《霸刀斩相思》 第一章 俗套的剧情 韩聪很生气。 他曾是个即将拥有美好未来的幸福小哥。因为他考上了男生比例非常少,号称男生天堂的师范大学。 当今社会,大部分学生是被家长、老师逼着长大的一代。他也不能例外。 但他相信只要善于疏导,兴趣教学,孩子学习一定可以更好一些。他无法改变现状,但起码可以从自己开始。 于是他表面上是三好学生,暗地里却和家长、和老师较着劲,高考时候瞒着父母报考了本市的师范大学。用师范大学招生办老师的话说,他是“以清华的分数,奔向了自己的理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的理想,但他一定要证明他是对的。 人不能太得意,一旦得意就容易出现意外。 过马路的时候,他还在回想父母无奈的目光、老师无能为力的失落,好像小胜一局。得意的他并没注意路灯的变化,更没注意指挥交通的志愿者大爷频频喊他停下。 一辆路虎在短短几秒内就直接让他体验了一回肉身飞行的感觉,然后就眼前一黑... 他仿佛缓缓飘升,看到了自己倒在血泊中;看到了母亲正在家里和朋友哭诉他的不懂事;看到已现白发的父亲在弯腰和领导解释着什么...... ...... 醒来的他居然躺在襁褓里。 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身上的粗布衣裳。 再看到只有在古装剧中才能见到的木梁和茅草棚顶,旁边桌子上黢黑的瓦罐、还冒着热气剩下点残渣的药碗。他似乎明白自己穿越了,这似乎也是他常常梦想着的事情。 但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家里,貌似并不富裕,这就不美了...更不美的是,他就要开始的美好计划呢?这世道咋了,就不让人反驳两句啦? 再说了,为什么人家就三妻六妾呢?我那服侍的小厮呢? 就算都没有,给我个成年...不少年的身体也行啊,我起码能做做手工、倒买倒卖,最不济也可能诗文达于天下,额...达于县丞大人也行啊?他老人家一句“不错,实乃可塑之才!”,再把家里美若天仙的女儿许配我,人生不就完美了吗? 不行,我要抗争,我要如花美女...咳咳,我要我的理想!韩聪试着喊了两声,然而毫无意义的奶气声音让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没法子等吧。 等待的时间里,他详细总结了不能太得意的经验。他想到了《三国演义》里的曹操、想到了《亮剑》里的魏和尚、想到了《我不是药神》里的黄毛... 每次看到魏和尚和黄毛去世那段都要哭的稀里哗啦的,想想虽然自己远远比不上这两位的伟大,但是也差不多算是得意后遭遇罹难的同志中的一位吧。韩聪这么瞎想着不知道多久,屋外传来了声音。 可能是他这一世的父母回来了。 咯吱一声,在有些酸牙的声音中,木门从外面被拉开。一位还算清秀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先将手里乱七八糟勉强说是刺绣的东西放到一边,缓缓的看向曾经命在垂危的孩子。 “聪儿!”女子看到孩子已经醒了,睁着眼在看她,欣喜之下竟双眼含泪。“巫婆说不让碰你,也不让为娘进屋,让你自己呆着。说喝了药午时三刻便好了。为娘在外面等啊等,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女子说着就扑上来抱起韩聪,脸颊贴着他的脸蛋,恨不得把韩聪和她融为一体似的。这一刻,女子似乎要将心里的不舍、委屈和焦虑不安全部宣泄出来。 她哭泣着、哽咽着,鼻涕合着眼泪流下,嘴里发着听不懂的话语,似在哭诉委屈、又像是在祈祷、更像是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而眼里却满是喜悦。 原来这个孩子也叫聪儿。韩聪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在意,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经驾鹤西游。 他不知道这时该怎么表达情绪。 他注视着这位母亲,从未想过为人父母者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慢慢的,这位母亲哭泣的样子,好像逐渐与自己的母亲重合,他仿佛看到了母亲得知他不幸消息时候的样子。 韩聪的眼角慢慢湿润。 现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妈妈会不会如眼前的女人一样,哭的快晕了过去;爸爸会不会得知消息后,不管不顾的冲回了家,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委顿在地,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越想越激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厉害,仿佛也要在此时宣泄他的无助和委屈。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种思念和后悔或许是岁月带给每个人的磨难,而且终生无法痊愈。 而韩聪只是提前遭遇了不幸。 也许面前这个哭泣的女人是幸运的,她的孩子毕竟还在;但又可以说是不幸的,因为这个孩子的灵魂已经更换,不是本人。 某种意义来说,这可能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毕竟,逝去的孩子终究还是白纸,不能算是人类,而这个女人却因为韩聪的穿越,又一次获得了希望。 “别哭了,你看你,挺好的事情。这孩子让你这么一哭,都给吓坏了。”刚刚韩聪的视角刚好被女子快步走过来的身影遮挡了,此时才发现女人后面还有一位孔武有力的壮实汉子。 这汉子眼角似乎也有些湿润,可能刚刚擦过眼睛。天下父母对自己孩子的关心怕是哪个人都不能免俗,区别在于男人没女人表现的那么明显。 “哭怎么了,我这是高兴的。你个憨货!当初要是听你的主意,孩子现在还不定怎么着呢。赶紧买菜做饭去,我要多陪我聪儿一会。”女人刚刚还是圣母形象,转眼就化身夜叉对男人来了个狮子吼,也让韩聪再一次见证了女人变脸如翻书的人生真理——和他妈妈一样。 当女人又低下头看他的时候,马上又变成了猫妈。 她轻声哄着他、安抚他,“哦~哦~妈妈在呢,聪儿不哭,妈妈也不哭~别怕别怕,聪儿不怕~” 韩聪在在这位母亲发着奇怪的声音和安慰的话语中,逐渐安静了下来。 或许母爱就是有这样的神奇魔力吧,这声声呼唤和爱抚,抚平了他的恐惧和不安。 韩聪看着这个“善变”的女人,决心不能再经历一次后悔。既然命运让他经历这一世,那他要让这一世的父母好好地安度晚年,他要尽可能弥补心中的遗憾。 这样想着想着,韩聪竟然又慢慢的睡着了。 “好!我这就去,你也别哭了,再吓到孩子。”这汉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看孩子也要睡了,就赶紧出去。他知道这时候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不要触怒当家主母威严的好。 “等会!” 女人突然又喊住壮硕的男人,“这次多亏了神婆,孩子才救了回来。你去请她来家里吃饭。回来的路上记得买半斤...一斤肉,再买点酒水,告诉卖酒的张瘸子,再敢掺水老娘回头砸了他的摊!” “好好,我这就去。”见妇人已经开启神佛难挡的泼妇模式,即便口袋里的铜子所剩不多,汉子口中依然答应着,脚下不停的往外走,生怕惹火上身。 ...... 城东五里,那个靠着“跳大神”骗人钱财的老妪,就跪在沼泽边的泥地里。 她的面前还站着三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看样子很高贵的女子,这里远离京城,可奇怪的是她居然穿着华丽宫装。 在这个女子身后,两个随从都是黑色劲装,乍一看并不出奇,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眸中光芒内敛,有如深渊。 这两个护卫竟然都是高手。 此时老妪哭喊着:“您大人有大量,我是懂医术的,真的是在治病救人。我从没想过骗钱,也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要不,我把钱还给你们...” 眼前这些陌生人的无动于衷,让老妪渐渐有些崩溃。“我加倍!我加倍还给你们......两倍,两倍好不好?求您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宫装女子并不理会她的求饶。 这时身后一个护卫手里托着一块布,恭敬的呈到她面前。布上放着2个刚刚在老妪身上搜出来的药丸,女子看着明显就是胡乱搓成的粗糙药丸,微微颦眉。但最后还是低头闻了闻,又示意护卫将药丸掰碎了,仔细分辨其中的成分。 “你方才说,这药丸是你用鸡蛋清液混合药材搓成的?那孩子高烧不止,你既然懂得医术,这药中的黄芩、马鞭草也的确对症。” “是吧!我真的会医术的!”老妪此时如蒙大赦,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那为什么还会放橘皮?你能否为我解惑?”女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眼睛都没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这...”老妪又开始感觉空气有些凝滞,一时竟无法判断自己乱搞的药丸,是否已被识破。 “你又可知发烧的孩童是不能吃鸡蛋的!”宫装女子话音越说越缓,最后看了老妪一眼,“枉我还以为遇见了不世出的神医,真是可笑!那孩子怎么就让你这么个低贱的东西,误打误撞的救好了?真是造化弄人。” 宫装女子优雅的转身,径自向旁边的轿子走去。但在女子转身后,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过来的话,却让老妪如丧考妣。 “看在你‘治好’了那孩子的份上,想想还有什么后事需要料理吧。我会派人去办的。” 老妪连惊带吓的委顿在地上,却吓得都喊也不敢喊,爬起来不断的磕头求饶。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父母早夭、下无继子,左右又无人相携,平时骗点吃喝实属无奈啊。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生死事就在眼前,老妪已全然顾不上别的了。 老妪见不奏效,又开始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 “那孩子本来就已经不行了,老身一眼就看出来,就是神医也无力回天。韩老蔫他们夫妻俩若是执意为那孩子续命,即便砸锅卖铁,最终还不是一场空?这世道,那些舍不得孩子最后被连累破家的,下场都凄惨无比!所以我狠下心让孩子没了痛苦,让他们家逃脱此劫。韩老蔫来年再要一子,要好过日后全家煎熬啊!贵人!我讲的句句属实,不然天打雷劈!” 她突然又拿出来那三钱银子,全都托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我就拿了这点,我要是那黑心的,现在韩老蔫和那韩氏,现在全都要在阎王路上走着,我真的只是骗点吃喝,请贵人明鉴啊!” 这片沼泽轻易都不会进人,常有沼泽吞人、夜里鬼魂吸人魂魄的传言,她现在就怕这宫装妇人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己扔进去,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宫装女子在轿子中坐了一会,又拿出一个荷包,眼神空洞,下意识的摩挲着。良久,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话,轻轻感叹。“你说要这天下大治,没有疾苦。但听这老妪口中所说所述,可见你也并没什么建树。还不如在婉儿身边,好过去那虎穴苦苦支撑,更不必被百姓谩骂,如此逍遥一世不好吗?”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话语中冷风阵阵,阴狠戾气。“我赵婉儿哪里不好,你偏要那个贱妇!我赵婉儿今生定要让你后悔!” 老妪哭累了,手也举酸了,头皮也磕破了。她的脸上鲜血淋漓、头发散乱,整个身体歪伏在地上,状况凄惨不已。 然而眼前两个护卫样子的人却仿佛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老妪,防止她逃跑。 及至午时过后,有一道身穿白色大氅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轿子旁,低声回禀道:“帮主,那孩子刚才已经醒了,看情况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哭声中气十足,状态应该是稳定了。”说罢,他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的老妪,“韩疯子正在购买酒食,要请这老骗子吃酒,感谢她救了孩子一命。” “救命?韩疯子自从武功尽失之后,我看是真疯了!” 轿子里的声音像是在嘲讽着什么,却又轻飘飘的,让轿外面的候着的白衣男子难以揣摩,不知此时应该如何接话。 自从那件事之后,小姐脾气越来越怪,他也越来越为帮主担心。同时他也知道,如果那个心结不解,恐怕谁都没有办法让帮主开怀。 “韩疯子也是一片护主之情,况且...”虽然顶着小姐的盛怒,但此时该说的还是要说。 “南枫!用不着你来给他脸上贴金!”宫装女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当初抚养幼子之事是他自己主动接下的。如今事情办的不好,那也怨不得别人!” “是!”轿子旁名为南枫的男子此时也不敢再去忤逆小姐。 第二章 山上风景 宫装女子看了一眼如同死物一般匍匐在地上的老妪。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已经让这个老骗子原本希冀的眼神逐渐暗淡,没有了神采。 “处理干净一些。”女子吩咐之后,重新回到轿中。 “是!”南枫轻轻应和着,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件端茶倒水一般的事情。他转头向站在老妪前面的两个守卫做了个手势。 老妪此时也明白要命丧于此,但还没等她喊出声音,就被掐住了脖子。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样无力的蹬着双腿。窒息感让她的双手也渐渐无力,软绵绵的搭在凶手的肩上。一开始求饶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凄厉。她的嘴里嚅喏着,仿佛在说着世间最可怕的诅咒。 然而一切诡异的事件都没有发生。 老妪被绑上石头沉进沼泽的时候,只是冒了几个泡而已。 ...... 青冥世界已知3块大陆,韩聪所在的大陆名为黄龙,另外还有瀛洲和奥斯翠林。听闻还有2块,只是太远没人关心,很多人也不知道名字。 黄龙一个拥有成熟武学体系的世界,别提各大学院的天之骄子以武学为主要考核项目,即便是普通地区的初级启蒙院校,7、8岁的孩子也开始习武,渴望拥有强横战力,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瀛洲相对于黄龙来说,就显得太小太小了。听说那边的武功师承黄龙,却自成一派,以龟派气功着称于世。 奥斯翠林更像是杂耍铺子,连喷火、喷水的都有。听闻那边盛产海盗。 韩聪因为长得可爱,深得村里众阿姨大妈的喜爱。自己的娘也喜欢抱着自己出去与他们闲聊。所以无意中他倒是了解了不少见闻。 另外,他发现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可能也是个高手,这对他来说就太劲爆了。 韩聪发现每天他爹都会早起练功,这通常被娘称为“花架子”,不过也不制止,权当看免费杂耍了。 韩聪娘有时候也会对他爹唠叨几句。 “练那玩意有啥用,当吃当喝?” “练完了还多吃两碗米饭,聪儿都快大了,也不知道省点。”诸如此类的。 但说归说,她对父亲的关心丝毫不减,吃饭时也总是给他夹菜盛饭。 父亲似乎对这样的日子甘之如饴,如此几年如一日,竟然毫不厌烦。 韩聪这一世的父亲被人称为韩老蔫,是个外来户。他的母亲因为也姓韩,所以虽然这里婚后要冠夫姓,但还是被称为韩氏。 日子虽然平平常常,但韩聪因为年纪小,怕太早说话吓到父母,已经装“哑巴”很久了,让他真的很难受。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无意中听到母亲嘀咕,人家孩子在1岁多就可以四处乱跑,叫爸爸了,家庭殷实的孩子3岁甚至都开始启蒙了。怎么自己的孩子到现在还是不会说话啊?真是让人着急! 韩聪才突然明白是自己装过头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韩聪,毕竟他上一世高中就gg了,并没有抚养子女的经验。这可不是科技时代,神鬼之说还是盛行的。如果韩聪说话早了,被人听到当成妖怪附身给烧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所以在韩聪3岁这年,他总算可以开始展示自己的语言天赋了。他本来还想循序渐进,让爹娘有个适应的过程。但也不知道是憋久了,还是自己果然没什么城府,总之越说越顺溜,想停都停不住。 韩聪的爹娘被他的“早慧”着实吓了一跳。虽说村里孩子3岁会说话是很普遍的,但韩聪这前后变化差距也太大了。而且就算同样会说话,也没见3岁就可以说的这么利索这么有逻辑的孩子。 最后还是韩老蔫及时止住了他娘的瞎想。 用他的话说,这孩子早慧很正常。这是因为孩子的娘就非常聪明,孩子是他娘带大的,这是随他娘。就算韩氏小时候也没这么早慧,那也是因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原因,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韩聪这一世的母亲某些时候神经堪称粗大,被老爹顺带着夸了之后,娇羞的打了男人一拳,当时也没说什么。之后韩氏想了几天,居然越想越觉得有理,以后逢人就说这孩子随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 这个时代武艺高强的人,虽然没前一世小说中的神鬼莫测,但也传的是神乎其神。韩老蔫算是见过世面的,心里实在拿不准有没有这种邪魔外道。 所以韩老蔫在某次韩聪娘出去的时候,仔细端详了韩聪快小半个时辰,见韩聪“目清而神明”后,才确认韩聪没有被人“夺舍”。 韩聪愈发肯定他爹有种特殊的气场。就拿此时他爹观察他的姿势,沉稳而凌厉,眼神如x光射线一样看着自己,仿佛能看穿一切。 这绝对不是一个农民能体现出来的素质,所以他心情更加激动。 学武诶!居然能让他碰上一个武林高手的爹,不抓住机会学武他怎么会心甘! “爹,我想学你那种功夫!” 虽然以前提的要求,韩老蔫都答应他了,不过他心情还有些忐忑。 一半是被韩老蔫刚才的眼神吓得,某种意义来说,他这就是夺舍! 另一半原因则是不确定韩老蔫是否会答应他。现在韩聪已经把老爹看作是隐姓埋名、厌倦俗世的高人,是喜欢“体验生活”的那种。 “你想学武?”韩老蔫又恢复了平日里逆来顺受的怂样子,“你健健康康长大就好,有父母在,学什么功夫啊?” “不~我要学!”韩聪为了学武连撒娇都用上了,反正年纪小,他认为在没啥心理负担的时候,这技能不用就太浪费了。 “咱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人教这些东西。”韩老蔫习惯性的想吧嗒一口旱烟,看了看孩子,并没有点着,又塞回了烟袋里。“去城里太远了,再说也没人收3岁的娃娃嘛。你长大点再说!” “爹,你不是会嘛!你教教我呗?人家都是什么再塑先天啊、重塑骨髓啊,咱家哪有钱买那些东西啊。现在我身上还有先天之气,这时候不练,那不是太浪费啦!以后想要都没门!”韩聪还是不肯放过机会,环住韩老蔫的脖子一边摇晃着,一边央求着他。 “你咋懂这些东西的?谁告诉你的?”韩老蔫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要不是此时韩聪正注意着他的眼神,恐怕都没法发现。这也愈加坚定了要跟父亲学武的心。 “村东头那个韩家的少爷,我昨天跑出去找他玩,是他给我说的。”韩聪撒了个谎,反正以韩老蔫此时“扮演”的避世身份,也不可能去那大户人家问这些小事,问了估计人家也不会搭理他。 “唔,这样啊,那你先容我想想。” 说完,韩老蔫便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不再去想。 他将韩聪一把抱进怀里,眯着两眼笑的甚是开心:“我家聪儿就是聪明啊,这名字没白起!” 韩老蔫将韩聪抛在空中,然后轻轻接住,嘴里怪叫着“飞起来咯!” 忽高忽低的刺激让他心情大好,父子俩都高兴的乐不可支。 这是他与父亲之间的游戏。 .... 韩聪所在的村子不大,周围人都管这里叫小叶村。 村南头的路在出村后沿着地势上升,盘山一般向右绕了半圈,登上一个比较高的小山,才又笔直的向南而去。 山不算高但也不低,名字就叫小叶山。 小叶山靠村头的一侧却如刀削斧凿一般,宛如镜面。在这个天然的“镜面”中间仅有几株生命力顽强的杂草生长。 此时的小叶山上,正站着一位宫装的贵妇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上虽只是薄施脂粉,却已经明艳的不可方物。 晚上有些清冷,这妇人却似乎并没有感觉,更没有孤身一人身处荒山的那种莫名恐惧。 又或许是她并不在意吧。这种不在意并不是刻意而为,而是她站在那里,就明明白白的让人一望便知。 半山腰,南枫远远望着承受孤寂的帮主,心中有些不忍却又无能为力。 他可能并不知道,他此时的背影与帮主的落寞竟如出一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村子疾步走出。在确认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之后,快步上了这座荒山。 行至半山腰,南枫便迎了上来。 “韩疯子,你怎么老的这么快了?” 看着眼前这个昔日帮中的得力干将,那个也曾叱咤风云、令人生畏的人物,此时他的脸上竟然已经皱纹横生、背也微微有些驼了。若不是曾朝夕相处,竟让他有些不敢相认——曾经的韩疯子竟然已经苍老成这个样子。 “行将就木,和你比不了。我现在就想着如果能这样安安稳稳的了却残生,就是上天保佑了。早就没有雄心,自然就显得老了。” 上山这人正是韩聪的父亲,那个从韩疯子变成了韩老蔫的人。 “你真的甘心?”南枫追问。 “功力尽失,不甘心又如何?再者说了,俺老韩疯狂过、得意过,这辈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韩老蔫随口答道。 “帮主这些年过得好吗?”韩老蔫又问道。 南枫没回答,反而和韩老蔫对视了一会儿。 韩老蔫也不以为忤,安静地站着随他看去。 “你真的老了。” 南枫还是难以想象那个跟自己较劲,却又相交莫逆的伙伴,居然有一天会以这个样子和他重逢。“帮主在上面,想问什么自己问吧” “不过”南枫又说到,“那孩子认你做父亲的事情,最好不要说。” 韩老蔫愣了一下,“唔,明白了。” 说罢韩老蔫不在停留,向山上走去。 ... 韩老蔫走上山,离着山上女子大概还有一丈左右,扑通跪下,全身伏在地上,“属下韩蝉,参见帮主。帮主洪福四海,万寿无疆!” 这名宫装贵妇正是赵婉儿,此时似乎没有听到,还在望着某处。 直到许久之后,韩老蔫才听到前面的声音响起。 “3年多了吧?”她有些感叹,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孩子怎么样了?” 韩老蔫微微抬头,只见到一双鞋底,鞋子全被宫装遮住。料想应是曾经流行的“晚下”一类的高跟鞋子,也不知道帮主为何会选择这般不宜远游登山的装束。 韩老蔫当下也不敢再看,规规矩矩回道:“回禀帮主,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赵婉儿轻轻转过身来,慢慢的走近韩老蔫,“3年前那场大病怎么说?” 韩老蔫知道此事绝对瞒不过她,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事到临头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帮主责罚!” “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从幼时开始就师从名家,之后接触学习博杂的病理、药理、投毒、器械等等相关典籍。也算是个人才。” 赵婉儿慢慢说来,走到韩老蔫的近处。 “帮主谬赞了,这些都有赖于族中的栽培。” 武功尽失之后,韩老蔫身体已如常人,现在更是每况愈下。或许是来的时候走的急了,他的背后微微有些出汗,有些瘙痒却不敢乱动。 “当年那老骗子给孩子吃的药丸,你检查过没有?” 赵婉儿走到韩老蔫身边,似乎没注意距离,一只脚刚好踩到韩老蔫伏在地上的手背。 “给孩子吃的东西,属下从不敢有半点疏忽。”韩老蔫感觉嗓子有些紧。 “哦,那我就奇怪了,以你的能力,真的没有发现纰漏?”赵婉儿的语气平淡无奇,脚下却用力踩着,疼得韩老蔫咬紧牙关、拧紧了眉毛。 他做那件事情就想过会受到惩罚,却迟迟未来。三年时间里每每想到都有些后悔,没想到三年后惩罚还是来了。 “帮主,自从宫中那位乔装出现,族中...帮中似乎再无往日的风光。最后等那位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帮中大半骨干、包括老主人,都...都命丧皇室之手。那个孩子留下就是祸根,于帮中不利。” 说到这里,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真的痛心疾首,韩老蔫已经声泪俱下。 “况且那孩子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能够及早解脱或许也是好的结局。老奴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这就是你就敢藐视我的命令,顺水推舟的原因?”妇人狠狠地跺了他一脚。“你在隐瞒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无非是你亲族和至交因此事而死。你怀恨在心罢了。” “属下对帮主忠心耿耿,还请...请帮主明鉴。”韩老蔫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讨饶。 气氛安静的可怕。最后那只踏着手背的脚终于收了回去。 “你当然是忠心耿耿,这几年也做的不错。”妇人恨声的说道。“不然,我岂容你今日还能跪在当前!” “属下知错。”韩老蔫再次认错。 “知错就好。他的身世你怎么处理的?” 韩老蔫抬头瞄了一眼妇人,“属下遮掩的很好。” “你所谓的遮掩的好,就是干脆做了这孩子的父亲,对吗?”妇人冷冷的看着韩老蔫。 汗水从额头扑簌簌的掉落,韩老蔫知道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难关。 “这孩子既然已经逃过大劫难,必是有大福报之人。”韩老蔫此时一反平日老实的样子,在眼神的不断闪动中,大脑飞速的运转。“他如果早知道亲生父母的隐情,日后势必要闹出事来,让人捉住马脚,惹出祸端。所以...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假称是这孩子的亲父,以免坏了帮主大事。” 气氛突然安静的可怕,韩老蔫此时也不知道帮主在想什么,自己要面临的又是什么? “下不为例。把他照顾好,断不能再有自作主张的事情发生!”妇人最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属下定不负帮主所托。” “给我说说那孩子在这几年里发生的事吧。”妇人背对着他,面朝小叶村庄,怔怔出神。 韩老蔫便将这些年在韩聪身上发生的事,捡有趣的一一讲给妇人听。 妇人脸上似乎也逐渐扬起笑容,韩老蔫也放松了许多,说道高兴处还陪着笑了几声。 第三章 欲练此功 “那孩子要学武功?”妇人微微颦眉,“是不是早了点?” “按说呢,是早了点。但这孩子早慧得很,3岁就什么都知道,跟小大人似的。”韩老蔫回味起来也是有些可笑,“练功的话,当然越早越好,他现在练功,先天之气未去,大有裨益,未来也不可限量。当然,这些都由帮主决定,属下听令便是。” 妇人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先让他修习《养丹诀》吧。” “属下遵命!” ...... 练武之人的丹田是内家气功的关键所在,是周天循环的起点和终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养丹诀》就是这样一部温养丹田的内家辅助功法,共分为三层。 虽然是内功辅助功法,但其珍惜程度要远远超过其他功法。众所周知的练功方式,都是以经脉吸收元气,周游全身后归于丹田。 丹田元气充盈,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一边以气撑开丹田,使丹田出现开裂又不能完全破碎,在此期间忍受痛苦煎熬,苦等丹田自我修复,使得丹田能够扩大容量从而提升实力;一边还要小心控制丹田内元气数量、掌控形势,避免元气摄入过多导致丹田炸裂,万事皆休。 所以当世人实力要更上一层时,一定会找个幽静的地方闭关,以免出现意外。 而拥有《养丹诀》这种辅助功法的人,则可以让修习内功、提升实力“软”着陆。 《养丹诀》不仅让丹田更为坚实稳固,同时随着功法的不断练习,还能自主拓宽丹田的容量,并且有提升丹田精纯元气的能力! 换句话说,习练此种辅助功法,也就不用再经历丹田开裂之苦,更无碎丹之隐忧。此功练至大成者,能够辅助练功者不断破境,堪称修习内功的无上法门。 而且,修炼《养丹诀》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降低韩聪体内先天之气外泄的速度,如果修至第三层,甚至可以让先天之气永久停留体内,不会外泄。 在这个世界上,武功达者基本都是大家世族子弟,这种温养功夫也各有千秋。 平民要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在没有这种温养功法的情况下,就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并且这种痛苦在一生当中,每逢功法提升,都会重演。 所以平民高手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且绝大多数也都是狠绝之人,甚至有一大部分人的心智都会出现问题。 这也是世家大族能凌驾于平民之上的根本原因。 实力,在有生命个体的地方,一定会成为争夺领导权的准绳之一。 ...... 韩老蔫与帮主谈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已经微微泛白才结束。韩老蔫早已经获准起身,在帮主身后恭敬的站着。 “你这些年也辛苦了。”妇人转过头,破天荒的露出些笑容。“再过几年那孩子长大了,你就找个地方荣养去吧。” “谢帮主成全!”韩老蔫赶紧谢恩。 妇人点点头,“回去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是,恭送帮主。”韩老蔫赶紧跪下来,匍匐在地上恭送帮主离开。 并不见有任何回应,也不见声音。 但他也不敢抬头。 如此等了好久,韩老蔫才发现帮主已经离开多时了。 ...... “看我一招神龙摆尾!”只有5岁的韩聪略显笨拙的将手里的竹棍向后扫去,正中一颗小树。 韩聪虽然修习《养丹诀》已有2年多了,但毕竟他没真正开始修炼元气。内丹好并不意味着身体就多好。 此时他被竹棍反震的疼得呲牙裂嘴,但仍然嘴硬。“看到没,厉害不厉害!” “小韩哥哥厉害!”旁边的胖墩嘴里不住的塞着零食,不忘给韩聪几句恭维。 韩聪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问道:“那你还不纳头便拜?有吃的也不知道先给大哥吃!” 这个小胖墩看着傻里傻气,嘴里的话却把韩聪气的七窍生烟:“你厉害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拜你?再说,我族里的大哥都是把好吃的给我,替我背锅,说这是大哥该做的事情。” 小胖子一遍说着一遍蔑视着韩聪,“你这样怎么当人家大哥?” 韩聪心想要不是你手里的零食,得多傻才当你大哥? 他也不慌,瞟了一眼头上大概9点左右的太阳。 “我猜你是村头韩元外家的公子,可是现在好像还没到你私塾下课的时间吧?你一个贵公子在外面可太危险了,为了你的安全和我们全村的希望,我得去你家报信,说不定还能领两个赏钱。” “韩大哥!别说了!咱俩都姓韩,500年前说不定就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啊。这点吃食你先拿着,不够明天还有!” 小胖子此时哪里会想回去,要是被母亲大人知道了,爆锤一顿他倒是不怕,他娘手劲可小了,不舍得打,但要是罚他跪祠堂怎么办?那也就太无趣太折磨人了。他此时情急之下将零食都给了韩聪,还拍胸脯保证以后还有孝敬。 “这还差不多...唔,这个好吃。” ... 韩聪的《养丹决》因为练的早,先天之体尚未完全消失,所以进步神速。 按他便宜老爹的说法,那就是已经趋于大成。可是他就不明白,现在怎么连打个小树都会震得手疼? 其实韩聪误解了《养丹决》的功用。 说明白点,这功法就是给他养内丹的,以辅助他更好的练功破境。如果不修习其他内功,就犹如屠龙技,毫无用武之地。只有在他学会其他提升武力值的外功或者内功的时候,才能看到比较显着的效果。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美食的催发下,韩聪和这个小胖墩还是渐渐熟络了起来。 原来这个小胖子果然是村头韩元外家的公子,他的身材虽然因为贪吃走了样,但是名字还是很霸气的,名叫韩武。 现在这个世界私塾教的也都是四书五经,毕竟管理和武力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并重的。但是小胖子听的却昏昏欲睡。 今天总算让他找到个机会翘课,因为太着急了连仆从都没带,就只带了随身的布兜。 韩胖子偷跑出来玩了半天,才发现迷了路。然后就遇到了韩聪。 ...... 午后的河畔,草绿油油的随风摇摆,如波浪一般。 阳光洒在宽阔的河面上,波光潋滟,偶有一两艘巨舟经过,因为太远,却如虫萤般大小。 俩个孩子躺在草滩上,晒着太阳。 牛儿此时也在旁边微眯着眼睛打盹,陪着主人。 “算你运气!遇到了我,”韩聪嘴里吃着东西,话却不停,“要是遇到人贩子,你爹妈就哭去吧。” “他们才不会管我!”小胖子混不在意,“除了钱,就是家族利益。这世上没什么比家族利益更大,国家也不行。为了家族利益在关键的时候亲娘老子都可以舍弃。” 小胖子转过头看着韩聪,“后半句是我爸亲口跟我说的,我那年才5岁!”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7岁啊。你多大了?”小胖子反问。 “我8岁啊!”韩聪长得快,心智又沉稳些。今年虽然才5岁,但是看着好像已经有7、8岁大了,所以小胖子也没觉得韩聪在骗他。 小胖子依然有些混不吝,“我虽然是家里独子,但感觉就没享受过一天悠闲的日子。有时候真想死了算逑,下辈子不做人了。” “做人不好?”韩聪问道。 “做人是很好,但我不想再来了。” 韩聪听着小胖墩的话,宛如学生时代的自己,痛苦压抑,却又不能自拔、无处倾诉。 “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我每天都在这边放牛。”韩聪说着。 “还是你够兄弟!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对我一直这么好,你就永远是我兄弟!”小胖子锤了韩聪一拳,嬉笑道。 “韩武!”韩聪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小胖子。“既然我是你兄弟,那你记住我一句话,哪怕现在不理解也无所谓。” “好,你说!”小胖子也同样姿势坐在草地上看着韩聪。 韩聪回想起前世的父母,为自己做过的那些曾经以为不起眼的事情。“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爹妈为了你能放弃一切,就说明他们真心为你好。无论方式是否有错,但坚持下去,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会越来越想家,越来越希望爸妈慢点老去。而那时候你最后悔的事情,一定是现在的抱怨和不理解、不沟通。” “....”小胖子表情渐渐不太耐烦。“韩聪,你说这些以为我不懂?你还没上过私塾吧?‘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无父何怙,无母何恃?’这些你懂吗?” 小胖子似乎有些急,“你这些都不懂,还给我讲大道理。你以为你是谁啊!” 韩聪静静的看着小胖子韩武。“并不是你知道的多,就是懂得多。” “这两句是诗经里的句子,我说的没错吧。” “你知道?”小胖子眼睛睁大了,“这村里就一个私塾,还是我家的,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学过?” “一个白胡子老道,到过村北面的土地庙歇脚,我给他端了碗水,他告诉我的。”韩聪骗起小胖子眼睛都不眨。 “我没让你现在就理解我说的,只是让你记住。这些话也许会让你少很多遗憾。”韩聪此时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好吧,说不过你。”小胖子站起来拍拍屁股,“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好,别忘了零食。” “嗯...韩聪,问你个事?”小胖子一脸迷惑。 “什么事,你说吧。”韩聪也站了起来。 “我如果不带零食,你会不会不跟我玩了?”小胖子一脸认真。 “不会不会,哪能啊,去吧。别忘了带零食啊!” 小胖子:“......” ...... 上一世虽然没有进入过社会打拼,更没有机会进入听说是“半个社会”的大学,但匆匆十几载求学路,也是艰辛异常,很少有给自己晒太阳的时间。所以韩聪决定还是晃悠够了再回去也不迟。 不自觉中,韩聪进入一种冥想状态,这是他从3岁开始练功之后就已经养成的习惯,休息时不经意间就会开始修炼《养丹决》,这似乎都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韩聪并没有注意到,当微风吹过岸边,花草和柳条都会随风飘荡。唯独以他丹田为圆心,周围一丈左右的小草都是成放射状向四周倒伏着,宛如一个绿色的太阳。 ...... 韩聪直到晚上,他的母亲在村头呼喊着他的名字,才赶紧起身要往回跑。 忠实憨厚的老牛哞哞的叫着,嘴里叼着缰绳提醒着小主人不要把它扔在这。 接过老牛嘴里的缰绳,韩聪手扒着老牛的脖子和脊背,稍一用力,就将身体甩上了牛背。他选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下来后,就由着老牛一步一步往回踱步。 到了村口,早早等在这里的韩氏就上前把韩聪从牛背上抱了下来,“可苦了我的娃,这么小就知道干活了,这一天累坏了吧?” 韩聪母亲每天都要如此的询问,可能是韩聪小时候的大病对老娘产生了影响,所以韩聪对她过度关爱也只能无奈的翻着白眼。“不累不累,挺好的,老牛自己都知道去吃草,也知道往回走,我出去就是在玩。” “哪有干活不累的!”老娘明显不买账,“娘今天给你做了鸡蛋羹,多放了些油,香死了!咱俩快点走,不然让你爹那馋货都吃了!” 韩聪知道老爹并不会吃留给自己的鸡蛋羹,他就算硬喂老爹都不一定吃。 但老娘咋咋呼呼哄着他的样子,他是真打心眼里欢喜。憋着笑说道“嗯!娘,那咱快点回去吧!” ...... “这是豌豆黄!这是芸豆卷!这个...这个是酥糖!这些都是我三舅这次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的京城小吃。老好吃了,咱这都买不到...你别都吃,给我留点,诶...”看着韩聪狼吞虎咽,小胖子也抓一些吃了起来。 小胖子跟韩聪已经有了几个月的交情,每次都给韩聪带一些好吃的。韩聪因此对小胖子也是好感爆棚。 想着每天悠闲的日子,练练功、卖卖萌,还能时不时吃到一些零食,这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要能一直如此,也挺好的。”韩聪对自己说。 “嗯?这算啥好的。我家蒋师傅说了,我家传的《擒龙决》已经有些火候了。我三舅这次来就是为了接我,推荐我去京城武术学院学习的,嘿嘿”小胖子得意的看着韩聪,“京城你知道吗?好吃的海了去了。等我学成了,就罩着你,省的你屁本事没有,就知道骗小孩子!”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韩聪突然发现,这个叫韩武的小胖墩,好像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傻。 那么很显然,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溜了溜了!以后有缘再见哈!”小胖墩起身就跑。决不能让韩聪抓住,这小子不会像他家仆人一样顺着他,挨打的时候那是真心地疼啊。 ...... 韩聪看着小胖墩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萧索。 他此时早就明白,人生有很多不经意的离别,都成了永别。 韩聪并不是小孩子,或者说他心理上其实已经趋于成熟。他已经从侧面了解了这个大陆的很多事情,也了解了这个社会等级是多么森严。 所以他也知道,韩武虽然出身三流豪门世家,但以正常的情况来说,也不是他这样的家庭能够高攀的。 何况,他隐隐感觉自己身上很可能有极大的秘密,这种麻烦事还是自己扛就好,连累谁都不像话。 所以自己与小胖子可能真的不会再相见了。 也许有一天,韩武成为绝世高手,来童年旧地看看。 而他那时枯黑干瘦的脸上或许已经布满了沟壑,手也会像树皮一样长满老茧。韩胖子可能会感叹一下物是人非,扔给他一些怜悯的目光和金钱,然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或者自己成为黑暗世界的王者,看世间如草芥,再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费尽心思,就为了骗点零食.... 韩聪瞎想着。 ...... 第四章 旧事 村头的井房。 “功法已经给那孩子了...嘿,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啊?”韩老蔫皱着眉,将水桶放下井里去。 “鹅鹅鹅~”李妍像下了蛋的大白鹅一样,笑道:“咋?怎么说也曾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还不好意思了?” “你是公子的人,我是小姐的人。太多接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韩老蔫很认真的警告道。 “放心吧,我在这里可比你来的时间还长。至于为什么我能预料到你们会选择这里,不如猜猜看?”李妍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有漏洞,她习惯了在掌控一切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找乐子。 “不要低估你的对手,永远都不要。”韩老蔫将提上来的水倒在自己的桶里。“这是公子说的话。要是坏了他的事情,恐怕你的下场不会比落到小姐手里强多少。” “喂喂,我可是刚送给那孩子一本秘籍,孤本诶~不敢说全世界,整个大陆见光的只此一本,你怎么谢我!” 李妍突然又变成淑女模样,将自己的桶往前拿了一点。“韩大哥,奴家力气不济,可以帮我提一桶水行吗?谢谢您了。” “没事,客气啥。”韩老蔫也不再声音低沉。拎过她的桶,放在井边,就要替她打水。 这时候有人走进井房,“呦,这么巧啊!忙着呢韩哥!” 来人是村里人习惯叫张瘸子的男子。 “嗯,打点水,回去做饭。”韩老蔫将打上来的水倒入李妍的水桶,“这不,顺道帮帮大妹子。先走了啊!” “怎么你跟大妹子一样,就打一桶水啊?”张瘸子平时就爱开玩笑,此时美女在前,自然多多表现。 “刚才挑了一担,再多家里水缸也装不下了。你忙着,我先回去了。”韩老蔫无意与他多说,拎着水桶往回走。 “哎,慢走!” “大妹子,能拎得动不?”韩老蔫听到后面的声音,下意识慢了下来。 “这有啥拎不动的,拎了多少回了。你啊,赶紧打水吧,我回去了。”李妍也拎着水走了出来。 “回见啊~”张瘸子看着李妍消失在了门口才回过头,撇了撇嘴:“狐狸精,不识抬举。” 韩老蔫和李妍俩人一前一后提着水往回走着。韩老蔫也不说话,李妍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却连眉眼都慢慢笑开了。直到快到家时,她看见韩氏正等在门口才有所收敛。 “诶呦,韩老蔫你让我怎么说你,一点也不懂事。人家李大妹子哪提得动一桶水,你怎么就不帮个忙,只顾着自己走。” 仿佛为了验证韩氏的话,李妍有些“勉强”的身影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滑倒。李妍“失手”将桶丢了,水洒了一地。李妍很自然的摆出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韩氏偷偷掐了韩老蔫一把,韩老蔫回她一个尴尬的笑容。韩氏扶起来李妍,关心她磕到哪没有,转头呵斥着韩老蔫,“这个呆子,还不赶紧帮李大妹子提桶水去?还站在那干嘛呢?” 韩老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悄悄瞪了一眼恶作剧的李妍。然后将自己的水桶先拎到李妍家缸里,又去给自家重新拎了一桶。 李妍是韩聪家隔壁的邻居,村里和韩聪一般大的小子,一般都管她叫李婶,韩聪也是如此。虽然听说年纪已经很大,但在韩聪眼里顶多也就20岁出头。 这世界没有听过什么化妆品,李妍却保养得如黄花闺女。平时因为喜欢打扮,时有艳闻传出。村里爱说闲话的,背地里都叫她狐狸精。 韩聪的母亲却并不这么认为。 一个女人生活在这个大陆上,一不靠乞讨、二不靠男人就生活下来,日子肯定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一定非常辛苦。 所以他的母亲很心疼李婶。平时做点好吃的,都会让韩聪给她送点。 村里传言说李婶曾有个孩子,但很早就夭折了。 所以韩聪家搬来了以后,韩聪的乖巧或许是让李婶忆起了往事,她也把韩聪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两家这样一来二去,韩聪也喜欢上了这个性格豁达、不拘礼数的李婶,在她这里比家里还要随意。 至于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言论,韩聪却不在意。现代的女人露骨的多了去了,李婶这才哪到哪啊。 ...... 韩聪有些心灰意冷,连带着觉得天气都有些寒冷。所以当太阳刚垂挂西边的时候,他就开始往家里走去。 老黄牛依然哞哞叫着,嘴里叼着缰绳到韩聪面前,让他把它牵回家。 韩聪拍拍老牛的头,却并没有接过来,一人一牛就这样慢慢的往家里踱步。韩聪的《养丹诀》在前几日就晋升到了第三层,好处就是先天之气不散,而且丹田还在不断的进行提纯! 而今天和往日不同,他一边走,一边练着昨天他爹刚传给他的《通痹诀》。 这门功法的作用是名副其实的“通痹”,也是非常重要的辅助型功法,也分为三层。它的最大作用在于理顺身体肌理,如同修路一样将元气通过的周天脉络巩固拓宽,甚至将一些小的关隘自行打通。 练内功者,包括世家大族的大多数人,都是以元气为开山之斧,不断冲击关隘,拓宽周天经脉,从而成就不世武功。但冲击关隘的过程犹如百蚁噬心,疼痛难忍。即便世家大族的人,即便有温养药物也容易丧失斗志。 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成其事——这是世人对武功高绝者的评价。 所以《通痹诀》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 这份功法知道名字的人就已经凤毛麟角,一旦出世也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韩老蔫一直认为韩聪无论心智还是性情都是上上之选,所以这些事情都对他并不讳言,嘱咐他必须私下修炼,连母亲都不要告诉。 韩聪一边走着,一边细心体会着通痹诀带给自己的感觉。 学习《通痹诀》后,虽然只有几天,但韩聪感觉到随着筋脉的拓宽,他的听觉、嗅觉和视力感观都得到了大大的增强,对于天地间元气的感应也逐渐清晰起来。这也是《通痹诀》第一层可以给身体带来的好处。 因为韩聪之前学的《养丹诀》作用是调动体内先天之气,不断温养丹田,但并不会增加元气。所以韩聪只能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先天真气配合拍打绕周身游走。 韩聪练习《通痹诀》就是不断拍打周身穴位,间或背靠黄牛来按摩背部穴位。所以在远处看韩聪的走路是歪歪斜斜,偶尔还要靠一下牛背,远远望去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功法修炼带给韩聪的改变,让他确信随着《养丹诀》和《通痹诀》的修炼,将为他打下牢固的武学根基。 其实韩聪这几年心中都有疑惑。 通过跟韩胖子的接触试探,他知道像韩胖子这样小富家庭,只有一些粗糙的内丹温养功法,属于品阶最低的那种。《通痹诀》一类辅助拓宽经脉的功法更是闻所未闻,不信世上会有这种功法。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世起了很大的疑心。 而韩聪也注意到,他这一世的父亲韩老蔫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半夜出去一趟。 这又不是县城,大半夜家家都关了门,爹能去哪了? 难不成爹还幽会情人?但是以韩老蔫对韩氏的感情,韩聪又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觉得不太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韩老蔫是服务于某个组织的,定期要进行一定的数据或者工作反馈。 虽然他很确定父亲已经武功尽失,但他也没有跟踪。一来他不敢冒这个险,二来即便发现了什么又如何? 而且熟读各类武侠小说的他,内心其实很明白在武侠横行的世界,能有如此高阶的功法学习,并不意味着好事。恰恰相反,这正是身处江湖漩涡的最好明证!所以现在韩聪唯一想的就是将来如果不能帮到老爹,那也不能成为老爹的软肋。 他想要做到这一点,甚至是守护他的幸福,就要有实力才行。 韩聪原本学习内功只是凭着好奇,毕竟来这世上走一回,不学一下不是白来了。现在已经发展为刻意的加快修炼速度,有时候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一路边走边练功,直到快看到村口,他才停下。这一路的拍打,让他额头微微见汗。和普通练功者冲击桎梏不同,这种修炼不仅不会痛苦,反而是神清气爽,宛如前世做了一套全身按摩一般。 今天回来的较早,所以韩聪的娘亲还没来得及到村口呼喊他。 韩聪因为长得好看,深受村里老人的喜爱。回家的路上从大爷们的身边走过,都要被摸摸头。大爷们听他乖巧的问好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夸赞两声“乖孩子”,顺手给他一些山里采摘的野果。 一路高高兴兴的来到自家门口,刚要推开紧闭的柴门,他却突然止步。 已经习惯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的他,在自家门口就嗅到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只有人血才能发出的那种腥甜,如果不是这几日修习《通痹诀》,如果不是他足够的谨慎,或许他都不会发现! 然而现在这种发现让他的内心如坠冰窖。 这是他生活的、惬意的地方啊,难道今天就要被破坏!屋里血腥气到底是谁的! 在这个世界只要是武者,就要吸收元气。武者在通过经脉运转周天,才能力达于外,使用高超的武功功法。 所以他压抑着冲进去的情绪,想在外面先观察一下。 此时虽然万分紧张着急,奇怪的是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用力感知着屋内的情况,仔细辨别这屋里的血气和元气流动情况。 “韩聪~韩聪!这孩子站在那干啥呢?老周家的祖宗刚过世,你爸妈都去帮忙了。他们让你回来了,就先到我这待会儿。”隔壁李婶好像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韩聪就过来打招呼。 李婶也不管韩聪为什么反常的立着,跟个木头一样。她径直走了过来,仿佛根本没发现气氛的凶险,就用手遮住韩聪的眼睛,另一手围过他的肩膀,将韩聪抱在怀里。 韩聪在自己的眼睛被遮住的瞬间,发现无论他用任何方式——气味、视觉、元气竟然统统都无法感知外界。 “我看看,你是不是又从牛背上掉下来了?吓到了吧?我就说这么小的人,骑什么牛啊!”李婶抱着韩聪就走向了隔壁。 韩聪的心被一种恐惧侵占,如果不是李婶平日里就对他多加照顾,他都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该反击,然后撒腿就逃。 李婶家的院子有颗大槐树,树旁不远有个石桌、两把躺椅。韩聪以前到李婶这里玩,最喜欢在树荫下坐在躺椅上睡觉。李婶也总是在他睡觉时给他拿来毯子盖上。 然而这一切因为刚才的感触,让韩聪对李婶包括这个院子都改变了看法。 李婶将韩聪抱到她家的院子里之后,他就站在石桌旁,警惕的看着这个平时看着无害的李婶。穿越之后主角的样子应该是冷静、机智,快速而高效的处理一切。但现在事到临头,韩聪发现想做到那个样子是很难的事情。 其实按常理来说,他也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学生,不客气的说是毫无社会经验可言,更别说这种阴暗面的斗争。如果是打架斗殴斗狠,也许凭一股子血性可能还好,但是遇到这种涉及生死而且无法挣脱的恐惧,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就是才出新手村就遇见了终极boss,谁不尿裤子谁tm撒谎! 李婶好像和平常一样,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汤。 韩聪特别喜欢她熬的酸梅汤,所以每次来玩都跟她讨要,李婶也愿意给韩聪准备着。 “怎么?今天跟见了鬼似的,丢了魂啦?”李婶悠闲随意的将一颗干果塞到嘴里,抬起头媚眼半睁的看着韩聪。 “你...”韩聪发现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吞了吞口水,重新振作一下精神。 “李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是谁?我爹娘现在在哪?”韩聪觉得李婶一定和他们家传出的血腥味有关,哪还敢再喝什么酸梅汤。 “呦呦~翅膀硬了啊?敢跟你李婶这么说话了?”李妍扬起手,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再一次出现,韩聪发现他竟然避无可避,被一巴掌打在头上。 “行了,不玩了!瞧把你吓得,亏也是一只脚踏进江湖的人。”李婶看韩聪真的很紧张,也不再吓唬他。 “问我是谁?你们老韩家自己的底子都不干净,还操心别人!我告诉你啊小兔崽子,你爹可能不是你爹,但你李婶永远是你的李婶!” 她拿着身段,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坐稳了之后才看着韩聪急着说道。“就是可怜你那娘亲,真真是苦命的人儿。要不说呢,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男人!”正说着,她突然又问道“你的《养丹诀》到第几层了?” 李婶这话题转的弯太急,韩聪差点脱口而出。看着李婶很八卦的盯着他,“您...怎么知道我练《养丹诀》?”既然人家都叫出来名字了,他也不会傻到认为李婶是在诈他。 “钱程赵王孙,各个有命根!世人以为这命根就是武人的丹田。哼,可笑!没有《养丹诀》一类的温养功法,要丹田有个什么用?活腻了找不自在吗?非要一辈子苦苦挣扎。每一次升阶都要经历犹如酷刑般的痛苦!都是脑子坏掉了!还不如平常人家幸福安康来的自在。” 李婶讲到这里眼睑低垂。这一刻的她竟有些忧伤的情绪。 “王家那是天下共主,自不必提。钱家、程家和孙家现在是一等一的豪门大族,唯独赵家在6年前被高手围攻,鸡犬不剩!” 李婶眼望着韩家的屋檐,继续道。“只是,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事应该是在王家的默认下,其他三家出的手!” 韩聪真的有些震惊了,赵家被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历史果然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韩聪所在的这个国家,名字叫魏国。李婶说的钱程赵王孙,是魏国的几个大家族。 王家身为皇家,影响力自不待言。其他几家的家主,也都具备裂土封王的资本,可以说是跺一跺脚都能发生地震的存在。 第五章 旧事(二) 赵家的事情,他在村里也略有耳闻。 传言赵家因为嚣张跋扈,经常搞得天怒人怨。 最后赵家不知道惹了哪个不该惹的人物,仇家趁着赵家儿子大婚庆祝的时候,带人先投毒之后再围攻,将赵家杀的鸡犬不留。这也使得赵家成为魏国建国后第一个族灭的大族。 赵家被灭之后,有一个早年因为忤逆被逐出师门的亲传外姓弟子,在得知消息后发誓要为师门报仇。 江湖中人,今天他杀你,明天你灭他族的事情太多。但是被逐出师门后,还愿意为原师门出头的,不能说少,简直就不可能有。更别说为了师门和大族作对,即便师门中人都不见得有几人有这个勇气。因为谁都明白那不是作对,那是作死啊。 所以开始的时候江湖人都以为这个人只是为了出名,几大家族的人也都不以为意。甚至有的赌坊都在开设盘口,赌这个人能坚持多长时间。 然而后面的事情,就是世人所不知道的了,几大家族、包括皇族都对消息进行了非常严格的封锁。 在这个逆徒发出报仇消息的两个月内,钱家和程家当代家主都遇刺身亡。尤其是钱家最惨,家主仅有的小儿子也在当场,爷俩一起赴了黄泉作伴。 这个消息足以惊世骇俗了。 对这几个大家族搞刺杀,无疑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的难度相当,甚至更高。 几大家主虽然武力值在家族内部不一定是最高的,但却是被高手保护的最好的。而且这种刺杀和当初几个家族的高手尽出,围攻赵家的情况截然不同,难度何止十倍、百倍。 这个人居然真的敢干,不光干了而且还成功了!这种人不管惦记谁,恐怕余生都不会再想睡好了。 韩聪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不说这几个家主相当于省高官,保镖如云。就是他们居住的宅院传言都大得很,谁去踩的点?又是谁摸透了守卫轮岗时间?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干的事情,这就是一场有计划的复仇。 然而不管刺杀的是人还是组织,居然如此厉害,让孙家家主惊讶不已,如坐针毡。 孙家家主名叫孙继明,在外面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当家主几年时间,就让孙家的实力暴涨,隐隐成为除皇家之外的四家之首。 他通过另外两家提供的情报,知晓了刺客其实在两次刺杀中受伤不轻,甚至有不治的可能,这才没有太过于惶恐。他想着毕竟刺客也是人嘛,连续重创之下说不定就死了。 但孙家也没有大意,详细研究了刺客的攻击方式和惯用技法,做了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案。然而一切准备停当,刺客却消失了半年之久。 孙家上下都以为刺客伤重身死的时候,刺客突然出手了。 孙家财大气粗、高手云集,这些临时调来充当守卫的都是金丹境界的高手,在江湖上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而为了防止刺杀都住在家主房间左近。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在这个大陆上公认的实力层次界定标准。 江湖中将内功分为几个层次,以区别战力,逐渐形成一种共识。虽然身在哪个层次,不一定就说明武者有这个实力,但内力的多寡却是战力的最公平的证明。 内功层次分为混沌、毫光、元丹、金丹、潜蛟、腾云、化龙几个层次。 内功初习者,丹田一片迷蒙,如混沌初开,可以随经脉而游走的元气稀薄。这时候的习武者被称为混沌层次的武者。 丹田内偶有凝结,如星光闪烁,直至繁星似海,在没有结成云团之前,这时期的武者都被称为毫光层次的武者。 丹田内繁星逐渐融合,凝结成近乎凝实云团之后,这时期的习武者被称为元丹层次的武者。 金丹期武者在丹田内凝实的云团并不是实体,也不是金色。而是偶有电光闪烁,到云团内似有雷电交加。这个级别因为年岁似乎永固,最老的长者似乎活到了300多年。这对世俗的人来说,堪称不坏金身了。所以这个层次的武者,被命名为金丹期武者。 相传金丹之上,还有潜蛟层次。内丹中分拨出去游走全身的元气,犹如蛟龙一般,迅猛无匹。所以潜蛟层次的人使用外功功法极为快速,可以瞬间完成几个功法打击动作的转换。如此,是为潜蛟层次的武者。 潜蛟之上是为腾云,除了游走如蛟龙一般的元气,还可以兼顾保护经脉。这些常年处于经脉各处,保护经脉内壁不受伤害的元气,让经脉内游走的蛟龙如腾云驾雾一般,更加迅速。这个时期的武者,便被称为是腾云的武者。 化龙期高手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因为历代中有记载的化龙期高手,被大众承认的只有三位。而且因为每位高手并没有留下任何字迹说明,让人并不清楚化龙高手的内丹和经脉中的情况,所以化龙期高手的界定是十分模糊的。 世人普遍认为化龙期的高手,一般都能抵得上三个腾云期高手的联手攻击。这就太难了。不说腾云期高手就如凤毛麟角一般,找到都不容易。这些人已经出世,如仙人一般无欲无求,联手更无从谈起。所以化龙期高手已经有整整1500年没有出现过了。 闲话带过,回到前文。 这些金丹高手从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逐渐相信刺客已死的事实,最后连孙家家主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孙继明被刺当日,正从小妾姬氏房内出来。 孙家执掌冀州多年,这姬氏本是冀州红楼“香艺轩”的头牌,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刚过了及笄之年,整个冀州城的豪门子弟都在巴望着能先分一杯羹,香艺轩的老鸨子也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果然,憋了半年之久的孙继明,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日太过憋屈的原因,还是早闻姬氏艳名,等候良久。虽然也明白没有哪家敢和他争,但还是早早的就让管家去打声招呼,重金纳为小妾。 老鸨子养着这只小母鸡十几载,就指望着这时候下金蛋呢,哪有不允的道理,偏偏姬氏百般不从,认定了孙家看惯了绿柳红裳,必然瞧不起出身低微的她。 虽然大家都懂得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但孙继明知道这事后不但不恼,还赞叹姬氏果然是个聪慧女子,竟然答应姬氏过门后非请不入她的闺门。 这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冀州城的一时轰动,都赞孙继明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与那强买强卖的二、三流世家果然不同。 孙继明这日正在姬氏房里品茶,听姬氏抚琴。 虽说这女子还没真正“入手”,但这种相处方式竟让他找到了一点年轻时候对感情的懵懂、情愫悄悄滋生的感觉,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真真是妙不可言。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受,满足了孙继明的某种奇葩心理。 所以现在他反而不着急“拿下”姬氏,刻意的寻找、享受这种“感觉”。 天色将晚,他竟然仿佛是来拜访的客人一般,与姬氏行礼后,大步走了出来。 此时在屋外等候着的护卫围拢了过来,跟着家主前往政事堂。那里有早有等待的孙家管事、长老等人。 赵家即灭,刺客之事也渐渐平息,此时正是商议如何经营豫州,瓜分赵氏资产的时候。 赵家世代经营豫、鄂等洲,与孙家比邻而居,这也让他们在瓜分时得以占据先机。 孙继明非常喜欢苏州园林,家中的庭院景观都是高价请来有名气的匠人设计,将自家院落打造的堪称一步一景。 家主带着护卫沿着林荫小路,一路欣赏管家为他搜刮来的奇石异草,心中大为得意。 只见他拍着肚子,嘴里哼着刚才姬氏弹唱的小调,似乎颇为回味。 小路与通往政事堂的主路相连,又以奇石相隔、阻碍视线,以达到某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此时大路旁有个健壮的仆人,许是迷了路,站在路口犹豫着往哪里走。 正往这边走着的众高手都是神识过人,其实早就发现了他。 只是一来这么多高手,要是为了一个武功都不会的仆人就紧张过度,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二来自从刺客之事发生之后,能留下来服侍的都是知根底的人,所以并不在意。 孙家家主却认得这是前几日刘妈妈推荐过来的远方亲戚,家里遭了灾才寄望于通过刘妈妈能投奔孙家,求个衣食无忧。 孙家自从放松了警惕,也是想做个样子给众人看,减轻这件事对内外的不利影响。所以管家在简单的核实后,也没有过多阻拦。孙继明知道这事,管家交代规矩后就让这个人跟着刘妈妈,在孙继明母亲的院子里打杂。 既然是母亲的人,适当的给予重视也是应有之意。 孙继明走过来拍拍这个仆人的肩膀,“贾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叫贾明的仆人此时一脸惊恐,看着孙继明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继明是个孝子,看着贾明的样子,此时心下疑惑,怕不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不由得有点担心。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给你做主。”孙继明收敛了笑容,露出了家主应有的威严。 贾明看着孙继明连忙答道“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只是此事不能入得二耳,所以...” 孙继明是知道贾明不会武功的,虽然他有些谨慎多疑,但也是有功夫在身,自信没有问题。冲左右一招手,这些护卫便散开到不远处戒备。 贾明走近孙继明,“家主,奴才发现有人私藏老夫人的玉佩,趁其不备偷拿出来禀报家主。” “为什么不直接报给我母亲?” “奴才怕没到老夫人面前,就被反诬偷盗,再有,奴才也拿不准这是不是老夫人的物件。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正好碰到家主。还请家主定夺,为老奴做主。”贾明此时似乎也有些悔意,害怕惹事上身。 “唔,这样,那你拿给我看看。”原来是此事,孙继明不由放下了戒备,又走近贾明身边,以示安慰、替他做主之意。 贾明可能是紧张,在怀里掏了半天,就在孙继明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总算从怀里掏出那个玉佩。 有一瞬间,孙继明隐约问到一股香气,一惊之下检查周身,发现并没有不妥。他心想应该是老母亲贴身丫鬟偷盗,所以沾染上了香气,便放心伸手去接。 他没有发现周围的高手护卫在刚刚的一瞬间脸色是有多精彩、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那贾明递上玉佩的手猛然如流星般划过孙继明的咽喉,爆发仅仅是惊鸿般的一瞬,让人措手不及。孙继明临死前还保持着礼待下人的谦逊笑容。 事后孙家才搞明白,这个刺客应该是事先服了某种压制功力的药物,玉佩上附带的香气业并不是为了控制孙继明,而是这种压制性药物的解药! 所以孙继明死的不冤,谁也料不到这东西不是作用在刺杀目标身上,而是刺杀者自己身上。 虽然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刺客功力并不能全部解禁,但对付毫无争斗经验、放下防备的孙继明已经绰绰有余了。孙继明可能至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印象中老实巴交的家仆,会突然化身厉鬼索命! “那不是死翘翘了?”韩聪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身手如此了得的刺客,只要开始刺杀,又怎么会失手!”李婶不屑的轻笑。 “孙家家主要是刻苦一点练功,也不至于被没有完全恢复功力的人给杀了。”韩聪觉得换做是谁,在一众高手保护下还死了,确实就有些憋屈了。 “家主这个位子,又不是谁武功了得谁就当。没脑子的,或许运气好会让家族盛极一时;但有头脑的家主却能培养高手无数,让家族能够长盛不衰。他又不需要冲锋陷阵,太专注于武功,反而容易坏事。” “孙家家主就是这样一个有脑子的人,所以他死定了。”李婶将碗里剩余的酸梅汤一下喝完,,轻轻将碗放下。“孙家一众高手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为了立威也为了出口气,就要用车轮战活活耗光刺客的元气,活捉那刺客。” “成功了吗?”韩聪追问道。 “孙家高手如云,那位刺客又身处孙家核心区域,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逃脱。但有意思的是,就在刺客力竭,将被活捉的时候,孙家却有人来拜访。” “拜访?这时候?不要命了?”韩聪有点不敢相信。 “呵,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天下哪里不可去得!这种热闹要不是知道的晚,我怎么也得去凑一凑。就算远远的看着热闹也行啊!”李婶轻描淡写的说完,却点着韩聪的脑袋,“不过,你记住了,你身上的干系可大着呢,这种热闹我可以凑,你不行!” 韩聪并不介意被点了脑袋威胁。给李婶重新倒了一碗酸梅汤,让她继续讲。 “来访的人到底是谁也没个定论,有人说是江湖帮派,有人说是京城王家的人,更有人扯什么异域番邦。总之,那个刺客被保了下来,条件是自废武功,终生不得再出江湖。” 第六章 父子 李婶说到这顿了顿,“可惜了...” 也不知道她是说刺客自废武功可惜,还是在说没看到热闹可惜。韩聪感觉应该是后者。 “这赵家,算是绝了户。江湖中人生生死死寻常事,没什么可惜的。令人奇怪的是,之后程、钱、孙三家,对赵家覆灭后的遗产再不敢轻动,最后全都便宜了皇家。他们家的功法按理应该也归了皇家,但如今看来,应该算后继有人了,他老赵家也算是能含笑九泉。”李婶看着韩聪说道。 韩聪被李婶看的心里直发毛。“那...赵家的功法不会是《养丹诀》吧?” “算你聪明。这种天下有数的养丹功法,罕见就罕见在可以让练功之人不再承受丹田破裂重复之苦。更可以提高元气纯度,帮助凝结元丹。这也是《养丹诀》虽为辅助功法却更为世人追捧的道理。” 李婶不无得意的说,“几大家族并不在意赵家的家产,这《养丹诀》才是目的所在。留着刺客一命,或许是没有在赵家搜到,打着从这世上唯一传人口中得知下落的算盘。” “他们这几大家族不是都有养丹功法吗?”韩聪有些不解。 “这种好东西,有一个就不算少,但是多几个,那也算不得多!”李婶微微嘲讽道。“只是为何最后竟然答应放了刺客,就不得而知了。” 韩聪有些沉默。难道自己老爹就是当年的刺客?自己就是赵氏最后的传承者,那不成了赵氏孤儿了? “你爹隐藏了这么多年,差点被两个小毛贼给搅了局。要不是我及时把你拉过来,不知道多少人会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你们的秘密!” 看来李婶此时也和韩聪的想法一致,认为那刺客就是韩老蔫。 她欺近韩聪,勾起他的下巴,“你爹一世英名,最后还得让我补救。小子,你拿什么感谢我?” 正在逗弄韩聪的李婶突然全身僵硬,眼睛微微张开,一瞬间的精芒让韩聪竟觉得有些刺眼。“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值当你这么吓唬。真要有个好歹,你虽然有一百多斤,一样可以消失的无声无息!” 韩聪刚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被老爹拉住了手。 韩聪握着老爹的大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有老爹在前面挡着,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老了,就想安稳的过日子,还请李大人高抬贵手。另外,劳烦您转告公子,这孩子已经5岁,底子打的还算可以,却找不到合适的功法,还请代劳!”说罢领着韩聪走了出去。 韩老蔫领着儿子走出去良久,突然在李婶院中有人竭嘶底里的喊道 “你说谁一百多斤,老娘哪有那么胖!”接着传来瓷碗掉地碎裂的声音。 此时韩聪和父亲走回自家院子,正要推开屋门。 “没事,那疯婆娘现在脾气已经很好了,原来比这还吓人。”韩老蔫摸摸韩聪的头,破天荒的开了一句玩笑,想安抚一下这孩子的情绪。 “韩老蔫!你在孩子面前少编排我,小心我爆了你的老底!” 韩聪发现他爹的老脸红了一下,便被老爹带进了门。 家里一切如初。 韩家的地面不知道被韩老蔫用什么工具夯实,表面就像石头一样。现在的地面除了有一些角落还残存已经不太清晰的暗红,依然一尘不染。 窗台上摆着昨天韩聪折的风车,茶几上的杯子好像刚刚洗过,一个个倒扣在茶盘上。 韩聪细心地发现,其中一个杯子有了裂痕,而且好像还少了一个。 床头的柜子上摆着温热的茶汤,床上的母亲正睡得香甜。 “你娘没事,睡一会就好了。”韩老蔫有些尴尬,似乎也觉得自己手艺有些糙了。 “为了她不受惊吓,我只能让你娘先睡会。时间有些仓促,手里头就只剩下迷魂香...这玩意没什么害处,就是睡得久点。”韩老蔫有些惭惭的说道,在韩聪眼前,这个曾在尸山血海闯出来的人竟一时不知把手放在哪了。 韩聪没说话,又走到厨房,看到锅里煮着排骨一类的肉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聪总觉得肉汤红的有些不自然。厨房的案板上还有新切开的半片猪肉。 “今天本来说买点肉回来给你解馋,又遇到这种事...时间有点紧,这是第一遍煮,有些脏,倒了水第二遍就香了!这肉汤拌饭,给个神仙都不换!”韩老蔫观察这韩聪的情绪,讨好的笑着说。 “爹,没事了吗?”韩聪望着韩老蔫,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没事了没事了,乖孩子,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了。放心啊!”韩老蔫赶紧拍胸脯保证,没防备韩聪一下子扑了上来,由于韩聪还小,只能紧紧抱着韩老蔫的大腿。 李婶说的那两个小贼下场如何自不待言,看到厨房那片猪肉血淋淋的样子,韩聪能脑补出一万种死因。这也给在和谐社会呆久了的韩聪以无比真实的震撼。 “爹,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韩聪从没想过这么快就再次经历那种失去的感觉。 当他上一世遭遇车祸,永远离开他的亲生父母;当他看到这一世的娘亲那种患得患失、万分紧张后的哭泣,他就深深的明白有父母的地方,才称为家,也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感觉幸福。 虽然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他以为自己还可以享受这种幸福很久,才会轮到他为父母撑起大伞,维护这个家。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他现在的幸福,就像一张纸,一戳即破。 难道即便没有这些,即便还活在上一世。意外就不会发生了吗? 何况他也知道,他爹并不像村里人看到的老实巴交;他学的功法是村头的韩家想都不敢想的;而大山余脉中的悍匪,这么多年独独没有来劫掠他的村子,这些东西不想则已,细思极恐。韩聪暗自后悔,自己真实蠢得可以! 如果他继续自以为是,可能就要在将来经历还没珍惜就失去幸福的痛。 “爹,您是不是那个赵氏叛走的逆徒?”韩聪觉得说话好像有点不中听,马上改口道:“您就是那名刺客?是不是有人找到我们了?” “这世间大族绝对没有外姓的逆徒。就算有,尸体也会被留在族内,怎么会有流落出去的人。”韩老蔫想起往事也是一阵唏嘘。 “那您...” “我也姓赵。”韩老蔫说完,似乎再不愿提起往事,也不想让韩聪卷入当年恩怨,径直到厨房去切肉了。 ...... 当天晚上,韩家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韩氏对自己的贪睡也并没有什么疑惑,认为是自己最近太累的缘故。 韩老蔫去老周家帮忙,走时周家分给每个伙计一点肉食。韩老蔫想着家里也好久没有改善伙食,索性又多买了点。 这也是韩老蔫事先与韩聪沟通过,给她母亲的借口,免的母亲担心。 韩聪从下午到现在,仿佛还在震惊中没有出来。 所以他娘给他夹的肉也不香了,甚至有点想吐;总是走神,他爹喊了他几次,才回过神来。 “这孩子,咋不乐意吃肉了?平时都大口大口的,是不是病了?”韩氏有点担心。 “没事,孩子整天在吃,邻居也给、村头韩家那公子也给、回家了你也给,我看回头都得吃的脑满肥肠,少吃点减减肥也好。”韩老蔫不以为意的说道。 “给他吃怎么了?那是孩子乖巧、招人喜欢,你以为都像你啊老苞米似的,土黄的还全是褶子!”韩氏就不爱听别人说他孩子不好,瞬间调转火力。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母子了啊?你说!” “我没嫌弃!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啊你,你喜欢谁跟谁过去啊!....” 世间男人,从古至今就没法子跟女人讲道理。韩聪老爹也架不住韩氏的机关枪,连连讨饶,发誓绝没有二心,又答应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下厨做饭,韩氏才作罢。 知子莫若母,韩氏饭后摸摸韩聪的小脑袋,想问问韩聪到底因为什么。吓得韩聪撒谎说趴在牛背上不小心睡着了,从牛身上摔了下来了,所以现在还有些后怕。 韩氏听了之后,心想我的宝贝疙瘩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偏让一头牛给摔着了,真是岂有此理!一股子火气从脚底直冲上韩氏脑袋,韩聪仿佛看到韩氏如火影忍者中施展仙人姿态的“木叶下忍”一般,就要放出大招ko老牛。 韩聪赶紧安抚母亲,说都是自己的错,又紧着着保证再也不会骑牛睡着了,母亲才消气。韩聪怕母亲有要追问细节,慌说今天累了,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 原来生死就在身边,强大的实力之下,仿佛可以为所欲为。 夜已深,一个小人仰躺在屋顶上,明月轻轻将月色洒在他的身上。 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身边,就像白天突然出现在李婶的庭院中一样。 “这个世界,有实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理想和生活方式。无论遭遇什么,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韩老蔫说出这话,自己都感觉像无用的安慰,不由得叹了口气。 “您是不是...赵氏孤儿?” 韩老蔫当然不知道这个梗,也没有回答。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的理想是什么?” 韩聪差点就惊的坐了起来,甚至有点想顺嘴说出“别和我谈理想,戒了”这句话。 这还是那个给自己震撼感觉、高人一样的父亲吗?这世界不该是快意恩仇的世界吗?谈理想?难道老爹也是穿越过来的? “很诧异吗?人,怎么会没有理想呢?” 韩老蔫看着这个从小被他呵护着长大的孩子,挤着眉毛做出可笑的样子。“我以前的理想是要做天下武功第一,然后让京城那个王家,换一换位置。” “哇靠!”韩聪心里呼喊了一声,不愧是曾经刺杀过大家族族长的人,而且一下子就刺杀了3个,这理想也没谁了。 “你呢?想做什么吗?”韩老蔫问道。 “想做什么恐怕也不会由着我吧?李婶今天就曾说过我身上干系甚大。”韩聪看着这一世的老爹,“我其实只想做你和娘的孩子,每天放放牛就好,长大了娶一房能干、孝顺爹娘的媳妇,让您和娘安度晚年。再生十个八个的孩子,这辈子就想平凡而温馨的生活。” “不错的理想。不过爹也不瞒着你,这种生活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平常,但是对你的话,恐怕就很难实现了。”韩老蔫此时眼神再次深邃了起来,而且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愧疚。“但是我既然养你长大,就必然会为你多多争取。” 韩老蔫没发现他在关心韩聪的心理之下,居然失口暴露了太多的信息。韩聪在这种温情之下,竟然也没有发觉。 韩聪望着老爹脸上的沟壑,这样一个普通农民伯伯的形象,实在想象不出他曾是那位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刺客。 “爹,您真的功力尽失了吗?” 韩老蔫见韩聪心底已经有所猜疑。不禁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韩聪看了老爹一眼:“李婶能切断我和世界的感官联系,甚至能做到让我暂时无法行动,一定是利用了某种功法。能够让人短暂无法行动的功法,反正我都没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所以我觉得她的能力不会太低,而你却能无声无息的出现,连她都极为惊讶。您如果武功尽失,恐怕不易做到才对。” 韩老蔫此时惊觉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这恐怕就是所谓关心则乱。 “这事谁都别告诉,包括你娘。”韩老蔫低声说道。 又是秘密...韩聪感觉自己好像就活在秘密中心。 其实韩聪问起这些问题,也无非只是想让韩老蔫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个孩子。这样韩聪就可以赢得更多重视,以便获得更多的信息,从而比较完整的预估他现在的处境。他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这让他有些恐慌。 “你和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服务于谁,能和我说说吗?”韩聪追问道。 “孩子,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李婶对你没有伤害之心,如果有突发状况,你可以去找她帮忙。” 韩老蔫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韩聪的回音,以为韩聪还在为白天的事情害怕,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意有所指道:“孩子,你天生聪慧过人,但经历的事情太少。人生在世,更多的是身不由己。你要明白,谁的未来都无法预测,你未来的生活可能并不是那么的井井有条,更多的是见招拆招。这没什么好怕的。” 第七章 韩聪的心事 韩聪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以后的路或许充满荆棘,但你注定了会不平凡。我希望你不管将来有多难,都能明白:所有的困难,其实也是好事。遇见困难不要怕,它在磨砺的你同时,也推着你往前走,让你更加强大,也更有力量。当你拥有这种强大内心的时候,你才能去守护你将来要守护的,去实现你渴望实现的。” 韩老蔫那双仿佛已经看尽世事沧桑的眼中,此时饱含着对韩聪的溺爱和鼓励。韩聪默默感受着这些。突然抓住韩老蔫的手,扬起头来,眼睛在月光下仿佛闪烁着光芒。 “爹,您养我长大,给我一个温馨的家和美好的童年。所以如论将来会如何,我身在何处,在我心中您和娘都是我最记挂的人。” 韩老蔫仿佛被那种光芒刺痛,心脏紧缩了一下。 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在帮主的计划中,这个孩子将面临何等艰难的心理路程。 韩老蔫很怕韩聪未来在痛苦并煎熬的时候,会不会忘记初心,成为一个杀人恶魔,或者消沉之后,成为路边野鬼? 但韩老蔫什么都没做,他知道做什么都只会让事情更糟。 此时他仿佛知道,他真的老了。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韩老蔫。 韩聪也不忍看老爹自甘老去的样子,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他在河边跟韩胖子的趣事、骑牛过河的新奇,询问着《通痹诀》的一些要领等等。 ...... “李婶到底是什么人?” 左右无事,韩聪还不想睡,就问起这个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对平凡人来说是江湖人,对江湖人来说就是普通人呗。”韩老蔫心气散了,反而更加平和。 “那她怎么知道当年那些秘辛?”韩聪并不满意老爹的答案。 “她是京城分布在江南道的昭武校尉之一,当今陛下的直属暗探机关“影卫”成员。早年跟着曾跟着还是太子的陛下游历江湖,混了个‘醉眼猫’的名号。最擅长的就是隐踪匿形、潜伏追击。” “这么厉害?那她就是皇上的人咯?那她在咱家旁边...为什么不抓您?难道想钓大鱼?” “她估计是无聊吧。”韩老蔫无所谓道 “...”what?这样的朝廷暗探头目在您这种全国通缉犯旁边住下,会是无聊的原因?老爹这心也太大了吧? 韩老蔫见韩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原本我也以为和我关系大了。但她既然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对?而且恐怕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却出于一些原因,并没有汇报给她的上级。” “我就是我,现在我就是江湖人一个,给朝廷干活那是为了银子。我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撂下走人,谁规定我什么都得跟那个苦瓜脸说了。” 韩聪惊讶的伸长了脖子往隔壁看,才发现李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隔壁的屋顶,身旁似乎还有一壶酒,配上李婶还算不错的容颜,自饮自酌的倒也十分潇洒。 韩老蔫对于李婶的出现,以及她对上级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您在她说的那个‘苦瓜脸’身边安插了奸细?”韩聪小声问着。 韩老蔫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转头对李婶说道:“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学起男人爬墙喝酒,怪不得你嫁不出去了。” 李婶好像有些脸红,月色下有些看不真切。“要你管!” 突然一声怒喝结束了今天的‘赏月’。 “韩老蔫,你个色痞又在勾搭谁呢!带坏了孩子我饶不了你,还不赶紧回来睡觉!” 原来韩氏一直在担心、琢磨着韩聪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一直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的。 韩聪和韩老蔫因为离得近,所以聊天声音不大。但是李婶加入进来,就必须要提高音量才能听到了。 于是韩氏醒了。 韩氏这一醒可不得了,发现爷俩都不见了,及至着急披件衣服出来找,恰好发现韩老蔫在‘调戏’李婶的声音,这一股子火哪里还能压的下来,当场就是不管不顾的吼着韩老蔫。 韩老蔫听到韩氏的声音也果然认怂。 这个可能是魏国建国以来,曾经唯一一个单挑几大家族凶名赫赫的人物,竟然乖乖的顺着梯子往下爬,顺带在下面接着韩聪。 “我娘还不知道吧?”韩聪也是害怕,虽然加上前一世都没谈过恋爱,但女人在这件事上的伤害值贼高,他也是有认知的。听到老娘的声音也是赶紧起身跟着老爹走,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韩老蔫自然明白韩聪指的“知道”包含什么。怕韩氏脾气再次‘爆燃’,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就领着韩聪往屋里走。 韩氏这时候才发现自家男人在屋顶配这孩子赏月,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则出自隔壁屋顶上笑疯了似的李婶。不禁又羞又恼,转身跟着进屋,将门‘碰’的重重关上。 屋顶上的李婶笑的更加大声,似乎都笑出了眼泪。 ..... 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韩老蔫表现的一如既往,还是一拳打不出个屁的样子,韩聪知道这时候指望扮猪吃虎的老爹出头是白扯,心想那就不要怪孩儿不孝了。 “诶呦,娘,我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躺着了。”韩聪果断选择‘病遁’。 “肚子疼还在上面喝风!”韩氏明显不信,但又特别担心孩子,点着他的额头“早晚被你气死。” 韩聪惭惭地笑着,溜了。 韩老蔫也不说话,仿佛不知道气氛已经降至冰点。他盯着自己的鞋面,仿佛鞋子上面与刚才、或者昨天都有很大不同,俨然一副你不说话我就不开口的意思。 “韩老蔫,可以啊。是不是觉得我老了?配不上你了啊?”韩氏到底怕影响孩子睡眠,低声数落着。 “我哪有,这不孩子不舒服,我怕他出事才陪他嘛。”韩老蔫委屈道。 果然还是拿我当挡箭牌啊,没新意。 韩聪此时并没睡,趴在门后听墙角。他此时听了老爹的话,忍不住暗暗腹诽。 “孩子怎么了?”韩氏也不绷着了,何况为这事担心了半夜,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孩子要紧。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效啊。韩聪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每个当娘的都是这个样子吗? “没啥事,那孩子的玩伴走了,就村头那老韩家。小孩子不记事的,过两天就好了。”韩老蔫煞有介事的说道。 “哦,去哪了?”他娘问道。 “人家是大族,孩子自然早早地送到京城武院去。”韩老蔫表现的不太在意。 “这么早啊。咱家孩子是不是也该早做准备啊?”韩氏又开始忧心韩聪的未来了。 “哪就那么早,那小子现在去的应该是他们族内的私教。咱虽然没有条件,但孩子聪明,等到8岁左右的去县里武道院测一下底子,料想不差什么的。”韩老蔫怕跟韩氏再谈下去就天亮了,催促着韩氏睡觉。 “那是,我的孩子我自然知道,从小就随我。”韩氏放心了,却堵着不让韩老蔫上床。 “今天的事还没完呢,孩子是心里有事,我看你也不干净!去厢房睡去,别挨我!” 事情虽然明朗了,但是韩氏认为自己出糗这事还是要怪韩老蔫。女人有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就会有些羞恼。这时候甩锅给自己男人,就完全没问题了,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没法子,韩老蔫叹了口气,一如既往的老实巴交的样子,乖乖去厢房睡了。 ...... 韩聪回到床上,还在想着老爹对自己说的话。 看样子老爹的势力,或者说老爹所在的组织也很厉害啊。只不过韩聪并不确定他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但想来想去,恐怕最多也就是高层而已,恐怕没有哪个地下组织的老大,会自己亲自下场搞刺杀,那也太掉价了。看来他别想着继承黑暗王国之类的了,不被人利用就算韩老蔫把他保护的好了。 韩聪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现在的养父按说也挺厉害的。这可是刺杀了好几个朝廷大员的狠角色啊,放前一世那就是全国...不,世界通缉,居然还能安然无恙,还能结婚生子?这得多牛啊。也无怪老爹能给他高品阶的功法,而且一给就是两本。 李婶呢?看这女人目前的表现,好像和他老爹有点那么点意思?不会是当年老爹混江湖的时候,招惹的红尘劫吧? 要不然怎么就愿意为老爹瞒着上面?还愿意在某些关键时候替他照顾自己? 她不会因为是老爹的原因,所以才主动接过来监视的工作吧? 这个真有可能,为了不让老爹过早暴露幕后组织,自己主动接手监视工作。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换了别人没准还真能顺着老爹抓到幕后的大boss。 可惜,因为关键位置选错了人,所以从一开始这计划就破产了。韩聪甚至怀疑,如果朝廷等不及了要收网,李婶会不会是率先通风报信的人... 李婶不会是老爹的粉丝吧? 这女人一定是年轻时偶然遇见老爹,被老爹容貌...额...好吧,应该是后来老爹的为人让对方倾慕,然后经历三番两次英雄救美之类的桥段,死心塌地想跟着老爹,结果老爹却是个木头,只想着做一番事业,从而上演了江湖痴情儿女的一幕。后来老爹杀的各大家族人人胆战心惊,她就更加不可自拔...... 韩聪想到这不禁被自己给逗乐了。 这么能想,上辈子咋就没琢磨着写个小说当个码字的呢? 不过又一想,老爹和那个女人有纠葛,让娘咋办?这事不能忍啊! 不管怎么说,确定李婶对他们家没啥危害,甚至还能帮忙遮掩,他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 大不了以后不去她家玩了,嗯,要是她送过来酸梅汤,还是可以喝一口的。 韩聪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慢慢睡着了。 隔壁厢房,韩老蔫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过于聪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想起那两个杀千刀的窃贼惹出来这么多的事,韩老蔫是气不打一处来。 让他们那么轻松就见了阎王,真是便宜了他们。 这也都是没法子的事情,阴暗处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表现不宜太过。不然有的是精力让这俩个毛贼后悔投胎! 翻个身,韩老蔫也在碎碎念中终于睡了。 韩家,总算有惊无险,依然过了一个村里人眼中的平凡生活。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韩聪才醒来。 昨天的连惊带吓,又消化了那么多故事,让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走出卧室,推开房间正门,外面的光芒便顺势洒下。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韩聪一手遮挡着,一边慢慢适应,睁开眼睛。 爹娘都不在家,估计是出去农忙了。 老牛因为他还没睡醒,爹娘又又忙着自己的事,所以只能在牛棚里吃着割来的草料,此时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一切如故,这世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韩聪心中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以前的悠闲日子过了。韩聪暗自下定决心,要加快速度练功。 在这个尚武的世界,每个家庭都会有一些习武的道具。比如韩聪家里就有一些棍棒,和吊起来的一些沙袋。 韩聪走到其中一个沙袋旁,开始练习《通痹诀》,拍打周身,用背靠沙袋的方式拍打背部。 韩聪昨晚曾问过老爹,每个修习《通痹诀》的人,都得靠拍打背部吗? 老爹的解释是,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学习真正的内功,所以体内仅是一些还没散尽的先天真气,目前也稀少的很,不免有些无力了一些。 所以配合拍打穴位,按摩背部,可以起到帮助真气通痹、温养穴位的目的。 韩聪昨天就发现,他的五感在练过《通痹诀》后,变得非常敏锐。今天刻意的去感受,希望能找到目前的最大极限。 不去实验不知道,韩聪发现他的感官已经敏锐到超脱常人的程度了。 吴家距离韩家至少有200米左右,他集中注意的去看,居然能看得清吴家二层阁楼的房檐纹理; 平时觉得安静祥和的小村,此时刻意去听,霎时间叽叽喳喳的各种声音都奔涌而来,让他不得不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 第八章 误会 他曾看过一些报道,人类大脑会不停的摒弃那些无用的信息。所以他刻意想听那些被屏蔽的声音,村子就变得嘈杂了起来。 很突兀的,在韩聪正沉浸在感知提升的新奇之中时,他察觉到了一股子腥甜味道,就像那天韩聪在院外闻到的一样。 韩聪当时就猜测是血的味道,事实也证明家里地上确实有过血迹。 这使得韩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四肢紧绷如同一个小豹子,随时都要冲出去。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韩聪感觉手心微微发汗,心中不禁自嘲:“哥们,看来你还得多锻炼啊。” 韩聪想到这,心里就莫名的不那么紧张了。他冷静了一下,仔细辨别那股血腥味道,似乎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可以等爹回来,甚至可以高喊隔壁李婶帮忙。 但血腥气味的距离还很远,让他又有点不甘心,感觉就像小学生什么事都‘找老师’‘找家长’一样。 或许,远远看一眼,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这种探索未知的冲动越来越强烈,韩聪最终下定决心去看看,如果看情况不好就溜呗。 韩聪打定主意,心中估算这血腥气味的距离,慢慢走到院子的大门前,用他最轻最慢的速度,毫无声息的打开大门,一步迈了出去。 村里的道路有些凹凸不平,但并没什么垃圾,几个老人在村头的石墩子那坐着闲聊。 除此之外,路上没有任何人出现。 韩聪估摸现在应该有10点左右,村里的壮劳力都在田里干活。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谨慎的辨别这血腥气味的方向,慢慢靠了过去。 韩聪在乡路上走了大概200米左右,突然止步。他明显感觉到那股血腥气的源头正在移动,而且气味越来越近。 “难道我被发现了?”韩聪暗想自己还是太鲁莽了,我该怎么办? 韩聪的《通痹诀》刚开始修炼,那股气味又时断时续的。而发出气味的源头似乎也只是慢慢的移动,这让韩聪一度放松了警惕。 现在突然感觉血腥气味竟然就在左近,韩聪不由大为紧张。这血腥气味的源头仿佛猫戏老鼠一般,不紧不慢的靠近。 韩聪慢慢的转身看向源头方向,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扇大门。门内正是他刚才目测视力时候观察的那个吴家。以他才5岁小屁孩的样子,即便站在门前,依然能越过大门看到他家的二层阁楼。 韩聪额头已经见汗,背后却觉得发凉。 “这吴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啊!”韩聪心里暗暗腹诽。“难怪啥也不干就能起这么高的楼子。” 吴家的大门很华丽、很好看,也很沉,所以那个气息并没有试图打开大门,而是在旁边的小门后站定。 随着咯吱的一声,在木门独有的轻微声音中,门被打开了。 韩聪感觉被恐惧控制了身体,连呼吸都仿佛要停止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他发现当人特别恐惧的时候,开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别说高喊或者逃离了。 他试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个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看着呆若木鸡的韩聪,笑着说道:“这孩子!吓我一跳。这大白天的你不出去玩,到我家门前站着干嘛?要找人就跟我进来,我带你去。” 韩聪认得这个人,她是吴家那个傻儿子新娶得媳妇。 他之前遇到过几次,看样子也就16岁的年纪,还曾感叹过万恶的旧社会之类的。 这边习俗是女子嫁人后都要冠夫姓,村里人现在都叫她吴氏。吴氏此时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呆傻的孩子,想起自家夫君就是在孩提时发烧,变得痴傻了,心中不由的有些自怜。 她走过来摸摸他的头,“你是韩氏的孩子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进去,我给你端碗银耳羹尝尝。” 韩聪很困惑,因为吴氏就是这种血腥气的源头没错,但是她身上并没有任何内功游走的迹象。 如果在身体接触之前,还可以说是刺客本能的刻意隐藏,现在吴氏的手都接触到他的脑袋了,如果吴氏真会武功,他再发现不了那就是真傻了。 “我搞错了?”韩聪依旧不解的望着吴氏。 突然,犹如灵光乍现,韩聪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不用不用,我是刚好路过,我该回去了。”韩聪慌慌张张的应对着,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真是大大两个字‘卧槽’,丢人丢到家了。”韩聪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怪不得要慢慢的走,怪不得有血腥味道,怪不得这味道时有时无!都被包起来了,可不是...韩聪此时跟祥林嫂似的,念叨着,我真傻,真的。 韩聪又回想吴氏清丽犹如初中生一样,关切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却嫁给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傻子。 也不知道是给自己找场子化解尴尬,还是慨叹吴氏不幸的际遇,用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这吴家真不是什么好人!” 过了一会儿。 从韩家院子里突然发出一阵爆笑的声音,韩聪笑的直不起腰了,索性就这样坐下,然后直接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 ...... 隔壁的李婶也正在享受阳光,手中拿着一本一看就是笔记之类的东西。可能时间有些久了,纸张有些泛黄,字迹倒是规矩。 李婶正在看着,听见隔壁的笑声,也是微微一叹。 “这孩子注定了命运多舛,偏还要学这明显黑心烂肚肠的所谓秘籍,笑吧笑吧,就让他多笑会吧。” 韩聪笑够了,想到还是早点提升实力比较好。如果自己内力高深,可能早在家里就能够确认,也就不会再闹出今天这种乌龙了。 至于内功的功法,昨晚老爹说让李婶帮忙,也不知道靠谱不? 细想想,韩聪总觉得解释不通。 老爹明明是个大号,为什么不直接扔给自己一本功法修炼?搞不懂! 看来老爹对他还是有所隐瞒的,甚至,韩聪在考虑他爹是不是因为害怕韩聪显露出和他一样的功法而被迫害,所以另找功法让他学?好像目前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了。 ...... 韩氏在傍晚才回来,原来她是看了村里有孩子穿的袄子样式挺好,韩氏就去跟人求教学习怎么缝制,正好给韩聪也做一件。 韩聪乖巧的给他娘揉着肩,现在他才5岁,所以他只能站在床上,让韩氏坐在上面才够得着。 “您犯不着这么费劲,我穿啥又不挑。” “你穿啥是不挑了,都多大了?再没个样子,要是长大了娶不到媳妇,娘就是哭都找不到调!”韩氏颇不认同。“不准学你爹啊,一天邋邋遢遢的,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还不是我爹心疼人嘛,也是娘一时心软,便宜了老爹。”韩聪讨好的说着。 韩氏开始还高兴的听着韩聪的恭维,到得听到韩聪说“这样也好,要不聪儿哪能有机会照顾您。”的时候,却突然身体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韩聪心细如发,估计都不会发现这个细节。 韩聪不知道母亲在害怕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母亲不想说的话,他怎么都问不出来的。 韩氏没有经历怀胎十月,没有经历产婆接生,突然有这么一个孩子,村里难免就有些闲言碎语。她一直害怕这些话被韩聪听见,有天会来质问她。她平时舍不得韩聪受一丁点委屈,当然就更不想韩聪在知道真相后伤心。再说,韩氏还是有点私心的,如果能一直瞒下去,韩聪可不就是跟亲生的一样。 韩聪不知道怎么安慰有些害怕的母亲,他抱着母亲的脖子微微摇晃着,仿佛在讨要什么好东西。 “娘,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韩氏怕照顾不好韩聪,这些年也一直没有要孩子。 此时听到韩聪这般讲话,韩氏仿佛受了惊吓,“是不是谁说了什么话了,聪儿,你别信他们的,谁说的,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韩氏虽然说话狠厉,韩聪却感觉母亲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显然是又气又怕。 韩聪不想母亲生气,赶忙说:“娘,你说啥呢?他们会跟我说什么啊,我是真心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韩氏此时已经站起来,转身紧张的看着韩聪,“聪儿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个兄弟了?” 韩聪看着娘亲,小手握着她的大手,认真的说。“我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后来有韩胖子跟我玩,现在他也走了。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我就再也不孤单了。” 韩氏认真的确认着韩聪的眼神,“真的?你真的只是想要个伴?” “嗯!”韩聪为了让母亲确认,不得已卖萌,重重的点了点头。 韩氏又惊又怕,此时总算一颗心落了地。忍不住紧紧将孩子抱住,借机偷偷擦拭眼泪。 “咳咳,我回来了!”韩老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推门进来,看到韩氏还在擦泪,略微惊讶的说:“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韩氏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瞪了韩老蔫一眼“谁能欺负我?除了你还有谁?” 韩老蔫当然知道娘俩说了什么,都偷听有一会了。 此时憋不住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笑,狠狠地点着头,“是是,我的错,我给你们娘俩做饭去。” ...... 饭后,韩老蔫抽空塞给韩聪一个泛黄的本子,赫然便是白天李婶看的那个。 韩老蔫怕引起韩氏的注意,悄声对韩聪说,“这是你李婶给的功法,比豪门大族的镇族之宝不遑多让。你要好好修习。” 说着,似乎有些不放心。“你现在年纪还小,有无限可能。别太贪多,更别逞强。” “嗯,我知道了爹,放心吧,我会注意的。”韩聪并没有发现老爹眼中的不忍。 韩老蔫几次都想收回这个功法,可最终还是狠下心给了韩聪。 这不功法霸道至极,如果韩聪没有学会《养丹诀》和《通痹诀》这两本高阶辅助工法,他一定不会让韩聪去尝试。可以说,世上的人得到这本功法,如果没有前两本辅助功法做底子,根本就无法修炼。 现今世界除了那人,恐怕只有韩聪能够修习了。 韩聪将功法藏在衣服里,跟母亲聊了会,就回屋睡去了。 韩老蔫又在厨房忙活了一通,晚上就喜滋滋的要搂着韩氏睡觉,谁料被韩氏瞪了一眼,只好杵在那里。 “你有没有跟孩子说什么?” 韩老蔫委屈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哪能啊,我跟孩子能说什么?” 韩氏想想,也觉得不会是韩老蔫说什么了,或许就是孩子单纯的想有个伴。 “你昨天的事还没完呢,就想着在这睡了?滚厢房去!”韩氏还是不肯就这样轻松的放过韩老蔫。 “昨天的事真不怨我,孩子心里有事想不开,又爬的那么高,要是摔着了怎么办?没法子,我这不就上去陪陪嘛。谁想到隔壁的...也恰好出来凑热闹。”韩氏现在都不想听到韩老蔫说出来隔壁邻居的名字,拿眼一瞪,韩老蔫就不敢说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韩氏此时口气软了下来,脸还是僵着,不依不饶。 “诶呦,我的好妹妹,你比她好看多了,我韩老蔫又不是眼瞎了,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韩老蔫一直私底下称呼韩氏为妹妹,这是他们俩的小浪漫,不足为外人道。此时韩老蔫为了个人幸福,已经不要脸皮了。 虽然分不清韩老蔫说的到底是不是假话,但只要是个女人就爱听。 果然,韩老蔫看到了韩氏满意的微笑,顺势就搂着妻子的腰,趁热打铁道:“我韩老蔫何德何能有你陪伴一生,每天做梦都要笑醒。你放心,我心里地方小,就能放下你一人!” “油嘴滑舌!老娘当年就是上了你的当,才看上你这个糟老头子。”韩氏点了一下韩老蔫的额头。 “我是老了,这不是岁月催的嘛。好妹妹,你可没见老,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好看。”韩老蔫此时已经抱着韩氏往卧室走。 韩氏突然想起来什么,往韩聪的房间看去。 见韩聪屋内灯光已熄,才放下心来,掐了一下韩老蔫的腰眼“你心里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今天就让你得逞,明天痛快的去趟城里买几尺布,我要为聪儿做件衣裳。” 男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片刻后,房门关闭,发出轻微的声音之后,似乎这个黑夜真的安静了下来。 第九章 功法 《霸刀诀》。 这是韩老蔫给韩聪的武功秘籍。 韩聪害怕爹娘发现自己没睡,就像上一世偷偷在被窝看手机一样,把灯吹了,小心的把窗户打开。又侧耳听了一会,发现真的没有异样的声音,才开始激动的借着月光打开第一页。 这可是上一世梦寐以求的功法啊,这可是武功啊,武功啊!犹记得上一世儿时拿着剑比比划划,冒充什么大侠,即便是在高中生活那么紧张的学习中,偶尔还幻想自己如果会武功,为国为民如何如何。 然而当第一页的字赫然出现的时候,那种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霸刀诀》!!??这是什么鬼?谁能告诉我这种一看就是地摊货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韩聪一直以为无论是现在的老爹,还是这具身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生父母,都没理由给他这种烂大街的货色啊!神坑啊! 韩聪苦笑着,这真是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但好歹也是一本功法,总不能一页没看就扔了吧,万一退回去换来的还没这个好呢?上哪哭去啊? 韩聪怀着沮丧的心情,看到第二页可就有些暴走了。 本秘籍融合五大家族功法,聚当世之顶尖功法理论,糅合而成。这是一部集攻防、内外两家为一体不可多得的武林宝典。 坑爹呐!韩聪欲哭无泪。“这怎么有点校园招生广告的意思?!” 他仿佛看到这本书犹如旧上海红灯区的舞女在跟他招手,就差直接说“来啊,来啊~” 韩聪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下去了。 最起码他认为智商这东西还是有用的,要是学下去功夫没练成,脑子还丢了那得多要命! 将“秘籍”放到桌上,他倒头便睡,希望赶紧把这狗屁“秘籍”忘了。 过了半晌,韩聪又坐了起来。 这次,他耐心的将前两页慢慢撕掉,然后将撕掉的两页疯狂的撕成碎片。 “呼~好多了。以后就算是有徒弟,传授武功秘籍的时候也总算能有些颜面。”韩聪又叹了一口气,拿起秘籍认真读了起来。 随着他慢慢读下去,发现这本功法,并不仅仅是功法,还夹杂很多江湖常识。 《霸刀诀》分内外功法。 秘籍遵循世间普遍认知的内功层次划分,依然将内功层次分为混沌、毫光、元丹、金丹、潜蛟、腾云、化龙七个大的等级,每个内功等级又细分为五个层次用来更精准的区别内力多寡。 韩聪这才明白,这内功层次应该是取决于能够调用的元气多寡,所以他大可以把内功层次看做是元气的储量表。 秘籍中还延用了世人对天下外功的区分方式,将天下外功分为八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对应奇门遁甲的八门。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内功的运行法门分类。每部各有分工,招式更不相同。 第一部:开门 最大极限打开身体经脉限制、增加身体与元气的共融,有加快吸收元气的速度、打通周身桎梏的功效。大成者传闻周身元气可与天地互通,施展功法毫不迟滞、信手拈来,如仙人一般。 开门典籍众多驳杂,多数收效甚微,不易修炼。是被称为“鸡肋”的辅助功法。 开门功法有久负盛名的道家《五气朝元》、佛家《清心咒》、中原王家的《通痹诀》、东部蛮荒的《神农百草经》等等,其余百家,不足一论。 韩聪发现自己居然练的是中原京城王家《通痹诀》,不禁暗想“我与王家是真的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说,我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手眼通天盗出来了一份?再或者是从哪个败家子那里偷偷复制的?” 无论哪一点,都可以认证韩聪的猜测,这一世的亲生父母,真的是能量很大的人。 韩聪想不明白,也就先不去想了,继续看下去。 第二部:休门 人最大的桎梏不是经脉、更不是元气,而是疲劳。 人都会累,累了就无法继续做事、无法思考、甚至直接当机了。 休门秘籍最大的功效是最大程度的以真气游走全身,缓解疲劳,调理肌理,甚至让人可以不再睡眠,可自用也可为他人施用。 休门大成者,不老不死,身体代谢循环往复。 江湖中休门是普及性最广的。休门中较好的功法都因拥有者实力不济,一旦见世便被胁迫为奴为婢,或者干脆再不做神仙美梦,自家开店,惠及万民。 所以修习这门功法的人,都被大门望族视为下九流之辈,就连韩聪手里这部典籍,也没有对其过多的累述。 第三部:生门 修炼内功,丹田是最为紧要的地方。 相较于休门,生门功法一般多为武功高手所创。 丹田不但是元气吸收后汇集的地方,也担负提供周身元气的作用。可以说,丹田的好坏、容积大小,决定了一个人的武功层级和终身成就。 所谓知己知彼,功法高手在修炼期间,对丹田的关注是最高的。所以也琢磨出来很多强健丹田、滋养经脉、精化元气的功法。 所以生门典籍被世人最为关注,而生门典籍成就最高者,后代成就只会更高,逐渐形成豪门世族。当世以“钱程王孙”四大家族为最。赵家虽灭,典籍犹在。 韩聪所习的《养丹诀》郝然原为赵家所有。 第四部:伤门 伤门是典籍最多的一部。 最高级的典籍被各大家族所有,次一点的也被江湖中人为之珍视的藏家之宝,最次一流的功法流散在世界上的各个武馆。 这部典籍作者还是没有列举功法,可能是因为太多,仅仅评价两行字: “世界上最主流的杀伤性功法,没有之一。” “从兵器到拳法、掌法,无所不包,” 第五部:杜门 隐匿藏行,快人一步。 杜门的典籍大多善于隐藏身形,更能够提升奔跑速度,是刺客的必修典籍。 杜门的人修习大成者,甚至可以做到短距离瞬间而至,藏匿在光天化日,而不被发觉。 第六部:景门 景门功法典籍是以身体元气或为刃,或为甲,进行冲杀或守护。 修习景门典籍的人,是最善于将元气外放的一类人。 在这个武功横行、科技落后的时代,人们所锻造出来的武器和盾牌甲胄,都无法达到元气为刃、为甲的程度,所以景门也曾盛极一时。 但也是因为景门典籍最为易修,却难以达到绝高境界,使得修炼景门典籍的人在遇到真正高手的时候,并不能完全抵挡伤害。 且景门历来“刃”与“盾”无法兼修,即便勉为其难,对普通人还好,对阵江湖中人要么伤害不足,要么防御不够。 所以单打独斗是修习景门典籍的人最害怕的事情。 江湖中人都喜欢高来高去,渴望“千里不留行”的洒脱,所以景门典籍最为诟病,也最为廉价。 景门也是唯一没有高等级典籍的一部,但也是唯一具有群体配合攻击典籍的一部。 这其中比较好的典籍,都被收归朝廷,用以训练甲卒,长枪兵、刀盾兵等基础士兵和中层将领。 世家大族,也有部分典籍,用以训练寻常家丁护院。 第七部:惊门 以急速消耗元气、透支身体健康为代价短时间提升元气储量,甚至提升自身武功层级,战力飙升。 这种功法爆发之后,轻者会暂时丧失战力,等待回复;严重的人甚至伤及根本、危及生命。而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人疼痛难忍,惨叫不已。 修习惊门典籍的人大多凶残暴虐、猎杀成性。 所以惊门典籍的功法历来被视为邪门功法,为正道所摒弃,禁绝世人修习。 第八部:死门 绝杀的代名词,死门典籍功法,一旦使用号称必死。 这里的必死有时候甚至包括使用者自身。 死门典籍使用的记载极为有限,历史上出现的几次,都成为耀眼的事件,被所有江湖中人传送。 这主要是因为死门典籍功法一旦使用,另一人就已经死了。而使用者也不会向外透露,以免惹来祸端,所以能记载下来的极少。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使用死门典籍的人,在短短一瞬中,众人都觉得不可能的时候,爆发出惊门典籍所独有的战力飙升效果,让敌人瞬间被秒杀。 当然,或许也有使用后没有秒杀敌人的,毕竟此门功法威力也是由个人武功层次所决定的。死门典籍可能对内功层次是有要求的,因为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能够使用死门典籍的人,无一不是武功高绝的人。 换个说法,只有武功高绝的人,或许才能够使用一些绝杀的功法,而这些功法都被韩聪手中的典籍作者归类为死门典籍。 死门记载的事件中,远的有魏国建国时攻伐蜀国时期,在蜀道天堑由蜀国老国主以伤门“平川剑法”中最猛烈的一击“平峦”,硬扛魏国国主死门刀招“掣电”后当场陨落。虽然争斗中当时的魏国国主也是重伤,而且还导致魏国平蜀之战又持续了半年之久,但也再次验证了死门功法的赫赫威名。 近的有赵家家主身死前,以名为“相思”的九节鞭,力敌钱、程、孙三家家主,最后一击使出死门鞭法“缚命”,如果不是危机时分三位家主合力保命,恐怕当场就有人要陨落。 韩聪看着这些江湖事,拿自己从老爹那边获得的信息进行对比,发现这个典籍的作者竟然知道如此很多的密幸,堪称江湖百科全书啊,不禁对写就此书的人充满了好奇。 究竟是谁,能对功法如数家珍,并且如此自信的断言优劣? (作者:是我是我!) 韩聪摇了摇头,不管如何,这部典籍虽然名字逗比,开篇也逗比,但是内容实打实的是真才实学。也不知道这《霸刀诀》是属于哪一门的功法,不由对后面的内容更为期待。 《霸刀诀》其实更像是一个笔记,后面没有再去叙述什么,直接将如何修炼做了详细的讲解。 韩聪开始看的聚精会神,越看到后面越是心惊。 这部功法的修炼,恐怕不属于任何一门的归类范畴,怕不是真要“融合五大家族功法,聚当世之顶尖功法理论”吧?这也太吓人了? 从这部典籍前面的论述以及老爹给他的信息中,并没有哪一部功法能做到如此融会贯通的。因为几大家族虽然各有千秋,但看家本领那可是不传之秘,根本不可能坐到一起互通有无、察遗补漏。 想象一下,孙家说我家这部攻击有余防守不足,钱家你们的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借鉴借鉴;程家说我们虽然以兵刃见长但是拳法不太完善,孙家你们把看家本领使出来我们互补不足? 可能吗?谁敢做第一人?不说人家答不答应,如果厚黑一点,谁敢做这个第一人,谁恐怕也会在猜忌和利益的纠葛之下,被群起而攻之,从而导致灭亡。 那么这部典籍是怎么回事? 韩聪虽然疑惑不解,但也不愿意细想了。 ...... 韩聪睡到很晚才起来。 昨天看了很久,最后也没开始马上着手练功。 《霸刀诀》功法的作者认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霸刀诀》的武功外功招式化繁为简,取最简单、最快速、最直接的伤敌方式,甚至还有不惜以伤换伤的招式。 不光如此,内功也一样追求最快速、最通达的捷径。为此,不惜改变经脉的走向。 每个人的身体都如同每一片树叶,并不是相同的。 人的组织外部结构又是各种弧形交叠在一起,元气在经脉中就不可能走直线运转全身。这就造成了有少部分人经脉中元气流动速度快,出招也就快。这就是所谓天赋,从你出生时就是已经注定。 《霸刀诀》的作者阐明,虽然元气绕身体内部组织运转是不可能改变的,但可以强行改变某些运转路线,让经脉变得更完善,甚至还可以让天赋不好的人,逆天改命! 当然,代价是极其痛苦的。功法上写的很明白,《霸刀诀》内功部分名副其实,在于“霸道”二字。《霸刀诀》作者用了“凌迟”两个字来形容这种改变元气运行路线的痛苦,声明“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成功。 也就是说天赋好的还可以试试,忍受不了疼痛的话就没办法了。天赋不好的...你是想好好活着还是疼死了拉倒? 在看过《霸刀诀》的经脉运行图后,韩聪发现如果不改变还真修炼不了。 因为《霸刀诀》还贴心画上一张正常人的经脉对比图,两张图中经脉路线竟然有好几处大的差异。 这还真是贴心的劝退啊!韩聪看着下面附着的改造经脉的“口诀”,和运用元气“改路”,创造全新经脉路线时的一些经验。 韩聪咽了一口口水,这作者已经练过了?也是个狠人啊! 韩聪昨天就是看着这张图睡着了。 第十章 最后的机会 韩聪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并没有马上起来。 根据秘籍中的说法,那么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内视,寻找元气在他体内不算完美的运行路径,破而后立。 这就是要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啊!还是不打麻药那种。 韩聪想想都有点哆嗦,这得多狠才能下得去手啊! 算了,先放到一边,事态还没严重到需要他自虐的程度。 午饭后,韩聪牵着牛出去吃草,一边走一边用《养丹诀》温养丹田。 《通痹诀》已经不敢练了,如果将来真的要练《霸刀诀》,经脉某些地方是要破而后立的。而《通痹诀》不但梳理经脉,还有防护经脉,增加经脉强度的特性,继续练下去只会增加“破”的难度,痛苦的时间就绝对会比没练过《通痹诀》的人更长。 ...... 傍晚,韩聪放牛回来,发现老爹正在厨房做鱼。 这可不常见!老爹可是很烦挑刺的。 而且割水稻有多累,韩聪看着那些扶着腰喊腰酸背痛的村民就知道。 也不知道老爹怎么扛得,居然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还有心情做鱼,真能忍! 吃饭的时候,韩聪发现老爹居然为娘挑鱼刺!这什么情况? 韩聪有点懵,看的韩氏也不好意思起来。 “老夫老妻的你客气啥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来,聪儿,你多吃点对身体好。”韩氏就要将韩老蔫送到碗里的鱼肉夹给拼命躲闪的韩聪,嘴里温和的劝着他吃饭。 “娘,那是爹给您的,我哪好意思要啊,我自己夹。”韩聪到底还是没接韩氏夹过来的鱼肉。自己又挑了一块,示范给娘看自己真的会挑刺。 “哎,我家聪儿就是聪明,啥时候自己都会吃鱼了?”韩氏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 韩聪知道这是娘在化解刚才的尴尬,暗想爹给就给娘夹个菜,娘还不好意思哩。上一世别说年轻人,就是老年人也没见过这么拘谨的。 看着娘荣光满面,老爹陪笑的脸也是神采奕奕,韩聪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想不通,就算他在21世纪生活过又怎样?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 晚上,韩聪将《霸刀诀》卷起来藏在床头的墙壁中。 这是他偶然发现的地方。 一开始只是一块砖有些松动。他闲着无事,将墙壁中的砖弄出来,切掉一部分。这样里面就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他原本打算用来装一些他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做这些其实就是男孩子的特殊心理,做完后他神神秘秘的谁也没告诉,但其实一直都没什么用。 秘籍放进去后,稍微有点挤,不过用砖堵住洞口,外观上却也并不能发现什么。 韩聪满意的点点头,就安然的睡了。 ...... 城南的小叶山,因为已经入秋显得有些萧瑟,如刀削斧凿一般的断面上,那几株顽强生长的杂草已近枯黄。 今天的月色并不好,有些阴沉。 韩老蔫在山脚下并没有看到南枫,这次随赵婉儿来的是采荷。采荷是赵婉儿在赵家时就服侍她的丫鬟,没想过时过境迁,她居然也出落得如此美丽。 韩老蔫当然是认得采荷的,但只是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到山上来见帮主。 采荷点点头就让开了,看着韩老蔫上山的背影,不屑的笑了一下。 赵婉儿依旧是宫装打扮,此时坐在一把椅子上,裙摆迤逦而下,遮住了脚面。她的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几个茶杯,一个棋盘和一副黑白棋子盒子,在桌子的另一边也摆了一把椅子。 此时赵婉儿微微侧首,未语先笑:“韩蝉韩舵主来了?今天虽然月色不美,但也胜在清净,与我手谈几局如何?” 韩老蔫已经好几年没听人这么叫他了,此时要不是看帮主心情尚好,真的又要吓出来一身冷汗。 “帮主有此雅兴,老奴怎敢拒之。” 说完,韩老蔫给帮主行了一礼,正襟危坐在帮主对面的椅子上。 “如果让你跟我猜先,你一定又要烦我说什么尊卑规矩。下个棋都不让人省心。就由我来先手吧,反正最后应该也是如此。”赵婉儿当仁不让,韩老蔫也只好陪着笑脸。 两人交替下了十几个子,赵婉儿抬头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胜负心,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赵婉儿顺手止住了韩老蔫又要起身告罪的身形,“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干嘛这么紧张?” 她又下了一子,盯着棋盘说道:“天下大势,无非是天作棋盘星做子。远近攻伐,也逃不过人情世故、利益使然。这些年我带着帮众扫灭整合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帮会。在江南道,如今已是我一人说了算。” “帮主神威四海,这些小鱼烂虾自然不值一提。”韩老蔫赶紧抱拳恭维。 赵婉儿看了韩老蔫一眼“如今昏君在上,天下民不聊生,正是风起云涌之时。韩舵主,有没有想过回来帮我?” “这...只怕韩蝉有心无力,毕竟,我功力尽失...” 韩老蔫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叫我帮主,却从未叫过我赵帮主,是为何啊?” 赵婉儿没有去等韩老蔫解释,“你无非是觉得,以我赵家历代的权势,居然沦落到与江湖中的乌合之众为伍,是丢了赵家的脸面,我说的可对?” “老奴驽钝,绝没有侮慢小姐的意思,请小姐明鉴啊”韩老蔫此时已顾不得太多,起身跪伏在地,口称不敢。 “韩老蔫!虽然你已经不是韩疯子了,但你也给我记住了!家奴,就是家奴。一辈子是,子子孙孙就都是!我让你生,你便好好活着;我让你死,你便活不到下一刻!” 此时的赵婉儿哪里还有一点清风霁月的样子,只见她站起身来,走到小叶山的山巅、如刀削般的崖壁之上。“那孩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过是我手下的一条狗。而像你这种狗,我手里多得是!人在做,鬼神自然笑看。你韩老蔫心里怎么想的,就会得到什么果报!” “老奴绝不敢痴心妄想,待殿下虽以父子相称,实是主仆,不敢有丝毫怠慢,还请小姐明察!”韩老蔫表现的愈发恭顺,几乎趴伏在地上。 赵婉儿看着这个曾替他趟过刀山火海、数次出生入死刺杀仇敌的男人,在深受重创之后,又被废除功力的他,此时比同年的普通人还显老迈。 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如鸟窝一般;粗糙犹如树皮的双手上,沟壑丛生;从侧面可以看到他黑黝黝的脸庞,挂着沧桑讨好的笑容。 这是一个多么恶心的男人啊!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对她造成影响;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让她顾念旧情;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左右她的计划! 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婉儿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眼含怨毒,目光看着韩老蔫的方向,眼神却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良久,她恢复了平静。 “起来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依然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好好办事,至于你怎么想,我是清楚的。我只是对你的擅作主张有些不满。不过也怨不得你,毕竟这是一笔糊涂账。你早早回去休息吧,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应该改变一下计划。” “小姐,您真的不生气了?”韩老蔫露出希冀的眼神,随后又劝说道:“那计划太过于阴毒了,殿下是个好孩子,不应该经历这些。小姐从小聪颖过人,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出来。” “行了,还用不着你来教我。那孩子虽然还未学功法,但想来五识也不弱。赶紧回去吧,免得让他生疑。”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回去了。小姐,您要保重身体。”韩老蔫行了一礼,转身往家走去。 ...... 月凉如水。 采荷从山腰走上来时,月亮刚从乌云中露出头来,光芒洒在赵婉儿的身上。 赵婉儿此时正孤单的站在山头,望着山下韩家的方向,宛如月色下的望夫石。 这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啊。 采荷愣了许久,想起来从前与赵婉儿在翠锦山上的日日夜夜,而今却物是、人非昨。 她收起心思,对着那个萧索、孤独的人儿行礼,轻声说道:“韩老蔫已经回去了。隔壁的李妍已被赵江以人手不足为由暂调临江县,给陈立做副手,等回来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行。” 小叶村在魏国归临江县管辖,来回约莫有30多里。 赵婉儿仿佛没有听到,依然看着下面的村子。 采荷轻轻走上来,与赵婉儿一起看着下面的小叶村,“小姐,影子已经就位,明晚发动。为确保万无一失,暗卫在南北两个村口待命,一旦发动,不会留下活口。” 影子不是指一个人,是指由暗卫中选拔出来的精英。暗卫是赵婉儿近些年以原赵家奴仆和从帮中挑选出来的武林人士为底子组建,主要负责暗杀、刺探和部分护卫工作。 空气中飘着赵婉儿清冷的话,“当年赵家被袭,除了外派的韩疯子,只有你和南枫一路护我逃跑。要不是你们,恐怕这世间将再无赵氏一脉。” “现在有些人以为改了名字,就以为换了人生;而你们俩连姓都换了,却依然如故。” 她转身看着采荷,“你说,这世上的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赵婉儿无疑是美丽的。此时眸中含泪,如清晨的花儿,带着露珠,知道无法留住,却又不舍得滴下。 这世间偏要亏欠小姐太多,美人薄命。 采荷上前一步,却看着正走在小叶村路上的韩疯子背影:“小姐,韩疯子暗中勾结朝廷,不尊少主。长此以往不但贻害无穷,就连少主也可能会离开您。即便他韩疯子曾立下大功,但功不抵过,还请小姐早下决断。” “韩疯子只是便宜行事,并没有侮辱那孩子。”赵婉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所以他就可以居功自傲,藐视您的决定?而且勾结朝廷,罪不容恕!”采荷劝到。 采荷见赵婉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赵婉儿的心里,是多么的孤独、心寒。 “小姐!”采荷轻吐一口气,“小姐既然难下决定,属下便替您下命令,为帮会赴汤蹈火我采荷也不皱眉,背个黑锅算不得什么!” “采荷!”赵婉儿转身叫住她。“经历灭族亡种的祸患,我不是故作姿态的枭雄,更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只是这计划,不要伤了孩子才是!” “您给了他五年时间。五年的安生日子!在这五年里,有多少跟他一样的老人儿,死在了火并、刺杀和朝廷的大狱之中!可您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采荷看着赵婉儿,泪水涟涟的脸倔强的上扬,重重说道:“除了背叛小姐,他还做了什么?”说完,采荷如男子一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小姐,采荷不敢让您恕我顶撞之罪,但采荷更明白此时该怎么办。请小姐移驾回府,等采荷全须全影的带少主见您!” “好吧,我来下命令。”赵婉儿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令牌,递给采荷。赵婉儿后退一步,双手交握在小腹,矮身盈盈一拜。“那便拜托采荷护法了。” 采荷将赵婉儿送到山脚,看着她乘着轿子离开,却久久没有动身。 第二天,早餐是韩氏做的鸡蛋羹和几样小菜,就着馒头,韩聪吃的很饱。 饭后韩聪就牵着牛出去了。 入秋了,还能牵着牛出去吃草的时候应该不多了。 韩老蔫帮着韩氏收拾完碗筷,正要去地里干活,韩氏却拉住他,塞给他一个一个布袋,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估计是韩氏刚学会的原因,手工不是太好。打开布袋,里面是一点干粮和一个扁扁的铜壶。 韩老蔫打开铜壶闻了闻,眉眼都笑开了花,还是老婆疼自己。原来铜壶里面是村里酿的米酒,很是香甜。 “赶紧放回去,这是给你中午带的干粮。现在偷喝中午可没你的了啊。”韩氏有点不好意思,掐了一下韩老蔫的腰,“赶紧干活去。” “好嘞。”韩老蔫屁都不放一个,乐呵呵的将布袋揣进怀里,拿着工具走了。 ...... 第十一章 示警 中午休息的时候,韩老蔫找个了没人的树荫下,一边慢慢的咀嚼着干粮,一边喝着韩氏给他带来的米酒。 村里人都习惯了韩老蔫的独来独往,知道他人很好,就是喜欢静,所以都没来打扰他。 正在韩老蔫吃着的时候,一片阴影遮住了旁边的空地。 “我正在吃饭,什么事等吃完了再说吧。”韩老蔫仿佛知道来人身份,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吃喝。 来人依旧是一身白衣,手中的扇子并没有打开,被双手合握背在身后。他也没有去打扰韩老蔫吃饭,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似乎在欣赏着田间美景。 将近小半个时辰,韩老蔫慢慢悠悠的吃完午饭。 “等这么长时间都不走,看来事情麻烦了。”韩老蔫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说道,却并没有放低声音,好像说给旁边的人听的。 “没错,麻烦了。”来人也赞同的点点头。 “这几个月,帮里都发生什么了,感觉你心事重重的。”韩老蔫收拾好了,看着来人。 “如果说表面的话,那帮里一定是蒸蒸日上,实力一日胜过一日。在两广和川蜀都有分舵,或许现在比老族长在的时候,势力还要大也说不定。” “哦?”韩老蔫有些惊讶,“那你怎么还如此愁闷啊?” “帮主与八王爷联手了。”来人说道。 韩老蔫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与虎谋皮。” “帮里和你一样想法的,都是老人儿,新入帮的都觉得这是帮派崛起最佳的良机。” “哼,新入帮的都是这种货色的话,那也活该帮主和你南枫倒霉啊。”韩老蔫轻笑道。 南枫眉头皱起:“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身份,你可是帮里的元老。” “我这个元老,现在还有几人记得?如果知道我在这里逍遥,怕是拿着这个信息跟钱家、程家、孙家告密的都有!”韩老蔫依旧不以为然。 “他们能拿你换什么?都是老兄弟了。” “换什么没有啊?票子、秘籍、女人,换什么不行?老兄弟?呵呵!” “韩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当年的风采吗?”南枫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把少主养好,送到主子面前。”韩老蔫不软不硬的顶了南枫一句。 “你的主子,是江南的,还是金銮殿的?”南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韩老蔫腾的站了起来,脸上跟变脸似的,一会红一会白。 “南枫,我敬你是条汉子,才和你多聊几句,你再这样血口喷人,我可没工夫搭理你!” 南枫并没有理会韩老蔫的警告,而是说起了帮中的另一件事。 “帮里有人觉得帮主是一介女流,不值得跟随。后来又觉得跟八王爷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自取死路。这些人前段时间在荆州的风波楼密谋,之后反了。但是刚反了不到三天,就被帮里的暗卫铲除。” 南枫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仿佛这种规模的叛变在极短时间被镇压,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韩老蔫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我听上一辈的人讲古,说赵家历代家祖中,有一代极其善于培养刺客和暗谍。曾夸下海口,普天之下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没有他刺杀不了的人。这代老祖死后,那些暗地里为赵家服务的人,也被统称为‘暗卫’。”韩老蔫看着南枫,却看不出一丝表情。“赵家每年维持‘暗卫’的资金之巨,据说当年全盛时期能占到赵家每年赢收的一半。后来天下大乱,赵家根基被外力破坏,虽然勉强撑住,但也伤了根本,再也无力维系‘暗卫’运转,赵家的巅峰时期就此落幕。” 韩老蔫看着远处的小叶山,“帮主如果要重拾‘暗卫’,以现在见不得光的身份,没有八王爷的资金,确实提襟见肘。可是如果接受了,那帮主恐怕也得姓‘王’了吧?” 南枫沉默良久。 “帮主还是帮主,互相利用合作罢了。八王爷要的是金銮殿上的宝座,我们只不过是想恢复赵家荣光,顺便报当年之耻罢了。” 韩老蔫叹了口气,多说无益。 南枫也觉得有些气闷。 自从采荷受到重用,帮主已经越来越听信她的。 南枫知道这并不是采荷有多厉害,仅仅是因为她的主张是帮主想做却没有把握做的,所以换个人替自己说出来罢了。 自己今天来此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也对得起这个昔日战友。 他也没有和韩老蔫打招呼,就要原路回去。 “南枫,韩氏身怀有孕。我即便死了,也会保她周全。” 南枫对韩老蔫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令他意外的是韩老蔫居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命都不要了。 “我好像真的看不懂你了。”南枫有点不解。 “你可能不信,但我已经觉得活着没意思了。要不是少主,要不是韩氏,我都怀疑我怎么能坚持到现在!”韩老蔫忽然有些激动。 “我辈武人,一生追求无非‘天下第一’四字!虽身在赵家,却也不会觉得矮人一头。” “可是我刺杀了钱家、程家、孙家的家主,我完成了这一代人都不敢想的任务,我得到了什么?” “武功尽失!你说说,我一个武功尽失的人,一个武功尽失的江湖中人!可笑吗?多少人原来还在我面前恭恭敬敬,转眼间连个马夫都能看我不顺眼!你了解过我的感受吗?我还不如死了!”韩老蔫状似疯狂,双手夸张的张开,向前伸出好像要抱紧什么。 “我从孙家被保了出来,浑身是血的时候,连帮主都不想看我一眼!我活着,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南枫眼神晦暗,韩老蔫是被宫里保出来的。 他想起赵婉儿在知道消息前,已经准备利用赵家仅存的力量,甚至愿意亲自去将韩老蔫劫出来。或者说,将他的尸体劫出来。 但是当赵婉儿知道是那个让她痛恨一生的人,将韩老蔫保出来后,她对韩老蔫的态度变化急转直下。 赵婉儿甚至怀疑韩老蔫早就是那个人安排在她身边的卧底。 她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这种感情在赵家覆灭后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这也许是那个男人伤了她心后,留下的最大的后遗症。 在这样的主子手下做事,韩老蔫怎么可能不死? 要不是他刚建奇功,而且绝不会伤害到那个孩子,早就被放置在不知名的地方养老,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然而,事到如今,韩老蔫与隔壁李妍的勾结也浮出水面。 当赵婉儿知道宫里那位正在以另一种方式保护,或者说监视这个孩子的时候,韩老蔫的死期就已经定下来了。 ...... 南枫叹了口气。 他今天来,已经明白会面对这种局面。 但他依然来了。 一方面是他和韩老蔫是为数不多的莫逆之交,另一方面,他也想让韩老蔫悬崖勒马,看看能不能让事件有所缓和。 然而此时韩老蔫的状态,让他心底有种深深的失落感。 韩老蔫,已经不可能与自己共事,辅佐赵婉儿了。 “我韩老蔫活了一辈子,就这几年才活出来点人样。”韩老蔫望着远处的稻田,“这地方挺好,如果能不造杀孽,就少一些血腥吧。” 南枫顺着韩老蔫的眼光,也望向稻田。 此时风吹过还没割完的稻田,形成一层层稻浪。正在割稻子的人,就像在海边捡拾贝壳的渔民,有着难以尽述的丰收喜悦。 第十二章 韩蝉之死 “我尽力吧。”南枫说完,想起刚才韩老蔫说要保韩氏周全的话。“你的女人,真的怀孕了?” 韩老蔫点点头:“我伤重修养那会儿,闲着无聊跟张婆子学了几招。今天早上本来想试试看,你猜怎么着?三遍!结果一样!” 韩老蔫得意的像个100多斤的孩子,丝毫没有刚才情绪激动时候的疯狂。 “你的孩子,以后跟我姓了。”南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老蔫愣在那好一会,向着南枫走的方向拜了下去。 “我韩老蔫除了帮主,没这么对人低声下气过,从来没有!从今后,你就是我韩老蔫的大恩人,我生为你祈祷,死了,阴魂也要护你!” ...... 韩老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常的继续割稻子。傍晚回家,一一与村口的老人打招呼;帮着周寡妇教训他们家的淘孩子,让他学着懂事一点;回到家清洗着身上,韩氏今天晚上也早早做好了饭等着他们爷俩。 饭后,韩聪回屋睡了,韩老蔫搂着韩氏躺在床上。 “你是不是有心事?”韩氏悄悄问道。 “每天都盼着晚上的这个时候,心里能没事吗?”韩老蔫笑道。 “坏死了!”韩氏好似大姑娘一样害羞的把头蒙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 月上树梢,不巧碰上了一片乌云,霎时间天地昏暗了起来。 在村口小叶山上,不知何时站了一队将领。 为首一人不怒自威。 身穿明光铠,浓眉厚唇,独眼蓄须,约莫三十岁光景。 此时他一言不发,右手习惯性的捋着胡须,眼望着小叶村仅有的几处灯火。 有探马来报,部队将村子包围完毕,只等令下。 这位将官身边有人说道:“郑坛主,丑话在前。声势你可以搞得大一点,但绝不允许暗卫人马接近韩老蔫家里,万一吓到了那孩子,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独眼将官回首看着这个他们私底下称其为“白纸扇”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开口说道:“我这些儿郎们自然懂得规矩,只是希望这遭天谴的活计,最后果真能助帮主成其大事。” “这就无需郑坛主操心了。南枫先走一步。”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南枫,他说完也不走山路,直接从山上一冲而下,竟如鸿雁一般轻飘飘的飞下山崖,落在村口的一户人家房顶,与早已等候的7、8个人影汇合,向韩家奔去,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郑坛主是从距此地一百多里的梧桐县赶来,早在2天前就出发赶往临江县,换上了朝廷军队的甲胄,在那里他与其他从各地赶来的暗卫集合后一起过来的。 他接到的命令是代领这个临时组建的军队,配合南左使封锁小叶村,烧毁一切建筑、杀光所有原住民。 郑坛主此时看着南枫越下悬崖,与其手下汇合,而这几个手下在那里许久,他竟未曾发现,不由暗暗心惊。 难怪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帮主的左膀右臂,就这一手轻功,恐怕就能入江湖十人之列,更别说那些从隐匿功夫就可见一斑的虎狼护卫。 他当然清楚这里面有南枫故意显露出来,震慑他的意思。 但江湖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他也不以为忤。 想到这,他嘿嘿一笑,回头对手下说道:“南左使已经奔赴目标,我们也得干的漂亮点,别让人小瞧了!”他伸手一指小叶村,“给我屠了!” 随着一声令下,小叶山上的探马飞速向各个作战单位传令。 郑坛主并没有参与屠杀,据情报来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武林人士,但他需要在制高点观察,以备不测。 不到10息,小叶村周围的兵马如乌云一般将其围拢,从乌云中分出数十个3、5人一组的小队人马,四处点火,见人就杀。 霎时间,四处火起,喊杀冲天,战骑与刀影纷飞,如群魔乱舞;火焰腾空、热浪汹涌,如红日坠地般映照着残垣断壁,恍如白昼。 四处乱跑的,丢了鞋子;携家带口的,妻离子散;祈求饶命的,没了头颅;跑出村外的,尸弃荒野;东躲西藏的,闷死窖中。 满村哀嚎不断,处处热浪翻涌。 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更无门! 好一个人间地狱! 南枫带着人来到韩家的时候,村里的火已经起来了。 南枫一脚将韩老蔫家的门踹开,走到里屋,发现韩老蔫和韩氏已经穿戴整齐,不禁微微一愣。 “韩老蔫,你的事发了!赶快跟兄弟们避避!”虽然事情有些诡异,但南枫依然按照他和韩老蔫商量好的计划来。 “诶,早知如此,就该走远点,何苦今日还害了这一村百姓!”韩老蔫嘴里发苦。他心里明白此时多说无益,走到韩聪屋外,一把推开门,发现韩聪已经醒来,但还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爹,谁家走水了吗?你要去救火?”韩聪还以为哪家着火了。这才刚入秋,现在着火的话,家里粮食什么的要是烧了,损失不小。 韩老蔫愣了一下,帮着韩聪穿好衣服,抱起他就往外走。 “别说话,外面是你南枫世叔,以后跟他好好相处,听他的话。” 韩老蔫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韩聪可能还在迷糊,没有多想。 南枫接过韩聪,换了个姿势让迷糊的他趴着舒服些。 “妹妹,你和南枫先走。他们是来找我的,如果能尽早平息此事,也少造些杀孽,为咱孩子积点阴德。” 韩老蔫刚要走,韩氏一把拽住了自己男人。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听着外面的喊杀、看着窗户外烈火腾空后映照的火光,敏感的察觉到这一放手可能就是永别。 “当家的,你可不能走啊,你扔下我们孤儿寡母,未来可怎么办啊?再说,我怎么和聪儿交代啊!”韩氏哭着,惊吓过度的她委顿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却死死拽着韩老蔫的衣服,不让他走。 “放心,好妹妹,我心里有数。”韩老蔫到这时候还妄图欺骗韩氏,却怎么也无法说服她。 南枫见状,将锅台边一个水瓢一脚踢过去,正中韩氏。 韩氏一时间竟失去意识,松开了手。 “你干什么!”韩老蔫冲南枫喊道。 “只是昏过去而已,你tm怎么跟娘们似的!”南枫反吼道。 “韩聪怎么了?”屋里这么大动静,韩聪又不是什么都没练过的普通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用了点迷神香。你到底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南枫也急了。 韩老蔫看着韩聪,又看着韩氏。跺了跺脚。 “再求你一件事!” “有什么赶紧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枫情知此时不走,暗卫人多嘴杂,万一有人稍稍漏风,戏就白演了。 “尽量拖延时间,告诉孩子和他娘,我会回来的。”韩老蔫说完,走出屋外,从牛棚里拿出来一对子母剑,从正门走了出去。 南枫对一个亲随使个眼色,命其背上韩氏,便也来到院中。 外面红光似海,喊杀声依旧不绝。 南枫静等了一会,听着喊杀声将要靠到左近,便带着众人上房,从黑暗处遁走。 ...... 韩老蔫走出门外,看到大街上众人奔走呼号,心中隐隐不忍。 回首望去,目前自家这里并没有起火,和旁边有如白昼的火海比起来,要阴暗的多。 南枫与几个随从就是在这种阴暗的环境踏上屋顶,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韩老蔫吐了一口气,转头向着小叶山走去。 ...... 小叶山上,被称为“神仙”中人的郑坛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片火海,和争相逃命的村民。 步伐稳健、又逆流而上的韩老蔫一出现,就被他关注,知道南枫事已经办完了。 他转身吩咐了探马一句,就慢悠悠下山来,往韩老蔫的方向走来。 及至他走到韩老蔫近前,冒充官兵的众凶徒已将韩老蔫围了起来。 郑坛主稳了稳身形,一指韩老蔫:“本官听说小叶村惊现‘白莲教’余党,你便是那首犯韩老蔫,我猜的可对?” 韩老蔫嘿嘿一乐:“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郑瞎子吗?怎么?这种腌臜活现在也接了?”原本佝偻的身形,慢慢挺直,扬起头来轻蔑的看着郑坛主。 郑坛主心中一惊,就着旁边的烈烈火焰仔细分辨,不由往后一退。 “韩舵主!”郑坛主不能不惊! 韩疯子曾是帮主手下的得力干将。早在赵家时就负责铲除辖境内不安定势力,江湖人传言韩疯子杀起人来几近疯狂,而且遇强也愈强。 郑坛主曾在韩疯子手下听命过一段时间,真的是愈杀愈心惊,最后不得不申请外调以避开韩疯子,避免产生心魔阻碍修炼。 韩老蔫武功尽失的消息被刻意控制,避免他功力尽失后对帮众产生不利影响。 所以当他听说韩疯子刺杀几大家族,安然退回帮派养伤的消息后,对韩老蔫更是敬若神明。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而且是如此多的“官兵”众目睽睽之下,要与之“决一死战”! 郑坛主此时想得很多,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帮里有人故意要借此事铲除他。 韩老蔫当然看出来郑坛主的疑虑,“我如今武功尽失,只是个废人罢了,你不必惊慌。” 郑坛主惊疑不定,这“武功尽失”由当事人说出来,能有几分可信?万一着了道,他又不是对手,那不是要立刻毙命? “韩舵主对帮派是劳苦功高,您又是元老,恐怕这里面有些误会。不如我现在着人去追南左使,想来他应该还没有走远。等事情查明了,我等也好放心。”郑坛主有心拖延,不愿意正面硬扛韩疯子。 正在这时,有一扛旗年轻官兵将旗子交给后面的人,从怀里逃出来一张便签。“郑坛主,帮主有令。”说着,恭恭敬敬的双手将便签呈上。 郑坛主看了一眼韩老蔫,又看了一眼这名扛旗手,转身接过了便签。 只见上面写着:“韩蝉功力尽失,心怀怨恨。已暗中附逆朝廷,见者皆可诛杀之。” 郑坛主看着“功力尽失”四字愣了许久,然后将其撕碎投入火里。“这信笺还有谁看过?” “小的谨遵暗卫准则,只坛主与帮主知悉!”那名小兵抱拳回禀。 郑坛主知道暗卫纪律森严,绝不会出差错。 沉吟了一会儿,就在韩老蔫轻笑想说什么的时候,郑坛主突然出手,瞬间就到韩老蔫的面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 韩老蔫空有对阵经验,却无法躲开郑坛主的攻击。他的身形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就被猛然攻来的一掌打翻在地。 郑坛主感觉如同打到了一根木头一样,手掌感觉深陷进韩老蔫的胸膛,一点也没有武林中人对阵的那种坚韧感觉,心中大定,这韩老蔫是真的废了。 韩老蔫仰躺在地上,胸口陷进去一大块。他知道他的肋骨断了很多根,心脏和肺部因为这一掌,估计都成为肉糜了,他大口呼吸着就如同溺水的人一样。 临终之际,他仿佛看到了韩氏,娇羞的看着他,宛如那天的夜色一样美;他还看到了韩聪领着他的孩子,属于他自己的亲生孩子,冲着他笑,他就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韩老蔫死了。 郑坛主本来因为第一掌只是试探,没有尽全力,所以想再补上一击。但看到韩老蔫的神情和他胸膛塌陷的情况,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毕竟鞭尸这种事情,不但毫无疑义,而且也为人所看不起。 他挥手招来那名报信的士兵:“帮主还说什么了?韩老蔫的尸体有没有交代怎么处理?” “帮主的意思是带回去!”这名士兵看了看韩老蔫,小声的提醒道,“他的身份特殊,郑坛主最好是秘密带回比较好。” 这名士兵看郑坛主有些皱眉,情知将尸体秘密运回,有很多不便的地方。又进言道;“小叶村家家都有木质的箱子,用来装些衣服杂物之类的,不如拿来一用。” 郑坛主看了一眼这名扛旗手,点点头算是领了他的好意:“那你就帮忙找个来,将尸体弄干净收进去吧。” 说完这些话,郑坛主命众兵散开,击杀小叶村的幸存者,不得漏下一人。 两刻钟后,郑坛主命所有“官兵”就地解散,回到各自分舵,至于来时就穿着的兵甲,因为地点不一,就从哪穿来送回哪去。 郑坛主只带了二十几个他辖下的暗卫成员,将兵甲放到来时接头的地点后,就不再理会。又与众人扮作镖师,押送村中搜刮来的财宝和韩老蔫的尸体,满满当当十几车,往杭州帮会总坛而去。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南枫领着几个亲随带着韩氏母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离村不远的沼泽地里休息。 郑坛主走后不久,有一个暗卫从小叶村方向赶来沼泽,悄悄跟南枫汇报小叶村的情况以及韩老蔫死后郑坛主的安排。 “他亲自押解着回总坛了?”南枫眉头一皱。 作为此次事件的负责人,他对于郑坛主的争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他未免有些过于着急? 从行动开始前碰头时,南枫就感觉他有些不服管束。如果没有人暗中指使,他哪来的胆子?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南枫看着悠悠转醒的韩氏,以及韩聪。 这两人才是大麻烦。韩聪的身份自不待言,是计划之中的关键。 韩氏就难办了,如果以帮主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还是要杀掉韩氏的。 南枫揉揉脑袋,这个韩老蔫死了还给自己这么大个难题。 “南枫兄弟,我男人在哪?怎么没见他?”韩氏声音有些抖,感觉情绪随时可能会爆发。 得,正犯愁呢,这不就来了。 南枫一脸的自信,用不温不火的语调对韩氏说道:“嫂嫂放心,我们虽然一起冲出重围,却也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说着,他用扇子从头向下虚滑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什么事的吗?他只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你放心,我已经和他约好在杭州城汇合。” 韩氏看着南枫,就信了八成。 南枫的外表在韩聪看来,绝对是帅哥一级的。此时一袭白衫,手里握着折扇,语笑嫣嫣,确实称得上风流倜傥。这样的帅哥在某种情况下确实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他不在,我这心啊,总是放不下来。” “南枫叔,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像还有人家着火了?”从昨天晚上在卧室被韩老蔫叫醒,韩聪就被南枫用香迷晕,到现在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韩大哥与我等同在帮中任事,只是他这些年厌倦了江湖中的仇杀,才安居于小村,不问世事。”南枫解释道,韩聪倒还罢了,主要还是想安韩氏的心。 “一直到最近小叶村的吴家远亲前来投宿,无意中看到了大哥的样子,这才事发,引来官兵围剿。只是这吴家却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竟想到将满村屠尽,以白莲乱党之罪诬陷,好达到他们侵占田产、官兵盗走私财的目的。” 说道这里南枫一脸义愤,“真是罪大恶极!我来日必当引兄弟们报此仇,以解心中恶气。” 第十三章 赶赴杭州 韩氏听到“白莲教”“乱党”“屠村”这些信息,吓得六神无主,只觉得仿佛天都变了颜色。 也无怪韩氏这样禁不得事,她娘家也都在邻村,自小就在农村长大,充其量就是一个农妇,见得什么世面。 韩聪抚摸着韩氏的背部,轻声安慰道:“娘,咱不怕。爹是有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引来这许多人打他的主意。而且南枫叔不是说了,他有事被绊住了,咱们到杭州就能见到爹了。” 韩氏听到儿子的话,情绪缓和了不少,此时反而抱着韩聪说道:“聪儿真乖,等咱到杭州给你买好多零食吃。都给你,不给那个糟老头子,这一夜吓死我了。” 沼泽难行,南枫也是早就探好了路,才带着韩氏母子来此暂避。此地虽通人,但黑夜中不敢将马车驶入。 此时天色将明,暗卫中有人从远处赶了一辆马车过来,等在沼泽的路口。 南枫刚要扶着韩氏母子两人上车,听的旁边沼泽中有个孩童声音:“韩聪!韩聪!我是寅龙啊!你们也带我走吧,别丢下我!求求你们了!” 南枫身形一顿。 暗卫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包括如何应对紧急事件,发生暴露、特殊情况的情报传递,如何清理移动方向上的痕迹等等,其中扎营之后的工作单独列出足足二十多项。所以身边的暗卫应该是搜索过营地四周,避免遇袭的情况发生。 他完全没有料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南枫脸色阴沉的看着旁边的一个暗卫,昨晚是他来负责扎营之事。 那名暗卫此时也知道是自己的疏漏,单膝跪地,却不敢多发一言。 “起来吧,回去自己去刑司领罪。”南枫到底是害怕再吓到韩氏母子,此时也并不多言。 那个孩子跑过来,却畏惧韩聪四周一群虎狼般的护卫,不敢近前。只见这个孩子眼中流泪,哭嚎着说道:“韩聪,小叶村没了!全没了!那群狗日的官兵见人就杀。” 韩聪认得这个孩子。他叫陈寅龙,与韩聪岁数相当。一开始韩聪还对这个世界产生好奇的时候,曾与村子里的孩子一起玩耍,陈寅龙就是其中一个。 陈寅龙个子有些矮,却滑头的很。曾经恶搞过韩聪几次,被韩聪一一化解,教训了几次就老实了,但他在一众孩子中最佩服的却是韩聪。 韩聪却觉得总跟孩子玩,刻意的装智商低真的很难受,所以之后就总是喜欢一个人放牛练功,很少和这些孩子接触了。 此时陈寅龙跟个泥孩似的,满身的泥巴,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被眼泪冲出来两道清亮的“河流”。 “你怎么在这?”韩聪好奇的问道。 陈寅龙自从知道自己不如韩聪,就再也不跟韩聪耍心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昨天跟他们玩藏猫猫,我藏的地方,他们谁都找不到我。后来趴着趴着...实在太困了,我就睡着了...”陈寅龙低着头,用手抠着身上已经干了的泥巴,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我冻醒了,听见家里大人正在找我,我怕被打,就想悄悄回去。”陈寅龙此时语调渐低,“可是我还没动,就从暗处冲出来很多官兵,将...将我爸妈杀了!”陈寅龙又是放生大哭,“他们什么都没说,上去就是杀人,我还看到村里有跑出来的也都被他们...杀了。” 陈寅龙哭的都开始抽搐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我...也不敢...动,也..不敢...大..喘气,就...就怕...有人会...把我..我也杀了。” 韩氏此时可看不下去了,重新走下马车,抱着劫后余生的陈寅龙。又转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南枫:“南枫兄弟,我知道现在路上必然凶险,我们可能连自身都难保。但适逢大难,谁都有恻隐之心。这孩子心地不坏,却要遭受这般天底下最大的劫难,咱们能不能把他也带走。不然留下他,早晚也是哭魂野鬼,我这于心不安啊!” 南枫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帮主的计划是一人不留,只带着韩聪回总坛。可是他却答应韩老蔫要保着韩氏,此时看样子还要带着这个什么陈寅龙的,这回去了怎么解释?他都能想象到帮主看着自己那失望的眼神。 空气似乎凝滞了。大家都在望着南枫,陈寅龙此时也感觉到这个人才是主事者,祈求的望着南枫,噗通一声跪下,冲着南枫磕头。 半晌,南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那孩子说:“你去洗洗,这么脏怎么上车?!” 韩氏闻言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帮着孩子清洗,然后又拿了一套韩聪的衣服给他穿上,一行人总算是可以出发了。 南枫自己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跟在车旁。 其他护卫有赶车的,有骑马的,一行人扮作远行的旅人沿河而上。 ...... 小叶村平时并没有多少人来访,现在又是农时,更难见到外人。当晚的火光虽然很大,但并没有让邻村的人有什么猜想。 一来此事发生在夜间,这个时代的人又没有各种电子产品娱乐,所以早已经睡了。而且农忙时村民身体更是困乏的很,甚至有些人在这段农忙时间,睡着时掉地上都不一定能醒过来,更别说还隔着十几里路的距离。喊杀的声音虽大,也传不了这么远。 二来这个世界的农民并没有什么环保的理念,除了那些码成垛的稻草在冬天被用来引火,其余的都是要聚成堆烧掉。农忙后的稻草、秸秆之类的一大堆,烧起来也就类似火烧连城了。 所以当小叶村被屠村的事被发现,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这在当地形成了不小的影响,有人说是翻江龙这帮江洋大盗干的;还有人说是不知道谁惹了江湖人,才被屠了村;更有人传言是海贼沿河攻入内地了... 搞得周边邻村人人自危,害怕这伙凶徒杀上瘾了,再来个搂草打兔子。 最害怕的还是附近的大地主,他们的妻妾子女连夜带着家中细软逃往杭州,这些大地主则是找到了临江县县令大人,苦苦哀求大人速速上报朝廷,发兵征讨这帮胆大妄为的贼子。 临江县的县令姓尹,为官有五载,虽然没做到政通人和,可也说是四平八稳。这几年又是风调雨顺,连带着政绩都好看的多。 所以这位县令大人本打算年后找京中的老师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希望高升一步,却遇到这么个棘手的事情。 县令大人心里骂了无数遍的恶贼,却也真的毫无办法。 这世界只是现代的平衡空间,并没有科技一类的知识和产品出现。就凭着县衙的捕快,上哪去找那些穷凶极恶、忽来忽去的绿林响马? 没错,这位尹县令已经认定只有江湖人上的人,才是做成这件惨事的凶徒,要不谁能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他的辖境从来就没有成气候的绿林匪徒!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事还真让尹县令给猜对了。 就在尹县令一筹莫展的时候,家丁禀报有人求见。 尹县令刚想说不见,一看家丁手中的帖子,顿时改了主意。 “快,领这人到我书房来见我。”尹县令此时也顾不上痛骂恶贼了,穿了一身便服,急忙来到书房坐定,等候来人。 刚坐下来,就听有人敲门。“老爷,客人带到。” “请进来吧,你先出去等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 “是,老爷,小的知道了。”家丁将客人带进书房,跟老爷行礼后转身出去,轻轻的将门带好。 尹县令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客人”。只见她一身劲装,风尘仆仆,仿佛赶了一夜的路。眼睛因为着急已经有些赤红,头发也有些散乱。 此时她拿出来一个令牌给尹县令看:“影卫甲组第十三人,请尹县令确认。” 尹县令脸色凝重的接过令牌。 “影卫”是朝廷中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不但刺探敌国情报,让敌国闻风丧胆,更是皇帝监视朝廷命官的私人工具,试问当今朝廷,哪个人不怕? 尹县令验看令牌确认是真的之后,心中暗自嘀咕,怕不是这帮狼崽子借着这事,瞄上了自己的家产吧? 第十四章 调查 这名影卫顾不得尹县令的脸色有异,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便条,双手递给尹县令:“这是当今圣上的信鸽传书,请尹县令过目,稍后会有正式的旨意下达。” 尹县令此时慌忙双手接过,没有急着看,先对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哆哆嗦嗦的将指条打开。 尹县令不过是个县官,最末流的官职。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被皇帝记起来。 此时接到圣旨,哪能不激动。 他看着纸条上的字,沉默半晌,重新卷起收好。 纸条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只是让他配合影卫查明小叶村屠村一事。他又看了看字条末端的闲章,有“天子之信”四字,这是当今天子私下的玩笑之作。虽然很少在正式诏书上用到,却在百官中颇受欢迎。百官中相传此印只用于天子私信,所以见此印者,可以天子近臣自居。 尹县令曾是魏国的新科状元,典籍只看一遍,就可以过目不忘,深得老师喜欢。他的老师便是朝中鼎鼎大名、历任观文殿大学士、太子少师的王文渊王大人。他的老师深爱其才,曾让他观摩过天子的这枚闲章,他也是记忆深刻。 他今天有一次看到这枚闲章,不禁有些喜不自胜,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的将字条收好。 这位“影卫”已经等候多时,此时耐心似乎已经耗尽,抱拳行礼道:“此时已是万分紧急,还请尹县令支持影卫办案!” 尹县令得此“墨宝”,哪里还会拖延,再说此事如烫手山芋,有人要接过去处理,哪还有不允的道理。 只见他连声表示歉意,立即招来衙役头领:“你们与这位李大人配合,不得拖延怠慢,定要查清此事,以告慰小叶村两百余口人命的在天之灵!” 安排完了,这位尹大人就端茶送客,心里琢磨怎么利用这件事,在天子跟前刷新形象。 这位“影卫”大人,就是李妍。 小叶村事发之前,她被上级安排到临江县公干。谁知到了之后又被临江县“影卫”头目陈立委派,押送一批物资去200余里外的景亭。 影卫是独立于朝廷官僚体系外的皇帝私卫,所以日常所需和军用物资都是内部自己解决。 此时又不是战时,没什么大事。影卫按规定是平时不能擅自离开岗位,所以押运物资的时候,就可以逛逛风景,也属于一种变相的“福利”。 李妍没有拒绝陈立的好意,毕竟也确实无事。 谁知押运物资到了景亭之后,又被当地的影卫拖住。 原来陈立与景亭卫的陈果是亲兄弟,他曾写信托陈果帮他打一对玉佩,此时还有几天就完工,陈果便劝李妍不如就再等两天,帮他将玉佩捎给兄长,顺便看看景亭的风景,不急于一时。 李妍就这样在景亭呆了7天,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景亭陈果见李妍不肯再待下去,就催促玉匠加急,打包票一定让李妍能快点回去。 如此又等了三天,李妍才率众人往回走。行至半途李妍便遇到“暗线”情报,命她速速赶往临江县,全面主持调查小叶村屠杀的全部事宜。 李妍得到消息时,看着便条上写着“小叶村被屠,全村无一人生还”的字样,有如五雷轰顶,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天,小叶村内居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大案。 不说小叶村全村老少被屠,天子将如果震怒,恐怕只韩聪一家就能让整个临江县陪葬! 所以她带着属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她没有回影卫的驻地,果断的先到县衙面见县令,求得县令支持。 李妍不管尹县令这时候还在做着什么黄粱美梦,除了府衙就命两名随从去临江县的影卫驻地叫人,但被指派求援的两人竟有些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姑奶奶没时间跟你们磨!”李妍此时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就要往出走。 这两人赶紧拦住“不是小的抗命,您还有个上级在呢,我俩过去叫人,怕是叫不动啊!” 李妍拨开两人,边往外走边说“那个陈立现在恐怕已经改名陈躺了,你们去了就说我要人,不会有人拒绝你们。” 俩人看着李妍带着衙役和手下直奔小叶村的方向,不禁面面相觑,嘴里有些发苦。 “走吧,现官不如现管,希望陈校尉不要怪罪我们。”俩人也知道事态紧急,倒是没有拖延,施展轻功往驻地而去。 其实临江县的影卫驻地离县衙也相距不远。 影卫驻地工作的人相当于明探,平时都是以各种各样的身份示人,负责将众暗探消息汇集、筛选和呈报的工作。临江县的影卫驻地明面上就是一个镖局。 俩人刚到驻地就发现异常。 影卫驻地的门口虽然没有站岗的护卫,但也是有一两个暗探乔装打扮,监视过往行人。但今天这条道上的人,没有一个让他们感觉到有相同的“味道”,全是“正常”的行人! 俩人状似漫不经心,暗中将手放在最容易拔出怀中武器的位置,上前敲门。 门只开了一条只容半个脑袋的小缝,开门的人在门缝的阴影里笔画了几个手势,二人连忙以手势接头。 看到开门的是暗卫成员,俩人悄悄吐了一口气,紧接着上前说明来意。 开门的人似乎并不意外,轻声说了句“等着。”竟然将门关上了。 俩人不以为忤,工作性质就这样,导致什么样心态的影卫都有,脾气怪一点反倒正常。 不多时,从街道另一边走出来一队人马,远远的冲这边打个手势,就浩浩荡荡的出城了。 俩人又等了一会,骂骂咧咧的,大意是给钱都不要,又吐了口涂抹,博了看热闹的街头小混混们一声彩,才离开镖局。 李妍率领众人骑马飞奔了一个时辰才到小叶村旧址。 虽然早有预感,但这里的景象还是让李妍吓了一跳。 李妍离村口还有三百多米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不敢相信这种明显是肉体烧焦的气味,就是从小叶村传出来的。 县衙还没有介入,周边的人更是不敢靠近这里。她此时走在小叶村的主路上,看到那些死去的人,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所有小叶村每一个遇害者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 倒在房门口,被横木压着的,似乎生前曾竭力嘶喊;开着的地窖旁,伏在地上的捂着口鼻喉咙的,似乎是窒息而死;残垣断壁间,犹能看到孩童跑掉的鞋子;空气中刺鼻的气味混杂,警示着烧焦的又何止是衣物? 这一切仿佛都告知着闯入者,你们已经来到生的终点,死亡的殿堂! “呕!~”跟着李妍来办案的衙役,不是没见过尸体,甚至在他们这群人中,为了办案还有人亲自解刨过的。 但眼前的地狱景象还让他们无法忍受,不自觉的就想离开此地。 “李大人,此地阴鬼丛生,阳气不振。我等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还请李大人让我等在外等候仵作,将尸体搬运出此地再查不迟。”衙役的班头都被呛出了泪水,忍着刺鼻的气味跟李妍求情。 “如此也好,你们先出去等着,我还有紧要的事情,必须进去查探一下。”李妍也知道让这些衙役参与此案确实有些难为人了,看他们的样子,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就顺水推舟,将他们打发了。 李妍带着暗卫众人,径直奔向韩老蔫的家。 韩老蔫的家虽然有南枫介入,屠杀开始时并没有着火。但南枫走后,“士兵”毫无顾忌,火势便再不受控制。此时李妍看到的韩家,除了仅有的几堵墙没倒之外,已经沦为一堆瓦砾。 李妍气的身体发抖。 5年!人生有几个5年!老娘得了这么一个狗屁差事就算了,最后还要鸡飞蛋打! 怎么交代!李妍想起那一夜自己一直不敢直视的尊贵身影,那个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她的人,也是以极其重视的态度,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而如今似乎已全面告吹! 李妍不是不想逃,但理智告诉她,她根本逃不掉! 她发疯一样的冲进去,每一个坍塌的角落都要翻找,但她没有发现哪怕一具尸体。 她又开始在附近搜寻,可是依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连轮廓和衣服什么的线索都没有。都烧光了?? “不对!不对...呵..不对,不对啊,哈哈哈~~”李妍此时竟大笑了起来。 暗卫的成员如一尊尊雕像一样看着放声狂笑的李妍,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上一刻还要发疯的人,这一刻就开始大笑... 第十五章 调查(二) 临江县扮成镖师的一众人在城外与李妍的随从汇合,此时也赶到了现场。 镖师的头目是一位很有气度的中年人,李妍的随从就是本地影卫的老人,从没见过此人,暗想估计是案情重大,上面直接派人来了。 李妍此时也从小叶村中走出,向这边迎了过来。她远远的下马,对来人施礼道:“卑职李妍,为小叶村常驻影卫。参见千户大人。” 韩聪一事涉及宫闱秘密,所以明令李妍负责监视韩蝉一事,实则保护韩聪,此事连李妍都蒙在鼓里。影卫提司曾当面嘱咐李妍,此任务非他本人,不得向第二人透露。 这位彭千户自然不知道李妍接到的是什么任务,但让京中正六品的影卫到这个小村子直接负责,亲力亲为。如果是发配出去的话,那何必让自己又带人跑了一趟,听说提司大人也是随后就要赶到。 这事情能小了吗?能接这种活的说白了不是皇上的亲信,那也是提司大人身边的红人, 所以彭千户也不敢怠慢,在李妍行礼时就赶紧下马,虚扶起李妍,满脸和善:“李大人劳苦功高,虚礼就免了。提司大人随后就到,我等还是先做好初步的调查工作为好。” 这位彭千户看了看已经烧毁的村落,对李妍说道:“看此时的样子,当时火势一定很猛。村中不见得能留下什么线索,看来只能从外围找找看了。” 李妍刚刚也是如此想的,双手抱拳禀道:“卑职全凭千户做主。”说着又叫来躲得远远的众衙役,“这是当地的衙役,搜集线索或许能帮的上忙。” 彭千户大喜,有这些地头蛇跟着,信息就可以及时确认。刚刚还想着如何说动李妍,让衙役配合他的人尽快搜索,如此就简单了。 他挥了挥手,众镖师中两个小队越众而出,李妍也将衙役打散分配给两个小队的人员。俩人看着他们从小叶村外围开始呈包围状搜索。 彭千户吩咐完毕,用余光打量着李妍。他对这位女子影卫甚为好奇,等到走近了以后发现容貌居然还不错,就更以为与提司大人或许有着什么不清楚的关系,甚至可能来自宫里。 想到这,他伸手邀请道:“李大人,我们在此也无益处,不如一起到小叶山上,等他们把信息收集过来,如何?” 李妍也明白事已至此,自己即便坚持等在此地也没什么更多的收获,况且毕竟是上级邀请,当下抱拳致谢,与彭千户一起上山去了。 将近黄昏时分,一队人马从小叶山南侧疾驰而来。 李妍与彭千户全然不顾那队人马离的还很远,早早的站在路旁肃容等候。 这队人马仿佛并没有看到他们,当先一人骑着黑色骏马,急奔到两人身侧才停下。 骏马急停,扬起的尘沙让众人都眯起了眼睛,却丝毫不敢用手遮挡。 “到底怎么一回事,李妍,你可有话要对我说?”来人面白无须,外表虽为男人,声音微微有些尖细,显得有些滑稽。 李妍听到这一句问话,却没有感觉丝毫的滑稽,她甚至发现原本成竹在胸的自己,竟不自觉有些发抖。 “卑职见过提司大人。此间事,卑职不敢推诿,但...”李妍看了一眼众人。 被李妍称为提司的大人是早年太子身边的宦官,姓宋单名一个密字。 太子登基后仿造赵家暗卫组建影卫,委任他为第一任提司。 此时只见他轻轻挥手,让众人避退。 他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弯腰看着李妍:“任何事牵扯到宫中那位,就小不了。而你这件事,恐怕没有比它再大的了。咱家可提醒你,我是接了圣旨的!你今日将要说的话,可决定着你李大人是生不如死,还是能求个痛快!我只听你一句话,你可得仔细斟酌一下。” 宋提司见李妍颤抖的更厉害了,轻轻一笑:“你可千万莫怪咱家,别看就只听你一句话,与你而言却是法外容情了。一来还是看在以往你还得力的面子上,二来此事你不过也是被殃及的可怜虫。我时间有限的很,赶紧说完,也好能早点选个好人家投胎。” 李妍强自镇定,看了一眼面似温和的提司大人,恭敬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韩老蔫一家可能没死!” 宋提司原本似无力睁开的两眼精芒一闪,就要从马上下来。 李妍赶紧上前扶着,宋提司站定后,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李妍此时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卑职去韩家查看,发现韩家烧过的残骸中,一家三口全都不见踪影。” “就不可能是见到起火后,一家人出逃的过程中,死在外面?” “从现场的血迹和尸体的分布来看,这伙凶徒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各个都是高手。他们早在起火前就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几乎所有被害村民都是一击必死,全部死在自家左近。可见这些人是发了狠的要杀掉所有人。韩老蔫就算功力还在,他要带着老婆、孩子逃跑,恐怕也只能止步于百步左右。” “哦?这群人居然有围斗恢复功力的韩老蔫的实力,这倒是有意思了。” 李妍恐宋提司不信,又道“屠尽全村,封锁消息。韩老蔫一家凭空消失。卑职认为可能是韩老蔫与我们合作的事情被发现,所以赵婉儿下此狠手,就是要让我们再也无法得知韩老蔫一家的去向。” 宋提司此时全然没了来时的恐怖气息,对李妍微微一笑,“不愧是李大人,体察入微、分析丝丝入扣,咱家来的时候,皇上吩咐我一定要吓一吓你,不然难消皇上心中怨气。” 这次李妍真的又惊了一下,吓唬自己?“您...您不是说带了圣旨...” 宋提司轻蔑的看了李妍一眼:“我是奉旨,但旨意怎么说,咱家说了可不算!” 李妍如溺水般大喘了几口气:“提司大人,您可吓死卑职了。” “瞧把你吓得,咱家可得提醒你,这么经不住事,以后还得坏事!这一次能侥幸得脱,不去珍惜机会,下一次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卑职知错,谢过提司大人提点。” “皇上有旨,李妍李大人,跪下接旨吧?”宋提司依然是轻声的说着,仿佛什么事都无足轻重。 宋提司等李妍跪下之后,打开圣旨,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罪臣李妍,玩忽职守、辨识不明、愧对君恩。然念其曾屡次立功,诚心悔过,遂免死罪。除昭武校尉,着吏部降为从七品,罚俸一年。钦此。” “罪臣领旨,谢恩!”李妍双手接过圣旨,却没有被降罪的愁容,反而有些喜悦。 “李大人,皇上命你即刻赶往杭州,另有任用,不得延误。” 宋提司仿佛没见到李妍没羞没臊的样子,说了一句“李大人,现在你恐怕也明白,那个孩子才是重点。等我的意思吧!” 说完,宋提司转身向小叶村而去。 第十六章 杭州 李妍向着宋提司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上马疾驰而去。 宋提司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已经转身远去的李妍,似笑非笑。 彭千户这时走过来与他行礼:“卑职参见提司大人。” 待宋提司示意他免礼之后,对宋提司恭维的说道:“李妍李大人以女子之身混迹影卫,真称得上是一个人才,况且还能得提司大人您的赏识,日后前途无量啊。” 刚刚彭千户离得虽然较远,但他观察李妍的表情和姿态,就知道她不但躲过了一劫,说不定还因祸得福。 宋提司虽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他来到此地之后,却又似乎将众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此时他也不再去看已经看不见踪影的李妍,继续往小叶村走去。 他仿佛在回应彭千户的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道:“小聪明不一定能救人,但太聪明却绝对会害死人” 彭千户心中突的感觉发寒,再也不敢多嘴,更是再顾不得小叶村的气味刺鼻,紧跟着宋提司步伐向小叶村而去。 ...... 韩聪他们此时早就在杭州城住下。 杭州在这个世界里,也是江南重镇。从大洋中贩运物资的商人,沿海却都不得停靠。只能顺江而上,在杭州城外的港口中停靠,然后再向内地周转。所以杭州的商贩往来如织,是魏国比较重要的通商口岸。 杭州城的港口码头号称十里洋场。只不过这个十里洋场不是现代丧权辱国的租借地,而是万国来朝的必经之地,所有敬献给魏帝的贡品,都要在这里先进行查验才能放行。 这里被叫做十里洋场还有一个原因,这个直径近十里的庞大港口,也是魏国唯一一处被允许外国人开商铺的地方。 南枫带着韩聪他们来到杭州城后,并没有直接带他们去总坛,而是在城里租了一个小院,供他们母子和陈寅龙那个孩子住。 韩聪在失火的当天晚上,迷迷糊糊中被韩老蔫叫醒,之后就被南枫抱在怀里,迷昏了过去,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拿出那份秘籍。 他已经后悔了好几天,因为那本秘籍老爹特意嘱咐过,不得给外人看到,连韩氏都瞒着。他现在苦于无法求助别人,自己太小,也没有什么理由回到小叶村去。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听从韩老蔫的建议,毁掉那份秘籍。 原来韩老蔫知道韩聪修炼《通痹诀》后,宛如脑子也跟着开窍了一般,能过目不忘。就曾嘱咐他背下来,然后烧掉秘籍,这样最为稳妥。韩聪还真的都记下来了全部内容,却觉得这种包罗各种江湖见闻和招式解密的着作,烧了实在是太可惜,就藏了起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听南枫和母亲的一些描述,小叶村肯定已成为鬼蜮,普通人断不敢再去小叶村。也算是无形中为那本秘籍提供了保护,让他有些安心。大不了过几年自己长大了再去拿回来嘛。 这时代鬼神之说依然盛行,所以很多武功绝高的武林名宿也常被普通吃瓜群众称为“神仙”,就连他看到的《霸刀诀》,作者都把“腾云”这种高阶层次的武者称为神仙、而更高的“化龙”武者则称为人仙,如此可见一斑。 韩聪正在想着此事,韩氏推门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刚买的菜和面:“聪儿,今天娘给你包顿饺子,解解馋。” 韩聪爱吃水饺,但韩氏每次做水饺都很费功夫。 因为韩聪喜欢吃的水饺必须有非常细的馅,这种馅必须剁很长时间才行。农村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在嘴上抓挠?所以韩聪吃水饺的次数少,自然每次都吃的很饱。韩氏只当是韩聪爱吃。 韩氏手拿菜刀剁着馅料,另一个手配合着不断将剁散的收拢回来。“要是你爹在就好了,这活还是他干的又快又好。”叹了口气,韩氏像是问着韩聪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这老头子去哪了?丢下咱孤儿寡母的,他也放心?我昨儿还问南枫兄弟呢,他也没个准话。你说你爹会不会出啥事了,南枫兄弟不敢和咱们说?” 韩聪并不清楚老爹到底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但他清楚老爹自称功力尽失,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还有功力的实情。这样状态的老爹,与那些带他们从小叶村出来的人比起来,怎么也不会轮到老爹来做事吧? 心中有万千的疑问,韩聪也不敢跟母亲说,怕她担心。 “我爹虽然功力尽失,但南枫叔叔他们却不弱啊,能有啥事?现在南枫叔叔都说不清楚,那一定就是有事耽误了,咱就等着呗。” “话是这么说,就是有点担心呗。”韩氏也怕影响孩子,不再说这事了,专心剁馅。 韩聪也怕母亲再问什么,“我去东屋看看寅龙。让他起来走走,整天闷在屋子里,好人都要变成废人了。”说完不等母亲说话,就跑了出去。 陈寅龙在小叶村被屠村当日,睡在了沼泽边上。等到半夜被冻醒之后,又亲眼看着父母被杀。一个5岁大的孩子,又是受凉又是惊吓的,要不是情况确实很紧张,精神一直紧绷着,估计当天都撑不过去。等到遇见韩聪他们,精神松懈之后就开始发烧,大病了一场。 路上没法医治,只能用一些辛谅解表的退烧药先吊着,到了杭州经过大夫的医治,才算好转了过来。 韩氏也松了一口气,当知道此事因自家而起,韩氏对陈寅龙也是有诸多愧疚。 陈寅龙能好起来,韩氏自然心情舒缓了许多。韩氏感叹着这苦命的孩子,父母刚走就大病一场,幸好是救回来了,要不他家里还不是要绝了后? 韩聪倒是没那么多感慨。 他始终对这个世界有种疏离感,就像是自己在拍电影一样,在真实与虚幻中来回切换。所以他对小叶村被屠一事,还能冷静的去看待,甚至还能尝试着从南枫等人的言行、表情中去猜测事情的始末真相。 至于寅龙,和那些被屠杀的村民比起来,他可以算是大难不死的有福之人。韩家也在局中,身不由己,此事真追究的话,小叶村就是在吴家与官兵合谋侵占田产、盗走私财的贪欲之下,受了无妄之灾。自己家不过是引子,就算没有老爹韩老蔫,也会有张老蔫、王老蔫之类的。 陈寅龙躺在被窝里不想动。 他不是现代社会里那些颓废的男女,被“丧”文化侵蚀着,宅在家里还乐在其中。 他只是单纯的害怕面对现实。 小叶村被屠这件事,对他而言,发生的突然、结束的快速,但给他带来的记忆,在头脑里难以抹去、恐怖如斯。这种伤害,恐怕要用一生平复。 一起嬉戏的玩伴,疼爱自己的父母,值得自己尊敬的长辈,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在他身边,后一刻就惨死,哭嚎与求饶声都成了无声电影,活在了他的记忆里。 这种变故,加上陌生的环境,让一个孩子怎么接受? 韩聪走到陈寅龙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寅龙,我进来啦?你这个懒虫要睡到什么时候?” 韩聪刻意表现出很四海的性格,希望这种情绪能影响到这个孩子,让他不那么消极。 陈寅龙对韩氏母子其实是有些戒备的。 以前在小叶村,陈寅龙只是感觉韩聪不同于一般人,总觉得自己想什么都逃不出韩聪的眼睛。后来韩聪并没有和他们经常一起玩,他对于韩氏一家也就止于“邻居”一类的概念。 但小叶村屠村,韩聪一家居然能够在那样的大乱中安然无恙,后来又能够躲掉追杀来杭州城住下,给他的震撼和疑问就太大了。 寅龙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未知的东西,本能还是恐惧。所以他其实已经大好,却依然装着不舒服,赖在床上。 韩聪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寅龙的问题,但他也不好解开,毕竟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韩氏的意思这孩子身世可怜,要收为养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所以韩聪又不能视而不见,只能每天和这孩子多接触一些,希望熟悉以后能够打消寅龙的疑虑。 “寅龙,你好点了没?”韩聪关心的问道。 第十七章 沉香阁 韩聪与陈寅龙在屋里说了一会话。后来又从书房拿过来围棋,将其中一盒棋子递给陈寅龙。 韩聪当然不会玩围棋,所以他拿着棋子教陈寅龙玩的是五子棋。 五子棋简单而有趣,对陈寅龙来说并不算有多难懂。 陈寅龙逐渐也放开了,俩人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 杭州城中,同样以镖局为掩饰的“天道帮”帮派总坛。 镖局正门之后是一块雕有繁花、树木和鸟兽的影壁,绕过影壁便能看到挂着“天道威仪”匾额的议事堂。 议事堂外,在镖局通常悬挂的“镖”字大纛旗旁边,还有竖有一个旗杆,旗杆上的旗子用金线缝制“义薄云天”四个大字。 此时堂前站着一个宫装的妇人,正在注视着这杆大旗,很久都没有言语。 四周的护卫此时早已暂时退避,此时更没什么人敢于从正门路过。 南枫事为数不多的,站在宫装妇人身后的几人之一,此时也不敢多言,默不作声的微微低头候着。 “那孩子还好吧?”赵婉儿问道。 “回帮主,那孩子胆识比一般孩童都大,聪慧过人,可以说一些都好。只是...”南枫欲言又止。 赵婉儿看了一眼采荷,默默站着。 名为采荷的女子轻笑着,用余光瞥了一眼南枫。转身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你们暂时先退下去,帮主有事要和南左使商量。” 众人口中应道“是!”便向旁边的宅院中走去。 采荷轻笑着瞟着南枫,拇指轻按在中指之上呈拈花指,以食指遥遥点了点南枫。“南左使速来光明磊落,今日有何不能对人言的,竟需如此防备。” 南枫全然冷漠,似乎并不将采荷看在眼里。他退后一步,向赵婉儿行礼道:“属下带那孩子回来途中,他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南枫平静的看着赵婉儿,“但赶路途中,就算是属下经过连续不停的急行,也会有些轻微的不适。韩聪却能忍受下来,不吵不闹。属下暗中观察,虽然他一直昏睡,又有韩氏在侧,但韩聪也并不是痴傻之人,这就委实让人有些惊讶。” 韩聪的表现,赵婉儿似乎并不惊讶。“这孩子自小便聪慧,又自幼习得功法,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如何突出。” 采荷收回拈花指,将手背到身后。“只是南左使此行,不是要灭了韩老蔫一对公母,带着孩子回来吗?怎么就敢如此抗命,倒让我们刮目相看!” 看着南枫并不出声,并不言语的样子,她接着说道:“你现在的功力,算作‘天下十人’之列应该不算夸大。算起来,你这才算是惊才绝艳啊!” 赵婉儿听到这话,竟似毫不担心南枫有恃无恐,略带喜悦的看着南枫:“南枫,你功力又有精进了?” “回禀赵帮主,确实有所突破。但这都是帮主教导之功,南枫不敢以此自傲。”南枫回答不卑不亢,语调平缓。 “有什么不敢的?在这帮中,你算是我最看好的人,其他人目前还入不得我的眼。”赵婉儿似乎真的高兴,“今晚留下来,我们喝一杯吧?” “南枫只不过是比帮中其他人在功力上早走了一步,又有何德何才?不值当让帮主如此青睐。”南枫依然不温不火。 “你若无德,怎么驾驭你那一班‘血煞’,你若无才,又怎会有如此成就?你若不是自恃有帮主的看重,又如何会自作主张,留下那个村妇和一个遗孤?”采荷语速渐急,脸上却无事一般轻声漫语,吐气如兰。 “属下并不是无的放矢,实是为帮主着想。”南枫回道。 “采荷,不得对南左使无礼!”赵婉儿轻嗔了一下采荷,认真的看着南枫,“你说为我着想,我当然信你。早在我们幼年相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护我一生。所以我也早就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利。” 赵婉儿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得跟各位长老有个交待。南左使,既然是当初为我着想,那现在可否再帮我解惑?” “属下今日前来,就是要分说此事。” 南枫肃容回禀道:“韩老蔫罪该处死,所以南枫定会严格执行。属下是等到韩老蔫被郑坛主击杀,才放心回帮。想来郑坛主押运韩老蔫的尸首,已经先我们一步返回杭州见您。” 看到赵婉儿轻轻点头,南枫继续道:“至于留下韩氏,是因为韩氏有孕在身。韩老蔫生前与属下关系莫逆,心中实在不忍他无后,此为一;韩氏不过一愚妇,不足为虑,此为二;少主日后定会开创另一番局面,成就一番天地,此时韩氏之子定会成为他最亲近之人,也是最不可能背叛之人。这种人无论对少主日后、还是赵帮主的计划而言,有利而无弊,此其三。有此三点,南枫才敢做如此主张。” “那个遗孤,也是因为韩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就不会背叛韩聪的原因,所以你也没有清理掉?”赵婉儿又开始看着高挂的“义薄云天”旗子出神。 “没错。陈寅龙这个孩子,属下命人查探过,根底干净。韩聪对他有救命收留之恩,收为麾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南枫回道。 “将韩老蔫之死,告诉韩聪吧。”赵婉儿有些漫不经心,“玉不琢,不成器。如果他还是一副惫懒的样子,那韩氏也不用留了。” “属下遵命。”南枫似乎并不意外。“韩聪日后的习武又将如何安排?” 赵婉儿此时却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思考将这孩子放到哪学习为好。南枫心里想着到底是亲生骨肉,孟母尚且三迁,只为了孩子前程,帮主就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相认,但怎么也得悉心教导才对。 “就安排在沉香阁吧,先安排在密室第三层。”赵婉儿用轻缓的声音说道。 “这...这孩子现在送过第三层,是不是早了点?”无怪南枫会如此惊讶。 天道帮对帮众宣称乃是应天道而生,救愚顽于苦海,济万民于江湖。赵婉儿以天主的慈悲法身转世、天主代言人的身份被推为帮主。 天道帮下设左右护法,四位武林名宿为长老,现有十三位护法、七位分舵舵主。阶级分明、制度井然。又以“天地人”三才设置“天书阁”、“地阙阁”、“人仙阁”用于教习武学,每阁又以功法难易程度分置三层。 帮中无论高低贵贱,凡有功者,皆以功劳大小、个人能力为标准,进入三阁其中一地学习功法典籍。 除此之外,天道帮还设有“沉香阁”一处。“沉香阁”为帮派高阶护卫、负责刺杀及保卫工作的暗卫等,需要具备高强度对抗的战斗人员的进修之所。 沉香阁内设九层,除前三层外,每层与“天地人”三阁教学内容截然相反,都是以对战为主,教习为辅。 每层学员如果因为对战训练,受到难以恢复的创伤,则判定为淘汰;学员能够在对战中将所在层次的守关者击败,则可进入下一层修习更深层次的功法。 修满九层功法者,被称为“影子”,负责舵主以上人员的防卫工作和较高级别的刺杀任务,又以功勋卓着者委以香主以上的职位。 沉香阁从第四层开始,都要有一定的武功层次,且资质绝高。多为“天地人”三阁中的佼佼者,包括各个年龄层次的人。同样也是从第四层开始,沉香阁的人员开始直接受帮主指派执行任务,不再固定于某地学习。 而前三层的人员则多为帮中武功佼佼者的子女,另外还有一些帮派高层有武功天赋的子女,以示恩赏。 这一做法还有另一个目的:既是利用帮中某些家族势力的遗传天赋训练高端战力,也是控制、约束他们的一种手段。 年纪小、天赋好、功法起点高是前三层人员最大的特点。 沉香阁前三层对于这些年轻的孩子来说难度相当大,考核也非常严格,很多孩子都会在这阶段产生各种古怪的习惯和人格,这种阴暗终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南枫对于韩聪的定位一直是谋士一类的人。 他并不知道韩聪修习《养丹诀》,更别说连帮主都不知悉的《通痹诀》了。 所以当他听到帮主让韩聪直接在沉香阁学习,而却去了就在第三层,而不是更容易的一二层,不由大为吃惊。 “那孩子如果连帮中这些所谓的天才们都不如,那也该早些放弃才是。”赵婉儿并不以为意,打断南枫又要劝谏的话。“你去告诉韩氏,如果韩聪不能为帮中所用,流落江湖,则那夜的朝廷官兵若是知悉,必然追杀。以她们的能力,必死无疑。” “是!”南枫只得领命。 第十八章 交接 李妍接到旨意后,快马加鞭的赶往了杭州城。 因为李妍身份已经暴露,所以并不用隐秘的行事。她以后办公的地点,是在城南小巷子里的一间茶馆。 店小二在确认她的身份后,带她穿过大堂,掀开门帘走入后院。 后院的布置和前院大不相同,这是一个非常别致的江南小院,它由屋宇、围墙、走廊围合而成的内向封闭空间。 走廊在中间围出来一片绿地,绿地中有个小小的鱼塘,几尾红鲤在其中游曳;鱼塘旁有一座假山矗立。 山上不知利用了是什么原理,有泉水从山顶流下,山脚下是一座石拱小桥。 小桥造型精美别致,横担在溪水汇入鱼塘的入口。鱼塘清澈见底,映照着小桥光滑的桥身和笔直的栏杆。 沿着桥头再向上看,在流水旁竟是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通向山顶。 假山半山腰的悬崖上建有一个由石头雕成的宝塔,气势雄伟、形象逼真。宝塔的顶上,一只雄鹰展翅欲飞。 假山旁有一些花坛盆景,藤萝翠竹,营造出幽深静谧的场景,似乎让人心都慢了下来。 如此别致的水榭景观,让她不自觉慢了脚步。店小二似乎并不意外,微笑着介绍道:“掌柜家里曾是江南望族,虽然前朝时期就没落了,但这眼光真是这个!”小二翘着大拇指,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这小院是他建的一般,“这小院是掌柜的亲自设计布局。小的也曾做过石匠的小工,亭台水榭按说也见识过不少,但能比的过这里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李妍并没有觉得小二夸大其词,反而觉得评价略低了一些。 她是真的“见过世面”的人。试问,见过皇家亭台水榭的人,如果还不算见过世面,那还得怎么才算? 所以她的惊讶和钦佩要远远超过她所表现出来的,看来这位掌柜也是位品性高洁、心怀锦绣的人。李妍不禁想快一点见见这位掌柜,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 店小二领着李妍走过长廊,示意她稍等片刻。 只见店小二轻轻敲了敲房门,语气恭敬的禀报:“掌柜的,小叶村留守,李妍李大人已经如约赶到,正在门外等候。” “哦?”屋中人声音响起,“怎么也不提前禀报一声,快先请到茶室,老夫马上便来。” 店小二回了一声“是!”便先领着李妍往茶室而去。 “老掌柜年纪有些大,精神不济就容易瞌睡。”店小二有些担心老掌柜的身体,又怕李妍会误会老掌柜是故意怠慢了她,特意解释了一句。 李妍闻言着重观察了一下这个店小二,一身粗布衣裳,一双灵动的眼睛,被朴实又毫无特点的脸很好的掩饰住了,不仔细观察还真的认为店小二是个傻老实的人。 “店掌柜年纪大,又是前辈,等一等应该的。”李妍适时的展现自己的真诚。以后可能就要与这个店小二共事,保持良好的印象和工作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果然,店小二似乎对李妍的包容很满意,在暖塌上有放置了两张席子,一个茶桌。 “天气凉了,老掌柜的身体不好,暖塌早早就烧起来了。你可能会有所不适,最好还是隔着草席子坐,温度就刚刚好。” 店小二解释着,把旁边香案上的香炉盖子打开放到一边,用香铲搅拌了一下炉内的香灰,又拿着一个扁平圆形的铲子将香灰压平压实。之后他拿着一个有镂空“福”字的香篆放入炉中,填入几勺香粉,用火折子点燃。轻轻吹灭火折子并收好,将有着繁复镂空图案的古铜色炉盖盖好。做完这些后,店小二向李妍行了一礼,倒退着将门带好。 李妍全程看着小二的动作,直到门关好后才回头,心中不禁暗赞一个“好”字。 不多时,老掌柜推门而入,拱手施礼道:“抱歉抱歉,老朽行将就木,不免有些困顿,还请李大人海涵!” 李妍怎么能真的让老掌柜给她行礼,赶紧下榻伸手扶住。虽说这时代也有男女礼数之说,但老掌柜年纪较大,也就不必在意。再说,李妍也并不是拘礼的人。 李妍此时笑容满面,真诚的说道:“老先生乃是长者,又是我前辈,何来失礼的说法,您可别笑话我了。” 老掌柜顺势起身,恭维道:“李大人虽是女流,可做事稳健、不骄不躁,能深受提司大人器重,日后怕是要多多仰仗。” 老掌柜与李妍语笑嫣嫣的客套了几句,便双双落座。 只见他静了静神,李妍感觉对面老者仿佛气势一涨一落,明白他是在放出神识,确认无人偷听。然后又与她重新对了暗号确认身份,却是和李妍刚刚与伙计使用的暗号略有不同:“别怪老夫多事,实在是兹事体大,不容老朽半点疏忽。” “您多虑了,做我们这行当,多小心都不为过,正当如此才好。”李妍并不以为意。 掌柜笑着拱拱手,一指茶桌旁的一个檀木箱子道:“李大人,我这早在三天前就接到了消息,让你全权负责杭州的影卫事宜。” 李妍听到让她负责杭州影卫,不禁有些发愣。 老掌柜看着这位晚辈,仿佛看到了自己远在京城的女儿。心想这位李大人性格是粗糙了点,但此时压力山大的时候,有些发呆的样子倒也有趣。 通过闲聊,李妍知道这位老掌柜姓闫,单名一个煜字。已经主持杭州城事物有二十余年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里共有近三年杭州城的影卫搜罗出的重要情报一百五十七份,桩桩件件都得到过确认。” 又拿出来一串钥匙,“假山后的密室里,还保存着所有影卫搜集的原稿和证据。” 老掌柜笑呵呵的说道:“李大人新官上任,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只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就好。我们不是帝国的衙门机构,如无叛国谋逆大罪,一切只需如实禀报上峰,自有衙门处理,无需我们画蛇添足。” 李妍被贬官,实权却在另一地得到很大的提升,这不免让她心中有些怪异。 但此时并不是琢磨的时候,她按下心中的惊讶,在塌上对老人行礼感谢:“多谢老掌柜提点,晚辈定不负众望。” 老人伸手虚按,示意李妍坐下:“我在此已有二十余年,这店中仆役虽然也都是影卫中人,却也来来回回的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些人是另有委派,但也有相当的一部分人长眠于地下,为我帝国付出了热血和青春。”老者似乎说的急了,有些气喘,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现在店里共三人,除了我、带你过来的店小二,还有一人外出,收集韩氏母子的动向信息,晚点再命他拜见你。此间事了,我就可以安心回京复命了。” 老掌柜和李妍又谈了许久,详详细细的介绍了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势力分布,暗流汹涌的来龙去脉,还聊了一些奇闻轶事,和很多品味高端的物件、饰品、食品。老者语言风趣,看似信手拈来,却似乎都意有所指。 李妍明白,在日后的影卫工作中,她将担任情报收集和整理工作,任何事物的细节都可能决定了事态的走向。 老者的这些话,是想在卸任前给她尽可能的补上见识不足的短板,而这恰恰是李妍现在最需要的。 李妍给老者深深行了一礼,“老掌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您日后有召,李妍必然鼎立相帮。” 老掌柜摆摆手,“无需如此。我如今不过一把老骨头而已。如果李大人能容我多嘴嘱咐一句,老朽也就无憾了。” 李妍此时对这位儒雅老者的话当然不会拒绝,“哪里的话,还请您不吝赐教才是。” 老掌柜点点头,直言道:“店中二人这些年得我悉心教导,于刺探情报上都是影卫中精明强干的人,李大人或可一用,却切不可将他们用来执行刺杀之事,浪费了人才。” 李妍思量了一下,轻声道:“影卫的作用,自然是能不动武力就不动的,毕竟情报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这个请老掌柜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随意损耗影卫人力的。” 老掌柜也知道李妍此言不虚,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那此间‘聚茗轩’就拜托李大人了。” 第十九章 噩耗 韩家今天吃的是饺子。 韩氏包的饺子很是好吃,韩聪和寅龙撑得肚皮鼓鼓的才罢手。看着俩孩子这么爱吃,韩氏也非常开心,连带着心中对丈夫的思念也淡了一些。 韩聪和寅龙主动接下了收拾碗筷的工作,张婆婆则陪着韩氏在屋里说话。 张婆婆是南枫请来的大夫,听南枫说她是主修生门、对休门也有涉猎的杏林圣手,在杭州城内非常有名气。 此时韩聪已经知道了母亲身怀有孕,真心的为母亲韩氏开心。 虽然并不是自己主动占据了这个躯壳,但他对韩氏和韩老蔫总是心中有些愧疚,想尽量用听话、懂事来弥补。现在韩氏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总算放下了一些心中的负担。 张婆婆其实样子并不苍老,相反,可能是她修习生门和休门秘籍的缘故,看样子只有30岁上下。张婆婆很健谈,对韩氏淳朴的性子很是喜欢,每次来都要和韩氏聊很久。 傍晚时分,南枫来到了韩家,面容都有些苦涩,以韩聪的观察,好像他并不是故意如此。最后连寅龙都发觉南枫可能有事情要说,借口有些乏,要提前回去睡。 “寅龙,一起听听吧。”韩聪感觉既然寅龙即将成为自家人,就不要避讳什么了。 陈寅龙看看韩氏,得到肯定后,也站在了韩聪的身后。 南枫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尤其是感觉韩聪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 他发现在韩氏母子面前,可能比在帮主面前还要棘手。回想刚刚在帮里看到的已经有些轻微腐败的韩老蔫尸体,再看着眼前的韩氏母子。南枫又一次出现了不忍。 南枫叹了一口气,他明知道生活并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改变运行轨迹,却仿佛有一股浊气憋在心里。 “韩老蔫,死了。”南枫最终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来做。因为他发现,其他的选择只会更糟。 “什...什么?!”韩氏虽然感觉事情不妙,也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如今听到确切的消息,依然无法接受。 “娘!娘你怎么了?”韩聪也是一阵发懵,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韩氏,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果然,韩氏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看着南枫确认的眼神,仿佛天都塌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下一刻,韩氏仿佛感觉五雷轰顶,便昏倒在地。 韩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扶母亲将要倒下的身体,却也被压到地上。 南枫也急忙上来,将韩氏抱到床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南枫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但是继续下去的话,对着只有五岁的两兄弟?要怎么说? 幸好韩氏在韩聪的竭力呼唤下,又悠悠转醒。 韩氏精神与之前相比,是肉眼可见的天地之差。 “南枫兄弟...韩老蔫怎么死的?他...他留下什么话没有?他的尸首...又在何处?” 南枫被韩氏紧紧地盯着,背部像有东西蛰着他似的,瘙痒难耐。他咳了咳,对韩氏温声劝慰:“嫂子,逝者已矣,您还有两个孩子在,要节哀才是。” 韩氏仿佛没有听到南枫的话,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娘,娘!您别这样,爹走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您可不能也丢下我不管啊!”韩聪这时候虽然心中痛苦,却又不得不去安慰母亲。他感觉此时不能再失去母亲了,这种失去的痛苦一而再的出现,他绝不允许再而三的发生! “南枫兄弟,韩老蔫,真..的死了?他...死...哪里了?我...我只...是想...为他收...尸,不想他...做哭魂野鬼啊~”韩氏泣不成声的说道。 看到娘哭了出来,韩聪心底反而放心了。 只要哭出来,心底的痛就会好一些。 “韩老蔫的遗体,兄弟们拼死抢了回来。只是样子不好看,我怕吓到嫂嫂。”南枫看着韩氏有些微微精神了起来,怕她激动过度,补充道:“韩老蔫西归之际,曾拜托我一定要嘱咐你,要你将腹中胎儿养好,要让他和韩聪都可以长大成人。” 韩氏的眼中仿佛有了一些神采,看看韩聪,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拍了拍韩聪的脑袋,“娘没事,娘还得让你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寅龙长大成人。” 说着转过头,又对南枫说道:“南枫兄弟,麻烦你将韩老蔫的尸体送过来,我想亲自为他穿上麻衣,送他上路。” 南枫点了点头,冲门口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不多时,这位随从回禀,韩老蔫的尸体已经放在院子当中。 韩氏闻听韩老蔫的尸首已经在庭院中,几步抢了出去。韩氏看着韩老蔫神色安详的躺在地上,一下扑在他的身上。 “韩老蔫!你个糟老头子,我怎么就跟了你啊。你也太无情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韩老蔫!你起来啊,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活!” 韩聪真的见不得这些事情,他仿佛看到了韩老蔫从容赴死的场面,有仿佛看到自己车祸后,母亲伏在他的遗体上的样子。 他狠狠的攥紧拳头,以此来忍住眼泪。 韩聪没有察觉到,他的指甲深深已经嵌入肉中,流血不止。 南枫看着韩聪的样子,突然感觉帮主好像做了一件极大的蠢事! “南枫叔,”韩聪盯着南枫的眼睛,“世界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我明白,人生最多的就是苦难。” 南枫看着此时的韩聪,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说出如此洞悉世事的话,他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是,这世界就是有一些不服输的人,他们跟命运争、跟人斗。”韩聪泪水已经打湿前胸,吐字却依然清晰,“我韩聪绝不是任人摆布的人。我发誓,我一定会查明是谁让我经历今日之苦难,是谁不肯放过我们韩家。无论什么原因,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必要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说完,韩聪竟也昏了过去,倒在陈寅龙的怀里。 寅龙吓坏了,他其实也想起来自己的父母,现在的场景让他也泣不成声。但韩聪的昏倒还是给他吓了一跳。“婶子,你快来看韩聪怎么了啊,婶子、婶子!” 韩氏戚戚苦苦的哀叹韩老蔫的离去,转眼看到韩聪的昏倒,一时竟没站起来,瘫倒咋地上。 旁边看了半天的张婆婆,在看到韩老蔫的尸体时,她已经认得是曾经死皮赖脸跟她学了几招医术的韩疯子。 如今再看韩聪,推算了一下他的岁数,突然就明白韩老蔫为什么死了。 韩疯子啊韩疯子,那孩子突然失踪时,我还以为是秘密藏起来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在养着!试问那对公母的孩子,谁敢当他的爹?韩疯子啊韩疯子,你怕是吃了豹子胆了! 这就是真疯了! 不过想归想,张婆婆面上却不露声色。此时看到韩聪昏倒,韩氏委顿在地,急忙招呼南枫和他的随从,帮他将韩聪与他的母亲放回屋里医治。 “韩聪那孩子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忧伤过度而已。”张婆婆说道。“只是韩氏心力憔悴,腹中胎儿还不太稳当,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不保。” “还请张婆婆妙手医治,南枫将感激不尽!”南枫恭恭敬敬的对张婆婆行礼作揖。 “我张婆婆能治好的,就不会放手。治不好的,那就得有人死在我手里才行。你确定让我医治?”张婆婆斜乜着南枫。 “这...总得试试,南枫感激您的大恩。这次张婆婆如能破例,南枫愿为您取南海珍珠一枚。”南枫咬牙道。 “呵呵,我就说嘛,冤大头常有,哈哈哈,就这么定了。”张婆婆连掩饰都懒得做,就进屋诊治去了。 第二十章 蜕变 韩聪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纸,灰蒙蒙的照进屋子里来。 寅龙在他身边睡得很死,韩聪没有叫醒他,而是轻轻穿上些衣服,绕过寅龙,推开家门。 月光洒在脸上,凉凉的。 他想起来和老爹在屋顶谈话的那个夜晚。 想起来父亲说的“人生在世,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想起老爹说的会为他“多多争取”,尽力让他过理想中的日子;想起老爹鼓励他的话“所有的困难,其实也是好事。”。 “可是爹,这种苦难、‘好事’可不可以晚些来?”韩聪不知道该怎么祈求上天,才能让命运原谅他上一世对父母的叛逆,让这一世不再经历如此苦痛。 他暗暗发誓,只要母亲安康,他可以不要什么童年,甚至生命。 韩聪此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在看电影,而是经历着人生巨变。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最终都变成两个字,“变强”。 他回身关门,向着寅龙的屋子走去。 寅龙在自己的屋子睡着了,他怕自己疼痛难忍的时候,惊吓到他。所以现在只能去他的屋子。 韩聪不想弄脏寅龙的床,便拿了个草席坐在地上。 回想着《霸刀诀》的功法,韩聪开始尝试着内视。 所谓内视,其实并不是真的用眼睛去“看”,而是利用元气游走全身时的“触感”,深度了解身体经脉的分布情况。 韩聪的《通痹诀》已经略有小成,内视早就驾轻就熟。 元气不断在韩聪体内游走,他努力的记下元气通过的每一段路线,直到完全记下后,他赶忙走到桌边,用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将元气的运行图画下。 画好之后,反复确认没有问题,韩聪又重新拿出来一张纸,将记忆中《霸刀诀》记载的最佳元气运行图也画了出来。 韩聪拿着这两个图纸,不断的比对,将不同的地方找出来,用笔圈好。 “大工程啊!”韩聪感叹道。 无怪他如此感叹,因为找出两者的不同后,韩聪发现他自己的那份元气运行图上,几乎已经被圆圈覆盖了。 韩聪苦笑着,还以为自己身为主角,怎么也应该是天赋异禀啊,没想到居然被这份“最佳运行图”批成了渣渣。 其实韩聪误解了。 “最佳运行图”只是理论上的,正常人是绝不可能实现完全的“最佳运行”。 然而韩聪以为修习《霸刀诀》,达到最佳运行才是开始。这其实也是因为韩聪修炼《霸刀诀》却没有人指点的原因。 韩聪重新坐好,将自己那份圈好的运行图放在前面,开始慢慢修习《霸刀诀》第一层:天地初开。韩聪只有拥有一定数量的元气,才能使得“开山”的“斧头”更有力量,从而达到另辟经脉的目的。 放开神识,感受周围元气的存在对韩聪来说并不难,但是让元气乖乖的进入体内,并且为自己所用就太难了。 韩聪通过《霸刀诀》第一层的描述,知道必须全身心的放松,达到“无我”的精神状态,然后感觉着自己的丹田位置。 韩聪的丹田位置,还有残存不多的“先天之气”。他此时并不是让它们绕周身运转,而是试着让这股元气在丹田中转动起来。 这种尝试是很费时间的,一不小心用力不均或者过猛,就会破坏丹田漩涡的稳定,让元气又松散起来。《霸刀诀》中讲述丹田内的气旋时,特别注明是要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才能成功的,修炼者要有良好的耐心和韧性。 丹田的气旋一旦形成,就会自觉产生一种“吸附”的力量,使得修炼者凭借“气旋”就可以获得元气的补充和增长,从而不断的提升内功实力。 这与普通修炼者丹田如“池”、如“海”、如“雾”的描述不同。普通修炼者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修炼一途,来增长元气。而《霸刀诀》要求自己丹田内元气“自传”,好处显而易见,就是在练功者不去引导的情况下,也在无时无刻不停的修炼功法,积攒元气。 这相当于玩游戏开了挂一样。 当然,如果《霸刀诀》修炼者主动去修炼的时候,元气的“气旋”自然就转的快,功力提升的就快;如果是在平时没有修炼的情况下,比如吃饭、睡觉,元气“气旋”则转的相对慢一些,吸收的也慢一些。 韩聪此时就在不断的尝试着在丹田内产生“气旋”,他小心的控制着元气的运行方式。因为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他全身紧绷,才修习了半个时辰就汗如雨下。 “气旋”却还没有成功形成。 韩聪感觉自己的四肢酸涩,身上被汗液蛰的痛痒难忍。 修炼内功需要人的内心要绝对的平静,此时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勉强了。他决定休息一下。 将衣服脱掉,害怕凉水澡会让自己感冒,他将毛巾用水浸湿后,开始擦拭全身。 经过休息过后的他,开始了再一次的尝试。 韩聪已经找到一些窍门,这一次,他决定冒一下险。 他不再单一的让一股元气“自传”,而是慢慢的试着将元气分为两股,然后“对抵”,并同时令它们偏转。 对抵的时候因为力量是均衡的,所以两股元气如同木桩一样纹丝不动。当韩聪同时将它们偏转了一下的时候,这两股元气突然都旋转了半周,在韩聪的丹田内出现了两个扇形。因为韩聪的并没有继续用力,两股元气又开始相互融合,形成一片云雾。 韩聪精神一振,果然!这个方法还是有效的,如果我能够不断地让它们相抵的同时偏转,自然就出现气旋了!不过这个气旋好像和《霸刀诀》中的中描述气旋有些不同? 不管了! 韩聪决定再试一试。他没有老师指导,更不可能将它拿给别人看——就算是真的能帮助到他,也不可能将《霸刀诀》示人! 他现在除了韩氏,真的谁都不敢相信了。 只要存在“万一”,他和韩氏都有被杀人夺宝危险,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主意拿定,韩聪又一次将丹田中的元气分为两股,进行相抵。 韩聪等了一下,调整好心态,猛然同时将两股元气向圆心偏转,在两股元气呈扇形的时候并不松力,继续用力相抵的同时偏转。 元气在韩聪的体内瞬间成为一个由两个点带动的漩涡,并且越来越快。 韩聪感觉身体周围的元气开始动了! 开始的时候,不注意观察,很难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开始吸收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吸收的元气开始增多,逐渐汇聚在韩聪的丹田里。 在韩聪吸收元气的峰值,他的身体竟因为元气从周身毛孔通过,而使得身体变得通红。 大量的元气进入韩聪的体内,让韩聪也吓了一跳。 他观察着元气的吸入,逐渐放下心来。 进入他体内的元气虽然很多,但是随着丹田气旋的不断旋转挤压,元气变得更加“精纯”了。 这是他修习《养丹诀》的好处。 他的丹田如此坚韧,才能容得下韩聪独一无二的“气旋”如此折腾,同时还会帮助韩聪精炼元气。 修行一日,世上千年。 这是极其夸张的说法,也许真的有神仙的话,才能做到如此。但也说明了武者修炼的时间匆匆,消逝的飞快。 韩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修炼了2个半时辰,天色已经微微泛白。韩聪体内的气旋也逐渐凝实到了“滴液”的程度,丹田的容量达到峰值,已经开始限制元气的吸收。 他体内的气旋也开始慢慢降速,最后缓慢的运转。 韩聪明白,此时他的状态已经是当世武人破境的边缘了。 当世武者在“金丹”层次前,每一层破境都需要进一步吸收元气压迫丹田,让丹田人为破裂,同时还得注意火候,要控制体内元气,不使元气外泄伤及内腑。最后就是等待丹田自行修复,从而提高丹田容量,“破阶”提升。 这个过程对武人来讲,是剥皮抽骨般的感觉,大多数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疼痛而失误,没有控制好元气,造成内腑损伤。在《霸刀诀》中曾对这种情况有过描述,一旦元气外泄“十不存一”。 所以在这个世界武者如果几十年都原地踏步,并没有人指责他们“懒惰”,更没有人笑话。而那些敢于“破阶”却失败的人,在这个世界更容易成为笑柄,成为“不自量力”的人。 韩聪回想着这些被《霸刀诀》作者写下的江湖逸闻,不由感慨: 要改变命运,让自己成为更高阶的存在,无论你身在哪一个世界,都要经过扒皮抽骨般的痛苦之后才能获得。即便穿越又如何? 韩聪运起《养丹诀》,丹田在腹中竟开始不断的扩大,直至极限。丹田如同气球一样膨胀之后,虽然有所回缩,却也比原来大了许多。 韩聪满意的点点头,幸好我不需要那种破而后立,只需要勤加练习《养丹诀》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 家事 韩聪此时也注意到天色将明,就开始收拾东西。 毕竟他现在的修炼,还不能被人问及太多,毕竟纸里包不住火,而且他也不想再对母亲撒谎。 他将草席放回原位后,重新看着那个黑圈几乎覆盖了全图的经脉调整图,用心记下。然后连同另一张“最佳元气运行图”一起带出来,关好房门,走到厨房将两张图扔到炉灶里烧了。 韩氏昨天接连受到惊吓,应该多多休息才行,饮食也应该清淡一点。 韩聪决定给韩氏煮点粥——也许只有自己懂事,韩氏才会振作起来吧! 韩聪的懂事,确实让韩氏振作了一些,不过看着韩聪手上的烫伤和弄脏的裤子,韩氏也是心疼的数落了他一顿,叮嘱他不准再做了。 韩聪并没有放在心上。“娘,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韩氏看着韩聪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满含真情的样子,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的聪儿,好孩子。娘不需要你这样,娘好得很。” 韩氏的哭声让隔壁的张婆婆松了一口气,韩氏苦闷的情绪能够得到很好的释放,才会真正的好起来。 她想着南枫答应她的条件,不由得意的轻笑:“阎王管生死不假,但落到我张婆婆手里的人,生死可得我来说了算!” 不多时,韩氏带着韩聪从卧室走出来,正看着张婆婆坐在客厅的餐桌旁,寅龙在摆着餐具。 韩聪搀扶着韩氏走到张婆婆面前,韩氏给张婆婆行了一礼:“多谢姐姐相助,不然我真的要和我的孩儿天人永隔了。” 韩聪更是直接给张婆婆跪下,就要磕头。 张婆婆哪受的起?她又不是活腻歪了!她赶紧拉起来韩聪:“这孩子,咋行这么大的礼。我跟你娘那是姐妹好,救她是应有之义。”又对着韩氏说:“顺手而为,不值当你如此。来来来,再吃点东西。” 韩氏因为已经在卧室吃了一些,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两口,然后就看着韩聪和寅龙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吃的正香。 韩氏等两个孩子都吃完了,将寅龙招呼到身边,又催着韩聪去刷碗。 “寅龙,你爹妈虽然因为此事而去,但你可还有什么近亲家人吗?”韩氏问道。 寅龙低着头,眼中似有泪,含而未落。 “婶子,寅龙亲族都在小叶村。” 韩氏听到后,也是一阵心酸。 为什么这种苦难,要落在小叶村,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历如此人间惨事? “好孩子,以后你与聪儿兄弟相称。你要是愿意,我愿让你做我义子。”韩氏轻轻为寅龙擦拭这泪水。“咱家有一口吃的,也要先给你和聪儿一人一半,我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寅龙一下跪了下来,韩氏身子虚弱,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砰砰砰”给韩氏磕了三个响头。 “婶子不但救了我,还供我吃食、给我衣物,这是大恩。寅龙虽然年纪小,也受父母教诲,听过艺人评书,懂得礼义廉耻。以后您就是我的娘亲,您养我小,我来日成人,定要伺候您老。” “这孩子,谁教你的啊?”韩氏看着寅龙小大人似的,不由有些失笑,逗着他:“好,那为娘就等着那一天。你可一定要发达才好啊。” “娘,您放心吧!”寅龙此时也没有心理负担,直接叫起来娘了。 韩聪看着韩氏开心的笑着,也凑趣道:“那你发达了,可一定要让我也沾沾光!” “放心吧,你就是我哥,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寅龙回答的也爽快。 一家人在小孩子脆生生的话语中,其乐融融,韩氏看着韩聪和寅龙,不住的点头。 南枫此时刚从外面进来,看着一家子都很高兴,也凑趣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我妈妈认了陈寅龙做干儿子!”韩聪抢答,他发现母亲喜欢看他乖巧活泼的样子,刻意表现了一下。 “哦?”南枫看着众人,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喜可贺!那这样,今天中午我带着大家去聚仙楼大吃一顿如何?” 南枫的话立即得到了孩子的欢呼。 “南枫兄弟,借一步说话。”韩氏站了起来,却并没有让孩子们跟着。 南枫跟在韩氏后面,走到院落的一角。 “我想给你大哥韩老蔫置办丧事,让他入土为安。你看应该怎么办才好?”韩氏看着南枫说道。 韩氏现在如同大病初愈。韩老蔫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又惊又吓之后,风吹过她干瘦苍白的身体,都仿佛要随风而去。 南枫皱了皱眉:“韩大哥被官府害死,此时风头还没有过去,他的丧事不宜大张旗鼓。”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却可以安排兄弟们,在城北外青山中找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做墓地,为他发丧。你看可好?” 韩氏盈盈一拜,:“南枫兄弟,我们孤儿寡母,没什么主意,此事自然全凭您做主。” 谈好了韩老蔫的丧事问题,南枫想了想,拿出来一个带着清晰五指掌印的酒壶,和一个布兜。 韩老蔫在帮中的威望是很高的。郑坛主对他既畏又怕,一掌下去判断人已经死了,却不敢再碰他的尸身,让手下将尸体放入箱中,就匆匆赶回了总坛,之后一直都没人去动。所以南枫才拿到了这两件东西。 “这些是韩老蔫的遗物。希望嫂子看到这些,能时刻记得韩大哥的托付,将孩子抚养成人。” 韩氏接过布兜和酒壶,看着上面深深的五个掌印,因为冲击力的原因酒壶的盖子已经弹飞,不知所踪,可见当时韩老蔫受了多大的冲击,才命丧黄泉。 韩氏抱着这两样东西,仿佛在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这两天的泪水实在流了太多,韩氏一副仿佛要嘶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的样子。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南枫也不禁动容,劝解道:“嫂子还请节哀。莫要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韩氏沉默着站起身,对南枫行了一礼,然后又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来中午这顿饭也吃不成咯。”张婆婆的走路很有意思,是身体一侧,然后往前悠荡,腿也就随着身体往前迈步,之后换另一边,显得滑稽可笑,仿佛是痴傻之人。 “张婆婆是杏林圣手,难道没有半点悯人之心吗?”南枫眼睛有些红红的质问着她。 “怜悯?如果换了其他人家,韩氏死了好几回了!这两个孩子的未来在哪?是乞丐还是小偷?被人追打的时候,被人掰断了胳膊和手放到街上卖可怜乞讨的时候,会不会更可怜?”张婆婆轻蔑的笑着,“始作俑者,有什么底气去质问一个刚刚挽回了悲剧的人?” “你说什么?”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南枫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南枫轻哼,警告张婆婆不要不自量力,又转头对韩聪说道“是我们的行动被官府发现,后来又得知官府搜索我们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韩老蔫。” 南枫眼睛红红的看着韩聪“我们没法子,只能选择快点去将你们救出来。可是...韩大哥说自己对附近一带熟悉,留下来断后。我本来护送你们之后就派人接应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韩聪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怀疑的事情,是这样一个情况!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老爹无意中被发现的事情,说破了就是走了背字,而且最后南枫叔叔并没有一走了之,还是尽可能的将他们母子带了出来。 “我明白了,南枫叔。是我错怪你了。”韩聪说道。 南枫用眼神制止了轻哼的张婆婆说话,“韩聪,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 第二十二章 蜕变(二) “南枫叔,您要和我说什么?”韩聪看着南枫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有过理想吗?” 韩聪刹那间仿佛回来到月色正好的那天,月光洒在老爹的身上,父爱依然是那么温暖厚重,老爹转过头轻声问道“你有过理想吗?” “我现在只想要我爹活着,让我娘安度余生。”韩看着南枫,“其他免谈。” “韩聪,我知道韩大哥的死,对你...” “不需要!”韩聪打断南枫的话,“我不需要任何怜悯。我要变强,要手刃那些杀了我爹,致使我家庭破碎的人!” 韩聪看着南枫,眼神中的戾气仿佛要遮蔽他的双眼:“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会查明一切,我会,成为绝世强者!我有、也必然会有这个能力!” 南枫呆呆的看着这个孩子。 这是只有五岁的孩子啊,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南枫又一次感觉到帮主在玩火。 如果让南枫来确定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的话,他一定会说是那些努力、有韧性的人,如果要再加个条件的话,他会说,最可怕的是一个怀揣仇恨的,又有韧性而且努力的人。 江湖事多如过江之鲫,无一不在证明这一点。 韩聪现在给他的就是这样的印象。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帮主,要更谨慎的操作这件事情。 “韩聪,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样做最后会害人害己,会失去很多原本不会失去的东西。”南枫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要忘了,韩大哥希望看到的那个你,是什么样子。” 韩聪忍着泪水:“我当然知道。您放心,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 夜已深。 韩聪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必须尽快实现自己的经脉的改造,尽快拥有实力。 他在和南枫谈话的时候,发现事情可能并不像南枫叔说的那样。 南枫叔叔的欲言又止,让他产生了太多的联想。 老爹并没有真的就武功尽失了,他应该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凭借他在刺杀几个家族组长都能安然退出这点,他怎么会死? 可他为什么要放弃抵抗,只身赴死? 南枫手下那么多,而且他们在逃出小叶村后,居然在附近等了一夜的时间,这也太从容了,他怎么就能料定那些官兵不会追过来? 杀人屠村的事情,除了土匪,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了不得的大案!如果官府真的干了,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们吃了什么把脑子都糊住了,竟敢犯下如此罪行! 张婆婆的话也有问题,她和南枫的表情,也很可以,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李婶就在隔壁,更不是可以随便杀掉的人物,那么他们出来的时候,李婶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和老爹联手突围?或者,自己突围了?只是还没找到自己? 这一切一切对韩聪来说都是未解的迷,将韩聪脑子搅合的如浆糊一般。 他还能相信谁?! 韩聪此刻更加明白,要解开这些谜底,凭现在他们孤儿寡母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终还是要归结到实力上来,没有实力之前,任何的试探和猜疑都是徒劳的,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韩氏身无缚鸡之力,况且这么多的事情,也不想让娘承担太多。所以只能靠他自己! 他像昨晚在寅龙房间练功时一样,拿了一个草席铺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 他深呼了几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然后就进入了“内视”的状态。 韩聪看了一会丹田内“气旋”的运行状态,发现他体内虽然是两个点在带动气旋,却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 他首先分出一缕元气绕着经脉而走,然后又一缕,直到足够作为“开山”的元气数量后,从丹田左侧开始,选定一个非常小的“弯”作为目标,他将要对经脉进行第一步的改造! 韩聪看着经脉中运行的元气,如游龙一般的在经脉中游动,带给他一种舒爽的感觉。 让他在惧怕痛苦之余,心里不断退缩着。韩聪想着要不就这样吧,怎么还不是修炼,差一点点又如何?我毕竟已经在修炼全天下最顶尖的一类秘籍了! 他在内视的情况下运转元气,是要心思澄明的。然而他因为惧怕导致的情绪波动,让元气在运行中出现了紊乱。 “噗!”他吐出一口血。 他知道自己一时大意,伤到筋脉了。 “呵~”韩聪没有懊恼的情绪,反而笑了起来。 原来经脉受损的痛苦,就只是这样吗? 这比起失去父亲的悲惨,比起母亲看向他的绝望眼神,仿佛算不了什么! 他擦干嘴角的血,坐了起来,重新开始内视,然后对准那个小弯。 “给我通!”韩聪以元气为刀,从元气运行通过的“弯道”的一侧,直接开辟路途,直直的通向另一侧。 “啊~~”犹如锥心一般的痛,让韩聪的声音哑了,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赫赫”的声音。 《通痹诀》修炼后,身体对经脉的修复能力增强,他在以元气为刀切开经脉制造直线通道后,还必须继续运转元气游走在伤口上,让这个伤口通过快速的自愈能力形成新的通道。 所以韩聪的“赫赫”声音一直持续了好久才停止。 新的通道刚刚凝血结痂,还需要经常让元气“走”这条通路,等真正痊愈后才会成为新的经脉通路。 韩聪头上都是汗,心中也满是恨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贼老天!若我还是不争,岂不尽是伤心事! 他的体内元气运转不断,下一个需要开辟的元气运行路径,比刚才开辟出来的要长的多。他用内视看着,突然将元气变为刀锋,又开辟出一条“近路”。 这次依然很痛,却不如想象中一加一等于二的痛苦。 可能是韩聪已经适应了,他反而觉得这一次的“长路”,没有刚才的那个短点的痛。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一鼓作气! 月光依然那么皎洁,照着天下的灯火。 或许是月亮已经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所以它此时被遮住了也好,下一秒能看一眼世间也罢。 她只是自顾自的东升西落,缺了又圆,圆了又缺。 不理人间痴儿,不问儿女情长! 三更,房间内的韩聪已经如血人一般。 他忍着剧痛,耐心的、一点一点将头部的经脉打通了,这里太重要,他必须小心谨慎,放慢速度。他可不想当个植物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着血,却不能理会丝毫。 此时的他,仿佛看到了将要到来的胜利,仿佛看到了拼死都要争取的未来。 “还有一半!贼老天!我不仅要胜,还要胜的全面!”韩聪咬着牙,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 韩聪没等那些打通的“路线”开始痊愈,就开始运转元气打通下一个“关隘”。 随着韩聪不断的“开辟”新的元气运行路线,他经脉中的元气不断混合着血液,变成了粉红色、后来又变成红色,最后变成了深红色。 他仍然有条不紊的继续做着这件事,仿佛打通的真的只是这世间普普通通的路,仿佛被打通的也不只是经脉,还有他的“心路”,他固执的坚持终于得偿所愿。 直到昏迷前,他终于打通了所有“捷径”,让元气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循环。 看着最新的经脉运行路径慢慢在《通痹诀》的影响下,加速愈合至完好。他慢慢退出内视状态,瞪着血红的眼睛,咧着不断流血的嘴在笑,如同地狱恶魔。 第二十三章 又要上学? 韩聪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此时已是深秋,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风吹拂、飘洒在刚走出门的韩聪身上。 “真冷啊!”韩聪打了个哆嗦。 当他走到会客厅的时候,南枫正在和韩氏说着什么,韩氏显得有些激动。 “聪儿,你醒了?”韩氏望了过来。“快点进来,外面下雨呢,别着凉了。” “哎,来了!”韩聪小跑着进来,坐在了母亲身边。“南枫叔,你跟我妈在聊什么呢?” “哦,我们在谈你学武的事情。”南枫故意装作没看到韩氏的眼神,“南枫叔所在天道帮,有一处武者修行的秘密圣地,江湖只知其名,却不知道它的位置。怎么样?想不想去?” 韩氏不等韩聪说话,一把将韩聪拉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吓死娘了。” “我也不清楚。”韩聪不知道该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毕竟这个季节拿了草席在地上坐着,怎么也说不过去,而且还那副鬼样子。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贪玩了?上午张婆婆来过,看你七窍都有血迹,帮你检查了之后,发现你是中了蜈蚣的毒。”韩氏想着韩聪倒地的样子,心疼的要死。 “蜈蚣的...毒?”韩聪感觉自己要变成韩傻,这都什么啊? “现在那条蜈蚣被她找到,用那条蜈蚣身体做药引,给你服下了。说你三个时辰就可以醒了。感谢老天爷让我们家遇到张婆婆,她真是神了,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韩氏关切的眼神时刻不离韩聪。 “哦,对!我说呢,怎么感觉痛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来是这该死的蜈蚣。没事,娘,我已经没问题了,你看!”韩聪原地跳了两下,“健康的很!” 南枫不清楚韩聪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料想有张婆婆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又对韩聪说道:“我刚才说的,你觉的怎么样?” 韩氏豁然起身,“什么怎么样!南枫兄弟!我就剩下这一个孩子在身边了,你怎么还要夺走!韩老蔫就是跟着你们,才落个惨死。你还要害我的孩儿吗?” “嫂子,这世界还是武者的世界!如果这孩子没有武功实力,还不是一样被人鱼肉!小叶村的几百口人就是明证!”南枫也有些激动。“而且我保证,他学习不需要交一文钱,学成后只要按时完成帮派给的任务就可以。” “我不想他再去跟人打打杀杀!”韩氏也是一步不让。 “做人上人,有什么不好!”南枫觉得韩氏此时有些任性了。“而且,你觉得现在这样子,你保护的了这两个孩子吗?!” “你!...”韩氏一时语塞。 “好了,你们别吵了!”韩聪打断他们的话。“我去就是了。” “孩子...” “娘,别担心。咱们的生活中,哪有没发生过意外的地方?再说,这里还包学包分配,上哪找去!”韩聪笑道。“有时间,我还可以回来看您嘛。” “是啊,有时间,这孩子还可以回来看您!”南枫总算舒了一口气。 “我也要去!”寅龙此时也跑了进来,在屋檐下偷听了半天,现在有学武功的事情,他怎么能不争取? “好,都去!今天收拾收拾,明早就走!”南枫怕夜长梦多,直接决定了下来。 “会不会太着急?”韩氏还是有些不甘心。 “娘,早去早回嘛!您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学成了,回来再孝敬您!”韩聪安慰着母亲。 “对,我们学成了,就回来孝敬您。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您!”寅龙也附和道。 “好,那娘就等着。”韩氏见聪儿主意已定,只好应道。 ...... 傍晚,韩氏屋里的灯还在亮着。 韩聪知道母亲一定是在为自己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 这时候不能去打扰,也不能阻止。不然她会在你走后偷偷的继续弄,可能会忙的更晚。 “大哥,咱们去那什么圣地真的没问题吗?”寅龙正趴在窗户边发呆,忽然转头问道。 现在寅龙认了韩氏为干妈,韩聪就成了他的大哥。 按小叶村的习惯寅龙应该叫韩聪为聪哥,但是总觉得像葱哥,就只好叫大哥了。 “你觉得有问题?”韩聪抬头看他。 “总觉得南枫这个人很怪,让我们去什么秘密圣地学习,恐怕也是别有居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去?”韩聪笑了,追问道。 “我怕你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咱俩去还有个照应。”陈寅龙走到韩聪身旁坐下,“大哥,你比我聪明一些,你给分析分析。” 哥俩一起去陌生地方学习,肯定要有默契。所以和寅龙的沟通就很有必要了。 想到这,韩聪组织了一下语言。 “并不是说这事真没问题。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没有实力反抗。再者说南枫对我们目前来说,起码是善意的,增强个人的实力,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到了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寅龙一琢磨,韩聪说的也对。“嗯,大哥,我明白了。” “还有,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得靠实力说话,以后咱俩必须足够优秀才成。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价值,娘在这边也就越安全。” “嗯,放心吧!在小叶村的时候,除了你,谁能有我聪明!”寅龙洋洋得意着,八成是想起来自己除了栽在韩聪手底下几次,就没见失手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千万不要大意。”韩聪怕他过于小觑天下英雄。 “放心吧!”寅龙拍拍胸脯,“只要不是两个脑袋,咱都不会比他们差了!” 韩聪无奈的摇摇头,没说什么,起码有这个心气还是好的。 ...... 东城区,一座大宅中灯火渐次熄灭,间或有家丁顺着宅院的小路巡视。 南枫站在水塘边,白衣胜雪,玉佩轻摇,如浊世中的翩翩公子。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模样也算是清秀,却在南枫的对比下显得普通了。她悄悄走上来为南枫拿了一件披风披上。“夫君,现在天凉,小心寒气入体。” “嗯。”南枫收拢了一下已经披在肩头的披风,将女子揽入怀中。“颖儿睡了没有?” “已经睡下了。”妇人轻轻挣扎了一下,“快放手,让家里仆人看到了像什么!” 然而南枫执意要抱着她,一时竟也无法挣脱,索性由他去了。 妻子抬起看着他,伸手轻轻将南枫皱起的眉抚平。“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我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你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一些。” 南枫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又将妻子抱紧了一些。 “是不是,韩老蔫的事情?”听见妻子这样说,南枫叹了一口气。最近总是叹气,怕是前几十年加起来都没这段时间多。 “韩老蔫不但让那孩子叫他爹,而且还偷偷联系朝廷,可谓必死。”南枫仿佛在自言自语。 “韩老蔫的老婆孩子没有保下?”南枫妻子惊讶的说道。 “韩老蔫的老婆和孩子,我保下来也不难。” 南枫的妻子很不解的问道:“那你是为什么这么愁啊?” “那孩子...韩聪,有些邪门。看人的眼睛不像是五岁孩子,倒像是二十多岁,有些经历的人。” “这孩子不是都在你们的监控之下吗?难道是另有高人指点?” “不像。他如果对事情都很笃定,应该不是这种态度。起码会装的更无害一点。”南枫摇了摇头。“我和赵帮主提过这些,这孩子天资聪颖,智力过人,极易反噬。” “那怎么办?”妻子也为他担心起来。 “能怎么办?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我劝帮主收手已经晚了。为帮派着想,此时也只能继续骗下去了。”南枫觉得妻子说的对,有些事说出来,就没那么紧张了。 “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你教他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别太参与了,这个帮派迟早都是他的,万一找起来旧账,很麻烦的。” 南枫点点头,轻抚着妻子的背,安慰着:“没事,我对帮派的衷心和用心,日月可鉴!”说着又询问道:“颖儿明天就要去沉香阁习武,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 第二十四章 求学路上 “颖儿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你确定真的要她去沉香阁?”南枫的妻子还是不放心,又怕违逆南枫的意思。 “现在不是我想让她去,是她自己非要去,我管了几天,结果呢?又是绝食又是哭闹。都是你把她惯得。”南枫说到这,不觉有些气愤。 颖儿是他的亲生闺女。当初因为帮派初立,南枫的事物繁忙,对这个孩子都没有多少关注,如今孩子已有6岁年纪,被母亲宠溺的有些顽皮任性。 南枫知道这事也不能都怪到妻子身上,对着妻子安慰道:“不过她要去也无妨,那边的兄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而且练功一事,也能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那你打算要她去几层?” “从一层开始吧。韩聪他们也从一层开始。在帮里时间长了,这里自然就是家了。”南枫想着,即便以后那孩子身上出了岔子,也可以缓和一下吧? ...... 第二天清早,南枫就来接韩聪与寅龙二人。 母亲果然给他们准备很多衣物,甚至还有果脯一类的零食,这可能是昨天中午决定入学之后,母亲就去买的。 “到了那,人生地不熟,一定要和同窗搞好关系。听先生的话,不要随便惹事,但谁要真往死了欺负你,也别手软!”韩氏看着自己五岁的娃娃,就要离开大人求学,想到韩聪跟个小可怜一样孤独,那一刻的心酸让她又开始后悔,昨天就不应该答应南枫。 “好了娘,我知道的。我最聪明,再说还有寅龙呢。”韩聪安慰着母亲,“等我们有时间了,就回来看您!”韩聪也止不住的心酸。“娘,您安安心心的,过几个月就有小宝宝了,让他替我陪着您。等我和寅龙学成,就孝敬您!” 话说完,心想再不走可能真走不了了,拉着寅龙在院子里站定,跪下来给母亲磕了头,转身就出门上了马车。 韩氏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泪水又扑簌簌流下。 这半个月间,和和美美的家如星散一般,各归天涯。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真不知道韩氏要如何坚强起来。 “大哥,娘还在门口站着呢!”寅龙从马车旁的窗户向后望了一眼。 韩聪没有说话,但心酸都已经写在了脸上。他当然知道母亲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不想看,因为现在,他们都无法回头了。 “大哥,后面那辆车有个女娃娃,好看的很!”寅龙冲着韩聪挤眉弄眼,“你说会不会是和咱们一起去学武的” “大概吧,不过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韩聪略想了想,告诫道:“听南枫叔叔的意思,能去那里学习的,肯定都是他们帮里重要人物的子女,或者天赋不错的孩子,只有咱俩要天赋没有,要背景也没有。你最好把心都用在练武上,可别给咱娘丢人!” “知道了,”寅龙总觉得大哥活得累,一天跟个老学究似的阴沉个脸。“咱们去做什么我当然明白,放心吧。”说完,他又开始冲后面的马车看去。 马车的女娃娃正是南枫的女儿,因为听到车外的韩氏母子对话,所以探出头来看热闹。却见前面一辆马车伸出来一个男孩的脑袋,冲着她做着鬼脸。 颖儿在深闺中,除了母亲就是丫鬟,哪里见到同龄、而且这么有趣的人,也玩心大起,回给那个孩子一个鬼脸。谁知还没怎么,那孩子就缩回去了。 这孩子正式刚刚汇报“军情”的寅龙。正当颖儿心中有些失落时,寅龙又伸出头来,冲她一笑。颖儿就又开心起来,两个孩子隔着一个马车的距离,互相做鬼脸玩了起来。 颖儿突然很想快掉到目的地,认识一下这个有趣的孩子。 ...... 城南巷子里的茶馆,今天客人很多。 因为换了新东家,茶馆连续几天都半卖半送的搞促销,还专门从岭南购进秋季最后一批鲜茶,所以这几天店里忙坏了。新东家不得不增加了2个伙计,和几个临时工。 此时一个临时工正拿着空壶往后堂走,半路上拐进了后院,得到许可后,这名“临时工”进了书房。 “这几天杭州四城区的衙役在明处查探,我们的暗探也都活动了起来。按说也就这两天应该就有个眉目了。”房间里老掌柜因为年老体寒,早早地就捧着个手炉,坐在塌上慢悠悠的说道。 因为天寒路远,这年代没有学武的老年人赶路,命都能去了一半。所以老掌柜还没有离开,打算等来年开春再走。李妍刚刚主事杭州,当然乐得有人在旁指点。 李妍此时点点头,然后看向刚刚进来,站在旁边等候的“临时工”。 那人赶紧趋步向前,站定后给李妍和老掌柜各行了一礼,口称“李大人、老掌柜”,然后开始了今天的汇报工作:“大人,我们已经发现了疑似韩氏母子落脚点五处,目前不敢惊动目标,正在根据画像进一步确认当中。” 李妍听了为之一振,不由笑道“老掌柜料事如神啊,刚刚说到此事,就应验了。” 老掌柜也是不由的捋着胡须,神情有些得意。他已经卸任,准备内退了,所以已经无需再去装模作样。 李妍身穿暗卫袍服,从塌上下来,冲老掌柜一抱拳:“老掌柜的,您先坐着,我去确认一下,去去就来。” 老掌柜的知道这时候所谓的画像有多么不靠谱,点点头:“那老朽就预祝李大人捞到大鱼。” 李妍也不多说,带着这个“临时工”就出去了。 ...... 韩聪他们走了两天,进入了杭州西侧的山脉之中。 他在车旁边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远处青山隐隐,近处怪石嶙峋。一路除了鸟雀和走兽偶尔发出的叫声,一个行人都没有。 看了一会,韩聪并不清楚自己到哪了,前一世地理知识就差,再说他隐隐觉得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与上一世的科技世界大不相同。既然看不出什么,他就坐了回来,继续闭目养神,修炼《通痹诀》。 他的经脉已经完全是《霸刀诀》功法中推荐的“最佳元气运行路径”的翻版,他还需要不断的修复经脉、增强经脉韧性。 他的样子就像是在休息,所以寅龙在他的旁边也是昏昏欲睡。 知道又过了一天后,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一处山谷的入口。 韩聪五感敏锐,马上就感觉到车夫一直紧绷的状态好像轻松了下来,不由从车窗又向外看去。 此处是个山谷,四面群山环伺,有如一个大碗,这个碗四周高不可攀,唯一和外界沟通的,就只有他们现在行进的小道。 碗底有一些村落和田地,一些农夫正在田里耕作,村落的旁边甚至还有一些集市。 最远处,则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建筑群,非常有规划的沿着“碗”的坡面向上铺开。 最高处的也是最远的建筑,看着气势宏伟,颇为大气。可能是祭祀或者议事的地方。 南枫当然看到了韩聪的敏感表现,但也没有为他解释什么。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他看了看第二辆马车,那里面坐着自己的闺女。 早在出发那天,他就发现颖儿和那个叫寅龙的孩子在车窗外做着鬼脸玩耍,特意告诫了一下注意安全。不知那个叫寅龙的孩子是如何的想法,或者是韩聪跟他说了什么,之后每天都在车里不出来。为这事,颖儿也一连几天没理自己。 南枫摇头苦笑,这才几岁啊,女儿真是留不住啊。 车马赶到最远处的那排方方正正的建筑群前,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因为今天太晚了,南枫决定明天再正式带他们进入沉香阁,拜师学艺。 他与沉香阁守卫打声招呼,将孩子们安排在沉香阁脚下的客房休息,又吩咐着随从帮助孩子们把东西拿好。 一夜无话。 第二十五章 进入沉香阁 第二天一早,韩聪从练功状态中醒来。 现在韩聪整晚的练功,都不会感觉疲惫,甚至神清气爽,代替了睡眠。 韩聪前世每次读到武侠小说,日复一日练功,居然还能做其他的事?居然还能精进?想想都不符合道理,但现在,韩聪觉得起码在这个世界,晚上练功白天打架真没什么。 走出门,发现另一个房间的女孩,也正好出来。韩聪和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分头开始洗漱。 吃过早饭,南枫领着一行人往山上走,碰见了几波人。有的穿圆领襕衫,类似职能人员;有的套着半臂的罩衫,仙风道骨;可能是练武的原因,大部分人都穿着类似半臂裋褐的短打扮,英气逼人。 遇到的人都自觉地给他们让路,对南枫行礼,口称“左使”。 一行人一路往上走,一直走到最高最大的建筑物面前。 从近处看这个建筑,比昨天远远的看着要更震撼一些。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种词,就是给这个建筑的量身定做。 韩聪估算,这个建筑的正门就得有10米那么高。四扇门,总宽应该也有6米左右。大殿柱子很少,但每一个都有两个成人合抱那么粗。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每个柱子上盘着的好像是蛟龙,这大殿明显就违制,但做都做了,放个真龙又怎么了? 大殿摆放着十二把椅子,分列两侧。每把椅子上或坐着老者,或坐着文士、或坐着道姑、或坐着老妪,竟然还有一把椅子上坐着个和尚模样的人,头上顶着戒疤。这些各具特色的人坐在大殿中,竟还显得空旷。 大殿正中坐北朝南,却是一把木椅,偶尔闪烁的雷霆仿佛在自我证明着,不是凡品。 这把暗藏雷霆的木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即便坐着,双手依然前伸,拄着一把同样木头材质的龙头拐杖,让韩聪奇怪的是,拐杖上的龙头,居然没有眼睛!属于眼睛的位置只是雕了两个坑洞,也不知道故意为之,还是老者拿着当武器打丢了... 南枫领着一行人走到大殿正中,遥遥向上面的老者一礼:“天道帮左使南枫,参见阁主!” 老者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张开,目光缓缓扫过南枫,看向三个孩子。老者看到寅龙时,点点头;看到颖儿时,微微一笑;看到韩聪时,眉毛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 “好!好!好!”老人的声音并不大,仿佛他真的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 “这一批的孩子,不错。”老者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南枫,“以后都照着这个标准的话,等我退了,这位子就给你坐!” “阁主见笑了,晚辈确实很垂涎您这位子,可再找一批拥有这样天资的孩子可就难了。”南枫见老者心情好,也凑趣开个玩笑。 “哈哈哈!”老者明显高兴的很,意味深长的对南枫道:“没关系,老夫自感还能等你个几十年!年轻人,做事不要急!” 南枫听到最后两句话,感受着老者别有意味的眼神,低头受教:“晚辈谨遵阁主教诲。” 说完,转身给分列两侧的人分别见礼:“参见各位长老!帮主一直惦念这您们的身体,曾嘱咐我给您们带来了各类养生培源的药物,些微薄礼,请各位长老收下。” “婉儿现在如何?这丫头自从忙起来什么‘天道帮’,就没再记得我们这些老骨头。正好这几天身体略感不适,回头给我送过去一些。”一个道姑模样的女子说完,也没看到南枫,端起茶碗喝起茶来。 “赵帮主由您亲手带大,岂会忘记您老人家。这次为您带来一些‘北域雪莲’。这东西素有培源益气的功效,另外它固颜的作用也不小,正适合您这样未老的容颜。”南枫知道这位道姑和帮主的关系最近,刚才她所说身体有恙八成是假,暖场才是真。 “呵呵,我这老婆子不需要什么雪莲,所求不多,有500年人参来点就好。”果然,当大家找到合适的话题,也并不介意开口拉近和帮主的关系。 “慕容长老,还真是巧了。晚辈来时还说,带了根千年人参。这东西金贵是金贵,但对长老们料想也无大用,不过是代表一份心意。”南枫说道:“可巧了您老人家需要,等会我让随从就送您府上去。” “呵呵呵。”老人发出一种低沉恐怖的笑声,“还是小枫会说话。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生受了。” 随着这两个老人的开口,诸多长老也是参与礼物的讨论之中。南枫笑语晏晏,应对自如。 最上方的老人仿佛习以为常,并不反感下面快成了菜市场。 “阁主!”南枫看气氛差不多了,侧身站在旁边,为大家介绍起来“这三个孩子分别名叫陈寅龙!程颖儿!韩聪!” 三个孩子走上前,对阁主和诸位长老行礼“韩聪程颖陈寅龙,参见阁主,参见诸位长老!”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被称为阁主的老人一直在观察韩聪,发现他落落大方,似乎毫不惧场。偏偏又如在观察、思考一般,可见并不是鲁莽之辈。 韩聪已经停止运转元气,甚至无时无刻不在运行着的《养丹诀》都暂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秘密太多,有一个被发现,都可能引发非常大的麻烦。 然并卵,依然被老者盯了很久,是不是过会应该放放水? “这几个孩子,帮主有什么交代的吗?”老阁主问道。 “帮主临行有过交代,这几个孩子的习武之路,系数听从老阁主的意见。”南枫说道。这也是他再跟帮主谈了韩聪的异常后,争取过来的。 毕竟让韩聪直接去三层,需要费力说服老阁主不说,还要做的不刻意就太难了。 “哦?”老阁主仿佛又快睡着了。“正好,昨天也有几个学员去了一层,那就让他们跟着一起吧,以后就视能力再行分配。” 老阁主说完,仿佛彻底的“睡着”了,就连那把椅子也不再闪烁雷霆,仿佛变成了一把普通的木椅。 南枫和众长老不敢再打扰,一起离开了大殿。南枫站在大殿门口恭送着每位长老,然后带着这三个孩子绕过大殿,向后走去。 “南枫叔叔,我们要去哪?” “沉香阁地上的部分,住着帮里的功臣和众位长老供奉。真正教学的地方其实在地下”南枫说着引他们在大殿身后的一个大门前站定。 大门一如大殿一般恢弘,只是两边门柱并未雕龙,而是一侧各种鬼魅绕柱而上,栩栩如生,如同鬼蜮;另一侧各种可怖模样的妖兽无穷火焰,如火海炼狱。门上有两个硕大的铺首,叼着铜环,面目狰狞。 颖儿悄悄扯了一下南枫衣角,眼神中有些畏惧。 南枫知道颖儿不过才五岁,从没出过家门,此时没有哭就已经是胆子大了。他牵起颖儿的小手,走进大门处。 这个入口并没有守卫看护,大门紧闭。只有两只小狗般大小的雕像蹲在门前,一个似乎是老虎,有一双翅膀展开,长者血口似乎要扑食什么;另一个状似野猪,大张着口,露出四个獠牙。 南枫走进左面的异兽身前,将一枚玉牌放到异兽脚下的一个凹槽中。玉牌与凹槽严丝合缝,然后沉了下去。 门缓缓打开,在南枫带着几个孩子走进去之后,又缓缓关闭。 第二十六章 比试 南枫打头在前面走,韩聪他们紧跟其后。 进门后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路上每十步便一个大个的夜明珠,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韩聪估摸他们大概走了有十几分钟,前面豁然开朗。里面居然也有一大片的建筑群,韩聪往上看去,发现这里可能是山脉的腹地,这个空间最高处恐怕有几十米的样子。 南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房子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呦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枫哥嘛?”韩聪跟在后面,还没见人,先闻其声。 众人抬眼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邋遢汉子坐在火炕上。他赤着上身,只穿了个牛鼻短裤,一只脚随意的搭在炕外,另一条腿屈在胸前,手里正拿着一个碗,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碟小菜。原来这汉子正在独自饮酒。 “给你带来几个苗子,介绍一下,这个是韩聪,这个是他弟弟寅龙,这个是我的千金颖儿。”南枫似乎并不想搭茬,直接介绍起几个孩子来。 “韩聪、陈寅龙、程颖儿,可以可以,都到了,会喝酒吗?”邋遢汉子自然是再逗几个孩子,但是南枫依然有些不满。 “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这几个孩子怎么回事,想必已经有人跟你说过了。坏了帮主的事,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邋遢汉子放下酒碗,“开个玩笑,何必呢!” 邋遢汉子将炕上的一件衣服套上,穿好鞋子。“这几个孩子就算是交给我了,放心吧,我带他们熟悉熟悉。” 邋遢汉子从穿上鞋子开始,就散发出一股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那我就不多留了。”南枫好像很信任这个人,转身就走。 “那我就不送你了。” 邋遢汉子回身看看这三个孩子,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欢迎,来到地狱!” 看着三个孩子一点也不感冒的样子,这个汉子撇撇嘴,自觉没意思,转身带路。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韩聪前一世经历各种灵异片、灾难片和鬼片的洗礼,对这种说辞早就免疫了。 陈寅龙虽然年纪小,可以亲眼目睹的小叶村被屠一事,更不可能被这种言语随便恐吓住。 颖儿?这孩子娇生惯养的,脑袋一根筋,逆反、猎奇心理还强,对邋遢汉子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兴奋呢... 通过一上午的接触,韩聪知道邋遢汉子名字叫张潮,是沉香阁的总教头。 沉香阁共分九层,但除了前三层在沉香阁有训练场地和生活必须的基础设施之外,其余六层都属于名义上的东西,可以看做帮内实力的另一种证明。 每层都有功法提供,有教习负责指点。如果想进入下一层,就必须打败这一层的教习才行。 沉香阁三层以上实力的人员,平时除了练功还要负责帮中的事物。比如刺探情报、刺杀要人、保护某人,除了帮内需要,也负责接一些外部的订单,帮派赚取佣金。 韩聪三人因为一起来的,所以住处也被安排在了一起。 邋遢汉子带他们逛完,难得认真的看着三个孩子:“这里有几条铁律,希望你们一定要牢记。我先说完,然后你们可以提问。” “第一,一旦进入沉香阁,离开只有两个条件。一个是你被淘汰了,另一个就是你打败了第三层的管教,成为沉香阁的外派弟子。否则不允许离开沉香阁半步,违者立斩!” “第二,山中无岁月。沉香阁不限制你什么时候练功、什么时候吃饭,所有一应设施都可以随便用。但绝不可以擅闯他人住所,不得故意干扰他人练功。违者立斩!” “第三,挑战每层教习,必须提前三天打好招呼,不然即便挑战成功,也判为无效!” “第四,沉香阁允许比斗,除了不分生死之外,随便打!但若有一方认输,胜的一方不得追击,违者立斩!”邋遢汉子停顿了一下,看着三个孩子,“打架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好下注。好了,就这些,有什么要问的吗?” “请问张教习,什么样的情况,会被淘汰呢?”寅龙举手提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很简单,年龄超过15岁,还没有打败第三层的管教,视为淘汰。”邋遢汉子挠挠后脖子,“要我说,能来到这里的,都15岁了还没打败三层管教,直接杀了算了。” “被淘汰的人,都被杀了吗?”颖儿惊呼道。 “那倒没有,不过淘汰者会被废除武功,流放到谷里,并且终身不得出谷。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的村镇了吧?” 邋遢汉子很满意几个孩子的惊讶,“别以为这就算完了,外面的地方毕竟有限,只能维持300人这个数字,多出来的人怎么办,不需要我说了吧?” 三个孩子面色都有点不好看。韩聪虽然预感帮会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没想到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好了,乖宝宝们,跟我来,先领会一下沉香阁的‘善意’。”邋遢汉子边走边身处一根手指摇晃着,“相信我,这种‘善意’对你的人生是有好处的。” 韩聪他们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们之前逛的时候,演武场中的同龄人都还在练功。当他们再一次回到演武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中间台子上的三个人,和四周明显不怀好意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邋遢汉子跟台子上的三个小子打声招呼,就自顾自的走到“观众”堆里,“来来来,买定离手啊,除了那个高的,一招就败,押一陪十;三招之内,押一陪三;十招之内,押一赔一;赌新人胜的,押一赔三十。猜中的恭喜,猜不中的自认倒霉啊。” 众人向三个孩子望过来,一眼就看到“高个”的韩聪。 “潮哥,那高个的什么来头?”有人跟着打听。 邋遢汉子回头看一眼,“有点邪性。他的赔率就很简单,十招以内败了,算我倒霉,押一赔十,但是如果十招以外败了,算你们统统对赌输了。” 众人暗想着人来头不小啊。 此时三人已经站在台上,对面的三位等候多时,其中一位对中间的人说道:“强哥,你先选吧!” 这个被称为强哥的人也不推辞,不紧不慢的看看韩聪三人。 “你们刚来,可能还不太了解。沉香阁,是实力说话的地方。虽然有铁律,但更有规矩。而规矩,就是有实力的人订下来的。形同铁律。”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要如何行事,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呗?”韩聪问道。 “没错。”强哥看了看韩聪,“你是他们中最强的人吧?你就跟我对吧!” 下面的人一看这情况,登时跑到邋遢汉子那里。 “潮哥,刚才的话算数不?我押三颗通络丹!” “我擦,你疯了你!” “我押五颗,十招以内!” 刚才还想劝的人突然也明白了,通络丹确实珍贵,可是那孩子才来,有多大胜算? “我不过了,我押十颗,这小子撑不过十招!” “我,我三颗!” .... 通络丹是一种辅助元气运行的丹药,能够帮助内功破境。只是这玩意是消耗品,修炼时就要定期的服用,才会起效。沉香阁每月每人仅有10颗,是这里的硬通货。 台上的人都选好了对手,将台子让给第一场比试的人。 三人商量之后,陈寅龙主动要求第一个上。他从周围人的表情中判断,他们这次一定很惨。这就是杀威棒啊!所以留在后面估计吓得都不敢出手了,还不如第一个上。 颖儿可能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却不敢第一个吃螃蟹,所以排在第二位。韩聪最后出场。 第二十七章 比试(二) 陈寅龙略微有些紧张。虽然他的对手相对瘦弱,但脸上却有些漫不经心。 三人的对手都是沉香阁一层的学员,但都是水准在中上的。太靠上的没必要,也不屑于这种“考核”似的比武,太低的又收不住力,不太容易控制事态发展。 此时张潮吊儿郎当的看着台上,这个叫陈寅龙的孩子,脚步虚浮,对阵时候居然还四处乱看,恐怕一点基础都没有。 果然,就在陈寅龙有些走神的时候,对方突然抢步上前,崩步,出掌! 陈寅龙在对方上来的时候慌忙招架,结果还是被一掌打在胸口,整个人随着力道向后飞出去。 “啪!”陈寅龙摔在几步之外,然后就弓成了虾米,感觉胸口如被巨锤打中,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第一局,徐佳胜!” 邋遢汉子跳上台子,临时客串着主持。他摸摸陈寅龙的胸口,观察了一下他的面部,知道徐佳留了力,不由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下一场,抱着陈寅龙跳下台子,给他敷药。 程颖儿对敌的人个子很高,她要仰视一些才行。 “小哥哥,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啊?”程颖儿怯怯的问。 和程颖儿对敌的孩子看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高翔,你...不行你就认输吧。你刚来,没人笑话你的。”原来他叫做高翔。 四周的人也起哄,“师妹我们支持你!” “师妹别听他的,来日方长,我可以教你!” “放屁,这位师妹一看就不是你的菜,要教也是我来啊!” “都给我闭嘴,这位小师妹我罩了,你们想找打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女的捣什么乱!”“就是女的一边去!” 一堆爱闹的学徒都回过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师妹有调皮了,这种男人的事情都要插一脚,是时候好好“教育”一下了。 韩聪也转过头去,结果发现大家集体都噤声了。 “怎么了?不说话了!”只见这位“师妹”上身是一件坎肩,袒露着胳膊。右面胳膊上绑缚着一个类似护肘的东西,还带了两个护腕,每个护腕上有十八个金属片,排成六列。下身短裤模样的服饰,带着护膝,足穿武人步履。 韩聪默默点头,一看就是带“刺”的花,还是得谁扎谁那种,浑身散发着惹不起的气质。 “我唐宝儿还没那么的不听人劝,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说得对,我会听的!”这位唐宝扫视一圈,被看到的人都仰头看天。 “哼,乌合之众。”唐宝转头看着台上,不理众人了。 “呼~”好像很默契的,众师兄弟都松了口气。 “看来这女孩很厉害啊!”韩聪心中暗想。 “唐宝快去第二层了吧?”邋遢汉子旁边有个孩子随便问道。 张潮头都不回。“嗯,早该走了,可能就是等台上这位吧?” 说话的孩子模样清秀,身穿白色大氅,头上简简单单的插着一根白玉簪,脚下穿一双黑白为底,青蓝做帮的“组履”。 如此与众不同,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实力。不然这群学徒都在最不服气的年纪,向他发起的挑战恐怕真的会没完没了。 “那岂不是要等很长时间?”清秀孩子旁边的人嘟囔道,“潘帅,别等了,这地方都快把人骨头熬酥了,咱快点挑战完三层,却外面喝酒不香吗?” 被叫做潘帅的人却并不急躁,问了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就只关注台上了。 这个叫潘帅的孩子本名潘宇轩,因为长得帅又爱干净就被损友起了个潘帅的外号。 他的损友就是旁边名叫蒋成的人,被这里人称为“小霸王”。因为他酷爱单挑,遇强则强。这里人强的一点点都走了,剩下的不是打不过他就是来的时间尚短,所以他是这一层最坐不住的人,天天想着去下一层。 此时潘帅不说话,蒋成也没法子,一屁股坐在张潮押注的桌子上,唉声叹气的看着台上,张潮也不以为忤。 台下吵吵嚷嚷的,其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台上程颖儿此时并没有认输。 “我其实也很厉害的,我想试试。”程颖儿鼓起勇气。 “那好,我只用五成...额,三成力,师妹如果撑不住一定要及时说,不要勉强。” “高翔还挺怜香惜玉的嘿”“那是,换了我也不会放过机会!”台下又开始窃窃私语。 高翔看程颖儿不认输,拉开了架势,抢先攻过来,“师妹,小心了!” 高翔一掌打来,韩聪注意到程颖儿突然无比认真。看来这小丫头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怂啊,高翔要是大意那就有好戏看了。 程颖儿一拨高翔这一掌,顺势握住。另一手急速打出。高翔岂会让她打到自己,另一手握拳曲臂挡在腹部。 “啪!”程颖儿打到高翔防御的拳头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高翔微微一笑,只要他向前弓步一震,程颖儿就会被大力振飞,赢的尺度刚刚好。 然而,他不知道台下的张潮脸色微变,“这丫头连这个都会了,还怎么打?”摇摇头,看着高翔现在无力挣脱的尴尬模样,“资质不错,难怪南枫教的这么早。” 没错,现在的高翔还摆着刚才的姿势,他发现自己用不出力气。而弓步后只是将程颖儿震退了一步,她双手依然粘着他的双臂。 高翔知道他一定中了某种致使身体无力的招式,急切间猛然爆发,挣脱程颖儿的束缚,后退了几步。仿佛劳累过度之后的乏力感涌上心头,他大口喘着气,防备着程颖儿再上来纠缠。 “怎么回事?”台下的人也看出来不对了。 “高翔好像阴沟翻船了!” ...... “我曹,这是什么邪术?高翔脸色怎么这么白?”蒋成不由的也瞪大了眼睛。 “这女孩的路数好像是南左使的成名绝技‘血噬’,以通过接触吸收对方元气的路数,致使对手产生无力感。”潘帅解释道,“我听说南左使有位千金,不会是她吧?”这句是问张潮的。 张潮对潘帅和蒋成的无礼并不在意,只是伸出两个手指。 潘帅将两个通络丹抛扔过去,张潮接住收好。“猜对了!” “哦?”潘帅又扔过去两个,“按理说她可以不来,现在来了,是什么原因?” 张潮掂了掂手里又得到的两个通络丹,“这个可就不够了。”又得到两个之后,张潮依然是一句话“觉得好玩而已。” 蒋成呲牙裂嘴,仿佛给通络丹的是他,心疼的要命,对张潮挑着大拇指。“您强!” 潘帅似乎毫不在意,对答案也很满意,又看向台上了。 张潮这时笑呵呵的,“小疯子,以后跟潘宇轩好好学学,别那么抠!”蒋成却不买账,“得了吧,我可没钱。丹也没有!” 台上这时已经分出来胜负。高翔在几次试图发起的攻击中,越来越无力,最后不得不认输。 “哇!这tm多久没遇到了?居然让新人赢了,高翔你怎么搞的啊!” “是啊,我押了很多的啊,高翔你对得起我吗?” “怎么回事啊?谁能解释一下吗?” 台下吵吵闹闹的,纷纷哀叹赌运不济。 “完了完了,我感觉下半月我只能靠着你了,兄弟。”蒋成对潘帅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押了十招新人败,这咋整?” “我也没有丹药了。”潘帅用眼神瞟了瞟张潮,潘帅明白了,开始垂头丧气了起来,“看来只能跟人挑战了。” ...... 还有韩聪的最后一场,所以他现在站在台上,活动着手脚。 他的对手上来后一抱拳,“在下李强,请问当面的师弟贵姓?” “免贵,姓韩。”韩聪也抱拳道,“还请强哥多多承让。” “呵,以后最好不要说承让,既然来了,就是踏足江湖,打打杀杀都干了,客套什么!我可不会和高翔一样大意。”这个叫李强的人说完,拉开架势。“师弟,这第一课,就由我来教你吧!” 第二十八章 比试(三) “请!”韩聪双手成爪状,一手在头上、一手向前虚探,摆开“虎啸”的起手式。 李强双眼一眯,果然!都有点底子啊! 台下人也议论了起来。 “这也太扯了吧?刚才一个,现在还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乌鸦嘴啊,我押了十颗呢!” “我还不是一样!” “别慌,李强能力蛮强的,就算他有底子,能比得上咱们?还不是被李强打趴下了?”另一人琢磨着也对,不可能有意外,就放下心来。 ...... “寅龙,你还疼吗?”台下的颖儿在寅龙旁边关心道。 “没事,已经好多了。”寅龙挤出来一丝笑容对颖儿说道。然后看着台上,有些担忧道:“我大哥也不知道能不能赢。” “你别乱动行不行?你哥练过功夫吗?”颖儿看了一眼台上的韩聪,问着寅龙。 寅龙摇摇头,“我不太清楚。” 颖儿看着寅龙的样子,心里暗想,同样是兄弟,一个会武功,一个却毫不知情,这父母偏心的好没道理,亏着寅龙还关心他的大哥。 “你关心关心自己吧,”颖儿没好气道,“你哥再怎么着也不会像你这么狼狈。” 话一出口颖儿就有些后悔,可是看着寅龙有些委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振作一点!等教头传授武功的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学。沉香阁秘籍无数,你学好了也不会太差!” 寅龙以为颖儿在奚落他没实力,有些没脸。此时听到颖儿打气的话,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抬起头对颖儿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 颖儿突然有些脸红,“你努力关我什么事,跟我说什么!”寅龙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不敢再说话。 颖儿看着他的样子更觉有气,跺了跺脚,就背过去不理他了。 “师妹,谁惹你生气了?”这是一个穿着“简单”的女孩走过来,正是之前的唐宝儿。 “要你管!咦?你是谁啊?”颖儿正在气头上,回头看过去,却发现一个不输于自己颜值的女孩,只是她们一个穿着袄裙,一个全身“短打扮”,美的方向不同。颖儿有点警惕。 “我叫唐宝儿,我爹是三十二位坛主之一,唐明。”唐宝儿走过来牵着颖儿的手道,“南左使早就跟我爹打好招呼,让我在这里照顾好你。” 唐宝儿看颖儿有些心不在焉,另一只手拿出来一个香包给她,“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颖儿打开一看,是一个羊脂玉的小瓶子,打开来一股馨香,淡雅而不刺鼻。女孩对这一类的东西,哪有不喜欢的,登时眉开眼笑。两个小女孩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 台上的比斗已经开始。 依然是李强进攻,为了避免意外,他不打算没有留手,要速战速决。 韩聪望着李强攻来,屏气凝神,全身元气高速运转,竟然散发出不弱于李强的气势,又惹来台下观众的一阵阵惊呼。 通过《养丹诀》的修炼,韩聪五感远超常人,配合《霸刀诀》的运行法门,一旦对敌,竟感觉周围一切慢了下来。韩聪看着李强原本快步缩短距离,迅猛攻来的一拳变得极其缓慢,实在无法压抑心中跃跃欲试的心情,也以一拳相对。 李强看着韩聪居然敢对拳,也是怒极而笑,喊一声“来得好!”拧转腰力,带动整个身体都压在一拳之上。 台下张潮已经站了起来,这李强怎么如此不识大体!他已经准备随时上去救治,只希望韩聪不要败的太惨,影响明天的训练。 “砰!”的一声之后,众人预想中韩聪被打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后退了一步。李强虽然在原地未动,脚下台面却有些龟裂了。 此时看着好像李强略强一筹,但台下已经惊呼起来。 “有点意思啊!”还是蒋成在调侃,反正现在已经输的底掉,他此时大有债多了不愁的意思。 “是有点意思。”潘帅脸色也有点郑重了。 韩聪一步退后,发现自己还是大意了,现在整个右臂都是麻木的。看来比斗什么的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李强也是心中暗惊,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实力?看来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等他缓过劲来。他凭借自己的底子,马上开始持续的打击。 “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打击,韩聪只有被动防御挨打和躲闪的份。只见他应对每一次击打都似乎坚持不住了,但下一次依然能挡住,甚至不得已狼狈的滚向旁边,就如在巨浪中的小船。 台下的寅龙攥着拳头,心里为韩聪担心着。因为一掌而败,所以他清楚有多痛。他真怕韩聪一个没挡住,就被打昏了过去,就连刚结识的小姐妹都不在讨论,看着台上狼狈坚持的韩聪。 “什么嘛,实力差就是差,这种坚持有什么意义!”颖儿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就是看韩聪不顺眼。想起自己的老爸好像也对韩聪另眼相看,就更觉得气不顺,正没处发泄,寅龙好死不死的这时候说了句,“我辈武者本该如此不服输吧?” 感觉到颖儿投过来的“死亡凝视”,寅龙瞬间感觉有种“物种压制”的感觉,不敢说话了。 颖儿看着寅龙,“平时还挺机灵的,没想到这么瓜!” 寅龙嘿嘿的笑着,被女孩子说瓜怎么了?不丢人。 颖儿看着寅龙的傻样,不觉得气也消了一大半,转过头不理这个呆瓜。 台上打着打着,韩聪也对自己身体的韧性有了新的认知。 韩聪体内元气运转速度快,经脉韧性高,使得他比常人的回复速度快了很多,所以每次他在格挡后,又能很快的进行下一次的防御动作。 而《霸刀诀》在韩聪经脉“疏通”以后,正式开始修炼。不但有聚元气的作用,还会不断纾解肌肉疲惫、疼痛的作用,抗打击能力更是随着修炼成倍增加。 除了有些疼之外,韩聪越大越心安。甚至慢慢的寻找一些更合理的抵挡方式。 李强不断输出高强度的打击,针对韩聪底子薄的劣势,他希望一股劲就能将其打垮,顺利拿下这场胜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他甚至发现对方的格挡越来越有效,越来越有力度。李强知道这样下去情况有点不妙。 李强一个正踢腿将韩聪踢得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可以啊,小师弟。是我看走眼了。”李强有些气喘,点点头,“但是光会防御可不代表你有实力,只能代表你这龟壳不错。” 哄~的一声,李强的话引起了台下的爆笑。 韩聪知道,李强这是在尝试激怒自己,露出破绽。所以他反而将“虎啸”的架势全部收回,保持一种完全的守势拳架。 李强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有些后悔接了这个活了。本以为可以随便应付一下,顺便赚点丹药,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李强想到甚至会有受伤的可能,不禁一阵气闷。自己也是努力练功从不落下,可不能在这里翻船。 想到这,他迅速调整身法,急速奔韩聪而来,劈头一拳。 在韩聪双手格挡的时候变拳为掌,双手拉下韩聪架起来的外面这条胳膊,猛地下砸,同时屈膝上顶,要废掉韩聪的一条臂膀! 第二十九章 败了 李强突然的变招让韩聪措手不及,台下的人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感觉。 张潮看着韩聪的小臂被李强抓住两端,就要膝撞的时候,竟有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李强之前没有用到搏击技巧的原因。也就是说李强只是在站桩输出,并没有觉得韩聪需要他认真对待,也就没有给台下众人正在比武的感觉。 然而此刻,台上李强的变招,说明他已经认真了。而在他察觉到韩聪并没有程颖儿那种吸收对手元气的功法,就果断出手了。 以李强9岁的年纪,双手全力抓住年仅5岁的韩聪的小臂,韩聪想要挣脱短时间是绝不可能的。而李强的膝撞连二十年生的硬木都要折断,更别提韩聪的小胳膊了。 李强是打出真火了,他忘了我怎么交代的吗?这小子!张潮心中暗暗着急。 台下众人也都觉得不可能,所以在膝撞的前一刻,连程颖儿都双手捂住眼睛“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此时的她只觉得韩聪未免太惨了点。 韩聪也知道此时危机万分,他顺势身体前倾,脚下紧跟两步,肩膀用力向前顶,希望李强单脚站立时,被他推着向后倒,顺势瓦解这次膝撞,同时另一只手以掌前探,准备迎接膝撞,缓冲力道。 这一连串的应变对韩聪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下面看热闹的潘帅两人却摇摇头,但是张潮表情却轻松起来。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的训练不会被耽误了。 胜利固然是每个武者想要的结果,不过失败也很重要。年纪还小嘛,输得起。 果然,台上的形势再起变化,李强在韩聪往前用力顶他的时候,急速撤回膝撞的动作,还往回迅速退了两步,手上继续用力拉着韩聪。 韩聪感觉自己关注的膝撞没有来,然后瞬间就向前飞了起来。是的,李强利用他全力前倾的力,又顺势用力拉着他,两者力道相加,让韩聪暂时双脚离开了地面,向前扑去。 李强不等他再有变招,双脚站稳立地生根,拧腰带动身体旋转,带着韩聪转了两圈,然后顺势扔到了台下。 韩聪感觉身体被迫向前扑出后,瞬间又旋转起来,耳边呼呼风声,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双手乱抓也抓不到什么东西,腾云驾雾一般,然后“扑通”一声,就被摔在了场外,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浑身没有一处不感觉疼痛的,他弓成了虾米,好半天才慢慢感觉舒服一点。 台下的人口哨声、喝彩声不断,虽然押注十招以内的输了丹药,但是总算给本土武者挣了一些面子,不算输的太惨。 韩聪这时候慢慢站了起来,身体虽然还有些疼痛,但谁让他恢复的快。他跟台上看着他的李强拱拱手:“谢强哥赐教。” 这话说得心悦诚服。毕竟李强如果真的想废了他,从这一系列的变招中就知道,不要太容易了。而韩聪只是被扔了出来,说明李强只是要赢得比赛,对他没什么敌意。 “韩聪,你不错。”李强居高临下的说道,“以后有互相照顾的时候。” “你这大哥怎么输了还给人家说好话啊,太没骨气了吧?”程颖儿跟寅龙嘀咕着。 “大哥那是有礼有节,输人不输阵。”寅龙说道,“我们还小,还是刚来,以后不定谁厉害呢。” “呵呵,是啊,我的陈大侠,看好你哦。以后别找我,自己玩去!”程颖儿踢了寅龙一脚,和张潮说了一句“没事,我回去休息了。”得到肯定答复就带着唐宝儿一起走了。 寅龙想叫回程颖儿,又一时没找到什么理由,只好看着两姐妹说说笑笑的走远。 “怎么?出师不利了?” 比试完,所有人都散开忙各自的事情了。韩聪这时候走到寅龙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刚好看到走远的程颖儿两人。 一路走来,韩聪都在抓紧时间提升自己,但是对于身边寅龙的小心思,他还是知道的。路上他与程颖儿年龄相仿,又聊得来。韩聪看着两小无猜的俩人,知道这种经历对每个人的意义,所以都是保持不打扰的心态,甚至可以躲着两人,免得他俩不好意思。 “大哥,”寅龙并没有回头,“你说程颖儿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啊?” 韩聪用力憋着姨父笑,心想那是你没经历过某音的“传教”,不明白女人才是生活中最难搞懂的boss。 “对人,永远不要看表面。也许她的态度、做法和她的心中所想,是恰恰相反的。”韩聪拍拍寅龙的肩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练好武功。保护娘,保护心中所爱所想。” 寅龙虽然只是听懂了一半,但还是很高兴。他已经习惯了韩聪不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嗯,我们抓紧练功,以后保护娘!” 张潮这时候走了过来。“给你们俩一人一瓶伤药,吃下后明天就没事了。”说了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瓷瓶。 “明天开始练功,就在这里集合。我就不来了,另有这一层的教头会在这里等你们。”说着他对一个倚在一间房子墙壁的人打个手势,那人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韩聪发现这里的管理者都给他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他是宋志高,你们的一层教头。”张潮介绍道。“志高,他们俩的表现你看到了吧?一个是韩聪,一个是陈寅龙。提前回去休息的是南左使家的千金,程颖儿。” “嗯,这几个孩子都不错。”他看了一眼陈寅龙,想起陈寅龙在受一掌的时候,已经有躲得动作。“天赋是有,底子不行啊。” 寅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然后他有看向韩聪“修炼内功多久了?” 其实这也是陈寅龙的疑问,只是他不想让大哥为难,就没问出口。 “一年多。”毕竟体内的元气有一定的基础了。之前修炼《养丹诀》和《通痹诀》都不是元气修炼功法,所以并不能算修炼时间。 韩聪估摸自己已经无限接近那个李强,当然这指的是李强场上表现,如果他还隐藏了实力,那就得另说了。当然,即便这样韩聪说自己才开始修炼不到半个月,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 “不错,天赋很好了。”宋志高点点头,“明天在这集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韩聪和陈寅龙给宋志高和张潮行了一礼,就相携向着刚刚分给他们的住处走去。 “感觉如何?”张潮问道。 “韩聪好像有些防备,心理上我觉得不错。没有防备之心的人,干我们这个以后容易坏事。”宋志高又接着说。 “至于陈寅龙,有股子机灵劲,不过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张潮此时没有了之前表现的惫懒模样,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帮主所谋甚大,可是自从前几年的那件事之后,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积累,我们还是要多用心才行。” “你放心,兄弟心中有数,不会误事的。”宋志高微微一笑,很有信心的说道。 张潮没再说什么,给他一个你懂我的眼神,然后又是那样懒懒散散的样子,向沉香阁路口的房子走去。 宋志高回头看着兄弟二人消失不见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开始进校场,看着众人修行。 第三十章 习武 韩聪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一路与寅龙一起,来到他的住所。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寅龙有些好奇。 “嗯,寅龙,这几日事情变故太大,我们积极慢慢来倒杭州,然后又时时担心娘的情况,也没有和你好好聊聊。”韩聪看着寅龙,真诚的说道“娘并不知道我会武功,我的功法都是跟爹学的。” “娘不知道你会武功?”寅龙很惊讶。其实要不是今天比武,他都不知道韩聪有修炼功法。 “嗯,爹不想她知道。以后你也要保守这个秘密。”韩聪郑重的和他说道。 “那以后我们在娘跟前,也不能用功夫了吗?”寅龙不由有些失望,还想让娘看看他以后的厉害呢。 韩聪笑了,“以后当然可以,只是咱们来这里之前的事情,你要替我保密。” 听到可以用功夫,寅龙转忧为喜,“好,我能保证。” “好兄弟,我信你。那我就接着说。”韩聪顿了顿,“家传生门《养丹诀》和开门的《通痹诀》,都是辅助元气修炼的功法。这两门功法不得外传,你可千万要记得。” 陈寅龙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嗯,我知道。是不是还有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之类的规矩。” “传内不传外倒是有,但男女不限。除了我们兄弟之外,就是程颖儿、娘亲都不能告诉,懂了吗?”韩聪又嘱咐了一句。 “懂了懂了,大哥,你快传给我吧!”陈寅龙有些兴奋。 韩聪打算将秘籍传授给陈寅龙,但又怕他记不住,所以先传了《养丹诀》给他,让他当天晚上就先熟悉这门功法。 陈寅龙虽然比较聪明、有些天赋,但毕竟第一次接触功法,所以进度很慢。等到陈寅龙运行功法无碍了,已经月上中天了。 “你先把这个搞熟练、练到第二层,我再教你《通痹诀》,否则贪多嚼不烂,对你无益。”韩聪说道。 陈寅龙费了很大的劲才学会一个,再来一个他自己也知道太勉强了。“嗯,我先练这个吧,明天还要跟着教头学,太多了我也吃不消。” 韩聪点点头,索性就在陈寅龙这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韩聪和陈寅龙早早的等在竞技台旁。他们发现还有几个一般大的孩子,也和他们一起在等着教头。 而程颖儿在教头宋志高来之前才到,看到陈寅龙本来是高兴的,但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哼”的一声,离他远远的站着。陈寅龙有点郁闷。 这时候宋志高走到孩子们面前,轻咳了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们成为沉香阁一层的新学员。沉香阁的铁律,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不再累述。但我要强调的是,凡是我天道帮的帮众,都是我们的兄弟,听明白没有!” “明白!”孩子们发出稚嫩的声音。 宋志高满意的点点头,“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上前来领取功法。” 每个人几乎都领取到三门功法。韩聪五感过人,此时宋志高又不是很避讳,所以韩聪大大方方的观察每个人领到了什么。 除了一个生门的《保丹决》,这是本江湖中口碑还不错的养丹心法,和有一本元气修炼功法《归元秘法》,最后一本则各有不同。 有人领取的事景门的《刀剑诀》或者《铁壁》一类的功法,擅长元气化剑或者化盾增强防御;有人领取的则是杜门的《迅步》、《影》等功法,主攻速度和隐匿;大部分人都是伤门的秘籍,拳法刀法剑法都有,不一而足。 唯一例外的是韩聪和程颖儿。 程颖儿并没有得到内功辅助秘籍,也没有得到元气修炼功法,只是得到一本杜门的《迅步》。 可能宋志高也知道这些有来头的孩子,自家的功法就可以了,甚至比这里的更好,就没有多此一举。 韩聪也被当成这样的孩子,所以也只得到了一本,封面写着《擒龙手》,估计是伤门的外家秘籍。韩聪并没有出言解释,因为解释了,给他其他的,他也用不到。 领完秘籍之后,韩聪众人被宋志高领导练功房,每人一个蒲团,开始学习打坐修炼元气。 用宋志高的话说,这样可以随时纠正他们修炼错误的地方,不太清楚的,也可以随时问他。 众位学徒开始打坐,按照《归元秘法》上的内容修炼。 陈寅龙因为昨天修炼了半夜的《养丹诀》,所以对元气控制的熟练程度有所提升,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逐渐熟悉,进入了修炼的节奏。 程颖儿其实一直在关注着陈寅龙,发现他竟然这么快就进入“内视”的状态,开始了修炼,不由得有些惊讶,想不到看着傻傻的人,居然是个有内秀的。当下也不在分心,开始了修炼。 韩聪像个老父亲一样微微叹了口气,希望他们的感情不要影响练功进度。 从小叶村被屠开始,他始终感觉这个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太多,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想到这,他也开始进入修炼状态,提升实力还是要快起来才行。 让韩聪不知道的是,当他进入练功状态之后,一直打坐,以自身元气观察这群孩子练功时元气流动情况的宋志高,突然睁开眼睛,盯着韩聪的方向,他骇然的发现韩聪吸收元气的速度和数量,几乎是同龄人的几倍之多!然后突然又低了下来,仿佛刚才就是一个幻觉。 宋志高又自己感应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那么多了。难道真的是幻觉?不可能,自己的感觉怎么会错。 那现在的情况怎么回事?宋志高有些迷惑不解,难道是练功出差错了,偶然引发天地感应了? 宋志高不由得为韩聪微微可惜,修炼时引发天地感应一般也是只有一瞬,但如果发生在突破的时候,那比当今任何辅助类药物都管用,而且没有副作用!所以这种现象被称作是天公作美,是老天都要成全美事的意思。韩聪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但在这个时候引发这种现象,又是何其不幸,宋志高暗想还是不要告诉他刚刚发生什么了,免得这孩子患得患失。 韩聪也是吓了一跳。他五感敏锐,虽然开始修炼的时候要“内视”,但是被宋志高关注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元气吸收速度远超同龄人,幸好他立即调整了自己修炼速度。当他感觉到宋志高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心里才慢慢踏实下来。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他终于明白《霸刀诀》的厉害之处了。 《霸刀诀》是他最大的秘密。因为修炼不易,而且确实够“霸道”,一般的丹田绝对承受不了《霸刀诀》形成的气旋。所以在寅龙修炼《养丹诀》小成之前,韩聪都不打算告诉他。 韩聪放下心了以后,发现十几个孩子当中,程颖儿的元气吸收速度仅次于他丹田的全力运转状态。而且这个女孩也不怕别人觊觎她的功法,想来南左使的功法,也没有几个人敢胡乱伸手吧? 韩聪将自己吸收的元气的速度降为一般,略低于程颖儿。保持这个频率需要他一心两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甚至一度停止,后面逐渐得心应手,流畅的修炼起来。 程颖儿也感觉到了周围的元气变化,但是只有一瞬,她觉得奇怪,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就停止了修炼。然后她发现韩聪竟然连基本的修炼都磕磕绊绊的,不由得更是瞧不起。心中暗想,这韩聪是韩氏的亲儿子,可是看他竞技台上表现,应该修炼很久了,居然还这般拿不上台面。再看看寅龙,第一次学,很快就掌握窍门了。真相看看韩聪被寅龙超过去的样子,肯定很精彩。 想着想着,程颖儿得意的笑着,看了一眼寅龙,嗯,以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肯定很好很美。 “咳咳,颖儿,专心修炼!”宋志高发现程颖儿在那傻笑,不由出声提醒。 “哦。”程颖儿也知道这里不容她过度放肆,乖乖的开始修炼了。 第三十一章 基本功 上午就在修炼元气和宋志高的指点讲解中悄然度过。 韩聪一直是自己琢磨,听过课之后,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都豁然开朗,他估计自己的修炼速度,应该还会有所提升。 所有孩子的元气修炼都可以独立完成的时候,宋志高颇为恶趣味的笑了笑,就像偷了蛋的黄鼠狼,韩聪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竞技台附近集合。”说完这句话,宋志高就离开了练功房。 “练功就是这样吗?”寅龙有点大失所望的柑橘,“就这样每天打坐增长元气,然后按照外功功法施展出来,这也没什么嘛!” 韩聪听着寅龙的抱怨,也不知道怎么开解,毕竟他也是刚踏上修行路。想了想,他说道:“功夫都是水磨工夫,日积月累、水滴石穿,想要真功夫,就得耐得住寂寞。” 寅龙听韩聪话中也没讲出什么新意,心里不由更觉没意思,但嘴上却不敢多说。 “哦,那我们去吃饭吧?” 韩聪:“...,好吧。” 下午所有的人都到了之后,宋志高将他们带到竞技台的一侧,指着一块木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说道:“这是我们一层竞技场所有人员本月的排名。” 宋志高很满意的听到几声惊讶,“以后帮中每月都会给每个人一定数量的通络丹,具体给多少,就按照这上面的名次来。前5名按每日一枚供给;前10名每月20枚;10名以后的,每月10枚。” 韩聪看着牌子上的人命排在前五的分别是唐宝儿、潘宇轩、雷睿、蒋成、曹白溪,心想这层有意思了,居然让个女人占住了第一,也不知道有没有水份。 “你们现在连菜鸟都算不上,只能算个蛋。”宋志高自己笑了几声,发现没几个人符合,不觉有些恼怒,“不服气,嘿嘿,上午是你们人生中,必须会的,所以我耐着性子,让你们尽快学会。元气修炼就那么回事,主要还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 寅龙听到教头都这么说,不由偏头看了一眼韩聪。 “下午开始,宝宝们,你们已经来到了地狱!”宋志高狞笑道。 没有任何的缓冲、更别提心理准备,宋志高直接就拿出鞭子,让大家绕着沉香阁一层开始跑,规则非常简单,韩聪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每次想到都肉疼。尤其听不得马鞭子声音,听到就要吓得跳起来。 这条规则就是,跑的慢的就要挨打! 而且为了让这条规则能够完全贯彻下去,居然还有几个“学长”也拿着皮鞭缀在后面。 开始的时候虽然阵势吓人,但并没有哪个人因为跑在后面就挨打。所以渐渐的大家心里放松了下来,而且都是几岁的孩子,跑的确实不快、也不持久。 终于有一个孩子慢了下来,刚想说跑不动了,“啪”的一声鞭子打在背上,虽然没有用上元气,但也疼痛难忍。韩聪和一众孩子们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被打的地方在背部,说以他自己也揉不到,手在拼命够着,希望能揉揉缓解疼痛。 “啪!”,第二鞭子打在他的手上,韩聪发觉鞭子的力度并没有稍许减弱,孩子抱着手哇哇大哭。 “啪!”第三下,打在他蜷起身子、撅起来的屁股上。韩聪众人脸色都变了,而围观的其他“学长”与宋志高却笑意盈盈,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我来问你,疼不疼?”宋志高笑着问道。 “疼,别打了,疼!”孩子真的疼惨了,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疼,为什么不跑啊?你是觉得你哭几声,装装委屈,我就不会再打你了,对吗?”宋志高笑的有些惨了,就要用鞭子继续“教育”。 “等等!”韩聪连忙跑过来。五岁的孩子,骨骼还没长成,这么打真的容易打死。韩聪扶起来那个孩子,“赶紧走,继续跑起来。” “不用你管!”那孩子却推了韩聪一把,站在那里大哭起来。 如果在家里,他这么哭,爹娘怎么舍得?他倔强的用哭声表达着抗议。 “啪!”这一下是给韩聪的,抽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可以躲开,但从执法者的冷漠眼神中他知道,如果躲开恐怕接下来会更不好过。 “谁让你阻挠惩罚了?谁给你的狗胆!”宋志高大声训斥完韩聪,冲着一众孩子喊道:“都想吃鞭子了?还不跑起来!”喝令之后,陈寅龙害怕韩聪再吃亏,凑过来拉着韩聪就跑起来了。 看着孩子们重新开始跑,宋志高让几个“学长”继续跟着监督,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还在干嚎着,偷偷观察情况的孩子。 “在这里,你除了成才之外,只有死。谁也救不了你。”宋志高蹲下来,替他整理一下衣角,温声道:“既然你不想跑,那就死了算了,我呢也省点事,不用教你了。” 说完这些话,宋志高也不管那孩子心里怎么想的,薅着他的衣领就带到了校场的中间,放下之后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抽。孩子的哭声开始还震天动地,想跑又哪里跑得掉?最后渐渐的没了声息。 “第一天就敢当刺头,不能这么便宜你。”宋志高晃晃脑袋,发出“嘎嘎”的声响,“来人,把他给我治好了,如果还不想跑步,继续打!嘿嘿,咱们这个沉香阁说白了就是个火炉!认你是铜是铁,都得给我走一遍千锤百炼的过程!” 跑步的孩子们看着被鞭打的不成人样的孩子,噤若寒蝉。所以当宋志高眼神飘过来的时候,很多孩子发出“啊”的一声喊,发疯死的跑起来。这种害怕的情绪迅速传染给所有人,包括程颖儿、韩聪在内的孩子都开始没命的疯跑。 这种极限压力下的高速运动持久不了,而且当身体感觉累的时候,要比正常跑同样的距离累的多。急速跑步之后,很多学徒就是这样,有些人已经走路都困难了,甚至有人还在干呕。 “停!”当听到这个美妙的声音,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累不累?”宋志高语气温和,称得上“和蔼”。 但是经历刚才的事情,已经没人再这么看了,只会觉得更加恐怖。 “今天一共出现2次意外。”宋志高对孩子们的表现并没有感觉惊讶,自顾自的说道:“一次是有人觉得,自己累到极限了,可以休息了。”宋志高瞟了一眼韩聪“还有一次是有人擅自离队,阻挠执法。” “说实话今天我比较高兴。”宋志高接着说:“虽然没有压榨出来你们最后的一点点体能。不过对第一天的你们来说,还不错。” “既然我高兴,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为什么要打这个落单的人。”宋志高说道。“我们这里是帮会骨干力量的培养基地。而你们作为未来的骨干,如果连一点苦都吃不了,那还能要你们干什么?另外,我的命令是尽全力去跑,有人胆敢抗命,我就抽他。不要觉得他可怜,因为如果在外面,胆敢抗命、违背帮规的帮众,都已经死了!” “同样!执法队是帮规的维护者,所有触犯帮规的人都由执法队来铲除,所有妨碍执法队的人,也会被铲除!” “你们能来到这里,第一是因为天赋!第二是因为你有个为帮派立下功劳的爹!”宋志高微笑的看着韩聪,“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帮规。违背帮规、阻挠执法者,即便是天才!即便是你爹在此也没用!” 第三十二章 基本功(二) “大哥,咱是不是被南枫给坑了?刚才那孩子被抬走的时候,一路还滴着血。”寅龙有些害怕了。 韩聪很理解他的想法。一个5岁的孩子,被关在封闭的环境中,达不到要求就被抽得鲜血淋漓,这个视觉冲击简直不要太吓人。 “说什么呢?”程颖儿不干了。虽然离得远,但是程颖儿毕竟来之前就修炼了一段时间,此时稍微刻意倾听,哪有听不到的事情。“我爹怎么坑你了?这地方你以为是人就能来啊!不想出人头地早想什么啦!” 韩聪一脸呆滞的看着发飙的程颖儿,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有了泼辣性格的发展趋势。 陈寅龙显然也下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程颖儿离他们这么远,居然还能听到。他结结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告诉你,以后少说我爹坏话,不然...”程颖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然怎么样,最后终于在韩聪果然如此的眼神中,扬起拳头:“我就打你哦!” 韩聪总算知道女人是怎么成为母老虎的,都是想不到怎么办给逼出来的。 最后这段闹剧还是陈寅龙道歉赔礼结束的。 啪啪啪!宋志高拍了拍巴掌,“都起来吧,热身结束,我们在进行今天的任务。” 宋志高所说的任务很简单:扎马步。理由也很简单,练下盘功夫。 这时候因为有前车之鉴,已经没有孩子再去抱怨了。 但是马步并不是你的态度转变了,就变得简单了。相反,想扎好马步其实很难。 不少的孩子连几分钟都坚持不了,倒下了就是一脚,或者一巴掌的惩罚,然后还得继续练。 韩聪也没有扎过马步,前世今生都没有。所以他也极为辛苦。此时他身上汗水湿透衣背,腿肚子都要转筋似的,但他比这些孩子还要清楚,实力对他太重要了,一切能提升实力的方式,多苦他都要做。所以他也是最为努力的一个。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此时宋志高以他的方式给孩子们‘打气’。“今天的一分苦难,明日可能就会保你一条小命。所以孰轻孰重?还不明白吗?” 孩子们其实现在怎么会懂这些?主要还是怕打到身上。没有人可怜、溺爱了,可不得规规矩矩做事? 韩聪心想难怪上一世很多家长爱送孩子去夏令营。父母管不了,让孩子暂时离开父母的眼光照顾,进行军事化训练,对孩子的成长、成才还是有帮助的。 正想着,韩聪挨了教头的一脚,差点栽倒。“压低点,你那干什么呢?”宋志高都没再看韩聪,冲着大家喊道:“都给我集中精神!谁走神了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韩聪不敢拍掉身上的脚印,赶紧重新摆好架子,扎旗马步来。 之后的训练都是间歇性,有联系弹腿、有练习挥剑的,基本上都是一个时辰休息一会,再换一样。 韩聪发现这些孩子里,只有程颖儿是女孩,却一样跟着坚持了下来。心中不禁有些佩服她。 下午的科目都练过之后,孩子们都已经筋疲力尽,韩聪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向食堂吃饭。 “大哥,你说咱们是练武功来着,这一天都练得啥啊,有啥用啊?”陈寅龙害怕再被谁听到,用非常小的声音跟韩聪抱怨道。渴望大侠梦的他,以为学习武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结果第一天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武功,说白了就是身体素质和攻击技巧的对抗!”韩聪一边吃着一遍含含糊糊的说道。没法子,谁知道宋教头会不会搞一个紧急集合,边吃边说节约时间。“你别光听,赶紧吃,一会不让你吃了咋整。” 陈寅龙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也赶紧抓起馒头吃了起来。 “总之,无论练什么功夫,身体素质是一定要跟得上去才行的。身体素质上去了,攻击技巧才能够发挥出威力来。” “哦,我明白了。就是...嗝...突然这么辛苦,真心有点扛不住。” “再忍忍吧,教头不是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得了吧,我现在就想着差不多就行,人上人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死。” 兄弟俩含含糊糊的边吃边说,正吃得高兴呢,宋志高走了进来,“怎么还没吃完呢?你们想拖到什么时候!” 陈寅龙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悄悄给韩聪翘了翘大拇指,佩服他的先见之明。 “十个数之内,所有人放下餐具,由这几位你们的学长撤走,所有人跟我到竞技台。” 说让,宋志高就开始高声倒数“十!...九!” 现场的孩子哪经历过这些啊,一想到如果吃不饱,等会训练就会没力气,没有力气做就容易挨打,登时抓着馒头就着菜汤就往嘴里灌,瞬间满场响起来碗筷铁盆的声音,乱成了一团。 “六!....五!” 陈寅龙因为韩聪的原因,此时已经和韩聪一起从容的在门口站好了。眼望着无力的“饿狼”们,心中不由的得意起来:努力是必然要努力的,但是有个好大哥也很重要! 终于,宋志高喊道“一!”的时候,全场的孩子都不敢再吃了,眼巴巴的看着学长们将餐具连同还没吃完的晚饭撤走。 宋志高点点头,看了韩聪和陈寅龙一眼,好现在说:“算你们俩走运!”然后第一个奔竞技台走去。 晚上的训练就很简单,没人发一面非常小的木盾。当然,这里的小是以成人作为标准的,对孩子来讲,还是重了些。 “你们上午已经学习了如何积累元气,那么现在就告诉你们,怎么应用!”宋志高此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合理的使用元气,能够增加人的力量和速度,甚至可以短时间的御空。” 见所有孩子听的仔细,并没有发现一下午的折磨是中了“计策”之后,笑的更开心了。“现在,用心去感受丹田内的元气,使他们游走起来,增强力量,举起盾牌。” 韩聪终于明白宋志高为什么要这么笑了。如果他们早就运用元气,怎么可能这么累!这让他对宋志高的恶趣味有了新的了解。看着旁边的寅龙还在用心感受元气,去举起盾牌,好像并没发现什么的样子,看来劳累真的能短暂的压制智商。 他也不说破,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说了又如何?想到这,他屏气凝神,暗喝一声:“起!” 盾牌徐徐上升,直到他身体站直。因为之前修炼《霸刀诀》,全身的经脉都被他重新“打通”了一遍,所以元气游走、借力这种事,就如窗户纸一戳就破、一点就通。 韩聪并没有因为这个就自满,他知道,很多事情能够办成,其实都是“戳破”的过程。而能够帮你“戳破”关键节点的人,理论上都是你的老师。 他用心的去体会元气给自己带来的力量增持,发现元气竟然能让自身发挥出两三倍,甚至更多的力量出来,而且元气不竭,力量也可以持续保持。他感觉现在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举2、3个时辰都没问题。 元气的使用要比元气丹修炼复杂的多,所以很多人在使用的时候出错。宋志高并没有表现的不耐烦,相反,他拿出来完全超乎想象的耐心,直至所有人掌握诀窍为止。 “今天,我们受帮派之恩,改变人生际遇。希望明日你们成才、成名,莫忘了今日的扶持和艰辛。” 在最后,宋志高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第三十三章 基本功(三) 修炼基本功的第一天,对这些孩子们注定是记忆深刻的。但是在当时,并没有人去感慨体会,极度的疲惫让这一天的新人们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韩聪虽然也是如此,但通过修习《霸刀诀》,他身体的恢复能力似乎在稳步提升,所以在房间里洗过澡,还能忍着酸涩到陈寅龙房间,推他起来练功。 为防止在他走后,陈寅龙又偷懒,他就在旁边打坐。陈寅龙找了很多借口,都不能说动大哥,只好依言练功。 然而当兄弟俩修炼了一个时辰左右,韩聪突然感觉有人正在门外。他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当当当!那人在敲门。 陈寅龙此时听到敲门声也停止了修炼,望着韩聪疑惑道:“谁这么晚了还不来?” 韩聪摇摇头,示意陈寅龙等着,他去开门。 没想到会是程颖儿!程颖儿看到韩聪似乎也非常惊讶。“你怎么在寅龙这里?” “哦,我怕他偷懒,过来监督他练功。”韩聪笑着回到,然后侧身请她进来。 “你...俩没吃饱吧?”程颖儿在看到陈寅龙时说道。还好还好,差点就忽略了某人,幸亏本小姐机智,程颖儿暗自有些得意。 “没..”陈寅龙话刚说出口一个字,韩聪就及时打断。“没吃饱,陈寅龙刚刚还跟我说饿的发慌。” 陈寅龙看着韩聪,一向聪明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替他撒谎? “哼~我就知道!”程颖儿好像得了什么奖励似的,更是洋洋自得。“那,给你..们,刚才呢,唐宝儿师姐给我送了一些点心,我吃不了那么多,剩下要是坏掉了浪费,就想到你们一定会饿.....便宜你们了!” 说着将背在后面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兜的糕点。 看着这兜糕点好看好像也很好吃的模样,陈寅龙感觉自己真的饿了。 “唔这个..这个,好吃!”兄弟俩谢过程颖儿的点心后,她就告辞回去了。 陈寅龙正拿着一块糕点吃着,含含糊糊说道,“大哥,你刚刚为什么骗她?” 韩聪看着此时的陈寅龙,想不通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陈寅龙当然也察觉到韩聪看二哈一样的眼神。“怎么了?” “与朋友交往,在真诚相待之外,当然也要投其所好。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到你这来难道就为了问你饿不饿?” 韩聪摇摇头,继续说道。“这种时候无非两种情况,一个是她很饿找你诉苦,或者认为你能帮到她,另一种就是她能解决问题,来找你分享。” “哦,你说的对啊。”陈寅龙此时恍然大悟,但是又不太理解。“那为什么要骗她?” “因为你的朋友如果是来找你诉苦的,你就要站在统一战线上,这样她才会好受点。不然她饿着而你不饿,看你还不跟仇人似的。” 韩聪对陈寅龙有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感觉,只好耐心解释,“如果她是来给你送吃的,肯定是想着雪中送炭。你这时候要是不饿,那就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了。大晚上还想着你,结果你不饿。你说她能没有失落感吗?兴许还会觉得自己在瞎操心,以后有好东西还会想着你吗?” 韩聪心里补充道,尤其你这朋友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人!韩聪想着如果他们说不饿,在觉得自己多事的恼怒下,程颖儿说不定把他俩吃了!嗯,这很有可能啊。 “哦~!”陈寅龙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不过如果她没有失望,那大哥就是对的。” “...” 韩聪摸摸陈寅龙的头,“好好修炼吧。” 以后可以抗揍点。韩聪心里补充道。 ...... 次日凌晨,一夜都在练功的韩聪与陈寅龙神清气爽,这让陈寅龙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练功居然可以睡觉?不是,睡觉居然还在练功!”陈寅龙模仿老人沧桑的模样。“想想我如此帅气,居然还如此努力,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啊!” 见大哥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陈寅龙不得不放弃自恋。他发现自己在大哥面前,好像智商总被压制。 “大哥,我去洗漱了。” 一点也没注意到韩聪在背后被他逗笑了。 “有这样的弟弟,看来也还不错。”韩聪心中想着。 早餐的时候,可能前车之鉴,更可能是昨天最后的晚餐没吃饱。当韩聪和陈寅龙到了餐厅后,发现很多人顶着黑眼圈等饭吃,就连程颖儿也在。 程颖儿没有顶着黑眼圈,但看上去似乎也很疲惫。毕竟平时也是养尊处优的,又是个女孩,能不叫苦累跟下来,真的不容易。她瞥见两兄弟来了,等陈寅龙坐下来之后,就直接走了过来坐到一起。 “我发现睡觉的时候可以同时练功!”程颖儿像偷了鸡的贼一样跟两兄弟分享。 昨天已经受教的陈寅龙此时当然知道该怎么说:“是吗?昨天太累了,我被大哥强迫着练了一会,就睡着了。” “咯咯咯~~,那你怎么谢我?”程颖儿笑的像个要下蛋的小母鸡,眼神得意极了。 “等会帮你抢几个馒头?”陈寅龙有点不确定,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韩聪已经开始捂脸了,这家伙怎么一到这时候就笨的要死了! “好啊好啊,我刚还想着跟他们这群人挤在一起,得多尴尬啊,那就拜托你了啊!”出乎韩聪的意料之外,程颖儿居然一脸高兴。他也只能感慨傻人有傻福了。 吃过早餐,为了防止有人在修炼元气上还有错漏的地方,一群学徒被宋志高又带到练功房,开始打坐。韩聪注意到昨天被鞭打的孩子也在,而且眼神有些恐惧,注意到宋志高并没有看他,才放下心规规矩矩的坐在那修炼起来。 一个时辰后,宋志高指点了一些人的不妥之处,满意的说道:“不错,昨天教你们的东西,基本上都没忘光。我很欣慰。”紧接着又说到。“修炼岁月,只争朝夕。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打坐练功是可以替代睡眠的。所以以后白天我就不再带领大家打坐练功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复。 陈寅龙看到程颖儿刚刚得意的样子,瞬间变的哀怨了起来,最后转变成要撕碎什么的眼神,不禁心里一惊。果然还是听大哥的没有错啊! 宋志高感觉脑后一凉,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就不再搭理了。带着大家向竞技场走去,继续进行体能和基本功的训练。 如此训练大概有两周左右,这期间他们还学习了基本剑术动作和拳术动作。 在这之后一天的下午,宋志高拿来了一些木棍和竹刀。 “今天开始,教大家练习躲闪,并且锻炼大家的抗打击能力。”说着他将一把竹刀递给前排的一个学徒,让他像之前练习的挥剑劈砍一样,只不过不打空气了,打他。 “来劈我!”宋志高喊道。看着学徒中规中矩的一个劈砍过来,他微微侧身就躲过去了。 “你就这点本事?快一点!” “像个男人一样好吗?!” “你在干什么?切菜呐!” “你是傻子吗?!” 宋志高躲闪的同时不断喊话刺激这位学徒。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这位学徒被激怒后速度加快,也不再规规矩矩的横竖劈砍,而是劈砍挑拨刺,将浑身解数都用上了。 可惜没什么用,依然碰不到宋志高的一片衣角。 “呼呼~~”这位学徒喘着粗气,短时间爆发所带来的疲惫,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止攻击。 宋志高突然抬起一指,点到学徒的额头上。“你已经死了。” 学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三十四章 分组 宋志高在这名学徒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为大家阐明躲闪的基本要领,然后对大家说道:“不要怕打到对方,更不要怕对方打到你。我要求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去劈砍,去躲闪。”说着宋志高挥动一下手里的鞭子,“如果谁偷懒,就让他尝尝鞭子的味道!” 学徒们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同声答道:“明白!” 开始训练后,毕竟还是不敢下手的多。这种情况在宋志高鞭打了几人后得到很大改善。所有人开始疯狂输出和躲闪,如果不去仔细追究攻击技法,这场面算的上是大面积的斗殴现场。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程颖儿那一组,韩聪为了怕陈寅龙与程颖儿互相放水,不允许陈寅龙和程颖儿一组,所以陈寅龙拒绝了程颖儿的邀请。 被拒绝的女人将不爽都发泄在对练的学徒身上。 这个学徒开始还窃喜可以和漂亮妹子对练,以为等到了机会,行礼后对程颖儿说:“我叫唐辉,我一定会轻轻的打,你放心不会打疼你的!” 程颖儿眼睛眯着,散发着炸了毛的危险光芒“唐师弟,宋教头让我们尽全力,你还是不要留手的好!” 说着不管对方回应,当先一记劈下。 对方勉强躲开,第二下当头就下来了,“啪”的一声打在唐辉身上。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没喊疼,突然听到一声比自己还大的喊声:“啊!” 唐辉一时也忘了喊,定睛一看,原来就是打他的程颖儿,好像犯错了似的给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躲不过去。” 唐辉忍着痛,看着要哭了似的程颖儿,安慰道:“没..没事,慢慢来,是我没躲好。” “真的吗?你不会怨恨我吧?”程颖儿问道。 “不会的,宋教头不是说了,要我们尽力的打尽力的躲。”唐辉显得十分大度。 “哦,那我们继续吧?”程颖儿又拿起来竹刀。 “额...好!”唐辉这次元气运行的更快了,身体躲闪也更迅速,但还是舍不得打程颖儿。 反观程颖儿却可以放弃躲闪全力输出。似乎刚刚道歉认错的并不是她,此时的她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恐怖。 “啪!”一刀打在唐辉胳膊上,他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啊!你没事吧!”程颖儿依然是吃惊的样子,唐辉欲哭无泪。 啪!“对不起!对不起!” 啪!“我的错,我轻点下次。” 啪!“失手失手!” 啪!这次唐辉没等程颖儿喊,就已经先哭了起来。“啊~~疼死我了,我觉得我站不起来了,宋教头救我!” 认真练习的韩聪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什么感触,陈寅龙倒是吓了一跳。暗想果然是亲哥啊,要不然现在被打哭的就是自己了。 失去对练小伙伴的程颖儿,只能和宋教头对练。在宋志高刻意控制之下,程颖儿的练习总算走入了正轨。 午饭时候,有了昨天的教训,所有人都狼吞虎咽,很怕宋志高又搞突然集合的把戏。好在等众人吃完,还喝了碗汤,才开始集合。 “从今天起,每天下午的训练改为分组练习。”宋志高说道。“冯广志、王灿、徐达!” “你们三个资质适合潜匿隐藏,之前发给你们的功法,就是契合你们自身特点,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以后你们下午就划分到影组,由你们的队长高健带领你们学习。” 这三个人长得略微矮小,而且之前照例参加过竞技台比武,展现出身手敏捷的潜质,所以被划到了影组中。 “沉香阁”每层都有五个小组,分别为:剑组,由组长潘帅带领;刀组由组长薛强带领;霸体组由组长蒋成带领;武体组由组长唐宝儿带领分头修炼。而所有人的身法以及内功修炼,都由宋志高亲自监督、讲解,每位组长也由他直接管理。 刀、剑组的名字都比较好理解,霸体组原来的名字其实是盾与防护组,主要修炼武器为盾,攻防一体。这个组的人还有一部分人以身体为盾,修习《金刚要诀》。 这门秘法传闻有一位帮中大能已经练至大成,可以刀枪不入,以身体为兵刃。 帮中在组建“沉香阁”教育体系的时候,这位大能直接参言,将其中的盾与防护组名称改为霸体。盾的使用者更善于战阵配合,大多都名不见经传,所以在这种会议上并没有什么发言权。这就使得这个组只有少数人修炼的《金刚要诀》,反而能够反客为主。霸体组名字便由此而来。 武体组与霸体的区别在于组内的成员,虽然也是以拳脚为兵,但并不是能够身体硬扛伤害。武体组更擅长攻击而不是防御。通过拳拳到肉、腿腿如鞭笞一般的快速打击,瓦解对方的战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武体组和刀、剑组的人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武林中人。 每个组的组长都是这一层优秀的学徒,他们都是这一层学途中某个方向上的能力突出者。每个组也并不再是只有新人参与,以往的学徒和新来的学徒将统一训练,平时也由这些组长管理组织。 韩聪初来时,与他比武的李强就曾说过,这里是由强者制定规则的,这个强者就是每一层的组长,所以每个组长的职权都很大。他们对自己组内的事物,除帮规及沉香阁铁律外,可以一言而决。 正因为如此,所以组长的竞争也非常激烈。每一个组长的诞生,除了前一任提升实力后进入下一层,由组里比武选出外,就是挑战现任组长,成功后就可以立即成为新的组长。 值得强调的是,影组和影卫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完全没有联系。影组优秀者可以进入影卫,其他组成员也有同样机会进入影卫。 在分配了三人去处之后,宋志高先按照每个人的意愿,将人员进行分配。之后又将其余并没有固定意愿的人按个人天赋特长以及体型进行分配。 “每个人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与否自己决定。但每个人第一个月竞技台排名之后,如果发现与所选功法并不契合,或者根本不适合修炼所选功法,将有我再次为你们分配功法和小组。在我分配小组之后,将不可在改变。”宋志高扬声说道。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韩聪因为修炼《霸刀诀》,所以主动申请进入刀组,跟着组长薛强修炼;而陈寅龙则认为江湖中人,怎么能不耍剑!所以申请进入了剑组;程颖儿可能因为和唐宝儿比较亲密,所以加入了唐宝儿的组里。 每个队的队长带着队员分散,各找场地去练功了。 刀组的带队队长是薛强。他长得高高大大,肌肉鼓鼓胀胀的很有冲击力,如果他不说,很可能被当做是霸体组的人。 选择进入刀组就只有韩聪一人,然而薛强却好似习以为常,拍拍韩聪的肩膀,带着他走了。 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练功房,最多能容纳100余人在其中练习招式。刀组的成员都来到练功房中后,组长薛强照例要说两句提气的话——这是每个团体的潜规则,古今亦然。 “今天,我们迎来了韩聪兄弟的加入。我很高兴。”薛强大概有8、9岁的模样,声音还保持着童音,却要刻意装出那种成熟的感觉。韩聪总觉得有些滑稽,但明智的没有表现出来。 “上一次月考,我们刀组的人整体名次不高。我知道,这些年爱玩兵器的一般都去学剑了,不爱玩兵器的也不可能来咱们这,而天赋不行的更不敢进咱们组。这导致我们的实力差的太多。”薛强突然提高音调,“但这不是你们不行的借口和理由!我要的是全体都有,都是精英!懂吗!” “懂!”回答稀稀拉拉,颇有点不给面子。薛强也不以为意,冲韩聪说道:“以后对刀法有不理解的地方,尽可以问我。放心,老子平时虽然抠门,什么都藏,但就是在功法理解上,从不藏私。” 韩聪听到站在这里的几个人偷偷笑着,心想薛强倒是性子耿直,连抠门都能这么大声说出来。 当下也不多想,回了声“是!以后还要多多仰赖薛大哥!” “好说!”薛强看了一眼众人,“都去训练吧!我和韩聪说两句话!” 众人做鸟兽散。 第三十五章 刀论 练功房的众人分散开,各练各的。有练劈砍的、也有练臂力的,还有使用外功打击原石的,也有对练的。 练功房内霎时间呼哈之声不绝于耳。 薛强也不见外,揽着韩聪的肩膀,给他介绍练功房里的各种设施。 “想玩好刀,就必须练好臂力。不然功法十成,能发挥三成就不错了。练臂力的我们有单双杠,藤蛇,吊环。”说着薛强一一给韩聪指出这些东西。 单双杠和吊环韩聪听名字都理解,当薛强指着藤蛇的时候,韩聪好奇宝宝似的看过去,原来所谓的藤蛇就是现代的战绳。听说这玩意除了提高身体稳定性,还能增加身体的协调能力、敏捷性和耐力。韩聪前世听过、看过,没想到在这个平行古武世界却能用上了。 “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已经领过的。”薛强说道。“在这里武器和训练用具就像你的手臂一样,是不能外借的。同样,也不能随便使用别人的工具。如果你想用,可以给我申请,我给你领新的。” 韩聪点点头,表示理解。 刀组的练功房很简单,主要是场地比较大。薛强最后带着韩聪来到一排石板前。 韩聪看到很多人使用外功刀法对石板进行打击。石板上被砍了条条纹路,似乎马上要被击碎。 “这是原石。”薛强看着这些石头说道。“黄龙大陆的武者,玩兵刃的如果没有原石,基本就等于半残。” 韩聪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论调?武者拿刀又不是拿着石头? “你可能不会信。”薛强说道:“兄弟,问你个问题,你就明白了。如果你练刀,要怎么练才能更好的掌握刀法技巧?” “......”韩聪有些无语,如果他说自己就因为学了一门刀法,所以才练刀的,估计薛强这种狂热分子能直接劈了自己。 韩聪想想之前在竞技场上的比斗,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想,应该是不断的使用功法,然后慢慢适应每招的节奏,这样才能在比斗中见招拆招,在合适的机会使用合适的招式。” “没错!”薛强果然很高兴。“看来你一定很爱用刀!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训练的时候用外功招数,而对面又没有对手接招的话,会怎么样?想象一下!” “收不住力,飞出去?”韩聪有点不确定。 “没错,只有尽全力去使用外功招式,才能去全面的理解招式,再对战中才知道什么合适。”薛强说道,“但全力使用外功招式,如果没有对手,或者没有东西给你泄力,你可能会跟着刀飞出去,也可能急于收力,造成手腕挫伤、脱臼。” 薛强拍打着一块红色的原石说道:“而有了它,你就可以全力去击打。它很柔韧,刀锋砍到它的上面,给人的感觉就是砍中了血肉之躯一样。当然,这个血肉之躯有点硬,你就当它是霸体组的成员吧。” 薛强挑了挑眉毛,开了个玩笑后继续说道:“它的这些特性,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损刀。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惯用刀来训练,不必担心磕碰磨损。而且它有个特性,就是自我修复能力。你的一次训练结束,并不足以砍烂这块厚度足有30厘米的原石,当你去休息、吃饭,回来的时候,它又像新的一样了!” 韩聪真的震惊了。这玩意,能自我修复?刀砍上去跟砍肉一个感觉?这玩意不是某种生物吧?如果真的能做到如此,可以在原石上做到全力输出,又不用担心损耗,那么武者对自己的武器熟悉程度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相反,那些没有原石的用刀武者,只能通过不多的实战去熟悉,自然就生疏许多。比斗中细节决定成败的例子太多了,这些武者可不就相当于半残了吗? 他有些震惊的抚摸着冰凉凉的原石,又用力的击打了一下。 “碰!”韩聪捂着手呲牙裂嘴,这玩意冰凉凉的还真就是石头! “哈哈哈哈~~”薛强开心的笑了好一会。“兄弟,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自虐的。我们玩刀的,手可是宝贝,下次不要再硬碰石头了!” 笑过之后,薛强对韩聪认真道:“这东西只是你熟悉全力击打,而且是打中之后的各种感觉。可以让你练习在切透之后、切中之后的采用各种变招。但你别忘了,它只能陪你练习一半时间,另一半还是要在空地上的练习,这也十分重要。你的对手很狡猾的话,比如影组的成员,砍不中如何卸力、借力变招,仍然是你学刀途中非常重要的科目。” 韩聪点点头。“我什么时候可以申请这些器材?” “现在就可以!”薛强笑了笑,“反正我们人少,有多余的东西。” “既然这样,那我各要一套吧。”韩聪决定都试试。 “好,跟我来。”薛强领着韩聪走到练功房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有一套单双杠,旁边的藤蛇也是你的,算是一套。至于原石,你想放在这边,还是跟大家放到一起?” “放到这边吧,我控制不好力度的话,伤及无辜就麻烦了!”韩聪开了个玩笑。 “哈哈,好!我让人给你搬过来。然后你就自己自主训练了。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教会你一些基本的用刀刀术,练好了基本功,你的外功功法招式才能真正发挥的十足十。” 韩聪冲薛强一抱拳,“那就拜托组长讲解了。” “好说!”薛强开始对韩聪讲述用刀的一些基本技巧,同时也演练给韩聪看,直讲他明白为止。 通过薛强的讲解,韩聪粗略明白了刀的基本技法。 第一就是要势大力猛。刀的外形脊厚、刃薄,决定了劈、砍是用刀的主要方法,这需刚猛有力才能奏效。 当然,为了适应战斗的需要,刺、撩、挡、格、扫、横等也必不可少。这些基本招式都被称为散招。在实际应用中,散招可以填补外功招式的空白,甚至发挥奇效,是用刀者必须熟练掌握的基础刀法。 第二刀要快,招要新:练刀强调眼快手疾身法好,能够在恰当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招,刀法快疾、狠辣、刀刀无情。 刀法要诡秘莫测。刀招很多都是见光死,武林中人五感敏锐,记性又好。好的刀招用一次就够了,因为越引人注意,越容易被传播、被针对。这时候就必须在学会刀招的同时,自己也要琢磨变招。水无常形,招无定式。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要身法好。刀是短兵之首,没有长兵的攻击距离,只有迅速靠近对方,才能发挥刀的作用。 为了达到近身目的,武者的身法必须够好。无论哪个方向的跳跃、滑步,都必须做到能快速的让自己到达有效攻击位置。同时好的身法可以在运动中掩饰进攻的意图,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手。 第四要求手、刀、眼的配合,特别是当武者使用外功、散招时,必须与不握刀的闲手密切配合。 刀、手配合能让身体在比斗中更容易控制重心,维持平衡,还有助于让刀在运动中借力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刀手配合也更容易发挥刀身的防御功能。在对敌的时候能更快的用刀抵挡对方出其不意的攻击,从而达到攻防一体。 “刀,是我们的武器,更是我们的战友。越早熟悉我们的战友,在战斗中就越能发挥出更大的实力。”薛强最后说道。“我们刀组会在你正式修炼的第一个月月底,只要通过比斗合格,就可以为每一位持刀武者打造一柄适合自己的刀。在这之前,咱们的兵器库里有各种类型的刀。你可以都试试,找到适合你的那把。” 韩聪点点头,“那我晚上就去试试,挑一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晚饭的时间,难得有人聊得来,薛强拉着韩聪不肯放手,一起往食堂走去。 离开练功房走之前,薛强又回过头看了那些器材一眼,认真的对韩聪说道:“器材人手一个,万万不要随意用别人的,也不要随便借给别人。” 韩聪有些惊讶于薛强的强调内容,竟然只是不让互相串用器械。“好的,我会注意的。”韩聪爽快的答应着。 第三十六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薛强与韩聪边谈边走进食堂,开始排队打饭。薛强是个比较开朗的人,讲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再加上他健壮的身体,根本看不出他今年竟然只有9岁。 薛强的话痨体质根本不受健壮的身体影响,打完了饭,在旁边等着韩聪,嘴里也是不停。 “喂,吵死了,你们能不能先停一下,薛大个,说你呢,打完了没有,打完了赶紧滚!”后面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响起,引来很多人的哄笑声。 此时韩聪已经打完了饭,俩人顺着声音一瞧,原来是老熟人,竟然是与韩聪比斗的李强。 “我当是哪瓣蒜插粪坑里呢?又臭又冲的!原来是强哥!咋地?你想清静抹脖子啊,没刀的话老子借你!”薛强的回击也让韩聪刷新了对他的印象。这哥们损人也不差啊。 “怎么着?带新人了?牛气了?忘了你连续1年无新人的记录了啊?”李强轻蔑的笑着,对韩聪说道:“这位兄弟,第一个月可以随便转组。我劝你还是在好好考虑一下,不然明明可以好好练功练武的日子,突然就多灾多难了,你说冤不冤。” “李强!你可别欺人太甚!老子剁了你!” 薛强明显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但李强却好似没看见一样。 “薛强,你自己在火坑里,还要拉着他一起受罪。这可不仗义啊!” 韩聪空出一只手拍拍薛强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强,学刀练刀,是我的毕生所愿。跟其他都无关。谢谢你的好意。”韩聪微笑着说完,看到李强慢慢变冷的脸,继续说道:“不过,以后我毕竟是刀组的成员。集体荣誉不容任何人践踏。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你们不按规矩来,恰好,我也是不喜欢按规矩来的人。” “你tm想死了就直说,小崽子。还挺文气的,呵呵~~是不是竞技台上能跟爷过两招了,就翘尾巴了?听好了,爷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李强说完,冲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挑衅的看着韩聪。 韩聪推了推薛强,“快走!” 李强见韩聪果然如他所料的怂包,不由和旁边的几个哥们哈哈大笑。 薛强心想韩聪怎么这么怂包啊,刚想说他几句,就见韩聪用一只手在鼻子前扇着,一边好像真的有极其难闻的味道一样。“你刚才说有头蒜插粪坑里了我还不信,刚闻到这味是真冲,不会是生蛆了吧?再待下去还怎么吃饭!还是离臭蒜头远点吧!” 薛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确实觉得有点恶心。 “这是真恶心,饭都有点吃不下了。”薛强盯着李强威胁道。“臭蒜头!韩聪他无故摔倒了,你就挨顿揍;他要是被打了,我就剁你一根手指;他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李强,别以为你上面有人我不敢动你,我要是真下了决心,顶多就是关个禁闭!你可得想好,要不要跟我犯浑!” 说完,薛强也不理他,带着韩聪就找桌子吃饭去了。李强阴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盘算怎么才能解心头之恨。 薛强带着韩聪坐下来的时候,食堂的人已经都知道了他们与李强的冲突。陈寅龙更是直接跑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无妄之灾。你好好练功就行了,这里没你的事。”韩聪几句话就要将陈寅龙打发了。 “怎么没我的事啊,你是我哥啊。要不咱告诉宋教头吧?让他来收拾李强。”陈寅龙开始给韩聪出招。 “李强不敢动手的。”韩聪安慰他说道。“况且我和薛大哥在一起,如果不是同为组长的话,是动不了我的。你赶紧吃饭,晚上还得练会剑,不要有懒惰之心。” “哦,放心吧哥。那你有事叫我啊,我吃完了,先回去了。”陈寅龙看看薛强,信了韩聪的话,跟薛强打个招呼就走了。 “一年都没有收到新人,咋回事?讲讲呗。”韩聪心理上早就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所以并没有拿李强的话当回事。 薛强看了看韩聪,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经是刀组的人了,有啥就说啥。”韩聪并不急着催他,继续吃饭。 “其实也没啥。”薛强将最后一口饭吃掉,才开始解释。 天道帮的管理晋升机制类似于通关。 履历中职能经历越多,表现越优秀就越容易受到重视。 沉香阁的组长虽然职位不高,而且只是临时的。但沉香阁在天道帮自体系中,属于顶级的教育机构。天道帮各级管理的子嗣要来这里刷资历,最有潜力的孩子也要来这里刷关注。所以能在同一批孩子当中,成为组长,就意味着人生的起点就要高于其他孩子。 “所以之后沉香阁组长这个位子,一定会越来越受到各级别的重视,水面下的暗流也会汹涌起来。”韩聪接着说道。 “没错。”薛强点头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天道帮不是刚刚成立几年吗?按理来说,这热血应该还未冷才对。”韩聪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薛强。 “我们的前身,其实是赵家!”薛强看四周的人都在吃饭,用很小的声音对韩聪说道。 “哪个赵家?”韩聪有点迷糊。 “还有哪个赵家?5年前的那个赵家!”薛强用十分确认的眼神看着他,“这都不知道,你怎么进来沉香阁的?” 韩聪真的有点震惊了。天道帮前身居然是赵家!这也太劲爆了。那么就是说,这个沉香阁原来是赵家培养新人的场所? 难怪光淘汰的就有那么多人在外面,难怪会有这么多秘籍,眼睛都不眨的白送;难怪会有这么多让人一看就是成熟的机制,一点初建时候的错漏都没有。 “那你这个组长,也是暗中交易来的?”韩聪突然觉得薛强的背景好强大啊。 “那倒不是。”薛强笑的跟偷了鸡似的,“他们交易完了,然后让我劫了胡。” “啥意思?没懂。”韩聪不太明白。 “他们暗地商量好了由谁来做组长,然后对我们每个人都收买、威胁。”薛强大大咧咧的说道,“我看不惯他们这些,东西照收,等比武竞选组长那天,我直接将那小子打下了台。” “你这是黑吃黑啊,有点不讲究啊。”虽然说这不讲究,韩聪却笑嘻嘻的觉得过瘾。 “那小子以为十拿九稳,特意请了好几位长老和帮里的管事来看。”薛强哈哈的笑着,让我一下给打懵了。 “打那以后,连其他组竞选的黑幕都收敛了许多。而我这刀组,嘿嘿,想当组长怎么也得问问我的刀才行。” “所以你就被针对了是吧?打破潜规则的人,通常下场都不太好。”韩聪心道应该是如此了。 “我已经被大佬们关注了,他们想动我可没那么容易。”薛强并不在乎。 韩聪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后来那小子去哪了?” “换组了,在潘帅那里。现在还拿着剑跟刀一样砍,那姿势,啧啧~~”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的爆笑了起来。 “强哥,这口气可不能就这么忍了,你说咋办,我们跟着你。” “是啊我们跟你走。” 李强仿佛没听到小弟们的怂恿,看着远处大笑着的韩聪两人。 “这事,得从长计议。”李强起身,说了一句“我们走。” “去哪?强哥?” “去找潘帅,他欠我个人情。”李强带着冷笑走出餐厅。心中恨道:韩聪,你给老子等着! 第三十七章 兵器库 韩聪与薛强吃过晚饭后,一起到兵器库挑选合适的训练用刀。韩聪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用训练用刀来练习,只有通过月底的考核才会得到一把适合自己的刀。 兵器库很大,门口处有个门房,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在门外看守。 韩聪发现前面进去的几个人只是随便拿出信物,就进去了。薛强却恭恭敬敬的给老者行了一礼,韩聪有些想不通,但想来应该也是一位前辈吧,也跟着薛强给他行了一礼。 “老朽可当不得你们这一礼!”老者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两个砂轮缓慢的摩擦,“这位小哥从没见过,是新来的吧?” “晚辈韩聪,见过前辈!”韩聪听到老者问起自己,赶紧自我报上姓名。 “呵呵呵~~好!好!好!”老者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韩聪的名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但也切莫辜负时光,须知岁月无情的道理。去吧,我这行将就木之人,不能挡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道!” 虽然没有听懂老者话语中的意味深长,但两人却也知不便再问。一起向老者施礼,步入了兵器库。 老者望着两人身影,似乎忆起往昔。可最后却如痴傻一般,盯着兵器库的门,好像门上贴着一张优美绝伦的画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老者手边的茶水,凉的彻底。老者起身,将茶水倒掉,重新续了一壶。空气中隐隐有人慨叹:千古风流终作土,一场幽梦太匆匆。 ...... “这位老者是谁?”韩聪和薛强走进兵器库,寻找这刀组的兵器房间。因为离得远了,才向薛强发问道。 “听过江湖故事没?”薛强没有立即回答,先卖了个关子。 “当然,小时候听村头的老人说过一些。”韩聪想起这些事,想起那些可亲的面容,心中一痛。物是人非一般都是说几十年后,命运却偏偏要他不断痛苦的经历着。 “怎么了?”薛强感觉韩聪表情有些不对。 “没什么。”韩聪反问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听过‘千古风流不及唐,唐朝风流唯白衣’这句话吗?”薛强又问道。 韩聪笑了,“当然。这个人听说喜穿白衣,虽饱读诗书,却不去庙堂;武功天下无双,却只爱潇洒江湖。” “没错!”薛强笑道。“帮中的南枫南左使爱穿白衣,听说就是因为仰慕此人。”薛强同样满怀仰慕的脸上,显得激动不已。 唐朝就是前朝。在帝国余晖中的那段时间,不断涌出士子风流、浪子武者江湖潇洒的事迹。而这些故事中,白衣杜圣为最。后来魏国灭唐,白衣杜圣曾扬言要杀魏主,此时白衣杜圣已是垂暮之年。 “白衣杜圣抱必死之心,却不行刺杀之事。孤身一人走入魏国数十万军护持中的大帐,质问魏主、舌战群雄。”薛强此时佩服的前后摇头,仿佛如饮美酒。 “世人评说此人‘千古风流无能出其右者’,之后白衣杜圣与魏主于大帐外连斗200余回合,最后惜败。关于白衣杜圣的去处,又一说魏主怜其才,以高官厚禄求贤。白衣杜圣扔下一句‘莫忘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弃剑而走,不知所踪。” 薛强说到这,微微一叹。“还有一说,白衣力竭,情知无力还天,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自刎而死。” 韩聪当初听到杜圣的故事,就很激动。这种风流人物,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被世人所仰慕、崇拜的,而且只要文化传承不断,就不会因时间推移而消逝,反而常常为人所津津乐道。 “当年的开国魏主可是大才!偏偏与白衣杜圣一个时代,生生的被他将统一诸国的风采拿走了一半。真是可惜。”薛强嘴里说着可惜,眼神中的向往炽热,却全无可惜之意。 韩聪思绪也仿佛被拉到那个时代,眼看着白衣杜圣面对侵略者指斥方遒,不以个人生死为意。韩聪前世曾听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类的话,也看过武侠风的电影,但却感触不深。 然而在这一世,在知道杜圣的所作所为后,韩聪深深体会了“侠”这个字除了包含锄强扶弱之外,还有国难当头时候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 “哎?”韩聪突然反应过来,“这位老者不会就是...” 薛强却没有说话,只是意有所指道:“杜圣已死,唯余白衣。我辈,努力便是。” 韩聪了然的点点头,推开已经找到的刀组兵器库的门,走了进去。 刀组的兵器库中满满当当,有在刀架上的,也有在盒中的,还有挂在旁边靠着墙壁的兵器架上,韩聪就着屋子里不太亮的灯火,看着满屋子刀光闪烁的兵器,有些惊讶。 “很多吧?”薛强拿起一把刀,轻笑着嘲讽:“古锭刀,这件事仿品,不过也有几分意思了。真的那把曾是当世孙家祖上的善用兵刃。现在孙家弃刀用拳,也不知道是真的想推陈出新,还是断了传承。” 韩聪望着这把模样有些怪异的刀,银色的刀身并不宽阔,流线型的造型,无刀镡(护手),整体银白色,刀把用熟牛皮紧紧绑缚。 薛强放下这把刀,又开始为韩聪介绍其他的刀。 “唐国的刀最有特点的有仪刀、鄣刀、横刀三种。仪刀是皇朝禁卫军使用的武器;鄣刀是一般官吏佩带用刀;横刀是专门装备军队的战刀。” 薛强指着旁边地上的三把刀,毫不停留,“这些看看就行了。” 韩聪还没仔细看,见薛强已经走在前面去了,赶紧跟上。 “这是九环刀,它属于大环刀的一种。形状并不出奇。但是你看它刀身非常的厚,刀背上这九个铁环舞动时候叮当作响。虽然并不适合潜行,但如果是一个霸气的人,更增威势,震慑人心。此刀仍是仿品,真的曾为魏国老国主所用。听说那把九环刀,是用天陨寒铁所炼,每个环上都刻有奇珍异兽,舞动起来如惊雷炸响。” 因为这把刀有些沉,薛强并没有拿起来,而是踮脚够手抚着刀身,使得上面的铁环轻轻响动。“刀是有灵性的。每把刀的形状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性格。你要用刀,就要爱刀。” 韩聪点点头,示意薛强可以介绍下一个了。他很怕薛强将刀架扯翻,掉下来的话虽不至于伤人,但这里空间都堆满了刀具,撞翻后再来个连锁反应可就麻烦了。 “这把是...” 薛强一个一个的介绍着。 ...... “蝴蝶双刀,有人叫它合掌刀。这种刀与成人的前臂一般长,所以能藏在袖中或着靴子里。它的刀身足够宽厚,可以用来利于格挡,也可以使出反手刀招。它最有特点的是只有刀尖前的几寸有开刃,更利于垂直刺入人体。 ...... “惊绝刀,又叫惊觉刀。第一个取得是惊才绝艳,第二个取得是后知后觉,被吓到的意思。本来是西部少数民族兵器,后被铸刀大师蒋坤改造。惊艳刀是短刀的一种。以象皮为鞘,,一鞘两室,各有一刀。靶以熟牛皮绑缚,有些‘贵人’也用金银丝线绑缚。” 第三十八章 练刀 薛强一件一件的为韩聪讲解这每一把刀的由来和特点,韩聪也越来越惊讶。 韩聪从薛强狂热的眼神中,越来越确定他是真的爱刀。 “诸般兵器中,刀是最有灵性的。我爱刀背厚而沉,霸道起来不输斧钺。而同等重量下锋芒是其几倍;我爱刀的攻守兼备,能力超群却品行质朴,从不光耀于人前;我爱刀阴狠起来也能如毒蛇般刁钻,诡秘异常。刀刃却始终朝外,从不会反噬主人;” 韩聪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有人将刀夸得如此之好的,却又句句在理,只能默默点头认可。 “现在,你也要拥有一位这样的伙伴。想好要那把刀陪你走江湖了吗?”薛强眼中的狂热渐渐消散,他转头问着韩聪。 韩聪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刚刚路过的一柄刀,拿起来“噌”的一声,刀出鞘后,寒光四溢。 这是一把直脊唐刀。它狭直的刀身,猩红色的握把很长,可以双手握持,握把和刀身间的镡呈黄色,很小,但足够将手与刃部隔离开。这柄唐刀在韩聪挥动时刀光随动作流转,在刀尖处刀刃斜着拉了一条直线,连接刀背,甚为漂亮。 “这把刀确实不错,就是秀气了点。”薛强对韩聪的选择似乎并不意外。“回头你通过考核之后,可以让锻造师傅给你打一柄更好的,你到时候如果觉得样子需要更改,也可以提。这把的材料太普通了,以后你的功力越来越高,它会承受不住的。” 韩聪将刀收回鞘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选完了刀,两人便打算回刀组。依旧在门口给老人行了个礼,然后走回刀组练功房,一路无话。 “韩聪,你可以在原石上练习一下,试试手感,如果不合适,咱们可以再选。反正月底之前,都可以再换的。”薛强可能还是觉得韩聪选的刀不霸气,想劝他另换。 “这把刀感觉挺好的。我先试试再说。”韩聪微笑着说道。 “好吧,你今天就试着用这把刀练练吧,我也去练功了。”薛强跟韩聪打完招呼,等韩聪冲他施礼谢过后,就去他的“专属场地”,拿着藤蛇“呼呼”的练起了臂力。 韩聪拔出这把刀,仔细看着。刀身光亮,跟镜子一样。他看到自己的眼睛里,有很多不解之谜。 “想不到重活一世,你依然叫唐刀。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反正就是你了。”韩聪好像是在对着刀说,却也像是对自己说。 韩聪想着《霸刀诀》中对刀招的描述,闭上眼睛默默运行元气,双手持刀静静体会着。 “啊!”一道匹练闪过,原石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印记。 “噗!~”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韩聪转头望过去,发现是一个身高和自己相仿的学徒,此时双手正冲着自己摆动,“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是第一次用刀吗?” “嗯,刚领了刀。”韩聪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哦,难怪了,你试试将元气外放,覆盖你这把刀的握把。”那人索性不练了,走过来指点韩聪。 韩聪恢复双手握刀的姿势,然后感应元气,试着将手上的元气附着在刀把上。韩聪感觉好像是用力过猛,一股元气忽的冲出来,不但将握把包住,甚至还包了一部分刀身。 “我滴个乖乖!”那人好像受了惊吓一般。“用不了这么多,你试着将元气沿着刀刃向上覆盖...算了,你直接用元气把刀都包了吧!” 看着韩聪努力了几次之后,居然真的将整个刀身包裹,那人宛如痛苦般的呻吟着:“没天理啊,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然后呢?”韩聪一直在全神贯注的用元气包裹刀身,此时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回头问道。 “然后?”那人仿佛被打击的失忆了。“哦,然后就直接劈、砍、刺都行随你便,你要是用外功功法也随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韩聪恢复,拍拍屁股就走,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韩聪见他走的急,只好喊道:“谢谢这位哥哥,还没问哥哥姓名,改日再聚!” 还没等韩聪说完,那人已经出门了。 韩聪一直维持着元气包裹刀身的状态,再次回想一遍外功功法,元气在体内越来越快。或许是韩聪将元气覆盖刀身的缘故,他感觉手中的刀似乎已经与他合为一体,刀锋逐渐嗡鸣着要择人而噬。 “哈!”韩聪身体瞬间前移,手中的刀直劈而下。 “噗~”这次憋笑的声音,而是韩聪面前的原石,在刀身砍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韩聪看着原石上从上而下很长的一道刀口,原石已经被砍穿了。 缓缓抽出唐刀,韩聪仔细验看,发现刀身光洁,刃口平整,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不由得点点头。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很多人都是掉了一地的下巴,眼睛也快掉出来了。 薛强将用刀的一些基础技法交给韩聪,故意没提用元气包裹刀身技巧。并不是薛强藏私,而是是觉得韩聪刚开始修炼,即便知道,也没什么用,做不到元气外放。 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时代。所以逗弄弱者也就相应的普遍,大家都没觉得过分。 刚刚出门的人就是故意逗韩聪,希望看到他努力半天,元气却连刀把都包裹不住的狼狈样子,然后再给他展示一下,让韩聪明白师哥们的厉害,以后可以勤快点。 练功房里没有隔墙,众人看到了也是抱着这种心态,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是想看热闹。 这种事情的发生,薛强都不会干涉。一来他知道众人的品性,都才10岁左右的,还没存那么多坏心思,二来逗弄韩聪也可以磨磨他的性子,就知道该更加努力才是。 结果韩聪一个“不小心”将原石劈个通透,让众多看热闹的人一齐牙疼般的抽气,空气中隐隐有“嘶”的声音。 “你当初刚来的时候几天劈透原石?我记得好像快月考了吧”其中一人用手捅捅旁边的人说道。 “你也不差,就比我早一天。咱俩和尚别笑话秃子。”旁边的人很不爽,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表现太差,还是因为韩聪的表现太好。 “早一天也是能力,知道吗?” “诶呀,行了行了,等薛强走了,估计咱以后都得仰仗这位了。” 韩聪从听到他们惊讶的声音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众人的表现。此时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练着散招,一边听练功房内众人的“悄悄话”。 “韩聪,你以前连过内功?”薛强直接走过来问道。 “哦,没有啊。”韩聪不能说以前练过,不然就会被追问下去。 “那你这内功学的挺快。”薛强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用这块原石了。等会我让人给你送个更厚的来。” “哦,那我先谢过组长。”韩聪将刀收回刀鞘,给薛强行了一礼。 “不用这么客气。之前还以为你要用一段时间,所以就没一步到位。怨我,也没测测你的底子。”薛强不以为意的说着。 “另外,我要教你一些使用原石的方法。本来以为要隔段时间,呵呵,你真的让我有些惊讶。” 薛强说着话,已经有人将厚达50厘米的原石,替换下刚刚劈砍过的原石。 “你要当原石是你的对战对象。要想好各种情况。劈成两半固然看着很威猛,但损耗的元气也太多了。能够在原石上模拟实战,无论你想运用劈、砍、刺、挑那一种方式,都要明白人体结构,适度即可。要学会收着力,这样砍中了能达到效果,砍不中或者对方招数迫使你不得不变招的时候,还有余力可以应对。” 说着,薛强提起他的刀来,绕着这个原始不断劈砍。 韩聪也发现,如论哪个角度,用什么外功功法,薛强的刀即便像他一样,从上劈砍下去,即便刀身已经持平,却并没有透出原石。 韩聪默默点头,看着薛强收刀、劈砍,再收刀,刺,若有所悟。 第三十九章 真相 杭州城。 李妍这几天一直跟着影卫的对几个疑似地点蹲点守候。谁知一连几个地方都不是她要找的,此时还剩下一个位置。只是这最后一家虽然妇人与韩氏年龄相仿,却是寡居,更没有孩子。 李妍不想放弃,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前往观察。 终于,在傍晚韩氏出门买菜的时候,李妍认出了韩氏,并确定了这里就是韩家在杭州的居住地点。 李妍很兴奋,她又一次捕获了韩家的落脚点。她作为这个“案子”的主持者,为此耗费了几年的时间,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而且对这个事情上面的重视程度非常之大。她从京城被直接命令负责此事开始,就觉得不简单。而这次情报直指杭州,上级居然直接让她连越几级,直接管理杭州影卫,就看得出此事恐怕比她想象的还重要。 此时事情终于还是没有脱离控制,李妍心情怎么能不好? “通知兄弟们,以后重点关注这个蓝衣服的女人,我要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信息,还有什么人曾经接触过她,进过院子。事无巨细,都要呈报。”李妍盯着韩氏的身影,对身边的影卫吩咐道。 “是!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李妍说完,并没有离去,一直等到天黑,韩氏的屋子里灯已经灭了,她才叹了口气。 她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可能有点不太对。 “这家里有几个人,你们探听清楚了吗?什么时候来的?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和他们接触?”李妍望着黑暗中的韩家,向旁边的影卫问道。 “只有一个老太太来过几次,但待的时间都不长。”这个影卫回道。 “郭亮!韩氏是一家三口人!如果不见了丈夫儿子,她可能这么心安的独自生活吗?你们是不是漏了什么?”李妍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个叫郭亮的影卫。 “杭州城是大城,人口数十万。属下也是通过衙门,筛选近日进城的数据,再加上您给我的画像,今天才比对出来。控制了几个疑似的位置”郭亮连忙解释道。“这家人真的就是一个人寡居,根据您提供的情况,我们都觉得这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李妍知道韩家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而且杭州城的情况就是这样,她也怨不得下面人不尽力。 所以李妍换了个温和的表情,“是我考虑不周了,兄弟们辛苦了,今天回去可以放松一下,我会叫其他几个点的人来换下来你们。” “谢李大人!”郭亮抱拳称谢。 李妍回到聚茗轩的时候,家家已经掌灯了。老掌柜还在书房的塌上打盹。 李妍制止了店小二要叫醒老掌柜的动作,挥手让他去把店门关了,然后带着跑趟的伙计一起来客厅。 店小二姓郑,早年父亲赌博输了家底,将母亲典当了出去。母亲眼见没了活路,自缢身亡。他连夜逃跑才免于被卖身的命运。 父亲因为毫无分文,被追债的打折了腿,没收了家产。 店小二一路逃到杭州,眼看着就饿死了,被老掌柜收容,成了伙计。他从没提过自己姓名,问急了,就一声不吭。打那以后,小二就成了他的名字,老掌柜曾考虑赐他跟自己同姓闫,小二以自己是低贱之人,怕给老掌柜闫姓之人带来霉运,给拒绝了,至今还是无姓之人。 跑堂的是前些年上一任出了事,过来临时帮忙的,结果帮着帮着就成了接替者。他也愿意。本人姓郑,名怀恩。和店小二谨慎、细腻的性格相反,他很像是个一天到晚只会傻乐的青年。 小二和郑怀恩来到客厅,对李妍行了一礼,三人落座。 “韩氏没有和韩老蔫在一起,更没有看到孩子的踪影,你们帮我分析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孕妇,丈夫不在身边,更不惦记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寡居的生活。”李妍没有废话,直接提出心中的疑问。 韩氏的事情,在李妍到任之后,就已经和他们两个解释清楚了。所以李妍直接发问,他们也都明白李妍的问话所指。 “有没有这种可能,韩老蔫带着孩子,被天道帮给控制了起来?”郑怀恩猜测的说道。 李妍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以她对韩老蔫的了解,绝不会置韩氏于不顾,更何况韩氏还怀着他的孩子。 李妍其实隐约确定了他的任务目的,其实就是韩聪。 而天道帮雪藏这个孩子,不惜以韩疯子这样核心的人物来贴身保护,可见价值所在。所以韩聪不见了,可以说很正常,天道帮可能是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但韩老蔫也消失在这个时候,难道真的是陪同着一起去了? 店小二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假设这些意义不大。以现在的信息来看,韩氏并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人,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其实应该不难。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韩氏是相对自由的。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条件,创造机会套取情报。” 李妍眼前一亮,店小二所说句句在理,可操作性很大。不过她还是适时提出疑虑:“我与她相交数年,脾气秉性我都清楚。韩氏虽然一介村妇,但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随意糊弄的。如果问得多了,搞不好要打草惊蛇。” 店小二听了这话,也不敢贸然坚持派人去套话。 “要不再等两天吧!”郑怀恩说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韩氏怀有幼子,我就不信一个当爹的真能狠心放置不管。” 李妍仔细想想,也是无法。她倒是想自己去跟韩氏碰头,但她摸不准韩老蔫是不是被控制了。或者韩氏周围有什么人在监视她。万一露出了马脚,恐怕这唯一的线索也要断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想了半天,就目前情况来看也毫无办法,就此散去。 然而此时在第三天就迎来转机。 跑堂的带着郭亮来找李妍。 此时李妍正跟着老掌柜学习处理杭州事物。毕竟原来的李妍闲散了多年,处理信息也就那么多。现在突然来到州治所在,这信息处理的工作量和原来是无法相比的。 李妍让店小二和郭亮进来,就听郭亮说道:“禀李大人,属下有重要发现。” “哦?什么事?你发现什么了?”李妍一听顿时精神起来。 “我们昨天去喝酒,路上遇见了一个兄弟的野蜂。”郭亮说道“聊了两句,发现他还真知道韩氏一家的一些事情。” 野蜂,是暗卫成员为了增加信息的收集力度,利用自己身边资源,或者干脆就是自己出去收买的一些非编制人员,日常替暗卫成员搜集一些信息,察遗补漏。 “他说什么了?”李妍追问道。 “说来也巧,韩氏的隔壁正是他姐家。当时在您来之前,暗卫的人就接到清查外来人口的任务。刚巧韩氏就来了。他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结果听说韩氏这家人来了几天,并没有像其他外来户一样款待四邻,求个邻里友好,这个野蜂就留了心。在他姐家住了几天。” 郭亮跑的有点急,说话间有些口干。李妍给他倒了杯水。“情况已经这样了,不用着急,喝口水慢慢说。” 野蜂的作用无疑是无关紧要的,并不入他们影卫的序列,属于实在没法了,捕风捉影的时候才有用的,李妍听到这,也就没太在意了。 “他说,他在他姐那住的几天,听到了隔壁的哭声,好像是叫着韩老蔫,可能是有人死了。”郭亮说道。 “什么?!”李妍大惊之下,霍然站起身来。 第四十章 真相(二) 李妍猛然间感觉自己已经要无限接近于真相了。 “郭亮,这些野蜂靠得住吗?”李妍觉得还是要仔细一些。 “绝对可靠。我那兄弟就是上次跟您禀报的那个人。我不太放心监视点,就让他来通知您。他明面上的身份是衙役,跟野蜂打听点事,再给他们点好处,自然都是为了公干嘛。”郭亮说道。“那个野蜂虽然是混子,但心思活络,平时做点引路、拉客的活,也给我那兄弟提供些情报。” 李妍听说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来禀报之人的行为举止,点点头认为也是一个稳重之人。那么野蜂的信息真实度,就已经足够他们重视了。 “如果真是死了人,韩氏又哭的那么悲切,我想,一定会有棺材之类的墓葬品有蛛丝马迹留下。”店小二很快抓住这个点,“我们可以打听最近有没有人买过这一类的东西,或许会有收获。” “不错!”李妍非常赞同。“我们都不宜出动,郭亮,这事还是由你来负责办。” “是!属下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查明,给您回复。”说完郭亮给李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郭亮又来了茶馆。 “我上午就去了几个棺材铺和纸人纸马店,正好手头有个人命案子。我就以办案为由,对他们进行了查访。发现最近只有三家曾卖过棺材,但只有两家卖过纸人纸马。办丧事规模怎么都小不了。所以我们很快查明,只有两家在最近办过丧事。” 魏国建国不过几年而已,婚丧嫁娶还是沿袭唐国。唐国认为“死者为大”,又说“以孝为先”,所以百姓办丧事的规模越来越大,即便是年少罹难的都要大办一场。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周边四邻,就连左右几条街都能听到动静,富贵家庭甚至能让全城都有所听闻。 “也就是说,有一副棺材买完之后,并没有举办丧事。这玩意很大,应该很多人看到,查清去向了吗?”李妍问道。 “目前还没查到,店老板说是傍晚来买的,又说有事脱不开身,寄存到天黑才抬走。”郭亮也是皱着眉头,看来这口棺材是韩氏所购的几率又加大了。 “现在杭州城因为是水陆交通要道,更是重要的港口。国内外船只如梭,不可能实行宵禁。可如果连一个行人都没发觉,难道是在天上飞?”郑怀恩不由的嘀咕着。 李妍眼中一亮,看向老掌柜。 老掌柜笑着摇头叹了口气,“棺材太大,几个高手确实可以抬起来,但即便轻功高手,也要‘歇气’。这可就要了命了,一旦落在屋顶瓦上,恐怕连人带棺材都得跌落居民屋中,那岂不是暴露的更快?除非是几个顶尖高手联手。不过据老夫所知,杭州城的天道帮,明里暗里的人物,具备这种实力的都在外面主持分舵事情,他们是聚不起来这么多人做这事的。” 李妍点点头,心想即便能做,韩老蔫何德何能惊动这么多高手抬棺? “那就剩下伪装了。”李妍敲着桌子说道。“先将棺材拉到某地,或着干脆就是院子里。再让几个暗卫成员趁天黑抬出,伪装成别的东西。韩老蔫如果真死了,”李妍说道这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他们更可能是直接抬着尸身,在城外放入棺中。这样目标比较小。” 李妍看向店小二,“这里有什么漏洞吗?” “如论如何,韩氏还是要去祭拜的。”店小二以为李妍在对他进行考核。“我们的人员和野蜂一定有人会看到韩氏的马车样子,从而追踪去向。” “那就再拜托郭亮兄弟了。”李妍笑着对郭亮说道。 郭亮虽然觉得李妍脸色有异,但并没有多想。“本应如此,属下必不辱命。” ...... “李大人对这个韩家有点过于关心啊?”茶馆已经打烊,店小二拿着扫把,悄声和摆着桌椅的郑怀恩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案子她跟了好几年,关心也很正常吧!”郑怀恩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店小二说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继续扫地。 ...... 时间已经是次日下午,郭亮才来到茶馆见李妍。 “怎么这么久?”李妍皱眉说道。 郭亮看看旁边老神在在的老掌柜,发现他仿佛没有关注这边。只好回禀道:“四城门每天人流如织,目标有不显眼,我们又不能搞太大的、针对性的排查动作,所以时间上慢了点。” 李妍急切之下,一把抓住了郭亮的肩膀。 “结果怎么样?” “有消息了,就埋在城北。那边有个墓葬群。”郭亮回道。 “走,去看看!”李妍就要动身。 “且慢!”说话的是一直神游的老掌柜。“现在去太明显了,不如等到半夜。” 李妍回身看着老掌柜,见他正在盯着自己,不由心中震了一下。李妍笑了起来,恭恭敬敬给老掌柜行了一礼。“还是老掌柜考虑的周全,是我鲁莽了。” 老掌柜挥手让郭亮退下,屋子里只有李妍和他两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能力是不用质疑的。”老掌柜也像是弥勒佛一样笑着,“不过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就爱唠叨几句。李大人要是觉得烦,我就不说了。” “老前辈的经验是我拍马不及的,您有什么就直接说,对我都有裨益。”李妍谦逊的姿态摆得很足。 “李大人,干我们这行切记操之过急,就是亲娘、相公、子女死了,也得安之若素。不然这些兄弟因为上位者的一个错漏,暴露了行动目的,那就是满盘皆输啊。”老掌柜在说“相公”二字时,着重停顿了一下,看了李妍一眼。年轻人固然比老年人更有精力去处理事情,但也是什么情况都会出现。与工作伙伴、证人甚至是嫌疑人都有可能产生感情纠葛。 玩弄心术的人,必将死于心结且万劫不复。老人并没有将这些话讲出口,因为他觉得凭李妍的聪颖,一定能听懂他的话。 “老掌柜一言,让李妍自觉有愧于众影卫兄弟,幸好还有老掌柜提醒。若因为李妍太过心急而误事,说什么都晚了。晚辈再次谢过老掌柜指点之恩。”李妍将话说的很重,点明自己是心急,而不是有什么别的情愫。 老掌柜呵呵一笑,“一点小事,当不得李大人如此之说。” ...... 是夜,李妍带着店小二和郑怀恩,由郭亮带路,找到城北的那处墓葬群。郭亮点亮一直拎在手里的气死风灯,几人就着光亮找寻目标。 半晌之后,李妍众人站在一个署名韩蝉的墓碑前。李妍默然无语,盯着“韩蝉”二字久久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不知道李妍在想什么,最后还是店小二出声询问:“李大人,我们是不是开墓验看一下,确认目标?” “不必了。”李妍说道。 韩蝉是韩疯子,也就是韩老蔫的本名。杭州城不敢说同名同姓者没有,但能让郭亮盯上的墓葬,又有这个名字在上,已经不用多余的证明了。 韩蝉,韩老蔫死了!这怎么可能! 李妍之前就不太相信,现在确认之后,更是难以释怀。 韩老蔫并不是没有功力之人。这在小叶村她就已经确认了的。 李妍在小叶村寻找韩老蔫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武者打斗的痕迹,还一直以为韩老蔫还活着,还想着追到他之后,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为何要伤及那么多无辜。 然而现在韩老蔫的墓就在这里,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韩老蔫死前并没有反抗!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韩老蔫自愿身死,韩聪呢? 这里有太多太多谜团,甚至直到现在,上级给她的命令还是模糊的,这一切到底预示着什么?总之不会简单了。 第四十一章 教诲 李妍带着几人走出墓地,回望韩老蔫坟墓所在,已经在林间掩映下,看的不那么清楚了。 “回去,我要确认一下是他!”李妍突然决定还是挖开看看。 几人互相看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跟着李妍重新回到坟前。 挖坟这事,当然不可能让李妍来做。郭亮来之前就有所预料,所以工具都带着了。分给店小二和郑怀恩,几人悄悄的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再犹豫,几人合力开挖。 韩老蔫的坟埋得并不深,棺材也只是从棺材铺买过来的大路货,算不得多好。 这时候的老人都是在死之前就攒着棺材本,木材什么的都是提前阴干,让好木匠打造好了还要细细打磨、上漆。韩老蔫的棺材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自然一切从简。 看着夜幕下黑漆漆的棺椁,李妍觉得有些气闷。“撬开吧,小心点别伤了...内部结构!” “放心吧李大人,这种活我熟!”郭亮一脸得意道,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郭亮果然如他所说的,对撬棺这活比较熟。他并没有着急,而是绕着棺椁走了几圈,在这期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撬一下棺椁,等他站定的时候,棺椁的长钉已经被撬起来很长一段。 郭亮让郑怀恩帮忙,俩人一人一头,齐声喝一声:“起!” 棺材板被俩人一起抬了起来,放到一边。韩老蔫的尸体终于重现世间。 李妍站在上面看着棺材中躺着的韩老蔫,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棺材都抬出来吧,抬的时候轻点。” “不用,尸体拿出来不就...”郑怀恩还没说完,店小二就捅了他一下腰。率先跳下去,对面郭亮也重新跳下来,猫着腰,俩人找准位置,“起!”稳稳的将棺材抬了起来,然后运气元气,俩人脚下用力,蹦起来一丈多高,轻轻将棺椁放在平地上。 李妍走过来,借着月色看着韩老蔫的面容。 此时秋高气爽,韩老蔫虽然已经过世马上有一月时间,但似乎腐烂的并不严重。 李妍依然能从韩老蔫的表情里看到从容、满足的意味。 韩氏在韩老蔫下葬前已经给他重新穿上一套寿衣,所以现在已经看不到胸口那可怖的创伤。 韩老蔫就像是一个从容赴死的人,似乎没什么遗憾!李妍咬了咬牙!你倒是走的从容! “盖棺!”李妍说完,就向墓地入口走去。 “这就完了?不要解剖吗?”郑怀恩有些摸不着头脑,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看一眼? 店小二都快让郑怀恩气死了,平时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脑子坏了?!一巴掌打掉他的妄想,看着脚步突然放缓的李妍,差点急出汗了。“你如果不想被解刨,躺在这里,最好还是照做。” 郑怀恩觉得委屈,刚想问问,见店小二已经与郭亮开始盖棺,赶紧也过去帮忙。 影卫在搜集证据的训练中,对坟地棺椁处理的训练自然不会疏漏,甚至可以根据挖掘中的土层的新旧,有次序的埋入土壤,不留一点痕迹。 经过三人通力合作,终于短时间内就将坟地恢复原貌。几人拍拍手,此时已经发现李妍不知所踪,料想应该是先回去了。 “小二,咱们按照正常开馆程序,需要检查的可多了。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这一晚上咱们忙叨啥呢?”郑怀恩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问关系最好的店小二。 “我就不陪二位回去了,料想李大人已经探明想要的情报,我过去也没什么作用,就先回了,还请二位回去时候,代为通禀一声。”郭亮知道茶馆这哥俩要谈的事情,以他们的关系还不太合适掺和进去。再说,郭亮也没打算掺和。 “好说好说,那郭哥路上小心,李大人你放心吧,我们会跟禀过此事的。”店小二心思机敏,瞬间就想明白了郭亮的心思。 “郭大哥慢走!回头一起喝酒!”郑怀恩今天感觉郭亮这人不错,人实在,干活都冲在前面,是个值得交的人。 三人行礼之后,郭亮当先离开。 “郑怀恩,我是不是没有说过你很傻这句话?”店小二戏谑的问着郑怀恩。 郑怀恩一时摸不着头脑,今天他表现还可以啊?影卫的训练,他每次成绩都是优,今天也是一切都按部就班,怎么可能出错?难道是自己漏了什么? “是不是李大人早就猜到了什么?所以无需验尸。”郑怀恩越想越对,“李大人真是心思机敏,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担此大任。” “你能告诉我,你脑子里除了破案,还有什么吗?”店小二已经不想和他说什么了,因为明显这小子已经无药可救了。 “有啊,你和老掌柜,都在我心里啊。”郑怀恩回答的话,竟然让店小二怼不起来。 “你牛!”店小二最后只能咬着牙挤出来这两个字,当先往茶馆而去。 ...... 李妍回道茶馆,并没有回房就寝,而是来到书房,就着灯光自己坐在那里打谱。 书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随后被关上。 “李大人兴致这么好,大晚上都不就寝,在这里打谱。”老掌柜笑呵呵的说着,就要坐到李妍对面的塌上。“老夫年纪大了,晚上就容易失眠,李大人,咱们对弈一局,不打扰吧?” “哪里话,”李妍抢先下地,扶着老掌柜坐到塌上,然后给他行了一礼。“李妍心思不宁,既然老掌柜也睡不着,一起下下棋,更添乐趣。您稍等下,我给您泡壶茶喝。”李妍说着,拿起小炉子上的水壶,给两人泡了一壶茶,这才落座。 俩人猜枚之后,开始落子。 “李大人,心思不宁是不是因为故人逝去啊?”老掌柜随意的说着。 李妍却心思一动,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在明眼人眼里根本瞒不过去。影卫律令在此,不由得她不紧张。 “继续下啊。”老掌柜喝了口水。“我已经老了,看惯了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干我们这行,善终都是奢望。呵呵~” “老掌柜何出此言?您马上就要赴京卸任,荣养天年,这不是挺好的吗?”李妍依然没放松警惕,她悄悄的感觉这空气中的元气波动。 “不要紧张,放松点。”老掌柜跟着李妍有落一子。“你要输了啊!” 李妍投子认输,却并不捡子。“老掌柜,您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还请明言。” “人生百年,若不能有所成就,不过是大梦一场。”老掌柜品着茶,有些唏嘘。“为情的、为名的、为利的,纷纷扰扰,纠葛不断。” “我不是劝你放弃七情六欲,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要做的,并不一定是你认为最对的事情。” “你身上肩负的,是帝国富强的期望;你身后带领的,是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人;而你面对的,则是帝国最神秘叵测的敌人。”老掌柜为自己续了一杯茶,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你的责任是带着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找出所有的敌人,并解决掉他们。这中间的过程危险重重。” “你身边的一切都可能会失去,包括你的战友、亲人、朋友。但你要尽全力,让他们死得其所。这是你作为杭州管事的责任!” 李妍沉默良久,默默站起身来,给老掌柜行了一礼。 “李妍,定不负老掌柜期望,不负杭州城诸位兄弟所托!” 老掌柜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末,抬眼看了看她。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够完成帝国交付给你的任务,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第四十二章 欺负人 沉香阁。 韩聪这几日上午跟着宋志高修炼内功和身法,下午再刀组练习刀术。晚上的时候偶尔和薛强对战一下。晚上回去休息,依然每天都是练功不辍。 如此过了几天,某天他回来的有些晚,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个身影,好像受了伤,狼狈不堪的样子。韩聪走近一点,郝然发现居然是陈寅龙! “寅龙!”韩聪喊住他,“你真是怎么回事。” 不看不知道,韩聪走到近处,发现陈寅龙脸上也有淤青,身上裸露的部分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更别提身上了。 韩聪见陈寅龙低头不语,就拉着他直接回到自己住所,一下子扯下他的上衣。 遍体鳞伤。这四个字可以贴切的形容陈寅龙现在的伤情。韩聪眼睛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怎么回事?” 陈寅龙低着头不敢看韩聪,他也知道今天不讲出实情肯定是不行了,就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陈寅龙刚到剑组还不错,因为没有功底,潘帅叫一个年长一点的学徒先教他剑术基本功。 谁知过了几天,突然过来一个剑组学员,说是潘帅让他来顶替之前的学徒,寅龙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这个学徒叫赵一阔,听说也是剑术优秀的学生。但是他教寅龙的方法不同,他认为要注重实战,而不是光练基本功。这几天,这个人将寅龙打的痛不欲生。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一招就被打。 “我感觉他并不是在教我剑术,因为他打完了也不讲剑术,不讲如何应对,就是让我自己琢磨。基本功本来练的好好地,现在也不让练了,我要是练就还要被打!”陈寅龙的话让韩聪愤怒不已。 怎么办?这明显是被针对了。但是他们在这里还处于学习阶段,根本斗不过他们。 “你别管我了,我这几天都是偷偷练习剑术基本功,也在努力练习功法,我发现我比他们的元气吸收速度快,等我赶上来,揍不死他们。”陈寅龙也是满腔怨恨。 “这几天早上,为什么没有看出来你受过伤?”韩聪他很奇怪的问道。 陈寅龙想起这个就眼中含泪,“这帮孙子,每天早上就给我治伤,说是为我好。那药膏一抹上之后,表皮的淤青就全都散了,可是骨头、筋还疼。” 韩聪想到陈寅龙每天都被打这么惨,早上又被强行上药,不让教头发现。这帮人可真够毒的! “那个赵一阔来了多久了,什么层次?” “好像比咱俩早一年,不过进度挺快的,现在应该在混沌第二层了。”陈寅龙说道。 韩聪又问道:“那他的药呢?随身带着?” “没有,都放在剑组,反正没人敢动他的东西。他也不害怕。” 韩聪低头沉吟许久,抬起头说了一句“带我去剑组!” 陈寅龙知道韩聪要替他出头了,他没有觉得韩聪干不成,或者是要闯祸了的觉悟。只觉得大哥现在要替他出头,心中就有无限激情。 “大哥,我给你带路!”陈寅龙好像全身都好了一般,跳下床、穿好鞋子就在前面引路。 兄弟俩刻意避开灯火。 在沉香阁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偶尔有机警的学徒发现有人在自己房间附近走动,也不会多防备。 他们只要不让人看到脸,就没人能够认出是他们。 兄弟俩很快走到了剑组,此时大门已经关闭。韩聪看着没有一丝灯光的练功房,点点头,应该已经没人在训练了。 陈寅龙打开剑组的门,俩人借着练功房外边照进来的微弱灯光,找到了剑组人员的储藏柜,指着其中一个半开门的格子说:“这就是他的。” “这小子还真以为没人会对付他啊。”韩聪看着半开的柜门说道。“看来他的来历不小,以后练剑,即便你有能力伤他,也不要伤到他。” “为什么?”陈寅龙有些转不过劲。 “这种人既然来头不小,就不是我们兄弟暂时能对付的。耍阴招可以,反正他不知道是谁。” 韩聪见陈寅龙还不理解,耐心的将事情掰碎了讲给他听。“这种人爱面子,如果你一个后进的学徒,伤到他了。外伤好愈,心伤难疗。他会恨你一辈子,给你使绊子一辈子。” “这么狠?”陈寅龙觉得这种人也太阴了吧?浑然没有自己马上就要阴人的觉悟。 “但如果你给他面子,能伤而不伤,也不被他伤,或者假摔等等,他反而对你不在意。这样,你就赢得了更多的发展机会!以后实力大了,老账新账,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韩聪此时找到了一个瓷瓶。再翻翻找找,也还是这一个,心中料想应该就是它了。 “哥,怎么办?”陈寅龙不确定韩聪究竟想干什么。 韩聪也挠挠头,这玩意要是碎了,会不会怀疑到陈寅龙身上?他看了看陈寅龙,“装怂会不会?” “哥,你说笑了,我这几天不怂的话还有活路吗?”陈寅龙说完,也觉得自己真憋气,可是又毫无办法。 韩聪也不多说,直接打碎了瓶子,又将整个储藏柜都放倒。霎时间剑组所有人的衣物、杂物都从储藏柜里掉了出来,撒了一地。 “走,你给我带路去找赵一阔的屋子。”韩聪让陈寅龙带路。 不多时,陈寅龙指着一处还有灯火的屋子,“就是这里。” 沉香阁内不分等级、亲疏,都是住的一样的房子。 “你回去吧,明天记得一定要装作不知道今天的事情。”韩聪吩咐道。 “为什么?马上好戏开始了你让我回去?这我哪坐得住!”陈寅龙觉得有些委屈。 “你不走被发现了的话,以后更美你好果子吃了!”韩聪催促道,“快点走,拖得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啥都干不成了。” 陈寅龙见韩聪心意已决,只能怏怏不乐的往回走。 韩聪等他走后,将衣服脱下来用手拿着,跳进了赵一阔的院子。 赵一阔正在屋里打坐,突然听到院子里一声响,便站起身来。“谁啊?知道这是谁的院子嘛?找死了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推门往外走。 沉香阁刚刚学会武术、轻功的人都很兴奋,不分场合的就想展示一下,赵一阔以为那个学徒在练轻功,跳到他的院子里来了,想出门教训一下。 韩聪在门口就静等着。赵一阔刚出门就被衣服兜头盖住,刚想摘掉腰间最脆弱的地方就挨了一拳,赵一阔顿时就再也无力做什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韩聪练习《霸刀诀》刚刚进入混沌二层阶段,刚刚用的《虎啸》是《霸刀诀》中记载的拳法,正好就给赵一阔用上了。 以《霸刀诀》这种顶级功法,收藏的拳术怎么会弱了?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身上,不要说赵一阔了,即便是同等层次霸体组的学徒,都受不了。 韩聪见一招制敌,仍不肯放过。陈寅龙这么多天受的苦,岂是一拳能勾销的? 只见韩聪挥舞着拳头,先将两眼打肿,赵一阔只能抱头喊痛,然后左右腰肋、屁股、小腿这些不善防御的地方一顿踢,韩聪怕被抓住手脚,刻意在赵一阔的后面攻击。直打的赵一阔哭的凄惨无比。 韩聪最后让他头对着门里,罩着赵一阔头的衣服撩起,一脚将他踹进门里,然后关上门,施展轻功就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可怜的赵一阔疼得要死,半天才缓过劲,站起身来。当他走出门,哪里还有凶徒的踪迹。 赵一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tm也太欺负人了!老子要是知道你是谁,我给你没完!” 第四十三章 三戏赵一阔 赵一阔毕竟还是孩子,此时委屈的又是骂又是哭,动静挺大。 旁边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一见倒霉的是赵一阔,也不敢说啥,忍着笑跟他打声招呼,就回去睡了。大家都打定主意今天别管出什么动静,都不出来了。 等到赵一阔骂够了,也觉得丢人,站起来回屋,将房门关的死死的。 然而没过多久,有人敲门,然后一个声音响起:“赵兄,怎么了这是?刚刚看你身上有伤,我这正好有伤药,给你送来点。” 赵一阔心中一暖,眼泪差点下来。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啊,不管是谁来了,以后就是我兄弟!说话间也没怀疑,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让赵一阔万万没想到等在门外的,还是原来的惊喜,还是原来的套路。 先是一个衣服罩了下来,又是一顿胖揍。打的赵一阔气都喘不上来了。最后依然是被摆布成脑袋向着门里的方向。 他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既然无法反抗,干脆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只觉得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大力传来的同时头顶的衣服被拿走。光明重现的一刹那,他如同软泥一样栽倒屋里,门依然被“好心”的关上了。 赵一阔已经没脾气了,力气也没了,索性就这么趴着,心想你爱打就打吧,爷爷再吭一声跟你姓。 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韩聪虽然看着打的非常狠,其实留着力气呢。他怕真打死赵一阔,那就真的惹祸了。但是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他们这是高武世界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人啊?不说体质就比现代人强了几倍,元气对身体恢复的作用也不能忽视啊。 于是韩聪就越来越觉得刚才打的不过瘾。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 陈寅龙非常想跟大哥一起,想想就很解气啊。所以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叹息。 “寅龙!”陈寅龙回头一看,原来这个脆生生的声音来自程颖儿。程颖儿一看真的是陈寅龙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大老远就看到你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沉香阁在山里溶洞中,所以照明基本都是挂壁的灯火和各屋照射出来的光。此时各屋也都睡了,挂壁的灯火也熄灭一半。所以直到程颖儿走到近前,才依稀看到狼狈不堪的陈寅龙。 “啊!”程颖儿吓得捂住了嘴,“谁?谁干的?你被谁欺负了?” 陈寅龙此时没有了委屈的意思,反而想着赵一阔现在一定被打了,心中舒爽得很。 陈寅龙相信他的韩大哥一定已经痛扁了赵一阔,尽管韩聪也是刚入沉香阁才半个多月。这种信任毫无道理。 此时听程颖儿询问,不由的笑了起来。不料牵痛了伤口,又开始嘶嘶的喊痛。 “没,路上磕的。已经没事了。”陈寅龙想着韩聪的告诫,现在闷声发大财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惹火烧身。 “还说没事,这哪像是磕的,你别瞒我了!”程颖儿义愤填膺,她来沉香阁的路上就把陈寅龙当做是自己罩着的人了,居然敢动我的人! “这事真没什么了,比斗哪还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再说人家势力大,我们小门小户的,惹不起。” 陈寅龙想着息事宁人,但程颖儿听他这么说,心中的怒火跟浇了油似的,“呼”的小宇宙就爆发了,压都压不住。 程颖儿一把抓住陈寅龙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啊?”陈寅龙怕惹这小祖宗生气,不敢太过于挣扎。 “潘帅那,找他评评理!”程颖儿一刻都不停,陈寅龙突然发现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实话讲,现在以陈寅龙的实力也挣脱不了。 俩人拉拉扯扯到了潘帅的屋外,“砰砰砰”的敲门。 潘帅原名潘宇轩,到了沉香阁之后,因为帅气的外表、潇洒的伸手和豪门家世,才被恭维叫了个潘帅的花名。 他出身虽不是几个顶尖世家,却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家中世代经营丝绸、纺织品,全国七八成的丝织品都出自潘家之手,是最典型的富庶之家。 老话讲穷文富武,潘家富庶后,为子侄辈延请了当时着名的武术大家和文化名人。潘家的子孙也争气,短短数十年间纷纷成才,逐渐演化成为一方势力,隐隐有江湖庙堂通吃的节奏。如今潘帅已经是当年那批风华绝代精英的第三代。 他在来沉香阁之前,不但武功底子好,而且酷爱读书,尤以史书为最。 此时潘帅正在住处看书,听见门被很不礼貌的捶响,眉头微微一皱,起身打开房门。 “原来是南左使的千金大驾光临,失迎失迎。今日时辰不对,未免旁人的闲言,我就不请你进门了。如果需要我帮忙,你直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不推脱。” 潘帅其实早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陈寅龙,大概猜到了程颖儿的来意。 陈寅龙的事情其实是他受人之托,故意为之,只是没有太过刻意而已。只要把赵一阔这种纨绔和陈寅龙绑在一起,陈寅龙不被欺负那才是怪事情。 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只是跟南左使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扔在这连句话都没丢,这么长时间也没管过,能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所以只要没有闹得太过分就可以。 直到最近,潘帅偶然间看到陈寅龙的进步,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第一,玉不琢不成器,成天幻想成为大侠,不如在苦难里成长。 第二,陈寅龙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就等着某个恰当的时机,站出来替陈寅龙出头。让这个小人物感恩戴德,顺便又可以收为附庸,成为以后的助力。 这也是世家子弟识人、用人的常用手段。 “你没看出来什么事吗?”程颖儿对潘帅那套礼节性的说辞并不感冒。“你们剑组就这么教人的啊?把人打成这样是教学徒的样子吗?天道帮亲如一家的话,都被你们吃了!” “哦,寅龙也来了。”潘帅依然风淡云轻的样子。“这是怎么搞的?如果真是有人公报私仇,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事情来得太快,不过既然有程颖儿这个南左使的千金在,潘帅心想正好借此机会,给南左使一家留下个好印象。 无非是收买陈寅龙的计划会打折扣,也无所谓了。潘家最不缺的,也是打手! “没什么,比斗的时候赵一阔没收住手,怨我学艺不精。”陈寅龙谨记韩聪的话,宁可现在扮猪,也不能得罪大门大户,最好让这些人忘掉他们,这样才有迅速发展的空间。 “赵一阔?这小子也太狠了吧?我看看!”潘帅不等程颖儿炸毛,就出言打断,显得非常气愤。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帮程颖儿出头,那就得做的彻底。果然,程颖儿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是已经有同仇敌忾的眼神了。 “走,去赵一阔那找他,我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把我们的兄弟搞成了这样子?当我这个组长不在吗?”潘帅说完,当先带路向赵一阔家走去。 陈寅龙心中哀叹,哥啊,这次可不是兄弟不听话,实在是程颖儿这个炸弹的威力太大,小弟我身不由己啊。 当当当,潘帅敲了敲赵一阔的门,却发现无人应答。 潘帅正在疑惑,门突然被拉开,紧接着一把剑从屋里刺了出来,来人嘴里还喊着:“老子和你拼啦!” 此时他一瞬间就判断出对方似乎带伤,脚步虚浮,料想大家都能躲开。 但他却又止住了要躲开的身子,转念一想,这时候躲开,哪里会显出他的风采来? 只见他竖起食指和中指,快如闪电的夹住刺来的长剑,运起元气,喊了声“定!” 来人的剑居然真的就被潘帅两指夹住,再进不得,拔又拔不出,那人扬起肿的看不清模样的脸,看清楚潘帅等人后突然有些惊讶。 “好机会!”这种空挡潘帅哪里会放过,手腕一转,对方就握不住剑了。潘帅顺手将剑扔出去,欺身上前一脚正中那人胸前,将这人又踢进了屋里。 赵一阔摔倒的地方,恰好还是前两次被踢进门的地方。不同的是前两次趴着,这次是后背着地。 “啊!!”赵一阔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我tm得罪谁了啊!!要来这么折磨我!你们来吧来吧,杀了我吧!” 第四十四章 从长计议 潘帅还在摆着酷酷的造型,想说两句帅气的话,增加一些逼格,就被地上连哭带骂、撒泼打滚的家伙给搅了心情。 话说打一个这样的家伙,好像也没啥值得炫耀的,场面一时竟有些尴尬。 门外陈寅龙并不像潘帅和程颖儿那样有些懵,他很清楚这一定是韩大哥来报复的结果。他又看着赵一阔现在的样子,心里居然还有些心疼。 韩大哥...这有点过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逼疯就太残忍了吧? 地上的人还在发疯,潘帅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赵一阔?敢问可是赵兄?” 赵一阔听到有人喊他,也是一愣,这是不打了?此时他浑身酸痛也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肿胀的脸上努力的分开一条小缝,看着来人。 “潘帅!”赵一阔这一声叫的凄惨无比,要不是年龄在这放着,在场众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俩有什么直系关系。 “潘帅你怎么也和他们一起来打我啊?打一顿就行了,干嘛啊这是!太欺负人了!”赵一阔又哭了,委屈的一塌糊涂,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欺负陈寅龙的。 “咳咳。”潘帅心想本来就是找你算账的,可是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总不能算了吧?这还两个苦主呢!可要是接着教训吧,以他现在的样子,和这俩人放一起,谁更像是苦主还真不一定。 这咋办?没人教过啊?瞧这事闹得。 潘帅正不知道怎么办呢,一转头发现程颖儿居然也委屈的要哭了。他哪里知道此时程颖儿只是很同情正哭哭啼啼的赵一阔。 这还得了!潘帅以为他明白了程颖儿的心情。南左使的千金要教训的人,被人先教训了,有气没处撒?不能忍啊! “要不,再打他一顿?”潘帅试探的说道。 陈寅龙和程颖儿看看潘帅,又看看赵一阔。 正在哭的赵一阔神经一紧,咋滴?今天的正主不是潘帅?刚刚哭的猛了,还忍不住抽搐的赵一阔,努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就看到了陈寅龙和程颖儿两人。 这俩人是同一批学徒,又是由程颖儿的老爹南左使一起带过来的。所以欺负陈寅龙这件事,刚开始赵一阔也心里嘀咕。但后来也不见程颖儿为他出头,慢慢的也就放心了。 现在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自己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一阔心想今天真是自己的受难日,啥也不说,费力转过疼痛不止的身体,趴在地上。认命的说道:“来吧,别打要害就行!” “噗!~”程颖儿被赵一阔的憨态逗笑了,心中的怨愤也消减了不少。 原来被打的跟熊似的赵一阔,裤子不知道挂哪了,屁股那里破了个洞,此时正撅着面向众人。 潘帅也有些忍俊不禁,心里面反而轻松了。程颖儿消气了就好。消气了就好操作,他也不至于太得罪人。 “赵一阔,你先告诉本姑娘,自己是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程颖儿很好奇。 赵一阔知道自己躲过了被再次殴打的命运,乖乖转过来重新坐好。 “不知道。”赵一阔实话实说。 “不知道?”程颖儿看着赵一阔蠢笨的样子,觉得这事滑稽极了。 她忍着笑说道:“难道你也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赵一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摇摇头,“我刚刚被人打了两顿。” “怎么回事?你被打了两顿?”潘帅觉得这事太过于蹊跷了。 剑组成员中,赵一阔实力不算最强的,可也是中上,能连续打他两顿。就算有趁人不备偷袭的因素在,但两次都没闹出什么动静,说明来人的实力是可以碾压赵一阔的。 这样实力的人可不多,能是谁呢? 赵一阔感觉脸胀胀的,身上酸痛,听到潘帅质疑,不由的有些急了,“就是两顿~~” 三人听着赵一阔断断续续、吐字不清的讲完两次挨打的经过。看他全身肿的像只小猪一样,陈寅龙有点想笑。 “那你怎么被打的?”潘帅觉得这事得好好聊聊。 “我出门就被罩住了头!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肋骨上,把我疼得,哪还有力气反击。”赵一阔有点不服气。 “然后你不服气?” “啊!咋了?” “又被打了?” “...咋了?” 潘帅觉得赵一阔真的蠢得如猪一样。“能够在你感知不到的地方,反过来知道你的言行,再打你一顿。赵一阔,你凭什么就认为人家比他弱?” 是啊!人家压着你打,打完了还能知道你赵一阔不服气,再回来打你一顿,你凭什么认为人家会比你弱? 赵一阔嘴唇嚅动两下,叹了口气,“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为什么?还不回来呗!他现在说的话指不定人家也听着呢。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实际上潘帅完全没料到韩聪只是占得了先机。赵一阔平时也没有必要在意房子周围走过的人。结果肋部被韩聪霸刀的元气直接冲入体内,加上疼痛,当然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了。至于后面,也完全是韩聪觉得打的不爽,才回来再打一次。 “你最近得罪谁了?”潘帅问道。 “得罪谁?”赵一阔仔细想半天,“有点多...” 潘帅:“...” 赵一阔也有点绝望,拍着地面神情痛苦。“今天我都趴在这三次了!要了命了。这位大侠如果打顺手了,我还不如就在这打个地铺算了!” 陈寅龙看着赵一阔的丧气样子,听着趴在地上三次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都这样了,有点同情心好吗?”赵一阔委屈道。 这个剑组的小霸王说出这样的话,连程颖儿都有点想笑。 “赵一阔,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的。”程颖儿突然有些觉得陈寅龙有些太过分了,捅了他一下。 陈寅龙也觉得此事得说点什么。“赵一阔,你今天都这样子了,我不会落井下石。以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程颖儿觉得陈寅龙真大气,能一笑泯恩仇,像小说里的大侠。 她如果知道地上赵一阔变成“胖子”,是韩聪所为,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见赵一阔没有什么反应,潘帅轻咳了一下。 赵一阔抬头看看潘帅和程颖儿,勉强抱拳:“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就是兄弟。有事,找我肯定好使。” 陈寅龙心中明知赵一阔此言是假,但也抱拳回礼:“那就先谢谢哥哥了。” “赵兄,你挨打这事交给我去查吧。你放心,只要找出真凶,我一定给你个交代!”潘帅信誓旦旦的说道。 黄龙大陆的人学习武功较早,因为元气的原因智力开发也早,但是毕竟年岁尚小。陈寅龙虽然机灵,但也没在大家族尔虞我诈中洗礼过,哪能看透潘帅话里的玄机。 赵一阔也不哭了,站起来揉着自己浮肿的脸,“我明天请个假,就不过去了。还要劳烦潘帅,帮我将练功房柜子里的药拿回来。” “赵兄放心,小事而已。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潘帅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陈寅龙和程颖儿也对赵一阔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师妹,我先送你回去吧?”潘帅说道。 “不必了,我和寅龙同路,就不麻烦你了。” 潘帅看了陈寅龙一眼,“好,那我就先行一步,师弟、师妹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陈寅龙、程颖儿两人往回走着。 陈寅龙想着赵一阔的滑稽样子,还有三次都摔倒在同一个地方的梗,陈寅龙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程颖儿白了他一眼,又轻轻打了他一下。 可是自己反而憋不住也偷偷地乐,觉得这都是陈寅龙的错。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正笑的开怀,一个影子还不停娇嗔的捶打另一个... 第二天下午,潘帅看着倒在地上的储物柜,回头看这种人:“这是谁干的?啊?!昨天谁最后一个走的?!” “我最后走的,走的时候关好了门,但是走的时候一切正常,而且我遇到宋教头了,那时候他刚好巡视到这里,可以为我作证。”有人举手说明情况。 潘帅心中疑惑,指使所有人一起动手,将柜子扶正,仔细检查洒到地上的物品,发现只有赵一阔的药瓶已经碎了。 这是似乎是一场有预谋的偷袭,目的是让赵一阔第二天在没有伤药的情况下,继续出丑。出手的人没有料到潘帅会提前知道此事,而是准了赵一阔的假,这才算盘落空。 是谁呢?跟赵一阔有仇,还是跟剑组? 潘帅有些摸不清头脑,下意识的看向陈寅龙。却见他脸上的淤青也还没消散,刚刚对陈寅龙起了疑心,又打消了。 陈寅龙昨天已经找程颖儿来他这里告状了,既然有人能替他出头,没理由再去做报复赵一阔的事情。况且,潘帅觉得以陈寅龙的胆子,还不敢对有背景的赵一阔动手报复。 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潘帅只好让大家先散开去练功,都围在这也不是事。 “陈寅龙,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沈浪学习剑术吧。”潘帅决定先把陈寅龙的事情处理彻底一些,让他跟着剑组中剑术不错的沈浪学习。 “好的,我知道了。”陈寅龙给潘帅行了一礼,又给沈浪行了一礼:“以后就要麻烦沈兄了!” “好说。我也只是比你早来了几天,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沈浪为人还很谦虚,与陈寅龙说说笑笑的走到一边练功去了。 潘帅看着他们的背影点点头,赵一阔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而陈寅龙这个人,以后也可以多关注一些。拉拢过来,间接也是示好程颖儿,还是不错的。 第四十五章 隐藏的大佬 “当当当”,赵一阔在住处听到敲门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是昨天听到三次敲门,然后就被打的后遗症。 “谁!”赵一阔想到现在所有人都在各个组的练功房,心里又是一寒。他打定主意,对方不说话,就不会开门。 “赵兄,是我!” 赵一阔大喜,赶忙起身去开门。原来他听出来了,这是潘帅的声音。 果然,门外正是潘宇轩。 “潘帅!你怎么来了?”赵一阔很高兴的问道。 “给你送点伤药。”潘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赵一阔的桌上,然后对赵一阔解释说:“剑组的储物柜被人推倒了,我已经跟宋教头申请将门安上了锁。” “什么?”赵一阔有些惊讶。“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动练功房的东西,不怕被查出来后严惩?” “是啊,我也很纳闷。”潘帅一脸凝重,“剑组的练功房虽然没人值守,但都在宋教头住处的左近,而我们的总教头、大管家张潮也在一层驻守沉香阁大门,这俩人功力高深莫测,对练功房里的动静,怎么会毫无所知?” 赵一阔昨天被打之后,更多是诅咒那个偷袭他的人,一脑袋怨念。此时听潘帅的分析,才有所惊觉,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一个连两位驻守都要包庇的人,”潘帅盯着赵一阔的眼睛说道:“赵兄,你到底惹了哪位大神,还请不要吝啬,为愚兄解惑。” 赵一阔有些傻了。 他哆哆嗦嗦,双手在胸前好像在稳着潘帅的情绪,不停的上下摆动做着“压下”的动作。“潘帅,你先别急,等我...等我好好想想!” 赵一阔仔细的想着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竟然毫无头绪,焦躁的他直抓自己头发,“我tm到底惹谁了啊!” 潘帅的眼睛在进门后,一刻都没有离开赵一阔。此时的他也发现,赵一阔可能并没有隐瞒什么。 “好了。”潘帅决定不再折磨这个可怜虫了。“那人能够让2位驻守不发声,就有一万种方式光明正大的搞死你。昨晚你被打可能是那个人的恶趣味,想来也是好事。” “好事?!”赵一阔觉得自己脑子被打坏了,他没看出来自己被打了好在哪里。 “他打你一顿又怎么了?不过是恶趣味。说明他没有想置你于死地。”潘帅笑了笑,“那位大人略施薄惩,就表示此事已经揭过,这还不是好事吗?” “哦,我明白了!”赵一阔的这声“哦”拖了个很长的尾音,看来他真的明白了。 “那你得伤?”潘帅看着赵一阔问道。 “明白,明白!”赵一阔此事如同哈巴狗一样,搓着双手说道:“磕的,路上磕的!” 潘帅满意的点点头,能够避免和这位隐藏在暗中的大能对上,他也觉得轻松不少。为剑组出头也要分人,这里不过是跳板,以后出去任事还是一个组织,所以没必要跟背景深厚的人结仇。 他压根就没怀疑到韩聪的身上。 一来与韩聪同一批进来的人比较众多,二来韩聪与陈寅龙也是这一批人中最没背景的。而看陈寅龙的修炼情况,潘帅猜测他即便天赋惊人,目前功力也是最低的。别说偷袭,就是先让他打赵一阔一拳,都难说两人胜负,所以他怀疑的目光都在那十几个人身上。 如果他知道韩聪不足一月,已经练到毫光二层,估计会惊掉下巴。 晚上,憋了一晚上疑问的陈寅龙早早等在韩聪的住处门口,等韩聪回来就拉着他进屋,鬼鬼祟祟的看看屋外,关好门后,就盯着韩聪看。 韩聪觉得自己被看的有些发毛。“怎么了?突然这么看我?” “哥,你真是神了!”陈寅龙好久之后才竖了竖大拇指。 “昨天那赵一阔被连翻打了两次,后来又被潘帅踹了一脚,你估计没仔细看,他那脸肿的,跟猪似的!”陈寅龙憋不住的坏笑。 “潘帅?!他去那干嘛了?”韩聪觉得奇怪,突然警醒“你后来也在现场?” “还有程颖儿!”陈寅龙为韩聪详细的说清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呵呵~~”韩聪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觉得很可乐,赵一阔居然会反应过激,看来自己打的是有点狠了。 “以后把这件事烂肚子里头。既然没怀疑到你头上,那就别在自己身上出岔子。”韩聪又叮嘱道。 “放心吧,大哥,我嘴严着呢!”陈寅龙笑着说着,“就是有点可惜,把他的伤药弄没了,潘帅那还有,听说下午给他送过去了。” “既然已经为你出了口气,就要适可而止。我将柜子推翻,只是让对方认为这是对剑组的不满,而不是对一个人的不满。”韩聪说道。“总之,以后好好练功,这种事能少就少。” “哎,我知道了!”陈寅龙原来怕父母说教,现在换成了韩聪。所以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赶紧逃离“魔窟”。 韩聪望着陈寅龙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屋继续练功去了。 ...... “韩聪这事,为什么要放任不管?”在远处某个房屋的屋顶,有两个人正望着回身关门的韩聪。 “你是教头,你去管啊,我又没拦着你!”张潮一如既往的惫懒,斜眼看了一下宋志高。 “你要是让我管的话,昨天就不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前。”宋志高也嘲讽了回去,“你当我傻啊!” “知道自己在我心中什么形象,就别问了啊。”张潮说完就跳下去,回屋了。 “你!...”宋志高无奈的放下刚刚还指着张潮的手。他又看了一眼韩聪的住所。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张潮都为你庇护?”宋志高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只能认为这是南枫一脉的人。 宋志高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沉香阁作为天道帮最高“学府”,却多被帮内“豪门”把持,想要改变不是他一个人就行的。 ...... 李强的桌面摆着一个玉佩。 这是潘家的信物。 当初潘帅不知怎么欠了李强一个人情,就将玉佩留给李强。 潘帅跟他说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在他的能力之内,可以帮他做一件事情。但也仅限一事,玉佩也会收回。 此时玉佩又回到李强的桌子上,自然不是说潘帅大度的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知道潘家世代经商,待人亲和。但他们做事向来最守规则。 那么只能说明一种可能,他拜托潘帅教训陈寅龙的事情,告吹了。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他就是怕潘帅顾及自己在组内的形象,舍不得脸面出手,才拿出来玉佩,让他能够就范。 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陈寅龙虽然受了些教训,却远远没有达到影响韩聪的目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居然能够让潘帅束手? 他不禁也仔细的思考这里面的事情。 高武世界的孩童,从练武开始,头脑似乎也被提前“打通”,除了偶尔的幼稚,揣摩人心的功夫有时候也不输于成人。 “看来陈寅龙的事情,还是要放一放了。”李强不清楚这里面的凶险,但能让潘帅避让的,多重视都不为过。 潘家做事讲究规矩,如果被人委托的事超出了能力范畴,那也是委托人的问题,绝不会有归还玉佩的事情发生。现在潘帅将玉佩交还给自己,应该是表示善意,但也未尝就没有给他警示的意思,只是他不方便说罢了。 李强叹了口气,看来得从其他的方向入手了。 第四十六章 策反 杭州城,聚茗轩。 老掌柜已经回去休息了。 李妍怔怔的望着棋盘出神。 自己今年已经三十三了,早过了憧憬爱情的年岁,也能够接受世事不会那么的尽善尽美。而她身处的环境,更是尔虞我诈,身边的诸多实例也在证明:感情比毒药对生命的威胁更大。 可是,她在小叶村的这几年,真的觉得很好,甚至让她有种这样下去一辈子的想法。 她尝到了那种生活的醇美和幽香,那是一种看上去并不醉人,久而久之却醉在其中的微妙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在她看到韩老蔫的尸体时,她再一次名表,这种感觉离她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李妍似乎无意识的拿起一个棋子,“啪”的放在棋盘上。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再没看一眼棋盘。 棋盘上,已现颓势的白子,在李妍新添上一颗之后,竟然逆转了攻防之势,大有翻盘的气势! 第二天,李妍将郭亮召来,商量韩氏之事。 “韩老蔫死了,此事是京都直管,所以我已着人去京城上报。但韩氏极其韩聪依然需要我们搞清楚状况。”李妍看了看郭亮,“你有什么想法?” 郭亮斟酌着语句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韩氏如今寡居于杭州,并没有明显表现出过度不安和焦躁。这说明韩聪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不然失去丈夫后,又失去孩子,这对一般的妇人来讲,打击是空前的。疯癫都有可能。” 李妍并没有说话,依然在品茶。 郭亮只好继续道:“可是韩聪并没有在她身边,这说明应该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在替她照顾或者说,培养孩子。所以她并不着急见到孩子。对此我建议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 我们已经全面布控,在第一级监控人员后面,还有二级监控人员负责反跟踪、反侦察,一旦有人怀疑到一级监控人员,二级监控人员会想办法通知他们撤离,由二级人员接手监控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郭亮监视韩氏的时候,韩聪已经离开,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韩氏已经见过了韩聪。只能猜想到韩氏笃定孩子不会受伤一事上。其实他们也已经猜对了大半,不得不说影卫在观察和分析上还是下了功夫的。 李妍放下茶杯,靠着旁边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外面此时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假山上,将池塘平静的水面也画上了一个一个的圆圈。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了。”李妍仿佛在对自己说,然后又站起身来强调了一下,“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了!” 郭亮有些不解:“李大人想要怎么做?” “郭亮,去安排一下你的人手,在韩氏经常去的地方熟悉、接近韩氏,最短时间内取得信任,并邀请她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我要与她见面!”李妍果断地说道。 “李大人!这太冒险了!不说韩氏是否会反应过激,只说一旦打草惊蛇,您也身处险境,而我们之前的布置和最终的任务目标都将成为泡影。”郭亮听到李妍的话,大惊之下顾不得许多,只好直言劝谏。 李妍也知道这样做,部下一定诸多不解。此时她并没有因为郭亮的冒犯而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讲解起来。“这样做风险的确很大。但成功率也极高。” “第一,我与韩氏邻居五年之久,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也是我最有把握成功的条件! 第二,等待时机,有时候跟坐以待毙是一个意思。我们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监控这韩氏,这中间出现一个疏漏,就什么都没了!” 的确,现在的魏国,并没有什么高端摄像头之类的,想要悄无声息的监视一个人很长时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仅限于独狼。像韩氏这种,背后基友可能跟着反跟踪、反监控组织的目标,靠人力去监控,又要不刻意的做到的确很难,容易出现疏漏。 郭亮是这方面的行家,也知道李妍说的都是实情,不说其他人,在郭亮自己身上,影卫生涯中就有几个人跟丢了,所以李妍第二个原因中的假设,他没法反驳。 “第三,以我对韩氏和韩聪的了解,如果他们认为现在的情况是安全的,就绝对不可能分开。只有当韩氏和韩聪对现在的处境保持警惕的时候,才会被事态所推动,分头行事。” 李妍眯了眯眼睛,“这种可能现在看来太大了。她可能早就意识到自己处在一种危险之中,保护她、或者说控制她的组织根本没有意识到,韩氏一直在提防他们。” 郭亮也激动了起来:“李大人,您确定韩氏真的在提防着什么?” “我现在很确定。”李妍看着郭亮,耐心的讲解着:“这时候我们只要有一个接触她的机会,一个她曾经同村的人出现,然后给她一个豁然开朗的合理解释,你说,她会怎么办?” “她会将这个人引为知己,甚至是救命稻草,将现在处境和盘托出,祈求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和孩子脱身的答案!”郭亮的思路也越来越通透起来。 “没错!按照这个计划,我们有七成的概率能够完成。”李妍一手握拳砸向另一只手,发出“啪”的一声响:“这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郭亮,按我给你的计划执行吧!” “好的,李大人,你放心,三天之内一定将事情办理妥当。”郭亮给李妍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 翌日,韩氏吃过早饭后,手中拿着个篮子,出现在巷子里。 韩氏看着经过一夜的小雨,已经有些泥泞的路面,皱了皱眉头,又折返了回去。 “郭队,昨天小雨,路上泥泞。韩氏肯定怕滑倒伤了孩子,不出门了。看着今天好像还要继续下,总不能无限等下去吧?”在韩氏住处附近,监视的小楼里,郭亮的小队成员正跟他汇报刚刚看到的情况。 郭亮看着韩氏住所紧闭的大门,和巷子里泥泞的小路,也皱紧了眉头。“天公不作美啊。” “是啊,老大,你看,我们今天才用自己手里的崔婆婆,跟韩氏聊得来,还替她揽下来给未出生的孩子缝衣服帽子的活计,眼看着韩氏都出门了,结果变成了这样。”另一个影卫也叫屈。 郭亮又看了看情况,“没发现有其他人监控韩氏吧?” “有啊,怎么没有。”刚刚还在抱怨的影卫,此时又有些得意起来。“要说这监视跟踪,除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暗卫,也就是咱们了。这些人监控韩氏,根本没想过还有人会做同样的事,而且连他们一起端了。哈哈哈~” 说着,这个影卫凑着窗户,却并不想外看,也没有用手去指,只是低着头仿佛在看下面的行人,嘴里说着:“我的正前方,一片灰楼中的第三个,现在有个人在那看书。左手路对面一层茶室,一屋子都是钉子。比较扎手。” 郭亮佯装着看着路人滑倒,被逗得大笑,仰合之间,将几处都看明白了。 “崔婆婆的身份,经得起查吗?”郭亮又问。 “这您放心,老住户了,查三代都没问题。” 郭亮点点头,“让她主动去找韩氏,就说雨天路滑,怕她为了孩子冒险走路,自己左右无事,就来解解闷。” 左右影卫互相看看,不明白郭亮怎么突然之间如此着急了?但也没有去问。毕竟没几个人愿意做强项令的。 不多时,接到指示的崔婆婆敲响了韩氏的大门。 第四十七章 宫中 “啪!”皇宫深处,养心殿中,茶杯落地一声脆响让跪在下方的影卫指挥使苗振连连告罪,口称“奴才万死”。 “朕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的儿郎,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会如此不济?”当今魏国最有权势的男人,此时坐在黄段子包裹的软榻上,正怒目望着苗振。 “陛下,臣该死!但事情已经有所转机,据此事负责人李妍回报,虽然韩蝉已死,但目前我们已经掌握韩氏的行踪,她正在策划进一步的沟通,以求能够尽快找到那个孩子。”苗振一气不停的说完,默默喘了一大口气。 他怕皇上不等自己说完,就把他说话的东西给没收了。 也一旁跪着的提司宋密却是不发一言,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哦?果真如此?”皇帝平静了下来,目光看向影卫的指挥使大人。 “臣已经确认,消息可靠。”苗振顿了顿,又说道:“那孩子虽然暂时并不和韩氏在一起,但李妍此人办事可靠,又有尚未归京述职的闫煜在,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苗振话音落地后,大殿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苗振的心仿佛在慢慢下沉,额头因为紧张,汗水不停的滴在他此时伏身的地面上。 宋密却依然安之若素,仿佛自己可以置身于事外。 偏偏皇帝视而不见,仿佛他就不在这里。 “我很想知道,十日之内,我能否知道那孩子的准确去向。” “能!吾皇圣断!十日不多不少,精确如斯!臣佩服至极!”苗振满口答应着。 皇帝沉默片刻,看着苗振笑道:“我听说,小叶村屠村事件发生之前,有人将李妍调走了?” 苗振扯了扯笑容,回道:“确有此事。” 皇帝看着苗振,点点头,似乎此时也有些倦怠,懒得再看他们,便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苗振与宋密齐声应道,然后退步出了养心殿。 重见阳光,苗振感觉仿佛又活了过来。 “赵江和陈氏那两兄弟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苗振回头向宋密问道。 “他们现在恐怕不归任何人管,去了该去的地方。”宋密将“人”字咬的重了一些。 苗振点点头,跟宋密边说边往皇城外面走:“来见皇上之前,李妍在最新的密报上,详细阐述了她的计划,我思虑之后觉得可行。她需要什么帮助,你尽量给她支持。” 宋密躬身领命:“是!” “另外,密令闫煜,暂时就留在杭州吧。让李妍腾出手来先把此事做好。杭州其他的事物,闫煜轻车熟路,让他先干着。”苗振还是觉得李妍经验资历少了点,有个老人帮衬着稳妥一些。 宋密依旧毫无表情,不咸不淡的问道:“李妍执掌杭州,是圣上的意思。您这般决定,会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自己部下这般顶撞,按说苗振此时不发脾气,也要训诫一番。 但偏偏苗振一点恼火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说的我其实也明白,但十日内如果找不到那孩子,我们的压力就太大了。让她专心一点,等有眉目了,再让闫煜好好教教她具体事务。从李妍赴任杭州之后的表现来看,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真正的放心啊。” 宋密想了想,也没有再固执己见,双手抱拳施礼:“还是苗指挥使想的通透,我这就叫人给李妍和闫煜传信。” 苗振仿佛已经习惯了宋密式的夸赞,抚须大笑,得意至极。 ...... 养心殿内,早有人进来将地上摔碎的残渣清理干净。 一个身影提着一壶新茶走了进来,命人换上一套新茶具,亲手给皇上斟茶。 “你怎么来了?翰儿还在读书吗?他的老师王大人,对他什么评价?”皇上嗅了嗅茶香:“好茶!蓉皇后有心了。” 说着,皇上又品了品,示意蓉皇后坐下说话。 “我刚收到老家人送过来的龙团茶,就赶紧泡了一壶给您送过来。来的不巧,臣妾看您还在议事,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茶不凉吧?”蓉皇后望着品茶的皇上,浅笑着问道。 “不凉不凉,刚刚好。”皇上又喝了一口。“还是蓉皇后贴心,知道我好这一口。来人!”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皇上,奴才在!” “去把前天端亲王送过来的一对玉镯,给蓉皇后送到寝宫。”皇上故作姿态的笑着悄声对蓉皇后说道:“这可是一对好宝贝,我是谁都没让看,就留着给你呢。” 蓉皇后起身给皇上行了个万福礼,“谢过皇上。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当为皇上、为社稷而活,百死不悔。况且又能得皇上这般恩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八王爷知道您将他的礼物转赠给我,是不是有些不便?”蓉皇后缓缓说道。 “哈哈哈哈~我当什么事呢,等老八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就成了。蓉皇后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皇上似乎很开心,望着蓉皇后却不言语。 “诶呀~”蓉皇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刚刚进来的时候,一直顾着让皇上品茶,对皇上的问话没有及时回禀,还请皇上赎罪!” 蓉皇后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好继续说道:“翰儿很懂事,刚刚臣妾来的时候,他正跟着王大人读书。王大人对太子的学问很是赞赏,说他有‘陆海潘江’的苗头。臣妾虽然也读《女训》之类的典籍,却也不太能懂。还惦记着来请教皇上呢。” “陆海潘江?”皇上笑着点点头,“王文渊是刚正不阿的性子,他能说出这句话,说明我儿学的还不错。” “皇上说学的极好,那便是极好了。”蓉皇后又给皇上行了个万福礼,“恭喜皇上威服四海,而今龙子又如此出色,必将护佑我大魏千秋!” 四周的太监宫女也随着一起拜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哈,都起来吧,蓉皇后,你也坐着说话。”皇上龙颜大悦,与蓉皇后闲聊了起来。 ...... 杭州城,韩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门口“当当当”的敲门声。 韩氏打开门一看,正是昨日约好一起赏菊的崔婆婆。 “诶呀,您怎么来了?”韩氏惊喜的问道。 “昨儿下了一夜的小雨,今天路上硬是走不得人了,路滑的很。我就想着让你别来了。你身怀有孕,可不能大意。我左右无事,你自己在家也闷。就过来串串门,顺便跟你聊聊天。咋?这么惊讶,韩妹妹是不欢迎我吗?”崔婆婆佯装生气道。 “哪能啊!高兴还来不及呢。”韩氏将手上的水随意在围裙上擦擦,拉着崔婆婆的胳膊就往里走。 崔婆婆却没有动,惊讶的指着韩氏的围裙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呢?”然后又看到韩氏身后的一盆衣服,不由替她叫苦:“诶呦喂!我的大妹子啊,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干这种糙活?你家老爷们呢?我说说他去!” 说着,崔婆婆作势就要往屋里寻找韩氏的“丈夫”理论。 “哎,姐姐,你听我说!”韩氏赶紧拉住她,“我...现在一个人住。我男人前些天跟人跑商,在外面没了!” 说着,韩氏心中痛苦又往心头涌来,默默垂泪。 崔婆婆心想这女人虽然是个痴情的,倒也不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大妹子,是姐姐不好!”崔婆婆有40多岁,因为做了10几年的“红娘”和“接生婆”,就得了个诨名崔婆婆。 “你这样啊,也不是个事。这天气这么凉,你身子怎么受得了。”崔婆婆好像想了想,然后对韩氏说道:“你也别洗了,都拿我那去。正好我也要洗衣服。以后啊,你的衣服都放我那洗。” 第四十八章 相见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行,太麻烦姐姐了。”韩氏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崔婆婆不以为意的说道:“咱们那,都是苦命的人。我当年和你一样,孤身一人,带着孩子。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就是临了临了,孩子也没在陪我,扔下老婆子我一个。” 韩氏有些手足无措,“姐姐,真对不住。让您想起来以前的不愉快了。” 崔婆婆擦擦泪,扯着笑容:“没事,咱们姐妹说这些干啥。咱这辈子都是苦命的人,再不互相帮衬着,那还有活路嘛?这时候你要是有个意外,大妹子,”崔婆婆拍了拍韩氏的胸口,“你这一辈子都难安了。” 韩氏点点头,也就不逞强了。崔婆婆趁机拉着韩氏的手,进屋里聊天去了。 ...... “这个崔婆婆谁引进门的?立功了啊。”郭亮在小楼上瞄着韩氏两人携手走进屋内,“你别说,还真有点姐妹情深的意思。” “老三的舅妈,有一次撞破了我们的事,后来就吸收进来了。”旁边一个影卫回禀道。 “告诉老三,等这件事了了,无论成不成,他都有功。”郭亮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监视点,往聚茗轩而去。 按原计划,崔婆婆明天会来接韩氏去她们家吃饭,所以郭亮需要给李妍回报消息,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郭亮来到聚茗轩后院,通禀后进了房门,发现李妍正在看一封信。 “郭队长来了。”李妍招呼他过来坐下。“京城的消息这次来的挺快的。才报上去,这就来信了。” “这么快?”郭亮不禁有些惊讶,这一来一回的,距离可不近啊。 “嗯,用的是鹞鹰。” 看着李妍很高兴的样子,郭亮不禁也有些放松:“听说北疆有鸟,飞行快如闪电。性子也烈得很,被抓住十有八九都绝食而死了。也不知道是宫里哪位能人,把这种鸟给驯服了。” “上次京城来密令,让我今天上午在屋顶挂‘卍’字旗,屋里点特制的松香。我就猜到此事。 果然,他们利用这种鸟传递信息,我这还算头一家,效果不错。” 李妍说笑着,将手里的密信递给郭亮,“看看吧,皇上给我们的压力可不小。” 郭亮看完了密信,归还给李妍。“我正要跟您汇报。计划一切顺利,我们的人已经和韩氏接触,目前应该是已经成功邀约,明天您就可以见到韩氏了。” “好!”李妍此时志得意满,“明天一定接头之后,如果情况超出我们的预计,那么就提前收网,将韩氏周围的钉子也拔了,或许还能发现什么。因为我会在跟韩氏接触,所以什么时候发动,你看着办吧。” “是!”郭亮应道。 ...... 翌日,崔婆婆来找到韩氏,扶着她从小巷往出走。 郭亮盯着两人的离去的方向,发现后面还缀着几个人,点点头,让手下跟上去监视。 崔婆婆家。 “韩氏,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来杭州是投奔亲友?” “姐姐,我确实是投奔亲友的,这两天许是被事情耽误了,没顾得上我。不过我这个人命贱,啥都能干啥都能吃,一个人也没啥。”韩氏笑着说着,丝毫没有埋怨的意思。 “诶,你一个人,还怀着孩子,这生活咋会容易了。 要我说啊,你还不如早点找个人,也是个依靠。说真的,姐姐别的本事没有,牵线搭桥那是老本行啊,说说,你想要啥样的?” 韩氏被崔婆婆说的脸都红了,连忙推辞。 “姐姐,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孩子,一个义子。我兄弟过几天可能就会来找我,我哪有那个心思啊。” 崔婆婆故作惊讶道:“哎呀~你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义子?那他们现在何处啊?咋就忍心扔下你这做母亲的啊。” 韩氏用手将额前几根乱掉的头发归拢到耳后:“他们在学武,我现在还不能让他们分心。等他们回来看我了,让他们见见您。” “哦,学武啊!”崔婆婆眼睛亮了起来,“学武好!现在有出息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练武出身啊?连县太爷都得会两把刷子。你是个好命的,一家子就出两个武者,这可真是大好事啊!” “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现在我只求他们安安稳稳的学好之后,能有个立身之本。以后娶个媳妇,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就好。我也对得起孩子他爹了。”韩氏说着说着眼睛又要红了。 “诶,咱活这么大岁数,早看懂了。生活不是一个苦难接着一个苦难嘛。等孩子都熬出头,苦着苦着就甜了!行了别委屈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崔婆婆神秘兮兮的说道。 “啥东西啊,您这么神秘?”韩氏疑惑的问道。 “你来看就知道了!”崔婆婆笑嘻嘻的挽着韩氏的胳膊,带着她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韩氏进屋后,发现里面的光线明显不足,屋里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太阳光根本没有照射进来,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 韩氏突然感觉手脚发冷,就要往出跑去,可是胳膊被崔婆婆死死的扣住,韩氏怎么都挣不脱,硬是被崔婆婆拉着走进了屋子。 “姐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您可不要害我啊!”韩氏不由更加的着慌,心中暗恨自己的大意。 “姐姐,别来无恙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还在慌乱中的韩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韩氏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怔在了原地。 “你...李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妍站起身,示意崔婆婆出去,又伸手拉起了韩氏,让她坐在椅子上。 崔婆婆退了出去,顺便关好了门,在外面守着。 “姐姐,让你受惊了。”李妍给韩氏倒了一杯茶,“姐姐,你让我找的好苦。韩老蔫已经去了,咱们可的打起精神啊。” 韩氏看看李妍,心中百千个疑问,让她心中忐忑不安。“你没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妍看着韩氏,默默垂泪。“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 “韩老蔫和我一样,是朝廷的密探组织‘影卫’成员!” “啊?!”韩氏万万没有想到,李妍居然会说韩老蔫是朝廷中人,那南枫的话还可信吗? 不对!韩老蔫和南枫明显已经商量好的,又怎么会有错?!再说,李妍设置圈套将自己带到这里,又有什么好心! 李妍看到惊讶中的韩氏,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中也猜到韩氏并不信任她。 “你知道韩老蔫为什么死吗?”李妍对韩氏问道。 “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官府中人草菅人命?!”韩氏对李妍怒目而视。 “你这可就大大的误会了。”李妍擦着眼泪,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并不信任我,我问姐姐几件事,你就能自辩分晓。” 说着,李妍不等韩氏答应,就问道:“韩聪并不是你的孩子!我说的可对?” 韩氏并不以为意,这件事情村里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并不出奇。 “韩聪更不是韩老蔫的孩子!但韩老蔫视同己出,对你们娘俩都亲人一般对待。”李妍见韩氏眼睛有些红,似乎想起往事。趁热打铁说道:“天道帮的人发现了韩聪学武的天赋,逼迫韩老蔫交出韩聪。” “啊?!”韩氏听到有关韩聪的事情,就开始慌乱。难道韩聪就是他们的目标? “韩老蔫百般不从,这些人便召集部众假扮官府,来捉拿你们一家。为了不会走漏风声,他们决定...屠了小叶村,一人不留!”李妍对那个生活了五年的世外桃源,也是心中惋惜。 第四十九章 盼归 “韩老蔫见大势已去,为了你们母子平安,才假装与贼人认识,让你们先走。而他...他不愿意背叛朝廷,才被击杀了!” “你说谎!”韩氏眼泪扑簌簌的流下,“你说谎,你有什么证据!” 李妍看到韩老蔫的尸体,并非中毒,就判定一定是被人打死。所以她才用这样的话来诈韩氏。看到韩氏的表情,她感觉自己已经猜对了真相。 “证据需要我们一点一点的搜集给你看,我并没有想过现在就要你相信我。”李妍对韩氏的质问不以为意。 “但有几点可疑的地方,也是我的大胆猜测。姐姐,你不可不察!” “第一,你们逃离的时候,为什么全村老少都出不来,只有你们安然无恙。我猜想,你们出来的时候一定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如果是这样的,那就说明他们是在自导自演。我曾经带队回到小叶村探查,发现围攻小叶村的人,非常擅长杀人!而且都是高手所为。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演戏,你们母子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不!不会的!”韩氏有点不敢接受。韩氏的反应愈发证实了李妍的推理和判断。 “第二,韩聪和你的分开,一定是有预谋的。他们要的就是韩聪,所以在韩聪被带走之后,没有再去管你的死活!” 此时在去冀州路上的南枫,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留下的人被采荷另有委派,而监视韩氏的人也并没有照顾她的责任。韩氏被冷落的这些天已经无数次在思考这件事。张婆婆偶尔来看韩氏,却只是韩氏的恩人,并不能了解韩氏在想什么。 可以说,李妍出现的时机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说有如天助都不过分。 韩氏摇着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她不敢相信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韩聪现在在哪?他有没有危险?韩氏不敢再去深思,她浑身发抖着,看着李妍:“大妹子,你不要骗我。你先告诉我,小叶村出事那天你又在哪?” “我被人暂调出小叶村,,所以根本没发觉他们的动作。”李妍也很懊悔。“韩老蔫是我们的外围人员,我是驻在小叶村的影卫,主管民风纠察事物。” 一边说着,李妍又从怀里逃出来一块腰牌。“这是我的腰牌。” 李妍和韩氏的对话真真假假,却又恰到好处的解释了韩氏的疑心之处,之后又拿出朝廷的腰牌,这一切让韩式不得不信。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可怎么办啊!”韩氏哭哭啼啼的,一时乱了方寸。 “姐姐,你不要慌!他们既然要韩聪效力,那么他现在就还是安全的!”李妍对韩氏说道。“现在这些狂徒纠合力量对抗朝廷,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去搜罗人手,人神共愤!而我们就是来解救这些孩子,铲除这些势力的!” “姐姐,你只要配合我们,我们一定能将这伙人铲除掉!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给小叶村二百余口枉死的村民一个交代!”李妍此时抱着韩氏的双手,殷切的看着韩氏。 “我只是希望好好地过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啊!”韩氏此时感觉孤苦无依,心中如吞了黄连一般。 “姐姐不要这样,振作起来!韩聪要全须全影的回来,韩老蔫的仇也不能不报!”李妍轻抚着韩氏的背部。 “你今天回去之后,就照以前的样子继续生活,千万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因为这真的可能让你永远的失去韩聪!现在我为了这件事也被调到这里,就在杭州城的‘聚茗轩’居住。但你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去那里求救。 另外,我们会有专门的人员保护你,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一切都要等韩聪回来看你的时候,你要尽量的问清楚他在什么地方学武。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韩氏此时已经信了七七八八,因为李妍的话确实在理,另外,李妍与韩老蔫一家只是一墙之隔,彼此熟悉,又有李妍的腰牌为证。况且李妍对她说的话,也正符合她心中所想,那就是一切都等韩聪回来。儿子在身边,她才会踏实。 韩氏和李妍都没有预料到,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五年之久。 李妍的话,让韩氏不由得点点头,“只要能为韩老蔫报仇,我愿意配合你们。只是,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儿的安全!” 李妍点头答应。“这是自然,韩聪是个好孩子,我们一定会护他周全。” 李妍与韩氏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和一些求救暗号,让她记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妍看世间差不多了,就劝她早点回去,别漏了马脚。 韩氏答应着,走出卧室。 崔婆婆正在外面等候,见韩氏出来,就迎了上去:“今天的冒犯,实在是不得已,事急从权。妹妹可别怨我。” 韩氏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那我送妹妹回去吧,今天已经很辛苦,回去早点休息为好。”崔婆婆像来时一样挽着韩氏的胳膊,将韩氏送了回去。 ..... “怎么感觉韩氏有些不对?”负责暗中‘保护’韩氏,尾随来到崔婆婆家的几个暗卫中,有一人说道。 “两个寡居的女人,除了苦楚还能聊什么?有点情绪不对也很正常。”另一人反驳道。 ...... 沉香阁。 转眼已经到了月底,初次分配了“专业”的十几个孩子们,被统一的叫到竞技台前,进行他们进入沉香阁后,第一次正式的考核。 宋志高在考核前宣布了考核的内容和规则。 其实很简单,第一个考核是内力测试。 测试的主要形式,就是让孩子对着一丈宽,由几个原石石板叠在一起原石壁攻击。韩聪估摸了一下,每层原石板厚度大概在30厘米左右,一共五层。参加测试的孩子打破一层为合格,两层为良,三层为优秀。能打破的越多,意味着日后的成就可能越大。 此次测试也会登上竞技场排名,只不过是在比斗排名的后面开始,才开始排。 这个测试是初来沉香阁满一月的孩子,必须参加的。而且如果不合格,将被驱逐出沉香阁。条件一般的将由“天书阁”、“地阙阁”、“人仙阁”等天道帮二线教育基地培养,而最差的,将被直接清退。 这次因为人数较多,所以今天观看测试的人中,“天书阁”、“地阙阁”、“人仙阁”的一些教头也到了沉香阁。 能入沉香阁的孩子,都是要么天赋好、要么背景深厚,要么两者兼备。因为沉香阁特殊的地位,这样的弟子其他阁里的教头虽然眼馋,但也毫无办法。 但如果第一次的测试都不过关,就可以截留了。 这些孩子即便天赋再差,在三阁中也能占住中上,何况沉香阁的孩子身后,或多或少还有帮内大佬们的影子。 “今天地阁的费头儿挺高兴啊”蒋成和很多老学徒今天也来凑热闹。不过他和几个组长并不是单纯的看热闹,也要在第一次选择后,发现并不适合修炼所选择科目的学徒里,挑选优秀的拉到自己的组。当然,这是在第一关过了的情况下,才有可能。 刚刚的话蒋成是对着身边的潘帅说的,潘帅微微一笑:“沉香阁的人,即便来这里一天,都不是他们手下那些学徒能比的。现在有这么多人测试,捡漏的机会自然就大了,他当然高兴。” 蒋成点点头,表示认可。 “天书阁”、“地阙阁”、“人仙阁”三个地方被沉香阁的人习惯称为天阁、地阁和人阁,所以沉香阁也被有些人戏称为香阁。 此时天地人三阁的一些教头,围在竞技台的一边,与陪同的宋教头亲热套着近乎,想要在比试之前就了解一些孩子情况。 第五十章 月考? “这一批的人数如此之多,恐怕是近几年之最吧?”地阁的张梦之看着这些少年,有些感慨。 “是啊,自从那件事之后,沉香阁每月都是零星的来几个人,很多时候都没有新学徒进来了。”站在他身边天阁的教头杜魁接过话来。“要不是赵帮主胸中有丘壑,帮里上下井井有条、能各尽其职,哪有帮里的今天?而要不是如宋教头这样的影子,放下宏图甘愿来此任教,沉香阁恐怕也难见今日景象。” 众人齐声附和,各种褒奖之词不要钱涌向的送给宋志高。 宋志高当然知道这些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身为沉香阁门户、一层的负责人,也明白与众人“同流”的必要性。所以他微笑着跟每个人示意,并说道:“咱们同为帮主效力,培养后辈是我等共同的责任。现在天道帮实力越来越雄厚,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说着,他一挥手,指着马上将要测试的孩子们:“今天,只要是没通过的,我定会将他们的天赋和长处一一讲给大家听,尽量不让诸位空手而归。” “好!”宋志高的一番话,自然惹得三阁众教头频频对他示好。既然基调都已经定下来了,那么久该正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志高身上,他也不犹豫,直接示意影卫安保人员,开始测试。 韩聪跟着十几个测试的新人一起排队,他往后望了望,正看到陈寅龙冲自己做鬼脸。韩聪点点头算是回应陈寅龙,看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韩聪又向前看去,见第一个人拿着空着双手,走到原石壁垒前面。他双脚分开,微微下蹲,成马步姿势。就在大家以为他是霸体修习者的时候,突然一道黑芒闪过,如果不是这里灯火通明,恐怕众人都难以发现。这人武器又急又快,直接洞穿原石。 “两层!”负责查看成绩的影卫扬声说道。 宋志高很满意,这个人算是给今天的测试开了个好头。天地人三阁的教头心中一沉,但面上依然笑容满面,恭喜宋志高又得一个才子。 第一个人收起姿势,这是众人才看到,这位学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一对匕首反握。看来刚才击中原石的暗芒,就是这对匕首的轨迹。 此时他转过身来,对宋教头行了一礼,然后走了下去,等待第二场测试。 “这个学徒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一对影匕就玩的这么溜了,是哪家的小子啊?”宋志高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地阁的费凡,因为地阁总是将他外派领队,所以混了个绰号费头儿。 “费教头有所不知,今年赵帮主明令要改变招生限制,去除沉香阁久积的沉疴。这个小子叫冯广志,便是采荷右使在天道帮6、7岁孩童中亲自挑选的十三人之一。”对于费头儿这种有身份、又有善意的人,宋志高回答总是难得认真有礼。 果然,费头儿比较满意,抱抱拳表示承情了。 第一场的测试其实很快,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韩聪上场的时候。众人见他规规矩矩的将刀拔出鞘,又规规矩矩的放在一旁,不觉莞尔。 “天道帮里这么规矩的可不多见了。”杜魁笑了,回头看看人阁的韩道昌,“这个是你本家,如果没过我就让你。” “韩某人先行谢过。不过恐怕我没机会收下这个本家了。”韩道昌看着场中说道。 “两层!”杜魁刚要回头看的时候,影卫已经报出了韩聪的成绩。韩聪慢慢将刀从原石中拔出,插回鞘中,朝着宋志高他们的方向行了一礼,就下去等候。 “不错啊,这么游刃有余的样子。”杜魁尴尬的自己圆场。 “是不错。”宋志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聪戳出来的洞。刚刚从韩聪拔刀的时候开始,宋志高就观察着韩聪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韩聪的站位,以及很轻松的就通透两层之后,他心中对韩聪的评价一下提升许多,甚至可能比当初潘帅的天赋还好。 原因就是韩聪砍透两层原石,似乎并没有费力,而从他的站位来看,并不是他不能砍透更多层,而是他的攻击距离止步于两层。 换句话说,韩聪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要砍两层,站位之后,刀劈下来真的就砍了两层。这种算计和信心,全然与紧张的氛围并不相符,只是少有人如他一样去关注韩聪罢了。 宋志高心中一震,旋即也就释然。如果不能做到这个程度,张潮也就没必要为他出头。 接下来测试的人继续劈砍原石,陈寅龙在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之下,今天也劈开了两层,乐的合不拢嘴。 第一场测试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算上韩聪、程颖儿和陈寅龙这三个迟了一天才到的,沉香阁新学徒十几人中有四人无法砍透原石。其中有一人只差一寸而已,但规则就是规则,最后也只能哭哭啼啼的被带下场去。 天地人三阁的教头如同见了蜂蜜的熊一样,对这四个学徒进行招揽,极尽笼络之能事,暂且不谈。 其余人都在等宋志高宣布第二场测试的内容。 ...... “第二场测试分两个步骤,先由每位学员在竞技台上展示所学的功法,然后再利用自己所学攻击我,是否合格由我来定夺。不合格者,也将由我重新为其分组。 请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因为这次如果让我来分组,那么这辈子你都将无法再去改变,你们将要学什么功法的事情了。” “好了,所有新学徒按刚才的测试顺序上台参与第二场测试,如果有人淘汰则轮空,下一位补上。”宋志高说完,就宣布“现在开始第二场测试!” 话音刚落,冯广志,也就是第一场的第一个参与测试的人,一个纵身轻巧的站在了竞技场的边缘,脚步落下时毫无声息。 宋志高心中赞了一声“好!”。竞技台距地也有一人多高,这么小的年纪能够轻巧的跳上,还能毫无声息,说明他的《迅步》功法已经有小成。 接着,是他的功法演示时间。之间冯广志在场上腾挪翻转,无论动作多大,落地声都细不可闻。最后,他收势对宋志高行了一礼,准备第二阶段的攻击。 “采荷右使果然还是慧眼如炬啊,这般好的苗子也能被她找到,真是厉害。”费头儿凭借资历老,不用给任何人面子。这里的人也只有他敢随意品评采荷。 “这孩子是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其他人不敢评论采荷,只能跟着夸夸冯广志的优秀。 场上的冯广志迅如鬼魅,一个手臂弯曲露出反握着的匕首锋芒,另一只手随意的贴在身后,向着宋志高急速攻来。 “噗”宋志高单手就准确制住他曲起来的手臂。另他不能向前。 冯广志身后的手迅速将另一把匕首正握,并顺着冲击力道向上撩起。 宋志高微笑不语,制住冯广志的手并不没有动,另一只手横臂向下一挡,打在冯广志快速撩起的小臂上。 宋志高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向后一仰,躲开了迎面飞来的匕首。刚刚冯广志情知突破不了宋志高的格挡,就将匕首当飞镖扔出,这一个变招又快又狠,让大意的宋志高差点着了道。 然而还没完,宋志高横栏的胳膊因为后仰而视线受阻,没看到冯广志的手已经扬起,接住回旋回来的匕首,猛力向下一刺! “嘶!”台下的新学徒,包括一些老学徒都倒抽一口凉气,宋志高此时后仰,视线暂时受阻,看不到这快速一击,当然谈不上什么防御。 这是真要出人命啊! 第五十一章 临死缠斗 “这是《影》的第一层中,三个基本招式之一吧?”主修伤门的张梦之,对以潜行匿踪、刺杀见长的杜门也略知一二。 “没错,他刚才的那招,应该是残月斩的变招。”韩道昌也并不主修杜门,而是主修景门。所以他对于最善于攻击人体弱点的杜门比张梦之要熟悉的多。 “这一批的质量看来都不错。”费头儿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台上,这一匕首劈下,被宋志高轻轻巧巧的用两指夹住,冯广志一时竟不得寸进。 这就是内力的比拼了。在早已元丹境的宋志高面前,还在混沌境的冯广志,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以了,你通过了。”宋志高微笑着对冯广志说道:“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为什么你视线受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我的刀刃?”冯广志收刀之后,跟宋志高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宋志高斟酌了一下,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对他说道:“元气的增强,会增加你内力的同时,让你对元气的流动也更加敏感。 你如果平时注意练习,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是人型的元气储藏器,细心一点,都会大概猜测到对方的肢体动作。 特别是在对方攻击的时候,元气流动加快,手臂在肢体中处于攻击部位,它的元气瞬间高于平时,也就更容易被捕捉到它的运行轨迹。 再联想到你的匕首并没有抛飞到我身后,而是划着弧形向你的方向而去。我就猜想你一定是用了《影》中第一层的残月斩。大概也就猜测出你此时攻击范围应该再加上匕首的长度。 这样的情况下,我的手臂自然会提前放在合适的位置,做好防备。然后我迅速拉回上身,虽然你的匕首距离我仅差毫厘,但我的手离你的武器也并不远,可以从容的夹住你的匕首。 所以你以后要多多练习,提升元气的敏感度,就可以料敌先机。须知胜负往往在毫厘之间,即便是两败俱伤,如果你多活一口气,你就赢了。” 冯广志躬身施礼拜谢:“谢谢宋教头的指点,以后我会多多练习这方面的能力。” 宋志高点点头,他很欣赏这个天赋极高的刺客型学徒。 冯广志走下台之后,宋志高让第二个学徒上台测试。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沉香阁的天才少年们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提升自己,所学、所悟的东西都要远超于常人。 这种情况,使得第二场的测试如龙争虎斗,兔起鹘落间,让比斗看上去格外精彩。惹得下面看热闹的三阁教头们和沉香阁的老学徒频频喝彩。 不过也有例外,同样是影组的徐达,就成了其他优秀学生的点缀。 内功功法并不差的他,却怎么也无法适应《影》这部功法所要求的“轻、灵、速、准、狠”五字真言,这不功法的招式在他用出来后,完全变了模样,如同一部伤门功法一般。连台下的陈寅龙都微微摇头。大有珠玉在前,余者可以尽弃的感觉。 宋教头对徐达也是大皱眉头。“你不太适合杜门功法的修炼,不知道你自己有感觉没有?” 徐达的手微微颤抖。他其实并没有对哪一门产生什么特别高的兴趣,但是从被沉香阁选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来此修行,他心中是有些骄傲的。 修炼功法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很顺手,但也只是觉得自己初练功法,慢慢就会好的。直到今天,看到与他同一天来到沉香阁,修习同样功法的另外两人,他现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宋教头,我能练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徐达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抛弃的人,他如果今天转组,怕是永远都无法抬起头了。 “规矩就是规矩。 当初你来到沉香阁时,因为身高体阔,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让你去影组,是你私下找我求情。鉴于沉香阁内,第一次选择本来也是要尊重一些你们的意见,所以我才给你机会。 现在,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沉香阁内,从无例外。”宋志高说的斩钉截铁,好不容情。 徐达已经泪流满面,他无法接受自己将被淘汰,被迫服从二次分配的命运。“我...我要进行临死缠斗!” 无论台下的新老学徒还是三阁的教头们,都有些惊讶。 所谓的临死缠斗,就是在第二次测试时,为了避免发生有些人临场紧张、表现不佳情况,可以允许参与测试的学徒发起“死地求活”的挑战。因为要让测试者的潜能被开发到最大,从而让教头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所以这种比斗极具危险性。 而且这种比斗本身就是对既定成绩的一种否定,更是对教头权威的一种挑战,参与者的压力可想而知。 参与测试后,成功了会让测试者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可以说心理素质这一关过硬,也是未来成就的一个保证。 但如果失败了,对测试者心理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拼死努力之后依然无法改变局面,这会让参与的人很容易心理崩塌,从此畏首畏尾。 除心理打击外,比斗过程中因为“临死”两字,所以打击强度就和测试完全不同,极有可能在缠斗中出现死伤。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即便赢得了继续学习的机会,也算是废人了。 所以沉香阁对于“临死缠斗”的失败者,都是以驱逐为结尾的。即便是三阁,对于这种心理崩盘、身体损伤大的学徒,也会有所迟疑。 所以徐达如果被动选择,还会在沉香阁继续修行,但如果发起“临死缠斗”,那么情况就会急转直下。这也是“临死缠斗”被称为“生死局”的原因之一。 “你确定,你要进行‘临死缠斗’?”宋志高也有些不能相信,再次跟徐达确认道。 “我确定!”徐达擦干脸上的泪水,“我不服!我也不认输!” 宋志高看着倔强的徐达点点头,“希望这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给你一些准备的时间。暗器、防具等等什么都可以携带。只要你能表现出你留在影组的意义!” “大哥,这人也太拼了吧?没必要吧?”陈寅龙通过这一个月的学习,此时已经稳重了许多。他当然也听说过“临死缠斗”,甚至还见过一位成功的“前辈”,说实话真的很强。他曾经还抱着幻想是不是也来一次,但听说了这种决斗的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他果断的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执念。或许原来他并不在意,一旦涉及‘面子’、‘理想’、‘心愿’这些东西,拼了命也要去完成的人,我们还是要给予一些尊重的。因为只有这些人才是活得最真的一类人,也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类人。”韩聪默默的看着台上做着准备工作的徐达,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寅龙自然不太懂韩聪在说什么,但也明白徐达此时敢于挑战,那就比自己要强。敢于做自己都不敢去做的,这种人一定就是好汉了,我陈寅龙最佩服的人中,除了我哥,就是好汉了! “徐达,加油!一定要赢啊!”陈寅龙突然高喊起来。 韩聪看着他像个粉丝似的呐喊,苦笑着摇摇头。如果场上换成歌星,陈寅龙现在的状态和环境就很搭了。 “啪!”陈寅龙感觉有人打了他的后脑勺,顿时惹怒了还在兴奋状态的他。“谁打我?不想...”谁知陈寅龙的话,在转身看清打他的人时,仿佛变成了空气,凭空消失了。 “打你怎么了,你想?你想干嘛?” 第五十二章 值得吗? 脆脆的女童声音,让旁边的韩聪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程颖儿。 “呵呵,我就说嘛,这柔柔嫩嫩的小手,打在我脑袋上,跟按摩似的舒服”陈寅龙嬉皮笑脸的恭维着程颖儿。 程颖儿听到他说什么“柔柔嫩嫩”、说什么“按摩”,一张脸腾的就红了起来。又轻轻踢了陈寅龙一脚“你怎么这么说话啊,不知羞!” 然后她看到陈寅龙跟二傻子似的还在那傻乐,揪了一下陈寅龙的耳朵,让他的头转向竞技台的方向。“徐达都开始拼命了,你还在这贫,好好看着。” 台上徐达已经准备好了。 全副武装的徐达,穿着一件“软甲”。这种软甲是赵家创建暗卫的老祖,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为暗卫成员量身设计的。 软甲在关键部位,如腰肋、关节、脖颈等容易被击打、脆弱的地方,都有硬皮防护,在腰身上甚至设计有贴合腰部的“软骨”。 这种“软骨”是一种天然的合金,有一定的柔韧度。这种软骨保证脊柱在受到大力击打的时候,保护其不备损伤、甚至击断,大大增加了影组成员在极端武斗环境中的存活率。 徐达的两手套着与肘部相连的“指虎”。 这种特殊设计的指虎除尖端是铁的合金外,其他材质取自昆仑山脉中的一种线虫。 这种线虫成虫被以特殊方法去除了内脏,然后直接将合金放入虫子体内。虫子死后尸体自然阴干收缩,体内的合金受到压力,尖锐部分自然透出体外。待虫子阴干一月后,再与腕甲缝制到一起。 这般制出来的指虎虽然也需要套在手上,但贴合皮肤。武斗中的武者甚至可以带着指虎抓起其他武器,而丝毫不受指虎的妨碍,而且还有吸汗的功效。 这种指虎因为稀少只有影子才配备。而给7、8岁孩子都能带的,就更少了。徐达能有机会带上一个,还是下面影组的老学徒,佩服他的敢打敢拼,临时起意借给他用的。 徐达对着宋志高行了一礼,在宋志高同意开始之后,直接抢攻过来。 他一只手里正握着短剑,另一只手反握着一把匕首。短剑并不是影组的制式武器,所以并没有经过哑光处理,显得光芒过于鲜明了一些,让宋志高微微皱眉。 此时徐达因为身高原因,正握着短剑奔宋志高胸口而来。 下面的众人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不禁疑惑。难道他要将冯广志的比斗情景再重演一遍? 宋志高依然用一只手试图去控制攻过来的短剑。 因为短剑比匕首要长,所以他必须要提前一点出手。 徐达此时精神高度紧张,在然宋志高势在必得的出手后,腕部急转,带动剑锋试图裹住宋志高伸出的手,逼得他不得不急速收回。 剑光撩出扇形光幕后依然直指宋志高胸前。宋志高后退一步,身形偏转,将徐达从身边让了过去。 徐达硬生生止住前冲的势头,短剑变为反握,手臂曲折,横着就刺向宋志高侧后的肋部。 宋志高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不管向腰肋刺来的短剑,一拳轰向徐达的太阳穴处。 这一拳来的势大力沉、迅疾无比,让徐达不得不先行躲避。可是他才侧过头,就被击中了肩部。 “砰!”的一声闷响,徐达整个身体都被砸飞。身体倒在竞技台上向后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咳!”徐达喷出一口鲜血,这一击虽然没有打实,但也伤了他的内腑。 “还要继续吗?”宋志高淡淡的望着趴在地上咳血的徐达。“人的命,早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逆天改命的人,无不是拥有大智慧、大毅力,还有超绝的天赋。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不服!”徐达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我不会讲你那些狗屁道理,但我不服,就是不服!”徐达说这话蹭的一步跨出,下一步瞬间消失在原地,突然出现在宋志高的侧后放,一道疾如闪电的背刺向宋志高袭来。 刺中了!徐达心里还没有开始高兴,就觉得短剑给他的感觉不对。他强行落地,迅速向旁边滚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免于一次攻击。 宋志高刚刚突然出现在跃起来的徐达身后,徐达刺中的不过是虚影而已。 然后宋志高快速的踢出一脚,想将空中的徐达踢出场外。在徐达警醒强行落地的时候,他踢出的腿中途变招向下一砸。 徐达滚到一旁,还没站定,就听见后面“噗!”的一声响,回头望去。宋志高依然姿态悠然的站在那里,不同的是他脚下的青砖已经微微开裂。 一滴汗水顺着徐达面部流了下来。他相信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恐怕此时已经重伤。 陈寅龙在台下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这也太疯狂了吧?至于吗?” 韩聪眼睛一眯,他当然想过“临死”二字的意义。从这半个多月的情况来看,沉香阁从各种制度规矩、到宋教头说的每一句话,就没有在语言描述上夸张过。但想归想,看到真的能将人踩死、将元气修炼者踩得半死的一脚直接踏下,这种视觉冲击依然给他很大的震撼。 此时所有新学徒都开始对“临死缠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有了新的体会。 “都说了‘临死缠斗’,又怎么可能不见血、不危险。徐达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远处的潘帅看着竞技台青砖上的裂痕,觉得徐达的做法太过于莽撞。 宋志高拍拍身上的灰尘,望向徐达:“现在放弃,你还有机会去其他三阁修行,不然,我怕你将要失去直立行走的机会!” 徐达此时双手颤抖,手里的短剑和匕首重如千钧,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下来,他甚至都站不稳身子。 “宋教头有点过了吧?”张梦之小声跟费头儿说着,“不行咱叫停一下,将这孩子保下来,我看天赋还可以,放咱们那都是顶尖的了。” 费头儿不屑的撇撇嘴,低声回道:“他要是坚持下来,就是个残疾,只要能修习功法我都要了!但如果就这么吓退了,再有能力,我也不愿意接收!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一个软蛋能帮的了我们什么?” 张梦之看看台上不停颤抖的孩子,“可惜了。” 时间对徐达来说仿佛静止了,他仿佛看到了很多人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的同时,丢了在沉香阁的身份,他的前途必将被曾经的朋友超越,他想想就难受。 但是要面对一个下死手的宋志高,徐达真怕下一秒就是死期。 怎么办?徐达后悔了。他真的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硬要犟着脾气去挑战自己的命运。 然而现在站在台上,规矩就是规矩,他知道谁都帮不了他了。 “我有什么错!我不服!”徐达感觉自己特别的委屈,泪水已经湿了眼眶。 突然一股风声响起,他下意识的竖起小臂格挡。然而这力量又哪里是他能够抵挡得住的? 他就像一截木桩一样,再一次被踢倒,头部受力后的瞬间,身体腾空后,脑袋因为横向的力道和地心引力的双重作用,斜着撞到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又在地上滑行了出去,头上的血迹溜了一路。 徐达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开了水陆道场,磬、铛、钟的各种器具叮当乱响;耳朵也像是塞了一窝蜜蜂一般,嗡嗡响个不停,好半天他才缓过气来。 “命运不可违逆。非要试探着保住你那可怜的颜面、可悲的自尊,然后往更深的深渊坠落。可怜又可笑,我就想问你,值得吗?”宋志高面容严肃,狠狠地教训着徐达。 第五十三章 武者的意义 场上的徐达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如同死人一样的躺在那里。 韩聪在今天的测试开始之前,还有一种重新“上学”的感觉,但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多么残酷,即便是师长也不得不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教会你人生的道理。 “起来啊!像个爷们一样,你刚刚不是很牛吗?”陈寅龙突然冲着徐达大吼起来。 韩聪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和陈寅龙一样,心中都有一个未知的大恐惧,偏偏他们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反抗! 陈寅龙从小叶村被屠一事之后,一直都没有大的情绪波动,这对一个孩子来说,需要很大的抑制力才行。 韩聪明白,这是因为陈寅龙心中无所依靠了,他害怕自己的情绪表现,让自己目前唯一能抓住的韩式母子也弃他而去。直到陈寅龙认了母亲做自己的干娘,直到来到沉香阁获得手刃仇敌的可能,他心情才缓和了一点。 所以他被强迫不能睡觉,试着练功到天明的时候,也没怨言;他被赵一阔欺负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苦。但他毕竟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他表面上的乐观,并不能让他压抑着的恐惧彻底消散。而今天,在徐达身上,他这种情绪被牵动了起来,他慢慢的有些失控了。 陈寅龙看着场上的徐达,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不能服输啊,起来啊!你tm倒是起来啊!” “寅龙!你别这么激动,上场了有勇气拼就对了。可是拼不过就来日方长呗。徐达要是因为这个丢了命,你就能好受吗?”程颖儿并不清楚陈寅龙为什么突然发疯,拽着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下。 “来日方长?如果没有来日呢?”陈寅龙阴恻恻的对程颖儿说道。 程颖儿被问的一愣,陈寅龙眼神阴沉的可怕,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样子让她突然害怕起来。 “寅龙!过了啊!”韩聪平淡的声音响起,却让程颖儿突然觉得紧绷的空气重新自然了起来。 韩聪揽着陈寅龙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看着场上试图站起来的徐达,小声的对陈寅龙说道:“只要给我们时间,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让我们屈服,更没有人能够欺压我们。 寅龙,你要对我们今后的路有信心,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陈寅龙的眼泪,在被韩聪抱住、陷入漆黑的那一刻,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让他在开始学会独自度过的那么多夜晚,回到了他那无人打扰的小屋。这一刻的委屈才可以宣泄出来,这一刻的恐惧才可以表露的更加具体。 “寅龙,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别这样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陈寅龙的失态,让程婉儿心中无比愧疚。她虽然不知道陈寅龙为何会如此,但她能感觉到陈寅龙还在压抑的委屈。 在程婉儿的道歉和自责的话语中,韩聪也好像把自己当做了徐达。他心中第一次觉得,徐达既然已经决定拼一把,那就应该再坚持一下。 徐达终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在头上抹了一把,发现全是血迹。刚才的一击,让他大脑一懵,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咳咳~”徐达感觉自己的鼻子、眼睛、耳朵都在流血,他知道,这还是宋志高留手了。“临死缠斗”,如果学员没有临死就下去了,那就会有更多的人质疑他。他笑了笑,没想到被打了一下,头脑反而更清醒了。 “**,这家伙居然还在笑!”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被打傻了吧?” “不知道啊,宋教头这一脚可真够狠的啊!” “活该,谁让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临死缠斗,他也配!” 徐达在台上已经是这种踉跄的姿态,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失败了,以后他们还是沉香阁的天之骄子,而徐达不过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下级武士罢了,没必要再给他面子! ...... “宋教头,你这一脚,不咋地啊。”徐达此时似笑非笑,满口的血不停侵染到他的牙上,流过嘴唇,最后流到下颌,滴到地上。 “你已经失败了。”宋志高微微颦眉,“下去吧,以后安安心心的在三阁修行,也不是就没有成为宗师的希望。” “宗师?失败?”徐达望了望台下,“这天下,只有被嘲笑的蝼蚁,就没有怕死的宗师。” 一瞬间,徐达又出现在宋志高眼前,手握指虎跳起一拳打向宋志高面部。宋志高只是用手一拨,就化解了他的攻击。 但紧接着徐达右拳也迅猛而至,宋志高左手非常快速的抓住徐达手腕。徐达没有任何被制住的惊讶,利用宋志高钳住右臂的力量,左腿猛然踢向宋志高的面部。此时宋志高右手拨过,左手抓着徐达的手臂,可谓中门大开。面对猛然袭上来的一脚,宋志高直接用左手将徐达扔了出去。 “啪!”血迹再次在青砖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徐达已近没有了力气,几次起身都重新倒下。 然而场下的所有人,包括刚刚情绪缓和过来的陈寅龙,还有点愧疚心里的程颖儿,以及正yy着“自己”被“恶势力”百般凌辱的韩聪,都怔怔的看着台上的宋志高。 台上的宋志高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脸颊。脸上轻微的疼痛和手上的脏东西让他脸瞬间有些红了。 “大意了!”宋志高心中对自己说,看着手上的黑迹,又补充道:“丢人了!” 可不是丢人了嘛。让一个仅仅学武一个月的7岁孩童,踢到了侧脸。虽然仅仅是他大意之下,被轻轻刮了一下,但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咳咳~”宋志高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紧,看了看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徐达。“徐达的临死缠斗挑战,通过了!” “哇喔!!~”场下无论是新学徒还是老学徒,不论刚刚是不是在嘲讽徐达的自不量力,此时都是一片欢呼声,好像从来没怀疑过徐达一样。 韩聪很明白台下众人为何如此的“势利眼”。宋志高在他们心中如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 世上的人祈求神明帮助的有千千万,真正愿意为神献身的可能一个都没有。因为人天生就不喜欢被支配、被强势力威胁的感觉,哪怕那个神曾经帮过他,哪怕那个神明多么的无害。 所以当神被拉回凡间,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很爽,都会借着徐达的成功掩饰自己虚伪的面容。 负责安保工作的暗卫随后抬着担架走上竞技台,小心翼翼的将徐达抬了下去。 所有人对暗卫的郑重其事都认为理所当然。因为无论年龄大小,敢于抗争并最终获胜的人,都被称之为强者。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尊敬。 “出乎意料的孩子。”韩道昌看着走下台去清洗的宋志高,看着他脸上已经不太明显的印记, “如果这个孩子身体再长大一点,就不是擦过下巴了,应该踢到的应该是喉咙才对。”费头儿也有些凝重,“不会是有预谋的吧?道昌,这件事你怎么看?” “如果真是有预谋的话。他应该是先示敌以弱,控制自己的表情神态,并利用观众的情绪误导宋志高,造成宋志高的轻视心理。最后再以超过宋志高预想中两倍以上的速度连续打击。唔,连续打击的先后次序恐怕都已经想好了,不然做不到这么快应该。”韩道昌说完自己都笑了,“有点不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孩子的心思就太可怕了。我宁愿相信一切都是这孩子坚韧毅力下,等来的天公作美。这不就是‘武者的意义’的最好证明吗?” “巧合?”费头儿,有些遗憾,对“武者的意义”之类的调侃,他连理都不想理。“我还以为我们这真要出现一个暗杀巨头了呢。” 第五十四章 大佬现身? 接下来的测试较之刚才的临死缠斗自然逊色许多。所以很快就到了韩聪上台测试的时候。 韩聪依然拿着自己的唐刀,在台上给宋教头行了一礼,宋教头看着这个一直暗中注意的学徒,点点头,示意他开始吧。 韩聪按部就班的将自己在沉香阁学到的刀招一一展示出来。韩聪的刀裹身而武时,霎时间台上如流光四散;急奔力劈时,又如奔雷掣电,划出一道匹练;连续的快速顺劈,刀身犹如分身成几把,每把都冒着寒气。 宋志高点点头,看来韩聪的基本功还不赖。但他自从亲眼目睹韩聪偷袭了赵一阔之后,他也就不再惊讶了。相反,他以为韩聪实力远不止如此,应该是在隐藏实力。 宋志高虽然无意去探索韩聪的秘密,但是对韩聪底子的好奇,让他蠢蠢欲动,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韩聪功法招式展示完毕,给宋志高行了一礼,告罪称:“韩聪表演完毕,请求进入比斗阶段,宋教头,得罪了!” 宋教头回了一礼,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请吧。” 韩聪感觉宋教头有点怪异,但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因为“偷袭”事件,上了关注名单。他还以为没人知道这事呢。 韩聪力运唐刀,施展身法急速靠近,中规中矩的一记力劈华山,对着宋志高兜头劈下。 宋志高感受着韩聪劈下的力度和速度,不慌不忙闪身一旁,在韩聪刀身劈砍下来,刚刚到达身侧时,以元气灌注两指,“当!”的一声,弹了刀身一下。 这一下迅疾无比,宋志高用了混沌二层的力道,韩聪只觉得刀身一震,便借力以身体带动唐刀蓄力转了一周,再次劈下。 宋志高心中暗暗惊讶,混沌二层的力道已经是老学徒的中等水平线了,韩聪居然能游刃有余,他暗暗决定加大力度试试看。 正想着韩聪刀已经到宋志高眼前,他运用身法一瞬间躲开,韩聪的刀从他身侧落下。宋志高故技重施,以两指用混沌三层功力弹向唐刀。 韩聪望着弹向刀身的两指,下意识的运气包裹刀身,拍向宋志高伸出的两指。 “当!”一声脆响后,紧接着一阵如碎玻璃落地似的声音。原来是韩聪的唐刀在他与宋志高的两股力量作用下,不堪重负的碎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仅仅看到韩聪劈斩了两次,刀便被宋志高弹碎了。 “宋教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费头儿有点不解,测试就测试呗,咋还坏人兵器呢? 台上的宋志高也有些尴尬,看来用力过猛了,全然忘记了韩聪此时拿的只是普通镔铁造就的唐刀,根本扛不住他这么打。 “咳咳~~”宋志高咳嗽了两声希望缓解一下尴尬,“韩聪,你通过了。回头去兵器库报备一下,打个新刀吧。” 韩聪其实对这把陪了自己一个月的刀还是有点感情的,但是比斗中碎了,那也就碎了,能咋办?况且自己在比斗测试合格后,确实也要换新刀的。 韩聪冲宋志高抱抱拳:“好的,韩聪先行谢过宋教头。” 说完,韩聪就走下台,换另一人上台测试。 “宋教头是不是对你有仇啊?怎么突然用这么大力道,连兵器都碎了。”陈寅龙倒是看出来点什么,但还是不太明白宋教头想干什么。 “嗯,我也感觉到了,他弹我兵器的时候,用上了至少混沌2层以上的实力。”韩聪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却疑窦丛生。 “混沌2层?大哥你什么实力了啊?”陈寅龙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在修习韩聪给的《养丹诀》后,进步可算是非常快的。以己推人,他想着韩聪一定比自己强不少,但也没想到强盗混沌2层以上了。 “说不准,但是2层是有的。”韩聪低低的说道。 “先不管这些,我现在猜测南枫送来的三个孩子中,程颖儿是南枫的闺女,他还不至于动手脚,去测深浅。 我上场后,他测试的力度你也看到了,我的兵器都碎了。所以我感觉你上场的时候,有可能也会遇到这种试探。” “那怎么办?”陈寅龙感觉如果是他的话,在这种测试力度之下,说不定就没法通过测试了,他可不是韩聪。 “别急,寅龙你过来,我给你支个招,他不测试则罢,只要想探你的底细,你就这么办!”韩聪搂着陈寅龙的肩膀,悄悄跟他说了一些话。 程颖儿被唐宝儿叫到身边,并且关照她不要再乱跑。此时唐宝儿正在对武体组的新学徒说一些测试的注意事项。 程颖儿耳朵听着唐宝儿的“唠叨”,眼神和心思却飘到了陈寅龙这边,刚好就看到韩聪对着陈寅龙窃窃私语。 程颖儿心中不由想道:“也不知道韩聪跟陈寅龙说了什么,看陈寅龙笑嘻嘻光顾着点头的傻样,估计被卖了都不知道。”她其实知道韩聪不会坑陈寅龙,就是莫名其妙的对陈寅龙肯听别人的话而生气。 竞技台上,接下来的几个人测试,宋志高或许觉得有些尴尬,也或许觉得没必要,并没有再出现兵器碎掉的事情。 轮到程颖儿的时候,宋志高也只是和她拼了一下内力,摸了一下底,就算过关了。 轮到陈寅龙上场的时候,韩聪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想到宋志高要用高出自己能力的招式来测试自己,陈寅龙虽然得到韩聪面授机宜,但还是有些紧张。 “剑组学徒陈寅龙,请宋教头允许我开始剑术展示。”得到允许后,陈寅龙将剑术功法招式的展示。 陈寅龙按剑在手,肃容目视前方。刷地拉开了架式,目若流星,眼光随手势而动。只见那剑越舞越快,剑光闪烁,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煞是好看。 这一手剑舞是陈寅龙为了今天的测试准备的,就为了让所有人都惊艳一下。 武功展示完,陈寅龙收势站定,向宋志高行了一礼,学着韩聪抱拳说道:“陈寅龙已经表演完毕,请求进入比斗阶段,宋教头,得罪了!” 这一学不要紧,本来宋志高看得出来,陈寅龙并没有太高的实力,现在就突然有心也要测测陈寅龙的底子了。 陈寅龙手按宝剑,锋指宋志高,一个瞬间便来到他的面前,一剑既狠且急的刺向宋志高。宋志高向左侧闪身,刚想来个“弹指”打向剑身,猛然发现陈寅龙刺了一半就横剑扫向他。 这一横剑让宋志高将本来要弹剑的双指赶紧收了回来,并且迅速的向后移动,脱离剑扫的范围。 陈寅龙见一击奏效,挽了一个剑花,又迅疾刺出。在宋志高刚刚侧身躲避的时候,他似乎未卜先知似的,又变招横扫,逼得将要弹指的宋志高又再次向后移动。 如此第三次,当宋志高再次被逼着后退的时候,他才感觉并非巧合,似乎是针对他的“试探”,而采取的招式。否则以陈寅龙的功力和应变能力,怎么能每次都如此“及时”遏制他的试探。 宋志高决定试试,看陈寅龙是不是在对自己的试探进行针对性的变招。可是他刚刚打定主意,却发现陈寅龙已经收势。 “宋教头,您已经站在竞技场边缘,我是不是可以通过了?”陈寅龙用一种人畜无害的样子,望着宋志高。 “嗯?哦,是的,你通过了。”宋志高惊觉交手时间太短,刚想到关节处,居然被“逼”到了边缘。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碾压、或者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出现。在测试中可是从没有过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测试中只要新学徒攻击的有板有眼就会被认为通过,被“逼”到竞技台边缘的更是罕见至极。 理所当然的,台下已经多了一群被惊掉了下巴的人,宋志高的脸上难得的再次红了起来。 “这一届真是太不好带了!”宋志高心里对自己说。 第五十五章 生存之道 杭州城,聚茗轩。 “皇上只给我们十天时间,现在快到了,怎么解释?”老掌柜的仿佛在自言自语。 李妍看了老掌柜一眼,看了看窗外飘着零星的雪花:“能怎么解释?韩聪必然会见韩氏,只是世间问题。” 老掌柜乐了,“您这话,别说当今圣上,就是指挥使大人都不会放过你吧?” 李妍不屑的说道:“现在就这情况,你就是换个土地爷,他也得等着不是。” 老掌柜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 苗府,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 既然是大户人家,首先就是院子够大。 苗府的主人苗振,是御前的红人、影卫的指挥使。可以说黑白两道,见到他都得称呼一声“苗老”。 此时苗振正在书房里看影卫送来的信件。这些信件虽然很多,但和影卫机关那里比起来,就太少了。 全国各地的影卫,都将信息汇总至影卫机关进行初步筛选,每天的接收的数量都以万来计算。 苗振正在看着,门口有人不请自来。苗振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他站过来,就继续看了下去。 “爹,您叫我?”来人是苗振的闺女,排行老三,名字叫苗菡。 苗菡是苗振三个子女当中,头脑最好的,也是最优秀的。苗振以大臣之身,统领影卫,压得那些原本掌权的太监都得听命于他,手腕、算计已经近乎于妖。 但越是如此,苗振越是担心自己身死后,这些后辈和家族的安危。毕竟皇上最愿意干的就是鸟尽弓藏的事情。 苗振希望他的子女有人在日后能够独当一面,让苗家对皇家有价值,这是大家族在皇权下的生存之道。 然而三个孩子中,老大痴迷武艺,是个武疯子。老二每日只是看书,对经传子史无一不通,学问一途不可限量。然而他天生是个残疾,不能为官,让苗振每次想到都要慨叹命运的捉弄。老三就是苗菡了。苗菡虽然是个女人,但心思缜密,做事谨慎,又有不输于男子的胸襟气魄。 苗菡能够让苗振下决心培养她,是因为苗菡在幼时曾跟父亲进宫面圣。苗菡深得宫中蓉皇后喜爱,收为义女。后来苗菡与当今圣上打赌,女儿某些方面并不逊男儿身,最终赢得“可以为官”的评语。 苗菡不能参加科举,现在的官身也是从皇上那里赢来的,属于恩赏官位。原本因为岁数小,皇帝只想给她一个小旗糊弄过去算了。没想到苗菡对于影卫内部官职非常熟悉,奶声奶气的说“我听家父说,皇上是世界上胸怀最宽广、最有智慧的男人。今天难得您开金口,小旗与小气谐音,不吉利,也不符合您的身份。” 皇上哈哈大笑,赏了她一个六品百户。 自那以后,苗振经常让这个优秀的女儿陪他审阅情报,让他试着分析利弊,最后他来总结、或者解惑,以此来培养她的分析能力。 “你看看,李妍和老掌柜寄过来的信件,然后说说你的看法。”苗振笑着将两封信递给苗菡。 苗菡拿过书信,走到一边,爬到椅子上,慢慢看着。 苗振看了一眼闺女,轻轻一笑,继续处理其他信件。 过了一个多时辰,苗振才看完所有的信件,长时间保持着工作状态,对现在的苗振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负担。 “爹,我给你揉揉肩吧。”苗菡搬了个凳子放在苗振后面,站在上面给苗振揉着肩。 “爹,舒服吗?” “舒服。”苗振当然不介意是不是真的舒服,只要是女儿想做的,他都想让她得到好的回馈。 “爹,那两封信讲的是一样的事情。” “嗯。”苗振靠着椅背,舒服的闭上眼睛。 “那如过按照这两个人所说,皇上的命令我们根本完不成啊。”苗菡有些委屈,见苗振依然不出声,她又说道:“爹,这种情况怎么办啊?我们没法交代了啊。” 苗振一声轻笑,“菡儿,你说,这影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苗菡很奇怪她爹为什么要这么问。“影卫是皇上的眼睛啊,哦,也可能是手脚,专门剔除一些坏人。” 苗振满意的点点头,“那么你会为了某人没出现在视野里,就挖了自己的眼睛吗?” “谁会干那样的傻事,再等等不就好了。”苗菡转忧为喜,一把搂着苗振的脖子:“爹,你的意思是皇上不会怪您?” “那倒不是。”苗振拍拍女儿的脑袋。“这件事你都看出来罪不在我,皇上又怎么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那就得去考量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你是说我们苗家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吗?”苗菡问道。 “没错。如果苗家,或者说你老爹我对皇上毫无价值可言,小错也是大错。反过来,大错也能成为小错,而小错,当然就不了了之咯。” “哦,我还以为皇上会骂您了。”苗菡说道,“就像程先生在我不乖的时候训我一样。” “你个小机灵鬼,惹了你的先生生气,老爹可没法帮你出头。说不定,我还得给人家送礼,感谢人家教育之恩。”苗振马上猜到苗菡在给自己挖坑,八成又把老师气的够呛。 “哼...菡儿还是个孩子啊,贪玩不是很正常啊。”苗菡等了一会,见苗振不说话装傻,只好叹了口气。“爹爹为皇上办了这么多事,这么劳累,为什么还要受到训斥啊?” “办事有赏,坏事有罚。功过也从来没有相抵的说法。这个道理,爹早就说给你听了,怎么还问?” “如果只是功过赏罚,菡儿自然懂得。 可是菡儿也和爹学了很久,发现爹害怕的不是赏罚,而是...”苗菡偷偷看了苗振一眼。 “还是什么?你跟老爹,没什么不能说的。”苗振被苗菡调皮的样子都笑了。 “而是...灭族。”苗菡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如同鸿毛一般。 但这两个字在苗振的心湖上却如重千斤,瞬间沉入湖底。 苗振轻轻拍了拍苗菡,等苗菡松开抱着他的手之后,苗振起身将门关上,做回位子上后问道:“谁告诉你的?” 苗菡跳下凳子,乖巧的站在苗振旁边,“苗菡又不是傻子。老爹怕什么,老话讲骨肉连心呢,这么长时间我咋会不知道?” 苗振摇摇头“自己知道就好了。这个世界皇上就是最大的君父。而生存之道,对我们苗家来说,就是侍君之道。” “朝堂上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苗振点点头。“我们家族到了这个位置,就必须体现自己的价值。而且只能进不能退。退,就必死。” 苗菡又问,“我们不进,就是退。所以你才这样辛苦的培养我?” “对!”苗振揉揉苗菡的脑袋,“你两个哥哥都没法保全家族,爹也只能靠你了。” “我有五个叔叔,而且他们也有孩子,都不成器吗?” 苗振愈发温柔的帮苗菡整理了一下刘海,仿佛在抚摸一件名贵的瓷器。“如果有用,爹也就不必如此辛劳了。” 仿佛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苗振笑了笑:“你还要好多年才可以独当一面,所以现在还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 而且我们大家族的生存法则其实也很简单。这个世界上,忍是一条生存线,它能让你避免很多祸事;而能则是一条进取线,它能让你获得可以更恣意的生活权利。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到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常人所不能,那我们的生存空间就要比其他人大的多。” “所以侍君之道,就是要在合适的时候背锅,忍受罪不在己的训斥,然后还要有超人一等的能力和价值?” 苗振看着苗菡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第五十六章 皇家老奴 “你是要跟我说,韩氏找到了,那个孩子却没了吗?”魏帝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苗振。 “朕答应了你十日之期,你就给我这种交代?” “皇上,都是臣的过错。韩氏同意韩聪离开时,我们还在排查。是臣错估了形势,没有考虑到杭州人口众多,您的暗卫部众都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晚了一步!”苗振的样子仿佛愧疚极了。 “那之后呢?韩氏连自己的孩子交给了谁都不知道?她怎么当这个母亲的!”魏帝含怒的埋怨道。 “皇上,确实如此。韩氏太过于糊涂了,要不是韩聪对韩氏感情太深,容易出现反目的情况,对陛下不利,我早就斩了这个妇人!”苗振说起来也是义愤填膺,满脸怒气。 魏帝舒缓了一下心情。吩咐道:“这次朕就不追究了,但是...” “我明白我明白!陛下,老臣已经有些老了。不过下一代还是乳虎,您就再容忍老臣一段时日,等过了这段时间,乳虎成年,必会与陛下呈龙虎相济之势。黎民喜乐、天下万安。!” “苗爱卿不必妄自菲薄,现在这担子你还是要挑一挑的。你是朕的家臣,所以真对你无需客套。朕也不是怪你,只是当年的一段旧事,在朕心中郁结。这孩子可能就是解铃之人,所以这个孩子,朕势在必得!”魏帝轻轻叹了口气,示意他退下吧。 苗振默默给魏帝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 “苗大人!” 苗振刚刚退了出来,就听一个女人在叫自己。转头望去,连忙行礼:“参见皇后。” “苗大人快快请起!” 原来叫住苗振的正是蓉皇后。 “苗大人与我是相熟,苗菡还是哀家的干女儿,你与哀家无需这般客气。”蓉皇后语气平和,吐气如兰,笑盈盈的虚扶着苗振。 “哈哈哈,菡儿能得蓉皇后恩宠,是她十世修来的福分。跟我这个当爹的...额这个...关系不大,老臣只知道要为陛下分忧,将嘴巴啊、鼻子啊都忘掉,要做陛下的耳朵和眼睛。”苗振笑眯眯的回答道。 蓉皇后笑吟吟的问道:“那可难为苗大人了,又要做眼睛又要做耳朵的。” “不难为不难为,为陛下效力,那是我苗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皇上心情如何?”蓉皇后已经明白,从这个没有“嘴”的苗振身上,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而且她对这个油盐不进的苗振还是毫无办法,只好转移话题。 “还好还好,蓉皇后是陛下心中的明珠,即便心情或许有些阴云,遇到您还是一样会消散掉的。”苗振依旧笑眯眯的回禀道。 “呵呵~”蓉皇后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几声,“百官都说这世间最甜的就是你苗振这张嘴。看来果然没有说错。” “老臣服侍皇上、皇后,自然尽心竭力的想把世上人觉得最好的东西,献给皇上和您。老臣也想做那苦口婆心的强项令,奈何世人都喜欢甜食,老臣这才妄测圣意。如果皇后喜欢其他味道的话,老臣改了就是。”苗振笑呵呵的,仿佛再说一件趣事。 蓉皇后看了看苗振,点点头:“苗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错。哀家这就要进去给皇上送点吃食,就不送苗大人了。” 苗大人赶紧摆手,口称“不敢”。 “老臣这就出宫了,皇后您留步。老臣这就告退了。”说着,苗振又给蓉皇后行了一礼,退着走出大门,转身出去了。 蓉皇后站在殿外,看着苗振的身影。 旁边一个侍女走到皇后身后,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这老奴才油盐不进,咱们后宫收买的太监,都被他压的死死的,我看不如”说着,她笔画了一个刀砍的姿势。 “放肆!”蓉皇后呵斥道。 “奴才不敢!”这名宫女不清楚主子为何突然发怒,赶紧跪下来请罪。 这时旁边的一名老妪出声道:“皇后娘娘,您也别怪紫鹃,她也是护着您,就算急了一些,心还是好的。” “青姨,您别为她求情,这大殿之外,有多少目光在看着我们,她一介奴婢以手做刀,旁人还以为这是我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人!”蓉皇后脸上似乎挂上了冰霜,“拉出去,杖三十,逐出坤宁宫!” 几个太监上前,不顾这个侍女的哭喊,拉了出去。 “钱家塞进来的钉子,平时注意一点就好,没必要拔了。要是钱家不死心,可就不好察觉了。”被称为青姨的老妪眼中古井无波,嘴里却悄声的提醒道。 “青姨,你说苗振为什么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难道他不清楚,皇帝百年之后,我儿才是他家族兴隆的根基?”蓉皇后心中犹有不忿。 “皇后娘娘,这样的人才是太子日后臂助。换了旁人,恐怕不被人收买,也要在各种漩涡中溺死。” 蓉皇后点点头,“他不说,自然有人会对我们说。过程麻烦点,结果都一样。” 说着,她话锋又一转,“那孩子的落脚点查清楚了吗?” “蓉皇后,咱现在并不着急。宫里面的眼睛,从来都只有一副。我们找不到,说明他们也找不到。他们找到了,我们也就知道了。就看谁的手快而已。”青姨说完,又劝道:“咱们站在这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皇后娘娘,我们该进去了。” 蓉皇后点点头,对旁边服饰的一个小太监说道:“去,通禀一下,就说哀家给皇上煮了点莲子羹,请他尝尝。” “是!”小太监领命,跟门前驻守的侍卫沟通去了。 青姨是蓉皇后的本家—程家派过来的老嬷嬷。为什么不叫青妈妈而叫青姨,族里并没有解释,青姨也不说。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蓉皇后对这个总是指手画脚的老嬷嬷很是讨厌。但青姨本身武功已至金丹境界,做事又稳,后来成为蓉皇后在后宫的斗争中的一大臂助。现在的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青姨的帮助了。 ...... 沉香阁,距离测试已经有两天了,薛强此时带着韩聪又来到了兵器库。 在门口两人依然恭恭敬敬的给躺在门房外的老大爷行了一礼。老大爷可能今天有些乏了,睡在躺椅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薛强看看韩聪,示意他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兵器库。 顺着兵器库中间宽敞的过道直行,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拐到旁边的岔路上去。 一直都到最后,来到一扇铁门前。韩聪一直以为这是后门,不清楚薛强站在这是什么意思。 薛强也不多话,啪啪啪狠狠地拍打着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等了一会儿,门才由里面打开。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韩聪感觉身上立刻就有些汗津津的。随后一个黑黝黝的壮汉迎了出来,看了看薛强,又看看韩聪,“薛强,你小子这是有新组员了啊?” “铁兄!好久不见!这位是韩聪,非要进来的,说平生只爱刀。我碍于情面只能先收着,成不成的还得看他自己。 这不今天通过了测试,来你这选口好刀。你师父呢?”薛强得意的介绍完,赶紧就说起来正事。 “里面呢,我师父他老人家今天不太高兴,你们说话注意着点啊。”黑壮汉说话也是声音大得很,喘气粗的离挺远都能听到。 俩人走进来之后,韩聪的汗水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元气运转的时候,外放保护皮肤,你就不觉得热了。”壮汉看到韩聪的样子,“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第五十七章 妖孽 原来这扇铁门的背后,竟然是一座天然的熔炉,门口的两扇铁门居然能隔绝这么高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韩聪进来后,就听从壮汉的建议立刻元气外放,隔绝皮肤与外界联系,果然就好了许多。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样做会让他不断的消耗元气。不过韩聪觉得应该没多久就离开这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这里的空间很大。整个沉香阁虽然都是在山体里的,但是外面的建筑起码都像个样子。而这里如同一个大熔炉,所有人都被关在炉子内。这个“大熔炉”的周围墙壁上开出了一些窑洞,每个窑洞都是一个房间,看来应该是这里的铁匠休息的地方。 在火力最旺盛的地方,有很多的铁匠在锻造着各种形态武器,有一些很大的柜子和兵器架,上面放着已经锻造好的兵器。 稍远一点的角落里摆着一些矿石,一些可能是备用的锻造铁锤。 大熔炉中还放置着是用来淬火的水槽。在这些水槽的旁边,放置着一堆黏土一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韩聪进入“大熔炉”后就利用元气外放来隔绝这里的热浪。他的元气虽然只是在作用于表皮,但这里即便打铁的师傅都是武者,大家看到看韩聪的样子,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在干什么。再看到前面引路的壮汉,冲他们眉飞色舞的做着鬼脸,就知道这个壮汉又在坑人了。 韩聪与薛强被壮汉引领到一个房间,这个汉子大大咧咧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韩聪虽然觉得有些无礼,但薛强似乎也不以为意,他也只好跟在薛强后面进去了。 韩聪进来才知道为什么壮汉这么没礼貌了。与其说韩聪进入的是个房间,不如说是小锻造坊。 屋里锻造的设施一应俱全, 韩聪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锻造坊,发现靠近里屋门口的案板上,有一把刀,熠熠生辉,仿佛会呼吸,静静的等着有缘人。 “好刀!”韩聪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把好刀。虽然韩聪没有接触过多少刀,虽然韩聪没有多少鉴刀的经验,但他就是觉得,那是一把好刀。 “师傅!”此时壮汉冲着里屋喊道。“薛强带剑组的人来求刀了!” 为什么要用喊的?外面锻造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不用喊得根本听不到。 “烦死了!”屋里的人也是中气十足。 “让他们过两天再来,老夫现在没工夫伺候这帮小崽子!” 壮汉冲着韩聪他们两个耸耸肩,意思是无能为力。“过两天再来吧,我师父现在心情不好。”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你这个逆徒,是不是我研究新的锻刀技法失败了,你嘲笑我?” 说着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束在脑后;花白的眉毛很长,但是其中一条有烧过的痕迹;花白的胡子...肯定也都是烧焦的痕迹。 “师傅冤枉!我绝没有这种想法!”看来壮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师傅抓来泄愤了,只看他迅速跪下,马上就能流泪的熟练,简直让旁边的韩聪二人看傻了眼。 “咳咳~起来!还有外人呢!”老人不耐烦的踹了壮汉一脚。 老人看着韩聪两人,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今天没空,你们等两天再过来吧。” 薛强心中虽然碍于韩聪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这个老人连帮主都毕恭毕敬,给自己几个胆子都不敢得罪。 薛强想来想去,只好认命的拱拱手:“那就先不打扰周老了,我们过几天再来。” 说完,薛强转身打算带着韩聪离开。可是他走了几步,才发现韩聪没跟上,刚想叫他,就听韩聪对老人说道:“见过周爷爷,我叫韩聪,剑组刚刚通过测试的新学徒。久仰您一代锻造大师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夫俗子能比的。” “哈哈哈~乖孩子,你也看出来了?”老爷子环顾薛强和还在地上跪着的壮汉,“看到了没?第一次见到我的人,就能看出来我的不凡来。好孩子,你叫韩聪?” 韩聪上一世的爷爷奶奶,都是知识分子。尤其是老爷子,脾气倔得很,但有个弱点就是不禁夸。韩聪心中有所求,冒险一试,果然就应验了。 “是,晚辈韩聪,参见周爷爷。” “你们来做什么来了?”周老爷子此时也不说不方便的事情了。 “我们没什么事。”韩聪给薛强打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主要是慕名来拜访周爷爷。结果还没见周爷爷人,就被震撼到了。” “嗯?”周老爷子眼睛一亮,回头瞅瞅刚刚站起来的壮汉徒弟,“傻大个!看到没?这才叫会说话,以后学着点。” “这有啥好学的,他都没见到你,咋震撼?吹牛谁不会!”壮汉一脸不服气。 “嘿你个小子,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下!”周老爷子一脚踢在壮汉的腿弯处。 壮汉哪里是周老爷子能踢得动的,但是也不好忤逆师傅,顺着力道就自己跪下来了,就还是扭着头不服气。 “这个劣徒,不是看你有把子力气,我早轰走你了!”周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那个谁!韩什么来着?” “晚辈韩聪。”韩聪赶紧接过话茬。 周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韩聪,你讲讲...你咋没见到我就震撼了,快点给这个木头讲讲!” 韩聪给周老爷子行个礼,表示领命,然后走到里屋门口的案板旁边,指着那把会“呼吸”的刀说道:“晚辈看到这把刀,就知道周爷爷必定不是凡人!” 周老爷子眼睛更亮了,捋着被火星烧焦好几处的白胡子,温和的问道:“你再说说,这把刀有什么特点,就让你觉得老夫不是凡人?” “这把刀会‘呼吸’!”韩聪也不知道怎么讲,毕竟在明显是一代宗师的锻造家面前,说多错多,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论,会呼吸,笑死我了,你还不如说这把刀成精了!”壮汉轻蔑的看着韩聪,觉得韩聪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舔狗。嗯,如果这时代有舔狗这个词的话。 啪!(又是这个字!熟不熟!) 周老爷子一巴掌打在徒弟脑袋上,气呼呼地说道:“你懂个屁!教了你这么久,还是木头一个!出去锻打二百斤铁矿石,弄不完不准吃饭!” “师傅!你不会听一个骗子胡诌,就随便惩罚弟子吧?弟子可以接受惩罚,但心里不服!”壮汉不敢跟师傅顶牛,嘟嘟囔囔的说着这些话,一边往外走。 “你回来!”周老爷子叫住了他。然后转身拿起那把刀,“仔细观察,用元气去试探!” 壮汉要接过这把刀,被周老爷子伸手打掉了。“让你用元气外放试探,谁让你拿着了。” 壮汉撇撇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用元气外放去试着接触这把刀。 过了一会,当壮汉的元气与刀身接触的时候,他突然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居然真的会呼吸!”壮汉猛然看向韩聪,这小子是怎么发现的?仔细想想韩聪刚刚站立的位置。距离刀的位置起码两丈。难道说他的元气外放已经能达到这么远的距离了?他才多少岁?妖孽啊! “呵呵!”周老爷子拍拍壮汉的脑袋,“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现在你想明白了?” “明白了!”壮汉点点头,冲韩聪一抱拳,“想不到沉香阁出了如此人物,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韩聪赶紧回礼,嘴里连连说着“无妨、无妨”。 第五十八章 妖刀 韩聪又冲着老者抱拳,“都是晚辈一时贪心,想看看这把宝刀,才惹得师兄受苦,还请老先生网开一面,不然韩聪在师兄面前可没法做人了。” 周老爷子仔细打量着韩聪,不由得心中暗赞。 只见他面如傅粉,本应该有些娘气,偏偏拥有一对剑眉似要冲出发髻。目似朗星、鼻挺如峦,至下巴处却犹如刀刻斧削一般线条硬朗,真当得起一个眉清目秀的好儿郎! “虽然如此,但他这莽撞的性子还是要吃点苦头,才能记得教训。就减一半吧,出去打一百斤铁矿石出来。” “是!我现在就去!”壮汉这次心服口服,行礼之后走了出去。 韩聪见老人看着那把宝刀眼神有些怪异,也没有多想,抱拳请求道:“周老爷子,这把宝刀可以给晚辈看看嘛?” “这算哪门子宝刀,失败的作品而已,你要看就拿去!”周老爷子将刀放在案板上,让韩聪自便。 韩聪拿起来这把刀,那种“呼吸”的感觉更加明显。这种感觉就像是它在呼唤着韩聪,渴望和他并肩作战。韩聪越来越感觉这并不是一把武器,而是战友。 “韩聪,你看归看,不要试图用元气控制这把刀。否则它就会...”周老爷子慢悠悠说了一半的话,竟惊的张大了嘴巴,发出“喝~喝~”的奇怪声音。要不是情况过于诡异,韩聪都怀疑老爷在开车。 原来周老爷子刚说到一半,韩聪已经用元气包裹刀身。那一刹那,韩聪的元气外放丝毫没有迟滞的感觉,甚至连耗费元气的感觉都没有,刀身仿佛成了韩聪经脉的延伸! 太神奇了!韩聪忍不住就拿着刀使出来了一式“野火燎原”,刀身横斩,甩出来一片热浪! 薛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心中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 这才学几天啊?就快赶上我了!这气势不对啊! 还没等薛强说什么,周老爷子就先蹦了起来:“乖孩子,你先别动,轻轻地,轻轻地把刀给我。” 韩聪对周老爷子的紧张有些不解,虽然舍不得这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但还是把刀倒转,手持刀刃,将刀把递到了周老爷子手里。 周老爷子在韩聪将刀倒转的时候眼睛就跳了一下,等到刀把放在手里才意识到,赶紧拿住。 周老爷子并没有如韩聪一样用元气去沟通这把刀,而是仔细的看着刀身的纹理。他又转身拿了一个银质的小铁锤,轻轻的敲击这刀身。 “不可能啊?”周老爷子自顾自的嘀咕着。 “周爷爷,什么不可能?”韩聪有点迷糊。 周老爷子看了韩聪一眼,这次却没有搭理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周老爷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运力于刀身,将元气灌注,与刀身共鸣。 然而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刀身上就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出现后转眼间就朝着四周扩散,犹如蛛网一般,轰然爆开,碎成了无数片,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周老爷子?!”韩聪与薛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老爷子也如丢了魂一样,脸色苍白。“碎了,碎了...还是失败了。” “什...什么失败了?”韩聪察觉周老爷子此时面色有些不对,也不敢过于刺激老者。 韩聪还在担心老人的身体,周老爷子突然就抓住韩聪的胳膊。“不对!你不对!” “我...是我错了?是不是我没及时听您的话,拿刀的时候动用元气了?”韩聪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自己鲁莽,才将这把宝刀变成废铁的? “你的元气运行功法不对!”周老爷子突然目光炯炯的望着韩聪,却不知道韩聪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您...您别开玩笑,大家都是练的差不多的功法。”韩聪笑的自己都觉着假。 周老爷子下意识的望向薛强。薛强被周老爷子这一眼看的也是紧张无比。 他看了一眼韩聪,点点头:“沉香阁的秘籍,放到武林中都是各个势力争夺的上等秘籍,韩聪没必要学其他的。” “那就是经脉的问题,他的运行路线不对!”周老爷子接着说道。 韩聪觉得自己没晕过去,绝对是心理承受能力强。 也不怪韩聪,这老爷子一说一个准,还都是韩聪心底最不敢示人的秘密,搁谁身上谁不害怕? 但此时如果再去否认,功法恐怕就瞒不住了。 “我不清楚,可能是我经脉异于常人?”韩聪看着周老爷子的眼睛,妥协了。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需低头啊。 “我就说嘛,让我查看一下。”周老爷子不等韩聪反对,就抓住他的另一只手,俩人双掌交握。 下一秒,韩聪就感觉一道陌生的元气直接从一只手钻入,那种感觉就跟吃了非常酸的山楂一样,窝心的很。 然而很快这一道元气就在身体循环一周后,钻入了周老爷子的另一只手,就这样出去了。 “果然有异!”周老爷子睁开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薛强看了半天了,实在耐不住性子了。 周老爷子看着韩聪和薛强疑惑的眼神,不禁大笑道:“今天认识了这位骨骼清奇的小友,老夫便做一回先生又有何妨?” “你们可知道,兵器分为几级?”周老爷子问道,随后看向薛强,“你说!” “笼统的算,应该是四级,世间普通材质的兵器都被称为铁器,多为朝廷士兵所用;第二个品阶称为银锋,这一级武器好坏之间的差距很大,被大多数武者,甚至高阶武者佩戴。 名字由来于这一层级的武器锋芒内敛,使用元气驱使兵刃,便如剑锋犹如水银一般流动不息,锋刃无匹!如果是棍棒一类则硬如金刚,隐隐有光,无坚不摧!” 薛强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宝刀。韩聪明白,薛强的刀就是这一品级。 “那第三级和第四级呢?”周老爷子有心考校一下酷爱刀具的薛强。 “第三级唤做随侍。随身的随,侍者的侍。这一层级的兵刃锻造法已经失传许久,世间仅剩百余个,为朝廷收录者多,其余分散在江湖各大门派、帮派势力当中。至于为什么叫随侍,又有什么威能,恕薛强见识少,并不清楚。 至于第四级的游魂,就更不清楚了。这一层我感觉就是世人杜撰的,游魂是什么?难道这一层级的兵器是人的魂魄吗?”薛强不太理解,眼望着周老爷子。 “呵呵呵~~”周老爷子开怀大笑,“不错不错,对兵器的了解已经很好了。” “你们两个小子,知道第三个层次为什么别名叫随侍?” 周老爷子神情有些肃穆。 “那是因为,第三个层级的兵器,如同你是你的侍者一般! 当你用元气灌注到它的身体时,你会感觉到它和你同呼吸、共命运!” 韩聪听到这里,想起刚才手持武器的情景,仿佛那把武器真的在呼吸,和自己并肩作战。 “那把武器,就是随侍级别?!” 韩聪惊叫道!“我毁了一把绝世神兵?!” 薛强也愣了,他脸色顿时变了,立刻就给周老爷子跪下:“周老爷子,韩聪才来沉香阁月余,并不是故意损坏您的东西,您要罚的话,请不要伤他性命,我可以陪他一起受罚!” “不,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韩聪此时悔恨不提,又怎么愿意连累别人。 “呵呵~”周老爷子笑咪咪的看着薛强和韩聪两人,“这要真是你们的错,就是要了你们两个的小命,再加上宋志高的命,都赔不起!” “起来吧,我这把刀,并不是因你们而碎!” 韩聪和薛强互相看了看,双双站起,大气都不敢喘的静静听着。 “我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似乎是随侍的锻造方法。试验了很久都没有成功。”周老爷子慢慢的说道。 第五十九章 共振 “啊!”薛强震惊无比。“周老爷子,你可以锻炼‘随侍’级别的仙兵?!” “第三层级的武器,还不能算是仙兵。” 周老爷子虽然这样说,但却难以掩饰眉眼间的骄傲。 “只有第四层级的武器,才叫仙兵! 第四级别的武器,已经可以自主吸收元气。发动外功招式,如果耗用不大,根本就无需主人消耗元气驱使。这种兵器与主人心意相连,更可以悬浮于左右,自动护主。 你们说,又能自主吸收元气,又能发动一些外功招式,还能游动在左右,自动护主。难道还有比‘游魂’二字更贴切的吗?” 韩聪两人脑中具象出这种情形,产生无限的向往。 “周老爷子,这游魂一层的仙兵,岂不是跟成精了似的?”薛强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这种兵器也太强大了。 周老爷子捋着胡须,点点头。“这种兵器,可遇不可求。传闻世间的每一件,都是仙界遗失下来的。” 韩聪眼睛不由大睁:“这个世界...我是说真有仙界?” 周老爷子对韩聪的过度惊讶并没有奇怪,“如果不是那几件仙兵真的存在,我也不信!” 周老爷子说完,继续说道: “第三个层级的兵器,我根据书中记载实验了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直到最近,我偶然得到了一块‘陨铁’,才打造出来这一层及的武器。” 韩聪两人不由得有些呼吸凝滞。周老爷子能打造出来这种兵器,是不是自己也有望获得? “周老爷子!您说吧,当牛做马,为您干啥都行。只要您为我打造一柄‘随侍’级别的武器,你就是我亲爷爷!”薛强谄媚的样子,让韩聪看着都有点恶心。 不过也无怪他会如此。江湖中好的功法、兵刃,那都是武人的命根子。 周老爷子瞥了薛强一眼,“我要是放出话能做这东西,当我徒子徒孙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会差你这一个?!” 薛强想想,还真是!不由得又有些丧气。 “不过我并没有制作成功。”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制作出来的东西,只要运用内力与武器沟通,武器就必然碎掉。” “碎掉了?”薛强感觉心在滴血,看着地上的碎片,又有些释然。 “嗯,碎掉了。 后来我仔细去排除了很多问题,最后发现,声音不对。” “声音?”韩聪好像大脑突然有个模糊的概念,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对,声音。”周老爷子拿着小银锤。“这是我后来专门做的小锤子。我发现敲击其他武器的时候,和我锻造的‘随侍’,声音有很大不同。” 声音?震动?韩聪突然喊出:“共振!” “共振?”周老爷子带着疑问的眼光看着韩聪,“这是什么意思?” 韩聪有些犯难。要给这个时代的人解释一个物理名字,感觉不太容易。而且即便解释清楚了,他又怎么解释自己清楚一个大师都不清楚的问题? 现在两双眼睛紧盯着自己,韩聪感觉不解释怕是会被吃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个词是我自己造出来的。我在村子里的时候玩耍,有一次发现很多衙役举牌子经过小桥,他们踩着一个鼓点,走到一半桥就塌了。” 周老爷子说道,“那就是桥梁质量问题,或许是造桥时候偷工减料了。这帮黑心的人,都该杀!” 韩聪又说道“村里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县衙的大人还把负责造桥的人吊起来打。 但是后来桥造好了以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第二次的话,应该没有人敢偷工减料了,那就应该是桥用的材料有问题。”周老爷子捋着胡须说道。 韩聪急的额头有些冒汗,想糊弄周老爷子果然有些勉强。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韩聪不得不继续说道“第三次建好之后,县衙老爷专门让赶着装很多土的马车先上去,一连走了十几辆都没事。” “这次的桥终于可以了。”薛强说道。“但是‘共振’这个名词你还是没解释啊?” 韩聪笔画了一个别慌的手势,接着说道:“但是后来衙役又来的时候,队伍依然掉了下去。” “哦?”周老爷子觉得有点意思了。 “县衙的老爷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查不出是什么毛病。我们村的神婆就说这是河神发怒了,这桥是骑在河上,没有三牲供奉,怎么能不塌。” “无稽之谈!”周老爷子说道,似乎对神婆的说法颇为不屑。 “县老爷也是这么说的啊。但是他有找不到原因,于是神婆的话越传越神。连河神要娶老婆,需要献祭年轻女子的话都有了。” “哼!俗世蠢人多的不可胜数,不足为奇!”周老爷子说道。 “直到有个白胡子老爷爷路过,他听说这件事后哈哈哈大笑三声,到县衙求见县老爷。才让所有人解惑。” “白胡子老头?”周老爷子仔细想着,具备这种样貌,学识又不下与自己,还能当闲云野鹤的,难道是那位? “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不是这么高?”周老爷子笔画了一个高度。 这些事情都是韩聪杜撰,心中正想着不要出漏洞为好。此时有人背书就更不容易被拆穿,至于那个老头,现在又不在这里。再说,见面了也可以说不是他嘛,相似的人何其多。 “对对对,差不多就这么高!”韩聪赶紧确认道。 “哦,难怪了,你继续讲!” “咳咳~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说这种情况叫做共振。如果桥上人比较多,让老爷的衙役,不要踩着一个步伐,杂乱一些为好,这样桥就不会塌了。 还真别说,自那以后,桥就没再塌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元气’就是士兵,而兵器就是桥梁。元气通过的时候会产生震动,如果步调一致,武器就碎了?”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点,就是频率问题。”韩聪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出来一个物理名词了,再出来一个也无所谓了。 “频率?” “对,每个物体都有自己的频率。您敲击其他武器都是一个声音,就说明频率一致,而这把‘随侍’,声音不同,频率当然不同。 当元气在武器表面流淌,就像士兵过桥,也不一定就会桥毁刀断。这种情况只有在元气自身频率与武器自身频率一致的时候,才会发生。” 其实这种解释也有些笼统,但韩聪害怕自己解释的太明白,就会招来怀疑。毕竟,传话和真的懂是不同的。 韩聪仔细想着刚刚拿起武器、灌注元气的感觉。 与其说是士兵过桥,不如说风吹桥的感觉。他的元气通过那把‘随侍’,却没有发生断裂,一定是自己的元气‘频率’与刀身的频率不同,而周老爷子的正好相反,频率一致,才会导致刀碎了。 因为现实中,风的流动也可能会引起共振。 韩聪就记得学习这一章的时候特意“摆渡”了一下,早在1940年,美国全长860米的塔柯姆大桥,就曾因大风引起的共振而塌毁。 尽管当时的风速还不到设计风速限值的13,可是因为这座大桥的实际的抗共振强度没有过关,所以导致事故的发生。 而每年肆虐于中国沿海各地的热带风暴,也是借助于共振为虎作伥,才会使得房屋和农作物饱受摧残。因为风除了产生沿着风向的一个风向力外,还会对风区的构筑物产生一个横力,而且风在表面的漩涡在一定条件下产生脱落,从而对构筑物产生一个震动。要是风的横力产生的震动频率和构筑物的固定频率相同或者相近时,就会产生风荷载共振。 第六十章 独一无二的使用者 “元气自身频率与武器的频率一致?”周老爷子听到原来出在这个问题上,不由的犯难了。“元气自身的运动,频率怎么控制?什么是频率?武器的频率,那更是摸不着头脑。韩聪,你知道吗?” “我也只是听说,懂得也不多。”韩聪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他不敢说自己是由于声音联想出来共振的。毕竟在这里跟人说声音是震动波这种根本无法考证的东西,估计会被当成异类。 “自身元气的频率,大家都是一个样子练武,从没听说过谁能控制什么频率。武器也没法控制频率。这怎么办?!”周老爷子有点泄气。 薛强听了半天也明白了。周老爷子能做出来武器不假,但是貌似使用者的元气灌注后,只能让武器碎掉。 “嗯?”薛强突然有些惊讶了,“韩聪,你是因为经脉不通,所以可以用吗?” 韩聪继续装傻:“应该是吧。” 周老爷子看看韩聪,又看看薛强。“你们今天来,是为了找我给你们打造武器吧?” 韩聪心想周老爷子都看出来了,再妆模作样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周老,我们确有此意。我才参加测试,不巧测试的时候武器受不住力道,折断了。所以想跟您求一把好刀。” 周老爷子点点头,转身走到里屋。正在韩聪俩人有些疑惑时候,周老爷子拿着画图用的纸张和炭笔出来。 “你要什么样子的武器,大概画一下。”说着放在案板上,就要去将碎了一地的武器残片收集起来。 薛强赶紧接过来工具,让周老爷子在一旁歇着,他来做这件事。 韩聪接过炭笔,心想终于要有自己的兵器了,就有些激动。自己原来拿着的武器本身就是普通的铁器,并不能很好的让元气灌注。即便得到的不是‘随侍’这种高阶兵器,只要和薛强那种兵器一样强度的‘银锋’层级的武器也好。 他没有犹豫,依然画了一个‘唐刀’的样子,只是在刀的尖端不再是陡然向上的斜角,而是非常圆滑的连接刀尖。 选择唐刀是因为他已经用习惯了,反正是新刀,打造一个用惯的样子就免去了熟悉的过程。而刀的尖端韩聪一直觉得线条过于硬朗,变成弧形更符合韩聪的审美。 很快,韩聪画完了,将武器交给周老爷子。 “嗯,看着还行。确定不改了?”周老爷子问道。 韩聪弯腰拱手:“不改了!这样子就很好了。这事,就拜托周老爷子了。” 周老爷子挥挥手,“你小子给了我一个概念,这比千金还值钱。区区一把武器,不值一提。你们先回去吧,五天之后,就可以来取刀了。” 韩聪两人再给周老爷子行了一礼,然后一起退了出来。 韩聪突然有些不稳,晃了一下。 薛强赶紧扶了他一把。“元气耗用过多了吧?” 韩聪看着强忍着笑的薛强:“你知道?” 薛强继续笑道:“每个刚来的,那个憨货都会让他们用元气阻隔热浪。你这还算是可以的,有些人没撑到他师傅门前就完蛋了。” 韩聪对他们这种恶趣味有些无语。刚刚自己一路运行元气,又使用‘随侍’,现在的确有点顶不住了。 元气一旦不再动用,热浪就扑在韩聪的身上,差点让韩聪窒息。韩聪此时热的只想将衣服全脱掉才行。 韩聪打头与薛强一起跑了出来,俩人在门口关上大门,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过了很久,终于舒服了点,俩人坐了起来。 “这地方他们怎么呆的下去的?”韩聪叹息的说道。 “他们习惯了。再说,周老爷子手底下能收庸碌之徒?现在他们都成年了,怎么也得元丹境了吧?”薛强不太确定的说道。 韩聪点点头,表示认可他这种说法。 “咱回去吧?”薛强看看韩聪。 “走吧。”韩聪俩人起身,走出兵器库大门时,给门房处的大爷行了个礼。 “呵呵,好孩子,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现在还在你们村子?”门房的大爷笑着问着韩聪。 韩聪猛然惊觉一身冷汗。 从兵器库到里面周老爷子的屋子,中间有三道铁质大门隔绝,光兵器库的路就有500米左右,总距离怕不是要至少1000米远? 他想起前些天自己报复赵一阔的事情。沉香阁这么多隐藏boss,怎么会没人知道?看来自己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哈哈,傻孩子,别害怕。那个人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所以才有此一问。”门房一改平时浑浑噩噩的样子。而精神不一样之后,居然让韩聪有了一种压迫感。 韩聪才明白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当年的白衣,只是某种原因不愿意醒而已! “回禀前辈,小子只是在家乡见过一面,之后他又开始云游四海了。”韩聪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造故事。 “哦,也对。他要是能留在哪一地,才是奇怪的事情。”门房老头说完,又躺到椅子上,挥挥手,让他们自便。 韩聪俩人赶紧给他行了一礼,然后匆匆走去。 路上,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但是他们害怕说的话,依然会传到老者耳中,谁敢赌一个时代强者的能力? 直到走出很远,都快走到他们的刀组练功房,韩聪与薛强才吐出一口气。 擦擦汗,韩聪轻声的说着:“这个大佬也太厉害了吧?” 薛强也颇为赞同,“这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了。” 他们俩的心中都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说任何出格的话。韩聪想起自己上学时,会偶尔有埋怨学校、老师、校长的时候,便暗自庆幸现在自己的性格稳了许多,不然真要是祸从口出,哭都来不及。 下午韩聪因为还没有武器,就在练功房练习身法和臂力。等到结束一天的练习之后,他早早的等在陈寅龙的屋前。 陈寅龙今天很高兴。自从通过了考核,他也得到一次锻造武器的机会,就等周老爷子有时间,就会帮他打造。 剑组的组长潘帅对他也多有照顾,赵一阔自从被报复后,收敛了许多,对陈寅龙更是再没有欺负过。 这几天程颖儿都是和他一起回来,这里的生活逐渐让陈寅龙感觉到幸福。 韩聪在门前等了一会儿,远远望到陈寅龙和程颖儿的身影,就赶紧藏了起来。 “这小子,才几岁啊就达到人生巅峰了?”韩聪嘴里说着羡慕的话,其实也为兄弟高兴。 “那就送到这里吧,你和唐宝儿姐不是还有事吗?”陈寅龙站在门口,轻声的催促程颖儿,不要误了约期。 “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身边,你就特别烦?!”程颖儿嘴撅起来,腮帮鼓鼓的像个受气包一样。 “诶呦我哪敢啊,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咋会烦你。你千万别多想。”陈寅龙赶紧哄着程颖儿,不然这个小祖宗闹起来,先不说自己打不过,就是打得过也不敢伸手啊,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哼~谅你也不敢。行了,我今天有事,先走了!”程颖儿说完,也不管他要不要说什么,转身就往唐宝儿的住处走去。 “现在灯光少了,你看着点路,到了替我跟唐宝儿姐问好!”陈寅龙在后面喊道。 “好看吗?”韩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陈寅龙身后,看他久久地望着陈颖儿离开的方向,促狭一笑,问道。 “好看!”陈寅龙下意识的回答,忽然惊醒。回头一看,不禁转惊为喜。“大哥,你来多久了。” 第六十一章 竹马青梅 韩聪与陈寅龙虽然都在一层,而且相距不远。但平日里都以练功为主,偶尔还要多练习一段时间。所以每天精疲力尽之后基本不用想其他事情,就是打坐休息。 兄弟二人竟是很少能够有相聚的时候。 “在这等你半天了,你倒好,与程颖儿青梅竹马的,让人羡慕啊。”韩聪哪里肯放过他,继续逗他。 “我们哪有,大哥你可别乱说,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陈寅龙赶紧摆手否认。 “打死你?她也舍得?”韩聪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陈寅龙。 “哥,你是不是有事啊,咱进去说。”陈寅龙属于懵懂的年纪,韩聪的话让他羞臊的不行,赶紧转移话题。 韩聪也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不然陈寅龙如果留下心理阴影,再得了什么感情障碍的,他上哪给陈寅龙找心理医生去? “找你有点事说,先进去再说吧。”韩聪说到。 陈寅龙仿佛松了一口气,赶紧用钥匙打开门,领着韩聪进屋。 “大哥,你先坐,我先烧点水。”陈寅龙点燃炉子,然后将水壶放到火炉上。 沉香阁的弟子都住在一样格局的房子里,设置因为不允许外带进来,所以也都是同样的东西。 韩聪就坐在塌上,看陈寅龙忙活完,坐在他的对面。 “上一次我们教训了赵一阔,之后他有怀疑你没有?”韩聪问道。 陈寅龙想了想:“怀疑没有不好说,但是他在那以后收敛了许多,很多事都忍了下来。也再没欺负过我。” “哦,潘帅呢?上次不是他答应追查此事吗?”韩聪又问道。 “没见他怎么查。也不清楚是不是委托给其他人了。总之他们俩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潘帅对我可比以前好多了。”陈寅龙如实说道。 韩聪低头不语。 陈寅龙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漏子?他们玩阴的?!” 韩聪摇摇头:“这也是我很疑惑的地方。按理来说,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一旦被报复了,怎么也得找回来场子,不然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陈寅龙也感觉事情很蹊跷,但是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还没开始动,就说明我们暂时没事。你放心,我机灵着呢,看情况不对,我就会跑去找教头。以我现在的实力,打不过,逃掉应该还是可以的。” 韩聪不由笑道:“可以啊,看来你实力见长。不过你这逃跑的实力涨了,剑术如何啊?” 陈寅龙眼神中带着些自豪的说道:“跟大哥比当然差点,但是我进步那也是神速。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能和赵一阔打平!” 韩聪点点头,提醒道:“有信心是好的,但你别忘了赵一阔也在进步。大家都是快速提升实力的时期,谁比谁都不差多少,你懒一晚上,估计就好几个人能追上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懈怠。” “还有,你的实力多少,最好自己知道就好。平时练功,与人对练,不要有多少就用多少,学会藏。只有会藏,以后关键时刻才可能让敌人低估你,从而救你一命。”韩聪说道这的时候很严肃。 陈寅龙受教的点点头,但还是提出疑问:“咱们在这,也不能总装孙子吧?实力不也是越强越好吗?” 韩聪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的确,实力越强越好。但如果你实力强到威胁某些人的利益,即便你无意争取,他们也会排除隐患,找你麻烦。 所以无论是和谁比斗,都要留一线。实力不要太弱,弱了被欺负;也不要强到被人针对。明白吗?” 陈寅龙点点头,表示明白,兄弟俩一时陷入沉默。 “哥,还是咱小叶村好。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天天除了玩就是吃。不用像现在这样,啥都要考虑。烦死人。”陈寅龙叹了口气。 韩聪拍拍陈寅龙的肩膀:“我们已经没资格再去享受什么了。来这里的之前,我们的目的就很明确。学好武功,保护咱们的娘。找出真凶,然后报仇。” “哥,我明白的。” “还有一件事。你要认真听进去。” 韩聪详细的跟陈寅龙说起了白天兵器库的事情,“沉香阁藏龙卧虎。寅龙,你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外面的时候老天爷可能还有闭眼的时候,这里的老天爷就太多了,但凡有一个睁眼,都不是你能低档的。” 陈寅龙听完也觉得有些恐怖。“听你的意思,那咱俩今天的对话不是也...” 韩聪点点头:“没错。但是我们只要不出格,还是很宽松的。” 陈寅龙松了口气。这样是时时都被监控着、管制着,那不成了牢房了? “没事的大哥,反正除了赵一阔那件事,咱们也没想过做啥坏事。赵一阔还是欺负我太狠了,他自找的。”陈寅龙的乐观态度又开始占了上风。 “好,你注意点就行。”韩聪站起了身,“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我。” “好嘞,哥我送送你!”陈寅龙将韩聪送到门口,关上门,转回屋里开始打坐。 ...... 连续几日,韩聪在练功之余,都在想自己的武器怎么样了。 等到第五日这天,韩聪早早的就拉着薛强和自己去找周老爷子。 兵器库前,俩人更加恭敬的给门房行礼,得到许可后迅速溜进了兵器库。 俩人心照不宣,现在见到门房都有点发毛。 再次敲开锻造坊的大门,还是那个壮汉领着俩人来到周老爷子的屋子里。 “师傅!薛强、韩聪前来拜访您!”壮汉嗓门依然那么大。 “来啦!”屋子里走出来周老爷子,似乎比之前更加狼狈,胡子都烧了半缕。 “哈哈哈,韩聪,让你看看我给你打造的兵器!”周老爷子眉开眼笑的拿着一把带着刀鞘的唐刀,转头看了他的徒弟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滚去锻铁,在这磨蹭什么!” “哦,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壮汉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赶紧溜了。 周老爷子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韩聪:“好孩子,来看看爷爷给你锻造的兵器!” 韩聪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那把刚刚打造好的刀。从周老爷子的自得中,韩聪知道这一定耗费了他不少的心血。 韩聪没有拔出刀来看,而是又给周老先生行了一礼:“前辈为我的事情如此操劳,韩聪铭感五内。日后但有所求,韩聪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老爷子渐渐收起得意的笑容,如同看到自己杰出的晚辈一样,看着韩聪。“你小小年纪,就能够克制自己的贪欲,去理解别人的辛苦。是个懂礼、明事理的好孩子。” 韩聪拱手道:“周老爷子过誉了,韩聪知道您为我的事情,一定十分辛苦。武器就是我辈武人第二生命,您能对韩聪的第二生命如此用心,如何感激您都不为过。” “哈哈哈~~严重了严重了!”周老爷子摆摆手,“你还不看看这把刀如何?就不怕被我这个糟老头子给糊弄了?” 韩聪连忙摆手道,“韩聪绝不会对周老爷子如此猜想,您不要在拿我开玩笑了。” 说完,看着周老爷子有些期待的等着自己“验刀”,韩聪知道老人都有这爱好,拿了东西就像看到儿孙们欢喜的样子,自己就颇为得意。 韩聪自然不会扫了周老爷子的雅兴,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握着刀把。还没拔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让韩聪激动不已。他激动的不敢相信,眼望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看着韩聪的样子,哈哈大笑,“拔出来,拔出来看看!” 第六十二章 红玉 韩聪非常激动,他终于知道了周老爷子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随着刀渐渐离鞘,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 这把刀大概有一米多长,它是吞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如红玉一般,质地致密细润,坚韧无比。而整块玉看上去却又是那么的晶莹剔透,温润淡雅。 它的刀身如镜面一般,光可鉴人。刀身上面的锻打纹路像是飘落着漂亮的像羽毛一样,自然而华丽。 它的刀刃如秋季湖边,冬季日出后天边的一缕白光。那么明亮,带着刺骨的寒意诠释着另一种境界的美。 这把刀太美了。让韩聪想起诗人李峤的诗句“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虽然这是形容剑的,但用在这里也恰如其分。 “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周老爷子重复着韩聪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诗句。“好诗!没想到小友的诗才也这么好。” 韩聪在说出这句诗的时候就是一惊,然而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尴尬的笑笑,然后试着将元气灌注刀身。 没有丝毫的“迟滞”感,宛如水到渠成一般。刀身在自主“呼吸”的同时,对主人的元气欣然接纳,并融为一体。这种畅快的感觉绝非一般刀剑所能比拟的。 韩聪极其确认这一点,因为同样的“野火燎原”,这一招横扫所造成的的威势,要比上一把还要大!宛如热老喷涌。 当他继续灌注元气时,刀身逐渐发出淡淡的、白色如玉的光芒,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 “这真是一把绝世好刀!”薛强并不是与韩聪感同身受,而是他看到韩聪用这把刀出招的威势,就已经断定这是一把好刀了。 韩聪将刀归鞘,这时候才注意到刀鞘和双手可以把握的刀把上,密布着青黑色细小的颗粒,让这把刀看起来华美异常。 “刀身和刀把表面用深海的蛟鲨皮包裹,能起到防滑吸汗的作用。这玩意可不常见。”薛强给韩聪这个刀具的“小白”解释道。 韩聪将刀归鞘后,听到薛强的话,不顾他的惊讶,双手托着刀具,单膝跪地,呈给周老爷子:“周老,这刀太贵重了。给我俨然是暴殄天物。请您收回!” 周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看薛强,又看看韩聪:“你知道这把刀的珍贵,就要明白,这世间目前只有你一人可用这把刀。这就是缘分!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的缘分!你安心收着吧。 如果你觉得自己现在配不上这把刀,那就更要好好努力,将这把刀扬名于世界,不要负了它。” 旁边的刀仿佛也在呼应周老爷子的话,韩聪明显感觉它似乎在“回应”。韩聪看看周老爷子,发现他好像没有察觉,难道这把刀“通灵”了?韩聪瞎想着,又觉得不可能,这世界那有什么通灵,又不是灵异小说世界。 “你把它保管好,如果哪天你失去了给它辉煌光耀的机会,就把它还给我。”周老爷子说道。 韩聪只好给周老爷子又行了一礼,“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红玉。”周老爷子说道。“这把刀对于你来说,吞口的红玉只是陪衬,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红玉确是最有价值的部分。 起这个名字,我再教给你一个道理:小到一个物件,大到家事国事。判断它们是否有价值,通通都是对于你自己而言,而非旁人。” 韩聪点头受教,将刀别在腰间,再次谢过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点点走,“去吧,孩子。未来无限远,你有红玉相伴,或许能多一些坦途。” 说完,周老爷子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如果再遇到那位白胡子老头,你让他来这里一趟,就说周丰有请!” “韩聪必不负周老所托!”说完,韩聪抱抱拳,与薛强一起走出了锻造坊。 在门外给门房行礼的时候,老人眼神微睁,看着韩聪腰上别着的宝刀。 “挂在腰间的、拿在手里的,无论多锋利多厉害,不同的人都能将它变成不同的事物。它到底是个挂件、是锄强扶弱的兵器,还是助纣为虐的凶器,全凭主人的心。韩聪,你可想好了今后的路?”门房大爷的话轻叩着韩聪的心门。 没等韩聪多说,门房大爷又开始说道:“心中之正义,不一定是普世之正义。心中之守护,可能是普世所厌弃。做事情,无论大小,且看初心如何,后果如何。不必拘泥,也不用自我否定。” 说完,挥挥手,让两人去吧。 韩聪与薛强恭恭敬敬给门房大爷行了一礼,离开了兵器库。 过了很久,似乎早已经熟睡的门房大爷嘟囔着一句:“乳虎长出利齿,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翻翻身,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模糊着。 .... 时光荏苒,转眼韩聪又长了一岁。距离得到佩刀“红玉”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因为《养丹诀》和《通痹诀》两本功法从小给韩聪打下了扎实的根底,所以他的内功一路飙升,破境仿佛也没有瓶颈,现在已经达到了混沌四层。 别看这混沌是武者最基础的境界,现任各组组长要走到韩聪现在这一步,最快也需两年半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 因为混沌第五层以及破境需要更多的内力,现任组长们如果想破境需要的时间就要更长了。以现任各组长们从开始修炼内功,修炼至混沌五层的时间来看,最慢的要算是蒋成,用了3年多的时间,如今他已经10岁了。 最快的要算唐宝儿,但也修炼了满满三年。沉香阁中天才们的资质,相差并不多,无非谁悟性好、更努力而已。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因为明天很多的学徒都会到竞技台去观战。沉香阁一层五位组长都要挑战宋志高。如果挑战成功,他们将进入下一层学习更高阶的功法,这也必将给这沉香阁一层的学徒们带来很大的影响。 他们会更加努力奋进的同时,五位组长的空缺,也将迎来最为激烈的争夺战。 沉香阁的组长都是通过武斗产生的。当然,也不排除某个组里特别有天赋的天才,让所有人都不敢和他对战,组长自然毫无争议。 这一夜,韩聪的房间里,先后来到的陈寅龙和薛强,都坐在茶几旁边,韩聪正在为他们沏茶。 薛强等韩聪坐下来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今年我已经在这里三年多了,我迟早都是要走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韩聪表示理解:“我明白,你该走就走,实力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东西。” 薛强喝了一口茶水,“你没忘记吧?我这个组长是怎么来的?” 陈寅龙好奇的看着两人,他当然清楚薛强在这个时候来访,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当然,你想让我来当组长,进一步挫掉那些世家大族的锐气?”韩聪开口说道。 薛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低调。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有些勉强...” “我答应!”韩聪用手制止了薛强要继续说的话。 “真的?!”薛强没想到韩聪回这样轻松就答应他,他为此还不惜血本的准备答应韩聪很多条件。 “那当然,我知道你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为了让你少烦我,我先答应你。不过,你原来打算用什么收买我?都拿过来吧!”韩聪笑着说道。 “我其实并不是草根。”薛强看着韩聪说道:“我们薛家世代都是赵家附庸。前几年赵家被偷袭,但分散在各地的势力并没有损伤多少。赵帮主将赵家地面势力全部转为地下,并给我们这些世家松绑,以一种合作的模式成立了天道帮。” 第六十三章 两年之约 “我其实并不是草根。”薛强看着韩聪说道:“我们薛家世代都是赵家附庸。前几年赵家被偷袭,但分散在各地的势力并没有损伤多少。赵帮主将赵家地面势力全部转为地下,并给我们这些世家松绑,以一种合作的模式成立了天道帮。” 韩聪对薛强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 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所有的肆无忌惮,都是有一定限度的。 超过这个度,就会妨碍别人。 而个人以及他后面的实力,决定了他能够“摆平”多大的事情,从而就决定了个人能够妨碍别人的严重程度。如果你妨碍别人的严重程度,超过了自身的解决能力,那必然会受到灭顶之灾! 没有根基的人想做大事,不是不可以,问题就在于那些根基深厚的人也想做。那么在这些根基深厚的人的眼中,你就会成为妨碍了他们的人,其结果可想而知。 不是没有贫民成为富豪,也不是没有平民会成为元帅甚至国家主宰。但这样的事情,从概率上来说,几亿分之一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韩聪在前世的科技社会,在那个平凡人可以有无限可能的社会,成功都需要千辛万苦、百般的磨难。即便那些鼓吹知识无用论的人,学起知识来偏偏比谁都勤奋。 但无论怎么说,那个时代给了所有人成功的机会,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人人平等,保证了平凡人起码的尊严与人格。 而韩聪现在所处的这个平行位面武者的世界里,平凡人有什么?武力?帅气?别闹了好吗,这可不是单纯的小白文。(自夸一下。) 所以韩聪对于薛强敢于截胡别人,并且坐稳了组长这个位置两年之久,韩聪早就猜想他与他身后的家族在大概率上都不会是平民阶层。 另一个就是沉香阁那些不管事的老人,他们的实力之前,虽然韩聪只是惊鸿一瞥,但至今都隐隐心惊。这些人也是保证这里相对“公平”的前提条件,也是薛强凭本事拿到组长后,没人敢明面上质疑的保证。 “这块玉牌,见它如见我本人,可以在我家族一次性支出十万两银子,或者帮你做一件家族能力所及的事情。”薛强拿出来一块玉牌,放到桌子上。 “看来你下了血本啊。”韩聪笑道,拿过玉牌打量了一下。嗯,不愧是大家族,随手送出去的都是触手生温的好玉。 “你觉得我能应付得了那些混蛋?”韩聪又问道。 “第一,我相信你的能力。”薛强认真的说道,然后视线随后落在韩聪屋里挂着的红玉身上。 “第二,我并不是无的放矢。去年沉香阁一层新学徒十六人当中,淘汰了四人。其余的人都在之后的几天里领到了‘银锋’层级的武器。 然而只有你韩聪,偏偏推迟了几天。直到我被人告知领你去见周老爷子,由他亲自为你制刀,我才惊觉,原来你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薛强对自己有这样敏锐的嗅觉颇为得意。“你以为谁都能随便拿周老爷子的研究发明?我可是站在一丈开外的!况且你可是弄碎了他的东西,即便是失败品,周老爷子说弄死你,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没人会为你出头!” 薛强不顾韩聪一副后知后觉震惊的样子,前倾着身体说道:“况且,现在的红玉,恐怕是老爷子特地为你制造的。再联系之前只有你能使用‘随侍’级别的武器,红玉到底有多恐怖,不用我说透了吧?”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你拿到红玉之后,周老爷子就离开了兵器库。仿佛他之前没有动身,只是为了给你打造兵器一样。当然,这可能也是巧合。 但是李强这么长时间没有报复性的动作,显然也有所怀疑,已经开始观望了。” 陈寅龙在一旁都听傻了,周老爷子他当然知道。如果能拿到周老爷子亲自锻造的武器,不要说他自己,就算是宋志高宋教头都会欣喜若狂吧? 他看着韩聪。大哥当然还是那个大哥,可是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他从没了解过大哥。或者说,他都没有了解过韩家! 陈寅龙回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红玉,那把刀他还摸过。韩聪当时似乎对红玉也并没有多重视,他拿着红玉的时候发现元气根本无法灌注,仿佛有东西在阻隔元气。 不能灌注元气的武器还叫什么武器?为这事,他差点就要找薛强和宋教头评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红玉除了大哥谁都用不了。 其实薛强说的用不了,与陈寅龙想的并不一致。毕竟薛强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碰过红玉。但连薛强都不知道的是,在韩聪试刀的时候,周老爷子用聚音成束的方式跟他讲了红玉的一些秘密。 红玉宝刀吞口的红玉是个关键的阀门,具体什么材质、有什么功用周老爷子都没细说。但是他提到元气灌注后,红玉会即刻认主。其他人的元气将再也无法通过红玉传到刀身,这也就解决了日后有人恶意触发共振摧毁红玉的可能。 “周老爷子为我亲自铸刀这件事,其实我和你的疑问一样多。”韩聪不光是对着薛强说,也是解释给陈寅龙。 “我的家世并不复杂,只是家父的武学造诣高深,可能与某些武学世家有点牵扯。我现在也就知道这么多,我也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恐怕暂时没人可问。”韩聪说完,心里补了一句,也没实力去问。 薛强认真的看着韩聪,不放过他的一点面部细节。等韩聪说完,他摇了摇头,“你这样的说法简直就像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但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在侮辱我的样子。” 薛强喝了杯茶水。“看在你能请动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决定相信你。所以不管怎么说,你我志趣相投,你来做这个刀组的组长,起码能把那些想混资历的名利之徒,再压上两年。” 韩聪收起来玉佩,揣进怀里。“成交!” 薛强疑惑的问着韩聪:“你不是在我拿出玉佩之前就答应我了吗?为什么答应之后,还可以如此厚着脸皮拿我玉佩?” 韩聪拍拍胸口:“一来不拿白不拿,这本来就该是我的。二来嘛,让你心安!” 薛强失笑:“你可以这样的没皮没脸,我就更放心了。” 韩聪摇摇头,“我再答应你一个附加条件,免得你这个金主回去后心疼。” 薛强哈哈大笑,指着韩聪说道:“我万万没想到,朝昔相处的兄弟,我居然也有看走了眼。” 他站起来走了一圈,点点头说道:“我的确想让你再帮我办一件事。 那就是教训一下李强。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薛家和李家不能在明面上起冲突,这是各位大佬不允许的。所以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 你就不同了,我想你一定可以帮我教训他。毕竟他现在也只是混沌第四层,而且他绝对不会想到你后来者居上,定能出奇致胜。” 韩聪摇摇头,“我虽然不愿意瞒着你,让你知道了我的实力。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高调的去做些什么。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这件事。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必定不负你所托。” 薛强好像早就料到韩聪会这样说,认可他的兑现方式:“那咱们就成交!我会在二层等你!相信你也不会让我等太久吧。” “说不准,”韩聪看了一眼陈寅龙,“我信不过别人,所以要带着他一起去二层才行。” 第六十四章 不眠之夜 薛强确定韩聪认真的,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陈寅龙。 “行,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就成,反正以后我们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翻不到锅外去。” 韩聪心想在真相查明之前,说这话都早了点。 薛强说完了事情,站起身对韩聪随意拱拱手,算是道别了。 ...... 薛强走后,陈寅龙也没有说话,只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聪给他到了一杯茶,摸摸他的头。 “寅龙,你姓陈不假,但现在已经是我韩家的儿郎。是我韩聪的亲弟弟! 你不要想太多,因为我也没法解释,我所知道的也不多。” 韩聪说着话,将一封信交给陈寅龙,并且在桌子上用水写着,“揣好,回去看,看完烧了。” 陈寅龙看到这几个字,将怀里的信揣好,对韩聪点点头。 韩聪随手将桌子上的水迹抹掉。 “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去帮助帮里、帮助南枫叔叔,更别说去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现在要尽快增长自己的实力,然后才能去做我们想去做的事情。” 韩聪在说到“掌控自己的命运”,“增长自己的实力”,“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这几句话是,刻意加重了语气。陈寅龙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打坐练功。明天的竞技台前,你要好好观摩一下,学习他们的招式技巧,明白了吗?” 陈寅龙点点头,“大哥,我都明白的。放心吧。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修行了,先预祝大哥明天争夺组长之战能够成功,我走了!” 韩聪并没有动,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陈寅龙可以走了。 ...... 陈寅龙带着疑问回到自己住处,先将灯点亮,把门关好。然后从怀中拿出来了那封书信。 韩聪在信中将韩老蔫的事情、李妍的事情以及小叶村被屠之后一直到现在的情况,都给陈寅龙说了个明白,然后分析了现在他们的处境,以及应对的方法。 韩聪在信中除了自己修炼《通痹诀》和《霸刀诀》两本功法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之外,其他都向陈寅龙交代了一遍。 韩聪之所以没有将两部功法一起告诉陈寅龙,是因为从陈寅龙跟他们一起到杭州,再到沉香阁。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是水也不能排除他有“内间”的可能。 韩老蔫武功高强都自甘赴死,一定是没有生的希望。在这样的大恐怖之下,韩聪又怎么会白白糟蹋老爹给自己和韩氏留下的生存空间? 而且随着韩聪功力的增强,他越来越怀疑陈寅龙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要知道南枫那么厉害的人物,手下怎么可能弱了?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居然能躲开对方的探查,而且还在沼泽那种地方泡了一夜!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不由得韩聪不谨慎。 《养丹诀》还可以说是上乘的内丹修习方法,有韩老蔫这碗酒垫底,韩聪并不怕别人怀疑,也为了陈寅龙修炼路上更顺畅,这才教给他。 《通痹诀》韩老蔫可是告诉过他,除了皇家,再无别处能看到,也不知道老爹怎么拿到的。《霸刀诀》更是包括他才有两人看过全稿。这两本秘籍几大世家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在自己之外让别人知道?这可都是招惹杀身之祸的根源,没有一定的实力,他怎么敢拿出来。 况且等以后实力强横了,对陈寅龙的情况也摸透了,可以再学。中间陈寅龙错过的时间,相比那万劫不复的结局,也不算是什么了,况且还有自己帮衬着。 所以他真的不敢拿出来给陈寅龙看,万一陈寅龙真的是内间或者别的什么,他和母亲一点资本都没有,只会任人鱼肉。 没错,韩聪就是想着一旦图穷匕见,有这两本秘籍,他还可以用来换他们母子一命。 陈寅龙看完这封信,掏出来火折子将信引燃,随手扔进了煤炉子。 他静坐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直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开始打坐练功。 ...... 这一夜注定了很多人无法入睡。 唐宝儿就正在拉着程颖儿的手,两姐妹正在塌上说着话。 “明天挑战之前,我还有机会取消这次挑战。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吗?”唐宝儿与程颖儿相交一年多的时间,深深喜欢程颖儿的乖巧和懂事。自己虽然早在一年前就可以去下一层,但除了没有同层次的人对练,秘籍功法对她来说其实都没什么,自家的或许会更好。 她原本是在南枫的安排下,等待程颖儿一起去二层的。但现在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发自内心的怕她在没人照顾下会出问题。 “诶呀,宝儿姐!你怎么跟我娘似的?”程颖儿摇晃着唐宝儿的手臂,撒娇道:“我自己有实力就不说了,组里哪个人能打得过我?再说凭我爹的虎威,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的。” “那是你师兄弟都让着你,你还当真啦!”唐宝儿刮了一下程颖儿的鼻头。 “是不是让着,竞技台见分晓!”程颖儿不服气的说道。 唐宝儿听她的话一惊,坐起身来。“你是不是打算竞选组长?” 程颖儿自己说漏了嘴,已经瞒不过唐宝儿,只好说道:“我本来就有当组长的实力,再说,他们都推荐让我当,我能怎么办?” 如果是旁人一副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肯定遭人嫌弃。程颖儿现在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却显得俏皮可爱。唐宝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啊,诶呀,我不想理你了。”程颖儿嘴撅起来能挂几个油瓶。 “哈哈哈哈。”唐宝儿见状更是笑个不停。直到她看程颖儿眼中有泪,似乎真的生气了,才忍住了笑。 唐宝儿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程颖儿不生气了啊。 我知道,你想表现的很好。你想证明你比你爹还厉害。 你要是真这样想的话,那就去证明吧,反正你的实力也确实不错。” “噢!~”程颖儿转眼就高兴的蹦了起来,让人怀疑她刚才是不是装出来的。 “别高兴的太早,你得答应我,不能逞强。如果你伤到了一点点,我可没法和你家人还有我爹交代了。”唐宝儿说道。 “放心啦!不会勉强的!”程颖儿开心的说道。 她心里想着等自己当上组长,陈寅龙那个惊讶的傻样,她就禁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 唐宝儿虽然只大程颖儿几岁,但黄龙大陆武者都早慧,况且她又对程颖儿的事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觉得程颖儿只是拿陈寅龙当自己的兄弟,她们现在才多大啊。 “颖儿。明天挑战结束之后,顺利的话我就将去下层等你了。我到二层之后,你留在这里要抓紧修炼,尽快和我汇合。明白吗?”唐宝儿商量着程颖儿。 “放心吧,最多两年!”程颖儿回答的非常干脆。 但唐宝儿岂能被她骗过去,轻轻掐了一下程颖儿的脸蛋:“骗鬼呐。和你一批的学徒,两年时间如果还到不了下一层,都得气死宋志高你信不信!你一年之内必须到下一层见我。”唐宝儿紧接着说道,“你可骗不了我。你爹都跟我交代过,你在来这之前就学了内功功法,现在都快到五层了吧?” “诶呀,我爹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啊?你不会是他亲女儿吧?”程颖儿佯装生气的踢了两脚空气。 “你爹也是为你好,旁人他怎么就没这样关心呢?他怎么就让我照顾你呢?要我说,你爹要真把我当亲女儿,那就得你找我了,小傻瓜!”唐宝儿笑嘻嘻的说着。 “谁说我爹只对我好了,那个韩聪就是例外,他还对那个孩子好!”程颖儿顿时不干了。 第六十五章 呆萌程颖儿 “颖儿!”唐宝儿轻斥道。 唐宝儿当然关注了韩聪兄弟俩。 陈寅龙就不用说了,就没入过唐宝儿的眼。除了会哄哄女孩子之外,底子太薄,天赋即便算得了中上,但是童年耽误时间太多了,他未来武道的前途不容乐观。 韩聪的身世就有点意思了。 南左使亲自将韩聪带离小叶村后,又将他推荐到沉香阁。在测试当天,韩聪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可不像是一个毫无根基的人能做到的程度。 如果硬要说天赋方面,沉香阁的学徒哪一个不是天赋高的人?难道韩聪的天赋能高出沉香阁这些天才们的平均线好几倍? 其次,韩聪求取武器的事情,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悄悄的传遍了沉香阁一层。现在谁不知道韩聪背景深厚,连周老爷子都要在将他武器打造完之后才远游的?而这些问题的唯一可选答案就是南枫。很多人甚至都怀疑韩聪就是南枫的私生子! 只是当唐宝儿在最近一次与外面家族来人的接触中,她才知道韩聪的老爹居然是韩疯子! 如果将帮内分一下阵营,那么唐宝儿的父亲唐明绝对是南枫手下的坚定分子,南枫的很多事情都会交给唐明去办。 小叶村被屠事件,南枫所率领的影子中有一部分就是唐明的手下。如果不是唐明当时另有任务,极有可能会直接参与进去。所以唐宝儿对韩疯子被杀的事情始末知道的更加详细。 唐宝儿得到的信息说得明白,韩疯子是无意中暴露了隐居的地方,被朝廷咬住了。最后因为失去了内功的原因,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南枫也只救回来了韩氏母子,抢回来了韩疯子的尸体。 然而事情也并没有就此结束。 韩疯子死后,他的遗孀和孩子却鲜少有人知道。貌似被谁刻意封锁了信息,就连唐宝儿都被家里来人下了封口令,再三嘱咐不得告知第三人。 韩疯子死了这事,在帮派内曾轰动一时。没办法,韩疯子干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彪悍,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猛人”。 帮派在各地分部中有一些韩疯子旧时部下,听闻消息后痛骂朝廷卑鄙,甚至试图刺杀官府人员,只为了给韩疯子报仇。 一个月后,这件事对于钱、程、孙三家也都不再是秘密。 这几个家族时隔五年,又一次将外派人员紧急调回,打算收紧拳头,做好防备刺客的准备。刺杀并没有因为三家做好准备而停止,反而依然愈演愈烈,几个家族和天道帮在此期间也互有胜负。 这种刺杀与反刺杀足足绵延了三个多月,才在帮主的命令下慢慢平息。 唐宝儿现在听程颖儿对韩聪抱有偏见,猜测着莫不是有什么闲话传到颖儿的耳朵里了?唐宝儿可是知道这个小祖宗的破坏力的,赶紧给程颖儿解释。 “你不要这样说你的父亲。韩聪的事情非常蹊跷。韩聪是从小叶村被救出来的,他父亲是韩疯子!”唐宝儿贴着程颖儿的耳边说道。 “什么?哪个韩疯子?”程颖儿有些愣神。其实也不怪她,她从没见过这个父亲的“诤友”,也无怪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韩疯子,就是咱们老主人家的那个韩疯子,韩蝉!那位刺杀了三位家主的猛人!”唐宝儿确认的说道。 “他?!”程颖儿当然知道这个猛人,“韩聪是他的孩子?!” “千真万确!你爹就是因为和韩疯子俩人关系莫逆,才出手救了韩聪母子,又带着韩聪来沉香阁。 你自己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千万别再告诉其他人。我都被家族下了封口令,你可别这时候让你宝儿姐吃锅烙。”唐宝儿有仔细叮嘱了一下。 “那陈寅龙?”程颖儿又问道。 “陈寅龙只是他们顺路救得幸运儿。韩聪母亲看他可怜才收为义子。”唐宝儿解释道。 “我就说嘛,一个姓韩,一个姓陈,咋就成哥俩了,一点都不像。”程颖儿恍然大悟。 其实程颖儿因为老爹很久都不陪她,心中早有怨气。这一路看着南枫对韩聪很是照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自己会比不上别人的孩子? 所以她一开始亲近陈寅龙,莫名其妙的有些敌视韩聪,还会有出言讽刺之类的举动,就是想气气韩聪。类似于孩子之间的,“你要跟我玩,我们不要和他玩”这类的报复心理在作祟。 现在真相大白,程颖儿心里反而有些愧疚:“原来父亲是为了帮兄弟照顾他的孩子,才对韩聪那么好啊。”话刚说出口,程颖儿就赶紧捂上嘴,但已经被唐宝儿都听到了。 “韩聪和陈寅龙的身世一直就很明白,是你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怨得了谁?你要是愿意和你爹多说说话,也不至于误会到现在。”唐宝儿叹口气,程颖儿蛮懂事的,就是小孩子气太浓了,这在武者普遍早慧的黄龙大陆,简直太少见了。 看来还是周围人都太宠着她了,才导致她这个样子。要想让她做到人情练达,恐怕除了她老爹,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唐宝儿心想这都不是着急的事,今天能给程颖儿解开一个结,也算小有收获。 “颖儿,你要是明天要参加比斗,今天就早点回去吧,为明天做做准备。”唐宝儿催着程颖儿。 “那好吧。”程颖儿并不是不懂事,而是很多时候没有想太多,她知道唐宝儿也要为明天的比武做准备。 “我走了啊宝儿姐。”程颖儿和唐宝儿告别。 “好,回去吧。看着点路啊,前天你自己一个人还能撞墙,这要是说出去,你这武者的名声可比那些十大高手都要大了。”唐宝儿调笑道。 “诶呀,宝儿姐!不是说好了我们都要忘了这事吗?”程颖儿不依的扭着身子。 “哈哈哈,好好好,颖儿聪明着呢。前天那个估计是我看错了,也不知道是谁。”唐宝儿哄着她,“快回去吧,这次看好路啊。” 程颖儿羞死了,跺跺脚,转身就要跑回去。结果一下撞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原来沉香阁的门都是向里开的,程颖儿跑得快,忘了这茬,就从房间里面撞在门上了。 唐宝儿看着程颖儿噘着嘴捂着额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又要笑。“诶呀,我的好颖儿,你长点心行吗?呵呵呵~~” 程颖儿眼中怒火万丈:“这什么破门啊!” “对对对,”唐宝儿怕程颖儿生气,帮着指责无辜的房门,“这破门,哈哈哈~~我家颖儿都到面前了,还不自动打开,太不识抬举了!” 话没说完,唐宝儿又觉得好笑,不由得乐了起来。 程颖儿又跺了跺脚,“你看你!还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唐宝儿憋着笑,肩头却止不住不断地耸动着。 “诶呀,不理你了!” 程颖儿拉开门落荒而逃。可是没过多久,又听她“啊”的一声。 唐宝儿一惊,赶紧出来看看。 原来程颖儿跑急了,撞到了拐角的一堵墙上。 唐宝儿忍不住又要笑,又怕程颖儿真的记恨她,赶紧转过身去,当什么都没看见。 程颖儿揉揉鼻子,嘟着小嘴走了,这次她认真看着路,低着头迅速离开了。 唐宝儿回屋关上门,想想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由摇头失笑。 ...... 程颖儿回到住处,拿出来伤药涂抹额头和鼻头。 这种伤药如果被外面执勤的兄弟看到,一定会说她暴殄天物。因为这是最顶级的伤药,却被程颖儿当做普通疗伤药擦。 她想的也很简单,老爹给那么多瓶瓶罐罐谁记得住?当然是哪个疗效好用哪个嘛! 程颖儿擦着药,照着镜子,看情况并不严重,才轻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要是鼻子歪了,明天怎么见人啊! 程颖儿上完了药,开始翻箱倒柜,将自己的红色小皮甲穿上。又找来一对带着刺的指虎,带上之后还挥舞了两下,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转眼又觉得不妥,明天被寅龙哥哥看到了,万一觉得我粗俗不堪,那不是惨了?不行,换成拳套吧... 程颖儿就这样折腾她明天的装束,以参加自己的“荣耀之战”。 她心中有很多憧憬,明天,打算先实现一个! 第六十六章 陈寅龙下注 今天的竞技台下,几乎所有在一层生活的人都来了。 唐宝儿、潘帅、薛强、蒋成、高健和一些将要去沉香阁二层的人,正在做挑战前最后的准备。 沉香谷的“总管”张潮站在台下,跟一个穿绯红色长袍的中年人说着话。 在他们所站位置的另一侧一伙人围在一起。 “遗憾啊,五位组长全都挑战离开一层,这么大的场面居然没人坐庄开赌局,遗憾啊!”说话的人为了表示“情真意切”,还摇了摇脑袋。 “遗憾什么啊,五位组长挑战成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什么可赌的?”旁边的众人明显不买账。 “怎么就不能赌。”这个人四下望了望,“五位组长挑战用时最少和用时最多,敢押嘛?” 这一声下去,被枯燥生活长期折磨的众人都来了兴趣,“六子,你要是敢坐庄,我们就敢押。不过事先说好了啊,你要是亏了,可得赔得起才行。” 这个被称为“六子”的人却毫无惧色,笑嘻嘻的说道:“我倒是不敢坐庄,我是替那位坐庄的。。” 说完,冲着张潮的方向努努嘴:“今天二层的教头上来领人,宋教头主持考核,只能由张管事作陪,所以就命小弟来给大家坐庄。” 沉香阁的众人一听,不由得乐了起来。“不错不错,怎么押注,先讲讲。” “好说好说。这四人,押用时最少,唐宝儿一赔一、潘帅一赔二、薛强一赔三、蒋成一赔四! 另外今天还有组长争夺战,后面等二层主事走了,张管事亲自操刀,你们再来押。” “怎么没有高健的赔率啊?”有人突然问道。 “这个可不怨我。张管事说了,高健属于影子精锐的后辈,功法招式除了他愿意再收弟子,否则都不能外泄。那这实力嘛,就不好说了。所以没有高健的赔率,算的时候,也只算其他四位。”六子笑呵呵的说着,心中却在暗骂这些滑头。高健的实力虽然没有公开,但他是影子精锐的后辈确是早已有过确认的,算上他,还有的赌吗?自己难道额头上刻着“傻瓜”二字? 众人一听纷纷大笑,表示理解。然后都开始陆续的下注。 “潘帅!5颗”、“唐宝儿8颗”... 有热闹哪里能跑得了程颖儿。 除了第一次刚来沉香阁,根本没有机会、也没人告诉她有赌局这档子事,后面每月一次的赛事,每次开庄赌博她可是次次都不落下。 此时也是如此,程颖儿看到六子在坐庄,直接将一个布兜扔给他:“30颗,我押唐宝儿。” 沉香阁里金银都没什么用。只有通络丹是硬通货。程颖儿这般的豪爽,可以说是“一掷千金”的本土化演绎了,自然博得了一阵喝彩。 程颖儿捅捅陈寅龙:“愣着干嘛?下注啊!” 韩聪与陈寅龙成为正式的沉香阁学员之后,每月都有10颗补给。程颖儿从陈寅龙哪知道韩聪的没有用,都给了陈寅龙。所以他一定还有富余。 “我不会赌,再说我哥也不让我赌,说我要是赌就砍了我的手!”陈寅龙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沉香阁的人大多天赋很高,家境很好。可以说“找乐子”这件事,连程颖儿在闺中都有“投壶”、“双陆”、“六博”之类的。可这些孩子一旦到了沉香阁,上看不到太阳、月亮,下看不到群芳、百草,唯一的乐子就是张潮坐庄开赌,哪还有什么顾忌,都纷纷参与。 但程颖儿知道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们哥俩就没有参与过这项沉香阁唯一的“乐事”。程颖儿私下还曾经揣度过,认为是韩聪哥俩苦日子过惯了,所以能吃得了苦,忍得了寂寞。 程颖儿也知道不能让陈寅龙太过于难堪,跟他悄声说道:“你哥跟个和尚似的,不是练功就是吃饭,除了吃饭还是练功。人都要练傻了。” 说着从袖子里又掏出来一个香囊,脸上有些发热的递给陈寅龙:“我早知道你会为难,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用拿你自己的玩。喏,都在这里了,拿去下注。别弄得你也成和尚了,那我可不理你了。” 说完,程颖儿将香囊塞到陈寅龙手里,就转过身装作看着台上。 陈寅龙能感觉到手里的香囊还带着程颖儿的体温,似乎还有馨香传来,心中不由得一荡。心想颖儿都做到这一步了,我再扭扭捏捏的还像个男人?先押上,如果输了,大不了偷偷攒点,回头再补给颖儿就是了。 想到这,陈寅龙将香囊里的丹药倒出来数了数,刚好10颗,就跟程颖儿一样押了唐宝儿最先完成。既然颖儿都送给自己了,香囊自然也是这样。陈寅龙说服着自己,将香囊揣进了怀里。 这一幕被偷偷观察陈寅龙的程颖儿瞄到,脸似乎更红了。 ...... 六子看着手里的记录,发现大部分都是押潘帅和唐宝儿的,鲜少有人押注薛强。估计是平时的好哥们一类的来捧场的,蒋成一共也就被人下注押了10颗,估计是跟薛强一样的情况。 张潮趁着还没开始,来到六子这里看看情况。 “张管事,咱这一庄恐怕要赔啊。他们都押了潘帅和唐宝儿的,很少有人押其他俩人。”看到张潮过来,六子赶紧跟张管事告急。 张潮仿佛并不在意。“呵~意料之中,谁又不是傻子。你慌什么?” 六子心想反正您掏钱,我还不替你着急。 张潮慢慢的看完下注的人名,头也不抬的问道:“韩聪的名字怎么没见到?反倒是他兄弟陈寅龙押了10颗通络丹?” “是,本来陈寅龙不想押,是程颖儿替他拿了10颗通络丹,逼着他押上的?”六子如实的汇报道。 “哦?”张潮眯着眼睛笑着,“这就有意思了。” 六子还是不明白这事有意思在哪?都要赔钱了,还能笑得出来。 张潮看看一心爱财的六子,摇摇头,暗叹不懂风情,不外如是。张潮也没想着跟六子打哑谜,直接伸手点了一下六子。“小子,这一局虽然会让所有人瞩目,对我们来说却没啥营养。最多也就算是开胃菜。输赢都不会太大。 下一局,竞争各组组长的时候,才能叫我们很赚一比。” 说完,张潮与六子两个贱人眼神相对,都懂得对方的意思,一起偷偷笑了起来。 ...... 新组长诞生的比斗放在了现任组长挑战的后面。所以韩聪等人的准备时间还很多。此时也无事,就跟着观看台上台下的准备工作。 台上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竞技台四周的孔洞插上了柱子,并且在柱子系上韧性很好的丝带,将中间场地围了起来,感觉更像是现代拳击比赛的擂台。此时台上的暗卫成员正在检测台面的情况,撤换掉损毁的砖石、将砖下发出空气声音的地方填实。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台下,学徒不断聚拢分散的地方一定是在赌博。 韩聪对于“十赌九输”其实并不感冒,毕竟没有亲身的体会。反而因为港片《赌神》什么的,现在可以合法赌博,也曾有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但他隐忍住了。不是怕输,因为他并不需要服下通络丹,他曾经仔细分析过陈寅龙的服用体验,《通痹诀》要比通络丹的效果慢,但效果更好,而且后期随着功力的增进,效果会越来越快。 所以他将这种丹药,都给了陈寅龙,也算是另一种补偿。 他之所以不去赌博,也不让陈寅龙参与的原因,是他害怕赌博成瘾,最后影响他的心境和修炼。 韩聪这时候当然也看到了陈寅龙和程颖儿。远远的看完他们下注的经过,韩聪也是微微一笑。知道也不能让陈寅龙的神经绷得太紧,这次就随他们去吧。 第六十七章 挑战宋志高(1) 几个组长虽然实力强横,但也都没有大意,基本上都是穿着劲装,除了唐宝儿身穿青衣外,都着黑色服饰。 擂台上因为是考验基本功,所以除了影组,都是不能使用暗器的。 现在除了影组和霸体组的组长,其他三人都在往身上套着各种防具。 影组的高健因为身法的要求,仅着了防护关键部位的皮甲。 而霸体组的蒋成修习《金刚要诀》,是以身体为盾的功法。所以要测试身体强度自然不能着甲。再说以蒋成的脾气和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更不可能再穿一身防具让别人笑话。 “铛~”挑战每层教头的比试,在开始前都会有锣声提示。但令韩聪惊奇的事,敲锣的人居然是兵器库的门房大爷。 铜锣响声还未绝,影组的高健就已经登上了竞技台。 韩聪隐隐发现影组的人貌似都很高傲。这不是说影组的人都很张扬,相反他们平时都非常低调,以至于学徒们每次谈论的时候都会时常忽略他们。 但影组无疑是很强的。他们每次挑战、甚至新生测试都是站在前面,而且都表现出了很强的实力。什么样的队伍,就有什么样的带头人。韩聪很想看看这个高健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志高走上擂台之后,高健向宋志高行了一礼,比斗马上将要开始。 沉香阁每层挑战教头的比斗规则都是一样的。 每层的教头会将实力压制在当前层级的实力,由该层的学徒挑战。实力能够得到考官认可或者打败同等实力下的考官,就可视为通过。 沉香阁每个层级挑战教头的实力分别为: 沉香阁一层:混沌五层 沉香阁二层:毫光三层 沉香阁三层:毫光五层 沉香阁四层:元丹二层 沉香阁五层:元丹四层 沉香阁六层:金丹一层 沉香阁七层:金丹三层 沉香阁八层:金丹五层 沉香阁九层:潜蛟五层 沉香阁潜蛟层次以上的都算是高端战力了。如果到了腾云,就会拜为长老或者客座长老,备受礼遇。 按照这个标准,现在一层各组长和学徒挑战的宋志高,要把实力压制在混沌五层才行。 宋志高实力压制之后,也不得不使用武器,韩聪这时候才知道宋志高居然是用剑的。 此时高健已经施展身法向宋志高教头急奔而去,韩聪发现,在他高速的移动过程中,身体居然隐隐有和周围景物融为一体的感觉!韩聪要很努力的跟随观察,才不至于看不到他的身影,这太厉害了。 台下一片震惊的吸气声。 “如果是偷袭,我想我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已经死了。”薛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韩聪的身边,感叹的说道。 “他的身法怎么回事?”韩聪的神情也很凝重。 “影组招牌功法《影》比较高阶的展现。现在还是灯火通明的时候,如果在黑夜,同层次的对手对敌,恐怕连他何时出手都很难发现。”薛强说道。 “这么厉害?”仿佛为了回应韩聪,场上高健的第一次攻击被宋志高挡了下来,灯光下高健的匕首惊鸿一现。匕首应该是做了哑光处理,同样也让肉眼难以捕捉。 高健并不硬拼,而是鬼魅般的游斗,匕首如毒蛇一般不断从各个角度刺出,一击不中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是下一次的攻击... “这还不算什么,高健这两年一直在苦练《影》的第二部分,看样子是没练成,所以打算去沉香阁二层找更高阶的人讨教,或者对战。”薛强神色凝重的说道。 薛强见韩聪并没有回复,转头看着他正在盯着台上的脸,故作轻松的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多的武者中,影组这么厉害,却并没有几人去修炼的原因吗?” 韩聪回头看看薛强,“愿闻高见。” “哇哦~”台下观战的人群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韩聪和薛强往台上一看,正看到高健被逼到空中跃起回手甩出三枚暗器,宋志高正在用剑将暗器一一打掉。然而这时,在他的阴影处居然还有一个高健! 这个高健以蹲姿向上猛刺,眼看就要此中,竟被一只大手直接握住,动弹不得。 空中的“高健”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模糊消散。难道竟是残影?! 宋志高在最后的时候不得不解除限制,用超越高健的实力将他制住。 “可以了,你通过考核了。”宋志高用欣赏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高健:“这一式镜花水月练得不错,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不过以后你的路还很长,一定要再接再厉才行。” “是!高健谢过宋教头。”说完,高健恭恭敬敬的给宋志高行了一礼,又向着场上敲锣的门房大爷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铛~下一位挑战者,请上台就位!”大爷还是那样蔫蔫的,似乎对这个差事落到自己头上颇为不满。 潘帅带着宝剑走上台来,对着宋教头行了一礼,待宋教头回礼后,便摆开了架势。 “你是最后一个吧?等会你都比完了别走啊,先给我好好讲讲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影组。”有上一场的精彩,韩聪不想放过剩下几个组长的表现,不然就太亏了。毕竟聊天啥时候都行,但比斗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可以。”薛强只是回了两个字,看台上的架势,韩聪可能不太懂,又当起了解说员:“潘帅并没有修炼沉香阁的功法。他一直觉得大家都练得了的,一定不是好的。所以他修炼的事潘家家族武运隆盛后,一位老祖结合几种内功和剑术创造的功法《暮雨剑》。” “《暮雨剑》?” “对,名字虽然叫《暮雨剑》,但别被功法名称骗了,其实这种功法注重的是防御。讲究如雨一般防守细密。此剑法大成者,剑光连成一片,若是视线不明的傍晚,或者其他环境,更见威能。”薛强似乎颇为羡慕。 “你不会在羡慕他有这么好的功法吧?”韩聪笑着问道。 “我是羡慕他有个这么厉害的老祖。将一个只拥有三流功法的家族,一步入武道豪门。”薛强笑笑,“可惜,除了那个老祖,好像后辈都不咋地。最后还不是要来沉香阁继续磨剑,也不知道他们家以后还能不能重现往日荣光。” 场上的宋志高见潘帅没有攻过来,便提着剑首先进攻。 宋志高也是用剑,两人的剑光乱闪,不时有两把剑磕碰的声音。 潘帅的剑果然如雨势一般,连绵不绝、细密如织。而且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观和潇洒的动作,那真是帅的飞起。 反观宋志高忽上忽下的来回跳跃攻击,要比潘帅更像挑战者多一些。 韩聪甚至发现台下已经有迷妹两眼冒着星星了,如果不是照顾宋志高的情绪,如果不是宋教头平时冷面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估计下面已经完全是欢呼声和掌声了。 宋志高好像也感觉到了情况的诡异,在不断变换位置和攻击方向之后,突然停在原地,“剁剁剁!”连刺三剑,第一剑挂到了潘帅手臂,瞬间流血下来;第二剑险些将潘帅的帽子挑开,被及时反应过来的他用剑格挡;第三剑无论如何救援不及,他急忙向后跳开,换取空间的不足,勉强将剑带到面前。 “铛!”的一声,潘帅连退三步才站稳。他虽然挡住当面刺的一剑,但是剑放下的时候,脸上明显留了剑身的痕迹在上面,显得有些滑稽。 此时的潘帅再不是刚才潇洒模样,帽子歪了,脸上留着自己剑的印记,胳膊上更是留着血。 宋志高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六十八章 挑战宋志高(2) “无论何种对战,只要有敌人在,就不能掉以轻心!”宋志高说道。“潘帅,今天你接下了我这几招,我可以让你通过考试。但真正生死之地,你怎么耗过我?除了必死,你还有哪条路可走?!” 宋志高刚才那三剑是他幼时练剑,观察到杨柳随风而起的形式,遂创此招。此招如柳叶随风而舞,可以有无数种变化,剑招快而多变,极难防御。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江湖人称此招为“柳三变”。 潘帅虽然一时大意,却能在危急时及时变招,免于当场落败,可以说有一部分是他所修功法便擅长守势的原因,还有一部分自然也是他自身足够机敏。 潘帅抱拳施礼,“潘帅受教,谢过宋教头最后指点之恩。” 宋志高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 韩聪看着潘帅带着血迹,有些虚弱的走下来,让台下迷妹们看的揪心不已。 看来刚才的最后一击比韩聪预料的还要严重,似乎让潘帅完全脱了力。韩聪甚至怀疑,如果比斗继续下去,潘帅的剑会不会被直接打飞。 “宋志高给潘家留了脸面,又借着比斗帮助潘帅补齐了短板。 潘家对宋志高一定感激死了,说不定明天就得派人给他一份大礼。如果不是宋志高和他妇人琴瑟相和,估计连女人都能准备好了。”薛强悄声说着。 韩聪点点头:“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得过日子啊。” 薛强有些惊讶的看看韩聪:“你怎么好像比我还老于世故的样子?年纪轻轻就这样可不吉利。” 韩聪撇撇嘴:“先想想自己吧,我今天失利大不了下月再来,没多大影响。你失败了可就得再等一年!” 薛强:“......” ...... “铛~下一位!”大爷除了在宋志高变招时略微抬了一下眼皮,好像更有气无力了。 下一位就是蒋成。只见这位主修《金刚要诀》的蒋成,下身只穿了一条牛鼻短裤,赤裸着的上身肌肉虬结,在灯光下闪着油亮亮的光芒,整个人如一块巨石一般。(为什么说巨石不说像一堵墙呢?因为他才10岁,个头...) 蒋成也不着急,以一种非常“稳重”的步伐走了上来。他对着宋志高抱了抱拳,“宋教头,感谢您这些年的关照,在下要去下一层继续深造,这就要失礼了!” 宋志高看着这个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平民”的组长。 蒋成家中比较贫寒,父亲只是天道帮的一个普通帮众。蒋成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被采荷发现,便将其带到了沉香阁。来到沉香阁后,他果然天赋超强,接连破境,直至挑战原组长成功,成为新的组长。 有些遗憾的是,蒋成因为早年家境贫寒,身子骨一直处于透支状态,有些损伤。再加上他根基毕竟打的有些晚了,又不像其他组长那样有各种药品供应。所以在破境进入混沌五层的几位组长中,是最晚的一个,甚至连一些有天赋的组员都比他破境时间要早。 所以蒋成壮汉的心底,其实是有些自卑的。这也使得蒋成比其他组长更有礼貌,也更懂得感恩。宋志高甚至猜到,他之所以跟潘帅亲近,是因为潘帅帮过他,而不是学徒私下传闻的巴结权贵。 宋志高回了一礼,“蒋成,既然你修炼的事景门功法,那我就先手了。” 宋志高并没有用兵器,只等蒋成摆好架势后,便脚下用力,“唰”的瞬间来到蒋成右侧,一记泰山压顶般的肘击打向蒋成的后脖颈。 这一招太快,以至于蒋成才抬起手臂格挡,攻击就已经到了,“嘭”如同打在石头上一样,蒋成只是退了两步。好像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宋志高仿佛也早就料到,趁他退步足下不稳,又一脚上踢。蒋成急忙架挡,又向后退去。宋志高左脚落地转身右脚直踢,蒋成双臂胸前架挡,这一脚让他蹬蹬蹬又退后几步。 宋志高并没有追击,耸了耸肩,活动了一下关节。“蒋成,对战中可只有敌人没有亲朋,更没有师长!你要是再留手,可别怪我在此地就废了你!” 蒋成望着活动关节的宋志高,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伸直,自身体中间向两侧画了个半圆,然后收回腰间,蹲了个马步。元气流转间,身体泛着淡淡的金光,“哈!~”一声吼后,全身仿佛暴涨一圈,真如佛家怒目金刚一般。 宋志高点点头,“有点样子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蒋成望着宋志高,声音好似洪钟一般,说道:“宋教头,来试试俺的护法伽蓝!” 宋志高以两指代剑,灌注元气后急刺而来,空气中甚至传出“呲”的声响。 蒋成脚步未动,只是竖起一直胳膊,挡住剑指。“叮”的一声,如金石交击的声响后,宋志高另一只手剑指随即到来,眼看这一指更快更狠,他反而将身前格挡的手臂收回腰间,大喊一声:“唵!” 随着这一声喊,蒋成身上的金光骤然增多,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色铁甲,恍如实质。 宋志高双手运指如飞,连续点向蒋成周身十几个穴位,空气中的“嗤嗤”声响不停,然而好像并没有建功,都被蒋成的护体金光挡下。 宋志高最后一脚将蒋成踹出几米。蒋成依然如金色佛像一般,全身都未曾动过,双脚在地上犁出两条白色的痕迹。 蒋成似乎并没有什么创伤,但笼罩他的金身已经暗淡了一些。蒋成收势,说道:“让宋教头点出这十三指,是想让教头看看,我修炼《金刚要诀》,从未有过懈怠。” 宋教头点点头,表示赞赏。 台下的韩聪确实有些大开眼界的意思,忙向薛强发问:“刚才蒋成的护体金光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金刚要诀》中的‘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唵’字是金刚护体真言,一旦发出,只要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理论上可以抵挡一切伤害。”薛强解释道。 “那不是刀枪不入了?”韩聪有些发懵,这就是行走的坦克啊! “没那么夸张。”薛强并不以为意。“首先这门功法修炼条件极其严苛,如果不是天赋极高,体质又非常适合的话,很难练成。 其次即便上手了,未来无论修炼还是对敌都要做到清心寡欲,心理纯净不受羁绊才能发挥功法实力。 否则,修炼时候速度会极慢。而如果是对敌时候还做不到这点,呵呵,那佛门真言就只是样子好看了,其实跟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薛强笑了笑,解释道。 “清心寡欲是不是要当和尚?不能有俗世羁绊啊?”韩聪已经开始对这门功法失去兴趣了。 “不一定,只有真正的佛门才会如此。不过身在红尘俗世,恐怕羁绊就会多起来,影响修炼和功法的效果。从某种意义来讲,这门功法其实很鸡肋。” 薛强说到这里摊摊手,“比如我就不行,做不到无欲无求。” 韩聪看看他,捅了薛强腰眼一下。薛强条件反射的蹦了一下,恼羞成怒回手也开始点他的腋窝,韩聪格挡后,点向他的下盘。“卑鄙!”薛强口中虽然如此说,可是立刻就以同样的招式对付韩聪... 俩人都没有动用元气,小动作不断的打闹着,享受着属于男人之间的游戏。 场上,蒋成已经又一次蓄力,“吽”的一声,脚下用力,踏碎了一块青砖,身体“呼”的一下子原地消失,以肘击正面顶向宋志高! ...... 第六十九章 庄槐 宋志高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并掌向前递出,“轰”的一声。两人的肢体剧烈撞击,元气四散,形成一股劲风吹向四周,韩聪和薛强也被场上的阵势震撼到了,停止了打闹,向场上看去。 只见蒋成浑身的金光盔甲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芒。蒋成大口喘着气,一只手好像受伤不轻,被另一只手握着。血水从肘部流了出来,顺着表皮流到了地上。 宋志高此时也轻呼了一口气,脚下的青砖碎成糜粉,鞋子好像也烂了。 “呵呵~多少年了,沉香阁一直都没有一个能把《金刚要诀》练的像样的孩子。宋志高,这孩子你带的不错。”场上的门房大爷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宋志高有些僵硬的给大爷行了一礼,“那也是在前辈的照看之下,才有的成绩。” “呵呵呵~~会话说的老头子我不喜欢,但是有本事、又会说话的,老头子我就喜欢的不得了了。回头去我那,咱爷俩聊聊天。”门房大爷说完,叹了口气,眼皮子又开始要耷拉下来了。 宋志高听完这话,惊喜的给老爷子行了个大礼,“能得前辈教诲,志高三生有幸。” ...... “蒋成为了显示自己这段日子的修炼成果,在之前的‘唵’字真言中想必是用掉了太多元气。他应该知道自己元气并不能支撑他继续这样耗下去,所以在之后的打斗中,他就要找机会毕其功于一役。刚才的肘击,他在打出之前用了“吽”字真言来加持攻击,所以造成的冲击力是惊人的。如果不是宋教头对战经验丰富,这种打着打着就突然使出几倍的实力来完成一击,的确可以出人意料。如果换成学徒,估计这时候已经重伤了。”薛强只觉得眼皮子不停的在跳,这种打击的确太暴力太震撼了。 韩聪摇摇头:“宋教头现在压制到同等实力,能力接这么猛的一击,恐怕也不轻松。” 果然,台上宋志高宣布蒋成挑战成功,然后没有继续等下一轮,而是跟着蒋成一起走下台休息去了。 而刚刚台上发生的“奖励”,除了沉香阁二层的教头看着惊喜的宋志高略有猜中外,其他人都只当是宋志高今日比较多礼。 ...... 暗卫的人员快速上场,对地面做了修补的工作后,然后向着门房大爷行了个礼,迅速退下。 台下,宋志高走到二层教头庄槐身前。 “怎么?大意了?”庄槐微笑着问道。 宋志高点点头:“忘了自己压制了功力,差点翻船。” “那你休息吧,接下来的事,看我的。”庄槐露出一种“我办事你放心”的笑容,拍拍宋志高的肩膀。 宋志高本来就是过来请求帮忙,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此时也知道庄槐这是给自己解围,不由得感激的说道:“这次就麻烦你了,我那存了一些好酒,回头咱哥俩喝点!” “那就一言为定。”庄槐说完,就径自走向竞技台。 接下来轮到薛强的测试赛了,他拿起自己的刀,往台上走。 “薛强!”韩聪叫住了他。 薛强疑惑的回头看着韩聪。 “加油啊!”韩聪竖了个大拇指对他。 “呵~小意思!”薛强点点头,开心的向台上走去。 薛强的刀是是普通的样式,刀鞘外面被麻布绑缚着,所以看不出来用的是什么材质,刀的握把不长,仅一手可握,表面用蛟鲨皮包裹。 薛强对着庄槐抱拳行礼,因为换了并不熟悉的人,所以他先自我介绍道:“刀组组长薛强,拜见庄教头。” “原来你就是薛强?”庄槐笑了笑,“不错的少年,咱们交交手,可以的话我就给你放行。” 薛强大喜:“那就拜托庄教头了。” 说完,薛强将刀鞘褪下,雪亮的刀身便显现了出来,薛强口中说道:“得罪了!” 运起元气,利用所学身法迅速拉近两人距离。 庄槐和薛强一样是用刀的,此时对薛强的抢攻似乎并不在意,手中的刀也未出鞘,就这么等着薛强攻来。 薛强心中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一招力劈华山兜头砍下。庄槐闪身让过一脚踢在了薛强的腰上。 薛强喊了一声痛,手中的刀都握不住了,落地后滚了好几圈,整个身体弓成了虾米。 台下“轰”的一声,惊讶、疑惑、讥讽、嘲笑声仿佛同时响起。 韩聪眉头皱成了“川”字,台下的宋志高大惊之下也站了起来。 “庄槐,你怎么没有压制元气,就上来比试了?”台上坐着的老爷子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淡淡的问着这个沉香阁二层教头。 “诶呦!”庄槐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让我给忘记了,你瞧我这记性,薛强,没事吧?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赶紧起来!” 薛强被一脚踢中,宛如被打断了脊梁骨,锥心的疼痛让他额头冒汗,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更别说站起来了。 庄槐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薛强,你不会在地上装可怜吧?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通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庄槐说完,走近薛强,正想一脚将他踢下台去,突然就止住了脚步。 “我还没死呢,怎么?觉得自己当上沉香阁的教头,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台上的看门大爷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似乎随时会倒下。 看门大爷蹲在薛强旁边,仔细看了看,偏头笑着对庄槐说道:“行啊,小子,这种阴损的招式都敢用,李家给你了多少好处?” 庄槐脸色大变。他并不是不想出手,刚刚这个该死的老头出言不逊的时候,他就想动手。但这个老头子却突然让他感觉到山一样的压力,心中警铃大震。 他知道,如果真的动手,他可能连这个看着早就该死的老头子衣角都碰不到。 此时门房老大爷问他,他哪敢承认? “前辈说笑了,沉香阁历来杜绝收受学徒好处。再说庄槐虽然不才,但也蒙帮里不弃,恩情大于天,恪尽职守还是能做到的。”庄槐恭恭敬敬的回道。 “就是这么‘恪尽职守’的?我沉香阁的英才,都你这个样子教导,恐怕早就绝了后吧。”门房大爷话虽然难听,可依然是笑眯眯的。 “误会误会,我忘记了压制功力。要不让薛强先去休息一下,我待会亲自为他加试一场如何?”庄槐说道。 “加试?恐怕薛强的根骨已经被你这一脚破坏大半,就算等会好起来,过了测试,前途恐怕也堪忧。你说,是不是啊?”门房大爷的笑越来越阴沉,让庄槐的心仿佛掉进了无底洞,也渐渐沉了下去。 庄槐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大家族给他的好处并没有令他动摇,但是将他心中爱慕的女人,送到了他的床榻之上,就无怪他要下狠手了。 薛强的事情,在他接受打击薛强的事情之后,就已经了解了。薛家做事不地道,薛强强占了本应是李家旁支的组长之位。这是几个家族都商量好的,利益交割分毫不差,却被这个愣头青给搅了局。李家不但损失了颜面,还让一个原本有前途的旁支一度消沉,无法建立自信,以至于前途堪忧。 这段时间李强以及背后李家没有动手,一来是韩聪家世成迷,想要打击薛强还要另辟蹊径,二来有沉香阁二层教头庄槐这个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根本无需动其他的心思。 庄槐也不是傻子,原来计划是薛强到了二层以后,他在伺机将薛强前途毁去。可是临挑战赛之前,李家却突然给他写信,让他必须在擂台上给薛家一个难堪,方解心头之恨。 李家为达到目的,居然还威胁庄槐。如果他不依此计,就将他强纳人妻之事捅出去,让他鸡飞蛋打! 第七十章 白衣杜圣 庄槐心中暗恨,却已经上了贼船,毫无办法。只是他并不理解的是,他作为二层的教头,并没有机会站在台上啊,况且还要在台上给薛强下绊子。 然而当庄槐站在台上的时候,他心中才有了答案。原来一切都是李家计划好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出于对李家手段的恐惧,他刚刚才下了重手,现在隐隐有些后悔,但心中还想着自己对李家还有价值,应该可以帮他摆平。 唯一出乎庄槐意料的是这位门房大爷。这位大爷在他来之前就坐在兵器库外、或者竞技台上敲锣。他一度以为这位大爷就是个摆设。 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这位大爷有多么不简单。 “是在下鲁莽了,没有收住劲。不过事已至此,要庄某付出一些代价,我绝无怨言。”庄槐表情很“悲痛”的说道。 门房大爷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庄槐说道:“代价自然要付的,不过我并不想过问你给薛家多少代价。” 庄槐松了一口气。这位门房大爷刚刚一瞬间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极为忌惮。若干他能不干涉这件事情,起码让庄槐的压力减轻不少。 然而门房大爷好像还没说完,他接着说道:“我问你讨要的,不是你欠薛家的,而是你欠沉香阁的!” 庄槐瞪大了惊恐的眼神,听到门房大爷继续说道:“沉香阁对学徒有规矩、有约束,对教头更是十七个杀头的条例,条条都写明了,罪不容恕!” 门房大爷咧开嘴,仿佛露出了白花花的獠牙:“庄教头,这其中的第二条,就是沉香阁教头、杂役不得以任何方式导致学徒被误伤根基,或者致死。否则处以极刑,罪不容恕!” “你!你不是暗卫,更不是我的上级!就算是要我死,也轮不到你来说!”庄槐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当然知道这个条例,但这些条例已经多少年没有用过了?教学过程中的对战误伤不是很正常嘛?谁当真了? “用不用我来管,这个我说了可能不算。但是你现在死不死,却是我说了算!”门房大爷佝偻的着的身体慢慢挺直,庄槐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门房大爷体内和皮肤表面汹涌流动的元气。 “啊!”庄槐给自己壮胆,发了一声喊。脚下去倒退而走,手里的刀已经出鞘,向着老爷子和地上薛强的方向一斩而下。 “啊!”台下也传来一声惊呼,众人慌张回头,然后又松了口气。 原来是程颖儿看到庄槐突然偷袭老爷子,惊叫出声。此时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余光看到陈寅龙偷笑,此时还不忘用脚狠狠地踩他脚背。 “啸月!”宋志高惊骇的看着台上,喊道:“你疯了吗?!” 宋志高自然还不太了解台上的情况,见庄槐突然拔刀斩向门卫大爷和薛强,不禁大惊失色。他看着地上刚刚出现的一条深深的沟壑,不知道烟尘弥漫中的俩人到底如何了。 庄槐一刀劈下看都没看,运起身法就要逃窜。然而身体刚刚跳起,就被抓住了肩膀。 “别急着走啊!如此惊心的全力一击,你不打算看看效果吗?”庄槐刚听到前半句,就感觉天旋地转,从肩部而来的大力,让他不受控制的摔回了台上。 “啪!”这一下力道奇大无比,庄槐的身体几乎被嵌在了地上,以他身体为中心,宛如蛛网般的裂纹向竞技台四周扩散着。 “咳咳~!”庄槐发现身体重如千钧,竟然动弹不得。“你...你到底是谁?” “白衣杜圣!”旁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薛强先被大爷封住了经脉,保全根基不被继续破坏。在庄槐拼死一击中又得到保护,未伤分毫,此时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勉强能够坐起来。 庄槐估计是被摔蒙了,或者是杜圣的名字太过久远。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喃喃说道:“杜圣!你是杜圣!”庄槐笑了,“哈哈哈哈~杜圣!我死在你手里,也算没白活...” “杀你,怕脏了我的手。我会把你交给暗卫执法。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死,还能好活;你活,恐怕将来就不能好死了!”杜圣轻笑着说道。 蹭蹭蹭!听到老爷子如此说,竞技台下早就准备好的三个暗卫执法才登上台来,冲杜圣老爷子行了一礼:“杜长老,把他交给我们吧,您放心,此事我们定会秉公处理!” 杜圣挥挥手,暗卫执法队的人出来两个将庄槐从坑里“扣”出来,然后架了起来。三人再次行礼,然后迅速离开了。 “我晕,扶我一下,真的是杜圣?!” “我也晕,你别靠着我!” “我想跟杜圣拜师学艺!” 这句话一出口,仿佛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跪了一片,全是求收徒的,而且每当有人加码,就大有被启发的人继续发散思维... 有喊“杜圣老爷子,我天赋超高,绝不会让您的武学蒙羞!” 就有喊“杜圣老爷子!他骗人!我才是天赋高的,我端茶煮饭全都会,您老爷子带上我吃喝不愁!” 受到启发的还有喊:“杜圣老爷子,您带上我就行,我悟性高!隔三差五的指点一下,就包管替您称霸武林!” 还有作死的喊:“杜圣老爷子,您带上我,我给您送终!” 这话一出,把杜圣老爷子气的,怒目看向下方,仿佛想要找出来是哪个人在咒自己死。 台下本来就是乱喊,此时杜圣周身散发着不可遏制的怒气,哪还有人敢对视,马上就全都低头看地了。 杜圣看台下已经消停了,走到薛强的身边:“怎么样?!” 薛强望望这位长者,疑惑的问道:“什么怎么样?” 杜圣笑笑:“我是问你,挑战权威和潜规则,身在豪门却不顾豪门利益。现在落得个根基毁了大半,滋味如何?” 薛强也想笑,可是笑容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咧了咧嘴,“书上说了,我辈学武,退一步强身健体,进一步为国为民。我算不上为国,但能为沉香阁带来一丝公平,或者说公平的影响。这身武艺,便不白学!” 杜圣哈哈大笑:“好!说得好!武字是由代表脚趾的‘止’和代表兵器的‘戈’组成。所谓脚踏实地,以戈明志。世间的人学武,追求的东西太多。但你所追求的事情,最合我心意。” 薛强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腰腹,有些伤感的说道:“我以为我还能走很远,没想到只做了一点,就宣告结束了。” “谁说结束了?”杜圣自信的笑道,“我没说结束,你便武运昌隆!” 薛强霍的抬起头,“前辈此言当真?!您真的有办法帮我再续武途?” 杜圣矜持的站稳了身形:“我白衣杜圣说你行,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人能质疑我了。但是有个条件,你小子必须脱离沉香阁,拜我为师才行。” 台下“哄”的一声有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羡慕嫉妒恨的声音纷纷而起。 韩聪也觉得剧情转的太快了,脑子有些不够用。 薛强上台前志得意满的时候,庄槐一脚踢断了薛强的武途,韩聪都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杜圣老爷子发威,将庄槐当场拿下,但薛强的前途依然堪忧。 转眼间,薛强就得到杜圣的青睐,成为关门弟子?! 这因祸得福的机缘,让韩聪摇着头想到,现在台下估计一多半的人也想这么来一次。 痛苦点算啥啊,痛苦一时,爽的是一世啊! 第七十一章 组长选拔(1) 不管台下众人有多眼羡薛强的运气逆天,台上的杜圣收徒依然在进行中。 只是杜圣老爷子说完了话,两眼望天作高深莫测状,却迟迟没有收到回音。 台下众人心中也嘀咕起来,难道薛强并不想依靠白衣杜圣,想自己强行修复根基,进而追求武道的巅峰?这样做虽然不智,但...也太爷们了吧! 连宋志高都有些热泪盈眶,这才是我辈武道中人所秉持的自强信念,有这个信念,何愁武道不通?! 杜老爷子望天有一会了,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这孩子要是犯了倔,自己是不是应该逼他就范?不过逼着他当我徒弟,是不是太掉价了?想了半天,索性不管了,这孩子心性、悟性俱佳,不能浪费了好苗子。 想罢,他也不再摆pose,低头弯腰就要强行带走薛强。 然而这时候他才发现,薛强刚刚心情如过山车一样的太过激动,再加上他的伤势,居然是晕过去了。 杜老爷子摇头失笑,轻轻将薛强抱起来,一步蹦到竞技台的一根柱子上。 他看了看宋志高,又扫了一下台下的蒋成等人。 “这事还没完。我劝心里有龌龊心思的人,都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早点去暗卫执法队自首,免了日后的皮肉之苦。” 杜老爷子说完,身形一纵,带着薛强离开了沉香阁。 众人看着杜老爷子的背影,除了被杜老爷子扫视的几人,心中都有无限感慨。 “杜圣这么多年隐匿江湖,竟然来武器库当个门房?” “这可是我心中的的杜圣啊,还没聊一句,就离我而去了。” “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啊!” “虽然有点怪怪的,不过你现在如果这样说我的话,我觉得没毛病。” ...... “你大爷!” “......” “你大爷!” “......” “你大爷!” “你大爷!你全家大爷,没完了是吧!” ...... 张潮在杜圣老爷子眼光瞄过几人后,就让指派暗卫执法上前,两人一个将他们控制了起来。等杜老爷子走后,他便站到了台上。 “宋教头有失职之罪,有没有参与此次事件,待查明再判。至于其他几人无论清白与否,都得去执法队走一趟了。” 说完,他挥挥手,仿佛赶走一些恼人的苍蝇:“带他们离开!” 众人四下看看,发现除了宋志高外,潘帅、蒋成、李强等足足5个人被带走,韩聪发现赵一阔也在其中,最后一个韩聪并不认识,应该也是事件中被牵连的人。 这几人被制住了元气和筋脉,口不能言、如同木桩似的被架走了。 韩聪心中不知道这几人将面临什么下场,但沉香阁对普通学徒的爱护,以及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还是给了韩聪深刻的印象。 竞技台上又开始了紧张的修复工作。 因为有庄槐和杜圣老爷子的“手笔”,修复工作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完毕。 张潮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姿态,走上台来:“挑战继续,由我亲自来做主考官。 通过的人直接去二层各对应组长处报道,新任二层教头到岗前,他们先自行修行。” 接下来唐宝儿和同一批的学徒,都顺利的通过考核。 其实沉香阁的学徒起点本来就高,又都是努力前行没人偷懒。大家心中对于自己功力多少,能否通过考核其实都有数,一般都不会有淘汰的现象发生。 通过考核的这些人都在暗卫的引领下去了二层。 接下来就是各组组长的争夺了。 因为有刚刚的前车之鉴,张潮严令不得舞弊,否则以大逆论处! 张潮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对于了解内情的世家子弟,威慑力还是足够的。 所以薛强的因祸得福,还间接造就了沉香阁近几年最公平的一次组长遴选,薛强如果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组长的选拔很简单,谁想做组长,上台!谁想竞选,上台把他打下去! 最后站在台上的就是组长了。 令韩聪有些惊讶的是,影组的组长没有通过比斗,由冯广志直接担当组长,就连影组最桀骜的徐达都没任何想法。 这种明显有些不对的情况,张潮居然视而不见。 恐怕影组有自己的一套实力评判标准吧?韩聪心里想到。 剑组的组长选拔,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韩聪看到有些人蠢蠢欲动,被张潮扫了一眼,就连勇气都没了,盯着地上,仿佛上面长出来上面花了。韩聪注意到这些人服饰虽然都是制式的,头上的簪子、手上把玩的扳指或者折扇、腰间的玉佩质地精良,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样子,估计都是各大家族的后人。 看来张潮今天铁了心要压一压世家的气焰了。 江湖风流以剑为首。 无论是当年“千古风流不及唐,唐朝风流唯白衣”的杜圣,还是现在江湖“一剑寒光,君子如玉。”的大侠萧靖,剑的风流人物太多了。这导致剑组是所有组里人员最多的,也是世家子弟最多的。 世家子弟多,就逐渐形成以世家子弟为中心的诸个中心,在这些中心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不想出卖脸皮、或者实力被世家子弟看不上眼的,他们也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只是平时并不被世家子弟放在眼里就是了。 正因为如此,赵一阔被打之后,虽然一时找不到真凶,却也不敢查了。 一来怕丢人,二来真的怕牵连太多不了了之,三来也确实怕自己是被哪个家族的大能随手教训。他虽然姓赵,但只是一表三千里旁支中的旁支,他哪敢硬碰其他世家的嫡系子孙。 剑组这么多派系山头,世家不能上去争组长,其他人自然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谁也不能确信自己有潘帅的背景和能力,可以调和这么多小“团队”,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如果是平时,张潮就不会这么强硬了,但今天薛强的事情简直不要太打脸。 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缺德带冒烟的主意是谁出的?脑子不好用也别这么坑队友啊,况且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得跟进去吃锅烙,你说气不气?帮主那里他要怎么解释? 其实张潮不知道的是,李家的人也很郁闷。 李家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大动干戈,毕竟大家都很忙。所以沉香阁里每层中李家的后人,其实是有临时决断的权利的。 李家在组长遴选一事被薛强打脸后,李强的权利更大了,甚至能调动家族资源来对薛强进行打击。 这事之前,李强通过下面人去联系二层师哥,再传信息给庄槐。 这样层层传递之下,也不知道是李强这些年被薛强压制的太惨了,有些气气不顺,还是中间有人煽风点火。最后庄槐竟然接到了在台上给薛强一个“教训”的命令。 庄槐最后还因为真的站在了台上,而感觉李家“强大”,自我“创意”了一把,搞得局面不可收拾。 张潮也不管台下剑组的人如何纠结,再次扬声说道:“剑组的人员,无论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出身,都有资格有权利来竞选。 如果在十息之内还没有来竞选的,你们所有剑组成员暂时便不配做武林人,所有人三年内不得申请挑战进入下一层!” 这消息一经宣布,剑组的人都炸了锅。 台下大部分都是剑组的人,此时也不管其他组的人在看热闹,纷纷将目光投向几个世家的子弟。这些人也是天道帮几个核心家族的后裔。 第七十二章 组长选拔(2) “马哥!怎么办?”一个被叫做马哥的孩子身边,站着一个同样消瘦脸庞的男孩,此时正焦急的询问。 不用说,这个马哥肯定是剑组几个小团队其中之一的核心。 被叫做马哥的孩子原名马煜,此时他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这李家是得了失心疯了?连挑战教头的晋级比斗都敢乱搞!我r他先人!” “马哥以后你怎么r都行,现在还有十息,再不上人就要被处罚三年都不能挑战,你拿个主意啊!”消瘦男孩有些着急的说道。 “急急急!我比你还急!催什么催,等着!”马煜脑中急转,张潮这次肯定是不会让世家子弟当这个组长了。 但是平民让谁上?这时候找另外几个人商量的话,时间根本来不及,只会越吵越糟,浪费时间。 张潮在台上已经数到5了,马煜眼中一亮,拍着消瘦的少年,“洪老七,你上!” “啊?我?您别害我马哥,我哪有那本事啊!”这少年绰号洪老七,大名叫洪运华。 “让你去就去,费什么话啊?有少爷我给你垫底!”马煜哄着他,希望他赶紧上去。 “我真不行啊,少爷!”洪运华觉得自己要跳进火坑了。 “你不去就别跟我了!”马煜有些火了。 台上,张潮已经数到倒数第二息了,马煜一脚将洪老七踢了出去。说来也巧,洪老七就被踢出来后就趴在上台的台阶上。 “张管事!洪老七...不是洪运华要竞选!”马煜替洪老七说话了。 .“好!”张潮怎么会不知道下面的龌龊,但是只要有个抛砖引玉的,也不至于自己太过于难堪。毕竟惩罚人数太多了,世家要是反弹,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洪运华,你上来吧。”张潮笑着说道。 “不是,我不想...”洪运华站起来,却还是弓着腰,挂着讨好的笑想跟张潮解释。 “不,你想!不然你就是在耍我?!”张潮恨声说道。 “不敢不敢!我确实是来竞选剑组组长的!”洪运华被逼到这份上,心想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大不了当个摆设。想到这,他挺直了腰杆,昂首走上台了。 这时候,其他小团体的“核心”人物也想明白了,纷纷要自己身边的人上去竞选。 张潮的态度明确是要压制世族子弟,这也让很多平民看到希望,纷纷报名参加,而世族子弟唯恐组长真的让给了这些平民,不得不多派人手上来争夺。 刚才还没人上台的时候,逼得张潮不得不倒数十息吓唬这些孩子,现在却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了。 “寅龙,你也上去啊!”程颖儿唯恐天下不乱,怂恿着陈寅龙上去参选。 “我哪行啊,我才练了多久。不行不行。”陈寅龙刚才看了一眼韩聪,得到明确的回复,不让他趟这趟浑水。 他一向最信韩聪。此时既然大哥不同意,那一定就错不了。所以他对程颖儿的怂恿并不放在心上。 “你上不上?”程颖儿看上面的人都快占满了,不得不装狠吓唬陈寅龙。 “不上,上面都是啥人啊,我混两年就到下一层了,在这争这个有什么用啊!”陈寅龙试图解释道。 “我可告诉你,唐婉儿走的时候跟我说,不让我和你玩。”程颖儿说完就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听她的啊?”陈寅龙有些急。 “废话!我可是大家族中的贵族!你呢?小村子来的吧?再不好好表现,谁爱带着你玩啊!”程颖儿故意的说道。 陈寅龙此时第一次真正体验到心酸,那种生下来就落人一步,却无法改变的心酸。 “好,我去!”陈寅龙发现他已经身不由己,如果不去争这个名,自己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再次被嫌弃。 “哈哈哈,我就知道寅龙最厉害了,快去快去,我给你加油哦!”程颖儿见激将法有用,开心的鼓励他上台。 “嗯,你在下面等我好消息吧。”陈寅龙笑了笑,就走上台去。 程颖儿没有发现的是,陈寅龙的笑容很不自然、有些僵硬。 韩聪很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看着陈寅龙走上台,看着站在台上的陈寅龙的笑和台下起哄的程颖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陈寅龙心理上已经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似乎是男人成熟的标志,却不知道对陈寅龙的人生来说,是好是坏。 最终,台上站了三排,一共有20人参加,属于历年来之最。 对战其实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木剑捉对厮杀。谁率先击败另一方,则为胜。 张潮看着眼前的20个孩子,心中默默衡量了一下他们的实力,然后很快的分成10组进行对决。 可以说,这第一波的分组,是张潮直接按照一强一弱来分的。因为庄槐的事件,比斗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以张潮的打算,就是迅速淘汰弱旅,这样就节省了时间。 门房杜老爷子既然走了,敲锣这活只能张潮自己干了。 随着一声锣响,剑组选拔比斗正式开始。 果然,一开始就如张潮所料,连续几场下来,都是实力都相差悬殊,很快就决出了胜负。直到陈寅龙对阵潘良的时候,便有些焦灼起来。 本来,张潮就把弱一点的人以及近期才来沉香阁学习的人,一一对应的与实力比较强的人分一组,没想到的是,他错估了陈寅龙的实力。 陈寅龙学习养丹诀之后,不但元气吸收的快,而且更加凝实,破境几乎不存在什么障碍。而且每月韩聪会把自己的通络丹送他,又有程颖儿时不时送他一些,使得他竟然可以每日都有药品服用。再加上他悟性好,剑术外功进步也超快。可以说,内外功他的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和他对战的是同期的潘良。潘良虽然和他同时进入沉香阁,但无论谁都会看好潘良。 潘良出自潘家,通络丹这类的药物根本就不会断绝。潘家孩子的武功底子,在幼年很早就开始打下基础了。 当然,潘家毕竟不是钱、程、赵、王、孙这原本的五个大家豪门,修养内丹的功法差了一个档次。这才让陈寅龙有希望后来居上。 潘良并不是剑组几个小团体的核心成员。他来到沉香阁后,从不拉帮结派,就连与其族兄潘帅都很少来往,只是一心练剑。这也是他能被张潮允许参与比斗的原因。 这也说明张潮立场,他并不是反对世家参与竞选组长,他反对的是用不公平的手段去谋取利益。 俩人场中站定,陈寅龙这两年人越发的帅气,但是跟潘良相比,就有些逊色了。无他,就因为潘良在形象雕琢上的造诣,即便他不刻意去学,也已经在大家族中侵染的深知其中三味。 所以潘良看上去就像个温润君子,而陈寅龙相比之下就是寒门子弟了。 潘良打量着对面的陈寅龙,心中微微一哂,面上却不动声色:“寅龙老弟,你我同期,自当守望相助。 你刚来一年而已,根底浅薄,在这竞技台上虽是木剑,也容易伤人。 你看这样可好,你投剑认输,算是帮了为兄一次,日后但有需要,为兄只要能力所及,必定不会推辞!” 陈寅龙恭恭敬敬的跟潘良行了一礼,潘良眼中含笑,以为陈寅龙已然就范。 “谢潘兄美意,但师弟还是想试一试。”陈寅龙一字一眼的回复道。 “啊哈哈,没事没事,来日方长嘛!以后有能力....”潘良突然有些愣住了,他看看旁边拼命忍笑,导致嘴都要抽筋的张潮,又看看陈寅龙,笑容不改,眼神却阴沉的说道:“师弟这样说话,可就不美了!” 第七十三章 剑组选拔 “谢潘兄美意,但师弟还是想试一试。”陈寅龙一字一眼的回复道。 “啊哈哈,没事没事,来日方长嘛!以后有能力....”潘良突然有些愣住了,他看看旁边拼命忍笑,导致嘴都要抽筋的张潮,又看看陈寅龙,笑容不改,眼神却阴沉的说道:“师弟这样说话,可就不美了!” 陈寅龙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潘兄觉得不美很正常,因为现在你我对垒。不过回去了我会为潘兄擦药,以安慰潘兄。那时便是美了。” 台下的人有点憋不住笑,这个陈寅龙未免太自大了。程颖儿却反而觉得陈寅龙又男子汉气概。“加油寅龙!加油!” 潘良被气笑了:“好好,那你我兄弟,谁赢了谁开始下一战,并且为输的那个擦药。”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擦药。”陈寅龙认真的说道,仿佛真的是这么回事。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潘良说的每个字都咬的很重,看来陈寅龙真的把他激怒了。他拎起木剑,元气灌注其中,木剑上竟然隐隐有光芒闪现。 潘良摆了个仙人指路的架势,“寅龙老弟,来吧!” 陈寅龙仿佛并没有被吓住,木剑随意的拿在手里,垂在身侧。他只是对着潘良说了一句:“得罪了!” 陈寅龙“嗖”的一声运起身法迅速靠近潘良,手中木剑被灌注元气后,陈寅龙如使刀一般对着潘良当头劈下。 潘良剑挡后还没来得及还击,陈寅龙拧腰侧身用力将剑抡起,以腕为轴,让剑在空中画了个弧,攻向潘良腰部。 潘良连忙停止攻击姿势,变招后侧身立剑。 然后潘良就感觉一种大力从剑身传来,好像砸中剑身的不是木剑而是铁锤,双臂的力量完全无法抵挡,剑身刚接触陈寅龙的剑,就被打压的紧紧贴着潘良的身体。 剧烈的元气碰撞发出“彭”的一声响,潘良脚下也滑动了一段距离。元气的灌注让木剑也如金石一般不易折断,否则这一击打碎木剑打中腰身,定会让潘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台下的观战学徒几乎同时发出“嘶”的抽气声音,陈寅龙的实力太出乎他们意料了。除了平时指点陈寅龙剑术的学长沈浪,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关注过陈寅龙,关注这个平民子弟。 “弦月斩!”张潮眼睛微眯,心想用剑招把剑当锤子用的可真是第一次见! 潘良此时怒火中烧,可是却发现毫无办法。 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平民层级的同期学徒,这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人,居然内力居然如何深厚?难道他真的天赋异禀? 陈寅龙一击之后并没有撤剑,手上力道不减,脚下却疾步向前。潘良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陈寅龙,却苦于双手在抵御剑上的力道,无法分身。 说时迟,那时快! “啪!”的一声,陈寅龙一掌打在潘良肩头。 潘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此时潘良脚下无根,手上也再也无法保持防御,陈寅龙脚下不停紧跟几步,手中木剑又一次以腕部为轴划出圆弧,“啪”的一下将潘良手中木剑打飞之后,向下立斩! 台下一片寂静,张潮也微微长大了眼睛,又一个弦月斩! 潘良看着额头前近在咫尺的木剑,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怎么败的。木剑上清晰的纹理仿佛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论家世、论努力、论功法,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潘良口中喃喃的说道,突然如灵光乍现一般,潘良不顾面前的木剑,爬起来对着张潮喊道:“张管事,他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您要为我主持公道!” 台下一片哗然,然后不断有人觉得真有这种可能,说不定陈寅龙临上场前真的吃了什么丹药,才能超常发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不合常理啊! 张潮也是心中疑惑。 弦月斩不是什么高明的招式,但剑招为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剑的运行轨迹、攻击部位都必须在对决中极为清醒的快速判断。 而这种似慢实快的打击招式,所耗元气绝对不低,何况陈寅龙用了两次,第一次还是当锤子用的! 也就是说陈寅龙要在刚才短短十几息的时间里,达到现在的目的,脑力、心性、功力缺一不可。就算是潘良大意了,那又能折扣多少战力? “陈寅龙,你过来!”张潮对陈寅龙喊道。 “张管事!陈寅龙没有作弊,您别为难他!”台下的程颖儿现在心中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逼迫,陈寅龙就不会上台。她现在也拿不准是不是陈寅龙为了她,而吃了什么临时激发战力的东西。 张潮望向程颖儿焦急的神情,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这帮世家子弟!张潮心中暗恨!到了现在,死人了还不知道收敛,真当沉香阁是你们家后花园? “陈寅龙!过来!”张潮暴喝出声,“别磨磨蹭蹭的!” 程颖儿被张潮愤怒的样子吓到了,她流着泪摇着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只是嘟囔着“不要!” 韩聪脸色凝重,借着人潮好似无意的站在了入口的位置,因为今天是的刀是背着的,所以他似乎很随意的将双手枕在脑后,刀把就在手边。 如果陈寅龙真的破坏了规矩,无论如何要先一步保下陈寅龙再说。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他害怕张潮会像杜圣一样先斩后奏,至于能不能保下来,并不在韩聪的脑袋里。 有时候,为了避免后悔,做事情是不能靠脑子的。 台下潘良脸上却更加的得意。这些贱种!利用卑鄙手段跟我对决,我让你不得好死! 陈寅龙做了个收剑的姿势,左手拿着“剑身”,来到张潮面前。 “把木剑扔了,双手给我!”张潮语气很重的说道。 陈寅龙看看张潮,将木剑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双手平举。 张潮看着陈寅龙的表情,心中又有疑惑。为什么在这孩子眼里,看不到任何将被拆穿的恐惧? 张潮双手托住陈寅龙手臂,大拇指自然的放到陈寅龙双手的脉搏上,以元气为引,对陈寅龙全身经脉进行了一遍探查。 台下的程颖儿与其他学徒、台上的潘良都看着张潮,都在等着张潮给出最后的答案。 张潮面无表情的四下里看看,作势欲冲上竞技台的韩聪、摇着头嘴里喃喃似乎在求他的程颖儿、眼含怨毒的潘良还有围拢过来有些麻木不仁的学徒。 他放开了陈寅龙:“把木剑捡起来!” 陈寅龙看看张潮,蹲下拿起了木剑。 “记住你曾说过的诺言,要在潘良败了之后,替他擦药。”张潮说完,让暗卫上来将潘良带回去疗伤。 “张管事!陈寅龙作弊!你不管管?!张管事!你一定是徇私舞弊!我要去执法队告你!”潘良状似疯狂,他接受不了一个和他同时学习功法的平民,居然比他还强的事实。 张潮抬手让暗卫等一下,然后向潘良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显有些害怕他的潘良:“你对陈寅龙能胜你提出质疑,那是你的权利;你想举报公职人员渎职,也是你应该做的了。但如果你去告我,被证明是诬告,你就再也别想回沉香阁了。因为这是我的权利!” 说完,张潮挥挥手,让暗卫带潘良下去。 “这一场,陈寅龙胜!”张潮宣布这场的胜出者后,又将剩下的十人分成了五组进行角逐。 “下一场...郭峰对吕悦!” 第七十四章 剑组选拔(2) 场上对决,场下依然在谈论刚刚出现的“黑马”。 “刚刚场上的陈寅龙排名多少来着?”马煜斜眼乜着眼睛望着远处的陈寅龙,问道。 “我记得六十多吧?”洪运华指着竞技台下的牌子。“你看,这不是他嘛?” “...”马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小子有这实力,干嘛藏着掖着的?前十名可是至少要多出来10枚通络丹的。他又不是出身金贵,怎么就敢如此无视?” “这...是不是查查?”洪运华也觉得事有蹊跷,不由问道。 “查?这么明显的不对,但是连张潮都不理会,你觉得这是我们马家能惹得起的?”马煜拍了一下洪运华的脑袋“人家都找个神机军师,我怎么就非得找你这头猪?” 马煜望了望剑组的其他几个“山头”,心想大家都不傻,估计现在都已经回过味来了。 “这不是马哥赏我口饭吃嘛。”洪运华此时正谄笑着说道。 “我还真是在赏你饭吃。比武你输了,头脑还不够用。你说说,我要你干什么?”马煜看着洪运华,嘲讽的说道。 “诶呦,马哥、马爷,我这平时也鞍前马后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总不能只记得我的错处,揪着不放啊。”洪运华苦笑连连,不断哀求着马煜。 马煜揽过洪运华的脖子,用轻柔到让洪运华害怕的语调对他说道:“让我放过你,你就得体现价值。看到那边的陈寅龙没有,你以后就是他的小弟。” “不不不,我永远都是您的小弟,您放心我绝无二心!”洪运华望着此时明显在算计人的马煜,无论内心还是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忠心可嘉。” “呵呵,那你看,谁让你是我马哥呢。” “那你就是找陈寅龙。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前,不准来见我。取得信任之后,你知道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想要的给我。对不对?嗯?”马煜摇晃了一下洪运华。 “我明白了,马哥是让我做内间!”洪运华同样悄声的说完,四下望了望,“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马煜点点头,“事成,我重赏。事败,你就不用回来了。” “明白...我全都明白!”洪运华连忙说道。 马煜直起身子,放开洪运华往旁边走了一步,转身看看天上正在激烈的比武,好像到第二组了。台下的人也在盯着上面看,于是他转回身,看着洪运华微微一笑。 之后,“啪!”的一声,马煜一巴掌打在正在陪笑着的洪运华,差点将他打倒在地。 “马哥...马哥您为什么打我?”洪运华一时脑子有些不清。 “老子看不顺眼你,怎么了?从今往后,看你一次打你一次!”马煜恶狠狠地样子,洪运华当然熟悉。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面对这笑容的人会变成自己。 马煜好像还不解气,一脚向洪运华踢了过去。洪运华眼见事情不秒,滚了几圈跑到了一边。“嘿嘿,这就对了,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本少爷再见到你!” 说完,马煜转过身继续看着台上的比斗,摆着手像赶苍蝇一样,让洪运华滚开。 洪运华还在懵着呢,猛然想起马煜刚才的话,又见他的手摆动方向正冲着陈寅龙,总算聪明了一回。“马煜,我鞍前马后伺候你也快两年了,你居然这样不讲情面。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话,径直就离开了。 周围的很多人也发现了这对名为师兄弟,实为“主仆”的两人闹掰,笑呵呵的看热闹。 洪运华并没有直接去找陈寅龙,他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直接回住宿的地方了,准备稍晚一些再做打算。 韩聪和陈寅龙当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世家子弟的龌龊。 “你今天既然已经出头了,那就做到底。我看这一层有张潮在,这些世家的子弟还是压得住的。”韩聪说道。 “嗯,今天是我冲动了。不过我也想过了,咱们学武干嘛的。隐忍当然需要,但也不是处处都要忍着。那样对我们发展也会不利。”陈寅龙经过台上的比斗之后,宛如开了窍一样。突然就有大局观了,能从全局去考虑问题。 韩聪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寅龙:“我并不是反对你的做法。我知道你并不比我差多少,知道你能够应对,就去做吧。实在不行,还有我呢。我不行了,咱们就回去找娘,大不了混一辈子呗。” 陈寅龙知道韩聪是在安慰自己。从他们踏入沉香阁开始,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他此时听韩聪这样说,还是重重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韩聪望向站在很远地方的程颖儿,这丫头估计是觉得自己怂恿陈寅龙这事做错了。 现在周围的议论也已经传到了程颖儿的耳朵里。她并不傻,细想之下就觉得自己耽误了陈寅龙的修行大事,不然他犯得着隐藏实力吗?还不是不想被打扰! 而且如果不是陈寅龙真的有实力,参照张潮上一次的对决安排,现在估计被抬下来的就是他。而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她就更加自责。 “你出头这事虽然是程颖儿逼你的,但想来你已经都权衡过了。所以事成事败都不应该归咎于人。况且,程颖儿初衷还是好的。”韩聪看着远方的身影说道。 “我当让明白这些。而且程颖儿对于现在我的处境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存在,可以威慑那些世族子弟,轻易不会对我动手。”陈寅龙目光深邃,口中气息悠长的缓缓说道。 韩聪沉默了良久,拍拍陈寅龙的肩膀。“人生其实很短暂,虽然必要的思考是谋生手段,但千万不要让阴谋诡计充斥你的生活,那同样会毁了你。” 陈寅龙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说完,陈寅龙向着成婴儿的方向走去。不多时,韩聪就听到了远处程颖儿的笑声。韩聪心中好笑,陈寅龙讨好女人的手段,好像比剑术还高。 场上比武进行的很慢。因为这十人除了陈寅龙,基本都是能力比较靠上的人。能力差不多,打斗就激烈,而且时间很长,很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等到陈寅龙再次上场,已经又过了两个时辰了。 所有参与选拔的学徒都没吃饭,大家一起吃由张潮分发的“精粮丸”。精粮丸是暗卫出勤时携带的粮食替代品。每颗精粮丸只有指肚大小,便于携带,即便饭量大的两颗也够了。精粮丸因为生产工序复杂,产量偏低,所以一般都是应急时候才会使用。 今天可能张潮并不想在拖延下去,所以分发精粮丸,让剑组参选人继续比斗,其他人可以自行去食堂吃饭。 陈寅龙站在台上,对面是薛强的同族表弟、老学徒薛瑞。薛瑞只比薛强晚来了一年,所以也是实力强劲。 薛瑞当然知道薛强和韩聪的关系,更知道韩聪和陈寅龙的关系,所以他对陈寅龙当然抱着很大的善意。 “寅龙老弟,虽然上一场的比斗你赢得比较干脆,天赋上你确实不弱。但毕竟时间还是短了点。不如你我兄弟罢手,权且将组长争夺的机会让给我。等竞选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少不了要跟寅龙老弟把酒言欢。”薛瑞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薛强对韩聪的评价和预期,更知道陈寅龙和韩聪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而这些未解之谜无疑在当下,也是实力背景的一种体现。 第七十五章 临阵破境 “寅龙老弟,虽然上一场的比斗你赢得比较干脆,天赋上你确实不弱。但毕竟时间还是短了点。不如你我兄弟罢手,权且将组长争夺的机会让给我。等竞选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少不了要跟寅龙老弟把酒言欢。”薛瑞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薛强对韩聪的评价和预期,更知道陈寅龙和韩聪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而这些未解之谜无疑在当下,也是实力背景的一种体现。 “薛瑞哥哥,我想试试。”陈寅龙当然知道薛瑞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毕竟薛瑞已经在沉香阁两年多了,怎么也应该是混沌四层的实力了。 然而除了韩聪,张潮在刚才比武中略有发现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通过《养丹诀》的修炼,寅龙内丹中的元气增长、凝实的速度都很快。如果不是经脉在升阶前的拓宽需要较多时间,他现在的功力已经是三层后期,如果不是这场比斗,他今天修炼应该可以突破四层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点到为止,比完这场,回头我找你和你哥喝酒,咱们应该多亲近亲近。”薛瑞笑着继续道。 陈寅龙对薛瑞表露出的善意也是来者不拒:“好的,早听说师兄剑术惊人。今天总算有幸领教一二。薛瑞哥哥,请!” 说着话,陈寅龙元气灌注木剑之后,摆开了架势。 薛瑞笑了,他能感觉到陈寅龙对他是善意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让陈寅龙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嗖”的一声,薛瑞一剑刺向陈寅龙。这一刺,极见功力,施展身法同时借力递剑,陈寅龙一惊之下,险而又险的闪身避开。 薛瑞不等剑势变老,撤剑急刺,陈寅龙后撤一步,又惊险的躲开。薛瑞脚下不停,手中剑“嗖嗖嗖...”连刺十几下,几乎罩住了陈寅龙的周身大穴,逼着陈寅龙倒退十余步。 陈寅龙不断退后闪避并没有完全奏效。他的身上已经结结实实的被打中了几下。 虽然没有造成外伤,但他现在感觉胸部、腹部的几处,还有大腿上都已经青肿了,痛楚侵蚀他的神经,已经影响了他的剑术动作。 “薛瑞的剑术又有提高啊。这十几剑连刺看似简单,中间元气充盈、豪不迟滞,看来他的基本功很扎实。”张潮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啪!”这一击打中了陈寅龙左肋,他疼痛之余,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陈寅龙就地一滚,躲开薛瑞的一记劈刺之后,他立刻一手将木剑竖起,一手紧贴剑身试图挡住紧接着到来的横扫。 “啪!”清脆的木剑交击声之后,陈寅龙立足不稳,直接被扫倒了,又滑出去几步之远。 薛瑞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而陈寅龙却似乎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陈寅龙越来越感觉到内力层次的重要。高层次对低层次武者可以说是有绝对性的碾压。 陈寅龙已经被薛瑞的这几剑逼到角落,薛瑞望着陈寅龙被数次击打后,越来越迟钝的反应,嘴角露出胜利在握的笑容。 他决定结束这场比斗,于是运起元气,迅疾的刺出三剑,三剑刺出的速度太快,恍如实质,让人分不清真假。 摄魂剑!张潮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学徒如此厉害,他有种欣慰的感觉。 台下的人识得剑招的也在惊呼,而程颖儿攥紧了双拳,全身绷直着,紧张的要命。 韩聪倒是不太紧张的样子,他明白陈寅龙走到这一步,就是在冒险了。既然是冒险,赢了固然可喜,输了也并不是就一无所获。 要知道,能和高你一个层级的人过招,对武道是大有裨益的。 陈寅龙望着迎面而来、虚虚实实的三道剑影,瞪着双眼紧紧盯着薛瑞,如吓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 “彭!彭彭!”是木剑击打在陈寅龙身上,两股元气冲撞的声音。 然而薛瑞却并没有再露出胜利的得意神情。台下众人和张潮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程颖儿甚至捂住了嘴巴,怕自己哭出声来。 木剑此时正被陈寅龙冒着伤势抓在手里! 陈寅龙的伤势有些不妙,本来他可以躲过最致命一击,却因为选择抓住木剑只能硬扛。陈寅龙此时痛的嘴角抽搐,一道血迹从嘴角流出,很是狼狈。 可是这时候的陈寅龙居然还在笑! 韩聪霍地站了起来。只有他明白陈寅龙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傻啊,临场冲关,他就不怕落下病根?” 没错,陈寅龙本来今天就能够到混沌期第四层,只差经脉各处大穴没有拓展开。 陈寅龙在与薛瑞仅仅几个回合的交锋后,就明白他目前根本不是对手,唯一的希望就是破境! 刚刚备受打击的他,竟然是忍受着痛苦,靠外力击打冲击穴位,不惜奋力一搏。 心口的膻中穴最后被震开之后,他的丹田迅速膨胀。 内功层次的增长迅速引起了近在咫尺的薛瑞和旁观中的张潮的注意。 “你?你居然这时候破境?!”薛瑞没想到陈寅龙居然如此拼命?破境不应该是在密室里,心无旁贷,唯恐出错吗?怎么会在打斗中破境?! 而且看样子,陈寅龙还成功了。 “唰”的一下,一剑奔薛瑞面部直劈下来。薛瑞已经无法拽出被死死攥住的木剑,只能撒手后退。 “呀!”陈寅龙迈出一步,急速刺出避无可避的虚实交加的三剑。 摄魂剑! “啪啪啪!” “啊!~”连续击打声音,薛瑞整个人仰面倒地,痛呼出声。 陈寅龙含着笑,血水从齿间流下,他感觉视力有些模糊,感觉浑身胀痛,但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陈寅龙倒下了。就在他想再迈一步的时候,脚并没有抬起来,身体前倾缓缓摔倒。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并没有感觉到摔倒后的疼痛,还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这主角光环好像也不咋好用啊?” 韩聪抱着陈寅龙,紧张的检查他的伤势。 他虽然也看过很多yy小说,里面主角带着光环,破个境就跟吃糖豆似的。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从没有在战斗中破境的经历。所以他并不知道陈寅龙现在的情况如何。 张潮走过来扒着陈寅龙的眼皮看看,又听了听脉搏,说声:“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站起来挥手示意暗卫,上来将人抬下去医治。 暗卫会把受伤的人送到医治的地方。这在之前的一年中,韩聪已经习以为常。如果不是陈寅龙的情况太过于特殊,他是不会这样过于紧张的。所以韩聪放手交给暗卫,然后就下台去了。 薛瑞刚刚看到陈寅龙倒下,就知道胜负已分。他没有着急起来,而是等疼痛稍微缓和了一下,才慢慢起身。 “这样惊才绝艳的天赋,这样的心性,简直就是天生的武者。”张潮看着暗卫离开的方向,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他又想起来陈寅龙天赋如此之好,却对自己破境如此的草率,让张潮感觉非常的不爽。 “张管事,临阵破境这事,凶险几何?”薛瑞皱着眉头,也望着陈寅龙被抬走的方向。 “都是胡闹!破境无小事!他陈寅龙就是再有天赋,临阵破境也够他喝一壶的。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上天眷顾,我刚才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经脉有过于损伤的情况。不过,躺上半个月是肯定的了。”张潮在惊讶之后,却越来越气愤。 薛瑞见张潮如此恼怒,有些惊讶的同时,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张潮起了爱才之心? 第七十六章 红尘隐者 薛瑞对张潮笑着说道:“陈寅龙确实天赋极好,这样的好苗子不重点培养、磨砺本性,怎么可能成材?沉香阁严格意义来讲,没什么真正的师傅。我们这些做师兄的,理应挑起担子,给师弟们铺路。您放心,如果是我来做剑组组长,一定会让剑组里有天赋的人,都能得到锤炼,也都能懂得武道的不易。不会再让临阵破境这种荒谬的事情出现了。” 张潮回头看看他,点点头:“我看你行!” ...... 杭州城内,韩氏的院子中。 “啊~~啊!哈哈,啊~~啊!”一个十岁左右年纪的大男孩,嘴里发出没什么含义的声音,正在树荫下逗弄着将满一周岁的娃娃。薛强将娃娃逗弄的哈哈大笑,也跟着开心极了。 “薛公子,喝点茶水吧。”韩氏给这个男孩拿来了一壶茶水,轻轻放在桌子上。 “韩姨,您别忙了。我要是渴了就自己弄,您别拿我当外人。”这个有爽朗的笑容的孩子,正是竞技台上被庄槐踢坏了根基的薛强。 “韩姨可没拿你当外人,主要是你与韩聪交好,年龄又相仿。韩姨是在把你当做我的子侄辈照顾。”韩氏笑着坐下,摇着蒲扇。 “那就谢谢韩姨了。我常常这茶。”薛强拿起壶来给韩氏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茶!我喜欢!”薛强满口的称赞。 “哈哈哈,你喜欢就好。别着急,还多得是呢。没了韩姨再给你泡去。”院子里难得热闹了一些,韩氏很享受这种氛围。 薛强家里的好茶叶要比韩氏泡的好一百倍,薛强不懂茶,但是嘴却很刁。如果是平时,这种粗糙的茶叶漱口都不行。 但是今天在韩氏的院子里,在这种悠然自得,偏偏有种说不出的静雅中,他却甘之如饴。 “薛强,你说韩聪和寅龙现在什么阁?”韩氏确认道。 “沉香阁。沉浸、沉淀那个沉,香气的香,沉香阁!”薛强躺在躺椅上,伸出一只手继续逗弄着孩子。 “哦,韩聪过得还好吧?没人欺负他吧?”韩氏追问道。 “没有!他刚开始来的时候是很弱,但那时候我在,没人敢欺负他。”薛强拍拍胸脯,一脸得意。 韩氏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些紧张道:“那你怎么出来了?他在那又没了依靠,这可如何是好?” 薛强摇摇头,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曾听人说道,每个人对于自己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孩子恐怕是看不清的,只能外人来看。 薛强现在看着韩氏,就是操碎了心的女人:“韩聪现在实力强横,虽然不如我,不过能力强的这两天都去了下一层。剩下的那些,韩聪应付得了。您放心吧!” 韩氏听到这些话,才稍稍安心。主动给薛强又续了一杯茶水。 “陈寅龙呢?他俩没在一块吗?”韩氏光听到韩聪在刀组,陈寅龙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他在剑组,不过他有程颖儿护着,而且我估计,韩聪有啥好处不会少了他,所以他现在应该也很强。”薛强眼睛眯了眯。 昨天族里来人,把竞技场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一度被他忽视的陈寅龙,居然敢临阵破境,够爷们!天赋、性情都对着他的脾气,以后如果再遇见,要好好喝一杯才行。 “程颖儿是谁?”韩聪的娘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有点不简单。 “啊?额,是陈寅龙的一个朋友。再多了我也不清楚,我跟韩聪熟,他在剑组,我们很少碰见。”薛强偷偷抹了把汗。 黄龙大陆没有早恋的说法,但是韩氏万一问东问西的,那程颖儿可不是没背景的人,相反,背景大了去了。万一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程颖儿要找他麻烦,他还真就得忍着。 “你这次出来是放假了?韩聪怎么没回来啊?”韩氏又问道。 “我是被人陷害了,出来养伤。”薛强大大咧咧的回着话。 “啊?!”韩氏一激灵,坐起身来。“你这么强都被打出来了,我那苦命的娃可怎么办啊?” “韩姨,韩姨你听我说。我是被教头陷害的,您不用紧张。”薛强赶紧解释道。 “什么?教头居然害人?这还是教人的地方吗?这不是魔窟吧?”韩氏激动的都站起来了,在地上来回画圈走着,“这可怎么办才好,韩聪从小就胆小,怎么才能让他回来啊。” 韩聪胆小?薛强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而且他还觉得自己陷入了韩氏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偏偏还不能自拔。 “韩姨,您听我解释,您先坐下!”薛强站起来拉着韩氏的衣摆说道。 “诶呀,我怎么坐的下啊,你就这样解释给我听吧。”韩氏固执的站在原地,等他解释。 薛强毫无办法,只能耐心的解释道:“我呢,是个意外。是这么多年里唯一的一个意外。现在那个教头估计已经被埋在土里了。韩聪不会被欺负的,唯一可能被欺负的方式就是私斗。而现在能让他吃亏的,太少了。” “哦。”韩氏略微有些安心,“这么多年就出你这一档子事,那你这孩子也太倒霉了。” 薛强:“...” 这就没法聊了。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十万个为什么里面,薛强起身道:“韩姨,您陪着孩子,我回屋去练练功。” “你师傅说你暂时不宜练功。”韩氏睁着同情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薛强连连摆手“我不练功,我就回屋休息一下。” 话还没说完,薛强就落荒而逃。 韩氏摇摇头,将襁褓中的孩子抱在怀里:“钰儿乖,快快长大,让你聪哥教你武功,保护妈妈好不好?” ...... 下午,韩氏去了崔婆婆那里聊天,这是她最近一年里最常去的地方。 “韩聪在沉香阁?”李妍问道。 “我也是问了好几遍,这还是头两天搬过来的一个叫薛强的孩子告诉我的。韩聪在沉香阁的刀组,听说这次还要竞选组长。” 韩氏说完,有问道。“沉香阁这地方,大妹子你知道不?刀组还有剑组都是干啥的?组长又是啥?” “沉香阁时天道帮贼人的武道修炼之所,江湖中人刀剑是最常用的兵刃,所以这两部分人都是分出来后集中管理,这样能够更好地进行教学。分出来的这两个部分,就是叫做刀组、剑组。组长就是带着所有人一起修行的领头人。” 李妍解释道,“韩聪能当上组长的话,说明他的天赋是得到了认可的,而且实力也是刀组承认的强。你放心吧,如果是在沉香阁的话,说明南枫是真的想培养他,他在那不会有问题的。” 韩氏在李妍这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我到不是很在意聪儿能如何,只希望他平平按按就好!”韩氏叹息着说道。 ...... 韩氏院中,杜圣与张婆婆相对而坐。 “杜老头,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这天道帮的普通教头都能骑你脖子上拉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张婆婆淡淡的嘲讽道。 “我有什么啊,你张婆婆在这里,我听说连年青一代都能对你颐指气使,你连声都不敢出。想我这行将就木之人,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比你可自在多了。”杜圣不软不硬的刺了回去。 “呵呵,我是不愿意招惹红尘是非了。你呢?救了这个孩子之后,藏不住了吧?我不用卜算都知道,有这小子在,你杜圣余生怕是不会消停了。”张婆婆悠哉游哉的说着,想着以后真正舒舒服服远离红尘的怕是只有自己了,就躺的更舒服了。 第七十七章 炖肉! “老夫隐匿数十年,却发现人间沧海桑田。不因多一人而乱,也不会因一人而安。即便是帝王隐退,也会有新的帝王诞生。更别说老夫这只沧海蚍蜉了。” 这个隐匿了数十年的武道宗师,似乎颇多感慨。 “既然江湖不争我这一个,那我好好地为自己而活。潇洒度余生,有何不可?”杜圣捋着胡须,悠然的说道。 “看来你是真想复出江湖了。”张婆婆说道。 “呵呵,我算明白了。江湖是什么?江湖在哪里?只要我杜圣名字一日不曾被人忘记,即便我隐匿起来,我还是在江湖之中。”杜圣说完,不再愿意谈论自己,遥指张婆婆。“你这身皮不错,虽然有些年头了,但还能保持如此完好,正说明你的功力不退反增。” “过奖了,老婆子偶遇杀人不眨眼、做人肉包子的店家。所谓一报还一报,她杀了那么多人,我借她皮囊救人。这是积攒阴德的好事,她还得谢我!”张婆子之所以这么年轻,居然是因为她裹着人皮! “那你不继续练功,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此交友?你不会是瞄上韩氏了吧?”杜圣往门外看看,韩氏应该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我劝你最好别动韩氏,韩聪这小子有古怪,我杜圣纵横江湖几十载,看人从未出过差错。” 张婆婆扫了一眼杜圣,撇撇嘴。 她当然不是不相信杜圣。以杜圣的性格,不至于欺骗她。 “难不成你真拿这韩氏当了姐妹?!”杜圣有些震惊。 “呵呵~哈哈哈!”院子中突然传出一阵爆笑。 然而此时的韩氏院落附近,已经没有监听、顺便看热闹的人了。 杜圣第一天带着薛强来找韩氏借宿,就顺手警告了天道帮和朝廷的人。当然过程对这两伙人来说都不算太美妙。不过实力没人强,两伙人顺势退避三舍也是无奈的事情,毕竟像杜圣这种又有江湖地位又有实力的大佬,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婆婆看着大笑后渐渐平息情绪的杜圣说道:“扬言再不踏足江湖的杜圣都收徒了,我张老婆子交个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杜圣一时愣住。 “也对,时过境迁,这就是时过境迁啊!”杜圣叹息着。 两位老人都不说话,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圣首先问道:“那孩子的病,你有几分把握?先告诉你,我可是跟他打了包票的,你要是不能治好他,我可就拿你开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少吓唬我!你杜圣的名字能压着谁我不管,我这个老婆子打不过你,跑还是没问题的。”对杜圣的恐吓,张婆婆眼皮子都没抬起来。 不过说完这些,她又开口道:“那孩子其实没多大事,根基受损这事,如果用药对症了,反而能让根基更为牢固壮大。只是这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一个承诺,或者说,满足你一个请求。”杜圣不忘保持着高人的那种矜持。他觉得这些已经足够了。 当然,换做黄龙大陆的任何一个武者,恐怕也觉得足够了,甚至可能会欣喜若狂。但是很显然,这里面并不包括这位张婆婆。 “三个,否则免谈!”张婆婆说道,态度似乎十分强硬。 “你别得寸进尺!”杜圣也开始吹胡子瞪眼。 张婆婆丝毫不理会杜圣的虚张声势,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孩子性命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要想武道通达,这世上你就找不出第二个帮你的人来!” 杜圣哼了一声:“好,三个就三个。但如果这孩子不能痊愈,那我可就老账新账和你一起算!” “诶呦,呵呵呵~早这样不就好了!放心吧,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救个人跟喝凉水一样!”张婆婆随即起身往外走。“事不宜迟,早一天早一分胜算。今天晚上就开始给那孩子治病。我还需要一些工具,先去准备了。” 张婆婆说着话,就出了院子。 屋子里,薛强虽然武者根基受损,但杜老爷子依然让他修习功法。用杜圣老爷子的话说:“学武之人,一日未曾懈怠,便一日精进一分。”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薛强练功完毕,看到师傅似乎在竹椅上假寐,就走过来帮师傅捏肩。 “杜老..额不,师傅!这张婆婆我听说医术可不咋地啊!时高时低,高的时候神仙难救她能救;低的时候阎王不收她还硬送。您不会是没辙了,破罐子破摔吧?”薛强跟杜圣老爷子呆了几天,发现杜老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近人情,便开始调皮了起来,偏偏杜老爷子还不生气。 “你懂什么?”杜圣躺在竹椅上,享受这个便宜徒儿的按摩,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张婆婆可不是一般庸医能比的。她隐姓埋名,还披了个人皮藏在这里,除了我这双眼睛,世上再能找到她的,不多了。” 薛强回想家族中有关张婆婆的情报,好像从她入帮以来那张仅有30多岁的脸,确实从未老过。薛强还以为是驻颜有术,没想到居然是骇人听闻的人皮面具?! “有伤天和啊!”薛强小声嘀咕着。 “呵呵,天和是什么?三十多年前魏国伐唐、又攻陷蜀地。我想问问你,这般人间浩劫,说是生灵涂炭都不为过,是否有伤天和?最后呢?还不成就了狼子野心!”杜圣恨恨的说道。 薛强虽然话多,但也懂得察言观色,此时并不敢顶嘴。 过了一会儿,杜圣可能也觉得对孩子说的话题太沉重了,叹了口气说道:“以我对这个老婆子的了解,她虽然性格怪癖了一些,但在她手里,不会有一个枉死之人。” 薛强松了口气。他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问题是杀的什么人:“我就说嘛,师傅结交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谁在我背后嚼舌头根呢?也不知道躲屋子里,就不怕天降旱雷,劈死一对枉死的师徒?” 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杜圣老爷子说话?薛强惊讶的往门口看去,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张婆婆。 薛强并不知道他练功时,俩个老人在院子里已经“交锋”了一次。 “张婆婆,您回来了!”薛强自从知道了张婆婆脸上的是人皮面具,就再也不敢看她了。 张婆婆没搭理薛强,回头一摆手:“把东西都放进来吧!”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几个打杂的仆役。他们手里都或者抱着或者抬着东西。薛强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人多高的铁桶,有几个人往院子里搬着柴火和煤,还有的人甚至在抬着一摞砖。 他们将东西都搬进来之后,便七手八脚的开始搭台子,看样子应该是个灶台。 杜老爷子也看到了,但碍于面子没有开口。 薛强赶紧帮忙问问:“张婆婆,您这是要做火锅?” 薛强在家时,有时候与友人一起野炊,也会带着这些仆人拿着一些简单的炊具。他们玩的时候,仆役会将灶台搭好,放上食材,他与好友游览一圈回来,正好可以吃。 “呵呵~”张婆婆笑了,“火锅这个词用得好。不过咱们这火锅里放的,可不是一般的食材。” “哦?张婆婆,什么食材这么珍贵啊?”薛强恭维的说道。 “人!而且是有点微不足道修为的武者!”张婆婆依然笑眯眯的回答。 薛强感觉自己的笑容开始僵硬,他发现张婆婆的眼睛简直堪称阴沉。 “呵呵~~张婆婆真会说笑。”薛强尴尬的笑道。玩人皮的张婆婆,炖人肉好像没什么违和感。但薛强还是浑身不舒服。 叫他杀人可以,炖人肉这得多狠啊?! 第七十八章 脱胎换骨! “张婆子,别在那吓唬孩子。你帮着他治病,弄这些东西做什么?”杜圣忍不住开口问道。 “炖肉啊!”张婆婆依然如此肯定的回答道。 “姐姐这是要炖多少肉啊?需要帮忙不?”韩氏此时刚刚回来,听见张婆婆说要炖肉,看着仆役将很大的水桶放到了灶台上,看来要炖很多肉,就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张婆婆笑呵呵的:“不需要,除了烧火,肉会自己进去。” 韩氏捂着嘴笑道“姐姐又说笑了,肉咋会自己进去呢!” 薛强感觉张婆婆话里有话,浑身冷飕飕的。果然,张婆婆伸手一指薛强:“这块肉自己能动,难道还要老婆子动手?” 薛强吓得腿都要软了。杜圣更是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韩氏看看薛强,她也知道薛强来借宿是要让张婆婆治病的,“姐姐,您不是要给他治病吗?可别吓着孩子了。” “嘿嘿嘿!”张婆婆的笑声让薛强越发觉得恐怖。 “不煮一下,他的筋骨怎么开?药力不能进入骨髓,怎么才能才能让他重塑根基?妹妹放心,他是武者,就算是最低级的武者,这点自保还是有的!” “疯婆子!我让你治病,可没说让你这么极端!万一有个闪失,你这身骨头可禁不住我劈几下!”杜圣觉得张婆子在无理取闹,不得不出声让她收敛一点。 “让我治病,就是这个治病的法子。要是不愿意,那就另请高明!不过老话重提一下,全天下能治这个病,帮这孩子重塑根基的,怕是没有第二人!” 此时万事俱备,就差点火了。院子当中,就剩下他们四人。 “薛强,你可想好了。是庸庸碌碌过一辈子,还是脱胎换骨,成就无上武途!”在张婆婆的刺激下,薛强也从恐惧中冷静下来。 是啊,武道本来就既险且艰,他现在已然是半个废人,如果不用非常手段,怎么能逆天改命?况且张婆婆的话虽然有夸大之嫌,但对着自己师傅杜圣敢这么狂的人,这世上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吧?他不由又信了几分。 “徒儿,你如果不想如此,师傅再帮你寻人医治。”杜圣能感觉到张婆婆并不是在胡闹,但这种疗法想想都是酷刑一般。这孩子怎么受得了? 薛强盯着灶台上的水桶,沉默不语。 “嗨,还以为是个好汉子,没想到还是窝囊废。真是太无趣了。大妹子,我饿了,给我煮点吃食。”张婆婆摇摇头,也不管杜圣一脸的阴沉,自己往屋里走去。 “张婆婆!我愿意!请您帮我治疗,重铸根基!”薛强突然高声说道。 杜圣眼中一亮,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张婆婆确实喜出望外。“诶呀!我就说嘛,我这双招子看人也不会太差,薛公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张婆婆有了难处,你可莫要推辞啊!” 杜圣忍不住出声打断张婆婆。“让你治病就治病,哪来那么多的话?好处你都拿了,别想别的了!” “小子能得张婆婆再造之恩,如果能重塑根基,帮张婆婆做点小事当然没什么问题!”薛强此时也开口说道。 张婆婆喜上眉梢:“嗳,这就对了!不能学你师傅那么小气。来来来,帮我把火点着,烧的旺旺的。” 薛强拖着好像随时要软下去的双腿,走上前去引火。 “想不到有一天,我薛强居然要自己炖自己!”薛强摇摇头,拿着蒲扇扇着火苗,让火烧旺。 韩氏看了一眼薛强引火的小小身影,拉过来张婆婆小声的问道:“您不是开玩笑吧?他才10岁的孩子!这真出了问题,他家人可不会放过您的!” “哈哈哈~放心放心,我张婆婆手底下的鬼,都是我想要弄死的。如果我不想,就是阎王也来了,我也得和他掰扯掰扯!”张婆婆拍拍韩氏的手,以示安慰。 过了一会,铁桶里的水已经开始冒热气了。张婆婆看韩氏还是紧张的要命,便又说道:“我辈武人,和平凡人如何能相比。别说这水桶里煮人,真需要的时候,扒皮抽筋,接上了在放回去缝皮,还不是司空见惯!” 韩氏听的眼皮子直跳,不但没心安,反而更觉心惊。 她此时心中直叹武林中人果然都是不眨眼的狠人,这自己烧火炖自己的事情,韩氏估计八辈子也见不到一回。还有扒皮抽筋?她也不知道韩聪现在怎么样了,希望韩聪这辈子都不要遇到这样的荒唐事,看都不要看到,她怕吓到了韩聪。 韩氏心中不断地祈祷着。 其实如果韩聪在这里,倒不见得会吓到。前世手术台上,大名鼎鼎的断指缝合手术不就是扒皮抽筋?只不过他绝对想不到张婆婆居然还会炖人罢了。 火越烧越旺,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灶台的火光照在四人身上,照的薛强脸上也是忽明忽暗的。 锅已经烧开了,张婆婆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倒入其中,黑灯瞎火的,薛强也没看出来到底倒进去了什么。 “薛强!好孩子,运起元气,进去吧!记住咯,元气不要过多,影响了热气蒸身体。只要能忍受,就尽量少用元气!还有,不到元气支撑不住的那刻,不准出来!在里面泡的越久效果越好!”张婆婆笑呵呵的冲薛强摆手,让他“进锅”。 薛强扯了一个比哭还惨的笑容,但此时箭在弦上,他自己都不会容许自己后退了。 薛强脱下衣服,只剩一条牛鼻短裤,让元气运转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一道光膜,薛强鼓足勇气,一咬牙直接蹦起来跳进了水桶中。 “扑通”,声音很大,但张婆婆早已运转元气,薛强跳进去后,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杜圣眼神一凝,看着张婆婆手捧水桶,元气如两条青龙汇入桶中,将药材搅碎后粘附在薛强身上。杜圣心中暗叹,张婆婆这许多年没有荒废,看来精进了不少,怪不得有和自己叫板的底气。 韩氏在薛强跳入桶中的时候,就转身回屋了。她明白有两个武者在,那孩子估计是没什么事的。但是她还是看着揪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桶中两条青龙逐渐汇聚成一个大茧,将药力锁在薛强四周。 薛强虽然有元气护体,但明显感到热气依然强劲,他记得张婆婆的话,忍着热浪袭身,不断减少元气的使用。 薛强的元气从体内涌出来的越来越少,他所感觉到的温度就越来越高。直到他有些受不住才停下来,维持在忍耐力的极限。 他感觉皮肤好像被烫出了泡,感觉浑身都通红无比,但为了重塑根基,他只有忍耐。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他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热浪混合着难闻的药味,不断冲击的他脑子昏昏沉沉,以至于元气都不稳定,不时给他造成烫伤。这些烫伤的伤口被药物冲击,更是疼痛酸麻痒俱全,让他时不时地要神魂失守。 “打起精神来!这些药物都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要是敢糟蹋了,老婆子就真把你给炖了!”张婆婆此时也汗水淋漓,长时间的元气运转,让她也略感吃力,自然就没什么好心气说话。 薛强猛然惊醒,强自忍耐着。外面可是有个善于剥人皮的狠角色,如果自己真没达到她的预期,他绝对相信张婆婆做得出来炖了自己的事。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张婆婆猛然喊道:“好孩子!撤去元气!” 薛强听到这话三魂都丢了两魂,撤去元起保护,张婆婆不是真要炖了自己吧? 第七十九章 换药 这时候张婆婆的话又传到薛强耳边:“最后时刻了,你要放开元气,老婆子我修习的休门功法,元气可以容百药,是重塑你根基的关键!速度撤去元气,给我元气开门!” 薛强咬着牙,心想已经到此,如果不奋力一搏,恐怕之前的罪也白受了。 想到这,他瞬间停止激发自身元气,桶里的热浪瞬间将他埋没,表皮的灼痛感达到极致,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这一连番的痛苦折磨,在最后的冲击下,竟让他晕了过去。 张婆婆的一部分元气紧接着附在薛强身体,另外大部分都深入薛强的肌肤,对骨骼、经脉进行重塑。 时间仿佛静止。薛强昏过去之后,院子里什么声音都没了。张婆婆闭着眼睛,利用元气感知着薛强的骨骼肌理,并进行着改造工作。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时辰动都没有动,如果不是她的汗水滴下,仿佛让人以为是个假人。 杜圣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一手捋须一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韩氏躲在屋里,听见外面许久不见声音,明知不会出事,可是心里却愈发有些焦虑。她知道帮不上忙,只能孤灯枯坐。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婆婆突然睁开眼睛,一拍烧沸了的水桶,元气激荡之下,竟然带着薛强冲向空中。 张婆婆睁开眼睛,顺手抓起早就准备好的一长四短五条白棉布,扬手一同抛出。 每一条白棉布都好像活得一样,在张婆婆元气的牵制下,瞬间缠绕着薛强的四肢和躯干,将将要落下之时,张婆婆纵身飞上,双手将其接住,缓缓飘落着地。 “哈哈哈!幸不辱命!这孩子是个有大毅力的。不过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他的造化!”张婆婆笑着说道。 “什么?你说他有可能醒不过来?!你之前怎么不说?!”杜圣听到前面还没开始高兴,就听到居然有可能醒不过来的话,那薛强这般辛苦、自己还答应了三个条件,所为何来?! “哼~逆天改命,本就是死里求活。他能够改命就算运气不差,至于能不能活,老天爷说了才算!”张婆婆不屑的说道。 她也没有管杜圣在身后叽叽歪歪,直接将薛强抱回了他的屋子,轻轻放在床上。 “他有没有命活,就看明天能不能醒来了。” 说完,张婆婆便去找韩氏,一起休息了。 杜圣站在院子里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他发现居然毫无办法,起码也得等明天判断薛强真的被治死了,才好发飙。 他等来这么一个好苗子,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而毁掉。 杜圣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到薛强屋里,关上门,坐在他的旁边守着。 第二天,天已大亮。 薛强缓缓睁开眼睛。皮肤传来熟悉的疼痛感又开始折磨他了。 这次不同的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被白布条裹得像个粽子。 杜圣也发现他醒了,按耐住心中惊喜,平静的说道:“徒儿莫要着急动,我去请张婆婆来。” 不一会,张婆婆与杜圣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哈哈哈,好孩子,醒了?待老婆子给你检查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养几天就好了!”她仔细的观察了薛强的眼睛,然后伸出手放在薛强的胸口、手腕、脚腕处,确定经脉没有不通之处,才安心下来,偷偷舒了一口气。 “薛强,既然醒了,我就告诉你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 首先布条是帮你固定身型的,你大好之前不能解开。 其次,在你大好之前,是绝对不能动用真气的,因为你的筋脉重塑后还没有定型,一旦运行真气,有可能会让筋脉重损,再无完善的可能了。” “就是让我装死人呗。”薛强口不能言,只好心中腹诽道。 “你这几天体内还有残余药力。那些可都是大补之物,所以无需担心你这几日的进食问题。” “就是让我绝食呗!”薛强继续腹诽。 “多晒晒太阳也是有好处的。”张婆婆继续道。 “有什么好处?”杜圣听了半天,总算插了句话。 张婆婆看看他那种关心孙子的样子,不由笑了:“额?我也不知道。不过一般煮完了东西,想保存时间长一些,不都是要晒晒的吗?” “......”杜圣懵了,薛强傻了。 “这是真不拿我当人了啊!”薛强心里咆哮着。 “哈哈哈~”张婆婆笑弯了腰,说道:“逗你们玩呢!这孩子身上布条把他包的除了眼睛还有哪里能晒到太阳吗?” 说完,张婆婆大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点也不好玩!”薛强现在真的想哭。 杜圣也觉得尴尬极了,这个老婆子也太能整蛊了! “咳咳,那就...不晒了吧。徒儿你早点休息吧!”杜圣说完,也走了出去。 “我刚睡醒啊,还休息什么啊!”薛强心中已经无力吐槽。 “算了,我就是条鱼干。”薛强心想到。 这条名叫薛强的“人鱼干”在床上无聊的等了五天。 这五天里,一直勤奋练功的他,被禁止使用元气、禁止乱动、禁止吃饭...除了呼吸,他什么都不能做。 百无聊赖的他看着屋顶数房梁上有多少纹路、数眼前路过几只昆虫、数听到了隔壁多少次开门...到薛强最后实在太无聊的时候,眯着眼睛,利用武者的目力将自己的睫毛一根一根的数着,他不敢贪多,怕数完了就真没什么事做了... 第五天中午,张婆婆走进来看看他,好像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一动不动的活物中,让我最满意的除了王八,就是你了!” 薛强翻了翻白眼,对于张婆婆偶尔的“夸奖”他已经有些免疫了。这些天张婆婆是不是来刺激一下薛强。开始的时候薛强是抵抗的,后来发现没用,就只好接受了...最后,他发现张婆婆的刺激,好像让他单调数东西的生活变得有些色彩的时候,他心中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 “让我来看看,我们的小强怎么样了!”张婆婆自顾自的说着,浑然不顾薛强对她乱起外号狂翻白眼的反对举动。 张婆婆将白棉布慢慢解开,当最里面包裹皮肉的那一层揭开时,薛强是真的在翻白眼了,不是抗议,是真疼!幸好张婆婆只解开了一个手掌的,不然薛强真的要疼死。 这么疼的主要原因,是白布与还没长好的皮肤经过几天的“亲近”,已经粘连在皮肤上了。 “嗯,回复的不错,筋骨和血肉已经差不多了,皮肉可能还得过段时间。”张婆婆满眼欢喜的说道。 她望了一眼疼得直翻白眼的薛强,撇撇嘴说道:“给你用的可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药,是老婆子我亲自配置的。要不是你师父催我用这个,你至少躺半年!居然还敢嫌弃!” 薛强强自镇定下来,怕真的让张婆婆恼怒。他作为一个修炼几年的武者,对自己身体之前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张婆婆此言不虚,甚至,他还想多跟张婆婆购买些伤药。 张婆婆运起元气,外放之后竟然将薛强托起。薛强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当然不是恐惧被浮空了,这种能力武功高强的人都有,就连他家族都有两个供奉能做到。 练刀期间经历很多次创伤的他知道,他这要换药了! 果然,五个缠绕他周身的布条同时开始解散,白棉布被撕开后离体造成的疼痛让他几乎昏了过去。 张婆婆一丝不苟的将所有布条利用元气拆解后,放到一边的盆子里,然后开始往他身上涂抹新的药材。最后又用新的白布条将他全身缠好,轻轻放回原处。 第八十章 游历江湖 “好好休息吧,下次换药,你的皮肤应该都长好了,就不会这么疼了。”张婆婆说完,背过身擦擦汗,走了出去。薛强看着张婆婆擦汗走出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她也是个老人。 韩氏随后走了进来,摸摸薛强的额头,看着薛强灵动的眼神,心中总算踏实了一点。 这些天,韩氏也怕薛强不能动,导致心中烦闷,所以时不时的来看看他。薛强醒着的时候,她就坐在边上哄孩子,做刺绣,跟他说说家常。韩氏这样做还是有效果的,起码薛强感觉浑身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张婆婆说再等几天你就大好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韩姨给你做!”韩氏今天也很高兴,就像自己的孩子大病将愈一样。 薛强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张婆婆带着韩氏来看薛强。 这一次,是韩氏亲自将薛强身上的布条都拆掉。韩氏的动作轻柔而快速,薛强还没有感觉到异样的疼痛,就已经可以活动了。 新生的皮肤,白皙中透着粉嫩,似乎一戳既破。薛强第一时间找到短裤,顾不得皮肤娇嫩产生的不舒适,直接就穿上了。 韩氏和张婆婆看到他猴急的样子,和红扑扑的脸蛋笑的直不起腰。 “诶呦!还害羞呢!10岁的生瓜蛋子,胎毛都没掉,还学着大人害臊了!”张婆婆牙尖嘴利是一如既往的。 “我...已经是男子汉了!”薛强几天没开口,吐字有些不习惯。 “是,薛强是个男子汉!和聪儿、寅龙一样,都是好孩子!”韩氏的夸奖明显就是妈妈级别的,薛强现在还处在十分受用的阶段。 “那是,我们现在都称得上是武人了!还不算男子汉,什么人算啊!”薛强洋洋自得的说道。 张婆婆刚要打击他,韩氏却牵着她的手说道:“你张婆婆为了你,辛苦熬药,我都帮不上忙,你可得好好谢谢张婆婆。” 薛强在床上跪下,给张婆婆行了一个大礼。 “张婆婆重塑薛强经脉,形同再造之恩!我薛强一辈子铭感五内。张婆婆日后但有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薛强下了一个很重的誓言。 “哈哈哈~好!好孩子!”张婆婆笑的见牙不见眼。 “傻小子,张婆子收了我大礼,救好你是应该的!如果不把你救好,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杜圣这时候也走了进来。 “师傅!”薛强又给杜圣行了一礼。“我感觉大好了。” “嗯,根基稳固,天赋卓良。以后也好跟为师学武,游历江湖。”杜圣捋着胡须说道。 薛强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张婆婆,拱手说道:“张婆婆,虽然您收了我师父的诊金,但重塑根基的大恩,薛强还是不会忘记的。一码归一码,刚才给您的承诺,都是真心地!” “哈哈哈~好好好!”张婆婆连说三声好字,脸色也由阴转晴。她斜眼瞥了一下杜圣:“这徒弟的心胸眼界,比师傅都强,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可就不是道听途说了啊。” 杜圣对张婆婆的挑衅也不以为忤,抚须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本就是为师者的荣耀。” ..... 晚上,韩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不停的给薛强夹菜。 “多吃点,听你师傅说要带你游历江湖?劝劝他多待两天。”这个开朗的孩子马上就要离开,让韩氏有点舍不得。想起来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受什么样的苦,不由悲从心中来。 薛强当然知道韩氏在想什么。“韩姨,我们去江湖游历,那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的!放心,不会吃什么苦。韩聪您也不用担心,他天赋高,没人能欺负的了他。再说还有管事的呢!” 韩氏点点头。按说韩氏也经历了生离死别,却还是不愿意见到这般场景。 第二天,韩氏早早的出了门,不打算送薛强一程了。 薛强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拿着自己原来的那柄刀,跟师傅上路了。 张婆婆送他们到杭城西门口,拍拍薛强还有些显白的肩膀。“江湖儿女,不做小女子姿态。我就送到这了,今后山高路远,你定要以身体为重!” 薛强刚要说话,张婆婆摆摆手:“什么都不用讲。走吧,孩子。你向往的江湖就在前面,这个年纪就要往前看,莫回头!等你闯荡累了,再回来看看不迟。” 薛强点点头,郑重的给张婆婆行了一礼,又遥遥向着韩氏住所方向行了一礼,这才跟师傅一前一后的离开。 望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渐渐变小、变得模糊。 张婆婆转身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在韩氏庭院桌角看到的一句话:“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 沉香阁,距离各组长选拔已经好几天了。 陈寅龙在比斗中晕倒后,被暗卫接走诊治,现在已无大碍。 薛瑞在陈寅龙复员后,经常来找他对练。薛瑞现在已经是剑组的组长了,对陈寅龙颇为照顾。 此时陈寅龙正在庭院中和韩聪、薛瑞聊天。 韩聪正式成为了刀组的组长,过程顺利的令人发指。 刀组高阶战力挑战成功,都去了二层。这使得韩聪以混沌四层的功力和《霸刀诀》强横无匹的元气,横扫刀组其他竞争对手,打破了沉香阁最快担任组长的时间记录。 “刀组的人这么弱啊?”陈寅龙惊讶的问道。 “不是他们弱。有几个人其实是有实力竞争的,可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要争的意思。”韩聪皱皱眉头,也感觉有些不合常理。 “韩组长的名头,有一部分是实力的急速增长,再有,就是身世来历成迷。这才让其他几人不敢轻动。”薛瑞笑着说道。“要是韩聪在我这组,我也会选择观望。毕竟组长虽然能给自己加分。可是得罪了权贵,可能以后连上台面的机会都没了。” 韩聪皱皱眉,看来真如薛强所说,他被南枫引荐,后来又有造刀一事,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了。 “嗨,管他们呢,只要不给大哥坏事,他们怎么考虑,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陈寅龙笑道。 韩聪也心情一松:“寅龙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几个人品了一会茶,韩聪向薛瑞问道:“你表哥如何了?被杜圣带走之后,我和寅龙都没有和外界沟通的门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薛瑞摇头失笑道:“我这个表哥,可是走了大运道。虽然过程有点痛苦吧,但如果能换成我,再加一倍我都甘愿。” 韩聪听薛瑞如此说,明白薛强应该无事,心也就放了下来。 “我表哥薛强被杜圣带到了杭城一户姓韩的寡妇家里。听说借宿在那里,是杏林圣手张婆婆要求的。”薛强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聪意识到张婆婆、韩氏寡妇,这种联系马上就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韩聪望向陈寅龙,发现他好像也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两人都已经离开韩氏快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母亲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如果杭城没有第二个杏林圣手张婆婆,那么这个韩氏应该就是我和寅龙的母亲了。”韩聪说道。 “啊!”薛瑞也是一惊,他来到沉香阁并不清楚韩聪从哪来的,只知道是背景深厚,而且神秘。 “你有没有我母亲的消息?我们已经离家一年多了。”韩聪问道。 “嗨,这我也爱莫能助。我们的家里人,那个张婆婆都不让靠近。还是最后薛强病好了,才给我们留守的人一个消息。”薛瑞也觉得可惜。重塑根基啊!闻所未闻的事情,一定有趣极了。 第八十一章 谁是主角? “张婆婆能给人重塑根基,真是神乎其技啊!”薛瑞感慨道。 韩聪见过张婆婆几面,感觉除了年轻的过分之外,并没有多少异于常人之处。没想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初杜圣带薛强走后,我其实和大部分人都觉得杜圣只是怜悯薛强的不幸,收在身边做个服侍的人。要知道那可是杜圣!就算不学武功,有了这个师徒关系,将来谁想动薛家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够不够杜老爷子一剑。没想到薛强居然真的能重塑根基,而且听说连筋脉都重塑了!”薛瑞端着茶杯,目光望着远处,“这般杏林妙手的绝代风采,恐怕这个张婆婆,也不简单。” 韩聪听到“重塑筋脉”心中一突。自己就是重塑的筋脉,但是经历的痛苦现在都心有余悸。然而世间居然还有人能帮他人重塑筋脉,这说是神乎其技都不过分! “张婆婆一直与我母亲交好,倒是没看出来,她居然这么厉害!”韩聪回想往事,也是感慨的说道。 薛瑞一愣:“你母亲和她交好,那你们就是世交啊!有机会给老人家说说,求求情帮我也重塑一回,什么条件尽管说!别为我省钱,我们家大业大耗得起!” 韩聪摇摇头,沉吟不语。 薛瑞眨巴眼睛等了半天,不见韩聪说话,不由的急了:“你跟我卖什么关子,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就是!” 韩聪笑道:“我倒是真眼馋你的家业,可是这张婆婆隐匿这么多年,却突然甘愿暴露也要为薛强重塑筋脉。应该是杜圣找上门的原因。她不医治也不行啊。” 薛瑞点点头:“确实如此!杜圣其人我们都不了解,但从传闻中来开,恐怕并不太好。张婆婆被找出来,那是不干也得干了。” 韩聪笑着点头,“然后呢?” “然后?” 薛瑞心想然后不是大家都知道的,薛强重塑根基成功了吗?他看着韩聪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警醒:“她要跑!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干完就跑,继续隐匿!” 薛瑞霍的站起身来,“兄弟,事关重大,这样的人不能让她跑了。最起码不能让她跑到敌人那里去!” 说完,薛瑞不等韩聪回话,直接运起轻功直接越墙而出,快速的离开了庭院。 “大哥,张婆婆对我们家不薄,而且娘跟她关系还很要好,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陈寅龙没说有点什么。 “有点不道义?”韩聪接过话来。 陈寅龙尴尬的点点头。 “谁都不是傻子,薛瑞之所以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他在沉香阁里太安逸了。唯一的一次危机,还是你在竞技台带给他的。”韩聪说道。 韩聪看看陈寅龙还在迷糊,不由失笑。这么大的孩子,就算早熟,又真的经历了什么、又懂得了什么? “张婆婆既然答应了杜圣,以她隐匿江湖几十年未曾被识破的经历,你觉得她会想不到做完这事的后果?” 韩聪点点脑子,对陈寅龙说道:“你不是笨,不要随便轻视自己。你只是经历的还少,把人想的简单了。” 陈寅龙点点头,“这么说,张婆婆应该早就离开了啊!可是,娘就这一个人聊得来,她如果也走了,娘亲该多孤单啊。” 韩聪闻听之后,也沉默无语。 “娘是个好人。所以她会有更多的聊的来的。况且,她还有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 “对啊,娘现在应该是已经生了。诶,不过我们暂时是见不到了。”陈寅龙很可惜的说道。 “以后会有机会的。”韩聪说完,不愿意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转而问道:“你的经脉怎么回事?” “哦,因为是临阵破境,我心急了一些,有几处地方因为被游走的元气强行冲开,形成了新的脉络。现在我的元气都是走在新的脉络上。我也没感觉不舒服,反倒觉得元气运行快了许多,不但招式激发的迅速,内力增长也加快了。” 陈寅龙说着,又不无担忧的问道:“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聪愣了一会儿。 刚听说薛强重塑根基、梳理了筋脉,这眼前就又有一个人强行破开了“弯路”,形成新的路径? “没事,可能还是好事。不过你以后再不要这样做了,听到了没!”韩聪怕这孩子上瘾,万一根基受损,那就是大问题。现在的天道帮少了张婆婆这种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陈寅龙说完,也起身对韩聪说道:“我回去了,现在练功要紧。大哥快四层中期了吧?我也要努力,不能让大哥甩开我太多!” “好,那你回去吧,武道一途确实应该勤勉。”韩聪说道。 “哥!”陈寅龙刚走到门口又站住了。 “嗯?”韩聪疑惑他要做什么。 “你当初给我讲的故事里,有些身负大气运的人,都是破而后立。你说薛强会不会就是身负大气运的人啊?”陈寅龙很好奇。 “呵~可能吧。不过你也不要灰心。临阵破境,非但没有损害经脉根基,反而受益。你也是不错的!”韩聪安慰道。 “真的!”陈寅龙乐呵呵的,“这气运真的妙不可言啊,为什么偏偏到我的头上呢?哈哈哈~” 韩聪望着洋洋得意、出门远去的陈寅龙,也笑了。 “拥有半个主角光环,怎么会运气不好!” 韩聪其实有时候蛮羡慕陈寅龙的。 南枫是和父亲关系很铁的朋友,自己是顺理成章被带出来,结果这小子就能搭顺风车; 程颖儿这种很显然是女主的备选角色,却一上来就跟陈寅龙打得火热,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偏偏这小妮子刚开始的时候,对自己还有一股子敌意,不知道为何; 而且他还能逢凶化吉,教训赵一阔这事从后来的事态来看,就算没有韩聪,依然能得到解决,而临阵破境这种上辈子烂大街的剧情,居然也出现在他身上,而且治好了休息几天,反而因祸得福?! 韩聪摇摇头,自己应该是主角无疑啊,可是除了儿时修炼的《养丹诀》和《通痹诀》,还有让自己受尽折磨的《霸刀诀》,好像连薛强都比自己更像主角。 他起身关好门,转身回到屋中。 在修炼之前,他突然有所明悟。 无论是哪个时代,人生际遇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想成为自己的主角不难,难的是成为别人眼中的主角。除了运气,我只能努力! 想到这,韩聪开始抓紧练习起了功法。 第二天,韩聪来到刀组。 刀组的人和以前一样,都在各自训练着,但韩聪以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昨天,他明白了过来。武者,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都这么健身一样的训练,身体连起码的警觉性都没有,一旦对决,赢也是惨胜。 “韩组长来了!”刀组的程康跟韩聪打招呼。 程康的实力要高韩聪一截,但却没有参与到组长的竞选。 他和程颖儿一样,都来自程家。南枫原名程枫,是程家目前的大家长。赵家被屠之后,程枫便改名南枫。 韩聪怀疑程康可能比自己还要知道一些隐情,不过目前看来南枫对自己一家都是照顾的,所以这个程康暂时也可以信任。 韩聪对着程康点点头:“帮我把大家都叫过来,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程康点点头,转身去招呼正在锻炼的刀组成员。 上一批学员毕业去了二层之后,程康在刀组的实力绝对可以称得上前三。在这个实力为尊的时代,他在刀组中的威望还是有的。 第八十二章 必须有个理想! 不一会儿,刀组的成员围到了韩聪身边,望着这个新任没几天的组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对于韩聪能当这个组长,可以说每个人都心里有数,但又有些意外。 心里有数是说最近对于他的传言很多,而最近刀组一些世家子弟的做法更让这些传言增加了真实性。意外是说韩聪毕竟才来了一年多,有些刀组的成员其实是想“捡漏”的。毕竟世家不抢的局面对平民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如果当上组长,在沉香阁三层以后,履历上更好混一些。 结果显而易见,这些“捡漏”的人,或者说这些赌徒,无不被韩聪以非常干脆的方式被击败。虽然惊讶,但好像发生在韩聪身上,却是那么合情合理。 那些传言也又一次被证实了。现在谁说传言是假的,恐怕连那些世家子弟都不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要承认一个人比自己优秀,是很难的事情。韩聪如果有个深不见底的背景,或许才能让这些天之骄子好过一些。 这几天,曾上类提案“捡漏”的这些人,一直害怕被韩聪找借口穿小鞋,毕竟他们原来的“居心”并不算太好。 就像现在,很多人都望着这几个人,尤其是这次放弃了争夺组长的世家子弟,都低笑着想看这些妄想“捡漏”之人的笑话。 韩聪并没有理会大家这些,等大家都站好了以后,开始了人生当中第一次的动员讲话。 “咳~那个,我说两句啊。”韩聪突然被如此多的目光聚集,感觉有些不适应。 以前学生会组织个活动什么的,他看着挺简单啊。万万没想到就这一十二人,还是日常熟悉的人,就让他有点紧张。 不过,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做领导者的。在说出来一两句话以后,想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开始自然了。 “首先,我成为你们的组长,相信有些人是感到意外的。” 队伍里有几个人开始不安,韩聪这句话让众人更确信他是要秋后算账。 “但我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就要对你们十二个人负责。” 韩聪开始找到感觉了,越讲越顺。 “我们来沉香阁时为了什么?学武不是目的,是手段。 出人头地也不是最终目的,那个只是阶段性的目的。 有些人有家族未来需要自己效力,有些人有家庭未来需要自己供养。 但这些目的,应该是天地人三阁的学徒心中的想法,不应该是沉香阁的学徒的目标! 我们能够凌驾于天地人三阁之上的,不应该是天赋、更不应该是家世,因为这些都可以随着时间泯灭。 多少天赋好的人最后成了凡人?大大小小的世家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我们能够凌驾于三阁之上,是因为我们有天之骄子的骄傲和必胜的信念! 从没有人给你们树立过更远大的理想和目的。 那么今天,由我来帮你们树立起来。” 韩聪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能有些人想笑,我是谁啊?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组长,而且还是那种可以随时走人或者被撤换掉的。 我凭什么给你们树立目标?” 韩聪指向其中一个人,问道:“你觉得我可不可以给你树立目标?” “您是组长,让干啥咱就干呗。”这个学徒很聪明的避过了这个问题中的锋芒。 韩聪点点头,“没错,我现在是组长,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 所以我可以先给你们一个大的人生目标,就是要做一流的武者!” 韩聪一挥手,“什么叫一流的武者?那就是永不止步、永不放弃!” 韩聪指向竞技台的方向:“刀组算上我一共十三人,以后每天晚上和上午练内功之外,下午进行各种外功招式的训练,而晚饭过后,我们就在竞技台上集合。” 韩聪望着眼前的这些孩子们:“一对一的比斗太过于麻烦,所有人在竞技台上乱斗。 比武期间,所有人手持木刀! 超过五息不能发起进攻者淘汰! 武器离身超过三息者淘汰! 每次乱斗时间为半个时辰,撑过去的,早上第二天早上有饭吃,撑不过去的,就没饭吃。如果谁被淘汰了还想吃饭,就别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了!” 韩聪轻吐一口气,“谁有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韩组长,咱们今天去竞技台乱斗,大家都没个章法,能不能先让师兄弟们体验一下?”有人提出要求了。 韩聪想想,也觉得应该如此。毕竟连他心里还没底呢,万一大家都‘耍花枪’,他也没没法子啊。“今天晚上算是可以算是体验,从明天开始算吧。” “韩组长,如果我们比斗之中受伤了咋整?”有人提问道。 在这个时代,武道发达的另一个关键,就是各种药物。尤其是世家子弟所有的那些药物,只要不是断手断脚之类的,都算轻伤,内服外用的一夜就差不多好了。 但是平民就得考虑怎么办了,他们没有这些便利啊。 “我已经考虑好了。”韩聪这时候说道。“我已经跟张管事、宋教头说过了,只要他为我们这十三个人准备好伤药,我的沉香阁贡献,可以预支给他。”韩聪平静的说道。 所谓沉香阁贡献,是指在沉香阁三层以后,学徒必须接受帮派任务,为帮派出力。每次完成任务一般要按难度给与学徒一定的贡献点。这些贡献点可以兑换伤药、兵器甚至秘籍。 所以沉香阁三层以上的成员是没有免费的招式秘籍可看的,更没有免费的治疗和兵器补充,所有学徒的物资全部都要靠做任务获得贡献点来获得。 韩聪说预支这些贡献点,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财务。 大家都明白韩聪这是要自己掏腰包,成就他们。所以很多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黄龙大陆上的价值观,有忠勇、有侠义、有爱情、有手足兄弟之情和家族亲情,就是没有无缘无故舍弃自身利益成就他人的说法。 其实韩聪看似很傻的做法里,有着自己的打算。 首先他可以借机培养自己的信得过的人,哪怕是做为朋友,将来或许也能帮助自己一二。其次他觉得在之后出了沉香阁,他就要首先找出来屠杀小叶村的真凶。 如果顺利的话,在借助帮派力量完成复仇之后,他就该带着弟弟和娘远遁千里了,贡献什么的对他毫无用处。他来这个世界是要潇洒过一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为谁卖命。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所有人现在去吃饭,餐后在竞技台集合!” 众人不理解归不理解,既然韩聪愿意这么傻干,那就听着呗。所有人打定主意,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去食堂吃饭了。 ...... 食堂,在韩聪马上吃完的时候,程康领着两个人坐到了韩聪四周。 “韩组长,大家觉得你为了我们能够成长的快一些,费尽心力。不应该让你又出力又出钱。所以我们决定,由我们几家世家,把丹药钱给付了。” 韩聪皱皱眉,刚要说话,程康紧接着又说道: “我们当然不是怀疑韩组长的实力。其实这点伤药对我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韩组长就不要客气了。” 韩聪想了想,也点点头。“你们出资我不反对,但如果因此就觉得自己应该享受什么特权,恐怕不能让你们如愿。” “嘿嘿~”程康笑着说道:“韩组长放心,有不听你号令者,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收拾他!” 韩聪看看程康,又看看另外两个“世家”的子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第八十三章 孰轻孰重? 当天晚上,其他组的成员发现刀组的人都集中在竞技台,并没有多在意,大部分人都回到自己组内的练功房修行了。 宋志高早早等在竞技台旁边。 宋志高因为薛强的事情被质疑之后,暗卫很快就查明了真相。毕竟只是几个孩子的策划,很难在暗卫的审问和搜证之下侥幸逃脱。 几个世家子弟可能也深知暗卫的厉害,第一时间就如实招了,没受什么苦。 李强料到比斗在宋教官的控制之中时,他一般情况下都有自信不会出现问题。所以一旦宋志高自己身体一时不适的时候,庄槐适时提出替换,他肯定会接受并休息一下,是没必要撑着不适继续考核的。 再加上比斗时宋志高压制了内功层次这个漏洞,李强要潘帅答应他,让蒋成窥到机会,爆发将其挫伤,使得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但李强特别强调,只是和薛强又过节,教训一下他。并没有想过坏人根基这种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极其容易遭到报复,何况对方还是实力不小的薛家。 对于庄槐,这个无实力、无背景、无帮派资历的三无人员,李强他们直接甩锅,都是他一人突发奇想,求功心切。 最后对李强、潘帅、蒋成等等几人都是警告、罚银处理,赵一阔等人还没来得及参与比试的,除了这些还要停止挑战一年,留在一层检讨。 由此可见,即便在惩罚制度上,同样是世家子弟,嫡子和庶子的差别太大了,如果是更远的旁支,可能会面临更重的惩罚。而像庄槐这种三无人员,参与谋害世家子弟而被抓现行,基本可以宣告生命的终止。 韩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很纳闷。庄槐身为教头,对这些应该有更深入的了解才对,怎么就一时犯了糊涂?恐怕也只能怪李家给他庄槐的印象过于强大,让他生出李强可以保全他的幻想。与此同时,他或许已经被心中的私欲迷了双眼吧。 ...... 昨天韩聪深夜去找宋志高谈他的想法,张潮正好也在,就替他应允了。 宋志高其实是无所谓的,如果能因此提升刀组人的战力,他也乐见其成。 刀组的人因为薛强“截胡”了队长的事情,世家嫡系子孙之前都很针对刀组的人。这使得刀组在这种气氛影响下很是消极,早就应该整顿了。韩聪的建议,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水。 但这毕竟是韩聪第一次组织刀组人员训练,宋志高来竞技台即是做见证,确保公平。而万一韩聪玩砸了,如果这些世家子弟不买账,他也可以保驾护航。 韩聪将刀组学员按内功层次分成三批,每批四人。 为了让台下的人都能听清,韩聪站在竞技台上大声说道:“每天第一批次的人,都是前一天表现良好的,半个时辰为限,打完就可以去疗伤休息。表现最差的放在最后一个批次。明天早上练功正常。有无故迟到者,鞭打二十! 一个月后,除排名奖励外,我格外送表现好的人30通络丹,作为奖励!” 私人封赏在天道帮是明令禁止的,而且世家子弟更是能避则避,轻易不做这样的事情。毕竟一旦开了头,结党私营的帽子就摘不掉了。所以众人都看向宋志高,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世家子弟倒没什么,平民学徒都有些喜笑颜开。毕竟通络丹怎么都是不够用的,有多出来的,破境就更容易一些。 韩聪走到台上的铜锣处,又说道:“我会参与每天第一批次的乱斗,如果我身体能够坚持,我会继续参加第二批次、第三批次!” 众人互相看看,当然知道韩聪这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一对一的比斗,刀剑无眼,即便是木刀在乱斗的时候被打几下都很正常,韩聪这是要拼命啊。 “没必要这么拼吧?”众人心中想着,但绝对不会有人傻到在这时候质疑韩聪。 韩聪请第一批的四人站在场上,这些人都来自世家的旁支。虽然他们是第一批次的人,却也对奖励无感,有些提不起精神。. 毕竟,这只是韩聪自己组织的活动,表现再突出又能如何? “铛!”韩聪狠狠敲击了一下铜锣,“开始!” 张潮此时坐在远处的房屋顶上,侥有兴趣的看着竞技台上正在上演的一幕,不知道韩聪要如何应对。 其实韩聪并不在意其他人是不是乐于参与进来。 韩聪手持木刀入场,向第一批参与乱斗的四位学徒行礼。四位学徒中包括程康都有些懵,但已经开始了,也就跟着向韩聪行了一礼。 韩聪等他们直起身后,冲上来元气灌注木刀,当头向四人劈来。 这威势、速度,逼得四人瞬间四散跳开。 程康因为站在靠近中间的位置,刚跳开就双手抵着木刀做防御姿势,“啪”的一声韩聪的攻击眨眼就到。 程康脚步一停,与韩聪对攻了十几招不退。 两人偶尔被对方木刀劈砍或者拳脚打击到身上,却也未曾停下,仿佛仇人一般。 另外三个人都看傻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人不断走位、互相攻伐,仿佛没自己什么事。 时间一长几个人脑子里都存在着疑问,难道是韩聪与程康有过节? 此时刀组散漫的性子就体现了出来。几个人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反正看热闹不要钱,而且自己也乐的清闲。 韩聪与程康对战了几十回合,俩人都想尽快的击败对手,但最后都没成行。 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战过程中,俩人甚至一度要终止下来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的比斗结束后,韩聪与程康扔了木刀背靠背坐在地上,想休息一会再起来。 “你还真来啊?”程康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没觉得受益匪浅吗?反正我从你的招式里,看到许多东西值得我学习。”韩聪大口喘着气,毕竟自己暂时实力还是略逊程康一筹,对攻的时候还是有些勉强。 “??你是打着切磋的目的?那干嘛一帮人乱打啊?”程康此时看着旁边偷懒的几位,觉得韩聪多此一举。 “以后你就知道了!”韩聪答道。 程康愣了一下,点点头。 ...... 果然如韩聪所料,除了第一组韩聪和程康打的激烈一点,其他两组根本就是糊弄鬼呢。 韩聪也不生气,宣布今天的乱斗结束,让所有人回去休息。 他自己一个人蹲在竞技场的边上,看着写着沉香阁一层学徒排名的石板发呆。 “这就是你建议的结果?好像不太顺利啊。”张潮不知道时候蹲在了韩聪的边上。 “顺不顺利,现在断言还太早。”韩聪随口说道。 “哦?你很有信心?就这群没啥目标的家伙?”张潮有些不信,他总觉得韩聪话里有话。 等了一会,张潮见韩聪没出声,显然并没有重视自己的话,只好开口问他。“你跟我讲讲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如果我觉得不对,可不想让他们在这浪费时间。最起码我还能让他们努努力,以后做个小管事什么的。” “他们再练也就是个管事。如果按照我的方法,沉香阁的刀组就会出现一个好苗子,你应该明白一群不堪用的蠢材和一个能用的人才,孰轻孰重?”韩聪转头笑着对张潮说道。 “呵~!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这一群人里,谁才是那个人才呢?” 韩聪仿佛看着傻瓜一样看着张潮:“这还用问吗?就在你眼前!” 第八十四章 质的飞跃! “你想用刀组的人,来为你磨刀!”刚刚走过来的宋志高眯起了眼睛,他觉得韩聪其心可诛。 “宋教头!刀组这几年人数最少,还都是废材,您是不是压力很大?”韩聪不等宋志高回答,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天才横空出世,技压群芳。是不是能为您二位挽回一些面子?”韩聪说完,后退两步,向张潮和宋教头行了一礼:“为了一群废材劳心劳力,实在不值得,您二位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二。” 宋志高只感觉气血翻涌,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与张潮对视了一眼,张潮点点头,对韩聪说道:“韩聪,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罢,权且信你一次。不过,如果将来我没看到刀组天才的出现,你应该明白后果。” 韩聪笑道:“必不会让张管事、宋教头失望。” 宋教头觉得没必要待下去了,跟韩聪在一起,总有点阴沉的感觉,便先行离开了。 张潮笑着点了点韩聪,也拖着一贯散漫的步子离开了。 ...... 第二天,一切照旧,晚上刀组的人依然被韩聪带到了竞技台。 因为昨天的表现,今天连宋志高都不来捧场了。韩聪却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与程康斗的那叫一个欢快。 而第二批和第三批的人,依然在演戏... 第三天... 第四天... 韩聪所主修《霸刀诀》,融会贯通了各门功法,所以在元气运行中,对抑制、缓解身体疲劳和伤后恢复上,都有促进作用。 这使得竞技台上的韩聪并不害怕受伤,更不怕高强度的对冲。他始终能比对手先一步从疲劳中缓解出来。在快速打击中至少能比同层次对手多出手几次。 这种天然便利条件,被韩聪发挥到极致,以至于最后他主动同时攻击两人,用走位和不怕换伤的战法将两人同时拖进战团... 每天都精疲力尽、每日都遍体鳞伤。韩聪就是这样,在很多人认为他已经疯魔的日子里进步神速。 .... 直到十几天后,韩聪第一次将程康木剑挑飞。虽然他也因此被另一人攻击受伤,但不得不说,他的进步着实让所有人一惊。 “咳咳~”韩聪咳出了闷在胸中的淤血,站起身来。 “半个时辰已经到了,第一批的人可以解散了。”韩聪刚刚说完,心有余悸的第一批学徒便作鸟兽散。 “你不下来?”程康下台前发现韩聪依然留在台上。 “第二批的乱斗,我要参加!”韩聪一脸轻松的说道。 “什么?!”除了程康,第二批参与乱斗的刀组学员也开始觉得惊讶了起来。 这疯子要参加第二批乱斗? “是的,我之前就说过了,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参加的。”韩聪说完,一指场下第二批的学徒,“都愣着干什么呢?上来!” 台上的韩聪此时有如,让第二批的学徒头皮有些发麻。 连程康都败了,还是有人联手的情况下,他们谁要是对上韩聪,那不是被打的份?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不上台了。毕竟连宋教头都同意了,他们不上台,恐怕就要面临更大的惩罚。 四个人站好,彼此互相望望,心中也有些侥幸。毕竟像韩聪这样“背景”深厚的人,是不屑于和他们认真的。或许只是他们几个这几天没好好练,韩聪因为没面子要惩戒他们? 韩聪并没有让他们过多思考,权衡什么狗屁利弊,行礼之后直接上来就是全力劈刺。 几个人中有当初与韩聪争过组长的,当然知道不能力敌,所有人马上都散开游斗。 其实宋志高也教过合击游斗的战术,刀组的人虽然最是懒散,但毕竟天赋都高,练的也似模似样。 韩聪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泥潭一样。 合击技能是暗卫的一项看家本领,每个沉香阁的人都必须学会。而合击的威力也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能解释的清的。 韩聪左冲右突,每一次劈刺的同时都要防备另外三个方向的攻击。他不断的利用身法变换着位置,手中的木刀攻击的同时、又要随时做出防御、格挡的动作,极其考验他的刀法根底和预判能力。 韩聪因为已经斗过一场,并且负伤。所以乱斗中没几个回合,韩聪就已经显出疲态。 学徒虽然碍于他的身份并没有打实,但在韩聪看来,依然是致命的缺陷,他必须将失误全数补上。 终于,当第二组的乱斗结束时,韩聪一屁股坐在台上,已经连木刀都拿不起来了。 浑身的伤痛、体能的透支,再加上肌肉的酸胀,让他此时都想昏死过去。 在其他人的不理解中,在更多的隐隐嘲笑中,韩聪总算缓过一口气,慢慢站起来:“下一批学徒,赶紧上台!” 说完,他就踉踉跄跄的走到台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看台上,低着头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激斗中的得失。 “用的着这么拼吗?”程康总算看出来一点不对。 “你和之前相比,是不是进步的速度加快了。”韩聪并没有回答程康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程康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和韩聪对战的这些天,自己也是进步神速。“可是没必要玩命啊?如果伤了根本,那可得不偿失了。” 韩聪摇摇头,“你不懂我,我是不怕的。而且我会快速的成长,快到让你们所有人,都拍马不及。” 程康看着韩聪,心想现在已经拍马不及了。 又过了十日,第三批的人也受到了韩聪的“照顾”。虽然韩聪到了第三批学徒乱斗时候,已经力竭,但出于对猛人的尊敬,所有人都没有掉以轻心。 逐渐的,刀组的人发现原本并不看好的乱斗,真的开始斗了起来。 韩聪一人搅动风云,不断利用身法或强袭、或偷袭身边的人,只要是能够得着,就会立即出手,而且不留余地。 第一批的人员已经全员参与进来。和第二批、第三批层次低一些的人不同,他们并没有采用合击战法。 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合击打一个人,即便能胜也不够丢人的。 他们是看到了韩聪的快速成长,这种几乎看得到的成长让所有人都开始眼红。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可不是平民那种追求一家之安,他们是要争取家族更大的重视的。 从前没有方法,也看不到什么希望。现在韩聪明明白白的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如何成长。他们哪里还有偷懒的想法? 所以第一批的人员全部都开始互相乱战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激烈。 “程泰!你小子使阴招!”裘臻惊叫道。他刚刚只顾着躲开面前一击,没想到刚退后正撞上程泰的木刀,结结实实被打在背上。 程泰呵呵一笑,并没有沉浸在得意之中,顺手挡掉旁边一人都木刀。是程康的亲弟弟,行事非常低调,有事都是他哥哥出头。 “赵一鸣!看刀!”马皓为人秉直,并不喜欢偷袭,所以每次攻击都是大喊对方姓名。然而他的刀法确是最为迅疾,赵一鸣即便警醒,也受到了剐蹭。 “诶呦~我的马哥,你轻点行吗?”赵一鸣嘴里喊着轻点,下手可绝对不轻。一记拖刀技法,让韩聪的偷袭告吹,不得不横刀格挡。 “砰!”的一声,两刀相击后,两人转身各自迎战窥到空隙,偷袭而来的对手。 五个人乒乒乓乓的打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完事。 现在韩聪已经不再规定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也不再自己一个人去迎战第二批和第三批乱斗的学徒,而是让所有第一梯队的人,两人或三人轮流合作着,一起面对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的合击之术。 刀组的人在这样的乱斗模式之下,实战能力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第八十五章 食堂冲突 刀组的人经过每日的乱斗,整体的战斗机巧都在飞速的提升,情绪也一日比一日高涨。 这天韩聪中午的时候吃过饭,趁着午休,韩聪与程康几人在刀组的练功房聊着招式技巧,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几个学徒,“韩组长,你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孙连城他们就得吃大亏了!” 韩聪眉头轻皱,虽然心下迟疑,但毕竟自己现在是刀组的组长,刀组的学徒出事,自己还是要管管的。他站起身开口说道:“怎么回事?情况紧急的话,就边走边说!” 程康几人身为刀组一员,自然也不会落下,跟着韩聪他们一起往外走。 冲突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刀组的孙连城因为有事耽误,所以很晚了才来食堂打饭。 他心里着急,怕吃的慢了下午训练就会迟到。 没想到越着急越出乱子,端着的餐盘在他回身的时候,正巧撞到剑组的几个要离开的人身上,菜汤洒了一地不说,还弄到了剑组的人身上。 对方确是个世家子弟,面子上哪里还挂得住?一看孙连城不过一介平民,更是怒从心头起。孙连城道歉也不管用了,对方拿住孙连城居然让他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沉香阁内部明令都是要一视同仁的,孙连城哪受得了这个委屈,真下跪了自己还能在沉香阁混下去吗? 正在争执不下,正巧刀组还有其他几个人在。这几个人和孙连城都是晚上乱斗训练中合击技的配合者,有着很默契的战斗情谊,岂能见他吃亏?就赶紧过来帮忙。 剑组那人与身边几人很少配合练习,所以两边一接触他们就吃了个闷亏。 然而沉香阁剑组的人是最多的,哪容得别组的人欺负自己人?纷纷赶来帮忙,战团也就越来越大。几人寡不敌众,转眼间就被剑组的人包了起来,外围几个学徒见要吃亏,才赶忙来找韩聪。 “对方什么背景知道吗?”韩聪皱着眉问道。 “姓裘,剑组几个‘山头’之一,名字叫裘鸿!”这个学徒知道这时候隐瞒只会坏事,赶紧说了出来。 “裘鸿?”韩聪平时并不跟其他组的人交际,所以并不认识此人。 程康此时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紧跟上两步说道:“裘鸿,是沉香阁十二位长老之一裘暮沉的嫡孙,是咱们帮中有数的实力派!我看今天的事情,宜解不宜结!” 韩聪当然知道程泰的意思。在程康这些世家子弟眼中,对于平民的看法都是“下等人”,与奴仆无异,大面上过得去,就没必要为这些人牺牲什么。 “这人什么层次了?”韩聪又问道。 “三层!裘暮沉就这一个孙子,可惜天赋不好,就算是在天地人三阁中,也是平庸之辈。如果不是他爷爷,他根本进不了沉香阁!”程康对这些纨绔子弟,尤其是裘鸿这种资深纨绔,了解的非常多。 韩聪听完后不再说话,只顾着领众人赶路。 不长时间,韩聪几人就回到了食堂,正看见孙连城几人被压着打嘴巴。他不由心头火起,暴怒出声:“都给我住手!” 剑组的人分开两边,闪出来一个人。此人长着一张圆脸,眼睛有些小、鼻子小、嘴也小,最滑稽的是,他的五官如包子一样挤在一起,显得额头宽阔、脸大如盆。 孙连城几个人被架到这个人的后面,因为嘴巴打的多了,脸上肿胀的有点不成人形了。 “我当谁呢。程康,刚刚是你小子喊的住手?”裘鸿并没有因为刀组来人而收敛。在他的眼里,刀组算什么?这几年除了薛强,其他人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被其他组压得死死的? “见过裘公子,裘老身体可还康健?”程康见韩聪并不言语,走出来跟裘鸿打个招呼。 裘鸿看看程康,又看看明显是众人之首的韩聪。他心里当然已经猜出来这是谁,但他就当做看不见刀组的人又能如何? “我家老爷子自然康健!只是他要是知道自己孙子,在沉香阁这么一个武学圣地,居然被几个土狗咬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平了你们刀组。”裘鸿眼皮都不看韩聪一眼,懒洋洋的说着。 程康当然知道裘鸿这时候抬出来他的爷爷压自己一头,是想让刀组的人,特别是韩聪明白些事理,不要轻举妄动。 话虽如此,程康就尴尬了。 他没想到裘鸿会如此不给面子,不过他这几日与韩聪极其对脾气,可以说是相交莫逆。所以他其实更怕韩聪不懂人情世故,平白惹了麻烦。 果然,程康正要说话,却被韩聪拦住了。 韩聪是什么人?他可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高中毕业生,人人平等、事事讲理的观念几乎深入骨髓。按理说这事是孙连城的不对,陪个不是,顶多再赔一身衣裳也就完了。可是韩聪看着孙连城还有后来帮忙的几人都成了猪头,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刀组组长韩聪,请问对面众人谁是主事的?为何要围攻我刀组成员?”韩聪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让程康发现今天恐怕真要闹一回大的。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是怕事的人。大家都是背景深厚,韩聪背景更是成迷,谁怕谁还不一定呢。既然冲突在所难免,那就先打过再说。 裘鸿见韩聪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明白这事要脱离控制了。他深知自己能力不大,打起来恐怕要吃亏,所以一边悄悄给手下打手势回剑组求援,一边对韩聪说道:“原来是韩组长。鄙人裘鸿,是沉香阁十二长老之一裘暮沉的嫡孙。” 韩聪看着他歪歪头:“裘长老的嫡孙?我怎么没听说过?” 裘鸿眼睛眯了起来:“好好好!韩聪,你今天这句话,我希望你见到我爷爷之后,也能如此有底气的说出来!” “没听说过又怎么了?我一心学武,偶尔没听说过什么长老,什么嫡孙,不是很正常?”韩聪遥遥一指裘鸿,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与你有关没有?如果无关请你让开!我今天是为了我这几个组员无故挨打之事来的!” 裘鸿脸腾的就红了,自他来到沉香阁,还从未有人如此轻视他,这简直比打他的脸还难受! 裘鸿指向被架起来的孙连城等人,“韩聪!天道帮几个支柱大家族里,可没有韩姓的!你不过是和他们这群垃圾一样的平民。老子打了他们就打了,要他们的命,那也是给他们脸!倒是你,今天不给我跪下,休想我善罢甘休!” 程康此时越众而出:“裘鸿!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现在可不是你和孙连城的事情,韩聪是刀组的组长,这就是两个组的事情。你再放肆,我刀组的人可不是泥捏的!” 裘鸿不由的一滞,他刚才愤怒的忘记了,韩聪还是刀组的组长。此时他也发现刀组的几个世家大族子弟居然都在韩聪之后,真打起来,他恐怕要吃亏。 “垃圾?平民?沉香阁内可是一视同仁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些形容对手足同胞的词汇,是谁教育你的?我记得沉香阁的组长,战时就是小队的队长吧?我和你可不平级!”韩聪阴恻恻的问着裘鸿。 不等他回答,韩聪看着孙连城几个人:“乱用死刑、侮辱同门、再加一条辱骂上级!裘鸿,趁着我现在还不想把事情搞大,我倒是劝劝你,不要做给脸不要脸的事情!” “你!”沉香阁名义上的制度平时谁都没拿它当回事,但此时裘鸿却被韩聪用制度批驳,不由得脸色涨红。 “啪啪啪!果然能言善辩!”食堂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八十六章 尿了?! 众人往门外看,此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人。目似朗星、面如冠玉,身穿青色大氅,搭配白色内衬,头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缚,手中懒洋洋的拖着一口白色剑鞘的宝剑。 “薛组长!你可要给我撑腰,刀组的人要对我们剑组的人动手!”裘鸿见到这人眼前一亮,这就算是援兵到了。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组长只身一人前来,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这人正是剑组的新任组长,薛瑞。 薛瑞与韩聪、陈寅龙哥俩并不常走动,所以他们的交情也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韩聪见薛瑞赶来,而且是孤身一人,心中大定。 果然,薛瑞此时快步的走到剑组众人的前面,转过身背对着剑组成员,冲着韩聪快速的挤挤眼,然后郑重其事的站在那给韩聪行了一礼:“鄙人剑组组长薛瑞,敢问阁下何人?” 因为薛瑞背对着裘鸿和剑组的组员,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薛瑞的小动作。看到薛组长如此郑重其事,裘鸿还以为薛组长要为他撑腰,心想今天定要让这个刀组的土老帽碰一鼻子灰! 这时候韩聪马上回礼说道:“薛组长客气了,我是刀组组长,韩聪。” “韩组长,刚刚我们裘鸿老弟说你想对我剑组的人动手?不知所为何事?”薛瑞端着架子问着韩聪。 韩聪装作很诧异的看着薛瑞,又看向身后众人:“你们要对剑组的人动手?” 程康也发现薛瑞有些不正常,急忙凑过来说道:“绝无此事。刀组、剑组虽然划分两组,但都是沉香阁内的战友同袍,哪里会有相斗的事情!” “哦,既然不是相斗,韩组长领着这么多人,阻挡我剑组去路,是要做什么?”薛瑞佯装问道。 “你们组员裘鸿,滥用私刑,将我刀组几人暴打,此时正在你身后!我今天就是要讨个公道!”韩聪是真的愤怒,所以话语中不免有些冲动。 薛瑞的头有点大。其实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局面,但没法子不得不来,总不能真让他们打一架吧? 薛瑞回头看看孙连城几人。其实这几人被打什么样子,还真没被薛瑞放在心里,这是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的思想。不要说这里,就是在外面世俗王朝,你跟他们讲什么平等,连砍柴的都会觉得你疯了! 薛瑞挥挥手,让剑组的人将几人放了。 “组长!就这么放了?”裘鸿心有不甘!这帮贱民如此藐视他,如果就这么轻易放了,他哪还有脸? “裘鸿!此时我已经知晓始末,他们有错在先,可你已经出了气了啊?现在韩组长要人,我难道不给?要拘押到什么时候?你总不会觉得我处置失当吧?这个组长要不给你来坐坐?”薛瑞虽然是笑着对裘鸿说话,但是裘鸿依然感觉有些发冷。 裘鸿是有个爷爷再这里当长老,跟薛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还有些差距。他可不敢真的得罪了薛瑞这种大家子弟。 “薛组长想哪去了,此事虽然因我而起,但组长向来秉公办事,一切你做主就好!”裘鸿不得不先服个软,以后再想法子报仇吧。 “韩组长,可还满意?”薛瑞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大努力,此事该平息了。 可惜,他并不了解韩聪,或许他哥哥薛强在这里,会更懂韩聪一些。 韩聪让刀组成员将孙连城几人扶下去医治,转头对着裘鸿说道:“裘鸿!滥用私刑这事,咱们还没完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裘鸿正想着如何私底下报复,没想到韩聪居然如此得寸进尺,当下也不想让! “打我组员,居然怪我欺人太甚!孙连城给你道歉了,大不了赔你一身衣服,你却还要将他们打伤。是可忍孰不可忍!”韩聪厉声喊道! “韩组长!”薛瑞此时不得不再次站出来。“不过是几个平民而已!你何必如此?” “他们是我未来的战友袍泽!是我的眼睛、耳朵和手脚!敢动我眼睛、耳朵,打我手脚,我焉能不怒!”韩聪说完,手中红玉噌的出鞘,一道惊鸿随之出现。 “铛!”薛瑞的剑连鞘横揽,接住了韩聪这一击。 望着俩腿间的地上,一条被元气冲击出来的裂缝郝然出现,就差一点,自己就被打中,没了子孙根! “韩聪!”裘鸿这一惊,腿都软了。他扶着旁边的桌子暴喝出声:“韩聪你疯啦!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一股骚气突然升腾了起来,薛瑞正烦躁于韩聪的多事,此时也回头望去,发现扶着桌子的裘鸿居然尿了... 吓尿了?! 薛瑞有点想笑,又有点接受不了这人是自己组员的现实,连带着对韩聪的怨气都消了不少。 丢人啊! 发现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包括剑组成员都在憋着笑。韩聪也意味深长笑着看向裘鸿。这种情况让裘鸿掩耳盗铃的想法破灭,看着众人的目光,裘鸿终于受不了,嗝喽一声,居然被气昏了过去。 薛瑞摇摇头,让几个人将装作昏过去的裘鸿抬走,然后点点韩聪,没说什么,带着剑组的人离开了。 “韩组长?这事恐怕要闹大了!”程康紧张的说道。 如果仅仅是吓唬一下,那倒没什么。现在居然吓尿了,事关颜面,情况就严重了。 韩聪也没想到红玉在元气使用上会有如此的效果,毕竟平时都有用的木剑。再一个,他也没料到同为武者的裘鸿如此不禁吓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还是照常训练就是了。”韩聪挠挠头,也觉得此事真是一波三折。 ...... 几天后,在韩聪初到沉香阁进过的大殿,一个老头暴跳如雷,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甚至还有偷笑出声的。 “老道姑!你再笑可不要怪我跟你翻脸!”白胡子老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好说好说!我并没有笑你。”道士甩了一下拂尘。 “笑我孙子也不行!” “我其实是再笑...我早上炖了一只鸡!” “炖鸡有什么可笑的!闫傲薇!你又在笑什么!”老头子感觉自己要疯了! “我早上吃了一只鸡,她请我去吃的!哈哈哈~”名唤做闫傲薇的老妪捂着嘴笑。 “啊呀呀~~气死我啦!”老头子正是裘鸿的爷爷裘暮沉,他转头看到老阁主还在那昏昏欲睡,拍着大腿哭到,“老阁主,你可得为我做主!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还让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给欺负了,您要是不管,我就自己管!” 老阁主此时才微微睁眼,看了白胡子老头一眼。 “沉香阁没有野小子,只有同袍!” 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连裘暮沉都低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 转眼间已是月末,沉香阁的学徒们又到了争取排位的时候。这是沉香阁一层的高阶战力刚刚去了二层之后,第一次的争夺排位之战。 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对排名都很感兴趣。前者是想证明自己,后者更多的是想尽全力争取得到更多的通络丹。 毕竟普通学徒每月只有10枚,而前十名就可以增加一倍,前五名更是可以达到日服一粒的奢侈程度。 但现实总是骨感的。所有的一层学员被宋志高亲自测试,并按照内力层次排序。只有混沌四层以上的人,才可以参加比武。 排位争夺战的当天,刀组的人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大放异彩。尤其是程康、程泰、赵一鸣、马皓与韩聪五人。 第八十七章 裘暮沉来了! 其他四人内力在一个月内并没有突出性的成长,但是技击之法却娴熟多变,屡屡在关键时刻让人大吃一惊,四人的排名也蹭蹭的往上飙升。 韩聪在刀组竞选组长的时候,就已经让大家对这个才来一年多的孩子惊讶不已,此次的排位赛其他组的成员都已经有所准备。但没想到的是,韩聪不但内功修炼成长极快,刀招也驾驭的纯熟,居然不在另四位同组学徒之下。 其他的刀组成员虽然也有所进步,但天赋有限,并没有提升多少。 其实韩聪心里依然在担心着裘鸿的报复,上一次薛强的事情仿佛还在眼前。现在张婆婆一定不在帮里了,不知道又隐匿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韩聪能依靠自己重塑筋脉,但没有张婆婆脊柱被伤可就没法复原了。 然而一直到排位战结束,报复行动都没有任何迹象。 虽然裘鸿在比赛前跟宋志高请示退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点脸皮。等他出糗的热度过了,再回来训练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手段了,别人也不可能揪着这事笑他。 这一次的战力排位挑战,刀组似乎全面崛起。程康排位第三,韩聪紧随其后的排在第四,程泰排名第9,赵一鸣排名第十三,马皓这孩子太直、太实诚,排位也最低,排在第十七。 赛后张潮拉着宋志高找到韩聪,详细询问了他们的训练方法。 韩聪当然直言不讳,详细解释了“乱斗”这个机制从无到有的过程,以及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武功武功,光有内功不真打起来,怎么能练好? 屋里,韩聪、宋志高、张潮围着桌子而坐,韩聪边讲边为两位沉香阁管理倒茶。 “说的倒是简单。”张潮笑道,“如果没有你这样一个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恐也很难成行。” “我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效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主要因为我们的赛制上也不是特别公平。”韩聪怕两位管理真的把这事给予厚望,到时候万一不行,自己岂不是要背锅。 “哦?”宋志高也笑了,“你说说看,哪里不公平了?” 韩聪斟酌着字句:“赛制看似公平,但是绝对公平还是做不到的。比如有些人碰到对手了,那状况就堪称惨烈,而下一场就有很大可能发挥不出实力,被对手轻松击败。或者有些人场上打的很轻松,那么下一场你可能就要比对手状态好,运气来了连赢几局可能都不是难事。” 的确,在目前的赛制上,同样是混沌五层,却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处于绝对公平。 所以排名前五的几人你可以说棋逢对手、前十你可以说将遇良才,甚至有时候前十五的学徒你仍然可以说旗鼓相当。 那么这是不公平吗?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提出质疑?韩聪其实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怀疑过很多次,但他那时候并不需要名次所带来的红利,而且人微言轻。 此时他作为组长,又被问及比赛成绩一事,当然就可以随口聊聊。即便说错了,想来张管事和宋教头也不会过于苛责他。 “那你知道吗?无论是在沉香阁的竞技台,还是在天地人三阁的竞技场,而或是世界各地为人们提供竞技的地方,都保持着这种格斗制度。即便不算我大魏的人才济济,这黄龙大陆诸多国家,难道就没人明白,赛制是有问题的?”不等宋志高回答,张潮便反问韩聪道。 韩聪低眉敛目,做沉思状。他知道张潮一定会给他答案。 果然,张潮又说道:“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实战中,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有实力,没运气,几十年辛苦韶华尽付流水; 有运气,没实力,再多年黄粱美梦都是痴妄; 有运气,有实力,万余魏兵,可吞铁甲盛唐!” 韩聪微微抬头,他知道张潮最后说的,是魏国开国老国主万余兵力起事,终于灭了盛唐的故事。 “我懂了,运气之说,玄之又玄。我辈武人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成败交给命运!”韩聪受教的说道。 张潮摇摇头,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难道没有运气,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他也知道韩聪年纪尚小,并不懂世间诸般道理,便打算就此事,给他多讲讲。 “成败算的了什么?人活一世,必然要有所追求。要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韧性,而不是将成败全部交给命运! 这二者之间,有着绝然不同的本质区别! 失败并不是结果,只是一个筛选不屈强者的过程。 大多数人庸碌一生,是因为数次没实力、没运气所造成的失败,让他们绝望了。 其实失败了又如何?几次挫折就受不了,那也活该潦倒一生! 这种人在江湖中如过江之鲫,死后几年,世间便仿佛从无此人一般,没人再谈起。 一次成败,在于实力、运气。而人生的成败,在乎于心。 你看看江湖上那些名宿老怪,那都是不屈服、不畏难、不怕失败,经得起挫折的人。这种人才配享江湖豪杰名望! 一旦你将失败归咎于命运,那么懒惰、不争的情绪,会将你拖入泥潭,终生难有成就!” 韩聪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张潮行了一礼。 师者,授业传道解惑。 张潮今天的话虽然他也能说,但能及时为他解开心中茅塞,并给他一个正确的信念和方向,当得起韩聪这一拜。 张潮懒洋洋的受了韩聪一礼,和宋志高都站了起来。 “今天还有一个老者要见你。我们就先过来给你打个招呼,顺便等他。现在他来了,我和宋教头就回去了。” 说着话,张潮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老一小两人。 “裘长老,等候您多时了。您和韩聪聊吧,我与宋教头还有些事,就不陪您了。”张潮恭恭敬敬的跟门外的老人说道。 韩聪听着这话,心中警铃大作。门外就是裘鸿的爷爷?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到这,韩聪瞟了一眼张潮和宋志高。发现宋志高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张潮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心中稍安。 “嗯,老朽今日是为了不成器的孙子,特来赔罪。 今日确实有所不便,二位有事老朽就不再强留。 二位平时照顾我孙,我已差人购置纯阳好酒,送至二位住处,聊表心意,还请不要拒绝。”裘暮沉捋着花白胡子,很和气的样子。 “谢谢裘长老美意,那我二人就此别过,来日再聆听您的教诲!”说罢,两人竟真的走出了韩聪住处,一同回去不提。 “怎么?不请老夫进来一叙?”裘暮沉望着眼前堪称俊俏的韩聪,语气温和。 “怎么敢!您老我请都请不来,快进来坐下。”韩聪忙到门口,弯腰伸手,示意这一老一少进屋。 裘暮沉走进韩聪的屋内,扫了一眼,点点头。 “有人说见一屋如一人,小友屋中布置,确实让人舒服、爽利。”裘暮沉说道。 韩聪心中苦笑。沉香阁所有人的屋子都一个样,日常用品都是标配,可不是爽利嘛。韩聪心想只要不是找我麻烦,这尊大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韩聪请裘暮沉和裘鸿坐下,转身就要将将茶水倒掉,重新拿新的茶杯。 就听得身后一声训斥,差点让自己手中茶杯掉地上:“站起来!犯错之人哪有坐的位置?!” 韩聪拿着茶杯走到桌前摆好,就见裘鸿委委屈屈的站在裘暮沉旁边,幽怨的看着韩聪。 第八十八章 背景为何? 韩聪当做没看到裘鸿的眼神,在裘暮沉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今天老朽带着我的孙儿来拜访韩小友,是为了之前食堂的事情,给韩组长陪个不是!”裘暮沉等韩聪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何况事情的起因也是我这边的人不对,您不用放在心上!”韩聪觉得既然裘暮沉已经带着裘鸿来了,这种姿态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再去追究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一是一、二是二,前一个我听说人家给他道歉了已经,不用再提。就说他居然不能估计韩小友组长的面子,委实不对!”裘暮沉说到这,看向裘鸿。 裘鸿一激灵,这两天他就没再沉香阁,整整跪了两天祖宗祠堂。 不过裘暮沉并没有让裘鸿蒙在鼓里,而是给他解释清楚了。 首先韩聪身为组长,他就绝对不能以下犯上。这在武者横行的天道帮,是第一条准则,谁都不能破例。 其次,这件事本来是小事,以裘暮沉的资历,颠倒黑白不是不可能。最不济也能和稀泥,兴许最后吃亏的还是韩聪。但是从阁主到张潮、宋志高,态度极其坚决,认定了裘鸿的错,不准他翻盘。 裘暮沉也是活了百岁以上,怎么还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绝非偶然?这韩聪的背景绝对通天,连裘暮沉都感觉到了阁主的压力,说明韩聪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更别提他的孙子。 所以裘暮沉早就让裘鸿保证,再不许对韩聪失礼,否则连裘暮沉都保不住他!裘鸿也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踢到了石板。 裘鸿此时得了老爷子的“命令”,哪里还敢不遵从,给韩聪行了一礼:“韩组长,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念我是初犯,饶我这一次吧。” 韩聪看着裘鸿态度诚恳的求他原谅,心中却惊起滔天巨浪。 他的老爹以前到底在天道帮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人都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还有如此威慑力?以前韩聪还怀疑是老爹以前旧部、或者是南枫对他的照拂,现在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老爹的旧部,能让裘暮沉这种明显的天道帮高端战力服软?南枫行吗?或许行,但南枫会为了一点小事得罪裘暮沉,裘暮沉会不会买账还要另说吧? 裘鸿发现韩聪愣在那里,心想韩聪难道记恨在心?他偷瞄了爷爷一眼,发现裘暮沉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耐烦。这得多深的背景啊!裘鸿发现越发看不懂韩聪了。 “韩组长如果觉得我道歉不够诚意,您需要我怎么做,还请您发话!”裘鸿更加恭敬的说道。 韩聪被裘鸿的话惊醒,发现自己居然愣神了。 “哦,不好意思,这几天为了排位赛做准备,有些困乏,一时竟愣神了。”韩聪赶紧起身将裘鸿扶起来。 “咱们现在是师兄弟,以后就是袍泽。用不着这些虚礼。以后有事没事,咱们多走动走动!”韩聪客气的说道。 “那是那是,韩组长那一刀的风采,现在还让我记忆犹新。有时间您一定要教教我。恐怕真要多多叨扰你了。”裘鸿顺杆子就往上爬。 韩聪自然表示这些都是小事:“尽管来找我便是。” 裘暮沉也非常开心,裘鸿天赋不行,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他把裘鸿硬塞进沉香阁,就是让他多结交一些天赋好的武人。这样的话,在自己驾鹤西游之后,起码也能安心一些。 韩聪有背景、有天赋,更难得的是他好像把刀组的人训练的也不错。他仔细询问过裘鸿当日的混乱中,是将孙连城几人打趴下的。他原本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事情严重到何种地步,没想到经过裘鸿的讲解,他发现孙连城几人竟然对合击之法如此纯熟。 裘鸿虽然天赋不行,眼光还是有的。孙连城几人配合的战法他都能讲到点子上,而且确实是之前刀组的人所不具备的素质。 那么就是说,这些人是近期才如此优秀。这段时间恰好也是韩聪担任组长之后。 那么可以说,能够将人培养成可堪一战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是老爷子让裘鸿过来赔不是,顺便结交的原因。 “韩小友,裘鸿这小子天赋不行,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帮帮你。”裘暮沉说道。 这就有点让孙子给他打下手的意思了。 韩聪赶紧摆手:“这哪敢啊,裘公子愿意与我相交是我的幸事。我这边都是小事,自己就能做好。再说我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韩聪赶紧推掉,他可不想身后跟一个二世祖,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带着裘鸿算怎么回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说得好啊!”裘暮沉念着韩聪刚才的话,频频点头。一转身,手指着裘鸿教训道:“你看看韩聪,出口便可成章。你呢?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后给我好好学着点!” 裘鸿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裘暮沉又和韩聪聊了一会,便借口有事,一老一少离开了韩聪住处。 韩聪将他们送出门后,回到屋里心才落地。 应付裘暮沉这种长老级别的人,他现在无论实力和背景,都没有底气。幸好不用天天遇见,不然韩聪可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刚刚坐了一会,门外就有人敲门。 韩聪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陈寅龙和程颖儿。 程颖儿稳重了许多,穿着一身素雅的交领襦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辫,恬静却不失灵动。 陈寅龙也仿佛帅了许多,而且英气逼人。 韩聪心中暗赞,好一对郎才女貌。 “你俩怎么来了?”韩聪将他们让进屋子,将茶具收起来去洗。今天的客人太多了,茶具都不够用了。 “我是听说裘鸿领着他爷爷来跟你算账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陈寅龙见韩聪并没有什么异于寻常的地方,也放下心来。 “哦,没事。裘鸿是来给我道歉的。”韩聪将洗过的杯子递给陈寅龙和程颖儿,又为他们换了一壶茶水。 陈寅龙看着正在倒茶水的韩聪,疑惑的问道:“道歉?他们怎么想的?这事好像有蹊跷。” 韩聪点点头:“这事我也觉得有点蹊跷。正好颖儿也在,问你个事。” 程颖儿看了一眼陈寅龙,乖巧的说道:“韩大哥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你爹,也就是南左使与沉香阁十二位长老、还有哪位阁主的关系如何?他们互不统属还是上下级关系?十二长老在天道帮里是什么样的地位?”韩聪对程颖儿早就熟悉,再说她和陈寅龙比较“要好”,不用防着她。所以此时韩聪说话也没有拐弯。 程颖儿想了想说道:“我爹与沉香阁的人应该是互不统属。沉香阁地位尊崇,这里的长老与阁主虽然名义上也是天道帮的长老,但其实只听命于帮主一人。” 韩聪听了程颖儿的话,不由得有些沉思。 既然南枫对沉香阁的人并没有威慑力,那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到裘暮沉对这件事很看中,甚至对自己有些忌惮? 韩聪自然不会让这位老者忌惮,那只能说他忌惮韩聪背后的势力。韩聪有点糊涂,自己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 难道是帮主?那么帮主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韩聪感觉自己更加困惑了。 “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忙吗?”陈寅龙见韩聪低头不语,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什么事,我现在还没琢磨明白。不过裘鸿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不用担心。”韩聪安慰道。 第八十九章 竹马与青梅 陈寅龙听到大哥如此说,想到韩聪做事一向沉稳,便也就不再多问。 “大哥,听说这一次排位挑战赛,你的刀组学徒成绩都很好!”陈寅龙转而问起来挑战赛的事情。 韩聪哈哈一笑,觉得没必要在自己兄弟面前谦虚:“我带的刀组,每人每日都要练习格斗半个时辰,天赋好一点的,一个时辰都有。经验就是在不断的实战对抗中积累,自然比其他组的人好一点。” 陈寅龙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其他组他并不清楚,但剑组的人每天还是都有切磋的。 不过他却不愿意扫了大哥的兴致,也附和着说道:“还是大哥厉害,领队几日便调动了全组的积极性。现在沉香阁的人哪个不说刀组的人上进!” 韩聪听到这话更是得意,忘记了茶水正烫着。只听“诶呦”一声,急忙将茶杯又放回了桌上。 “噗”程颖儿见韩聪滑稽的样子,急忙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韩聪也是脸红耳赤,尴尬的说道:“忘了,这茶太烫了。” 陈寅龙看了程颖儿一眼,程颖儿反而回了他一个白眼。陈寅龙无声的叹口气。 韩聪心想你们这哪是来关心我的,分明来撒狗粮来了。 “还没问你呢,寅龙,这次排位挑战,你一举战至第九。虽然最后憾负于程泰,不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到如此程度,也算虽败犹荣了。”韩聪对陈寅龙排位挑战赛上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此时问起来,也转移一下话题,缓解尴尬。 陈寅龙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挑战赛的时候我第一个对手太弱,第二个对手和我差不多其实,但在跟我对战之前,刚刚经历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所以让我捡了便宜。 而我的第三个对手更倒霉,他在上一场重伤之下赢了,到我这直接就没参加比赛,让我轮了个空。 有这三人垫底,我体力和元气都是充盈的,可以说占了大便宜,才拿到的这个名次。” “哪有!你明明和程泰斗了个旗鼓相当。程泰这厮也是狡猾,故意卖惨骗过了寅龙,才让他大意失败的。”程颖儿不喜欢陈寅龙灭自己威风的话语,颇为不服气的为他说话,在她眼里,寅龙可能是最好的。 不等陈寅龙说什么,韩聪冲程颖儿点点头。“寅龙还是不错的。张潮今天跟我聊天,还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寅龙不用妄自菲薄。” “你看,我就说吧!运气也是实力!大家都认可的!”程颖儿点着头得意说道,好像是她的了这个名次一样。 陈寅龙在排位战中的表现,韩聪怎么可能不关注。之所以这样夸他,是因为韩聪对陈寅龙的表现非常满意。同时,韩聪见陈寅龙并不自满,他就更不愿意让陈寅龙失了锐气。 在比赛中可以看出,陈寅龙的剑术修行功底非常扎实,这说明他比韩聪想象的要努力。而看似占便宜的那几次之后,遇到的却都是实力强横的人。他能走到程泰面前,绝非运气能说明问题的。 “寅龙,前路还很漫长,继续努力!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韩聪说道。 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 排位挑战赛刚完事,就已经很黑了,连翻来了三波客人。恐怕在沉香阁的外面,此时已经月上中高了。 陈寅龙点点头,“大哥,那我就回去了,有事你叫我。” 韩聪表示知道了,于是站起身送他们出门... ...... 韩聪站在门口,望着陈寅龙和程颖儿走远的背影,心中感慨。 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陈寅龙刚刚的表现证明他也成长了许多,再不是跟屁虫的模样。而且看他言行举止,在剑组的日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每个人都在迷途中摸索着成长,希望陈寅龙能一直保持赤子心就好,万万不要迷失了自己啊。 韩聪感慨完,回身将门从里面关好,开始每日晚上的练功。 ...... 陈寅龙和程颖儿走出去很远。当他感觉已经脱离韩聪的视线后,他带着程颖儿走到竞技台靠近山洞墙壁的一侧,与程颖儿双双坐在竞技台的台阶上。 这里远离沉香阁学徒们的集中住处,也远离各组的练功房。夜深人静,因为视线被竞技台阻挡,就更没人能看到他们。 陈寅龙先发现的这里,然后与程颖儿在这一年多经常到这里坐着聊天。 “寅龙,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因为你哥?”虽然这里灯光晦暗,并不能看清陈寅龙的表情,但程颖儿早就对他熟悉无比,他不开心,程颖儿自然感觉的到。 陈寅龙在阴暗的环境中,点点头。“大哥心中有事,只有在我面前才有片刻的开怀。” “为什么?他有什么事情没解决啊?”程颖儿问道。 陈寅龙想起还在杭城的母亲,想起程颖儿的父亲南枫,总不能告诉程颖儿,大哥在防范着所有人吧。 “大哥身负大仇要报。他不愿意让我也如此生活,早在来沉香阁之前,就想好了独自承担。所以他并不会跟我说太多的事情。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陈寅龙慢慢的如梦呓般说着。 程颖儿听的心中一痛,她知道这兄弟俩的来历,屠村和灭门之祸,让他们这辈子都蒙上仇恨的阴影。 程颖儿悄然的挽着陈寅龙的胳膊,将小脸贴靠在陈寅龙的肩膀上。 “寅龙,我爸爸在天道帮还是有点权利的。你不要急,等以后我们长大了,我让我爸爸给你很多人来追查这事。我也会帮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手刃那些暴徒的。”程颖儿轻柔的说着话,希望自己能给此时的陈寅龙一些安慰。 陈寅龙轻抚着程颖儿的小手。这样的接触虽然不止一次,但皮肤上传来的感觉,依然让程颖儿的脸羞红了。如果不是黑暗的环境,恐怕她早逃了。 “谢谢你,颖儿。但这件事我大哥恐怕是不愿意假于人手的。不过我们也可以暗中帮他,好不好?” 陈寅龙借着山谷墙壁上昏黄的灯光,看着程颖儿娇羞的如娃娃一样的脸蛋,心中好像有一种滚烫的情愫在流淌。 远处屋顶,张潮舒服的躺着,枕着双手。 良久,他叹息一声:“南枫老哥,人家浓情蜜意的,并不算逾矩。我也只能帮你把握最后的尺度了。”说着他还仿佛认可自己所为似的点头说道:“我只能做到这程度了。我尽力了。” 也不知道昔日老友这样不负责任,南枫会作何感想。 ...... 第二天的晚饭之后,所有的沉香阁学徒都被张潮集中到竞技台前。 “相信此次的排位挑战赛,大家都能看到刀组成员的进步。说是神速也不为过!” 张潮看门见山的说出让大家来竞技台的原因。 “为什么他们会进步如此之大?都因为刀组的新任组长,让刀组的人能够通过不断的格斗,提升格斗的实力、熟悉招式使用的技巧。” “增长实力,除了要学习内外功的功法,招式和身法的技巧,还要学习其他人增长学习能力的方式!” “今天,我们就观摩一下刀组人员是如何进行格斗训练的。” 张潮说完,大手一挥:“韩聪,领着你刀组的学徒,开始每天的训练。以往如何训练的,今天还如何。” 韩聪开始还在纳闷张潮要做什么,此时已经明白了。张潮要把好的方式推广到每个小组,这也是他的职能所在。 韩聪没有迟疑,将自己刀组的人集合。然后在其他组员的注视之下,率领组员开始“乱斗”! 第九十章 观摩 刀组的“乱斗”只是自己组内的训练方式。在排位挑战赛之前,就算是组内的学徒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这次比赛中,很多刀组学徒都发现自己的老对手“变弱”了。以至于他们披荆斩棘,每个人都提升了好多名次。 这种集体提升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团体训练方法上的创新。其他组的学徒早就想知道,韩聪怎么做到让整组的人都能实力提升的。 现在刀组的每个组员对韩聪的拥护和认可是空前的。在韩聪的指挥和调配下,他们要在其他小组面前秀了一把。 韩聪还是有些顾忌自己实力的暴露,今天并没有参与训练。他将刀组的程康、程泰、赵一鸣、马皓等人集合在一起,安排了一场“乱斗”。 场上眼花缭乱却杂乱无章的乱斗,让台下各组成员都有点不适应。 他们四人,如四个风暴中心,只要有人出现在攻击范围,马上出手攻击。 这就导致大家正在看俩人类似决斗呢,突然从旁边就出来一记偷袭。偷袭的人还没得手,就不得不防备旁边有人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 有人硬扛着一人攻击,用身体部位的律动去抵消打击力度,双手却直接换伤让另一人出局...... 排位赛上不时有人会如此惨烈的求胜,但平日里训练,对自己组员也如此不要命的,恐怕很少有。刀组的训练让台下的学徒都觉得有些牙疼,他们终于知道刀组是怎么练出来的了。这样不要命的互相攻伐,格斗技巧不增长才算怪了。 第一批的四人坚持了半个时辰,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并没有台下学徒意料中的也来一次乱斗。 而是程康、赵一鸣一起对付第二批的学徒,程泰、马皓一起对付第三批的学徒。 两批学徒都用合击技法对付刚刚简单处理完伤势的四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两批都是最近才进入沉香阁的,有的甚至是在韩聪之后进入沉香阁的,所以实力比较低,能跟高手切磋有助于他们的成长。 另一个原因就是天赋较低,个人成就有限的时候,合击技能练好未来也可以有很大的空间。 等刀组的人全部都练习完毕之后,台下已经静悄悄的了。 “啪啪啪”掌声从稀稀拉拉到如潮水般向刀组的人涌来,刀组的学徒望着站在前面韩聪,他们知道,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张潮也跟着鼓掌。他其实早就知道刀组的训练方式,但也许是虚荣心作祟,让他不想承认自己那一套过时了。 排位挑战赛是他痛下决心的转折点。此时让其他组的人观摩,也是要把这种方法推广出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吧!武者,即便不会总是身临绝地,但一定要有身临绝地的觉悟!” 张潮踱着步子,对所有学徒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所有小组的人,都开始进行这种训练!考虑到场地有限的问题,剑组人数最多,可以在广场圈出场地比斗。其他组的人,影组和霸体组上午用竞技台,武体组下午使用,而刀组的人,依然是晚上在这里使用竞技台。” 安排完时间,张潮又说道:“各组的组长留下,其他人解散吧。” 张潮等众人都解散后,对几个组长说道:“你们和韩聪碰一下经验,自己组内的训练必须尽早形成规模,如果有人懈怠,可别怪我无情!” 说完,张潮不等几位组长说什么,晃悠着身子懒洋洋的走了。 “韩组长,这次你可是让兄弟几个大吃一惊啊,刚刚你也听到了,张管事的话可不是儿戏,韩组长有什么赐教的,千万别客气啊。”韩聪没想到影组的新任组长冯广志,居然是个健谈的人,一扫他心中影组学徒都是阴沉样子的形象。 “那是自然,韩聪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聪放下心中的想法,拱手谦虚的答道。 “韩聪哥哥,你就别谦虚了。组织这个什么“乱斗”感觉挺容易啊?为什么张管事还要如此正式的让你传授经验?你快给我们讲讲,这里注意什么。”程颖儿已经是武体组的组长,一手“血噬”外功纯熟无比,近战几乎无敌。 韩聪当然知道程颖儿这是给自己搭台子呢,冲她点点头表示感谢。其他几位组长对于张潮临走时的安排,多少心里有些轻视,毕竟“乱斗”的模式看着就那么回事。 “其实乱斗模式并不难,组织起来没那么费力。真正要注意的,是人心。”韩聪并没有藏私的必要,所以和盘托出。 “人心?”影组的冯广志眼睛微眯,剑组的薛瑞拖着的剑也好像提了一下。这都是聪明的人,韩聪一说他们就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没错!” 韩聪对着霸体组的组长张峦,以及武体组的程颖儿说道:“组内成员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即便你想要获得一个‘乱斗’的结果,却不一定所有人都愿意如此。 这种乱斗的情况,必须是调动了积极性之后,自然形成的。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强人所难,甚至让组内的学徒记恨。” “那具体要如何做到自然而然呢?”薛瑞不由提问道。这个问题事关人性,不是一时就能想到答案的。 韩聪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只要抓住我能抓住的人,将他们拖进我的战斗就可以了。” “拖进战斗?”霸体组长张峦依然有些不明白。 韩聪点点头“对,就是拖进战斗。 一开始我组织他们进行乱斗,他们也是不情愿的。 我能力有限,只能和一人决斗。所以我就单打程康,再去带动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合击我。 这种情况下,我始终是身临绝地的,但是进步也很快! 之后能顾及两人的时候,就随机再去攻击一人,不断压榨自己的成长空间,飞速提升自己的攻击技巧。 这样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后,我的成长大家看得见。谁都不会拒绝实力的提升,自然就会在我某次攻击后主动加入进来。 之后就更简单了,所有人都互相攻伐,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其他人从各个角度的攻击,能力提升也就不是难事了。 这个阶段之后,再让所有第一梯队的人视能力去带动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就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霸体组的张峦以拳击掌,信心满满的说道:“果然还是韩组长聪明,不像我这般不懂变通。韩组长,今日教诲之情俺老张心领了,他日有事,尽管吩咐!” 其他组长也纷纷向韩聪表达谢意。 韩聪笑着一一回礼:“前期组织或许会很慢,只要不急不躁,权当是给自己找陪练的。后面等水到渠成即可。” 众人齐齐回礼:“受教!” 等众人散去,韩聪也开始往自己的住处走。 “大哥!”陈寅龙老远的叫住韩聪。 韩聪就站在原地等着陈寅龙跑过来。 “大哥,太帅了。只是你怎么没有下场啊?”陈寅龙问道。 “我组内的人现在应付起来也不轻松了,我还是想让别人,尽可能少的知道我外功的路数。”韩聪对陈寅龙直言不讳道。 陈寅龙点点头,表示理解。“大哥,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就好了。你说我如果不选择剑组,没这么大竞争,是不是现在也是组长了啊?” 韩聪闻言罕见的正色看了看他。“寅龙,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寅龙低着头抿抿嘴,不愿意说话。 韩聪叹了口气:“寅龙,既然选择了成为武者。那么就要保持自己的本心。这是最重要的。无论你是喜欢什么,还是要保护什么。你最初的那个梦,一定不要忘记! 不然,你会在未来越来越多的诱惑和选择中,迷失自己。 最终,如果你发现你努力之后得到的,并不是心中最想要的,那该是多悲哀的一件事!” 第九十一章 韩氏被拘 韩聪虽然并不敢说看透世事,但起码两辈子的阅历,加上各种文体小说、电视剧和身边人的经历,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琢磨,寻求着如何避免悲催的方式。 韩聪拍拍陈寅龙的肩膀,心想你今年才多大?这个年纪也就上小学一年级知道吗?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陈寅龙说道:“我知道你想为我多分担,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如此优秀。未来我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一起加油,为了小叶村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为了你的和我的父母家人,我们一定要坚强才行!”韩聪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寅龙点点头,转身去剑组集合去了。 韩聪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山洞上面,发现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心情就更压抑了。 ...... 自从每个组都开始将“乱斗”加入训练后,并没有像韩聪想的那样用一段时间才形成规模。而是从一开始,每个组就有很多人主动加入乱斗中。 这也是这次排位战给他们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想短时间内提升实力除了天材地宝,还真没其他的方法。 所以更多的人其实对乱斗这种模式,是抱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的。 整个沉香阁从这天开始,每天的伤员就呈直线上升中。 但是张潮却非常高兴。无他,所求政绩而已! ...... 时间往回拨转,回到薛强刚与杜圣刚刚离开的杭州城。 韩聪日日思念的母亲韩氏,刚刚经历过恐惧与绝望。 张婆婆回到韩氏这里后,念在两人相识一场,特别对脾气。她给她留了一卷书籍,告诉她如果实在无事,就看看。 张婆婆还特别叮嘱她。看懂了最好,如果看不懂,可以买一些医书来。但无论如何,这本书都不能给别人看,否则有杀身之祸。 另外张婆婆对韩聪身世另有交代。 她仿佛猜到韩聪可能的身世,但毕竟只是猜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就容易致韩氏与死地。 所以张婆婆走时跟她详细聊了一些韩老蔫在帮中所做的事情,挑明韩聪干系甚大,让她万万不可表现出对于韩聪过度的关切,这样还能母子平安,否则韩氏恐有杀身之祸。一旦韩氏遇难,以韩聪的性格,便有断送前程之虞。张婆婆让她一定要切记。 张婆婆说完,就给韩氏泡了一杯茶,看着她慢慢喝完,软倒在床榻上。张婆婆给她盖好被子,将书卷塞到她怀里,就出了她的卧室。 那一天韩氏昏睡到半夜才醒来,张婆婆已经不知去向。 韩氏想着白天张婆婆给自己说的事情,久久无法相信。 韩氏从李妍那里得知韩老蔫是朝廷密探组织‘影卫’成员,可是张婆婆却告诉自己韩老师是天道帮中人。难道韩老蔫明着是天道帮的人,暗地其实是朝廷的密探? 月亮透过窗纸,将银白色的光辉洒在韩氏身上,仿佛在安慰她不要惊慌。 四处寂静,只有虫儿偶尔叫上两声。 突然从屋里传来一声叹息。 “韩老蔫,你个骗子!”韩氏双手紧紧抓着衣襟,脸上泪水流淌。“你说你将所有人都骗了,最后还顾及我干什么?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也强过这些日子的煎熬。” 韩老蔫功力被张婆婆恢复,韩氏也知道了。张婆婆还告诉她韩老蔫是为了她和韩聪,明知是陷阱,也没有独自跑路,最后身死小叶村。 张婆婆其实并不知道官兵就是天道帮派人假扮的。 所以她的推论是,如果韩聪真的是帮主的孩子,韩老蔫之死就一定是借刀杀人了。但这一切又都是她猜测,所以她只能告诉韩氏的,只有韩老蔫为了他们的安全只身赴死。 但真相无论是什么,韩老蔫能为了韩氏而慨然赴死,可见他与韩氏是真的相爱。张婆婆不忍心看着她被隐瞒太久。 她又拿起张婆婆留下来的那卷书,翻开后发现里面有很多经络图,还有一些药方。 她还记得张婆婆不得外传的话。想了想,韩氏便走到柜子前,拿起一本坊间小说话本《闺阁》。这是现在巷弄里闺阁内的妇人们爱看的故事集,类似现代的言情小说。 魏国虽然也有《女训》一类的书籍,但只是少部分官宦家庭才有,民间并没有太过严重的束缚女子的规矩,所以当下很多家庭都会有一两本这种小说话本。 她的这本还是李妍为了拉近和她的关系,送她的一本,让她解闷用的。 韩氏将话本拿过来与那卷书比了比大小,就将前后封皮和前十几页细细的剥离,又将张婆婆留下的那卷书夹进掏空了的书籍内,然后用针线将留下的十几页内容与医书缝好,再用胶水将前后封皮粘好。 最后她将《闺阁》这本书略大于那卷医书的部分仔细割掉。一本外皮是《闺阁》,里面却是医书的新书就制作成了。 韩氏得意的扬了扬这本书,轻轻放到阳台上等它晾干,将《闺阁》中撕下来的书页点燃后,扔到了菜锅下的火塘里。 做完这一切,韩氏也困倦了,看了看正在酣睡的孩子,她便也再次沉沉的睡去。 如此过了几日。韩氏正在院中逗弄着孩子,突然来了一批人,不顾一旁看呆的韩氏,进屋子一顿搜查翻找之后,走了出来。 “你是韩氏?!”领头一人眯着眼睛阴恻恻的问道。 “我是!你们是谁?”韩氏虽然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找张婆婆,但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无礼。 但韩氏并没有试图激怒对方,从韩老蔫的死一事中,她明白自己的性命是极其脆弱的。为了怀里的孩子,她不能有任何冒险的举动。 “有个张婆婆与你交好,可知道去哪里了吗?”领队的人是带着死命令来的,他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这时他一面令手下撒开了搜集线索,一面询问韩氏。 “张婆婆有几天没来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韩氏强自镇静的回答。 “她没和你交代什么吗?”领队的人继续问道。 韩氏佯装思考,然后回到:“没有,她一直都是如此。张婆婆几天才来一次,我问过她住哪,她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再问。” “你撒谎!韩氏,你的小命可不值钱!想好了再说!”领队的人仓啷一声将手中宝剑出鞘,威胁的说道。 韩氏大惊,她以为有南枫的关系,还不会太早有性命之忧。没想到张婆婆如此重要,事态发展有些超过韩氏的预料。 韩氏怀里的孩子被这个领队吓得哇哇大哭。 韩氏刚要安抚孩子,却灵机一动,突然也抱着孩子哭了起来:“这个好汉,您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面上,饶过我们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领队的人仿佛铁石心肠,留下一部分手下,就带着人将韩氏带出院子。 韩氏知道这一去,恐怕自己的命运就艰难无比。但她不敢用强,自己生死是小,她还要考虑孩子。 韩氏被带上一个马车,一行人押着韩氏母子往天道帮的总坛而去。 这队人马并没有从正门进入用镖局作为伪装的总坛,而是走的后门。 天道帮的总坛占地其实很大,周围几个人家其实都被买了下来。外面看着有好多人家相邻,但里面早已经连成了一片。 所以天道帮的后门街道几乎没有人经过。队伍行进在石板路上,只能听到马蹄声和众人的脚步,韩氏的心也随着这声音逐渐降到了谷底。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韩氏以为到地方了,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又要流下。 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打招呼:“南左使!听过您外出公干,这是办完事回来了?” 韩氏猛然惊醒,她从张婆婆那里知道南枫就是所谓的南左使,她急忙掀开马车两旁的帘子,想看清南枫在哪。 第九十二章 虚惊一场 南枫从冀州回来,刚刚给帮主汇报了一下情况。所以并不清楚张婆婆的事情,所以对他们这一队人马有些好奇。毕竟大批影子出动的场景还是很少的。 南枫一指马车问道:“这里面是何人?居然让李堂主亲自带队?” 原来这个队伍的领队姓李。只听他答道:“是帮主亲自下命令抓回来的人物。” 南枫听到这话,也知道不能多问了,点点头就要从队伍旁边走过。 韩氏这是看清果然是南枫,哪里还顾得上有用没用,高声喊道:“南枫兄弟,救我母子一命!南枫兄弟!” 南枫刚要路过,耳听有熟悉的口音响起,好像在叫自己,他转头刚好看到这群影子里,有人喝令韩氏不准喧哗,并用刀鞘击打马车的窗口,让韩氏不得不向后一仰,布帘马上落下。 虽然只是瞥见一瞬,但南枫确实看到了韩氏就在车内。 南枫心中一惊,一招手,手下人马上会意。一部分人去队伍前面逼停队伍,还有一部分人要去牵马车的。 影子都是暗卫中的好手,这一队的影子当然骄傲无比,岂能容忍别人随便动粗? 霎时间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刚刚还安静祥和的大街上立时变成刀光剑影、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南左使?我们奉命办事,你手下人这是要做什么?”带队的李堂主骑马来到南枫近前问道。 南枫心中一动,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看着李堂主说道。 “李堂主,你说马车里是帮主要的人,我问你,你可知道车里是何人?” 李堂主笑了:“我抓人怎么会不问清楚?车中的人乃是韩氏及其幼子。有什么问题吗?” 南枫面无表情,又问道:“帮主可知你抓的人,是韩氏?” 李堂主眼睛习惯性的眯了起来。“南左使什么意思?” 南枫略微转头,看着李堂主说道:“韩氏是我带到杭州城的。而且跟一个人干系甚大!这事帮主知道。 但是李堂主,我并不是跟你强要人,更不想用帮主来压你。我想让你想清楚,今日你带走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韩氏,未来你李堂主的脑袋恐怕就得换换位置了。” 李堂主手中没来由的握紧,然后又松开了。 南枫仿佛并没注意到李堂主的小动作,又说道:“你现在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回去。我保证她不会跑。 而这段时间,你可以把工作做得细一点,你会发现很多东西。” 南枫向前俯身,靠近李堂主一些后说道:“一些你绝对会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绝的东西。” 说完,南枫就坐直了身体,看都没看马车上的韩氏,招招手,带着手下离开了总坛。 李堂主一直望着南枫消失在大街上,才收回目光。 “堂主,怎么办?”李堂主手下得力臂膀林森凑上来问道。 李堂主转头恶狠狠的质问林森:“之前让你去查探韩氏的背景,怎么连她是南枫的人都不知道?!” 林森也知道自己这里出了岔子,不敢狡辩,跪地请罪道:“堂主喜怒!是不是我们被南枫骗了!如果是南枫的人,他起码也要在附近安排人手。可是前阵子我去查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我们天道帮的人!” “没有见到天道帮的人,能说明什么问题?嗯?!”李堂主一鞭子打在林森的身上,“早告诉过你,不要大意!你就是不听!你这样的,如果不是你姐,早死了八回了!”李堂主话说完,气也就发泄了大半,便不再理这个蠢货,径直打马来到车前,下马就钻进了车里。 李堂主看着面前的韩氏许久,终于问道:“韩氏,除了你怀里的孩子,你是不是就孤身一人了?” 韩氏眨眨眼睛,如是说道:“妾身还有一个亲身儿子一个养子,目前都在沉香阁学武。” 李堂主心中暗呼侥幸。 如果不是南枫插一杠子,如果不是自己多问问,恐怕真的就酿成大错。 沉香阁是什么地方?天道帮几个大势力的子女才去的地方,除此之外,天道帮原来的老人,子女天赋卓越也可以进去。 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孩子,天道帮十几万人,又有多少人的子女够格?而韩氏有什么?一个刚刚来到杭州的人,根本没有根基可言。但是她的两个孩子都能进去学武,其中一个还只是养子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堂主想到这,嘴也翘起来了,眼神也有了温度。“哈哈,韩氏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看看外面的影子,还有我!大部分都出自沉香阁。算起来,你孩子应该是我的小师弟才对!咱们这是真正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韩氏的心也放了下来,陪着笑道:“是奴家不对。只是大兄弟你进来就有些吓人,我这不是吓坏了都忘了说。” “哈哈哈,无妨无妨,俺是个粗人,你不要见怪就好。”李堂主敲定了事情的节奏,对韩氏说道“俺这就送你们母子回去,今日我有事。改日...改日我定然去府上亲自给你赔罪。” “您可别折煞我了。奴家一介妇人,哪有那么多脾气。大兄弟如果不见外,有空可以来坐坐。”韩氏客气道。 “那一定一定!你在车里稍候,我让他们先送你回去。”李堂主说完,走出了马车。 他跨上战马,留下了四个人和一个车夫,然后吩咐道:“你们将韩氏送回住处。沿途小心伺候着,出了问题,我可不饶不了你们!” “喏!”几人领命,骑着马跟着车夫往回走去。 李堂主原地呆了一会,向林森招招手。 林森靠过来拱拱手:“堂主!” 李堂主低声说道:“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这个韩氏给我查探明白了!这一次,可不容有失!” 林森领命,却在离开的时候欲言又止。 李堂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喝道:“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跟娘们似的!” 林森这才说道:“堂主,我们要拿的事张婆婆。她有多重要恐怕不用多说。这韩氏即便有些背景又如何?该做的我们还是要做啊!” 李堂主瞪了他一眼:“你现在牛气了啊,都开始教我做事了?!” 林森赶紧躬身作揖连说不敢。 李堂主深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南枫说韩氏不会跑,那她就跑不了!一个跑不了的人,在哪里重要吗? 别说你心里明白张婆婆的重要性,就是南枫也看出来今天事情有所不同!但他还是提醒了我,你说,这是不是太蹊跷了? 如果事事都如你这蠢材一般,不查个水落石出就贸然行险,我的脑袋就是铁打的,也早就换地方了!” 李堂主说完,不再理会林森,招呼所有影子跟他一起向总坛走去。 ...... 韩氏是在太阳将落的时候到了家里。 今天的心情称得上大起大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感觉困顿不堪。 这时偏听得有人敲门。 韩氏在院子中隔着门问道:“谁呀?” “嫂子!是我!” 韩氏听得出来,是南枫的声音。 今天虽然她在车中没有听到外面的对话,但她也猜到应该是南枫帮她说了话。这时候南枫前来,好像笃定她就在家里,更确定了韩氏心中的想法。 所以韩氏赶紧出来开门,毕竟现在能依靠的人不多,为了孩子她也要抓紧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南枫站在门前,并没有进来。 “嫂嫂回来了,我也就心安了。天色已晚,我就不进去了。明日,我再来拜访嫂子。”南枫给韩氏行了一礼,然后递过来一布兜东西。 “这些是给你和孩子的一些礼物,请嫂子笑纳。” 韩氏接过了布兜,发现里面有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孩子的玩具。 “谢谢南枫兄弟,今日要不是你,我孤儿寡母可就遭了殃了!”韩氏感激的说道。 第九十三章 坠落的星光 韩氏在南枫走后,关门回到屋中。 她看着窗台上并没有被搜走的书籍。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些影子翻箱倒柜的折腾半天,怎么也想不到这本女子爱看的小说话本,竟然是一本医书。张婆婆消失,这本医书的价值不言而喻。 然而它就放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居然被所有人忽略了。 韩氏抚摸着医书的书皮,深吸一口气。 今天真的惊险至极,她越来越感觉到命运被他人操控的窘迫。她必须变得更有价值才能保全她们母子平安。 想过这些,韩氏等心情彻底平静之后,煮了点小米粥,又在里面加了点蔬菜碎叶。孩子早就断奶,她一直用米粥喂孩子。 耐心的将孩子喂饱后,她想让孩子自己在塌上玩。 但事与愿违,可能是白天受到了惊吓,平时都会自己玩的孩子,此时在她稍微要离开时就开始哭闹。 没办法,韩氏只好将孩子用背带背到身后。孩子贴着韩氏温暖的后背,终于安静了下来。 韩氏终于能开始收拾碗筷了。 刷碗的时候,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有点点星光无声坠落。 不断的颠沛流离、屡遭惊险,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让这个爱跟丈夫耍小脾气的女人变得理性、坚强。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可以流露出来自己心中的柔软,不担心受伤。 一夜无话,第二日辰时已过,南枫才来与韩氏相见。 “这一年多我都在冀州,刚赶回来,就看到你被抓。昨天晚上我调查了一下,发现我之前派来保护你的人都被调走了。” 南枫平淡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那么轻易被调走,一个原因是远在冀州,来不及禀报。另一个原因是还有一部分人接替了他们的工作,而我的人以为这些都是我的意思。” 韩氏点点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枫好像不再管她的原因。“南枫兄弟远赴千里,刚刚回来就操心我的事情。一番心意我已明了,无需再去解释。 再说我这还有你给的银两,怕是十年二十年都花不完,我有手有脚,又有南枫兄弟照拂,也无需别人照顾。” 南枫闻言眼神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韩氏道:“听说你和张婆婆感情不错。” 韩氏帮南枫续了点茶水,“张婆婆人很好。从我怀胎一直到钰儿出生,一直都得她的照顾。” 南枫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细细的品了一口。 “钰儿?这个?”南枫在桌上沾水写出孩子的名字,得到确认后点点头。“好名字。你取的?” “是张婆婆给取的,说是特别宝贝的意思。”韩氏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什么?比如去了哪里之类的?” 韩氏没有说话,坐在南枫的对面,情绪渐渐平静地望着他。 南枫放下茶杯,看着韩氏:“你不要误会。我并不会伤害她。不提我们共事那么久,就是她帮过你的情义,我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只是她为薛强重铸根基一事,不知道被谁传开。这导致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没人保护的话,一旦被发现,轻了就是软禁,严重的话可能性命都不保。” 韩氏目光低垂,看着茶桌上的纹理。“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其实我也很担心她,只是我一介弱女子,又不能替她做什么。” 南枫点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她和你联系,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 韩氏起身给南枫行了一礼:“那就先谢过南枫兄弟了。” 南枫微笑说道:“嫂子不用客气!还有一些事情要与你谈。你先坐。” 韩氏重新落座。 南枫继续道:“因为张婆婆的事情,你可能还会被问话。当然,他们不会再像昨天那样粗鲁,更不会带走你们母子。” 韩氏明显的开始紧张,听到后面又开始如释重负。 南枫看在眼里,笑道:“嫂子不用紧张,我回来了,不会有事的。我真正要说的,是这个孩子的事情。” 韩氏霍然抬头,不解的问道:“这个孩子怎么了?” 南枫摇摇头:“孩子没问题。但他是韩老蔫的孩子,这本身就非常危险。” 南枫摆摆手阻止了韩氏的再次发问,继续说道:“天道帮的前身就是赵家!韩老蔫所在韩家世代都是赵家的家奴。 赵家经历灭门惨祸之后,韩老蔫曾协助帮主组建天道帮。 这其实也没什么,麻烦在于这期间他镇压了很多帮里的反对声音,树敌太多。现在帮里除了我之外,这孩子再也找不到其他庇护了。” 韩氏捂着嘴,她又知道了韩老蔫的一些作为。然而这些作为依然给她带来无尽的恐怖和生存的难度。 “韩老蔫生前曾要我保全嫂子、韩聪和当时未出生的钰儿。”南枫说完又伸手隔着桌子按住了要起身拜谢的韩氏。 “跟我不用多礼。”南枫继续说道:“我在帮中的事情太多!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就给了很多鬼魅魍魉之徒一些可趁之机。 他们不会明白我和韩疯子...就是韩老蔫的交情。在他们眼里除了利益,就是仇恨! 昨天的事情便是这种情绪下酿成的结果。连李堂主如此精明的人都着了道,可见情况已经刻不容缓。 我在的时候还好,我一旦再次出去公干,昨天的事情怕是还会重演。” 韩氏眼神慌乱,急切之间竟抓住南枫的胳膊,“那怎么办?南枫兄弟,只要能救钰儿的命,要我...做什么都行!” 南枫轻轻拍拍韩氏的的手臂,示意韩氏收回抓住他的手。“此事我早有预料,在韩老蔫要我保全你们母子的时候,我已经提过条件,韩老蔫也答应了。” “什么条件?”韩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回。因为紧张,此时韩氏的两手都叠放在胸前。 南枫看着韩氏,眼神真诚的说道:“你嫁给我,钰儿改姓!” “啊!?”韩氏大惊之下站起身来,盯着南枫看了半晌。 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波澜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过门?” 南枫将茶水喝尽,有些惊讶于韩氏如此快的就能接受这件事情。但他还是试着安慰着韩氏说道:“就这两天吧。宜早不宜迟。嫂子放心,只是名义上嫁给我而已。” 韩氏罕见的坚强有一次让南枫惊讶:“南枫兄弟,你说的一些话我其实不太懂。但我知道凭借妾身的姿色,根本入不了南枫兄弟的眼。 能够托庇于南枫兄弟,还不给你多添麻烦,成为你的妾室恐怕是唯一的选择。我想...我想韩老蔫当初也是这样考虑的。” 南枫此时仿佛刚刚认识这个女人似的。 韩氏其实并不显老,才20出头的年纪,在韩老蔫的宠爱下,也并没有经历太多的风霜。相反,她身上兼有着女孩的青涩和成熟女人的韵味。更重要的是,她很聪明,却依然淳朴、善良,性格上更有着那些大家闺秀所没有的坚强。 她并不是娇艳似火的蔷薇,却更似生性坚强、不怕高温酷暑,开在乡间姿色正好的牵牛花。 南枫心中微微一动,年头刚起就迅即被自己压下。 “我本已有妻子,所以还要委屈嫂子成为南枫妾室。这一来呢,嫂子娘家并不强势,二来也不会惹别人瞩目。”南枫感觉有些口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无妨。权宜之计而已。”韩氏低眉敛目,并不多言。 第九十四章 韩氏再嫁 南枫走后,韩氏静静坐着。 她没有去收拾茶具,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很久之后,空气中响起一个似乎被极力压抑着的声音。 “这世间怎么万般苦痛,就可着我一个人来啊?! 孩啊,娘真希望你能快点成人。我也好早早卸了这副重担,去见那个杀千刀的韩老蔫。” 外面骄阳似火,屋内却阴暗冷清。 坐在椅子上的韩氏脸上满是悲戚之色,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韩老蔫啊,你怎么就舍得让我受这般的苦?你怎么舍得!”韩氏伏在桌上,将嘴巴死死的压在胳膊上,害怕哭声惊动了睡着的孩子。 ...... 南枫从韩氏这里出来,心中却似乎寒彻如冰。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韩氏压抑的情绪感染了,还是出于对韩老蔫家庭的遭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有多久没有被其他人带动情绪了?他的这种感同身受,即便是刻意走在阳光下,仿佛依然无济于事。 他有些烦躁。 当护卫靠拢过来之后,他语速快而狠绝的命令道:“马上给我调查上一批人都被调动到哪里去了,谁的命令!调查如果遇阻,可是适当用武、用刑!总之我要最快的速度知道事情的始末! 同时,传我的命令,血煞中的七星全部派过来暗中保护韩氏。告诉他们,如果再出问题,提头来见!” “是!”南枫身旁一人领命,脱离队伍后,转眼消失在街巷之中。 南枫带着手下人回到了他的宅邸,一身寒气的冷峻面容让家里的仆役如临大敌,走路、做事都不敢弄出声响来。他身后的护卫在回到宅邸之后就四散开来,不再跟随南枫。 “夫君回来了?快进屋里休息一下。”南枫的妻子让他坐下来,“我今天做了些酸梅汤,用罐子存了,在井水里浸着。听见你回来了,就赶紧吩咐香草去取了出来,你尝尝,可还能入口?” 南枫知道自己不能将情绪带到家里来,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挤出来笑容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调羹,喝了一口。 “不错,这般烈日炎炎的天气,能喝一口夫人的酸梅汤,实乃今生之幸!” 听着南枫满口的溢美之词,他的夫人程氏白了南枫一眼,嗔怪着却怎么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刚回来就巴巴的往外跑,现在知道嘴甜啦?” 南枫一把搂过来妻子:“我这也是受人之托。还请夫人多多谅解。” 程氏挣扎了一下“大白天的,让下人撞见。”。 半天没有挣脱,也就随他去了。“韩氏同意了?” 原来南枫早就和程氏说了要纳韩氏为妾的意图,也说明了原因。 “嗯,等她来了之后,先住一个月。等风头一过,就还回去。”南枫说道。 “诶。”程氏叹了一口气。“那韩蝉一死,留下孤儿寡母。以这个对女人如果猛兽一般的世道,有多少凄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南枫听着程氏的话,却并不以为意。如果他真的趁机让韩氏留下来,程氏绝对会祭出来当家主母的威严,对韩氏有害无益。 “这事就这样吧,你选个日子,把她结果门就算了。妾室而已,又只是挂个名头。除了我们希望‘点醒’的那几家,还有必请的几家之外,就不用太过于张扬了。”南枫吩咐道。 程氏其实一直观察着南枫的表情,见他真的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放下心的同时不由得又开始同情起韩氏来。 “韩氏过门,毕竟也要些面子。你到时候好歹也出来接待一下客人,与韩氏演过这一场。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程氏说着,又给南枫续上一碗酸梅汤。 “知道了,我今天还是有事。等下出去一趟。”南枫说道。 ...... 韩氏出嫁这天,南枫的礼数做的很足。 虽然影响已经尽量控制到最低,但明面上南枫家是杭州城有数的大家族,商业、官场、帮内还是数不尽的人知道了消息。无论是出于讨好结交,还是有求于人,这次纳妾都是一个突破口。 韩氏的院子早一天前就被程氏派过来的仆人装扮一新。几个老妈子围着韩氏帮她梳妆。 韩氏的孩子也早早的被接到了南枫府上。 因为是纳妾,所以没有太多的礼仪需要注意的。 吉时一到,就由老妈子们簇拥着她上了花轿,然后一路吹吹打打的从侧门进了程府。 南枫为了表示重视,早已在此等候。 韩氏本以为要自己走到大堂,跟宾客见礼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没想轿子刚刚落地,还没等她起身,就被人从外面掀开轿帘,南枫英俊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今日的南枫与往日又有不同。大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南枫面白而秀气。 南枫伸手扶着韩氏站起来,悄声说道:“为了让大堂某些人不再打你的主意,我特意等你来了之后,抱你进去。” 韩氏心中突然一阵的慌乱:“使不得使不得,只有抱着正妻的,哪有抱妾室的?平白的让人家笑话。” 南枫手中一紧:“正因为如此。我们只有这样做,他们才不会觉得你这个妾室无足轻重。” 说着,南枫一脚踩在轿子上,两手向前伸出,观察着韩氏红的要滴出血似的脸庞。 远处的下人们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向这边。而韩氏的手帕已经被攥紧拧出了各种形状,时间在这时仿佛凝滞了一般。 最终,南枫听到一声叹息,就见到韩氏往前走了一小步。 南枫微微一笑,欺身将韩氏抱起。 韩氏突然双脚离地,微微惊呼后迅疾的闭住了嘴巴。 南枫仿佛没有听见,迈步走过火盆和木凳,然后将韩氏稳稳的放到了大堂中早已坐好的程氏面前。 因为是娶妾,所以韩氏并没有遮盖头巾,她接过仆役端过来的茶水,恭恭敬敬的跪在程氏面前,将茶双手抬高至头顶之上:“奴家拜见主母,请主母喝茶!” 程氏在南枫抱着她来到大堂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她甚至怀疑南枫受人之托是假,娶妾才是真。 但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她不但不能在众人面前苛待韩氏,反而要顾全她的体面,好显示自己当家主母的胸襟和气魄。 程氏偷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掉。如论如何,木已成舟。如果真是个狐媚子,自己这个主母有的是办法处置一个小妾! 程氏面带笑容接过韩氏的献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放在了一边。然后她起身亲自将韩氏扶起来:“以后就是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大堂众人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光见到娶妾的,没见过正主抱着进来,主母还亲自扶起来让她不必如此多礼的。 韩氏被扶起来后,担心后院中孩子没看到她会哭闹。悄声与程氏说了以后,程氏立时眉开眼笑的吩咐人送韩氏到后院,让她们母子相见。 只要韩氏心中有孩子,那南枫就算有心思,也是空想。这时候难道还有谁甘愿为别人养儿子不成? 程氏心中疑虑一消,立时转阴为喜,专心应付着宾客的女眷们。 “南左使,今日大喜,我敬你一杯!”宾客中有人敬酒,南枫都是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一些明面上的关系目的已经达到,纷纷告辞。 南枫又在内院另置酒席,款待帮内众人。 然而刚刚开席没多久,就有人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 “南左使,我听说韩氏与韩疯子曾为夫妻,还诞有一子。今日一见韩氏,哪像生过孩子的人?看来纯熟讹传啊,这风言风语的真是不可信。”人群中突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令现场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第九十五章 程氏疑虑 “南左使,我听说韩氏与韩疯子曾为夫妻,还诞有一子。今日一见韩氏,哪像生过孩子的人?看来纯熟讹传啊,这风言风语的真是不可信。”人群中突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令现场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说话的人名叫乌贤,现在的职位是一位香主,其实是依附于李家的门客。 南枫的势力让李家并不敢多言,但是找个不轻不重的人恶心一下南枫,还是愿意做的。 南枫冷冷看了他一眼,旋即对众人笑道:“诸位有所不知,韩疯子早年虽然与韩氏结亲,但那是帮里分配的任务,为了掩人耳目。并不是真的就在一起了。 这韩氏与我才是最早相识,一见如故。但咱们身处江湖之中,身不由己啊。当时只有她的隐藏身份和条件最合适这个任务。我当然要以天道帮大业为重。 所以我在那时就将韩氏托付给了我的至交韩疯子。 当然,我每次办完了事情,也要去和她相会一二。 一个原因呢,当然是汇总情报,另一个原因呵呵~~你们也懂得。” 众人哈哈大笑,无论真懂假懂,反正都是一脸你懂的表情。 南枫接着说道:“只是我们一来二去的,竟然让韩氏珠胎暗结。但当时正赶上韩疯子西去不远,当时迎娶韩氏也太不相宜,只好继续委屈她了。 现在事情过去了一年多,我的结发妻子、当家主母程氏也是顾虑孩子在外受苦,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迎娶之事。”南枫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亏欠韩氏良多。” “诶,我看不然。”有人说道,“若没有这般苦难,怎能知道韩氏的一片真心?又怎么会值得南枫兄弟将她抱到堂上?说起来,这总还算是一段佳缘!”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那个乌贤尤不死心,继续问道:“韩疯子去小叶村有任务?还要人帮着遮掩?这小叶村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当这么多人去啊?” 南枫脸色冷了下来。 “你第一个问题,我就没有怪你出言不逊。现在你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想知道到底什么任务,你还不够格!但我告诉你,小叶村有官府的暗探,最后也是被官兵围剿的。这些都说明了小叶村的不平凡,何须再去细说? 倒是你,一口一个韩疯子,你当你是谁!韩蝉乃是我帮堂主,我乃是帮内左使。你一个小小的香主也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 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乌贤眼珠一转,拱拱手:“南左使息怒,是我的不对。喝了点酒就忘记了尊卑。南左使大人大量,万万不可生我的气。我这就走,告辞...告辞!” 说完,乌贤自己不等仆人哄他,就径自走了出去。 乌贤走后,众人好像此人并没有出现一般,转眼就继续恭维南枫,气氛又重新热烈了起来。 南枫却觉得有些倦了,借口身体不适,让自己的得力手下替他招待,就回卧室打算休息一会。 ...... 月至中高,程氏准备就寝,看到南枫合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程氏走过去轻轻推醒南枫:“夫君,怎么早早地就休息了?赶快把衣服脱了,这样睡容易生病。” 南枫迷迷糊糊醒来,耳听着程氏的话,身体却还是有些瘫软,不得不在程氏的服侍下脱了衣服。 “前边来的人都走了?”南枫问道。 “都走了,时辰也不早了。”程氏也上床睡觉。 可是她看着躺在旁边的南枫,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南枫对宾客说的话,也传到了女眷这边。那些事情真真假假,连程氏都产生了疑心,不会真有其事吧? 一夜辗转反侧,却终未想到结果。 转眼间一月有余,杭州城属于魏国入海门户,繁华不弱于国都。奇闻异事太多了,光杭州城内的新闻就数不胜数。韩氏嫁过来的风头也早就过去。 这天韩氏拜别主母和南枫后,又回到了原来的院子。 其实南枫想给韩氏再买一个大院子,被韩氏拒绝了。 其实韩氏是心存疑虑,虽然是与南枫结婚只是权宜之计,但她还是没想好怎么跟韩聪说起这事。所以更不敢过多接受南枫的好意。 另外,她还要联络李妍。虽然现在随着事情的发展,事态越来越清晰,但在几个关键的疑惑没有解开之前,她还是不能全部听信南枫的话。而李妍是她万不得已时候的另一个保障。 韩氏回到原来的住所几天后,她再次见到了李妍。 “姐姐,你跟南枫成亲了?到底怎么回事?”李妍在杭州城遍布暗探,这件事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甚至还假扮商人混在典礼上。只不过韩氏没发现,她也懒得说罢了。 “假的,南枫曾答应我夫君保护我和孩子。但南枫外出公干时唯恐照顾不到,就与夫君约定,让南枫先假装娶我过门,实际上是利用南枫妻妾的身份保护我和孩子。”韩氏掩嘴笑道,“我都嫁过人了,南枫咋会看的伤我。” 李妍心里琢磨着也是这回事。“南枫应该是天道帮核心人员,你现在既然和他有更深入的接触,他如果有什么异动,你可要和妹妹说一声啊。” 韩氏眨眨眼睛,笑道:“他和我就没啥事。除了完成韩老蔫的意愿,他这个做朋友的跟我可没有那么多话要讲。” 李妍笑着说道:“我知道。只是万一有事,你也替我留意着点。现在魏国上下都在清扫国内的绿林团伙、江湖帮派,南枫在天道帮是没有多大前途的。如果能早点上岸,以他的能力,混个六品是没问题的。” 韩氏点点头:“妹妹说的是,这人啊,还是走正道才好。” 李妍一拍手,哈哈笑道:“对嘛,还是韩姐姐想的通透!” 魏国自建国以来,国内山头林立,几大世家就撕扯掉帝国版图的二分之一。 这个世界武力才是第一统治能力,这导致文治成为国家的软肋,统一而不集权成为每个国家的通病。这种状况在魏国也同样存在,而且魏国建国更短,江湖派系林立,帮会多如牛毛。 城池之间的官道还好一些,稍微偏一点的大路上,剪径的毛贼多的如牛脊背上的虱子。 魏国吏治只论城内,不管城外的做法早就在官场司空见惯,成为“潜规则”。 这件事也曾让魏国开国国主头疼,但这个世界哪个国家不是如此?何况要吏治,总得要能吏吧?一直到现在的国主登基,建立了影卫之后,国主才对整个官僚体系有了比较直接的威慑,进一步增强了国家的统一性。 之后又选贤任能,几年时间使得魏国国力增长一倍有余。这时候有一位朝官提出扫平国内的江湖势力,将武力之能收归朝廷。 这个提议一开始是遭到集体反对的,尤其是几个大家族。他们明里有自己的家丁仆役和打手,甚至还有供奉。暗地里逼良为娼、拦路剪径的事情也没少干。朝廷官员大家族占了一半多,怎么可能让这件事顺利执行? 然而当小叶村被屠一事事发之后,皇上雷霆震怒。 居然有人好死不死的假扮官兵屠村?这事影响可太坏了。甚至有江湖传言说皇上就是最大的土匪头子! 这传言是真是假大臣们不清楚,怎么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也不知道,但皇上已经很坚决的要扫平国内江湖势力了。 一纸令下,这些年朝廷花了大笔银子圈养的影卫,此时露出了獠牙。江湖各处数不尽的绿林好汉山寨、帮会的总坛都被一锅端。 第九十六章 合纵连横 魏国施行国内扫除江湖势力的政策后,大家族其实还想过要挣扎一下的。 但随着形势越来越严峻,大家突然发现原来想的应对措施都没什么作用了,皇上根本就没有用官面上的人员,一个都没用!反而因为和绿林有过勾当,牵扯出来好多贪官污吏和大家族中的主事之人。 皇帝的意思也很明白,这些人既然已经和国家作对,那就不是自己的臣子了,一律按叛国论处,抄家灭族。 一时间以身顶罪保全嫡系的有;光棍的与家族声明斩断关系的有;逃逸不知去向的也有。 江湖血雨腥风,官吏噤若寒蝉。这成为了小叶村被屠之事后,整个魏国的景象。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韩聪所知的那些朝代,无论哪一朝江山都稳不了。然而在这个以一己之力能挡千军的武者世界,联合起来并没有胜算的大家族们,在震怒的皇上面前,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南枫也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急忙赶去冀州主持情势紧急的冀州分舵潜伏工作。但事态已经超出了南枫的预料之外,最后还是在八王爷的掩护下才得以保存主力。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江湖上的势力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已经全部隐入地下。魏国上下一时治安大好,普通百姓煎熬的日子也得到了一丝喘息。 也正是南枫回总坛动身之前,皇上刚刚奖励了如火如荼的开展了一年工作的指挥使苗振同志。 这些消息,李妍对韩氏并不讳言。所以韩氏清楚李妍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她还是决定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南枫得知她与朝廷“勾结”之后的反应。 她现在只能靠着南枫才能好好地活着,这一年多的接触,韩氏已经明白李妍绝对不会管她和孩子的死活,她仿佛只对韩聪感兴趣。所以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行险。 ...... 晚上,韩氏哄着钰儿睡觉之后,开始翻看这张婆婆留下来的医书。又不懂得地方,她还买了几本书店的普通读物,辩证着看。 这种情况从她一回到自己住处,就开始了。韩氏处在天道帮和朝廷暗探之间,说是夹缝中求存一点也不为过。 每当夜间月上中高,她就有举目皆敌的感觉。所以她宁愿辛苦一些,也要涨写本事。 一个月后,当第一缕浅绿色的真气流淌在韩氏周身筋脉时,她心中的苦楚才有了一些慰藉。 ...... 远在冀州的八王爷府上。 八王爷,也就是端亲王端坐在蒙着白色虎皮椅子上,正在和幕僚议事。 “老大昨天传书,要南下进攻楚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这事,诸位怎么看?”八王爷率先将今日议题拿出来,让幕僚帮着参谋。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 谁也没料到魏国才开始太平下来,国主又开始琢磨着举行国战。 一个老孺问道:“王宏打算何时进攻楚国?” 王宏即是当今国主的名讳。虽然八王爷早有取而代之的意思,但他非常谨慎,平日称呼国主都为圣上、皇上,也就是最近被皇帝逼得元气大伤,才开始唤皇帝为老大。 虽然如此,直言名讳还是让八王爷心中有些不喜,觉得太过张扬。 此时八王爷王玄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他老师闻人博雅。 这就没法讲道理了。 老人曾与王文渊同时提名为太子老师,最后王文渊留在宫中,而闻人博雅被命出京都,到了冀州教导八王爷,形同流放。这事闻人博雅一直耿耿于怀,称王文渊为“文贼”!对太子也没那么客气了。 “老师!”八王爷对着闻人博雅拱拱手表示尊敬之意。“老大的意思,本月二十二日大军就要开拔。算算时间,我们仅有八天时间准备,就要赶往汴京与主力汇合了。” “他都调集了那些兵力?”闻人博雅又问道。 “黄旗军、红旗军总计五十万人此次全部都会跟随皇帝亲征。 除此之外,御林军也会参与此次出征,充当各队伍中坚战力。 至于高端战力,有大部分影卫和皇家供奉。 此次出征老大还拟了一份名单,命令国内钱、程、孙等各大家族名单之上的人,最多留两人守护门庭,其余都得随军出发。” 八王爷说完,下面众人已经议论纷纷,他们觉得国主出征有些过于急促。国内除了这些大家族,谁知道还藏龙卧虎的隐着多少高手?他王宏就敢说一个没有? 光是他们手中的天道帮就多少战力?所以很多人都劝着八王爷称病婉拒皇上,不要上了国主的船。在国内坐山观虎斗之后,可收渔翁之利。 “国内才刚刚安定,陛下就要征讨楚国。这般仓促总感觉事有蹊跷。”堂下一人出声说道。 “就是啊,国主这一次的扫荡,得罪的武人数不胜数。他就不怕前脚刚走,后院就开始起火?”有人附和道。 “你们懂什么!”闻人博雅出声喝斥,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国内江湖势力经此一劫,已经大抵平定。剩下的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且皇上顺便搂草打兔子,让几大家族和咱们王爷的势力也遭受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又将剩下的势力几乎所有战力全数带在身边。国内能有什么事情?战力虽然要计算个人勇武,但没有组织的战力终究是有瓶颈的。 如果不是天道帮这样绵延上百年的家族被我所用,这江湖还有多少能组织起来的战力?现在的魏国,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闻人博雅训斥完,又对八王爷说道:“称病一事,原来可以用,现在不能用。一旦用了,楚国会不会被灭国还是未知数,但王爷的性命就一定不在了。” 八王爷闻言点点头:“老师和我想的一样。可是国内战力除了边军几乎全部出动,这样的好机会,错失了实在让人不甘心。” 闻人博雅笑了:“王爷刚才也听到了,我说的情况就是除了天道帮之外。 这天道帮原来可是赫赫有名,历经几个朝代的赵家!也就是在本朝被小人趁它有些没落,给暗算了,不然光是顶级战力就能让其他几家不敢轻动,让皇家都为之侧目! 不过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赵家,也就是天道帮。暗卫的架子并没有倒,再加上这两年的发展,高端战力绝不会弱! 如果在内,王爷能劝说动天道帮帮主;在外又能联合诸家尽量拖延王宏回援京师的脚步,慢慢在途中消耗掉王宏的势力。则大事可期!” 王爷闻言也不由喜笑颜开,得意的说道:“天道帮因为我的帮助,才站稳了脚跟。说是跟我们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调动他们并不是难事。 而此次老大在国内扫除江湖势力,王宏已经将各大势力得罪的死死的了,要联合他们也不难。” “那么老臣就先恭喜王爷,获此良机,多年的夙愿就可以达成了。”闻人博雅笑道。 众谋士也开始纷纷进言,皆称此时机千载难逢,万不可错失。 八王爷摆摆手,示意所有人暂停自嗨。 “张龙!”八王爷喊道。 “在!”大殿中仿佛凭空出现一个人,跪拜在台阶下面。 这人是天道帮赵帮主留给八王爷的暗卫,平时负责他的保护工作。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神,他很满意的点点头。 “去问问赵帮主,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想不想报仇!” “是!”名叫张龙的人什么都没问,简单接受命令后,又十分突兀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商量一下如何联合各大势力!”八王爷仿佛做了一件小事,转而与众人商量如何联合各大世家。 第九十七章 献龙袍 “诸位,钱、程、孙家正缺三位撮合之人,不知道你们谁能帮我?”八王爷的目光扫向众人。 话音刚落,站出来贾顺、丁鑫和纪为城三人,分别领了三家的沟通之事。 八王爷志得意满,与三人满饮一杯,为他们壮行。 三人走后,众人已感觉八王爷王玄有些困乏,便纷纷请退告辞。 转眼间,屋里就只剩下八王爷和他的老师闻人博雅。 闻人博雅依然自饮自酌,虽然花白的头发让他显得非常老迈,但却并不影响他饮酒时如仙人般的风度。 “老师若不是跟了我,恐怕现在怎么也应该在国家中枢了吧?”王玄从虎皮椅子上走下来,坐在了闻人博雅的对面。 “人生一世,不过草木一秋。际遇如何,于老夫饮酒何干?”闻人博雅笑着说道。 王玄点点头。“其实我们这次的行动,并没有那么大的胜算吧?” 闻人博雅笑容更深了:“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同意老夫的观点?” 王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摇摇头说道:“老大这一次的动静,完全出乎了我的所料。他继位以来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成就,除了影卫,他做了什么?” 王玄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也有暗卫啊!我还有影子!呵呵~~大意了!当初如果听了老师的话,将...” 闻人博雅扬起手示意王玄不用再说下去了:“王宏几年未动,动则如移山填海般,将国内近二十年格局全然改变。 这场国家盛事、江湖和朝堂大族浩劫过后,王爷恐手里的筹码,怕是不多了吧?” 王玄又喝了一杯酒,并不作答。 闻人博雅非常无礼的指着王玄说道:“你刚愎自用,自认为算无遗策。没想到吧?你哥哥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将你几年心血尽付流水! 今日征战楚国,王宏必然要拿你们这些国家毒瘤开刀,让你们率先攻城,进一步削弱你们的实力。 这一石二鸟的计策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妙,妙不可言!” 闻人博雅如同做了一件痛快至极的事情似的,又喝了一大杯酒,继续说道。 “如果此时国内风平浪静的话,等你们再回来的时候,能全须全影就不错了。小命已经彻底由王宏做主! 只有国内动荡,才能保全你们的实力,还能残喘一些时日。 所以即便我出了个馊主意又如何?你王玄明知是毒,也得饮鸩止渴!” 王玄似乎并不生气,遥遥敬了老先生一杯:“王玄这些年多蒙先生教诲,即便是此时,也要老先生的口来承担此事。 王玄当年没听老师忠言才有今日,愧对先生!我自罚一杯。” 喝完酒,王玄站起身来,仿佛刚刚和某事做了切割一般,敛容说道:“先生,你可知王宏所用计策,尽出于王文渊王大人之口?” 王玄再不管闻人博雅豁然抬头的举动:“先生认命吧。我现在被逼上绝路,你又好到哪里去?也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说完,八王爷王玄径自走出大殿,回去休息了。 闻人博雅苦笑连连,将头发散乱如疯子一般。 “冢中枯骨?哈哈哈~~冢中枯骨!” 翌日,管家来报:“闻人老先生昨日饮酒过多,已经故去了。” 王玄悲痛之下,一边哭喊一边冲向闻人博雅的停尸之处。 那一日,人人都知道八王爷最敬重的老先生走了,八王爷命人厚葬,几度差点昏阙。但人们仿佛都没有发现,王爷脸上连一滴眼泪都不曾滴落过。 ...... 皇宫,今日的养心殿气氛格外好。 皇后领着嫔妃们来给皇上请安,并且奉上她们一起织就得“蓝绸金龙十二章衮袍”。 皇家服饰的制作是相当不易的,而且因为皇家威仪,这件袍服不能出现一丝纰漏,足足用了三年时间方才织就。所以很自然的,这件衮袍并不是真有皇后级嫔妃们动手织就的一针一线,只是监造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嫔妃们把这当做自己的功劳,跟皇帝请赏。 皇上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新织就的龙袍,仔细的看过之后也是频频点头:“不错!这件龙袍深得朕心。” 说着他又喊了一声:“海公公!” 旁边马上跑过来一个中年人,身穿宫中公公特有的袍服,弯腰扬声答道:“主子,奴才在!” 皇上吩咐道:“将昨天徐州知府进贡过来的珍珠取来,为每位嫔妃做一个手串,就算是给众位爱妃们的回礼了。” 皇后和嫔妃们等皇上话音一落,就齐齐行礼拜谢。 皇上摆摆手:“你们也别嫌回礼太轻,现在国家艰难、百姓贫苦,我们皇室更不宜太过铺张。” 皇后笑着接过话茬:“皇上您不必如此,我们与夫君俱是一体。国家艰难,姐妹们也是知道的,自不会争那些面上的光鲜。” 说完,她观察这皇上的兴致不错,给娴贵妃一个颜色。 娴贵妃微微点头表示收到,走进皇上说道:“皇上和皇后为天下表率,我等妃嫔自然不能落后,皇上可别小瞧了姐妹们的报国之心。” 皇上哈哈大笑:“是了是了,我多心了,还请诸位嫔妃勿怪。” 娴贵妃见皇上果真心情愉悦,更大着胆子说道:“话说回来,这国事艰难,那些大臣啊、大家族啊难道都一毛不拔? 皇上,我们家可是听说鄂州城闹灾荒,正要给国库捐上纹银三十万两呢。” 皇上点点头:“是吗?那爱妃家中,还真是急朕之所急啊。” 众嫔妃都来自各大世家,见皇上难得高兴,纷纷开口说道。 “我们家也要捐十万两银子呢。” “我家十五万!” “我家最近比较困难,但为了皇上,也愿意挤出来五万两银子!” “我家也有五万!” .... 最后连皇后都说道:“哀家的娘家才托人来信,说听闻鄂州遭灾,皇上又要亲征,哪哪都要银子。我的娘家愿捐五十万两白银,以充国库。” 蓉皇后的娘家,便是程家。自从上一代钱家、程家和孙家家主被韩老蔫刺杀,钱家、孙家后继无人,衰落的厉害。 屠灭赵家一事,最后竟是程家得势,如今已俨然成为江湖世家之首。 三家虽然身在江湖,但和其他国家的世家一样,在朝中都有官身。 皇上笑着点点头:“看来众位爱卿也有拳拳爱国之心,朕心领了。 至于捐赠银两嘛,国家再难,也不能去贪图臣子的钱财,那成什么了?” 说完,皇上摆摆手打断蓉皇后的话:“朕等会还有事要和臣子商议,你们就先退下吧。” 蓉皇后无法,只得与众嫔妃给皇上施礼,然后带着嫔妃们出了大殿。 出门时,蓉皇后又碰到了影卫的指挥使苗振。但这一次她像没有看到来人似的,直接带众嫔妃离开。 “皇后,你说皇上是不是还不肯放过我们亲族啊?”娴贵妃担忧的说道。“皇上已经将我母族打压的丁点势力也无,难道就不顾夫妻情分,还不肯放手吗?” 蓉皇后眉头一皱,她最烦妃嫔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做派。 “行了行了,在哀家面前哭有什么用?哀家的母族还不是一样断筋断骨?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在皇上面前哭,说不定就饶过你的母族,让他们苟延残喘。” 蓉皇后今日准备很多,本想借着献龙袍一事,为亲族求个活路。然而却还没等施展,就被皇上赶了出来,心情太不顺。她看着娴贵妃也觉得眼厌,莫不是她选错了人,弄巧成拙? 想到此,再也不理会众嫔妃的挽留,转身回了长春宫。 第九十八章 最有表演天赋的一群人 养心殿中,影卫指挥使苗振虚坐在椅子上,正在向皇上汇报工作的进展。 虽然保持虚坐的姿势相比站着还要累,但苗振却甘之如饴。这可是皇家给的恩赐,能在皇上面前坐着的,除了三位阁老和天子曾经的老师,就没人能得这种殊荣。 “沉香阁已经下官已经探明位置,只是外面高手众多,尤以十二位长老和一位阁主为最。不太好对付。”苗振斟酌着词语汇报,既要让皇上知道自己做事了,也不敢太过于托大,让自己无法收场。 皇上点点头:“大内高手也有数,你带走太多会引起这些人的疑虑。这样吧,你带走五位顶尖高手,带走谁,你来挑。还有困难吗?” 苗振想了想,咬牙说道:“五人虽然不多,但微臣智取的话,也不见得就不能成事。还请皇上再赐给臣一物方可。” “何物?”皇上有些好奇。 “销魂散!”苗振跪倒在地:“那沉香阁十三人都是武林名宿,各个手段通天。我已暗中收买一人,只要再得到陛下的销魂散,能够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下,导致浑身乏力,事情就成了大半!” 皇上沉吟良久,点头答应道:“销魂散乃皇家秘方,用量多少是要报给匠作司的。你打算用多少?” 苗振看着皇上试探性的伸出四根手指,有急忙缩回了一根,“三两足矣!” “准了,等会让海公公带你去领。”皇上吩咐道。 “是!谢过陛下。”苗振说完,又被皇上请到了座位上。 “端亲王府上有什么动静?” 苗振看了一眼倚靠在床榻之上的皇帝,低声说道:“端亲王的老师,大学士闻人博雅驾鹤西游了。” 皇上猛地坐起身子,然后又缓缓向后重新靠在塌上。 “闻人先生是怎么死的?” 苗振这次没有迟疑:“听说是暴毙。” “呵呵,这个老八,瞻前顾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就是让他再去折腾几年,也是徒增笑柄。” 皇帝说完,停了一会儿。向身边侍奉的太监吩咐道:“去准备笔墨和圣旨。闻人先生因我皇室王家而死,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我要给他最后的哀荣。” 苗振等太监出去准备的功夫,对皇帝说道:“端亲王只有一个儿子,听说昨天练功,不小心闪了腰,不光是坏了根基,恐怕性命也难以保全。” 苗振在京都,八王爷的儿子在冀州,快马往还也要十几日,怎么能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皇帝却似乎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不合理之处,摇头叹道:“先是老师故去,接着幼子重伤。这老八也是够倒霉的! 这样吧,再赐给老八的孩子一些药物,从宫里的太医中挑两个最好的,一并去为那孩子医治。” 苗振弯腰拱手,赞同的说道:“皇上兄弟情深,端亲王定会心怀感激。” 皇上摆摆手,让苗振退下了。 ...... 魏国远征在即,全国都在调运钱粮。部队已经先行集结,涌向楚国边境。 半个月后,得知确切消息的楚国如临大敌,一面调动部队到边境以逸待劳,一面向魏国递交国书,申饬魏国无礼犯境。 端亲王府邸。 八王爷看着唯一的儿子趴在床上。 因为腰部的伤势较大,没有完全愈合之前都会面临剧烈的疼痛。 他的儿子却很懂事的忍着疼痛,并不出声。在孩子的边上,有一位妇人握着孩子的手,无声的擦着流下的眼泪。 八王爷王玄心中不知道在翻涌着什么念头,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深。 “王爷,该出发了。”八王爷身边,有一位公公在催促着他。“皇上再京师等您,失期可是重罪。” “本王清楚,不用你这阉人来提醒我!”王玄此时再无风度可言。唯一的儿子武道被毁,还有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他心中如被刀绞一般,似乎万念俱灰。 “父王,您别惦记我了。我这伤势有您请来的杏林高手,还有陛下送来的御医,不会有事的。”王玄的儿子也试图劝他的父亲不要耽搁约期。 王玄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的孩子。 他没有骑马,坐着马车向京城赶去。 卧室中,抹泪的女子轻声说道:“如今看来,娘是指望不上王爷了。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趴在床上的孩子一惊,“娘!您可别干傻事!”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放心,娘就是不要了这条命,也要顾你周全!”说完,这位八王爷的王妃站起身来,吩咐下人照顾好孩子,便再不顾孩子的呼喊,疾步走了出去。 王妃走到王爷平日看书的书房之中,早已有人等候于此。 “那位张婆婆的消息,可靠吗?”王妃冷着脸问道。 “千真万确!杜圣的徒弟就是被这个张婆婆重塑了根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次医治之后,这个张婆婆就销声匿迹了。”一位文士一般打扮的书生回禀道。 “哼!这么个宝贝疙瘩,天道帮发现了怎么可能不藏起来?!一群如蛇鼠般阴暗心思的人,王爷怎么就瞧上了他们? 这些人不是也将杜圣藏匿了这么多年吗?最后还是留不住!可见以杜圣的眼光阅历,根本瞧不上这些人!” 整件事有杜圣这个人参与,重铸根基的事情王妃已经信了大半,此时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你去天道帮求助,他们怎么说?”王妃问道。 这个书生立刻回答。“他们说张婆婆跑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处。” “这帮废物!”王妃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他们将张婆婆藏起来,以这位张婆婆的能力,天道帮要想继续用她,必然不会给与她太多的约束。她最后出现在哪里?查探到了没?” “没有!我们在天道帮并没有多少眼线。只知道张婆婆曾与一个叫韩氏的寡妇交往甚密。”书生答道。 “那就去找那个韩氏,什么法子都可以用!给我问出来张婆婆的下落!” “是!”书生答应着,却又有些迟疑。“启禀王妃,张婆婆如果真的不再天道帮?属下该如何处置?” 王妃一转身边往外走,边说道:“将无关人等统统为我儿陪葬!” “属下领命!” ...... 王爷赶到京都时,刚好到了约期的日子。 皇帝亲自来迎接八王爷。 “老八,许久未见,你怎么消瘦了许多?”皇帝喊着八王爷,亲昵的伸手拍打一下他的肩膀。 八王爷自从分封在冀州,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此时皇帝与他这般亲近,让他恍惚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最近我的老师刚刚驾鹤西游,临来时幼子又身负重伤,所以臣弟有些不思茶饭,故而清减了许多。 哦,还要谢谢皇上给我老师最后的哀荣,还有给我儿的药物。臣弟在此,谢过陛下!”说着,八王爷给皇帝施了个大礼。 皇帝赶紧将他扶起。“你我兄弟一场,不必如此客气。 走,一起进宫,今天蓉儿吩咐御膳房弄了点吃食,咱们算是难得相聚,吃一次家宴。” “好,哥哥先请!”八王爷伸手礼让皇帝先行。 皇帝王宏却拽着八王爷王玄的胳膊,与他把臂同行。 宫中难得有正儿八经的家宴摆上,众位嫔妃都来凑个热闹。 在这期间,皇家的教养和礼仪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内心想法各异,却将家宴的气氛烘托的十分和谐,每个人仿佛都在享受家宴带来的温馨,却见不到真正的开怀大笑。 八王爷内心其实是苦涩的,但他深知这时候如果放浪形骸,刚刚还大谈兄弟情义深厚的皇帝,将对他施以最狠厉快速的惩治。 整个家宴,便在这世上最有表演天赋的一群人参与之下,无缝衔接的演绎了皇家特有的温馨。 第九十九章 夜深雨骤 皇宫莺歌燕舞,各地的天道帮暗卫也四处活动起来。 官府找不到的各路隐居武林名宿,天道帮能找到;官府找不到的各路名宿弟子、传人,天道帮也能找到;官府找不到的各路隐匿起来,苟延残喘的各路绿林好汉、帮派团体,天道帮还能找到! 这些人在国内官府扫除江湖势力的时候,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已经与朝廷结怨。此时或一拍即合、或被利诱威逼,都被天道帮拉上了船。 “这些人已经被我整合,现在以地域为单位,分成了无数支队伍潜伏在各个城市之中。 只要边境一开战,我们就可以在魏国内部多点开花,让魏王后院失火,不得不顶着楚国追击压力回国。 到时候八王爷完全可以带着已经投诚的几个家族先行脱离队伍,给魏军军阵制造出几个空门,拖慢魏王会京都的脚步。 各地内乱自顾不暇,八王爷趁机率领一众高手直取京都,则大事可定。” 采荷此时非常激动,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自从与八王爷结盟,天道帮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甚至超越了赵家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因为魏国大多数城池都有暗卫的分布,通过各种手段拉拢、胁迫的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暗卫毕竟只是在暗处,明面上的天道帮还只是个中等规模的帮派,这一直让采荷有种明珠暗投的感慨。 现在暗卫整体运作起来,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就要走到前台。这种即将大权在握、天下大势为我所控的错觉,让采荷为之沉迷。如果不是她此时正在向帮主汇报,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赵婉儿点点头,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将报的兴奋,也没有大权在握的沉醉,反而显得有些落寞。 采荷并没有发现赵婉儿的异样,她以为这只是赵婉儿得势后的一时失神。毕竟当她接到组织这次暴动的命令时,所接触到的信息是铺天盖地的,她的一个命令就能让很多城市变成人家地狱!那时候的她,也是愣了好久。 “京都时魏国国家重地,八王爷回来后,如何入城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小姐,你放心吧。汴京有咱们的内应,八王爷一到,便会打开城门迎接新王登基!”采荷满怀信心的说道。 “你这边回头还是给八王爷去个信,跟他再沟通一下细节,不要让计划出现纰漏。”赵婉儿说道。 “是!我回去之后就给八王爷写信。小姐,您这从龙之功,马上就要实现!将来咱们赵家就是魏国第一显赫的家族!您也可以对得起老家主了。”采荷希望赵婉儿能够想起赵家的过往,这也许会给此时的赵婉儿一些勇气。 采荷现在是最害怕赵婉儿退缩,导致功亏一篑的人了。 “从龙之功?”赵婉儿听着这个数年前曾响在耳边的熟悉词汇,不由的有些哭笑。“命运这东西,真是有趣啊。” 赵婉儿也知道此时不能给采荷心理压力,她微微一笑:“你下去准备吧,现在情况已经势如骑虎,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们奋力一搏吧。” “是!小姐,那你早点歇息!”采荷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黑压压的云笼罩着这个夜。 风越吹越急,吹落娇嫩的绿叶和正值花期的花朵。 花瓣和绿叶在风中纷纷而落、纷纷而起,打在窗棂上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打在水面上引得池中游鱼争相啄食;打在伊人面上如刀剑一般,刺痛的感觉让她泪水涟涟。然而她却宁站在窗前,不愿关上窗。 直到天空电闪雷鸣,直到雨水倾盆而下,直到雨水灌进屋里湿了她的面、她的衣襟。 “小姐!”赵婉儿此时的异样,被她现在的贴身侍女小桃发现。 小桃惊叫着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窗关好,跪倒在赵婉儿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您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过了好一会儿,赵婉儿才仿佛从愣怔中苏醒。 “起来吧!”赵婉儿平静的说道。“服侍我洗个澡,我要休息了。” “啊?”小桃脑子有些短路,她实在不明白赵婉儿是如何从刚才的大悲情绪中,转到正常的作息思维上。 这个思维跨度明显不是她的小脑袋能想明白的。 “噗!”赵婉儿被小桃的呆萌逗得笑了起来。“行了,我没事,赶快去准备。” “诶,奴婢这就去。”小桃知道自己脑子笨,但主子只要高兴就好,其他的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 ...... 当月二十二日,魏王封坛拜将。 大军开拔,簇拥着皇帝车辇沿着官道迤逦而行。 这支队伍因为要始终维持皇家威仪,历时三个月后,才与早就远赴边境的黄旗军、红旗军合计五十余万大军汇合。 皇帝以黄旗军统领陈尚率领十五万大军为左军,以红旗军于猛率领十八万大军为右军,皇帝亲率领两军余部以及御林军、影卫、皇家供奉、各大世家族人、武林名宿作为中军。三路大军同时向前抵近楚国距离魏国最近的城池。 这三座城池分别为天门、武陵、汉昌三地,均为楚国门户。 双方都在边境投入几十万大军,此时两边旌旗招展,刀出鞘、枪如林,盾如山岳。大战一触即发! ...... 与此同时,沉香阁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挑战。 自从所有小组进行韩聪率先发起的“乱斗”训练,各小组学徒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想在乱斗中坚持到最后一秒,这种坚持不断的督促着、提高着他们的内功和招式技巧。 这段时间的修行,让所有学徒突飞猛进,韩聪和陈寅龙兄弟俩都已经突破了混沌五层。 正巧此时很多在沉香阁一层学习近三年的人,也陆陆续续有十几人突破,都打算一起挑战宋志高,进入二层。 韩聪原来答应过薛强待满两年,但此时看来已经再无必要。因为沉香阁一层的学习氛围已经让很多人更看重于实战,对强者的尊崇也达到历史的顶峰。这时候组长如果在“乱斗”中不如其他人,自己都会被孤立起来。所以他并没有必要再去坚持要把持刀组组长的头衔。 此次挑战,刀组的程康、程泰、赵一鸣、马皓,其他组相熟的几位组长,还有其他十几位学徒,都要参加。 “今年一年的时间,两拨人挑战,这是很久都没有的盛事啊!”张潮此时显得非常得意,正和宋志高说着话。 “是啊!总算让我们缓了一口气。如果再不出成绩,我怀疑上面都在考虑问责的事情了。”宋志高也是一脸轻松。 “不是怀疑。”张潮手向上指指,“中途被截了下来,打算在给我们一段时间。” 宋志高轻笑:“你动用关系了?” 张潮点点头:“总算没浪费我的努力啊。” 宋志高就更开心了:“你这个铁公鸡平时一毛不拔,能见到你着急的招人托关系,不容易啊。” 张潮白了幸灾乐祸的宋志高一眼:“我到哪都无所谓,但要说我是不行才被踢走的,太没面子。再说我这样,还不是为了让你受益!” 宋志高连连摆手:“得得得,你可算了吧。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放弃了外派,跟你来了沉香阁,结果一呆几年。以前的哥们飞黄腾达,听说现在小院子都有了,我还是个教头!” 第一百章 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张潮脸有些红,在沉香阁晚上并不光亮的灯光下隐匿着。 “教书育人怎么来说也是圣人都称颂的事情,虽然你是教人习武,不差多少嘛。”张潮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说道。 宋志高也并没有纠结于此,“明天的挑战,你觉得有多少人能过?” 每次挑战基本都是全线通过。但这一次的情况不同。 两次的挑战时间太近了,仅仅隔了四个月,这在沉香阁的历史上都不曾有过。 张潮伸出一根手指:“一半吧?只需要一半,我们就稳如泰山,惊掉他们的下巴。” “会得到赏赐吗?”宋志高调侃道。 张潮看看这个自己拉进沉香阁的伙伴:“你也开始在乎钱了?估计会有吧?” 宋志高点点头:“我妻子要生了,现在每天都在害怕。你知道女人生孩子会害怕什么吗?” 张潮摇摇头:“我怀疑你在嘲讽我。你应该问女人才对,况且我还是个光棍!” “呵呵~”宋志高奸笑着:“我很抱歉,忽略了你的情况。” 宋志高嘴里说着抱歉,可是表情怎么看都欠揍。 “要当爸爸了这么高兴?”张潮察觉到宋志高今天的情绪过于高涨了。“你说你妻子害怕什么?” “她害怕生完孩子后悔变丑,怕我会不要她。女人嘛,你懂...你可能不懂,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次如果有赏赐的话,我就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胭脂、最喜欢的长裙,让她明白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 宋志高等了半天没人回应,慌忙转头后就看到了正在离去、好像还骂骂咧咧的张潮。 ...... 第二天,所有学徒又一次聚集在了竞技台旁。 准备挑战的人也都排好了队伍,依次挑战宋志高。 因为上一次挑战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宋志高变得更加谨慎。他为此还特别训练了很长时间,能够短时间内再次将自己的境界提升一个层次。 注意,这里仅仅是提升一个层次,而不是将实力一股脑的解放出来。这里面的难度是非常大的,需要宋志高对实力的控制力要达到非常恐怖的程度才能实现。 他能够成功,可以说有一部分偶然存在。就连张潮第一次见到宋志高展示出来的控制力时,也不由的惊叹他天生就是个教头。当然这句话宋志高是不认得,他一直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会非常优秀。 随着时间的推移,挑战通过的人数越来越多,张潮的脸也越来越红。这是兴奋引起的。 挑战的队员不但内功都达标,而且招式更加多变。相较于前一次的挑战,这次的学徒整体实力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尤其是刀组的学徒,在韩聪不要命一般的死缠烂打之下,每天的乱斗之后几乎人人有伤。 站着不动的、移动缓慢的、变招太慢的,全部都成了所有人的打击目标。因为当人被打以后,就想着出气。而这些目标无疑打击起来最为舒服。这种情况下即便最惫懒的学徒,都不得不琢磨身法和招式,试图在第二天的乱斗中能稍稍少一点伤害。 于是刀组的学徒挑战,不但速度快,而且被认可度也很高。 这一次陈寅龙也参与了挑战。身负半个主角光环的陈寅龙一样开了挂似的突破了混沌四层,拥有了混沌第五层的实力。他的招式更轻灵而且快速,打击似乎毫无节奏感,但快准狠。 因为他的对练对象是程颖儿。这个能用“血噬”的女孩,如果缠斗一定会被“吸干”元气,最后好无力气任她宰割。所以他出招既要出人意料,还必须快速。 陈寅龙很快就通过了挑战,同样惊爆了一地的眼球。 本次挑战依然是全数通过。在挑战结束之后,依然是每个组的新组长诞生之战。但韩聪陈寅龙他们已经无需关心这个了。 程康、程泰、赵一鸣、马皓特意过来拜谢韩聪,同时表示明天一起去二层报道。 几人互相恭喜、吹捧了一番,便各自回去整理行礼。以后要住在二层了,原来的住处会腾出来给新来的学徒。 韩聪找到陈寅龙,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表现的不错!这些天我没有照顾到你,没想到你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 说到这,韩聪其实是有些愧疚的。为了解开谜团、更为了复仇,他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很多事情。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些秘密,平日里其实是有些躲着陈寅龙的。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寅龙成长如此之快。 韩聪又想着灭门之恨、灭村之祸,再加上大难不死、红颜相伴、功力无需开挂便一日千里,果然他才是主角吧? 陈寅龙见韩聪苦笑着摇头,以为韩聪是在自责,便开口安慰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背负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也在拼命的追赶你。将来的事情,我们兄弟俩一起承担!” 韩聪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叫上你!” 韩聪看了看远处等着陈寅龙的程颖儿,很八卦的搂过陈寅龙的肩膀问道:“你对程颖儿到底是什么感觉?” 陈寅龙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很正经的大哥,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他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不过还是很坦白的说道:“大哥,我就是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好。你说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韩聪有点尴尬。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八卦的老父亲,在问情窦初开的儿子时,既希望他有个美好的感情,又不想破坏他的童真。 “咳咳,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感觉很好,这就很好啊!”韩聪尴尬的说着。 “真的很好嘛?”陈寅龙觉得韩聪现在的态度很可疑。 韩聪摊着双手,“当然,我骗过你吗?”然后又拍拍陈寅龙的肩膀,“她在等你呢,快过去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陈寅龙点点头,看着韩聪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叫住了韩聪。 “还有事?”韩聪疑惑的问道。 “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陈寅龙不敢看韩聪的眼睛:“如果我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哥觉得不理解。大哥,你会听我解释吗?” 韩聪疑惑的看着陈寅龙,看了看远处的程颖儿,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实。 无非是程颖儿要陈寅龙答应了她什么事情,然后陈寅龙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和大哥站在一条战线,或者偏离了预定的目标,没有全心全意为追查小叶村的事情努力而有些内疚罢了。 韩聪露出“懂你”的表情:“放心吧。大哥就是扛事的。你是弟弟,理应替大哥多享受一些世间繁华。我不但会听你解释,还会理解你!” 陈寅龙惊喜的说道:“真的?!大哥,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说着他紧紧抱了韩聪一下,然后向后退去,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喊道:“韩聪是我大哥,永远都是!” 韩聪笑了,冲着他扬了扬手,表示知道了。 等陈寅龙与程颖儿走远了,韩聪才回过身来,走向自己的屋子。 快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发现马皓在屋子前等着自己。 “马皓!怎么没回去休息一下?或者和留下来的朋友聚聚,聊聊天?马上去二层了,再见面可不容易了。”韩聪一边询问着,一边开了屋子的门。 “没意思,除了你,我也没有几个正儿八经的朋友。程泰兄弟和赵一鸣是大家族的人,结交的朋友多,我孤身一人左右无事,就来看看你干什么呢。”马皓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大战前夜 韩聪疑惑的回头问道:“你不是跟剑组马煜一家的吗?天道帮你们马家不算大家,难道我韩聪孤身一人这种的算吗?” 马皓脸色一红:“我就偷个懒,不想去这么早就去演戏,你这说话也太直接了。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走,韩聪急忙上去拉住他。 “哈哈哈~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来都来了,进来坐坐。正好我也没事。”韩聪笑呵呵将马皓拉进屋子。 进屋的时候马皓顺手关好了门,韩聪一愣,但也不以为意,给马皓准备茶水。 “你我兄弟进入下层,基本上是得从头来过。我已经做过组长了,你有没有心思?要不要我帮你。”韩聪笑着将水放进小锅中煮沸,然后用竹筷将茶具一个一个放进去消毒。 马皓一直侥有兴趣的看着韩聪忙活:“我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了。不过韩聪,茶具冲洗一下即可,你为何还要煮沸?” 韩聪刚刚就有些起疑,现在听到马皓说“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的话,心中咯噔一下。他的脸上不露声色,笑着解答道:“煮沸只是让茶具热一下,待会泡茶口感会好一点。” 一来韩聪并没有现在并没有那个兴致,二来解释太多什么细菌的问题,现在又没有显微镜,再说都穿越了谁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啊?韩聪果然是贵人出身,即便自幼在泥沼中游玩,将来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成为五爪金龙!”马皓望着韩聪微笑着说道。 今天的马皓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韩聪体内元气已经开始奔涌“热身”。 “马皓,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就是一个乡间小院长大的孩子,这五爪金龙可是皇上才配的上,韩聪这辈子都没想过。” “韩兄,你不必紧张。我来找你并无恶意。”马皓说道。 ...... 此时张潮和宋志高已经陷入一种亢奋之中。 前所未有!他们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代替这次挑战的意义。 “没想到啊,就这么一点简单的改变,就能让学徒的成绩一下子提升如此之多!而且一扫多年沉疴下的积弊,让组长这个职位重新树立起了威信。”张潮面色潮红的大声说道。 “的确如此,这真是神来之笔。也不知道韩聪这小子是真的懂,还是误打误撞。”宋志高感慨的摇了摇头。 正在二人感叹的时候,外面迅速“飞”进来一人,快如闪电,如同一根标枪带着风转瞬便越过上百米的距离,“钉”在了二人的面前。 “沉香阁阁主命你二人去大殿,有事要问你们!”来人一张脸冷冰冰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诶~马忠你等会儿,不急!”张潮拽住了来人,“透露一下,找我俩干啥?是不是有赏啊?” 这个叫马忠的人看看两位,“这些我不清楚,我就是来报信的,你们赶紧过去吧。” 说完,不等张潮再次发问,他已经离开了。 宋志高拍拍不存在的灰尘:“走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潮听着“怎么回事”四字的时候,看了宋志高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去看看,总比自己吓自己强。”张潮说着,率先向谷外走去... 宋志高也进跟着往外走,他们二人在将要出洞窟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分别向左右两边弹出一枚玉佩。 玉佩射出后没入黑暗中,并没有出现碰到崖壁的响声,好像真的被黑暗吞噬了... ...... 陈寅龙和程颖儿已经挑战完毕,所以难得白天就有时间坐在老地方闲聊。 “我家乡天好像始终是蓝的,水上的浪花都泛着光亮。 岸上也有很多野花、野草,绿油油的连城一片,风一吹就像是河水漫过了堤岸,一浪一浪的冲着你的脚。 有一次我玩疯了,差点都跑到河里去”陈寅龙说着自己家乡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 程颖儿就这么坐在他身边听着,想象着陈寅龙所描绘的景象。略有不同的是,在她的想象中,她和陈寅龙都在。 “谁知道跑到杭州,见到这么大的城市,这么高的城墙和房屋,却再也没有了飘着花香的空气味道了。”陈寅龙感慨的像是活了几十岁,偏偏程颖儿就是不觉得突兀。 程颖儿看着沉香阁一层洞窟,看看上面也跟黑黝黝看不见顶似的。她也很烦,都已经来了将近两年,天天看着这些东西,而且未来肯定还要继续待下去。 “烦死了!”程颖儿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烦,突然她眼前一亮。“寅龙哥哥,我们去外面吧?” 陈寅龙马上警觉地往四处看看,将手指竖起放在嘴唇前。“嘘!张管事耳朵灵着呢!要不是锻造房的周老爷子和门卫杜圣大爷都走了,我都不敢乱讲话!” “有那么夸张吗?”程颖儿也吓了一跳,小声的问道。 “当然了!”陈寅龙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就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嘻嘻~”程颖儿笑的很得意,“其实张管事想听都听不到,因为我刚刚看到他和宋志高都出去了。” “啊?”陈寅龙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回头看到程颖儿正偷笑着。“好啊,耍我!大灰狼来啦!” 陈寅龙作势抓她,程颖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却不跑,反而抱住了陈寅龙:“吓死我啦!” 陈寅龙哭笑不得,只得抱着程颖儿,轻轻拍打她的后辈,嘴里还得说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石头记录这段的时候其实很酸,这tm是爱情吗?几岁啊!写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好像很享受的程颖儿轻声对陈寅龙说着:“其实沉香阁这个洞窟外面风景就很好,你要是想家了,我们就去外面看看吧?” 陈寅龙有些犹豫。“这不好吧?不是明令三层没有修完,禁止出去的吗?” 程颖儿像个小机灵鬼似的:“诶呀,现在二层教头还不知道我们在哪呢,宋教头和张管事又走了,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们就偷偷溜出去一会儿,神不知鬼不觉!” 程颖儿看陈寅龙还在犹豫,就晃荡他的胳膊开始撒娇:“好不好嘛!每天都在这里,都快憋疯了,我们就出去一会呗。” 陈寅龙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说好了,就一会哦!” “哦!~”程颖儿高兴的娇呼一声,“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陈寅龙点点头,一手拉着程颖儿前面带路,一边观察着四周,轻车熟路一般的避开了所有人,仿佛早就来过... ...... 韩聪屋内。 “我并没有紧张啊!”韩聪不露声色的否定马皓的判断。 马皓并没有跟他争辩,只是指了指韩聪身后墙上挂着的红玉。 韩聪面对这马皓后退一步,侧着身用余光看了红玉一眼,不由得有些汗颜。 原来红玉自从认主,与他的呼应随着熟悉越来越多,他原来以为是好事,毕竟用着越来越顺手。然而现在韩聪虽然掩饰自己的元气奔涌,但红玉却已经在如呼吸般发着红光,将他的紧张暴露无遗。 韩聪叹了口气,顺手摘下红玉:“马皓,以你的实力本可以在上一次挑战中就去二层。为什么要留下来?” 马皓看着韩聪摊着双手:“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来其实是保护你!” “哦?!”韩聪不由的笑了。“沉香阁乃是天道帮重中之重。不说外面地形掩饰,常人不易发现,就说大殿十三个顶级高手,与这洞窟内暗中的无数守卫。我有何危险,需要你来保护?” 马皓点点头说道:“的确,我不否认你说的。但那是以前。” 第一百零二章 暗算 马皓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是有很多人在保护者沉香阁。你不知道的,是有更多的官兵正在围剿沉香阁!” 韩聪大惊之下,红玉噌的半出鞘。 “马皓!你居然勾结官府?!”韩聪虽然不能觉得自己是恶人,但被形势裹挟,此时好像也没有比这句更合适的话。 “什么叫勾结,我马家一脉很早便是王家、现在的皇家家仆!世代侍奉于皇家!”马皓正气凛然的样子,一瞬间让韩聪感觉自己绝对是个恶人。而现在就是一帮警察阿sir顺着卧低摸过来将匪徒一网打尽的剧终情节。 剧终个毛啊,我tm才来几年啊!等我长大好不好啊! 韩聪之所以懵逼,是因为他就没想过组织如此严密的天道帮,居然被这么容易就渗透端掉了!还有就是自己才混沌五层,还是新鲜热乎的,怎么跟那些冲杀进来如狼似虎的阿sir们拼命? 马皓依然稳坐在那里:“韩聪,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吧?” 可能是今天的惊吓有点太多了太密集了,韩聪反而不太惊讶于对方的说辞了。 韩聪看着马皓坦然的坐在那里喝茶,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突然一笑。他收回红玉,坐在马皓的对面:“说说吧,我的身世是咋回事啊?” “我不知道!”马皓实话实说。 “什么?!”韩聪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我真不知道。”马皓说道,“不过我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保全你,并将你护送出杭州地界。” “出杭州?去哪?” 马皓耸耸肩,“不知道!” “你tm不是来耍我开心的吧?”韩聪有点绷不住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影卫的机构,其实就是仿照暗卫建立。 我们接到的命令有的是比较完整的,比如刺杀某个人。 但也有很多只是片段,这跟我的等级有关。比如这次我只是接到了护送你出杭州的任务。 至于命令出自何处,下一步该如何都不是我能问的,自然会有人接过去,或者给我新的、延续的命令。” 马皓说完,看着韩聪笑道:“你应该懂了吧?” “懂是懂了,可这些和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韩聪皱眉问道。 马皓摇摇头:“本来你的身世挺明朗的,就是韩疯子的遗孤。但是后来组织发现你或许是帮主的私生子,不然后面的事情都无法解释。” “荒谬!天道帮的帮主可还没成婚呢!”韩聪反驳道。 “我知道,所以说,你是私生子!”马皓依然不以为意。 “...我要是帮主的私生子,你们应该是把我劫持出去才对。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但你想耍我,让我自己走出去?你当我韩聪真的是傻子?”韩聪眼睛微眯,手已经再次放在了红玉上。 “实不相瞒,原本是打算骗你来着。” 马皓不管韩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继续说道。 “毕竟在我看来你还嫩了点。不过,上面的命令非常明确,是保护而不是劫持!你肯能还不明白这两个命令词汇的意义。 这么说吧,劫持的话,出现万一可以宰了被劫持的人。而保护,那就是自己死了,也要让你活着!明白了?” “你这是一面之词!让我怎么信任你?”韩聪明白今天无法善了,想继续拖时间,期待等下行动时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你只能信任我。因为你除了在我身边之外,只能死!”马皓说着站了起来。 韩聪缓缓拔出红玉,知道今天这番恶战恐怕难以避免了。 马皓咬咬手指:“我并不是要和你冲突,我是要你听外面!我们该走了!” 韩聪狐疑的看了看马皓,仔细一听。果然,沉香阁已经一片喊杀之声了。 ...... 往前推半个时辰,沉香阁大殿。 沉香阁阁主与十二位长老正在议事。 “一层的娃儿们短时间内,有两批都能挑战成功,这一次宋志高做的不错,张潮也不错。”阁主率先定下来了调子。 “呵呵呵~要我说宋志高这孩子,放到哪都是优秀的人物,放在后院属实可惜了。”长老中的老道士率先说话。 老道士道号玄诚道人,俗家名字早就弃之不用,长老们都叫他玄诚、玄诚老道。 “诶,与其他一个人强,何如一群孩儿强?!我倒觉得宋志高用的正得其所,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好教头!”另一个胖大和尚说道。 胖大和尚法号承远,虽为出家人,却甚喜热闹,更爱凑热闹。 “我看你是看不得人家好!不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吗?就比不得世家子弟了?天赋这么好的苗子,居然就这么白白的在后院浪费光阴!”玄诚老道很气愤。 “都是为天道帮大业,都多大的人了,大家不要吵嘛,。”有人出声当和事老。 此人名字叫做薛茂松,取“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之意。其人如教书先生般温雅,鬓发梳理的非常整齐,袍服一尘不染,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籍。 “好了!今天不是谈浪费了谁的天赋,今天是谈奖励!”阁主的声音依然不高不低。“这一次宋志高要奖!张潮作为管事,也要奖!这件事你们谁有主意?不妨说说。” 说完,阁主又闭上眼睛了。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如果是世家子弟,肯定有人愿意出言,因为大家都会有结交之心,大家起码能留个香火情。然而宋志高有什么呢? 底层上来的人,又被放到沉香阁做教头,教务缠身。修行是不进则退的,而且越是高深越难提升,而他哪有什么时间修行?注定了一辈子教头的人,值当投资吗? 刚刚出声的玄诚老道见所有人都是缄口不言,不由得有些气愤,出声道:“既然各位武林名宿都不愿意提携后辈,那就我来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放在中间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桌子上。 “此物是我远渡重洋时所获,乃是巨鲸背部最坚硬的一段脊骨。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无论是入药还是炼器,此物都还算是看得过眼。” 其他长老互相看看,都有些惊讶。 “我说老道,我以前拿冥都玉与你换,你都没换。现在舍得给后辈了?”老妪闫傲薇惊讶的瞪着玄诚道人。 “我乐意!我就是怜宋志高之才!这小子如果能在35岁之前达到元丹五层,老夫就要收其为徒!”玄诚道人说完,对阁主拱手道:“到时候还请阁主做个见证!” “呵呵~有意思。可以,这种见证我乐见其成!”老阁主笑呵呵的。 闫傲薇瞅瞅大伙,又说道:“大伙对你这赠礼都挺好奇,能让我们看看嘛?” 话刚说完,殿外有人眉头一皱。 此人望向殿外更远处的一处草地,手指微不可查的攥紧、放开,如此反复三次。 殿内,玄诚老道有些得意的看看其他长老,站起身来。 “那就先让诸位过过眼,看老朽这东西是不是值得各位一观。”玄诚老道打开木盒,还贴心的手拿着木盒给每一个人近前观看。 盒中是一截白玉般的骨头,仔细闻的话,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这件物品别说是长老们,就算是放到市井中,依然会被认为是宝贝。 玄诚老道最后呈给阁主观看,老阁主内功早就远超寻常腾云层次的人,已经摸到了化龙的门槛。自身元气循环丝毫不会外泄,“不进则退”已经不再适用于阁主这个程度的武者。 此时阁主侥有兴趣地睁开眼睛放出六识,却突然“咦”了一声。 随之变故陡生! 第一百零三章 人命如灯 玄诚老道竟从盒子底部暗格里抽出一把血色匕首,直刺老阁主。 长老们都是什么层次的人了? 玄诚第一时间的异动就已经让众人感觉不妥,然而将要动时发现自己竟然中了毒!只能提起二三成的元气,使得发出的招式威力大不如前。 老阁主也是怒目圆睁。虽然他在闻到一股香气时就已经中毒,但一身功力何其雄厚!竟然还能勉力发挥一半的功力。 老阁主自恃功力深厚,竟试图直接徒手制住玄诚。他要拿住玄诚后细细的询问,修道难道能把人修糊涂了! 然而刺到一半的玄诚中途突然变招,以其成名绝技“太乙阴阳剑”,手中兵刃突兀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划伤了老阁主伸出的手掌。 与此同时,其他长老的攻击也砸到避无可避的玄诚后辈,兵器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玄诚与老阁主同时呼喊。不同的是玄诚是痛呼出声,而老阁主则在狂怒之下站立了起来。 “孽畜!吃我一掌!”老阁主用另一只手隔空一掌,将委顿在地上、重伤不起的玄诚打的倒滑至门口才停下。 老阁主怒目望着玄诚,许久都没有的痛楚让他变得十分暴戾。 老阁主往前走去,想拿住玄诚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他刚刚走了一步,突然就腿软单膝跪地,血水从口中流出。 这几下兔起鹃落,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长老们看到老阁主跪地吐血,更是惊吓不小。 “那匕首有毒!”众长老纷纷来到老阁主身前保护。 “影子何在!”话音还未落,突然大殿外面也想起来打斗的声音,兵器在阳光下闪耀,并拖曳出各种打斗轨迹。 长老们将老阁主筋脉封住,又给他吃了解读的丸子。 刚刚收拾停当,就听见一阵脚步传来。 进入大殿的众人中,当先乃是一位面白无须的男人,身穿皂袍。左边是一位身着白袍的年轻人、右边是一位外穿绿色半臂裋褐的中年妇人。 皂袍、面白而无须的男人冲老阁主行了一礼:“晚辈宋密!参见赵士坤赵老爷子!” 原来阁主姓赵,名叫赵士坤。 赵士坤擦擦嘴角的血迹,端端正正的坐好:“另外两位也别藏着掖着了,都报上姓名吧!” 年轻人和中年妇人齐齐一礼。 “晚辈杜丰!” “晚辈李妍!” “参见赵老爷子!” 赵士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得笑了:“呵呵~可笑我坐井观天,不知人间竟出了如此多的人杰。真是好手段!却不知你是如何收买了玄诚?” “晚辈宋密请赵老爷子息怒。今日此局,并非我三人便能尽齐全功的。至于玄诚嘛。” 宋密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老道。 “道门传承,如果我朝执意清缴,断其衣钵。地上这人的罪过便应占七分!所以他为了道统香火不断,不帮我们又哪有其他路可走!” “有这样大的口气,全天下应该是独一份了。”赵士坤感慨的说道。 宋密赶紧拱手恭维的说道:“赵老爷子英明!” 一句话气的赵士坤又是咳出了几口血,又问道:“沉香阁地势险要,即便被被你发觉,又是如何无声息的让那么多人摸到了大殿门口?” 宋密笑道:“任何一个严密的组织都会有迟钝的一天。何况这个组织已经运行了两百多年!” 赵士坤点点头,“是我大意了。可你这娃娃尽耍心机,莫非是要欺我无人!” 宋密趁老阁主赵士坤说话的功夫,对杜丰打了一个手势。杜丰领命便退出了大殿。 李妍接过话来劝道:“回赵老爷子话,沉香阁有多少人,我们已经很清楚了。 老阁主,如果您在此时能幡然醒悟,我魏国定会给您老人家一个合适的位置。 到时候,小女子或许还要托庇于您呢!” “牙尖嘴利!”老阁主一直修身养性,斗嘴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况且时身体疼痛,更没有耐心继续跟他们斗嘴。 “来人!给我打杀了他们!”老阁主一声令下,几位早就忍不住的长老带着大殿内所剩不多的影子,飞身而起。各自运起兵刃与周密、李妍,以及他们身后的影卫缠斗了起来。 ...... 沉香阁一层洞窟门口。 张潮与宋志高走出到沉香阁一层出口,等石门渐渐打开,二人便走出洞窟往大殿而去。 两人虽然心存迟疑,但自恃沉香阁内高手如云,即便被攻击也能从容应对。另外也是很久没有出来透透气,正好顺路赏赏风景,就没有运起内力快速赶路。 现在的沉香阁山谷野花遍地、芳草萋萋,确实是美的无以复加。二人嗅着花香,看着美景,心神不由得有些放松。 正在这时,嗖嗖嗖嗖弩箭离弦的轻微声音响起,二人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就猝然中了十几箭。 如木头一样倒在地上的两人,血液一瞬间就流淌了满地。嘴里嗬嗬的想叫喊出声,却感觉生命力快速的流逝,最后被一篇黑幕遮蔽了双眼,再也没有了声息。 整个过程也就几息而已。 “这俩人不是说很厉害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影卫中一人说道。 “销魂散听说过吧?”另一人说道。此人身穿白袍,正式从沉香阁大殿绕过来的杜丰。 “啊?这个倒是听前辈说过,不过他们是在哪中的毒?”发问的人当然知道这个恐怖的东西。 “大门打开的时候。当时内外空气对流,大部分人都无法对外部空气中掺杂了什么有足够的警惕。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外部环境,没有对比也就没法发现异常。”事情非常顺利,杜丰此时非常的得意,也非常有耐心。 销魂散能让人短时间内元气凝滞,功力无法激发。因为元气无法激发,所以武者的感知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刚刚张潮和宋志高两人在没有调用元气的情况下,没有察觉元气被凝滞的异样。然而元气凝滞让感知力也大大下降,已经让两人心中惊疑不定。但箭矢恰巧此时激发,致使二人猝然中箭之后才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说到底,并不是两人太过于大意,而是销魂散这东西,世所罕有,知悉的人更少之又少,更有立竿见影般的奇效。再加上影卫趁他们元气迟滞及时补刀,即便他们知道有东西能够影响元气,给他们的反应时间也不是很多。 可叹张潮风流一时,宋志高天赋至高,却死的悄无声息。 人命如灯,从来不争早晚。一旦陨灭,万般皆成虚妄。 杜丰随口回答着下属的提问,迅速上前试探了两人的鼻息和脉搏,确认两人死亡后回头吩咐道:“死彻底了。将他们的尸体藏起来,我们先进去!” 杜丰说完,拿着从张潮身上搜出来的玉牌,开启大门。然后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 此时的陈寅龙和程颖儿刚好走到沉香阁一层石窟门口。 大门打开,两拨人正面直接遇上。 杜丰手中一紧,就要将这两个贼党当场诛杀! 陈寅龙当下单膝跪地,高举一块玉牌:“影卫李妍下属,小叶村陈寅龙参见大人!” 杜丰身形一顿,一招手吩咐其他人不要停下来,继续向里面冲杀。他仔细的看了陈寅龙手拿的玉牌,点点头:“我知道你!”然后又指着程颖儿问道:“这是哪个?” 陈寅龙立刻回道:“她也是我同僚,只是此次行动过于匆忙,李妍李大人还未给她配备腰牌。” 杜丰狐疑的看了一眼已经眼含泪珠的程颖儿,知道此时不是追究到底的时候,转头对陈寅龙吩咐道:“等会跟着队伍不要走散了,被误杀的话可不要怪我!” 第一百零四章 各自奔逃 杜丰没有再管陈寅龙二人,他知道自己动作一定要快,要赶在所有暗卫反应过来之前将这里拿下来。 陈寅龙站起身,有些不敢看程颖儿。 “寅龙,到底怎么回事?”程颖儿问道。 陈寅龙低着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所以我必须如此。”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认识影卫的人!为什么他们会直接攻进沉香阁!”程颖儿感觉自己被骗了。她现在觉得什么都是假的,“陈寅龙!难怪你要接近我、对我好。你是想拿住我去领功对吧!” 陈寅龙看着哭泣的程颖儿仿佛感觉丢失了什么。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没想伤害你!” 程颖儿突然镇定下来,如果不是眼泪还在流淌,陈寅龙还以为程颖儿相信了自己。 “你不想伤害我?”程颖儿幽幽地问道。 “是的,我不想伤害你!” 程颖儿眼神中都是怨恨,脸色冷冰冰的。“那你让我走!” 陈寅龙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他颓然的低着头。“外面都是影卫的人,你出去只会更麻烦!” 他看着程颖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我带你出去吧!否则你是出不去的。”陈寅龙说完,先往外走去。 马上要到门口是,陈寅龙给程颖儿一块黑布条。“带上吧,我们长时间在洞里生活,外面阳光会伤到你。” 程颖儿并没有接。“你早就准备好了吧?你故意说在里面烦闷,就是想让我说一起逃出来玩的话吧?” 陈寅龙手有些颤抖,因为程颖儿说的都对、因为他无法辩驳。 程颖儿从腰里拿出来两条做工很细的黑纱布。和陈寅龙的布条比起来,这块纱布不但有效阻挡了阳光照射的刺痛,还能从纱布后面隐约视物。可见程颖儿也早就想偷偷带陈寅龙出来玩,又怕时间短暂,陈寅龙看不到什么就要回去,所以带了两条黑纱布。 陈寅龙看着程颖儿手里的纱布更是心如刀绞,“颖儿!你相信我!” 陈寅龙刚刚说完,程颖儿拿过其中一条黑纱布。“你我今日,如同此物。” 黑纱布在她手心中开始晕染上血色,血色面积越来越大,黑色纱布都已经变成暗红色。 “颖儿,你在干什么!”陈寅龙心中又开始绞痛。 “别动!”程颖儿冷冷的看着他,喝令道。陈寅龙发现那块布条逐渐似乎被血浸透,自然的垂下来,不再是飘荡的样子。 那块布条忽然悄无声息的化为碎片,碎片在飘落的时候竟仍然在解体,最后连一块碎片都没有了。如果不是程颖儿手中残留的鲜血,这条黑纱布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于世间。 陈寅龙知道自己已经让程颖儿伤透了心。他不在请求原谅,转身走出门去。 程颖儿带上仅剩的那条黑纱布紧随其后。 两人走出门口,果然有一些影卫在守着大门。陈寅龙谎称要与李妍汇合,又有腰牌为证,两人走了出去。马上到大殿的时候,程颖儿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嗯...颖儿你干嘛?”陈寅龙发现一只走在后面的程颖儿,居然连点自己几处大穴,将他的元气封死。 程颖儿咬着牙,声音却淡淡的仿佛平常。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你心思如此阴沉。 这沉香阁里,有你的兄弟姐妹、亲人师长,你就忍心让他们被人屠戮!忍心让他们本该绽放的生命,就此逝去。 你让我信你。我信你容易,可那犹如?这么多人的生命,你认为谁该来偿还?谁该来担起责任! 陈寅龙,以后不要遇到我。否则,我斩你首级、绝不容情!” 程颖儿话音刚落,狠狠的一拳打在陈寅龙的脖颈处。 陈寅龙猛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软倒了下去。 程颖儿看着脚边的陈寅龙,几次想杀了这个奸细,但是都下不了手。 她恨自己不争气,最后也只能跺跺脚,看准方向迅速离开了。 ...... 韩聪屋内。 韩聪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喊杀声,有些不解的问马皓:“既然你们已经掌握了局势,你为什么要我在此时混乱的环境逃走?留下来静观其变难道不好吗?你就不怕我被误伤?” 马皓摇摇头:“我接到的命令是必须保护你出杭州城辖境!这说明外面的影卫并不可靠!我们马家服饰赵家已经有几代人了。据我了解的信息,如果你和帮主有关系的话,那么宫里的人欲除你而后快就很容易理解了。” 韩聪认真的看了看马皓,点点头。“我信你!” 马皓此时反而奇怪的卡了韩聪一眼,但时间紧迫,他没有多说,拿着自己的刀打头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躲着影卫的搜索往外走,竟然是一路顺畅,没有预想中的打斗。 令韩聪奇怪的是,明明他们的路线上有几个影卫已经可以发现他们,居然想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就这样擦肩而过。 “你们马家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事?”韩聪问道。 马皓看了韩聪一眼,韩聪明白了,他知道估计也不会说。 两人出了门口,韩聪闭着眼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呼吸道外面的空气里。 马皓递给他一条黑布。“咱们功力还浅,防护一点吧!” 韩聪点点头,去过黑布绑在头上,将眼睛遮了起来。 两人以元气释放感知,走出门去,门口的影卫同样仿佛没有看到他们。 马皓看准了方向,并没有走大道,更没有去沉香阁大殿,而是带着韩聪迅速沿着山谷而走。 俩人越走越快,眨眼消失在了森林中。 ...... 沉香阁大殿之中,裘暮沉扶着老阁主,轻声说道:“老阁主,我们还是先走吧!您在,沉香阁就在。您如果不在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老阁主元气被压制并不算大问题,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都已经自然的解开了销魂散的毒。但是老阁主手掌中的那一处剑伤,明显还有不知名的剧毒,老阁主能够勉力抵住毒物侵蚀身体就已经很勉强了。 正在这时,薛茂松一身是血的走了进来,一向讲究形象的他这时候却并不在意。 “外面什么情况了?”老阁主问道。 刚刚薛茂松和闫婆子带着几个回复功力的长老,将宋密带来的高手们压暂时压在了大殿外。 “恐怕要支撑不住了!看情况他们还有人在增援,我们不能再等了!” 老阁主看看围着他的几个长老和暗卫,这些人几乎都是刚刚被替换下来的,几乎人人挂彩,神情萎靡。“诶!看来后院也被攻破了,发消息给他们没有?先各自散去吧!” “您放心吧,刚刚就已经给一层、二层和三层的教头发信息了,二层和三层的入口已经被炸塌的石头封死,这两层的人已经从另一个出口逃离了。”裘暮沉说道。 沉香阁大殿有连通每一层的铜制管道,裘暮沉在服侍老阁主坐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暗卫。毕竟他的孙子还在沉香阁一层,他不能不在意。如果不是铜制管道只有拳头大小,他都想顺着管道爬过去了。 “一层,已经没人了吧?”老阁主叹了口气。 众人默然。沉香阁一层是沉香阁后院洞窟连接外界的入口,驻守的又是等级能力最弱的学徒,被屠戮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我们也走吧!让闫婆子、承远和尚他们退下来!”老阁主运起元气,“我替你们抵挡一阵。” 薛茂松、裘暮沉等人大惊,赶紧劝解着老阁主。“老阁主!您可不要意气用事!” 第一百零五章 擎天一剑! “我赵士坤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们不用管我,走之后将密道封死,自行去潜伏地点等我!”老阁主说完,打起精神将衣服的大袖一甩,“门外的小辈们,尝尝赵爷爷的独门绝学!” 赵士坤声音如滚雷一般,大殿外的两方心中齐齐震惊,暂时停了手。裘暮沉几人赶紧拉着闫婆子、承远几人回来。 “老阁主说替我们当一会,我们快走!” 闫婆子却没有动。“老方头没了!我也快油尽灯枯。你看!” 她口中的老方头是也是十二长老之一,只不过平日不喜欢说话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竟然折在了这里。 裘暮沉此时也发现闫婆子的胸口居然有个拳头大的洞! “带着他们走吧,我留下来。平日里光知道老阁主功力高深莫测,临死之前咱也能看看老阁主的风采!可惜了!不能说给你们听了,就只能老婆子自己独享了。” 裘暮沉便不再拉她,而是帮她调整一下姿势,让她尽量坐的舒服一点。 “所有人都会下地狱,早晚而已。你多保重!” 老妪闫傲薇点点头:“我先帮你们打个前站,等你们来了,也好有个地方歇脚!” 裘暮沉点点头,与众人重回大殿,找到密道走了进去。 大殿外,老阁主脚踩玄奇不法,手中阔剑仓啷出鞘。 磅礴的元气四散,竟然搅动了风云。风起时,大殿前的影卫们衣袂也随之起舞。 当赵士坤耳听大殿内密道轰隆一声巨响,知道所有人都走了,密道已经坍塌。 他怒瞪双眼、须发皆张,将剑横着高举在头顶。一手擎剑,一手高举、五指张开。 风在赵坤的身体四周逐渐凝结成了一只巨大的剑身,巨剑不断的吸收着来自赵坤身体和空气中的元气。 “擎天一剑!”大殿外的宋密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料到中毒后的赵士坤居然还能施展此招。 “快跑!”宋密喊了一声,转身如流星般向远处逃窜。 “擎天一剑!哈哈哈~老婆子也算没白活!老阁主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招,哈哈哈~好啊好啊,你们跑吧,看看能跑出去多远!”闫婆子状如疯魔,手舞足蹈的兴奋至极。 大殿外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士坤如同举着千钧重物一般,将剑身缓缓竖起,之后往下猛然一砸! 由元气组成的巨剑在空中竟散成了无数小剑,从天上如雨般落下。 已经跑到很远的宋密回头一望,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那剑气竟然像是无边无际一般,从天上落下时竟然将他也罩在里面。 被剑雨笼罩中的影卫们急忙纷纷将元气灌注手中兵刃,运气毕生最厉害的招式,试图抵挡剑雨。 剑下落时,已经变得明晃晃的剑身仿佛像实物一样,组成一片气势磅礴的剑阵。 剑雨落下,斩断影卫的兵器、切割身体、没入殿外的土地,而后又消失不见。哀嚎声音从响亮到奄奄一息,最后悄无声息。 远处的宋密勉力抵挡,依然被剑雨砸落地面、刺伤左臂。但他却不敢大意,剑雨一停,立即玩命的继续逃。 等其他各处的影卫闻声赶来的时候,除了大殿外的一地尸体,和几名受了重伤昏迷过去的影卫,已经空无一人。 宋密伤重后又透支生命逃跑,此时竟软倒在距离沉香阁山谷十几里的林中。他短时间是不想再回到那个梦魇之地了。 “呼~总算捡了一条命。”宋密自嘲着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大树。他仰头看着树冠缝隙中的天空,心里暗暗震惊于赵士坤战力,竟恐怖如斯。 “噗”的一声轻响,仿佛裁纸刀从纸面划过一样。 宋密看着胸口渐渐渗出来的血液,不由惨笑。赵士坤一怒之下,怎么会容忍自己这个祸首跑掉? “轰隆”一声,宋密靠着的大树竟然拦腰而断,倒在了地上。 巨树倒地后激起的烟尘逐渐消散后,现出宋密的身体。他已经断成了两截,奇怪的是,他好像还带着一丝苦笑。 ...... 韩聪与马皓跑出沉香阁所在山谷已经有段时间了,俩人都害怕被人发现,所以都是全力奔跑。此时已经精疲力尽,索性就躺在地上休息。 “你真打算带我出杭州辖境啊?有影卫接应我们?”韩聪说道。 “废话,你不是同意了?”马皓也累坏了,现在懒得搭理这种弱智问题。 “我可没说我同意了!”韩聪站了起来,手中红玉又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 马皓大惊之下已经也站了起来,出言警告他:“韩聪!我隐藏了自己的功力,实际上我已经比你高了一个层次,你没有胜算的!” “是吗?那你全力奔跑之后,还有几成力气?”韩聪微笑着反问。 “你跟我同等的距离,我高你一个层次。我没力气,你只会比我更糟!”马皓突然有种感觉,情况好像要脱离他的控制,不由得让他紧张了起来。 韩聪修习《霸刀诀》,元气吸收和恢复速度都在常人之上。刚刚就是特意带着马皓圈里奔跑,尽量消耗元气。以求自己快速恢复之后,此消彼长之下,与马皓达到某种“平衡”。 韩聪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他手中红玉噌的出鞘,一式力劈华山直取马皓。 马皓知道韩聪手中红玉能够将元气外放,脱离刀身远距离攻击敌人。元气无形,正常格挡根本无效。 他闪身躲过,运起步法瞬间来到韩聪的左侧。韩聪一惊,没想到他元气消耗这么多,还能如此快速的反击。脚尖一点向右侧飘移,同时手中红玉横着斩出。 马皓矮身下蹲,红玉“呼”的一声从他头顶扫过。 “仓啷”!马皓手中刀出鞘,直刺韩聪。 刀还没及身,韩聪就感觉剑气吹着自己的头发。 他迅速闪开,手中红玉立在身侧。 果然,马皓的刀在他刚立起来的时候,就斩在他的刀身上,如果不是他在“乱斗”的时候,养成闪身时马上格挡的习惯,刀就已经斩到身上了。 然而虽然韩聪已经格挡,强横的力道还是将韩聪打飞了出去。 韩聪撞到一棵树上,他顾不上疼痛,弯腰躲过一记劈刺。 马皓就势用刀下劈,韩聪就地一滚又险而又险的躲过。 韩聪刚站起身,又是立刀防御一记横扫,又被打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韩聪仰躺在地上:“不玩了不玩了!打不过你!” 马皓好整以暇的收起刀来:“为什么非要试?你要知道,离开了沉香阁,任何打斗都有可能伴随着生死,你在赌什么?就不怕我杀了你?” 韩聪看着天空,动都不想动了。“我还有个弟弟,是剑组的,你知道!” 马皓摇摇头,“他并不是你亲弟弟。而且从我们出来时一层的情况来看,他八成早就死了。你在也没用!反而容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韩聪懒洋洋的回复着:“我当然知道。所以我那时候都没有动。但是我现在想回去看看,因为我想到老阁主还在、十二长老也在。应该还有希望。” 马皓依然不认同他的想法:“如果让我来说的话,十二长老与老阁主此时自身都难保。你千万不要以为影卫是模仿的暗卫,就觉得他们更厉害。影卫都是由魏国有名的武林名宿组成高端战力,沉香阁不过是一家之地,能比吗?” 韩聪想了想,却站了起来,又将红玉拿在了手里。 “我从小叶村逃命出来,丢了父亲。为了学功夫、练习杀人保命的技巧,离开了母亲来到沉香阁。如果最后还是逃命,丢下我的弟弟,那我来这里的意义在哪?!” 马皓暗中极力控制自己早已颤抖的手。“你觉得你能行?!” 韩聪点点头:“我想再试试!” 第一百零六章 巧遇程颖儿 马皓深呼一口气。长时间的奔跑再加上刚刚与韩聪的作战,他元气基本已经见底。 他不太明白的是韩聪为什么能这么快站起来。他不是应该躺在地上至少半个时辰吗?难道自己退步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因为他为了赶路更快,并没有点住韩聪的周身大穴,封住他的元气。这样他们的确很快就离开了沉香阁山谷,但也造成了现在这样棘手的处境。 不过不管怎么样,韩聪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无论怎么试,结果都是一样! 马皓想到这,手中已经归鞘宝刀并不出鞘,被他当做木棍对着韩聪就是一记横扫。马皓不相信此时勉力支撑的韩聪能够躲过去,只要给他一点教训,他就应该会老老实实的跟自己走吧? 如他所料韩聪如同木头一样的站着,毫无能力抵挡。然而当马皓看到韩聪突然露出了笑容时,心中一惊,刚要变招却为时已晚。 从马皓身后的树上面跳出来一个粉色装扮的人影,一击便将同样筋疲力尽的马皓打翻在地,并顺手点了他的周身大穴。 “程颖儿!”马皓惊呼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马皓急忙四下望去,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你们都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程颖儿一脸冰霜,丝毫看不到从前的灵动活泼。 原来刚刚打斗的时候,由于视角原因韩聪猛然发现了程颖儿也在这里,正在旁观他二人的打斗。所以韩聪在打斗中就尽量让马皓靠近程颖儿所在的大树,并通过身法的腾挪使他背对着程颖儿。 果然,马皓元气急剧消耗之下,感知力也大大下降,并没有发现躲在树上的程颖儿。 韩聪笑着走到马皓身前。 “马兄,我并不是不想跟你走。我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现在不行,我必须去沉香阁看看情况,救出我的弟弟!你就在这歇着吧!” 可惜韩聪还没笑完,就被程颖儿一拳打倒在地。 韩聪诧异的看着程颖儿:“你疯啦!” “我是疯了!我跟你们兄弟俩接触就是疯啦!平民就是平民,一肚子的坏主意!你弟弟将官府引到沉香阁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你休想再骗我!” “啊?!”韩聪被搞蒙了,但看着程颖儿脸上的寒意仿佛并不是假的。不过他马上抓住了重点:“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在哪?” “当然是在打扫战场!以一个奸细和胜利者的身份!”程颖儿咬着牙说道。 “卧槽...”韩聪在母亲面前装了很久的乖宝宝,此时也忍不住吐槽。“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官府?他没条件啊!你不是搞错了吧?” 程颖儿见韩聪不信,反问道:“沉香阁现在虎狼成群,你觉得我是怎么毫发无损的出来的?”. 韩聪默然。 现在的沉香阁对天道帮帮众来说无异于地狱,程颖儿天赋再高,也不是那些影卫的对手。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浓眉大眼...不对,那个俊俏的奶油小生,拥有半个主角光环的弟弟,真的叛变了。 马皓发现程颖儿好像并不相信韩聪,他试探的叫到:“程颖儿,不要听信他的话,你快帮我解开穴道,我们一起将他押回总坛!” 程颖儿转头说道:“你闭嘴!你以为我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你是影卫的人!” 程颖儿看着此时有些发懵的韩聪,忽然问道:“陈寅龙是奸细的事情,你不知道?” 韩聪点点头。他也是为了将马皓元气尽量耗尽,连续奔跑之后,又跟他打了一架,全靠着一点意志在坚持。此时听说陈寅龙居然是内应,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太累了,就躺在了地上。 “我是被他带出来的。不过我趁他不注意,打昏了他,又点了他的周身大穴。这才逃了出来。”程颖儿说完,看着韩聪,“他说自己是李妍的下属,而且还拿出来了信物,影卫中带队的人都认可了。” “诶,当初带上他的时候,就没觉得他有问题啊?他才几岁啊!”韩聪心中感慨,这利益纷争就是要将所有的美好都毁灭才算完吗? 他突然想起今天分开时陈寅龙对他说的话,再联想到程颖儿毫发无损的出来,看来陈寅龙还是很在意他和程颖儿的。 “陈寅龙将你带出来,是要担很大干系的。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韩聪踢了马皓一脚:“陈寅龙是影卫奸细,看来你们早就认识!不然他不会不管我这个当哥的。” 马皓看了他一眼,知道狡辩也没什么意义了。“本来是让他带你出去的,可是他偏偏要带出去程颖儿。我还以为他要贪功,原来是打着救人的目的。”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陈寅龙本来接到带韩聪出逃的任务,如果他来做这个任务的话,恐怕韩聪会很自然的跟他出逃,估计除了杭州都不一定会怀疑他的用心。 但他知道韩聪一定会没事,程颖儿却不一定,所以他还想要保护程颖儿。所以陈寅龙谎称带着程颖儿,别人以为他是立功心切。毕竟程颖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可是天道帮南枫左使的独女。 没想到,最后陈寅龙打定的主意,是护送程颖儿出来。结果被程颖儿误会后,打翻了陈寅龙跑了出来。 “陈寅龙有危险!”韩聪说道。“你走了以后,他根本没法给影卫交代!” 程颖儿也意识到了问题。陈寅龙这样小就成为朝廷的影卫,一定有逼不得已的理由。而且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尽量保全自己,不害怕担干系,足见陈寅龙对她的用心。再想想之前两人的情谊和美好,她不由得有些焦急,担心起陈寅龙的安危。 “那我们怎么办?”程颖儿问道。 “我们两个出来的,我不能扔下他,我要回去看看情况。”韩聪说道。 程颖儿立即说道:“我和你一起!” “不行!”韩聪断然拒绝了程颖儿的要求。“你带着马皓去找南左使求助,让他带人来沉香阁支援。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两个都去并没有什么用。我一个人目标小,可以先行探查情况,更方便一些。” 程颖儿仔细想想,也认为韩聪的提议没有问题:“好!我答应你。韩大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尽量保护陈寅龙,等我回来!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韩聪点点头刚要走,又被程颖儿拉住了。韩聪疑惑的看向程颖儿,就见程颖儿拉着他的手,将一瓶丹药塞到他的手里。 “里面是回元散!一次一粒,一天最多吃三颗。可以短时间内回复你的元气,但是副作用很大!”程颖儿说道。 旁边的马皓眼睛都瞪大了。回元散这种珍贵的丹药,现在已经可以成瓶的送人了吗?这玩意不是说天道帮整整一年才练至了几瓶吗? 韩聪虽然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但能短时间内回复元气的丹药,他也明白这丹药的作用太大了。此时也不好推辞,毕竟他确实需要,只好点点头:“你放心吧,我这人还是很谨慎的。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 程颖儿重重的点头,然后伸手提起被点了穴道的马皓,运起身法几个蹦跳,迅速的离开,找南枫求援去了。 韩聪并没有立刻离开,现在手里有归元散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先回复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想到这,韩聪吃下一枚归元散,盘膝坐地开始回复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亲眼见证 韩聪很快就回复了元气,起身向沉香阁赶去。 当他来到谷口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那里守卫。看来沉香阁内部已经被肃清,形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韩聪不敢靠谷口太近,就在谷外沿着山坡寻找能上去的路。 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处坡比较缓的地方,但此处的崖壁在韩聪看来也有十几层楼那么高。韩聪向上望去,发现崖壁上有一些矮小的树木稀稀拉拉的生长着,还有一些小花长在岩石的断层上。 他将外衫脱下,用红玉裁成四段,拧成了两股绳子,然后都系到腰带上面。之后他将元气灌注红玉之中,运起元气嗖的向上跳起,将将要落的时候,脚下用力踩着刚刚看好了一块青石,身体再次向上冲去。 路过一颗矮树时,他用手攀附其上,如猿猴一般游荡着,借力向上荡去。如此这般或踩崖壁上突出的青石、或踩进凹进去的石缝,再或者攀着矮树,一路向上而去。 这种向上跳跃的运动是需要消耗非常大的力气和元气的。韩聪跳跃到半山腰就只能先休息一下。 他先将系在腰上的布绳绑缚在正骑着的小树上,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掉下悬崖。那样的话即便不至死,也是重伤。 做完这些,他便背靠悬崖打算休息片刻。 等他觉得气力回复之后,解开绳子又开始向上攀登。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攀到了崖顶。 他头上戴着编织的草帽,小心的趴伏在上面,观察谷内的情况。 此时谷内正在清理沉香阁内的功法典籍和财产,还有些人在搬运尸体。 成了俘虏的人都被集中了起来,此时大大小小的囚犯排成了队伍,正由一些影卫押送着往外走。 囚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这也意味着杜丰率领众影卫突进一层,并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 这主要是张潮和宋志高临出门前做的预警动作,让洞窟内的暗卫已经产生了警惕。再有就是大殿的变故发生后,裘暮沉又第一时间示警,所以一层的人员在影卫来之前已经在组织撤离。 只不过影卫来的过于快速,导致仍有一些人没来的及通知,就被俘虏,这其中韩聪的住所就没人来得及去通报,也就没人知道韩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部分人撤到二层后,眼见影卫赶来,再无望救助同伴,便将洞口机关开启封闭了入口。所有人都从二层和三层的紧急通道逃生去了。 紧急通道只有每层的教头才知晓,平时都用泥土掩盖,以备不虞。所以当通道打开,逃生后的天道帮帮众并没有遇到伏击。 杜丰当然知道这一役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沉香阁长老虽然死了几个,但是大部分主力还是跑了,包括老阁主;沉香阁洞窟中的学徒也跑了大半,没抓到什么有价值的学徒;更惨的是,李妍在殿外面对剑雨时身受重伤,宋密逃脱后不知去向,至今下落不明。更不要提大殿外死去的躺了一地的同僚。 兴致冲冲的来,现在却灰头土脸的走。杜丰心中一阵黯然。本以为是个升迁的机会,现在李妍算是力竭而战,宋密不知所踪,恐怕上级只有拿自己这个不大不小的脑袋顶缸,才能解恨。如果不是影卫规矩森严,他都有跑路的冲动了。 韩聪在上面趴着,突然看到陈寅龙被人押到大殿前的广场,那里站着的一个年轻人。韩聪并不知道杜丰的名字,但感觉此人应该就是朝廷此次行动的主官之一。 广场上还有人在清理尸体,杜丰用阴翳的眼神看着陈寅龙:“你怎么就自己了?你的那个同伴呢?” 陈寅龙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重伤昏迷的李妍。所以他料定了现在没人能轻易动他,更别说用刑拷打。所以此时他气定神闲的回道:“禀报大人,我们出来后遭遇了袭击。我被人击昏在来大殿的路上。那个女娃娃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杜丰看向旁边的影卫,那人立即弯腰回道:“属下确实在路上看到的他。” 杜丰点点头:“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居然被人花这么大力气劫走?” 陈寅龙知道如果他此时的话不能合乎情理,恐怕就大大的不妙。所以他一路走来已经想好了说辞。 “禀报大人!那娃娃是天道帮左使的亲生闺女。” 陈寅龙话音一落,杜丰眼睛就如鹰一样的盯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大人,不是属下不想告诉您,而是李妍李大人明令属下在将这个女孩交给她之前,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她的详细信息,以防有失!” 杜丰气的牙根痒痒。什么以防有失,分明就是害怕别人抢功!可是他生气归生气,却真不好对陈寅龙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无奈的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韩聪望着下面的一幕,发现陈寅龙在和那个明显是主事者谈话后,人身自由好像并没有受到限制,心中不由一沉。 看来陈寅龙是朝廷奸细的事情,是再无争议了。那么他就没什么义务留在这里“救人”了,反而是他自己,要小心的潜伏出去才行。 想到这,他向山下滑去。 每间隔一段时间,他就将红玉插入崖壁,或者攀附坡上的矮树来减缓下落的速度。 上山的时候很费力气,下山却很快。韩聪双脚着地,立刻就地一滚,藏在了树后,然后借着树木的掩护,运起身法快速离开了沉香阁。 韩聪刚刚离开不久,有几个影卫的的人沿着山谷外的崖壁走过来。他们在找寻天道帮帮中从沉香阁逃生的暗道,寻找可能出现的零星漏网之鱼。如果韩聪再慢一点,估计就被当场擒获了。 韩聪走过一段路后,吃了第三颗归元散。他反悔沉香阁之前吃了一粒,为了节省时间,他在山脚下又吃了一粒,此时跑到遇见程颖儿的地点后,又吃了第三粒,继续往杭州城跑去。 当太阳渐渐西落时,他已经筋疲力尽,又饥又渴。韩聪还记得来时坐马车走了两天,在路上是有几处村庄的,他此时就准备找一处人家歇脚。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前方有条大河,河边上便有一处村庄。村庄很小,大概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此时袅袅炊烟入云,隐隐有鸡犬声响起。 韩聪看着眼前能让自己心神宁静的村庄,就想起来他原来居住的小叶村。心中又骂了一通该死的“官兵”,迈步就走了进去。 村里正式做饭的时候,香气扑鼻而来,韩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在咕咕叫。 十几户人家,韩聪在房顶跳跃间,很快就看了个大概。 有四口之家,儿女都还小;有七口之家,老人还很健硕;有老翁带着幼女,也有年轻的夫妻对坐而食。 他便来到那位带着幼女的老人家里。 其实没什么原因,只是这家的女孩看到了屋顶上的韩聪,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他。而且从这家人的衣着和生活习惯来看,并不是贫困之家。 韩聪并没有直接跳进院子中,而是又跳在院门外,轻轻敲门。 老人听到有人敲门,刚要出来迎,早有那个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去开门。 韩聪恭恭敬敬的给老人行了个礼,语调不急不缓的说道:“见过这位老人家,小子名叫韩聪。今日路过此地,天色已晚,不宜赶路。不知老人家能否让我借宿一夜。今日借宿之恩,他日必当报答!” 第一百零八章 杭州城内 老者看着面前长相清秀的娃娃,眉头皱起:“还是个娃娃,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杭州城的,来朋友家做客。今天贪玩,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天色太晚了,想跟老人家借宿一夜,明日便走!”韩聪答道。 “杭州城的?你父母怎么心这么大?你今年有10岁了?就敢让你一个人出来?”老者拉着韩聪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 韩聪赶紧乖巧的回答:“我是武者,所以父母并没有过于担心。” “武者?就算是武者,这年龄也太小了吧?万一遇到剪径的贼寇怎么办?”老者似乎很气愤于韩聪父母的粗心。 “爷爷,现在剪径的毛贼都被咱们国主大人给灭了。现在谁还敢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啊?”那名女童劝解着老人说道。 “你还小,懂的什么事!哪个国家、哪个地方没有剪径毛贼?要说剿灭他们,风头正盛的时候确实好一点,可是风头一过,跟割完的韭菜一样,呼啦啦一晚上都长出来了。”老者叹着气,对韩聪说道。 “快坐下吧,还没吃饭吧?你要是不嫌弃老头子做的饭菜,就对付着先吃点。” 韩聪赶紧又施了一礼:“老人家能赐我饮食,又让我投宿,这是看得起小子,小子哪敢嫌弃。况且这饭菜看着甚是可口,晚辈早就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老人哈哈大笑:“还是个嘴甜的娃娃。那你就多吃一点!” 小女孩可能是受宠习惯了,见韩聪深得老人欢心,好像有点“威胁”她的地位。所以她对韩聪耍了个鬼脸,这才坐了下来。 老人给孩子们盛好饭,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下来后发现韩聪还没动筷,好像在等他。他转头看向已经筷子纷飞的女娃娃,不由得气笑道:“你是个女娃娃,我平日里也多有教你礼仪,怎么就是不会啊?” “哼~您老人家不是说那些都是糟粕吗?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今天遇到一个俊后生,把您交给我的就都改了?”韩聪没看出来,这个小女孩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老人家好像也拿她没办法,笑着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招呼着韩聪:“娃娃,快动筷吃吧。” 三人吃过晚饭,韩聪主动接过了洗完的活。 开始老人还不干,说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韩聪劝解着说,自己能得老者食宿款待实在过意不去,能帮忙做点事情心中也安稳一些,不然他就要走了,真的不敢再叨扰老人家了。老人见韩聪如此说,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嘱咐他小心地滑。 是夜,韩聪和老人睡在一屋,晚上万籁俱寂,韩聪很快就入眠了。 ...... 程颖儿早一天就进入了杭州城,她将马皓放在了城西的小树林里。 她进入韩州城就感觉得到城里气氛不对。当她看到天道帮留在借口的暗记后,她更是不敢回到总坛报信,因为从暗记分布范围来看,总坛恐怕已经易手。 南枫对于自家被突袭的事情,早就有所准备。程颖儿很小的时候,南枫就教她识别几种暗记。 这些暗记有些是帮里的高层才知道,有些则是一般暗记,但南枫要她必须记住的,确实自己设计的自家暗记。南枫告诉程颖儿,一旦发现这种暗记,千万不要回家,去城西找寻另一种暗记,寻求庇护。 她此时并没有去查找标记,因为天道帮都无法保全,家里的目标并不见得就多小,恐怕此时早就有人等她落网。 她好像漫无目的,在杭州城西乱逛着。 就在她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自家特有的标记。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跟踪后就走进了这家布坊。 刚进入布坊,程颖儿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因为她看到了许久都不曾见到的掌柜,正是她的二舅。 ...... 第二天韩聪吃过早饭后告别老人,看准方向快速奔行着。 陈寅龙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韩聪现在心忧母亲的处境。 他刚来到杭州不久,就去了沉香阁。所以他不确定朝廷的影卫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的母亲。 如是这般赶路,要比来时坐车还快了一分。他终于在杭州城门关门落锁前进入了城池。 韩聪循着往日记忆,找到了韩氏所在的院落。 他并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在城里偷了身衣服,扮作乞丐绕着韩氏的居所慢慢的走了一个来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在院子的后院翻墙而入。 他尽量非常轻的来到后窗,伸出舌头舔舔手指,在窗户上抠出来一个小洞。韩聪顺着洞向里望去,发现娘亲并没有入睡,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周身还有浅绿色的荧光。 韩聪瞪大了眼睛,母亲居然在练功!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母亲对他隐瞒了什么? 一惊之下,韩聪脚下一滑,弄出了响声。 “谁!”韩氏也很吃惊会有人这么晚到她的住处来。 韩聪见已经被母亲察觉,怕母亲收到惊吓,便出声回道:“是我,娘,我是韩聪!” “聪儿!”母亲惊讶的低呼,却马上醒悟过来:“我家聪儿还在学武,你是哪里来的孩子,为何要冒充他!” “我真的是韩聪!不信你开门看看我!”韩聪说道。 “你是何方的贼人,竟敢一次两次的想诓骗我开门。这里每半个时辰就有巡逻的衙役路过,如果你有什么企图,我劝你死了这份心。若不快走,我就喊人了!”韩氏厉声说道,看来真的有些动怒了。 “娘,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我小时候最爱吃您做的鸡蛋羹,最喜欢被爸爸举高高,最爱做的事就是给您捶背。我说这些,您可信了?”韩聪急忙说道。 “聪儿,真是我的聪儿!”韩氏鞋子都没穿就跑了过来打开后门,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站在那的小人儿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韩聪。 “聪儿!你可想死娘了!”韩氏抱紧了韩聪,这些天的思念让这位母亲承受了太多,她哭泣着、紧拥着韩聪。她在这一瞬间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宣泄出来。 韩聪也紧抱着母亲,虽然他也被感染的想要哭出来,却还是像哄着小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韩氏的后背。“娘,我回来了。我也很想您。您别哭了,现在您该高兴才是。” 韩氏听着儿子懂事的话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问道:“聪儿,你不是在沉香阁学习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此时她才发现韩聪衣衫褴褛,好像小乞丐一样。“你怎么回事?怎么穿着这一身衣服?” 韩聪看着母亲,满眼都是喜悦。“说来话长了。娘,咱们先进屋再说。” 韩氏赶紧起身:“好。到家了,咱进屋说!” 韩聪将自己在沉香阁如何学武,在通过挑战要进入下一层时,又被官府影卫袭击,导致他被马皓劫持出谷,之后又是如何确认了陈寅龙的身份,甚至在路边村庄借住一夜等等一系列事情娓娓道来。 韩氏在韩聪讲述的过程中,心情也跟着上下起伏,最后拍着胸口轻呼了一口气:“感谢诸天神佛保佑,总算让聪儿能够逢凶化吉。” 韩聪点点头:“现在影卫正在沉香阁内打扫战场,估计很快就会到杭州城清理天道帮。娘,你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韩氏见到韩聪也是一肚子话要说,可是当她听到“影卫”的时候,不由得一惊。“影卫攻入沉香阁?李妍也去了吗?” 韩氏诧异的看着母亲:“您也知道李妍是影卫?” 第一百零九章 母子夜话 “嗯。你走之后她找到了我。跟我说你爸爸可能是朝廷的内应。让我帮她找到你。”韩氏一边给韩聪准备洗澡的热水,一边说道。 韩氏并没有告诉韩聪,李妍好像更在意他。她好像刻意回避着韩聪的身世问题,她不想让孩子知道他非亲生,哪怕能拖一刻也好。 她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她心中纠结,就是说不出口。为了掩饰心情,她借口去给韩聪烧洗澡水,去了厨房。 “等会水开了,你来洗个澡,瞧你身上脏的,跟泥球似的。”韩氏说这话,却发现并没有见人打理自己,慌忙走出来看看。韩氏到了卧室见韩聪正在端详着熟睡中的孩子,一颗心才落地。 韩聪回来的太突然,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弟弟叫什么名字?”韩聪知道母亲过来了,他并没有转头,依然在看着孩子,好像这个孩子身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物。 “韩钰!是张婆婆给起得名字。”韩氏看的出来,韩聪非常喜欢这个弟弟。韩聪仔细看着弟弟的一幕,让她觉得生活真的就无法捉摸。 前一秒她还有思念丈夫孩子的苦楚,这一秒却已经开始觉得幸福了。 “韩钰?”见韩聪有些疑惑,韩氏走上来,在他手里认认真真写了出来。 “娘,您识字了?”韩聪非常惊喜的看着他娘。 “嗯,原来是跟张婆婆学,可是她来的次数少,后来我就跟崔婆婆和李妍学。哦,崔婆婆是娘认识的一个朋友。” 韩氏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但韩聪知道学习一门语言有多难,何况他娘已经人近中年。 “您还练功?”韩聪追问。 韩氏很害羞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功。张婆婆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本书,让我看看。能学就学,不能学也藏起来。” 韩聪站起来,“你在打坐一次我看看。” “不急不急,娘瞎练的,这不是大事。我去看看水开了没,你先去洗个澡。”韩氏说完转身去厨房了。 ...... 韩聪洗完澡,月已上中天。 韩氏给韩聪做了些饭菜,看着他吃完。 韩聪其实不饿,但他知道如果不吃,会让母亲失落。 吃过饭,韩聪极力夸赞这母亲的厨艺又有所提升,痛贬沉香阁浪费粮食、糟蹋饭菜,要是每天都能吃到母亲的饭菜,那才叫幸福。 几句话逗得韩氏像吃了蜜似的一直在笑,她当然知道韩聪特意这么说,是让她开心。 但全天下的父母最愿意看到的,不就是孩子有天会哄自己开心吗? 韩聪抢着洗碗之后,便探查了韩氏的练功方式。他闭上眼睛,以自己的元气缓缓渡入韩氏的经脉中游走了一圈。 “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感觉没什么问题。”说完,他又将自己修炼的《霸刀诀》的口诀写出来给母亲看。 “这是爹给我的。我对陈寅龙都没敢说出来。一来您那时候没练武功,也没必要练。二来我也是怕陈寅龙嘴巴不牢。”韩聪解释着。 韩氏看着韩聪给他写出来的口诀,点点头“你做得对。刚才你不是还在说寅龙是朝廷的内应?这事你确认了吗?” 韩聪点点头:“我亲眼见到他和影卫的一个管事对话,不像是被关押的状态。不过他最后还将程颖儿带了出来。说明他其实很珍惜感情。” 霸刀斩相思:33:32 “程颖儿是谁啊?”韩氏有些好奇。 “是南枫叔的女儿,跟他很要好。” “有多要好?比他大哥还重要?这小子!”韩氏有些埋怨道。 “程颖儿?”韩氏好像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是南枫叔的女儿,跟他很要好。” “有多要好?比他大哥还重要?这小子!”韩氏有些埋怨道,她终于想起来程颖儿是谁了。当时还是听了薛强的话,才知道的。 “也没有了。我从马皓那知道其实他知道我会没事的。他可能知道我的一些身世。”韩聪刚说完,韩氏就有些慌,急忙打叉道:“陈寅龙毕竟曾经是你的兄弟。虽然他接近我们另有目的,但最后大家都没什么损失,这就很好了。以后啊,你出门在外一定要长个心眼,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娘,您放心吧!我小心着呢。”韩聪说道。 娘俩聊到这时,按理应该困了。但两人都已经开始修习功法,竟是毫无困意。 “娘,天道帮的沉香阁被铲除,恐怕总坛也难免会有灾殃。咱们这里不太安全了。”韩聪面容一肃,认真说道。 “啊?那现在怎么办?”韩氏平时一个人时还很有主见,此时和韩聪团聚后,忽然就对韩聪有了依赖。 “母亲,你别急。既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来您这,说明您这里还是安全的。他们在沉香阁的人员估计还要追击逃逸的天道帮残余,一时也没有精力管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 这样,我们要掩人耳目的出去,需要乔装打扮一下,然后还要准备一些路上需要的东西。明天我就去集市上买东西做准备,明晚我们就离开这里!” 韩聪说完,韩氏轻呼了一口气:“你不在的时候,娘提心吊胆。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被欺负。如今你回来了,还是要提心吊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韩聪牵着母亲的手,安慰她道:“母亲,你放心吧。这次我们逃出去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好好地过日子,再不出来了。” 韩氏点点头:“先离开这里要紧。” 韩氏母子说完这些话,都沉默了下来。 韩聪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前世看一些武侠剧,有时候自己也会妆模作样的感慨:“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如今这般处境,算不算一语成谶? “娘,既然您已经开始修习武道,那就勤耕不辍才好。晚上打坐就可以代替睡眠,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我们修炼一会吧。” 韩氏也没有什么异议,两人便一起打坐起来。 ...... 当夜,沉香阁俘虏因为被点了穴道,无法动用元气,所以只能在路上再休息一夜。 这里已经离杭州城很近了,明天再有半天时间就可以入城。影卫的主要人员如杜丰等人已经带着伤员先一步进入了城里。 俘虏宿营地西南一里的一处山坳里,南枫正焦急的等着哨探带回宿营地消息。 没错,南枫的哨探因为韩氏护卫被人无故撤走的事情,近段时间活动比较频繁。还没查出来何人主使,竟意外发现城里影卫有异动,而且有大量的官兵从会稽、禾城开拔往这里而来。南枫收到确认消息时官兵距离杭州仅有50余里。 情况紧急之下南枫先派人通知总坛,然后将家小和财货秘密分批转移。最后虽然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次清缴,但也损失重大,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搬运被遗弃了。 忙完这些,他又担心沉香阁的安危。 其实沉香阁地理位置很荫蔽,而且管理极严所以南枫起初并不是如何担心。但此时他心中却还是不安,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派人去通知沉香阁要小心行事。 没想到送信的人半途回来,带来的消息却让南枫大吃一惊。沉香阁被攻破和女儿下落不明的消息让南风再也坐不住了。下令自己所属“嗜血”队伍成员集结,打算将俘虏解救出来,以便知道自己女儿的消息。 忽然人群分开,南枫以为去探查俘虏营地的探子回来了,见面才发现竟然是城里的留守人员。 “南左使,城里秦鹏来报,小姐已经到了铺子里!”血噬成员成立之初,南枫就立下规矩。凡事都要直接讲完,无需繁文缛节耽误时间。 “啊?!”南枫此时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一样。自己女儿虽然天赋不错,但是在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影卫面前逃脱,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第一百一十章 截回俘虏 南枫拿过信件仔仔细细读了不下三遍,依然觉得此事太过于戏剧了。 “还真是到了城里。看来我这闺女是吉人自有天相!” “老大!那咱们还要不要劫俘虏了?”属下也知道南枫主要目的在于他的女儿,此时女儿既然已经找到,再去冒险营救,可能就要白白流血了。 南枫沉吟了一会,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救!都是天道帮的弟子,都是我们未来同僚,怎么能看着他们身陷囹圄!” 说着,南枫开始给几个小队分配任务:“等下的行动,不到交战之时,所有人嘴里的香叶不准吐掉。以潜伏姿态包围营地!” “唐明!”南枫叫到一个人。 “喏!”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站出来领命。 “你的人作为前锋,扫清敌人散在外围的哨探。” “属下领命!” “祁康!管晟!燕顺!” “喏!”三个人同时向前一步出来领命。 “你们等到唐明将外围哨探清扫完毕,立即从东、南、北三面进攻影卫的驻地,记住了,不到被发现的那一刻,都要尽量悄无声息的解决沿途的敌人!” “属下领命!” 南枫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围三阙一!你们知道一旦得手之后该怎么办吧?” “属下明白!对方一旦开始后撤,我们就衔尾追击,定要让他们胆气丧尽,再全部擒获。”唐明率先说道。 “唐明,你跟我很久了,我信得过你。你部都是血噬的精英,这一次扫清哨探之后,你不必跟他们三人一起攻击大营。要在东面的15里的峡谷中埋伏,将三队追击的敌人一网打尽。这一战,必要报沉香阁倾覆之仇!”南枫说到激动时,手中握拳一把砸在桌子上。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以报沉香阁倾覆之仇!”四人也是神情激昂。 “好!诸位,功成之时,我必当为各位请功!”南枫说完,一挥手。“现在就行动吧!” “喏!”几人领命退下,各自准备。 不多时,唐明已经带着一队人趁着月色向影卫驻地包抄过去,其他小队紧随其后。 夜半三更,徐五已经值守了半夜,马上要有人换岗,精神自然有些松懈。 他踢了踢跟他一起值守的张麻子。“诶,你说这世道,杜丰那么小的年纪,又是做此次事件的主事人,偏偏还能提前进城。让我们这帮人来做苦力,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其实这个社会现象,已经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徐五也就是没事找事,想提提精神。 “谁让他有个好爹呢!”张麻子自然也知道徐五为什么聊这个。 “所以说比什么天赋、比什么功力啥的都白费,还不如比投胎!” 张麻子一听也乐了:“徐五我发现你可有正事了,说的话就那么在理!” 徐五嘿嘿的笑,“那是啊,我平时就琢磨这些东西了,你说我回头能不能也写本书啊?” 张麻子撇撇嘴。“就你?上次军机汇报的时候,还是我给你写的吧?” “也是。”徐五看看天上的月亮,“你说那字一个一个我都认识,可是怎么把它们连成片就太难了,你说我现在学写文章靠谱不?” 张麻子都有点懒得搭理他了。“你还不如生个秀才来的快点。” 徐五有点想笑:“张麻子,还是跟你说话有点意思,回头你去说相声吧!” ...没人回他。徐五也没有在意,可能张麻子不想搭理他了。“我说...” 声音就到此为止,再也无法延续了。因为徐五的脖子已经被拗断,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而张麻子比他还先走了一步。这对搭档倒是可以在西去路上结伴而行。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洒在外面的探子了,再往里就到了营寨了。 唐明挥挥手,所有手下慢慢退后,给后面上来的其他三队留出潜伏位置。三队队长目送唐明的影子小队离开,几乎同时向营地摸去。 血噬小队成员都做过潜伏击杀的训练,所以直到有人半夜出来小解,刚出帐篷就与冲上来的暗卫对上了眼,才被发现。 “敌..!”只喊出一个字,这人就被刺中了咽喉,尸体又倒向大帐。 虽然被迅速的抱住,但影卫也都是好手,这种异常的动静还是让所有人惊醒。 他们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所以每个帐篷里的影卫都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将大帐顶端的绳子解开,随着“嘭”的一声响,大帐居然四分五裂,布幔将守在帐子四周的暗卫们罩住,猝不及防之下的暗卫们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这些影卫乘机发一声喊一起向被罩住的人攻击,一时间喊杀声大作,暗卫损失好些人手后局势差点翻转过来。好在各个队长所带人员数倍于影卫,此时大声组织有生力量替换伤员,局势又开始一面倒。 影卫支撑不住,果然都从暗卫故意流出来的口子中逃跑。 血噬小队成员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 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紧追不放,两伙人连续缠斗到一处山谷,影卫的残余人员突然感觉天塌地陷般,调入倒插钢针的陷阱中。 因为人员太过于密集,导致及时施展轻功逃生的人仅过半数,其他的成员全部中招,在坑底疼得狼胡鬼嚎一般大叫。 侥幸逃过一劫的影卫也没有那么幸运,被早就以逸待劳的唐明率领更为精锐的影子部队包围。 众影卫见逃生无望,纷纷开始投降。 ...... 影卫驻地,被绑缚着手脚串联起来的俘虏,此时都被南枫亲自率领的卫队松绑。 暗卫将火炬点燃,借着火光,南枫一一辨认这些俘虏。 果然,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在南枫观察他们的时候,早就准备好说辞和好处,越众而出对南枫歌功颂德。 南枫当然知道此时不是收割的时候,一挥手让暗卫将这些人优待处理,然后才带着所有人离开的影卫驻地,向天道帮的一个秘密据点转移。 第二天早上,南枫又接到监视韩聪母子的人给他的传信,信中交代韩聪可能已经回来。向他请示是否将他们母子也转移到安全地点。 南枫这几天担心自己女儿的暗卫,都将韩氏忘在了脑后。此时看到信件才暗恼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忘记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问韩聪为什么能够逃出来,当即便回复准予迁移。 ...... 杭州城中,韩聪一早就出去买乔装打扮的东西,还有路上吃的用的。虽然母亲希望跟他一起去,不过他拒绝了。此时母亲的目标最大,如果被监视,他母亲不动,敌人就会被迷惑,并不会认为他们会想着潜走。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韩聪中午赶回来的时候,发现院中有人正在打斗,母亲也正被挟持。 两伙人中其中一群人正是南枫派来保护,或者说监视韩氏的。另一伙人并非朝廷派来的人,而是八王爷府上的人。 这伙人来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张婆婆,拯救少主的前程,救治少主的病。 这些人转了几日,沟通打点了黑白两道的人,发现连天道帮都不知道人去哪里了。只有一些天道帮大家族的人,隐晦的说明韩氏或许知道张婆婆的去向。好不容易找到线索,这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韩氏当然不知道张婆婆在哪里,这些人不由分说就要将韩氏劫走,这才引出来南枫派往这里的保护人员现身救人。 韩聪也被两伙人搞得有点懵,毕竟他谁都不认识,但是劫持自己母亲的肯定就是坏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遇变故 现场的打斗十分诡异,虽然凶险和诡异,却似乎又毫无声息。 八王爷府的人为了知道张婆婆的下落,劫持韩氏的事情自然要做的悄无声息,不能惊动四邻,否则事情不密的话,就会出现很多意外。而南枫留下来的人此时也不想惹起其他人注意,特别是官府的注意。 两伙人都有着各自的忌讳,所有人都没有动用兵刃,整个打斗场面如同无声电影一般。难怪在韩聪走入院中才发现这两伙人。 韩聪进来后,两伙人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南枫这边的人当然知道韩聪才是最需要保护的目标,怕他轻身犯险。八王爷府的人则是害怕再起变数,有个统领模样的人立即带着刚刚还在观望的下属加入战团,立时将南枫留下的暗卫逼退。已经有人将被制住的韩氏扛了起来就要退走。 暗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亮出兵刃。八王爷府的人也不甘示弱,霎时间刀光剑影将院子完全笼罩。 “娘!”韩聪也是急的眼珠子都红了,红玉出鞘就奔向扛起韩氏的一个护卫。 众人并没有将才混沌层次韩聪放在眼里,就连看到韩聪奔来的那个扛着韩氏的护卫都嘴角噙着笑,不以为意。 直到韩聪的全力一击,刀打在那个人随意格挡的兵器上。剑气如实质一般挥洒而下,这名护卫的胳膊顿时血肉模糊,痛疼之下这名护卫兵刃当啷掉在地上,韩氏也从他肩膀滑落。韩聪赶忙过来接住。 “他的兵刃有问题!”那个护卫喊完,周围的同伴也看了出来。 “好兵刃!”护卫头子跳出战圈。“那个娃娃,将兵刃扔过来,我饶你不死!” 韩聪哪里会傻得真给,由于个头原因只能拖着母亲,迅速向门口靠近。 “你找死!”几人迅猛的攻了过来。 暗卫岂能让他们得逞,也是拼了命的过来护住韩聪,一时众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这个院中的打斗声音已经引起周边邻居的注意。此时天道帮剿灭不久,此番打斗一经发现,必然受到格外的重视。 此时杭州府衙已经有很多官兵正在赶来。因为人数众多,脚步声隔着很远就能听到。 院中所有人都是一惊,那护卫统领知道此事再不容他拖延,必须速战速决。只见他吐气开声,“喝!”手中长剑的剑芒暴涨,如火焰一般。 “焚兵诀!快躲开!”暗卫中有人惊叫,话音还没落,就被这个首领横冲直撞的都打飞了出去,竟一时之间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他来到韩聪眼前,直刺韩聪。 这一剑来势凶猛,韩聪只来得及用红玉抵挡一下,就感觉好像被急速形式的汽车撞到,碰的飞了出去。他的背部“咣”的一下撞到墙壁,整个墙壁竟以他为中心,如蛛网般裂出无数道口子。 “噗”的一声,委顿于地的韩聪吐出一大口血,一时竟无力站起。 那人一把抓起韩氏,喊了一声“走!”,带着护卫迅速脱离战团,越过院墙消失在大街上。 暗卫的八人中仅有三人没怎么挂彩,其他人都在这位统领的爆发之后,受了轻重不同的内伤,再也无力阻止他们。 官兵好像已经发现这边的动静,分出一拨人去追击八王爷府的守卫,另外的人加快速度向这里赶来。 “队长,你先走!,我和小二他们断后!”情势危急,暗卫这边也必须早做决断。 “好,拜托你了!”这个小队的队长也没有迟疑,走过去抱起韩聪,就要与已经受伤的几人先行越墙而出。 “等等!”韩聪顾不得疼痛,大喊道。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快说!”暗卫小队的队长急声问道。 “我弟弟,我弟弟还在屋里!求你们带上他,不然我死也不会和你们走的!”韩聪疼得咧着嘴说道。 “去屋里看看!”队长命一人进屋查看。不多时,果然抱出来一个孩子。 韩聪勉强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放下心来,看来孩子并没有受到伤害。外面打斗这么长时间,他居然还睡得香甜,丝毫不受影响。 “我们走吧!”韩聪说道。他知道母亲被掳走一事,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而且这些人他还无法确认是敌是友,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帮朝廷的狗惯常欺软怕硬。平日里都是我们躲着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今天就敞开了干。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对,让他们也尝尝咱们天道帮暗卫的厉害!” “兄弟们,并肩子上!” 临走之前,韩聪刚听到留下来的三人互相打气的话,就被那个应该是队长的人夹在腰肋,跳过了院墙。 暗卫的三人明白如果等官兵包围院子,他们将凶多吉少,再难逃脱。所以这几个断后的人各亮兵器,冲出院子迎面杀向了还没来得及合围的官兵。 一时间厮杀声不断,三人如虎入狼群。暗卫的武功根底本就强于一般帮众,这几个人更是暗卫中的影子,实力不可小觑。几人冲杀一阵,便向着队长逃逸的反方向且杀且走。 八王爷府上的人背着韩氏穿过集市,在一个肉铺、一个衣帽店穿堂而过,最后在一家妓院后院才停下来,放下韩氏。然后对着早就在这里等着的人躬身行礼,禀报道:“乔爷!韩氏已经带到!” 说完,踢了一脚韩氏:“喂!你这妇人今天要想活命,就好好回答我们乔爷的问话!” 韩氏被护卫统领扛在肩膀上走了一路,感觉全身都要被颠散了。此时她忍着痛抬头望向那位所谓的“乔爷”。 韩氏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点的年轻人。此人眉清目秀一身书生打扮,正在饶有兴致的望着她。此人正是八王爷的王妃派来,打探张婆婆去向的那个书生。这个书生姓乔,名庄,因为他并无官身,所以护卫们都管他叫一声乔爷。 “你就是天道帮南左使的小妾韩氏?”乔庄问道。 “见过乔爷!我就是韩氏,不知道您将妾身带到这里,要问我什么?”韩氏略微好过一点,便问道。 乔庄并没有回答韩氏的疑问,而是将她仔细端详了一番。“你这妇人虽然有些姿色,但也没到能够以色娱人的地步。南枫是瞎了眼还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纳了你为小妾?纳了也就纳了,居然还让你留着前夫的姓氏。真是奇了怪哉。” 韩氏不清楚这个乔爷要做什么,也不敢接话。 乔庄或许是终于看够了,一点正眼再看韩氏的心情都没了。他喝着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听说你走了大运,与杏林圣手张婆婆有交往。我家小主今日受伤毁了练武的根基,想拜访张婆婆,以求她为我家小主疗伤。 韩氏,我这点小小的请求,你不会不满足我吧?” 韩氏终于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了:“乔爷、诸位英雄,我与张婆婆只是泛泛之交。她在天道帮的时候,一个月来我这也就三四回。她走的时候我根本都不知道。” 乔庄打断了韩氏的话:“韩氏,你可能还没明白你的处境。现在我家小主病重,如果找到了张婆婆,好处少不了你的。但如果找不到,韩氏,你可能这一生就要完结在此地!” 韩氏听到此话,不由悲从心中来。别说自己不知道张婆婆在那,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她难道还能做出来出卖恩人的事情吗? 正在韩氏两难之时,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里好像被包围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鲜出炉的韩医师 乔庄正自心中疑惑。不多时进来一队官兵,迅速将这里的人包围了起来。 乔庄瞪了护卫首领一眼:“让人家盯住了尾巴都没发觉,没用的东西!” 护卫统领刚刚用了“焚兵决”,副作用是自身元气急剧消耗的同时,身体也会出现损伤。这种功法招式就是他短时间内也只能使用一次。 所以他怕半路又有变数,急着将人带到这里。没想到正因为如此,又因为元力刚刚被大量消耗,他居然没发现缀在后面的“尾巴”。此时他也只能低头不语,无法争辩。 乔庄知道这时候不是惩罚护卫统领的时机,转身面向这群官兵的头领。 “在下八王爷府上管事乔庄,不知道当面是哪位大人,身居何职?”此事形势比人强,乔庄老老实实给对方行了一礼,问道。 领头的人一听对方是八王爷府的人,知道今天这是有些棘手了。 “在下江斌,是杭州都护营中一名校尉,不敢当大人之称。”江斌对乔庄也回了一礼,然后指着韩氏说道:“我听闻此人乃杭州城外迁居与此,已有两年。不知道乔管事命人请来所为何事?” 江斌并没有说他们将韩氏掳来,而是用请来,给双方留了一个沟通的余地。 听话听音,乔庄当然明白江斌的意思,便说道:“此人韩氏,与我家一名仆妇相交甚好。这名仆妇偷了主家的东西外逃,所以我请她来正是询问此事。” 江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乔庄在胡扯。八王爷在冀州,离这里有多远?快马的话,即便是在驿站中途换马都得跑一个多月吧?就是那个仆妇能跑这么远,八王爷府能丢什么东西,让你们追这么远?是皇上丢了御玺吗? 江斌心中吐槽,但话自然不能这么说。“哦,原来是此事。那不知道乔管事问出来什么了吗?” 乔庄面不改色,从腰中拿出来一枚玉扳指:“此物乃是先皇赐给王府小主子的,正是所丢物品中的一件,就在这个韩氏家中发现!” 江斌望见扳指的一瞬间,心中就知道再无回还余地。 无他,这扳指太有名气了,乃是先皇佩戴。当初传位之时,先皇将皇位给了当今皇上,将这个扳指作为补偿给了八王爷,当做他的护身符。在新皇登基后,八王爷也确实没有被清算。这枚戒指以至于被越穿越神,都说比免死金牌还管用。 现在即便这件事是假的又如何?能将这个扳指托付给乔庄,说明他一定是王府里的大管事,还是特别亲近主子的那种。这种人别说抓个妇人,就是一般的小官说杀了可能就杀了,屁事都不会有。 韩氏望着那个根本没见过的扳指,吓得脸色苍白:“这位官老爷,您救救我,我从来没都没见过这个扳指,从来都没有啊,奴婢是冤枉的啊!” 江斌当然知道她是冤枉的!因为他身后就站着店小二! 如果不是店小二发动情报网,险些就跟丢了那个护卫统领。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无论如何也带不走韩氏了。 江斌叹了口气。“虽然如此,但偷盗一事,还是不要私刑为好,以免被人诟病。” 乔庄知道此事已经成了,笑着点头应道:“那是当然。我们八王爷府上的人,最是奉公守法。这就将这妇人带回冀州,由冀州府衙开堂问审!” 江斌见乔庄已经将最后一点退路都封死,也不再做纠缠,心说韩氏你自求多福吧。 “既然如此,杭州目前军务繁忙,我就先告退了!”江斌这就要走了。 “江校尉走好,恕在下不远送。高杉,替我送送江校尉。”乔庄吩咐道。 江斌一挥手,没有理会韩氏的祈求,带着官兵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校尉,咱们就这么走了?”店小二有些不甘心。现在李妍还在伤重昏迷中,能不能醒来还两说。但韩氏可是关键人物,怎么也要想办法救一救。 “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江斌办不成事,实在是已经尽力了啊。”江斌也是有苦说不出。今天碰上了这么个钉子,恐怕没圣旨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店小二想想也没法子,拱拱手道:“是我着急了,江校尉别见怪。” 江斌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带着一众人等急匆匆赶去支援另一波人。 ...... 妓院内,乔庄看着韩氏轻蔑的笑笑。“这世上能让我们八王爷府上的人弯腰的,还真不多见!韩氏,你可要想好了,到底要怎么回复我。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想好死都难!” 韩氏脸色煞白,但她毕竟经历了太多的惊险,此时居然还能认真的想着办法。 “韩氏斗胆问乔爷一个问题。” 乔庄慢条斯理的喝下一口茶:“问吧,不过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小王爷是身患何种病症?”韩氏询问道。 “伤了腰椎,无法起身了。”乔庄心中有些黯然。他之所以追随了王妃,正是因为小王爷。如今小王爷武道不昌,恐怕难以继任正统。连带着他的未来可能都黯然无光。 “那乔爷可知,当日张婆婆治疗薛强之时,就是在我的院子中进行的!而且我与张婆婆所修功法同出一源。”韩氏强自镇定。既然指望不上张婆婆,她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嗯?”乔庄惊得坐起身来。他的眼珠子一转,确认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够治好小王爷的病!” “奴婢和张婆婆所需功法同出一源,当初治疗薛强之时,我也参与其中。奴婢不敢说医术能够比肩张婆婆。但小王爷千金之躯,奴婢又怎么敢不效死命。”韩氏说完这些话,反而更加镇定了。没错,她的确学了很多手段,缺的就是练习的对象。所以她现在必须抓住唯一的一线生机,才有可能未来与孩子团圆。 乔庄盯着韩氏看了一会,突然起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搀到另一把椅子上,让她坐好。 “难怪南枫要纳你为妾,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却藏了你这么一个妙手神医!真是失敬失敬!”乔庄朝韩氏拱了拱手。 其实这也无怪乔庄态度转变之大。在这个世界能够救人的医师,那都当得起达官贵人的一礼。更何况能重塑根基,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手段。这种人就算是皇亲国戚都要弯一弯腰的。 乔庄给韩氏斟了一杯茶。“韩氏,你要明白。你能治好了小王爷,别说让你们母子团圆,就算是在杭州城为你们盖一套三进的大院子,都是寻常。但如果你今天骗了我,那未来你的日子,恐怕比身在地狱还要难熬!” “奴婢当然知道乔爷的手段,如果没有那般的医术,我也不会逞能。到时无需乔爷动手,奴婢就自行了断。”韩氏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即可启程吧!”乔庄拍拍手,立即就有人出去安排马车。 乔庄起身,抬手示意让韩氏先走:“韩医师,请吧!” 韩氏轻轻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昂着头走出妓院后门,最后回望了一眼家的方向,便毅然上了马车。 ..... 韩聪发现几人奔跑过程中,都分散开了,便知道这是化整为零的战术。小队长一手夹着韩聪,一手抱着他的弟弟,穿过集市的人流,走进一家铁匠铺。再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老乞丐带着小乞丐,手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们是我兄弟 再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老乞丐带着小乞丐,手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这个队长走走停停,确认没有跟踪后,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直接带着韩聪和他弟弟翻墙进去了。 这户人家好像都出去了,他们来到房后,在围墙的边上站着听了一会。韩聪看着他蹲下来在摸索着,抠出来一段绳子。这个队长一手将韩聪抱过来,说了句“抓稳了。”,一手拽了一下绳头,三人就掉进一个坑道中。 这个队长站稳后,放下韩聪。“我想你也知道我们是谁了。你沿着这个坑道出去,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韩聪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目前为止,护送你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现在我有几个兄弟还在后面陷入苦战,我必须去救他们。” “你这般回去也无济于事啊!何不留着有用之身...” 这位队长打断了韩聪的话。 “人人都想留着有用之身!若人人如此,那世间的兄弟恐怕只会是一些贪生怕死的龌龊之辈。这样的兄弟你想要吗? 兄弟不是用来挡敌人的刀剑的,而是你能否愿意为他抵挡刀剑。他们只是信我一定会替他们完成任务,或者心愿。所谓兄弟当用之时,义不容辞。现在心愿已了,我们自然要同生共死! 你快走吧!你也有你的兄弟要照顾。情况好的话我会带他们一起回来。若是...大丈夫死得其所,你也无需介怀。” 韩聪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这位队长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拼命的想着要如何驳倒这位义薄云天的暗卫队长,好能让他活下来。 “可是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些人不是也和我们散开逃走了吗?” “那么你以为,我们如此轻松的走到这里,是靠着什么?运气吗? 人活一世,图什么的都有,老子图的就是有酒有肉有兄弟的痛快! 你告诉接头的人,老子李皓永别的要求没有,帮我们找到那群狗娘养的,替我们兄弟报仇!” 说完这位队长一个纵身跳了上去。随后韩聪头顶的盖板又被遮好。李皓永将这里恢复了原有的样子,然后走到前院翻过院墙疾步向来路走去。 光芒隐去,黑暗和阴冷将韩聪紧紧包裹。 这群傻子,这tm是人命啊,难道就不能好好活着?! 在这一片遮天蔽日的阴暗中,韩聪突然发疯似的转身奔跑。 今天,一群人用生命重新为他解释了兄弟这个词汇。他希望他能早点见到接头的人,也许他们可以想办法,将这群人救下来,哪怕一个也好。 ...... 杭州城中下起了大雨,连绵不绝的犹如雨幕一般。 李皓永就在大雨中穿行,当他在走在一个胡同中的时候,突然就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安全了?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影卫?” 李皓永的前面围过来几个人,看走路的形态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后却仅仅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袍打着雨伞的青年人。 “你们一共八个人,有五人已经在去了地府,铁匠铺的老东家、伙计共计六人也畏罪自戕。至于另外两人,现在都在影卫大牢中等着你呢。”杜丰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慢慢的看着对手绝望,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李皓永抹了一把脸上雨水,畏畏缩缩的说道:“这几位爷,我就是个要饭的,各位说的是什么?我有点糊涂。” 杜丰得意的点点头,仿佛李皓永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关系,到了影卫大牢,你就是失忆了、傻了,也照样能治好你这个糊涂的病。” 李皓永手脚开始抖了起来,眼神中满是祈求。 杜丰觉得有些无趣了,面前这个暗卫此时极度害怕的样子真是差劲至极,简直丢了这一个行当的脸面。本来他刚刚还佩服李皓永居然有回来探查情况的勇气,此时却觉得李皓永跟小丑一样。 杜丰已经将李皓永当成谋士一类的人,而且是自负而无胆的谋士。 其实这并不是胡乱猜度,就连影卫中也有一些外派人员是谋士角色的。这些人可能没有武功,但专长于谋略,是每个小队中联络其他单位以及制作作战计划的灵魂人物。 这些人很多都是自负的,觉得自己的智谋能够摆平一切,回顾曾经的战场就是这一类人喜欢做的事情。这种白痴一样的举动就像是艺术家完成了一个杰作,总要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样。 今天如果按结果来算,这个谋士确实已经赢了。但他不该小瞧影卫,更不该小瞧我杜丰! 李皓永瑟缩着被四人夹在中间,双手拿着仅有的一根木棍挡在胸前,显得有些可笑。就在杜丰最后一点耐心都被耗光,打算打晕这个人带走时,李皓永将手中的木棍一扭,仓啷一声洒出一片剑光。 杜丰大惊之下只来得及用手中宝剑格挡了一下,衣袖在挥舞间被李皓永的剑气切碎。李皓永乘势以杜丰为突破口,不管后面空门大开,矮身向前铲腿。杜丰一时身子不稳向前栽倒,此时李皓永人已经在他身后,顺势一脚将他踢向另外的三人。 杜丰身后的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虽然没有阴沟翻船,刚刚也被吓了一跳。 正在含怒出手时却发现杜丰竟然挡在前面,又急忙撤招。强行变招的元气逆涌让几人胸口同时一闷,差点吐出鲜血,强要压制的时候杜丰就被踹了过来。“噗”几人再也憋不住,一口鲜血喷了杜丰一头一脸,身上也多有沾染。 等杜丰站起身的时候,胡同里哪还有李皓永的踪迹? “啊!”杜丰好像化身成为了杜疯子,拔剑乱砍。此时他被大雨淋透、身上血迹斑斑狼狈至极,再不复刚刚的名士风采。 “给我追!我要剁碎了他!”杜丰喊道。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去死战也就毫无意义,也太过愚蠢了。 还有两个兄弟被陷在牢中,李皓永要将信息传回去,虽然在李皓永心中,那两兄弟也无幸理。但他还是要在机会允许的情况下解救他们。 ...... 韩聪在黑暗中凭着元气感知着前方的道路,直到没有路的时候,他仰头看了看,将怀里的弟弟放在一边,深呼一口气,双手以向上顶的姿势,双腿用力向上蹦了起来。 果然,头顶上仍然是两块盖板。大雨中的韩聪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这里也是一处民居。 韩聪又跳了下去,将弟弟用自己的衣襟又包裹了一下,才跳出去向屋里走去。 韩聪敲了敲门,见无人答应,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韩聪喊道。“韩聪冒昧来访,还请原谅我的不请自入。实在是弟弟还小,禁不起风吹雨淋,韩聪也是事急从权。” 等了半晌,就在韩聪觉得屋里没人的时候,有个老翁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韩聪和他怀里的韩钰,有看了看他们身后园中被掀开的盖板。 “你这娃娃怎么这般冒失?每个联络点的民居都不可以进入的禁令,难道也忘记了?还是说现在规矩改了?”老者有些恼火的问道。 韩聪还真不知道又这样的规矩,毕竟他还不算是暗卫正式的成员,还在学习之中。 暗卫中每个联络点的民居不准进入,是因为这些民居平时也要以正常生活作为掩护。 作为联络点的民居,虽然住着的人都与外界保持着尽量少的交际来往,但也不可避免有邻居来访。 这时候万一恰好有暗卫成员逃避至此,被邻居看到有陌生人,或者邻居来访被无故阻之门外,都会留下破绽。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破绽有时候足以定下胜败和生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迟暮 这时候万一恰好有暗卫成员逃避至此,被邻居看到有陌生人,或者邻居来访被无故阻之门外,都会留下破绽。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破绽有时候足以定下胜败和生死。 “抱歉,我并不知道这种规矩。我还不算是暗卫成员。我目前可以说还在沉香阁学武。是李皓永告诉我走到尽头就有人接头,我没有看到人,而且外面下雨了,我弟弟不能让雨淋太久。” 韩聪急忙解释着,而老人只是静静的抽着旱烟。 等他说完,老人看看熟睡着的韩钰,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你真不是暗卫成员,因为暗卫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上线告诉给下线!” 虽然事情并不怪韩聪,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真的很蠢。“对不起!” “暗卫是不需要也不相信道歉的。我们只相信经验和教训一样能够让人成长,只要下次别再做错就好了。”老人说完,起身从水缸中舀出来一盆凉水,倒入锅中,又拿出来火折子打算点火。 韩聪赶忙过去帮忙。火烧起来了,老人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跟韩聪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大雨之时,没人会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等会烧点水洗个澡再睡一觉,半夜我再叫你。” 韩聪点头应着。 老人又问道:“你叫韩聪?是怎么来到我这里的?” 韩聪就将自己母亲如何被劫持,暗卫如何与那帮不明来历的人打斗,李皓永转身去帮助兄弟,一直到他来到此处,一一讲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韩聪问道。 “你叫我老王就好。你说的这个韩氏,应该是南左使的小妾吧?”老人询问着。 “嗯?韩聪猛地站了起来。我母亲,怎么会嫁给别人做妾?!”韩聪突然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会不会是南枫逼迫母亲就范? 老人用昏黄的眼睛看了看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韩聪:“暗卫中人,讲什么道理?因为各种原因要结合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又不是真的要俩人在一起。” 韩聪这才醒悟过来,是了,虽然韩聪来自现代,并不难理解母亲改嫁之事。但母亲也绝对不会短时间内就另嫁他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王爷爷,我能见到南枫、南左使吗?”韩聪当然不会真傻到管老人叫老王。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如果韩氏真的是你的母亲,那应该是不难吧?”老人也说不好这件事。“晚上我会带你去见接头的人,这些问题自然会有所解答。” 韩聪点点头,不在说话了。 两人都没有点灯,就在黑暗中就着炉火的光芒,静静地坐着。 等水开了,韩聪将老人递过来的手巾浸湿,给弟弟擦了擦身子。这孩子今天都没有哭闹,懂事的很。此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颇为好奇。 韩聪帮弟弟擦完了身体,自己也洗了个澡,就在孩子旁边打坐练功。 四更天时,老人叫韩聪抱着弟弟,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不多时在城西一间民居外,老人以一种特有的节奏敲着大门,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老人微微皱眉,独自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儿,便急匆匆的回来。 “快走!”老人低声说完,打头往外走去,走的非常急,韩聪赶忙快跑几步紧跟着老人。 老人领着韩聪弯弯绕绕,竟然没有碰到一队晚上巡逻的衙役,更没有遇到更夫。他们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在一户人家墙外翻了进去。 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者,刚刚急行就连韩聪都差点跟不上,此时翻墙也娴熟无比。韩聪不由有些咂舌,暗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两人翻过墙后,韩聪发现他们正好站在一处马厩里,气味不是太好。 韩聪的弟弟趴在他的胸口,使劲的蹭了蹭鼻子,就埋在韩聪的怀里不出来了。韩聪也掩住了口鼻。 韩聪两兄弟不太适应,老人却仿佛没有任何不适,找了个墩子坐在上面,吧嗒吧嗒的开始抽起了旱烟。 “王爷爷,咱们在这等什么呢?”韩聪最后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味,只好捏着鼻子问道。 “多做少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老王说完便没再搭理韩聪。 韩聪自讨了个没趣,也只好捏着鼻子继续忍着。 ...... 就在韩聪逃出来的当天,在城西十里一个庭院中,安全转移出来的程颖儿见到了自己的爹爹南枫。 “颖儿!”南枫在沉香阁被袭后,对女儿也少见的有了真情流露。 “爹爹!”程颖儿跑过来,或许是长大了,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南枫对自己的用心。“颖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娘在屋里等你呢,你快去见她。”女儿几句懂事的话,就让南枫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他欣慰程颖儿懂事了,却心酸女儿如果不是经历了坎坷,又怎么会有所改变? 程颖儿跟南枫行了一礼,就走进屋子,发现母亲正在擦着眼泪,看来外面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娘!”程颖儿见到母亲,这几天的心惊和委屈,一股脑都涌了上来,扑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这对母女共叙离别之情暂且不提。 南枫这边收到了最新的情报,而送信的人正是之前给他送信的那个暗卫。 “韩氏被劫走了?”南枫突然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 “韩聪呢?”南枫追问道。 “韩聪被李皓永带到了用来转移的秘密坑道,之后就分开了。现在应该是在接头人那里。”来人汇报道。 “不会的。以前活动太过频繁了,有很多地方早就泄露了。所以我之前让他们都撤离了杭州。”南枫说完又问道:“那条密道口是谁在管着?” “老王头!李皓永将韩聪带入密道后,就跳上去将密道口复原了。之后他遇到影卫堵截侥幸逃脱,直接走的其他途径离开了杭州城,并没有去与韩聪汇合。” “他已经被发现了,冒险与韩聪汇合只会增加变数。你们在他身后发现‘尾巴’没有?” “没有发现。当天暴雨,将痕迹冲刷的十分干净。” 南枫点点头,过了会又吩咐道:“老王头我知道,做事很细。韩聪交到他手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安排人去城西三里小山处,那里有个亭子。他们应该在那里等我们接头。你们把韩聪接回来,老王头应该也不安全了,让他也回来吧。” “是!”这名下属领命离开。 ..... 天色蒙蒙亮,这户人家开始起床做饭。 有个老人拎着一桶草料过来喂马,进入马厩就看到了韩聪几人。 “老王头?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这个老人好像并没有多少惊讶。 “风紧,恐怕以后再难见面了。”老王在屁股下面的木桩上磕了磕手里的烟斗。 喂马的老人闻言诧异的看了老王一眼:“你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么还会被怀疑?” 老王也没多言语,用手指了指韩聪哥俩。 喂马的老人明白了,将草料倒入马槽中,又出去拎了一桶清水给马饮用。 “我每天早上都会赶着马车上山砍柴,能送你们到西面的柴山。” 老王拱拱手:“已经够了,到那了应该就有人接着我们了。只是这一去恐怕就要客死异乡,你以后怕是没人给你收尸了。” 原来两位老人都没有儿女,所以曾有过约定,无论谁先死,另一人要为其收尸。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起码还能死在故乡,你要是死在外面,可就成了野鬼了。”喂马的老人说着嫌弃的话,却忍不住有些落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入江湖 巳时,韩聪等人到达了杭州城西面的柴山。韩聪将盖在身上的布幔掀开,大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了一路,现在有种重生的感觉。 养马的老人将两人放在半山腰后没有停留,继续往山里走。 老王则领着韩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约莫有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个亭子中休息。老王拿起烟斗吧嗒吧嗒的吸着烟,韩聪抱着弟弟到另一面的上风位置坐着。 “咱们就在这里等?”韩聪转头问道。 “嗯。”老王好像并没有过多交谈的兴致。 韩聪觉得老王一直情绪不高,应该是自己拖累了他。 “王爷爷,对不住啊。本来您应该颐养天年的..” 老王瞅了韩聪一眼:“我不爱说话,并不是因为你,是习惯使然。做暗卫工作,除了需要之外,多余的废话都没必要。你也不用可怜我,死在我手下的野鬼不知道有多少,谁可怜他们?” “可毕竟...” “你让我安安静静待一会,一辈子不是小心翼翼就是打打杀杀的,我很享受这种安静。”老王磕了磕烟斗,往向亭下来人。“人来了。” 韩聪闻言向下望去,见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人一身皂衣,另外两个人着灰。看上去都很年轻。 “王队!怎么是您老人家来了!”领头的青年涎着脸凑过去打招呼。 “少来这套!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要把这小子带过来,你这辈子都甭想在这种场合见到我!”老王好像并不待见这位年轻人。 “嘿嘿嘿,您这不是我们的前辈嘛。老听南左使给我们讲古,说老一辈义胆忠肝、古道热肠,还兼有缜密的心思,今日一见原来全是假的!”这个年轻人故意义愤填膺的说道。 老王皱着眉头刚想问问哪里有假了,他就接着说道:“您这老一辈比南左使说的好一千倍一万倍,南左使这是故意贬低了您这一代人!” 老王嘴角抽了一下,韩聪也是大开眼界。别人是舔着脸恭维别人,没见过这么干脆不要脸的。 这个年轻人转头看着韩聪,收起了戏谑的笑容:“你就是韩聪吧?” 韩聪点点头:“正是!敢问您如何称呼?” 年轻人摆摆手:“你叫我飞燕就行。”确认了人员的神人,飞燕接着说道:“王队!咱们动身吧?” 老王站起身,“我早卸任了,少套近乎!” 飞燕也不生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王队王队的恭维着。一行人从另一侧走下山坡,走到山脚,正有三辆马车等候着。 飞燕上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带路,老王与韩聪兄弟俩上了后面的一辆,中间的马车不知道有谁在坐着,或者干脆就是空的。一行人开始往城西走去。 将近未时一行人才七拐八拐的到了目的地,南枫也早就等在门口。 “南左使,人已带到!”飞燕拱手禀报。 老王也走过去拱拱手:“南左使!” 南枫笑着说道:“王叔辛苦了,这里已经备了上好的酒菜,您现在就可以沐浴、饮食。飞燕,将王叔安顿一下。” “是!”飞燕答应着。老王笑道:“多谢南左使盛情。那我先下去了。” “应该的!您先去,随后我陪您喝两盅。” “哈哈哈,好!” 说完,飞燕前头领路,老王跟着他走了。 “南枫叔!”韩聪抱着孩子,这时才有机会上前跟南枫打招呼。 “你母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目前我正在让人去探查这些人的来历,你稍安勿躁。”南枫安慰道。 “南枫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韩聪很严肃的看着南枫。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当初答应韩老蔫照顾你们母子,与你母亲妾室名分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我不能时时都在她身边。只能拿这个身份当做她的护身符。”南方摸摸韩聪的脑袋:“你要理解我们。” 韩聪早就猜到了原因,此时得到确认,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南枫叔,颖儿回来了吧?” “嗯,她早就回来了。等会你可以与他叙叙旧。对了,陈寅龙的事情,你怎么看?”陈寅龙已经确认为朝廷影卫无疑,但他和韩聪、程颖儿关系甚密。南枫突然问韩聪这个问题,也是要想看看他的态度。 “陈寅龙年幼时候可能是逼不得已。至于后面沉香阁的事情,即便没有他,也同样会发生。那时候我就是被马皓劫持了,可见沉香阁渗透进来的影卫还是很多的。何况他还救了程颖儿。” 韩聪接着说道:“我认为他还是念旧情的,该争取的时候也可以争取。但作为两个阵营的人,该防的要预防。” 南枫赞赏的看着韩聪:“无论是暗卫还是影卫,能够思路通达、不拘一格,才能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看来你很适合暗卫的工作。要不要提前进入暗卫?” 谁知韩聪听见这话后,并没有南枫想象的立即就答应下来。 “南枫叔,我母亲现在生死未卜,我的心实在难以放下。还请南枫叔允我先找寻到母亲再说。” “暗卫遍布各地的眼线无数,即便现在被有些伤筋动骨,可也比你单枪匹马强得多。你安心等候消息便是。”南枫对韩聪的要求有些不以为意,认为是小孩子的胡闹。 韩聪将弟弟放到地上,冲着南枫跪了下来。 “我意已决,我已经丧父,不能再没有母亲。现在这种情况,我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安心的。 但我弟弟此时年幼,不适合与我风餐露宿,还请南枫叔能够代为看管。您的恩情,韩聪今生今世必然报答!” 望着地上跪着的倔强少年,南枫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他似乎很坚决。 他决定让韩聪试试。一来真的有消息,他相信韩聪还是要来找他帮忙,二来韩聪毕竟还只是一个人,等他知道自己能力太过弱小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 “好,我答应你。韩氏是从我们暗卫手里被劫持的,此事还牵动官府,损失了我们好几个人。 我们不但要将你娘抢回来,这个仇也必须要报。这就算是你在加入暗卫前的第一个任务吧。” 南枫回身招手,让等在旁边的管家过来。 “你和陆管家去学习几天暗卫的沟通通用暗语、手势和印记。这个你拿着。” 南枫递给韩聪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正面写着“天道永存”,背面是“堂主”。 “路上需要帮忙的时候,通过印记和暗语找当地的暗卫,这枚玉佩应该可以调动大部分的暗卫了。” 韩聪接过玉佩,将它攥在手里。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能量太小了,这时候能获得的力量,就不能推脱。“谢过南枫叔!” 说完,韩聪又冲着管家一礼:“陆管家,这几日便麻烦您了。” 陆管家笑呵呵的应着,挑着大拇指夸道:“无妨无妨,好久没见过这么有志气的孩子了,你将来必成大器!” 韩聪赶紧谦虚:“您太看得起小子了,韩聪只要母亲和弟弟安好,其实别无所求。” 南枫挥挥手:“既然决定了,那就事不宜迟。陆管家你带他先吃个饭,下午就开始吧。” 韩聪和陆管家对他行了一礼后,陆管家转身前面带路,韩聪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如是几天,韩聪都在学习暗卫的沟通手语、通用暗语和印记。 程颖儿也来找过几次韩聪,无非就是聊一些他之后的打算。她对于韩聪能够说服南枫独自“闯荡江湖”非常羡慕。她觉得那一定又刺激又好玩,韩聪除了苦笑也是无言以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入江湖 半个月后,陆管家将一个包裹递给韩聪。 这半个月时间里,韩聪除了学习暗卫之间沟通的一些知识外,还学习了侦察、伪装等暗卫必修科目。 “这里面是什么?”韩聪疑惑的望着陆管家。 看着韩聪疑问的眼神,陆管家笑着解释道:“最近江湖风雨飘摇,南左使抽身乏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眼看着你就要离开,所以让老奴代替他送你一些东西,路上好用。” 韩聪打开包裹,发现很多瓶瓶罐罐,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陆管家一一指给韩聪,如数家珍的说道:“这里面有两张人皮面具,你前面都学了怎么用,我就不用再画蛇添足了。 三瓶最好的疗伤药,只要不是骨折筋断,都能治好。 一瓶能解世间大部分毒的解毒药,一瓶见血封喉、不见血也封喉的毒药。 一瓶无色无味的迷香,这是个好宝贝,一般的暗卫都得不到。 三大瓶精粮丸,一些散碎银子和几张百两面值全国通兑的银票。” 韩聪感觉脑子有些冒汗,这疗伤药是必须带的,解毒药也可以,但还要带着毒药和迷香让他充分明白了暗卫做事的霸道之处。 “我辈江湖人做事,不拘于用什么手段。全看你怎么用。只要用之正途,便是英雄!韩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韩聪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受教。 韩聪将武器缠上一层麻布,掩盖住红玉外皮的华丽,将它装扮成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如果不拔刀的话,绝对看不出红玉的不凡之处。 韩聪又将大面值的银票贴身藏好,包袱中只放一些散碎的银子。之后他把每个瓶子,特别是毒药和迷香,用麻布细细的捆扎了一遍,才小心放回包裹之中。 陆管家看着韩聪的举动,赞许的点点头:“行船走马三分险,韩公子这一路能走大道,切莫贪快走小路。能走陆路,就不要坐船。江湖险恶,不要与不知根底的人掏心掏肺。世事也无常,不过财不露白这点,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 韩聪恭恭敬敬的给陆管家行了个大礼,陆管家赶紧扶住他:“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当得起韩公子这般大礼。” 韩聪却郑重的说道:“陆管家,你对我有提点指教之恩,这是谢师之礼,您当得起!” 说罢,执意的给陆管家行了这一礼。陆管家嘴里不停说着“好孩子”,一边扶起了韩聪。 陆管家送韩聪的时候,程颖儿也跟着跑了过来。 “韩聪,你要去哪啊?”程颖儿很好奇,韩聪这么小能往哪走? “暗卫曾看到我母亲被一队人马劫持,往北方去了,我与沿途暗卫沟通,看看能不能追索到那些凶徒。”韩聪解释着说。 程颖儿用力的点头:“韩聪大哥一向聪明,定能让凶徒一个一个全部授首!” 韩聪拍拍程颖儿的肩膀,说了句“借你吉言!”,便与两人告辞,骑马往北而走。 程颖儿望着身背包袱的韩聪背影,叹了一口气:“你说他能找到他的娘吗?” 陆管家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往事:“他娘都被掳走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按江湖上的做法,此时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吧。” “啊!”程颖儿惊讶的捂住了嘴,“那他怎么办?他再去也毫无意义啊!” 陆管家有些落寞:“所有的事情,并不是非要有意义就去做的。有些事做了的确没意义,但不做肯定会后悔一辈子。让他去把!” 程颖儿此时再看韩聪,已经没有那种憧憬了,反而更多是可怜他。 ...... 韩聪沿着大路向着北方走去,一路走走停停的打听,不断调整着方向。 这一日看到路边有个茶铺,就下马打算喝杯茶。 茶铺不大,也就两三张桌子,茶铺老板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铺子中有两三个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坐在一桌聊天。 韩聪将马拴在茶铺旁边的树上,将刀从马身上拿下来,提着走进茶铺。 “掌柜的,您这都有什么茶?”韩聪将刀放在桌上,看着掌柜的问道。 “这位客官,咱这就是个茶摊,茶水只有一种粗茶,为了方便过路人解渴而已。您要是喝不惯,往前十里路有个集市,那有好茶。”茶摊掌柜笑呵呵的回道。 “老掌柜还是个忠厚之人。可是我已经口渴难耐,走不了十里路了。你便给我来一壶粗茶,先解渴再说。” “好嘞!客官您稍等!”老掌柜的端着一壶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又放了一个茶杯,倒满了水。“客官您慢用!”说完,掌柜转身又回去坐着了。 茶水看色泽确实一般。但无论是茶壶还是茶杯,以及面前的这张桌子都非常干净,偏偏给人一种洁净淡雅的田园感觉。 韩聪端起茶水看了看,闻了闻,想尝一尝的时候,在端起茶杯的时候,不小心让茶水稍稍沾了一下手指。 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韩聪也不以为意,用另一只手遮盖着,学着文士的饮茶方式,十分痛快的一口将这杯茶水喝下。 旁边一桌的三个江湖人见到韩聪这般斯文的喝茶,互相对望一眼,扯扯嘴角无声的嗤笑了一下。 韩聪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解渴啊!这人要是渴极了,就是白水都能喝的有滋有味。” 自从韩聪非常“高雅”的将第一杯茶喝掉,茶铺的气氛好像就升温了。几位江湖人说着江湖轶事,再也不像刚刚那般的拘谨。 韩聪又倒了一杯。他看了一眼掌柜的,眼角迅速扫了一下茶铺中的另外三人,发现面朝他的那个人好像偷偷在关注着自己,心中便有些暗暗警惕。 “掌柜的!”站在远处的掌柜好像被吓了一跳,看明白是韩聪叫他,赶忙走了过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不必客气。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且坐下,我问你个事!”韩聪将掌柜按在旁边的木凳上。 这期间韩聪余光看到正对着他的那个人,在他说自己是江湖中人时,又是一下冷笑,这次差点出声。旋即看了一眼同桌的一人,表情有些尴尬,却又有些不服气。应该刚刚被同桌的江湖人提醒了。 韩聪装作没有察觉,笑着询问:“掌柜的每天都在此设摊卖茶吗?” 掌柜的闻言笑道:“那是自然,我在此设摊已有五载,除了刮风下雨,基本每天都在此设摊。” 韩聪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在此地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车队,很是华丽。领队的应该是个高手,车队中应该还有一个妇人。” 掌柜闻言苦笑摇头:“咱们这条路是杭州通往会稽的官道。不说每日都有达官贵人来往,一两日也会有一队经过。至于有没有妇人...这样的贵人,哪里肯在我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歇脚,所以客官您问了也是白问,我实在是不知啊。”. 韩聪闻言也认可的点了点头。掌柜所说的话都在理,应该不会有假。 “那就谢过掌柜的!”说着话,韩聪将二两纹银放在桌上。 “诶呦!客官,咱这是小店,您给这么多,我可没那么多钱找给您。”掌柜的慌忙说道。 “无妨,多出来的就算是赏你的。”韩聪将二两纹银拍在掌柜的手上,暗中握了一把。 掌柜的看了一眼韩聪,点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这位爷的赏赐。” 韩聪无所谓的摆摆手。掌柜的又回到他的长凳上坐着。 将第二杯又喝掉之后,突然感觉头有些晕。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手支着桌子。 “这茶有问题?!”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湖无味 三位江湖人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 那个正对着韩聪的人不屑地轻笑着:“一个小屁孩,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吗?” 另一人看了马上要栽倒的韩聪,虽然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中肯的分析:“这孩子骑得马神骏异常,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为大家贵族,或者是官府所有。中诚兄有些疑虑,也是正常的。” 第三人似乎就是“中诚兄”的男人,并没有多解释,提着武器小心的走了过来, 两人刚刚走到桌前,变故陡生!他们突然身子一软,仿佛身体的力气都被抽空。 “有毒!”最前面的那位“中诚兄”喊道。俩人大惊之下,栽倒在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望着韩聪的方向。 然而韩聪还在熟睡当中,仿佛什么都没做过? 俩人疑惑的对望一眼,站在中间的人突然看到“中诚兄”眼睛大张,似乎带着无限恐惧,他刚要回头眼前就不停旋转,然后黑了下来。最后的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兄弟那张诡异的、笑着的脸。 “中诚兄”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噗~”他的兄弟脑袋被另一个兄弟狠狠的砍了下来。 “呲~”鲜血喷溅了“中诚兄”一头一脸。 “鸿才!你这是要干什么?”他刚才只顾着去检查韩聪的情况,却却并没有发现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没有动过,反而盯着面前两位同伴的背影。 “中诚兄,这孩子马不错、刀不错,又有平常武人绝没有的武功底子,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被唤做叫“鸿才”的人来到“中诚兄”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所料不差的话,这孩子身上应该有很多银票、丹药,甚至还有武功秘籍。你说,这样的娃娃,如果我们三人中有人泄露了秘密,这世界之大,我该往哪里逃?” “鸿才兄,我家中还有妻儿老母。这一趟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过我。这辈子我都不会说今日之事,我可以发誓!” “鸿才”轻笑了一声:“中诚兄的信誉我还是认的。这么多天以来,多亏了你,我们才做了几票大的。成!你发誓,我就放了你!” “中诚兄”不由大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发誓:“我贾忠诚...” “噗”~一颗人头滚落,打断了马上说完的誓言。 “很遗憾,你的誓言没有我的刀快。既然没有发誓,那就别怪兄弟心狠。 其实这也是好事。想我兄弟三人结拜以来,东躲西藏的辛苦至极,不就是为了点银子?我早就腻歪了。你肯定也早就想歇歇了。现在你与云兄一块上路,还能有个伴! 我这次之后,也金盆洗手不干了。好好找个地方,替你们把剩下的时光用来养老,不用谢我!” 名唤“鸿才”的人可能确实有很多话要说,絮絮叨叨的对着尸体说了半天,才抬头看向掌柜的。 令他意外的是,掌柜并没有惊慌恐惧的表情。而是长大了嘴巴很是惊讶的看向他的身后。 “这种把戏爷爷早就玩腻歪了。放心,你乖乖站好,我一定不会让你疼,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的。” 这种掌握局势的惬意让他有些迷醉,直到一把刀放在了他的肩膀。 “鸿才?你这样的宵小之辈,居然也配叫鸿才二字!”说话的人声音清脆,带些稚气。如枝头的黄鸟喳喳叫着。 “别动!你们对我大哥用的是什么毒?解毒药拿来!” 名唤“鸿才”的人还没回答,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解药就算了,我还不至于被这种伎俩暗算到。倒是你,程颖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茶铺的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晕过去的韩聪,此时正以手支着脑袋看向程颖儿和那位“鸿才”这边。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寅龙心里也不好受啊,对吧!”程颖儿嘻嘻笑着。 “噌”的一声,韩聪的刀已经抵在“鸿才”的眉心,旁边的掌柜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越过桌子站在“鸿才”面前的。 “别紧张!我只是看到你好像还有其他想法对不对?说出来,我或许可以满足你!”韩聪盯着“鸿才”,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话。 “鸿才”头上有些见汗。“少侠说笑了,我刚刚只是累了,想换个姿势。” 韩聪很认同的点点头:“你这个姿势确实很累。” “对对对!我特别累,但是害怕您二位有所误会,一直坚持着。这不刚才没坚持住,动了一下嘛。” “你叫什么名字?”韩聪又问。 “我姓梅!梅鸿才!”梅鸿才赶忙答道。 “噗”,程颖儿笑了,“我说怎么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原来是‘没鸿才’的缘故!” 韩聪没有笑,依然很平淡的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的名字吗?” 梅鸿才疑惑的看着韩聪:“小人愚钝,不知道少侠有何用意。” 韩聪的刀已经慢慢插进皮肤,顶在梅鸿才的头骨上。鲜血顺了眉间流了下来,梅鸿才也是硬气,居然一声没吭。 “因为我的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程颖儿不笑了,因为面前的情况太过于血腥和诡异了。 梅鸿才并不是硬汉,他只是被恐惧支配的不敢稍动。“少侠,我还有妻儿老母,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您留我一条狗命,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随您心意!” “这个借口有点老。刚刚地上那位‘中诚兄’已经用过了。” 梅鸿才身体开始发抖:“其实我们做这些事也是逼不得已,我们没钱没实力,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一改前非。我身上和地上两位兄弟的钱财您都可以拿走!求您别杀我!” “你和地上的两位兄弟,如果是一个姿势的话,以后就永远不会感觉累了,对吧?你死后我会将你们三兄弟送我的银子收好的。”韩聪依旧淡淡的说着。 “少侠!少侠慢动手!我想起来了!我在距此地十五里的地方还有个庄园,我愿意献给二位少侠。而且还有金银财宝无数!都是我们三人打家劫舍弄来的。这些财宝都是我打算养老的,绝无虚言!”梅鸿才带着哭腔,眼泪都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心疼的。 “噌!”韩聪将刀收回鞘中,在梅鸿才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突然出手,用刀鞘将他击昏过去了。 韩聪跟掌柜的要来了一些捆东西的绳子,回来准备将梅鸿才捆起来。 程颖儿从头到尾看完,像是发现了外星人一样看着韩聪。 “怎么了?”韩聪一边问着话,手上不停的将梅鸿才捆了起来。 “就是觉得你好像是个老江湖一样,有点新鲜,也有点无趣。”程颖儿想了想,又说道“就像我爹手下的那些人一样,冰冷的像个杀人机器。” “你见过杀人?”韩聪这时候才有些惊讶的发现,程颖儿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居然对着满地尸体面不改色? “很早就见过了,我爹从不动手,也不让我看。不过我贪玩,就发现了很多的事情。”程颖儿声音有点低沉:“我家后花园的牡丹,长得很艳!” 韩聪仿佛没有听到程颖儿在说什么,捆好了之后将茶壶打开盖子,一壶水泼在梅鸿才的脸上。 梅鸿才嘴里嘶嘶的出声,看来刚刚打的那一下确实很重。他脸上还挂着一些茶叶,衣服湿了大半,狼狈不已。 “前面带路,如果没有你说的庄园,或者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会送你一程。我相信现在你两个结拜兄弟还没走远,你或许可以和他们结伴而行。” 韩聪依然淡然的说着。就仿佛,这世上刀光剑影、江湖仇杀,不过是一壶淡而无味的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赶路途中 “前面带路,如果没有你说的庄园,或者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会送你一程。我相信现在你两个结拜兄弟还没走远,你或许可以和他们结伴而行。” 韩聪依然淡然的说着。就仿佛,这世上刀光剑影、江湖仇杀,不过是一壶淡而无味的茶。 梅鸿才在前方带着路,韩聪与程颖儿悠闲的在后面跟着。 这里植物很多,郁郁葱葱的煞是好看。 花草飘着淡淡的香味,树木也特别高大。而且这些高大的树木枝丫都伸展着,将小路的大部分路段都遮蔽起来。微风轻拂面颊,清清凉凉的非常舒服。 韩聪欣赏着这种“野外”的景色,心想如果在前世这里一定会成为旅游的打卡地。 程颖儿却仿佛对这些都熟视无睹,一路上已经偷着瞄了韩聪好几次,最后韩聪不得不转头看着她:“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奇,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 程颖儿一下子仿佛活了过来,恢复了灵动:“韩大哥,那个掌柜你为什么放了啊?他即便和这三个人不是一伙的,那也是帮凶啊。” 韩聪耸耸肩:“那个人性情憨厚,而为恶也是被三人胁迫所致,算不得歹人。我们没必要让手上占满鲜血,还是少造些杀孽为好。” “哦!”程颖儿大概明白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韩聪喝茶时候,这个掌柜已经给他暗示茶中有毒。之所以没说出来这个原因,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梅鸿才,无法预料说出原因后的后果。 如果一刀杀了倒是省事,但这不是韩聪想要的结果,而且这样杀人也有些不教而诛的意思。虽然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他还是希望在梅鸿才身上看到一些改变。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不会图省事杀了梅鸿才。而留着梅鸿才,韩聪就不能让他对掌柜生出报复之心。 “我在远处看你已经喝了茶水,你为什么没有中毒?”程颖儿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 “谁说我喝了茶水?”韩聪微笑着。 “我看到你喝了啊!”程颖儿说完眼前一亮,“你没喝!你把茶水藏哪了?” 韩聪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块毛巾,在程颖儿面前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哇!韩大哥好厉害啊!你掩口喝茶并不是因为文雅,而是要挡住他们的视线!”程颖儿越想越激动。“这些都是你这几天从老管家那里学来的?” 韩聪不置可否。老管家当然教了他很多东西,但要说这次耍的能够化险为夷的“戏法”,完全应该归功于韩聪举一反三的悟性。 “韩大哥,你说他们攒了多少财宝啊?我这么帮你,你分我多少?”程颖儿笑的非常鸡贼。 韩聪上下看了看程颖儿:“你很缺钱?” 程颖儿哭丧着脸:“我哪有钱啊!那些都是我爸的。每次都用零花钱来要挟我。”说着突然一脸兴奋的对韩聪说道:“这次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起码要分我一半吧?” 韩聪看着程颖儿兴奋的样子,微微皱眉:“我好像没用...” “韩大哥!”程颖儿打断了韩聪的话,“我大老远的来帮你,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韩聪无奈的点头算是答应了。 “哦!~”程颖儿欢呼了一下,就推了一把梅鸿才:“你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没精神了,快点走啊!” 梅鸿才也很委屈。本以为俩人功力应该在混沌层次,故意走快了想让他们吃点苦头,没想到一路走来自己先吃不住劲了。 他不知道程颖儿一身武功根基是南枫从小用天材地宝堆起来的,很早就开始习武,现在境界连韩聪都摸不到底。 而韩聪修炼的霸刀诀,对于身体的疲劳恢复有奇效,同等境界下他的耐力远超常人。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又一次的破境了。没错,他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毫光阶段,暂时拥有了游走江湖的资格。这也是南枫能够同意他独自离开的根本原因。 就这样又走了几里路,不甘寂寞的程颖儿看韩聪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就轻踢了梅鸿才一脚。“喂,本小姐问你,你们三人结拜干了多少恶事啊?从实招来!” 梅鸿才对于程颖儿踢得那一脚并不介意。小丫头有个轻重,并不疼。他回头看韩聪一副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只能认命的回答:“这些年我们都守着规矩,一般只要货物的一半。只要听话我们也不会伤人性命。” “哦,这么说你们还盗亦有道咯。”梅鸿才还没回话,程颖儿就抢着说道:“我不想听你这些什么盗亦有道的鬼话!我就问你那些杀人越货的买卖,干了多少?” 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是能随便说的?梅鸿才心里翻了个白眼。韩聪看着程颖儿的胡闹,轻轻摇头,也不去管。 程颖儿就用手比着刀的样子。本来想在梅鸿才脖子上虚砍两下,可是看看他的身高,有些够不着。只好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实交代啊,不然我就砍了你!”程颖儿装作很凶的样子。 不过在韩聪看来,她这样子跟撒娇没什么两样。如果卖萌也是一种杀伤的话,那她这个应该算是杀伤比较大的那种吧。 梅鸿才瞄了韩聪一眼,也不好说真的就没有。“我们几个有过那么一两次吧,都是对方财货太多,势力比较大。如果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的那种。” “就一两次?骗鬼吧!”程颖儿也知道自己审问不出来什么,转而问道:“那你们几个好好地,你怎么突然就不想干了,还把那俩人都杀了?” 这次梅鸿才有些紧张,他明显感觉这个问题将韩聪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还不是被朝廷逼得。”梅鸿才决定实话实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漏洞,免得被韩聪误会自己不老实,教训一顿。 “朝廷?他们对我们天...天的不对付,跟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有什么关系?”程颖儿奇怪的问道。刚刚她差点就说出来天道帮,突然就觉得还是应该保密一些,所以临时改口。 “嗨,谁知道呢!”说起这事,梅鸿才就觉得冤屈。 “这历朝历代的江湖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远的不说,周边几个国家不是江湖人士遍地走?偏偏我们魏国,先是扫清江湖势力。连带着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也打杀了不少。 后来听说得罪了天道帮,这个大帮派说起来真够威猛的,这半个多月大大小小的城市,哪里没有他们的动静?现在说他们是天下第一帮会都没有人会吃惊!” 程颖儿听他说天道帮的事情就与有荣焉,感觉自己也做了这些事似的。 韩聪则敏锐的发现问题:“你说天道帮这半个多月都干什么了?” 梅鸿才惊讶的看着韩聪,他以为韩聪家里一定是老江湖了,不然怎么这孩子这么小,鬼点子就这么多? “天道帮在咱们国家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快起义了。刺杀官僚、联合当地帮派、草寇,劫富济贫。很多地方都说天道帮是为了穷人的好帮派!”梅鸿才想竖起大拇指,才发现被捆着手,这才悻悻的继续闷头走路。 “然后呢?”韩聪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不可能没有动作。 “然后朝廷就派出来官兵围剿,还有什么影卫的朝廷探子也参与其中。总之现在你杀我我杀你的乱成一团。” “皇帝就这么看着?”韩聪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收获 “现在边境正在打仗!这狗皇帝哪顾得着后院啊。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肯定要回来了。以这个狗皇上的脾气,估计要在江湖大杀四方,比之前还要厉害。你说我又没实力又没靠山,不早点上岸难道等揪出来千刀万剐啊?”梅鸿才摇了摇头,可惜他马上要成功了,却在两个小屁孩手里栽了跟头。 “那你也不至于杀了兄弟吧?这事要是捅出去,我看你也没法混了。”程颖儿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梅鸿才。 梅鸿才欲哭无泪。他当然知道自己混不下去了,但是能怎么办?现在还不是保命要紧! 仿佛认命了的梅鸿才,走路的速度反而快了许多。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了另一条宽一点的路上。沿着路向前走了几百米,又拐到一个个小岔道上,此时已经能从这条岔道的尽头,看到一处庄园。 从高处看过去,这个庄园有十几间屋子。庄园没有看到正经的护卫,仅仅是一些家丁和女眷,似乎忙碌着什么。 “马上中秋了,我们走之前就让他们进行洒扫,现在应该快干完了。”梅鸿才见两人有些疑惑,怕节外生枝提前说明了情况。 “梅鸿才!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是没有什么武艺的下人,你们有这么大个庄园,怎么不养一些护卫?”程颖儿看惯了南枫的行事作风,认为家里没有护卫简直不合逻辑。 梅鸿才并不以为意的解释:“我们三个都是江湖飘荡的野鬼,不知道哪天被人寻仇就要跑路。要那么多护卫没用。关键时候上不去,平时又不需要他们,白白花钱。” 程颖儿当然不知道江湖中的所谓护卫,并不能跟南枫给家里安排的那些暗卫相比,甚至大部分的护卫其实只是比普通人稍通武艺。 其实想想也是,有点武艺的不是混江湖就是混帮派了,哪有人会给别人看家护院的。赚不赚钱小事,让武林同辈笑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梅鸿才领着两人一路走到庄园门前,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老爷!”庄园里的人刚喊过,就发现他们的老爷是被绑着进来的。 “瞅啥瞅!都没事情啦!该干嘛干嘛去!”梅鸿才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几乎话把下人给喝令走了。 程颖儿踢了梅鸿才一脚:“凶什么凶!现在还敢摆威风!” 梅鸿才无奈闭嘴。韩聪随意看了看院内的布局,就对梅鸿才吩咐着:“你的财产都放在哪里了?如果数目太小的话,你就不用再往里走了。毕竟如果真弄脏了的话,这里要比里面好收拾点。” 梅鸿才吓得浑身一抖,他现在十分确认韩聪就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少爷。这有这种人才不拿江湖上的人命当回事,更不会跟他这种人废话。 “有有有!很多!也不用往里走,就在这!”梅鸿才一边慌张的说着,一边哆哆嗦嗦的求着韩聪:“还请少侠给我松绑,我好拿钥匙。” 程颖儿四处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需要钥匙的“门”一类的东西,带着疑惑转头看着韩聪,发现他正在盯着院落里的假山看。 韩聪也不废话,运起元气出手,用刀鞘将梅鸿才周身大穴封死。这一招他曾经在程颖儿出手时候看到过,后来在跟陆管家学习的时候,跟陆管家请教学了过来。 江湖中的武人可以分为三种。 一种是梅鸿才这种野路子。他们可能是机缘巧合学了修炼之法,或者干脆就是偷盗、明抢的武功秘籍。这些人没有名师指点,只是凑合着修炼,再照猫画虎会了几个招式,就算是江湖人了。这种人在江湖中占了绝大多数,行事往往不择手段,视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如草芥。 另一种是有门有派的武人。修炼功法完善,武功路数很多。但武功秘籍的层次较低,招式也并不如何精妙。甚至有些原来本是望族却断了传承,或者传承中某些功法路数遗失了,逐渐沦为了武林二流实力。这类武者家庭殷实,一般都有着一定的修养。一般情况下,也很少有独自闯荡江湖的机会。 最后一种就是各个世家。有些是非常着名的,比如魏国开国的五大家族。当然也有隐世的和部分弟子闯荡江湖的半隐世的。这些家族一般都是人才济济,功法玄妙、招式繁多。每一代人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惊才绝艳之辈,为家族扛鼎。这样家庭出身的人,都有很好的教养,看事情也能够从大局着手。 梅鸿才被点了穴道之后吓得要死,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受伤,不由得有些疑惑。等到他被解开绳索,才愕然发现经脉中的元气竟然不能运转。这在野路子出身的梅鸿才看来,已经是神乎其技了。 点穴封脉这类的招式,梅鸿才这种野路子基本很少见过。所以他更加恭顺了起来,甚至带着些谦卑。他一指假山:“这就是我的藏宝地,这就为您二位打开。” 在程颖儿疑惑的眼神中,梅鸿才走到假山前将一块石头一扭,假山侧面的一块石头向旁边移开,露出来一扇精铁打造的铁门。 “哇!这么奸诈!居然藏在这种地方!”程颖儿惊讶的叫到。 韩聪也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谁能想到一进门看到的假山,就是要搜刮的财宝?再次诠释了啥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梅鸿才已经打开了铁门,从铁门里面拿起三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着一个后先递给韩聪。 韩聪伸手接了过来。虽然他自信没有火把也能行动自如,但毕竟没有具体成像。现在是去接收战利品了,又不是打架,不看清楚怎么知道有多少。 铁门后是一条只能通过一人的狭窄通道。梅鸿才打头带路,程颖儿走在中间,韩聪殿后,几人慢慢往下走着。 大概走了有一百多步,前面空间忽然大了起来。 韩聪最后进入这个地下储藏室,见面前摆了十几个箱子,有大有小,并不是十分规矩的散放着。 梅鸿才拱拱手:“两位少侠,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了,还请二位少侠看在我老老实实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要放你容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韩聪说完仓啷一声将红玉出鞘。 梅鸿才以为韩聪要卸磨杀驴,无奈他现在根本无法调动元气,只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您二位也是有身份的人,言而无信之事断断不可做啊!” “我死是小,您二位失节事大!” “只要您二位不杀我,要我做牛做马我绝无二话!” 韩聪不理会梅鸿才跪在地上胡言乱语,递给程颖儿一块手巾让她捂住口鼻,然后用红玉将十几口箱子全部挑开。 没有任何的机关被触发,也没有毒药、烟雾出现,整个地下储藏室被十几口箱子中的黄金、银子和珠宝映照的珠光宝气。 程颖儿此时也顾不得韩聪的警告,扔了手巾就扑在装着珠宝的箱子上,挑挑这个捡捡那个。她并不是没有见过珠宝,家里的财富也是眼前这些的数十倍。但是从没有这么直观的看到如此多的珠宝就这样霸道的裸露在眼前。 女人对珠宝的喜爱是骨子里的,她又怎么可能不欢喜? 韩聪回头看看来时狭窄的通道,再看看这些箱子。 “当初你们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进来的?” 梅鸿才毫不藏私的解释:“我们就是小打小闹。箱子都是空的时候搬进来的,攒一点就拿进来一点,说实话我们也没想过几年时间就能攒下这么多。” 第一百二十章 试图改变! 韩聪心中有些无奈。他们就两个人,就算搬到院子里,他又怎么拿?而且他还有要去找娘亲,总不能带着这么多东西走吧?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不出十里就得让人家给劫了。 “我们先出去吧!”韩聪拍拍程颖儿的肩膀,提醒她该走了。 程颖儿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韩聪。韩聪也是拿她没辙,俩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给她两个建议:“我知道你喜欢,但是我们带不走也是眼前的现实。 你要么跟我走,这里暂时封起来。要么你回去找南枫叔,来这里讲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这些财宝你都不要?”程颖儿惊讶的问韩聪。 韩聪轻笑着说:“都说财帛动人心,我怎么会不想要呢,只是我还有事情要办。这些年多亏了南枫叔的照顾,这里的东西就算是还了南枫叔一个人情吧。” “你可是不贪呢!”程颖儿嘟囔着。 韩聪一指还跪在地上的梅鸿才:“贪财忘义的人,此时正跪在地上呢。” 程颖儿转头看着一脸委屈的梅鸿才,噗嗤一下笑了。“说得对,财帛动人心。可还是正事要紧。这些东西不带着也罢。那这个人怎么办?” 程颖儿很好奇韩聪会如何处理,梅鸿才也希冀的看着韩聪。 “如果杀掉的话,可能之前就杀了。既然能活到现在,再杀掉就有些草率了。”韩聪走到梅鸿才面前,用手点了点依然留在他眉心的那道伤痕。 “这伤我建议你不要用元气化开,就留着个疤痕吧。时刻提醒你做人的道理。以后如果你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我知道了,定不会饶你!” 梅鸿才重得新生,竟然喜极而泣。“少侠您放心,从此以后我金盆洗手,带着家人隐世而居。轻易不会再出来了。” 韩聪没理会他的表态,继续说道:“这里的财宝,你一毫都不能动。出去之后原样封存,等我们来取。这之前还是由你来保管。” 梅鸿才一愣,“这...这合适吗?” 韩聪展颜一笑:“我父亲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错了,那就值得相信。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敢反悔!” “是是是!我已经浪子回头...金什么换!我绝对会替您守好这些财产,请您相信我。”梅鸿才不但没有被杀,还得到了信任,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 “好!这里山清水秀,更难得的是比较隐蔽,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希望你用心守好这里,好好反思己过。”韩聪说完,打头先往上走去。 程颖儿虽然有些天真浪漫,但那时孩子心性使然,并不代表她天真。她隐约觉得韩聪不该这么草率,有心提醒韩聪。却转念一想,反正这也没多少钱嘛,韩聪可能急着找母亲,所以并没在意。再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能在这件小事上出错,总好过以后有大错吧。 想到这,程颖儿也蹦蹦跶跶踩着“天真无邪”的步子,跟上韩聪走出密室。 当晚,韩聪与程颖儿在庄园用餐。为表示菜中无毒,梅鸿才特意每个菜都尝了一遍,韩聪对他的知情识趣也很满意,几人吃饱后,各自打算回房睡觉。 韩聪回房前先去了一趟茅厕,用元气挤压胃部,将所吃的东西吐掉。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在自己的房门前又站立了一会儿,用元气感知着周围的情况。最后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后,他将红玉放在床边,从包里拿出来一粒兵粮丸吃下,又吃了半颗解毒丸,这才开始打坐练功。 三更天,韩聪走出屋子,运起轻功噌的跳到了房顶。四处看了看,又连续跳到最高的建筑,也就是会客厅的房顶。 韩聪看似在房顶倚着吞兽赏月,实则将自己的感知放大,关注着这个庄园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梅鸿才的穴道韩聪并没有为他解开,起码要到五更天才能自动解除。至于程颖儿,就更不用担心,她顶多就是有些好奇,并不会有太多举动打草惊蛇。 及至四更天,他才若有所思的从屋顶上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修炼。 第二天,韩聪与程颖儿早早就离开了庄园。 梅鸿才只是在韩聪房间里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之类的。 纸条顷刻间便被元气搅碎,梅鸿才走出屋子,小心翼翼的不断放大自己的感知区域。当确定韩聪两人已经离开以后,他才怒气冲冲的跺跺脚。 “啪!”梅鸿才拍着桌子喊道:“都死了吗!还不赶紧端上来饭菜,想饿死大爷啊!” 下人们听到梅鸿才的话赶紧将饭菜端上来。 因为害怕他生气,有个仆役太过着急不小心在放汤盆的手洒出来一点。他大惊失色之下还没开始求饶,就被梅鸿才一掌打在胸口,打出了门外。吐出一口鲜血的仆人才抬起头来,就看到雪亮的剑光倾泻而下,天旋地转之后陷入了昏暗。 梅鸿才嫌恶的踢了踢地上的无头尸体,指着站在堂下的仆人们说道:“赶紧找地方埋了!大早上的死在这真tm晦气!” 仆人们木然的进行善后,梅鸿才这时候好像才将心中郁气散尽,坐下来专心吃饭。 饭后,他将武器拿在手里,去后院牵了一匹马。“你们在家里将院子好生打理,若是让我发现那里有灰尘、或者枯枝败叶,就等着我收拾你们吧!” 教训完,梅鸿才出了门骑上马,直奔官道而去。 庄园外的一棵长得茂密的树冠上,站了两个人,正式韩聪和程颖儿。 他俩其实没有走,而是在此地将院中的一切看在眼里。梅鸿才骑着马往外走,俩人也跳下来,骑上马远远的缀着。 “韩大哥,对付这类人,用得着这个小心翼翼吗?直接砍了不就完了?这世间如他这般的武人比比皆是,你每个都这么给机会,累不累啊!”程颖儿觉得韩聪真的有点小题大做。 “我知道这世间的武者已经习惯了打打杀杀,习惯了争名逐利。但我总想试一试。哪怕能劝一人向善,或许这世间便能好一点点,而普通人就能更好过一点。 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这世道或许就能改变一点点。那我们做的事情也就有意义了。” 程颖儿听的一头雾水:“韩大哥!你又不是老学究,你研究这玩意干啥?还不如多练练功夫。你想帮谁,就能让谁幸福一辈子。这不是更直接?” 韩聪摇摇头,“不一样的,这些事情和你说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程颖儿懒得再去想,反正出来就是为了解闷,韩聪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两人一路跟着梅鸿才走了十几里路,又拐到小道上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山崖附近。 有水流从崖上飞流而下,形成了瀑布,煞是好看。瀑布倾泻而下之后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中的水积满后流淌成了一条小河,缓缓向远处流淌。 小河的旁边有个民居,一个老人正在河边清洗茶具。 韩聪学武后目力惊人,一眼望去正是那日的茶摊掌柜。 梅鸿才骑着马来到河边,戏谑的看着茶摊掌柜。 “没想到吧?我没死!”梅鸿才咬着牙狞笑着。 掌柜也是异常惊骇,心想那两个小娃娃到底是办事不牢,这次可是害苦了他了。 “梅大侠洪福齐天,自然能够逢凶化吉。”掌柜的讨好的笑。 “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你,那小王八蛋怎么可能惊觉!就凭那个小妮子,我用脚趾头都能玩死她!还用的着卑躬屈膝!” 梅鸿才越说越气,跳下马来扬起皮鞭,要鞭打老掌柜!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迷途羔羊 韩聪看到茶摊掌柜的时候就赶紧催促程颖儿:“快走,茶摊的掌柜要吃亏!” 程颖儿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优柔寡断的,至于弄出来这么多事吗? 两人运起轻功往这边快速奔来。 要说两人也不慢了,但也没有梅鸿才手起鞭落快啊。“啪”的一声就打在了掌柜的身上,韩聪与程颖儿离着很远都听到了鞭响。 茶摊的掌柜口中求饶,被抽得满地打滚。 “住手!”韩聪一声暴喝,速度再次提升。梅鸿才听见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同时,身体也吓得僵住了。 梅鸿才慢慢转头,就看到韩聪与程颖儿已经到了身前,不由得尴尬又讨好的笑着“诶呀,我还以为二位少侠已经走了呢,就是不知...” 话音未落,他的脖子就被腾空而起的程颖儿抓住,另一手成爪状狠狠钳住他的脑袋。“咯噔”一声闷响之后,他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扭曲了。程颖儿身形未等落地,一个转身踢腿,将梅鸿才踢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尸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砸在了十几米之外。 这几下兔起鹃落,程颖儿眨眼间就完成了扑杀的动作。让韩聪和茶摊掌柜心中都有些寒气。 茶摊掌柜心想程颖儿看着就是乖巧的女孩,没想到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堪称狠绝! 程颖儿走过来要搀扶起茶摊掌柜:“掌柜的,你没事吧?” 茶摊掌柜本能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有害怕得罪了这个程颖儿,陪着笑脸自己站了起来:“没事没事,你们赶来的很巧,他刚要动我,你们就来了。真是谢谢你们了!” 韩聪看了看远处的尸体,又看了看茶摊掌柜,很抱歉的解释着:“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人心。看来是我错了。” 茶摊掌柜的哪里还敢当面埋怨这两个人,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少侠菩萨心肠,要行劝世之功,我就是再受点苦也没什么。” 程颖儿听着这话,怎么都感觉是在埋汰韩聪,用眼睛瞟了他一眼。韩聪眼睛都不眨,努力维持着表情,只是脸红还是出卖了他。 韩聪不理会一旁憋着笑的程颖儿,扔给茶摊掌柜一样东西。掌柜用手一接,居然是一块成色非常好的金子!掌柜忍住用牙咬的冲动,双手又捧给韩聪:“少侠,不值当!太贵重了,您这么大的礼我哪接得住啊?” 程颖儿不等板着脸的韩聪说话,就接过了话茬:“给你的你就接着,他不差你这点!行了,我们还有事呢,先走了啊!” 说完拉着韩聪就走,边走还边说道:“韩聪,我原来没发现你这么菩萨心肠啊!又是给机会又是送礼的。你这样混江湖顶多就混个名声好,其实还是自己遭罪!” 韩聪也不否认,跟程颖儿走到拴马的地方,一起继续往官道上走去。 ...... 这边山林茂密,俩人开始还有闲情赏赏风景,然而慢慢的好像就在打转,本应该早就到了官道,但现在一个时辰了,还在林子里晃悠。 他们来的时候紧追着梅鸿才,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并没有做标记。韩聪是没有追踪的经验,程颖儿完全是兴奋的忘记了。现在可好,俩人并不知道绕到哪里了。现在就是想回去找掌柜的问路都回不去了。所幸俩人的包袱都已经背在了身上,该拿的东西都拿着呢,短时间内没有什么隐忧。 俩人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程颖儿突然兴奋的喊道:“快看前面有个山洞!” 韩聪顺着程颖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有个山洞。“过去看看!” 程颖儿也没有异议,俩人骑着马跑到洞口,将马拴起来以后走过去查看。 洞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者在打坐。 韩聪与程颖儿对望了一眼,俩人都开始警惕了起来。荒郊野岭之中打坐,说明这人会武功。而且相对于大家族的人而言,这里更像是隐姓埋名的藏身之地,当然也可能干脆就是被世家追杀、被朝廷通缉的人。 程颖儿率先问道:“这位老人家,我叫程颖儿,与韩聪两人因为迷路偶然路过此地,还请您老人家给我们指条生路,多有冒犯还请谅解。” 老人如同死人一般沉寂。过了良久,程颖儿等不了了,不发一声的用口型对韩聪说道:“他...是不是死了。”说道死了的时候,怕韩聪听不懂,还用手在自己喉部划了一下。 韩聪眨眨眼,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程颖儿有些泄气。这个韩大哥怎么关键时刻都靠不上啊!就在程颖儿与韩聪想上前看看老者是否还健在的时候,这个老人的身体内的元气突然运转起来。 开始的时候韩聪两人并没有发觉,毕竟那只是老者身体内的变化,在没有探查经脉的情况下,他俩还察觉不到。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元气奔涌,逐渐搅动了空气中的元气,韩聪与程颖儿大惊失色,正在这时,老人体内的元气已经如大河奔涌般轰鸣作响。 韩聪和程颖儿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的元气都有些跃跃欲试的要离体而去,“老...老先生,我们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程颖儿说完一把抓住韩聪的手,两人就像是与她商量好了似的转头就向外跑。 然而他们刚刚运起轻功,就被老者隔空定在了原地。 只有眼睛能动的俩人更是惊骇莫名,从来只听过封住筋脉,啥时候连行动都能封住了?韩聪则是心中有些激动。 是了!就是这个!韩聪心中激动地叫到。他心中最初的武侠世界,就是可以帅气的将人定住!他以为那都是杜撰的,在这个世界也没见人用过,甚至连典籍中都没有记载。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亲身经历让他明白,这些都可以是真的!心情激动中,韩聪甚至都有些忘了未知的危险。 老人的皮肤逐渐充血恢复,元气轰鸣的声音渐渐平息,韩聪和程颖儿虽然背对着老人,但也好像能感觉到他“活”了。 “无事困眼何须醒,枯坐一梦已千年。两个小鬼头,现在已经是什么时间了?”老人可能很久没有说话的原因,说的很慢,逐渐越来越快越来越顺。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韩聪和程颖儿更加忌惮,难道自己真捅了千年的妖精洞,将千年老妖唤醒啦? “这位...爷爷,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不是有意打扰您的清修。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您看是不是先给我们解开穴道?家里等着我们回家吃饭,晚了该挨罚了。”程颖儿机灵的编了个谎话,这头脑的机灵劲,让韩聪都不禁汗颜。 “小机灵鬼!刚刚不还在问路?你不问明白了,啥时候能出去?”韩聪仿佛听到尘土簌簌落下的声音,联想之前老人肩膀上的尘土,他猜测老人已经“站”了起来。此时两人不但行动被封住,内丹中也一片死寂,无法调动元气,所以只能靠猜测。 老人走到两个人身边,用两只手分别拍拍他们的脑袋,嘀咕道:“两个小鬼头,又是一男一女。难道这就是缘分?” “你们要不要跟我学功夫?”老人问道。 “老爷爷,您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偶遇,您这种高人怎么能随便收徒呢?这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啊。等我回家帮您找一些合适的吧?”反正现在这个老人处处都透着诡异,还是先脱身在说。程颖儿心中打定主意,怎么可能随便答应老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追到王府 说这话,两人发现居然能动了。但韩聪还是用眼神制止了程颖儿想要试探的动作。这老人是善是恶还不清楚,而且功力深不可测,此时万万不能力敌。 “小鬼头!你以为谁都能随便进来我这里?你也太不把我的绝仙大阵放在眼里了!”老人极为自负的背着手,捋着胡须说道:“老夫已混迹江湖一百余载。三十年前自知大限将至,渴望再突破一层,可惜却始终不得要领。我也就有个几年好活,你们两个娃娃恰好就来到此处,天赋又是百里挑一,尤其是这个小子,经脉居然如此之完美。你们说,你们走到我的面前,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您为什么一定要收我们为徒啊?难道您连个子侄辈都没有啊?”程颖儿好奇的问着老人。 老人的神情突然有些萧索,然后又有些怨愤。“我那些徒子徒孙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天赋不行、悟性不行,难以将我的武功发扬光大。如果学了我的武功不能独霸武林,那就是糟蹋了我的好东西!还不如不教!” 程颖儿好奇宝宝似的追问:“那您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行?” 老人呵呵呵的笑着,像个偷鸡成功的贼:“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毫光层次,而且经脉都趋于完美。哦,这小子应该就是完美的。有这个条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们跑了。最好再用我的神功称霸武林一百年!” 程颖儿看着洋洋自得的老人,眼珠子一转。“这位前辈,您收我们为徒我们当然乐意之至。但您起码也得告诉我们您的名讳啊。不然我们连是谁的徒弟都不知道,那还不让世人笑掉了牙?” 老人点点程颖儿的额头,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并没有触怒他,反而让他有种含饴弄孙的感触:“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单名一个仙字!” “李仙!”程颖儿眼睛瞪大了。“您没骗我们吧?李仙不是已经仙逝了吗?” 话刚说完,程颖儿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老人摇摇头。“我已经故去的事情,是我早就放出去的假消息。原来的打算就是图个清净,而如果不能突破,恐怕就真的要老死在这里了。死这件事,于我而言只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程颖儿不再调皮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仙前辈,能在问你一个问题吗?” “哈哈哈,问吧,无妨,多少个我都回答你。”老人看着程颖儿乖巧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 “您是不是早就化龙了?” 老人点点头。 “哇~”标准的程氏感叹又出现了。“您都化龙了还突破?” “为什么不能?化龙因为罕有人成功,所以境界其实是模糊的,有些人还不及我万一。我所求的,是与天地共生的大道!”说道此处,连韩聪都能发现老人眼中的狂热。 程颖儿望向韩聪,用眼神告诉韩聪这老头疯了。 韩聪却不愿意再耽搁时间,“这位前辈,我们还有要事去做,我娘亲被歹人掳走,我必须去将她救回才行。不然的话,您就是杀了我,我也难以从命!”韩聪当然不会不愿意跟老者学习。毕竟刚刚封住筋脉的一手,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但母亲现在生死未卜,他如何能静心学的下去? “哦?有这事?”老者看了韩聪一眼,点点头。“那老夫陪你们走一趟,料想他们还不敢不卖我的面子!” 程颖儿发现这老头拥有迷之自信,能在荒郊野岭修行的人,面子怎么可能值钱?然而此时她也并不说话,就看以后这老头被打脸之后,看他如何说。 程颖儿不太相信此人,韩聪却喜出望外。有一个高手跟着,一定事半功倍。 韩聪心里想,天道帮那么多高手,南枫说过要保护我们母子,最后只是将弟弟留了下来,不是一样对母亲的死活并不以为意? “那就先谢过前辈,我母亲被一伙权贵掳走,是往北而去的。”韩聪如实说道。 “好,那我们就往北走。”老者从善如流道。 “您不怕我们骗您?”韩聪有些奇怪。 老者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困在这里多少年了,也该走动走动了。况且你们两个跟我这练功,还要有些准备才行。 当然,如果你们骗我,武功我照教,就是会有一点惩罚,你们应该能受得住!” 韩聪和程颖儿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武功高强的人说是一点惩罚,放在他们身上那也要压垮了。幸好他们并没有说谎,所以不用怎么担心。 三人骑两匹马,韩聪与老人共乘一骑,在老人的指引下走到了官道上。韩聪建议回到庄园再弄一匹马过来,老人婉拒了留在这里等着的建议,跟屁虫似的跟他们一起来到庄园选马。 也是巧了,三人重新骑着马刚刚走到官道上,后面就一阵烟尘的来了几人。面见程颖儿时直接下马跪地,口称见过少主。 原来这些人都是南枫家里的保镖。至于为什么不叫小姐,反而叫少主,韩聪猜到这可能是程颖儿的恶趣味。 “少主,家主命我等来报。韩氏确认为冀州府八王爷的王妃擅作主张,要韩氏为其幼子看病。” “看病?!”韩聪感觉是不是搞错了?自己母亲学医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什么王妃怎么知道的?如果是找张婆婆还差不多。对,应该是找张婆婆。 “八王爷?咱们关系可不薄啊。我爹派人去和他们沟通了没?”程颖儿问道。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这件事关系到王妃的幼子,恐怕不太容易。” 程颖儿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留一个人带路,其他的都回去吧!” 这几个护卫领命,上马又绝尘而去。 “行了,韩聪你娘亲在八王爷那,八王爷和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娘应该没什么事。”程颖儿安慰道。 韩聪却摇了摇头。“那个王妃动手之前怎么会不清楚?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心里还是不踏实,我们快点去八王爷府上要人吧。” “乖徒儿!不用着急。只要我去了,他们不想放人,也得放人!”老人习惯性的捋着胡须说道。 程颖儿暗地里白了一眼,要留下来的护卫前头带路。 几人都是武者,每天骑马急速奔跑100余里都不感觉困倦。如果不是考虑马的耐力原因,韩聪除了吃饭、小解的时间,可能都要用到跑路上。 连续奔波了半个月,终于赶到了冀州。 八王爷府占地很大,所以他们轻易的就找到了八王爷的府上。 程颖儿命带路的人去叫门。没开后这个护卫递上了南枫的名刺,门房看看了,示意他们稍等,便去禀报了。 不大会的功夫,门房客客气气的开了正门,韩聪等人让了进去。 几人一行来到会客厅,看到主位上是一个穿着凤袍的女人,想来便是王妃了。 程颖儿这时候再也不见刁蛮活泼的个性,而是端庄大方的给王妃行了一礼:“江南富商南枫之女程颖儿,拜见王妃。今日有幸目睹王妃凤颜,实乃三生有幸。颖儿祝王妃天福永享,韶华永驻!” 王妃看到程颖儿乖巧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喜,笑呵呵的赶紧命人扶起她:“你爹也算是为王爷办事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你在我这里不用多礼。” 说完,她又看向韩聪和与他们同行老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心多变 “小姐,他们已经到了八王爷府上。”南枫躬身回禀道。 “李仙天纵奇才。可隐世几十年,都没有破境成仙。看来人力还是有尽时。”赵婉儿望着远处的山峦,若有所思。 南枫摇摇头,对此非常赞同:“小姐,逆天之事分大小。我辈武人逆天而行,其实并不被天道放在眼中,所以进阶尚可为之。可若是想与天同寿,那便是天神的范畴,又怎么会允许凡人随便触碰。” 赵婉儿听了南枫的话,刚刚还在感慨的心情突然反复:“哼~要我说李仙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们摆布在手中?如果有人心智、天赋、武功进境都远超一般天才,说不定就可以逆天改命。” 南枫叹了一口气,赵婉儿和当今皇上的心气之高,从年轻时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就已经显露无疑。赵婉儿希望逆天改命,让人的命运不再由天摆布,而是听命于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可以让世间美好多一些。有这样的想法,与她身边众多高手所展示的威能有关。 而当今圣上则是出自人间帝王考虑,要人治之后而兴。而不是现在众多国家管理上的江湖一锅粥。他认为只有人治达到一定程度,就能让世间更好一些。 也许正是那个时候,两人意见才开始分歧,冷战。最后出了那件事,让双方再无缓和余地。 “想什么呢?”赵婉儿看着南枫,以为他担心程颖儿的安危,便轻笑着安慰道:“放心吧,那个女人虽然有时候会孤注一掷,但还没有胆子树立我们这个敌人。何况现在正是倚重我们的时候,她不敢坏了八王爷的事情。” 南枫有摇摇头,谨慎的说着:“现在天道帮将自家势力全盘浮出水面。这固然会给八王爷当政创造条件,但对我们来说,损失也太大了。目前除了我们深耕的江南一带,其他地方的兄弟们损失非常惨重。” 赵婉儿神情也凝重了一些:“我知道。但必要的牺牲还是必须的。我赵家要想能够再次成为明面上的大家族,除了改朝换代,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对于这件事情,南枫也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采荷在主持就好。这些年她也成长了许多,掌控局势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婉儿虚扶着南枫的胳膊,微微仰头,如小女人般眼中含笑:“南枫,此事一了,你带我去祖宅后山的桃林吧。” 南枫心中漏了一拍,并没有发现赵婉儿话中另有他意,有些脸红的答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赵婉儿忽然有些愣神,眼神空洞。 视线越过南枫,好像看到了年轻时三个年轻人在桃林赏景,旁边的丫鬟给他们温着酒。那人眼中意味深长的问南枫:“你这么有才华,人长得也不差。以后想做什么八成都能成功。你以后想去哪和我说一声,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南枫当时的回答如今天一样的果断:“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微风轻抚面颊,吹动几根散乱的发丝,赵婉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转过身,继续望着远处的山峦。“你走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 南枫望着她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属下告退。” 仿佛秋天就来了,两人都感觉到风吹的有些冷。 南枫心想,也不知道程颖儿在八王爷府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提醒她要加衣服。 ...... 边境战场。 皇上、八王爷和几大家族的主事穿着战甲,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鼓楼上看着远处的战阵。 战场上有两将正在厮杀。这是楚魏两国将领的约战,也就是单挑。 这也是两军对垒互相攻伐之后,成为常态的事件。 楚国是一位使棍的俊后生,魏国的大将则是来自程家,已有而立之年的程世昌。楚国那边是如何期待暂且不提。 魏国这边,尤其是程家现在的家主,其实对程世昌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常年作为程家质子的程世昌,常年在京城勾栏院的花街柳巷中“纵横驰骋”,京中人都说这个昌字应该早就该改成女字旁的了。 因为此子基本上常年流连于此,弄得连朝廷给他的住所,十天半个月都很少见他回去。 程家家主也并不管他,钱照给不说,还叮嘱“莫要太过用药,与身体不利。”等等。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都是大家世族的保命之道,企图蒙蔽皇上、让皇上放心而已。 不管这招有用没用,反正程家一直屹立不倒却是真的。可这程世昌都被掏空了身子,今天自然就会慢慢落了下风。 突然,楚国的那员小将瞅着破绽一棍将程世昌打落马下,对面的士气登时大振,士卒们高喊着“武!威!”。那员小将遥遥一指,所有士兵都跟着刚刚胜利的他掩杀了过来。 程世昌要不是早就心里打鼓没有离开军阵太远,要不是程家跟着上战场的人也机警,见他掉下马就齐齐出阵将他抢了回来,恐怕程家这一阵就有丧事要办了。 魏国军阵抢回程世昌之后,由盾斧手殿后,徐徐向后退去。楚国小将见占不到便宜,瞅着远处鼓楼上的人,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的往这边射了过来。 “护驾!”几名护卫才要过来挡住箭矢,就被皇上一把推开。这当口那箭已经到了眼前,却被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捏住,再也无法寸进, 原来是皇上身旁的苗振出手。怪不得攻打沉香阁一事他没有在场,原来是随着御驾亲征了。 苗振将箭支放在眼前一看,铁质箭头上刻着“曦晨”二字。然后便双手将箭捧给皇上观看。 “这上面有曦晨二字,应该是那位小将的名字。” 皇上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看着远处军阵中的那员楚国小将。 此时那员小将并没有因为这一箭没有成功而不高兴,反而大声和身后的士卒说着话。他身后的士卒都因为他的举动和话语显得更为振奋。 “英雄出少年啊!”皇上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命,全军退回来吧!” 皇帝说完这句话,甩甩袖子走下了鼓楼,竟对程世昌败阵的事情只字未提。 八王爷走到还在已经站直了身子的苗振身边,眼睛瞟了一眼那支箭,开玩笑的说道:“这箭急如星火,却被苗大人轻描淡写的拿在手里。看来是本王以前小觑了你。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苗大人可得多担待些啊!” 旁边的众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 苗振也笑的极为开心:“八王爷对小的一向照顾有加。虽然我如今有了官身,但在八王爷面前哪敢献丑。王爷还是叫我名字就好。” 八王爷听了这话更加得意起来:“说起来你小子与我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点了,今晚有空没?” 说到这,八王爷左右看了一眼。 八王爷的人已经将这里的其他人隔离开了,他还是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低声对苗振说道:“我那有几坛子存了三年的陈酿,晚上我等你,咱俩好好喝点。” 苗振仿佛没有发现自己被围在中间,露出贪吃的嘴脸连连点头:“还是王爷知道我爱喝一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商量好了晚上的聚会,才一起走下鼓楼。 其他几大世家的主事对望一眼,大家都保持默契的并没有说什么,在后面跟着走回了大帐。 大帐中众人方才坐定,就有信使来报。 皇帝身边的执笔太监将信拿了过来,递给皇上过目。 看着篇幅并不如何大的信件,可是皇上居然久久不曾放下。 八王爷心里大概有些了然,看了大帐中的几个世家家主一眼,微微笑着示意稍安勿躁。 “啪!” 果然,皇帝怒气勃发,“真是胆大妄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武力测试 “不知何事让王兄如此大怒?臣弟等人或可为王兄解忧。”八王爷言语关切的问道。 皇上看了八王爷一眼,并没有理他,转而望向苗振:“这消息你都看过了?” 苗振也并没有管旁边脸色青红不定的八王爷,急忙承认:“微臣已经看过了,只是先前觉得会影响如今的战事,就没有汇报给您。只是现在...” “只是现在你也力有未逮,无法全盘掌控局势了?!”皇上恶狠狠的望着苗振。 “朕的影卫,到底成了一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连区区一个家族的势力都控制不了!” 苗振再不敢狡辩,起身跪在席间。“臣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皇上指着苗振,气的手都哆嗦了。“你现在让我责罚你,还有什么用!我问你,全国的形势现在如何了?” 苗振不敢抬头,就这么撅着屁股汇报:“臣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天道帮判为逆党。国内大部分城市的天道帮帮众已经伏诛。余者主要集中在江南道中。” 皇上训斥道:“现在这些‘余者’都是天道帮的主力吧?你剿灭的不过是浮上水面的小鱼小虾!” 苗振深知此时不能狡辩,竟是很光棍的认了下来:“皇上圣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皇上的法眼。” 苗振这般没皮没脸的说辞,不但皇上有些惊讶,下面的大臣包括八王爷都有些好笑,打心里上有些轻视他了。 “你倒是个知错能改的好性格!”皇上有些无奈。 “谢皇上夸奖!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此话夸的微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苗振涎着脸讨好的说道。 这话音一落,皇上都气笑了。“先不管其他的,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苗振偷眼看看皇上,回禀道:“臣...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费什么话!”皇上不耐烦地吼他。 “目前来说,必须刑部、影卫与各地常驻地方的官兵、民兵联合起来行动,才能打掉天道帮中等势力团队。至于天道帮的骨干,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周围护卫人员也非常之多。所以需要...” 苗振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说道:“需要皇上班师回朝!” 此言一出,八王爷与几个世家族长心中不由得窃喜。事情已经基本走在预设的轨道上,剩下的就是如何“拖”住皇帝的脚步,让混乱继续。最后民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由八王爷找个托词先行回京登基,挟民怨一举奠定局势。 “放屁!”皇上这次是真怒了。不但人坐不住了,还把手里的酒杯扔在了苗振所跪前面的地上,苗振一动都不敢动。 “朕大军前来,什么战果都没有就退了回去,让我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周边各国又会怎么看我们的笑话!来人!”皇上说完喊来刀斧手。 “将苗振拿下,给我拖出去砍了!” 刀斧手领命上来就要扭送苗振出帐。 大帐中的众人哪里不知道皇帝只是意思一下而已,纷纷站出来为苗振说话,都说苗振劳苦功高,处罚恐寒了人心。何况天道帮势大已经成为定居,非战之罪,望皇上三思。 八王爷也站出来劝,众人也七嘴八舌,甚至有人站出来说愿与苗振共担责任。 皇上一看,却是左军统领陈尚。 “这影卫之事,与你军务何干?”皇上有些疑惑,难不成是他们结党私营?想到这,皇上的脸色变得冷静了下来。 八王爷从陈尚这一跪,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事了。现在看到皇兄的样子,更觉得不妙。别看之前皇上咋咋呼呼的,其实那都是演戏。只有在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会非常冷静,就先现在这样。 陈尚仿佛毫无所觉,听见陛下的问话,急忙回道:“陛下,我虽然是军中将领,但为了今日大战,我想了解更多敌情,就...没少烦苗大人,让他在楚国的卧底淘点新东西给我。 苗大人又要处理国内事情,又要协调处理当前军机刺探,又要联络楚国内间获取情报,实在是分心三用。皇上,苗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您法外开恩呐!” 皇上听了陈尚的话才微微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八王爷也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军部都有人站出来了,那其他的部门多多少少有牵扯的,此时怎么还不想结个善缘。毕竟苗振是御前的红人啊。 事情闹到最后,皇上可能被众人“为国劝谏”给感动了,免了苗振的军棍,但是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让他继续研究拿出来可行的办法。 总之一句话,事情要办,撤兵不行! ...... 韩聪与程颖儿一行人已经在八王爷府住了两天了。 通过王妃的口中得知,世子的病情依然很重,但韩氏的车队还没有到达王府。 王妃虽然答应了如果韩氏真的不知道张婆婆去向,就不为难他们,但身为她身为母亲,被逼上绝路到底会做什么谁都没底。 这一天韩聪正在练功,李仙背着手走了过来。他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看。 李仙已经连续观察了韩聪两天,所以韩聪也是见怪不怪。 韩聪练完了外功招式后,走到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请教:“李前辈,您觉得我练的这些外功,有哪些值得改进的地方?” 这是这两天韩聪最爱问的问题。毕竟李仙是个化龙期的高手,能给与的指点都是金玉良言。 等了一会,李仙只是摇摇头。当韩聪以为李前辈还是不愿意在收徒之前教他东西的时候,李仙却开口说道:“你练的这些所谓外功,在我看来破烂不堪!根本就没有练的必要!” 韩聪愣住了,然后就觉得相当的委屈。 自己练的无论是《霸刀诀》中记载的一些外功,还是沉香阁教授的基础外功招式,都是符合武道的东西,而且实战中也被证实是有用的,怎么就成了破烂? 李仙看看一头雾水,又不敢反驳的韩聪,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你现在打我,能沾到我一片衣服,我算你赢了。我管你叫师傅!”老李同志轻蔑的看着韩聪同学。 韩聪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然而比侮辱更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你真的一无是处。 韩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是在将要摸到衣角的时候,被李仙一招点在关节或者穴道上,不但招式没法继续用力施为,自己还痛的要命,不得不退出李仙的攻击范围。 李仙双脚也没有动过,更不追击,就静等韩聪的攻势。 韩聪心想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您是化龙期高手,自然可以一力降十会!我们攻击速度、力量都不等同,这并不能证明我学的不对。” “嘿嘿,牙尖嘴利的小子。行,爷爷我让着你。我们都不用元气,你来攻我!”李仙果然将一身元气收归丹田,摆了个架子:“小子,来攻吧!” 韩聪同样将元气收归丹田。他知道对方已经有一百余岁,没有动用元气的情况下,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个打击就骨折了。所以他必须快、准,又要做到点到即止的程度。 半个时辰后,韩聪发现自己想错了。 即便是偶尔的对抗,李仙的筋骨也硬朗的很。有几次甚至让韩聪有种撞上石头的错觉。 李仙依然出手、出脚如闪电,要么点在韩聪的关节,让他胳膊酸麻无法进攻,要么脚踢让韩聪失去平衡,不得不滚地撤招。 诶?韩聪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助李仙 李仙依然出手、出脚如闪电,要么点在韩聪的关节,让他胳膊酸麻无法进攻,要么脚踢让韩聪失去平衡,不得不滚地撤招。 诶?韩聪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韩聪再次打起精神,两指并拢,迅猛地刺向李仙的眼睛。 李仙神情泰然,及至韩聪招式用老,才快如闪电一般点到韩聪手臂的关节。胳膊传来酸麻的感觉,又一次让韩聪无法用力。 韩聪并没有如刚才一样撤招,而是顺势一滚,攻击李仙下盘。 让韩聪没想到的是,李仙在他刚刚做出滚的动作,就仿佛定格一般的停止了动作。 此时韩聪大头冲下,要滚动的身体蜷成了一团,屁股却被李仙一脚踩住,尴尬的不行。 韩聪从没想过自己灵机一动,居然会是这么个丢死人的结局,打死他以后也不敢再用滚地的方式试图接近李仙了。 “李前辈,我认输!我认输了!”韩聪急于摆脱此时的尴尬,不由得他不认输。 李仙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脚下踩着韩聪,神情却似登高远望一般的出尘。 “韩聪,你可知道你差在哪吗?” “...”韩聪以蜷成团的姿势,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更别提说话了。 李仙好像也不指望韩聪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你差在没有实战经验,没有经历过生死之战,是无法了解自己的潜力的,更无法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韩聪的脸因为充血已经开始红了。 “为师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无数,至少有一半的战斗都是生死之战!我对自己身体、所学招式的了解,要远超我的同门,甚至远超历代大部分的掌门!足以和师门中寥寥几人相提并论!” “...”韩聪脸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了。 “今后对你的训练,就要从你熟悉身体开始,然后就是你所熟悉的招式。这样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武功招式不贵多,更不是贵在于精。而是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当韩聪已经感觉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远处传来程颖儿兴奋的笑声。 “韩聪大哥!你娘到王府啦!” 李仙这才将脚从韩聪身上放下来。 “咦?韩大哥,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韩聪脸已经憋得有些发紫。程颖儿疑惑的看看韩聪又看看李仙,心想幸好我没有作死的找什么前辈喂招,韩大哥这脸都快胀一圈了。 “哦,我没事。”韩聪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李仙,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娘到了这里了?” “千真万确!你娘来了!”程颖儿确认道。 韩聪高兴之余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跑,忽然有想起什么,回头冲李仙一礼:“多谢前辈指点。今日就暂时到这里吧。” 李仙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韩聪这才让程颖儿带路,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往韩氏歇脚的地方。 两人赶到的时候韩氏已经去了世子那里,没办法,两人只好又赶到世子那里。因为里面不好围观,韩聪和程颖儿被挡在了外面。 “我娘来这里干什么?”韩聪有些疑问。不是说要找张婆婆吗?为什么他的老娘要进去给世子看病? 程颖儿见韩聪发问,不由得惊奇的了一下:“你不知道吗?我刚刚听人说了,你娘和张婆婆是同门,虽然找不到张婆婆,但是你娘也可以为世子医治一二。” “啊?!”韩聪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诧异。然而他心思急转,已经确认这应该是当初情况危急,母亲才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然而医术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母亲就算是得了张婆婆的笔记,才几天啊?就能速成?万一要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也治不了,可怎么办? 韩聪想到这赶紧往回跑。 程颖儿看韩聪突然跑了,也马上追了过来。“韩聪,你不见你娘啦?你跑什么啊!” 韩聪这时候哪还能解释那么多,现在多争取一点时间,母亲就多一分安全。 韩聪走回刚才的院子中,发现师傅早就不在这里,又赶紧往李仙的房间跑。 “韩聪,韩聪你跑那么急干嘛?”程颖儿心中隐约感觉到韩氏会医术这件事有点蹊跷,她不会在撒谎吧?要不韩聪怎么这么着急的来找李仙? 果然,韩聪直接跪在李仙的门外,口中说道:“韩聪来到世间,父母养育之恩一刻不敢忘怀。我父亲早逝,如今就剩下母亲与我相依为命。韩聪恳请前辈救我母亲一救!如果事成,韩聪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说完,韩聪“咣咣咣”地对着门磕起头来。程颖儿被眼前韩聪的样子吓坏了,也看着大门,不知道李仙愿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毕竟这可是高手如云的八王爷府!身后还站着整个皇族的脸面,李仙就再牛也不能硬扛吧? “起来吧!既然已经学武,那就是个男子汉了,别没事跪跪跪的,你以后膝盖再这么软的话,就别来跟我学武了!” 声音并不是从门里,而是从两人身后传来。 韩聪与程颖儿循声转头望去,见李仙正站在不远处。 “我去了趟茅房,怎么一转眼的时间,韩聪就不是韩聪了,真的变成一根蔫了吧唧的葱了!”李仙笑着说道,把程颖儿也给逗乐了。 韩聪哪有心思跟李仙和程颖儿闲聊,顾不上被嘲讽,又央求这李仙:“前辈,人命关天,求您出手帮帮我娘!” 李仙皱皱眉:“你先起来!多大的事啊?值当你把膝盖给卖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韩聪和程颖儿赶紧跟上。 韩聪跪也跪了,求也求了,此时也只能指望李前辈能帮他和他娘度过这个难关。 不多时,韩聪放下了心来,因为李仙来到的地方正是世子寝居所在。 李仙同样也被拦了下来。他也没有生气,就站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程颖儿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李仙就此闹将起来,恐怕事态更没法控制了。程颖儿一想到众多高手在八王爷府打斗,而自己和韩聪身为天道帮成员,天道帮又与八王府是如今一损俱损的关系,这以后到了爹那里该怎么交代? ...... 半个时辰之前。 韩氏从被掳来坐上马车开始,就抓紧时间研究张婆婆留下的手稿笔记。 这次被带走的时候,她是正在看手稿的时候被惊动了,顺手将手稿塞到了怀里。这也是她敢赌一回生路的关键。 一个月多点的时间,让她对于治病这种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这个世界的医生,如果想治疗武者,必须有内力作为支撑。所以韩氏空有了解,内功这个短板一时间却无法补上。 韩氏刚到八王爷府,刚刚被安排到休息的房间,就被叫过来给世子看病,不由得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韩氏走在路上,心中思考着如何脱身:王府的人如此心急,足以看出那个病重的孩子有多重要。如果自己一时治不了,恐怕只能先用药物控制病情,然后徐徐图之了。 韩氏走到一处宅院,见院中早有一位身穿华丽凤袍的妇人等候在此。韩氏当然知道凤袍这东西不能乱穿,所以也就马上确认了这位妇人的身份。 “民女韩氏,拜见王妃!愿王妃万事顺遂、娇容永驻。”韩氏说这话,给王妃行了一个万福。 王妃仔细打量着韩氏,不由得点点头。 韩氏虽然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言行举止也落落大方,毫不失礼。即便是被强行带到此间,见到王妃依然能保持镇定。这不由的让王妃有些惊讶,对韩氏的信任就有了八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韩神医 “韩氏免礼!平身!”王妃不露声色的让韩氏起身,“我儿的情况你可知晓了?” 韩氏低眉敛目,声音不高不低的答道:“来时路上,乔管家已经都告知与我。更具体一些的,需要我给世子把脉之后,才好确认。” 王妃点点头,“我听说你与张婆婆同门,可有此事?你不要怕,如果你说了谎,现在如实说出来,我免你无罪。” 王妃做着最后的确认。其实若不是韩氏表现尚可,又有乔管家说项,世子并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为其看病的,这里面需要非常繁琐的一套检验流程。但此时世子的病症并不是一般症状,而王妃也已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韩氏当然知道刚才那些话只是王妃的托词。如果真能免她无罪,早在杭州城不就放了她?又何至于被裹挟至此? “我与张婆婆交好,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同门,如张婆婆这般高人,如何会与小女子相交?我的医术较之张婆婆确实不如,但也略通一二,或可让世子重归武途。”韩氏心中紧张,强自镇定心神的说道。 “好!我儿前途尽在您之援手,还望您能救我儿。”王妃感觉苦尽甘来,竟有些情不自禁,擦拭了一下眼角。 韩氏点点头:“事在人为,我当不起神医的称号,只希望此行能圆满就好!” 王妃听罢也知道此时无法强人所难,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开身子手臂向门口伸展,做出“请”的动作。“请韩神医入内,替我儿把脉治病。” 韩氏却止步不前:“王妃是贵人,我等皆为草民。哪有草民走在贵人牵头的道理。” 王妃勉强笑了笑:“若您今天能让我儿重归武途,放眼世界,您在哪个国家都称得上是贵人了。” 韩氏还是不依,最后还是王妃妥协了,要与韩氏一起入内。韩氏也不好再次推阻,想起远在杭州的哥俩,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随王妃迈步走入房中。 进入屋内,便看到屋内左右各有一排座椅,座椅背后又是各有一个屏风。 左边的屏风画的是一条蛟龙衔着骊珠腾云布雨,右侧画的是猛虎长啸震慑百兽。 椅子、桌子上也精雕了许多龙、凤雕饰。 大厅最里面正中一张四方龙案,龙案上方墙上挂着太上皇御赐的匾额,上书“中正仁和”四个大字。 龙案左右各有一把椅子,有个面红齿白带着微笑的年轻人,站在左面的椅子旁边。见韩氏与王妃进来了,笑着施礼:“孩儿参见母后,昊明拜见韩医师。” 前一句是说给王妃听的,后一句则是跟韩氏介绍自己。因为王氏是皇族,所以一般都不会直说其姓氏,只呼其名,所以皇族子弟一般自我介绍时,都将姓氏省略。 王妃见到少年,不待韩氏讲话,就心疼的赶忙走两步搀着他:“你伤还没好,不宜乱动!”说这话,眼神如刀子一样扫向他身后的丫鬟,“早教你们照顾好世子,你们就这样照顾的?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原来这个少年便是世子。王妃一阵呵斥,世子身后的丫鬟齐齐跪下告罪,有个丫鬟甚至都急哭了。 “母后不要怪她们,是我待在床上都快烦死了,就起来活动活动。”世子连忙劝慰着母亲。这时候的母亲心情不好,动辄就打骂下人。 他生病期间,仆役因为过失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都换了几茬了。被换下的仆人命运都会非常悲惨,如果不是韩医师来了,料想母后会开心数日,他是断然不敢来此,以免又有人被殃及。 果然,王妃罕见的并没有动气,用眼睛瞪了几个丫鬟一眼:“下不为例。不然仔细了你们的皮!” 韩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悲叹。看王妃如此看重世子殿下,如果她不能将世子治好,恐怕此事就真的无法善了了。 “韩医师!您请上坐!”世子这时候赶紧邀请韩氏入坐,顺便转移母后的视线。 “韩氏谢过世子殿下!”韩氏说完,施施然走过去坐到椅子上。 王妃看了韩氏一眼,对世子殿下介绍道:“昊明,这是韩氏医师。其门内有奇术,能将人重塑经脉,再筑根基。之前张婆婆就已经做过这件事情。这位韩氏,便是她的同门。” 世子其实早就有所耳闻,但此时依然表现出非常惊讶的样子:“真的吗?世间竟然有此奇术,简直神乎其技!” 说完,再拜韩氏:“若韩医师能为我再筑根基,昊明愿为韩医师建生祠,世世代代为韩医师供奉一份香火!” 王妃欣慰的看着世子,并没有阻止他的做法。相反,如果韩氏真有这般通天只能,建个生祠又有何妨?到时候只怕韩氏已经被捧到了月亮上,这般做法不但不会丢人,反而会让人有先见之明的感觉。 当然,如果韩氏没有这般能力,这屋里众人,也会将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韩氏即便知道这事当不得真,也是惶恐的早就站起身,不敢受世子一礼。“韩氏可不敢当。世子莫要多礼。” 说完,韩氏望向王妃:“要为世子检查身体,这里恐怕多有不便。不如让世子殿下躺着,我好能做进一步的诊治。” 王妃当即也不坐着了,站起来就命粗使婆子一边一个架着世子,“你们两个!快扶世子殿下去塌上躺好。手都轻着点,伤到了世子我剥了你们的皮!” 说完,世子被两个婆子架着走在前面,韩氏与王妃走在后面绕过匾额所在的屏风,向后面卧室走去。 到世子卧室之后,韩氏与王妃说道:“启禀王妃,可否叫人端来一盆温水,少许食盐。” 王妃眼神扫过,早有人去准备。 不大会儿的功夫,仆人端来了一盆温水,又放在旁边一袋食盐。韩氏试了试水温,点点头。又在温水中放入少许食盐,搅拌好了,用指尖尝了一下。直到感觉与笔记中“淡而有盐”相差仿佛。此时没有人指点,也只能照猫画虎了。 韩氏又让粗使婆子帮助世子趴在床榻之上,露出脊背。 韩氏运起丹田之气,汇聚于双手之上。特有的内功激发后,韩氏的双手隐隐似有绿色雾气缭绕。 王妃不由大为惊奇。王府并不是没有高手,相反,高手还很多。而元气在王妃的认知中一般都是无色的。此时看韩氏双手五指间的雾气缭绕,不由得信心又增加了一分。 韩氏沿着世子的脊椎向下按摩,元气不断在世子筋脉与韩氏手掌之间循环。 世子只感觉一阵极为舒服的真气灌注于脊椎大穴,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的想要尖叫,伤了的地方仿佛已经有被治愈的错觉。 更令他极为惊奇的是,原本死寂一般的丹田,居然因为韩氏的真气灌入,而有了一丝活力。虽然只是一丝元气的游走,但已经是这段时间世子经历过的最好的情况了。 这真的是神医!此时世子的情绪用万分惊喜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段时间庸医无数,包括御医对他的伤情都束手无策,让世子都快认命了。 然而韩氏此时的表现,让他有了新的希望。他转头看向王妃,用自己夸张的惊讶表情向他的母亲传达着喜悦。 王妃豁然站了起来,但此时韩氏还在检查,不敢打扰,只能无声的感动着。 韩氏!一定要留下她!此时王妃所想的已经不仅仅是治疗世子的问题。有这样一个人在手里,无疑便是收拢高端战力的最佳方式! 拳脚无眼,谁都有伤及根基的隐忧。但如果有人能帮你治疗好呢?这种条件对于武者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王妃看着韩氏的身影,越看越顺眼。心中不由的窃喜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算计韩氏 韩氏仔仔细细的将世子背部检查了一遍,然后对王妃说道:“今日我用元气调理了一下世子的身体。明日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我还需要一套新的银针、几块棉布。” 王妃此时已经完全信任了韩氏,马上吩咐人照做。不说其他,就是这种能够让人生机焕发的独特功法,就已经称得上神乎其技了。 “您放心,等会这些东西会送到韩医师的房间的。”王妃对韩氏已经用上了敬语。 “好,多谢王妃。”韩氏给王妃行了一礼。 王妃哪里还敢让韩氏行礼,连忙上前扶住韩氏。她眼睛眨了眨,趁热打铁的说道:“你我不必客气。看你的年纪与我相差仿佛,不过就认个姐妹,你看可好?” “这怎么能使得,尊卑毕竟...” “嗳~”王妃扬声打断韩氏的话,“有些人天生富贵命,比如我家这个傻小子。有些人是上天给的富贵,却投错了胎。这种人年轻时候或许困顿、低贱,那是上天在考验。过了这关,那就是鲤鱼越了龙门,富贵不可言! 妹妹虽然生在贫贱之家,但有奇术傍身,便是上天给与你的富贵。从此入我富贵门,再与贫贱无缘。 妹妹要赶紧适应才是。这世人、下人都是眼皮子浅的货,没的让他们瞧了,知道的是说妹妹宽以待人,不知道的要是蹬鼻子上脸,虽然无碍,也堵心不是。” 韩氏听王妃说完,已经明白自己骑虎难下。但此时已经不容她回头,只好点头应是。 王妃见韩氏额头见汗,神情恹恹。以为韩氏刚才的治疗累坏了,便起身关心道:“你瞧姐姐办的这事,刚刚舟车劳顿的到地,就没让妹妹你休息一会。 姐姐就是急如火的性子,如果照顾不周,你可一定要多多担待。这样,你先去休息,晚上我设宴,给妹妹接风洗尘!” 韩氏还能说什么?只好拜谢,然而跟着一个下人走了出去。 ...... 等韩氏走后,王妃这才与已经翻身躺在床上的世子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 世子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满足:“太好了。韩氏虽然说是探查病情,但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孩儿感觉体内的元气有复苏的迹象,腰部也不再是木木的样子了。已经有些健康时候的感觉。” 王妃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乔管事这事办的不错!要赏!” 她转头看到世子若有所思,问道:“孩子,你想什么呢?” “韩氏恐怕并不清楚她价值几何!即便孩儿不能重归武途,寿命恐怕也不会受损,甚至还会延年。 这种功法就有如此功效,未来一定会成为王府的一个利器。要把她保护好才行!” 王妃见世子对韩氏如此推崇,有些试探的问道:“既然韩氏的价值都在于这种神乎其技的功法,我们何不...” 王妃单手握拳,眼神微冷,征求世子的意见。 “不不不!娘你想的有些简单了。 韩氏能够治病救人,而且不惮于向我们展示,就说明她的师门应该是隐居门派。这类人必须谨慎对待,如果强行夺过来秘籍,中间稍有不慎漏了风声,对王府恐怕不利。 而且王府霸占医者的功法为己有,以后还有哪个医生会再给我们看病?江湖上隐居的能人异士也会有兔死狐悲之感,我们再用人可就难了。” 王妃点了点头,“那么她的安全就成为头等大事了。我等会安排几个高手护卫韩氏。她的饮食也要严格把控,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见王妃放弃了杀人夺秘籍的想法,世子才松了一口气。 ...... 韩聪与李仙、程颖儿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心忧娘亲的韩聪害怕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刚要催促李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你母亲出来了。她好得很。不过你们母子要想过得舒坦一些,还差了点火候。” 韩聪刚想继续问问,李仙竟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韩氏从里间往外走,就看到门外的韩聪三人。 “聪儿!”韩氏此时看到门外的三人中,有个男孩子很像韩聪。但这里毕竟是王府,在她看来韩聪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还是韩氏对儿子的想念让她坚持试探的叫了出来。 韩聪循声望见韩氏,高兴的喊着“娘!”。 “真的是聪儿!”韩氏赶紧跑过来抱着韩聪。“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娘!”韩聪喊了一声娘,让刚刚极力压抑紧张的韩氏突然心神一松,哭了出来。“聪儿,你可想死为娘了。” 看来娘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韩聪心里想着。他感受着韩氏情绪,也红了眼眶,轻轻拍打着韩氏,希望能给他娘传递一些安慰。 好一会儿,韩氏才站了起来,猛然意识到此时还在虎穴,便干净利索的擦干眼泪。看向旁边的程颖儿。 “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是哪家的孩子?看着就让人舒服。长大了一定是大美人!” 程颖儿见多了用各种辞藻夸自己的人,今天忽然被韩氏用最朴素的话夸奖,反而觉得特别真实,喜不自禁。 韩聪望着他娘以一种看未来儿媳妇的目光,注视着程颖儿,赶紧解释:“娘!这就是之前提到的程颖儿。她和寅龙、还有我都挺好的,是好朋友!” 韩聪将“他和寅龙”“好朋友”几个字咬的很重,提醒自己的娘可别说错了话。 “哦,原来你就是程颖儿,迷得我家寅龙晕头转向的那个小丫头啊。怪不得,看着就是好。”韩氏拉着程颖儿的手,浑然忘了自己已经嫁给南枫,这时候的程颖儿应该叫她姨娘。 “好闺女,寅龙也是逼不得已。人都是活在当下的,未来怎么样,我们怎么能管得了?我相信他有天会回来找你的。”韩氏心中也有苦涩。 她不知道寅龙接近自己、接近韩聪到底为了什么,她也不敢想。 但从韩聪的话中,也是知道他还是重感情的。虽然寅龙最后没有去救韩聪,但韩聪也解释过寅龙那天的异常表现,而且八成也知道自己不会受伤,才会带走目标更大更危险的程颖儿。 “这位老先生是?”韩氏望了老者一眼,向韩聪问道。 李仙不等韩聪说话,一步迈入了屋内。“你们母子要想不再受制于人,就跟上。” 韩聪也拉着还在发愣的韩氏,跟着李仙向里面走去。 韩氏走到半路回头望去,惊讶的发现门口那些人,包括刚刚还在自己身旁伺候的仆人,都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雕塑一般! ...... 王妃还在和世子商量韩氏的事情如何拿捏,就听外间客厅有脚步声,随后几人便转了进来:“韩神医技艺惊人,就该过神仙般的自由日子,而不是受制于人。” 屋里的人诧异的看着李仙、韩聪和程颖儿三人,还有去而复返的韩氏,不清楚他们怎么进来的,门口的护卫没拦着?他们又要干什么? “程颖儿?你怎么带他俩到这里来了?”王妃有些恼怒。 虽然与天道帮还处在蜜月期,但也要有个大小尊卑。南枫的女儿看着乖巧懂礼,如今居然随便带外人,擅闯世子私室,简直是不知所谓。 李仙走在前面,也不行礼。 “世间王朝更迭,本就不在我门内眼里。然而我徒弟的娘亲要被人算计,那我只好来说道说道,免得让人挑刺,说我不教而诛!” 这一席话真是把王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什么时候有人胆敢在自己家宅院说这些话了?不都是她对别人说的吗?就连躺在床上的世子脸色都不好看,要不是现在情况诡异,居然没有侍卫进来守护,他就要维护一下皇族的尊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舔犊之情 李仙也不废话,指向韩氏:“老夫和韩氏之前未曾谋面,不过他的孩子韩聪将来会是我的徒弟!” 王妃眼睛眨了眨,“没想到韩聪居然就是韩氏的孩子,是我款待不周了。老先生和韩聪与韩神医有如此的关系,之前有些怠慢,还请不要怪罪才好。” 李仙捋着胡须:“我辈武人,并不贪图享受。” 又指了指韩氏:“她是我孩子的母亲,今后的安危则需要贵府多看顾一些了。” “这是自然!韩医师为我儿治病,便是我们的恩人。恩人的安危我们自然要有所保证。”王妃笑着说道。 李仙微笑着,他对于人体和元气流动有多敏感?早就通过韩氏肌肉的紧张和元气的律动感觉到韩氏心中的恐慌。他既然答应了韩聪保全他的母亲,就要做得彻底一些,让她心神放松。 “我想,王妃与世子可能还不清楚目前的状况!”李仙说道。 王妃盯着李仙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是什么意思?” 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一种让人心悸的波动。床榻上一直旁观的世子眼神从凛然到惊讶,最后到恐惧。 王府的护卫一时间全都赶往这里,却在很多在半途就止步,更有甚者已经在悄悄后退。 仅有两位高手带着一些人顶着压力走到世子的卧室,但却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带,进屋就直接跪了下来。 “这位前辈!我等乃是王府家臣。若王妃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世子也身受重伤,或许心情急躁了些,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如果非要打杀...如果可以...我可以代劳!”这个护卫说完双手扶地,一头磕在地上不起来。 王妃刚刚只是觉得老者气势惊人,因为自己不是武者,绝没有世子的感触那么深。但此时王府最厉害、最忠心的高手就跪在眼前,她心中不由升起了无限的恐惧。 “请问,您到底是谁?”王妃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李仙高傲的仿佛是一位仙人,俯瞰着人间的王侯,如同看一出戏剧。 “我乃是李仙!来府上的时候,已经告知过你了。想你虽然年纪有些大了,怎么还有了耳背的毛病。” 王妃脸刷的就红了,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然而她看着还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反抗的府内高手,还是非常识时务的决定服软。 “前辈说笑了,晚辈还以为那个名讳是您跟我开的玩笑呢。” “哼!”李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李仙纵横江湖数十年,就没变过自己的名字。王妃,我们也不为难你,韩氏我要带走,你有什么意见?” 王妃脸部肌肉纠结着,努力维持着微笑:“前辈,您看我请韩氏来是为了...” 李仙一摆手打断王妃的讲话:“我不管你们请她来干什么,我只知道你们想算计韩氏!这个病我们不看了,你有意见,就拦我们一下试试!” 王妃紧张了吞了一下口水,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你们都是王府的贵客,我们当然不会拦你们。” “如此便好!那王妃也不用送了,我们自己有脚。”说着,李仙就带着一行人往外走。 王妃此时真想跪下来抱着李仙的大腿,求他们留下来。但她并不是害怕自己颜面受损,她是害怕李仙这类高人盛怒之下,把自己的孩子也牵连其中。 李仙带着众人往出走,路过跪在地上的两个武者的时候,一脚踩在刚刚说话那人的肩膀上:“看在你忠心可嘉的份上,顶撞我的事就算了,绕你们不死。” 还没等跪着的人说什么,只听咔嚓一声,疼痛将这人的话憋了回去。他差点就叫出声来,顾不上咬到了舌头,赶紧闭嘴忍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下不为例!”李仙淡然的说完,收回踩在跪着的人肩膀上的脚,弹了弹并不存在的尘土,就要往出走。 韩氏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家的聪儿要拜这位老前辈为师!可是这老前辈也太吓人了吧?动辄让人残废的主,聪儿以后会不会受苦? 韩氏想着这些事情,回头望去,刚好看到王妃祈求的眼神。 儿子马上就可以康复,还能有望重踏武途。然而希望刚刚出现,绝望就已经降临。这对一个母亲而言,是最悲苦的时刻。 “前辈!”韩氏叫住了马上要走出去的李仙。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孩儿如果像世子一样根基尽毁,我也会什么都不顾的要把他治好。”韩氏看着李仙,“前辈,我既然已经来了,所谓医者父母心。顺便将他治好,也算是结个善缘。” 韩聪其实并不了解李仙的性格,但此时也被李仙吓到了。虽然他知道这是尊卑分明的社会,但也不会想到动辄要人性命的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着。 母亲这时候说出这些话,让他感觉震惊,也让屋子里的人感觉惊讶。 李仙回头看看韩氏,“他们在屋里商量着,如何控制、利用你,你不生气?” “韩氏懂得的道理很少。今天也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全一份母亲对儿子的舔犊之情。”韩氏慢慢的说道。 “舔犊之情?”李仙看看韩氏,又看看冲他点头的韩聪,不由得笑了:“我看这世间武者追求的无拘无束,还不如一个女子想的通透。想什么就做什么,不考虑其他。 行!反正老夫的时间多得很,在哪里教他们都可以。” 李仙看向转忧为喜的王妃和世子:“那我就在王府再叨扰几天?” 此间的大起大落已经让王妃几乎心神失守,她再无其他的想法,能让韩氏留下来给世子治好病,李仙等人别说住几天,一直住下去都成。 “哪里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您尽管住就是!缺什么就和下人们说,我们尽力给您办到。” 李仙点点头“正好缺一些练功的器材,你们这的练功房空出来,我要在那教这两个孩子学武。 事先给你们提个醒,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如果让我发觉有人偷窥,我可饶不了他和他背后的人!” 王妃心里打了个冷战,再无雍容的风度,连胜说道:“不会不会!前辈放心的用。您老和弟子在练功房的时间,保证连个老鼠都别想打扰到您。” 李仙点点头,走出房门潇洒而去。 韩氏给王妃点点头,也带着韩聪走了出去。 屋里,王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冲着还跪在地上的护卫,压低了嗓音咬着牙说道:“高顺!刚才怎么回事!” 名叫高顺的侍卫忍着疼痛回禀道:“三十年前,李仙是世间与杜圣齐名的武功第一人!” 王妃听了高顺德话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惊讶叫道:“剑仙!李仙!他不是死了吗?”说完,她赶紧捂住嘴。这些境界高的吓人的前辈,听声辩位简直小儿科,谁知道自己哪句会被听到?那还不死翘翘了? 高顺点点头,“现在想来,应该是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实际上李老前辈应该是怕人打扰,在潜修!” 境界那么高的人还潜修?王妃真的是没脾气了。既然有这样的高手,那也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护卫了。 “这段日子你好好养伤吧!我会将那几个御医派给你。” 高顺领命出去了。 王妃看向世子,可是世子却躺在床上望着房顶。 王妃知道世子这时候不喜欢说话了,她也没说什么,自己回去了不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五年之约 李仙与韩氏和两个孩子在仆妇的带领下来到了给韩式安排好的住处。 众人一进屋子就看到仆人已经把银针和棉布准备好了,就放在屋中的桌上。 两个孩子先请李仙坐在正中,才与韩氏一起走到桌前坐下。 韩聪还是对母亲称为医师的事情有些困惑,而程颖儿则对李仙的认知更加具体。 现在程颖儿已经明白,当武功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左右一府高手的。如果按照高手在人群中的比例来推算,恐怕一人夺一城也不是难事。 “今日多亏了李前辈力,才能让我脱离王府的控制。韩氏在这给您施礼了!”韩氏边说边对着李仙施礼,却被李仙躲开。 “当不得当不得!你是韩聪的母亲,韩聪又是我的徒儿,应该的。你不用给我这么客气。”这时候的李仙好像换了一个人,谦虚的很。 韩氏正在琢磨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李仙已经开口了。“不瞒你,我还有事要求你。” 韩氏大大方方的笑道:“您要是有事,您就直说。我一个妇人家,能做的肯定帮您,做不了的也没法子你说是不?” 李仙有些尴尬,还有这么说话的?不过再怎么样该说的还是要说。“我还没有正式收你儿子为徒。所以想征求你的意见。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能接我的衣钵。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浪费他的天赋让他虚度青春。学完了武艺别的不敢说,饭碗还是能端得住的。” 前大陆第一高手教武艺,这得端多大饭碗?韩氏虽然不太喜欢韩聪学武,但既然他已经踏入江湖,而且自己也深陷其中,再说什么急流勇退的话就是自寻死路了。 “李前辈看上我家小子,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他性格顽劣,您以后要多操些心了。只要您觉得有必要,是打是骂我都不会怪您!”韩氏欣然同意让韩聪拜李仙为师。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过我这边教韩聪不假,但是要带走韩聪五年。五年之后,他学成学不成,都会回来找你。”李仙接着提着要求。 韩氏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韩聪的头。“我家聪儿是最聪明的,将来也是干大事的人。绑在娘身边算怎么回事!李前辈要教就尽管教,要带走...就带走吧!” 李仙点点头,众人一时无语。 “李前辈!我爹娘要只是知道我和您学武,都得高兴死。您就不用找我父母同意啦,我等会写封信给他们,咱们随时可以走!”程颖儿见气氛不对,突然开口说话,让气氛一下子又暖了起来。 李仙点点头,连声说好,然后起来就要出门。“既然如此,那老夫还有点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 韩氏赶忙起身:“李前辈不再坐会?” “不了不了,你也别送了,几步路就到了。”李仙说完,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 “师傅等等我!”程颖儿也喊了起来。“韩姨,我先走了啊,明天再来看你!” 韩氏知道这是李仙和程颖儿给他们母子叙话的时间,不由得摸摸程颖儿的脑袋,点点头。“好孩子,你去吧。” 程颖儿蹦蹦跳跳的追师傅去了。 “你是怎么到的王府?”韩聪和韩氏同时问道。 韩聪嘻嘻一笑,“娘,我先说!” 韩氏也笑了,“好,你说吧。怎么遇到的李前辈,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韩聪将自己来时的经过对韩氏说了,也知道了韩氏如何先以医师之名保命,如何被护送到王府,在王府中又如何现学现卖的为世子治病。 “自从与聪儿分别,我是真的见不得发生在母子身上的惨事。如果能救得了世子,也是为你结个善缘。若是救不了,起码也能让他延寿,也算是尽了我的心意。” “娘,你真的能治好世子的病?”韩聪疑惑的问道。 “娘也是摸索着去治疗,总之尽人事而已。他们除了我,就要找到早就踪迹全无的张婆婆。都是做母亲的,我怎么看着王妃求医无门。”韩氏说着话,又拿起来银针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她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并不清楚每一支银针的具体名字和大小。此时只能将银针从小到大排列,回想自己买的一些普通的医书,从小到大的逐一辨认。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一套的原因,单拿出来一个她恐怕就不认得了。 韩聪知道他娘亲的心思,也理解她的做法。说实话,历尽这么多的颠沛流离,还能够对人保持善意,韩聪已经对母亲的胸襟和善良感到钦佩了。 “你去让外面的人帮我准备一个炉子,再要一个坩埚、几块干净的棉布。我再认真记一遍这些银针,别到时候用错了,都是人命关天的事。” 武者的智力和记忆都会得到开发,以适应越来越高深的武功招式,能做到快速打击且有章法。韩氏练的功法虽然与打击无关,但记忆依然得到了锻炼加强,此时的小心无非是对病人的重视罢了。 韩聪答应了一声,也不打扰母亲,走出门对一直侍候在外面的仆人说了要求。那位仆人知道事关世子安危,小跑着出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有仆人进来禀报东西已经备好,就在院子里。 韩氏直到将银针拿起来走了出去,韩聪也不再趴在桌上跟母亲聊天。自己在屋里练功不提。 韩氏将棉布在沸水中蒸煮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在太阳下暴晒。又将水倒掉,重新倒上水煮沸,将银针一根一根从盒子中拿出来放入坩埚。 然后就在火炉旁边翻开笔记,对照自己在市面上买的医书开始学习。 两个时辰后,韩氏将火灭掉,继续等水凉了之后将银针拿出来,用一块已经晒干的棉布擦干,再用另一块棉布将所有银针裹紧,放入盒中。 做完这些,已经有仆役过来询问韩氏是否要开饭,今日王妃设宴,要宴请韩氏母子和李仙、程颖儿他们。作陪的都是本府的管事和高手,没有外人。 韩氏想了想,鉴于今天上午李仙闹出来的动静颇大,对王妃的声望有损,是该去弥补一下。便回道:“我和聪儿会去赴宴的,却不知宴会在何时开始?” 仆役听到这话颇为高兴,“小的就在门外等候,宴席还要准备一个时辰,我会通知您,并带您和您的公子前去赴宴。” 韩氏点点头:“如此便有劳了!” 仆役连连摆手,口称“不敢!”,便施礼退了下去。 韩氏走入屋中,看到韩聪还在练功,便坐在他的旁边,若有所思。 韩聪当然感觉到韩氏就在身边,便慢慢收回运转的元气,睁开眼睛:“母亲,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担忧我的求学?” 韩氏点点头:“我虽然是一介妇人,但跟李妍、南枫、王妃这些人接触,担惊受怕之余,也是拼命想着求胜之计。 如今朝廷要在民间禁武,同时广开言路善待文人。这就已经有了大治天下的端倪。可见文武两途,打天下要靠武艺,而将来到来的治天下,还是要靠文人。 娘问你,如果将来你发现空有武力,却如龙困浅水不得翻身,你还愿意学武吗?” 韩聪想了想,摇头对母亲说道:“母亲,我们现在如浮萍一般,即便偶然知道了上层的政策倾向,但实施彻底又要多少年? 如果我们现在不去争取、学习保命的手段,恐怕我们根本活不到一展抱负的时候。更别提衣食无忧了。” 第一百三十章 无峰城 说到这里,韩聪有怕母亲被自己说的话影响情绪,又说道:“我们其实所求也不多,现在我们只有抓住眼前的东西,才能保证未来可期。 我想,如果我武艺超群的话,最不济也能做个镖师,或者干脆去应招军武,都不失为安身立命的门路。 娘亲如今也在学医,无论将来文武二途如何发展,学医的人始终都会受到尊重。” 说到这,韩聪涎着脸讨好母亲:“儿子要是真的走投无路,还得求母亲大人赏口饭吃,让我在家混吃等死。” 韩氏笑着轻轻打了韩聪一下:“天下哪有父母看着孩子挨饿的!不过要是将来真的没啥门路,你真聪明,重新学医也是条活路。” 说到这,韩氏仿佛又接受了一个无比崇高的任务:“看来我要做一个出色的医生才行!这样我儿将来才有退路。 聪儿,你放心去学习武艺吧。实在不行,娘还养着你!” 韩聪眼角有些湿润,重重的点点头:“娘!您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 韩氏白了他一眼,“你娘不亲还有谁更亲?” ...... 当天晚上,韩氏带着韩聪赴宴。 席间,韩聪早就得到韩氏的叮嘱,给足了王妃母子二人面子。又在气氛哄推和母亲的同意下,与世子拜了个异氏的兄弟。 既然拜了兄弟,就不得不再饮一杯酒。韩聪两辈子都没喝过酒,强被灌了一杯。因为有很多高手在场,韩聪根本就不能用什么障眼法排酒,满脸张红,头昏脑涨,四肢都不协调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韩氏在此期间并不如何担心。 黄龙大陆的武者成熟都要早,以武为尊是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所以武者无论大小都不会被当做孩子看,喝点酒没什么所谓。 ...... 三日后,冀州城南门。 韩氏与王妃母子为李仙与韩聪、程颖儿三人送行。 韩氏又要与儿子分离,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却劝韩聪“去了之后要听师傅的话,眼里要有活,学武要刻苦一点,不要好吃懒做的,不然你回来娘亲可不饶你! 还要照顾好程颖儿,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你可不能欺负她!要是回头让我知道你欺负她了,看我不打你! 聪儿,这一别又是五年,你要好好学武,娘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哪都不去!” 韩聪点头应着。他知道这是分别前和母亲的最后一次沟通,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说什么韩聪都会答应。 李仙也不着急,就在那站着。反正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没弄出来什么名堂,只能寄望于下一代了,恐怕余生就只能用来传授衣钵了。这两个孩子到是天赋可以,不差这一时。 最后还是王妃出面,让韩氏莫要悲伤。不过五年而已,弹指即逝。换回来一个武艺超绝、有出息的儿子,怎么都算是值了。 韩氏这才点点头,让韩聪他们上路。 韩聪三人上马骑行,走了很远回头望去,还能依稀看到母亲望向自己这边的身影,不禁又有些泪目。 “走吧!早去早回!也不枉你母亲对你的期望!”李仙捋着胡须说道。 韩聪点点头,再不停留,三人奔着李仙修炼地而去。 ...... 这一日,韩聪三人进入了无峰城。 无峰城是依山而建,传闻当年老魏王征战天下时,这里是主战场。很多人高手都陨落于此。 城下之时,老魏王曾感慨自此天下再无山可阻我。便下令屠城三日,以惩戒顽固抵抗分子,甚至连城池的名字都不能沿用。最后城池接任者直接就以老魏王原话,将这座城命名为无峰城。 三人风尘仆仆一路颇为辛苦,进城之后见前方有个茶馆,便将马交给早就上前来服侍的小二。三人便径直走向二楼包厢中赏景。 三人坐下之后,李仙望望外面的街景和人流,对两人说道:“你俩在此等我片刻。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 二人齐声让师傅放心前去无需挂心,李仙见二人没有异议,便大修飘飘离开了茶馆。 师傅刚走,从楼下走上来一位佝偻着腰抱着琵琶的盲人老者和一个清丽可人的少女。 他们可能是父女关系。年老者也不知道早年犯了什么错,在他“阿巴阿巴”比划的时候,韩聪敏锐的看到他的舌头竟是被人割断的。 两人畏畏缩缩的仿佛有些害怕,最后可能看到两个孩子这里比较容易亲近,就靠了过来。 韩聪三人通过盲人的比划,知道他们是想唱曲,赚些小费。韩聪最不习惯的就是让人伺候,程颖儿倒是比较感兴趣,韩聪看看两人窘迫的样子也就没再反对。 一小块碎银子放在了盲人背后的闺女手里,女孩轻轻拽了拽还再极力表现的父亲。老者在疑惑中逐渐变得惊喜。他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这可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收入。当下就要给程颖儿磕几个头表示感谢。 韩聪赶紧搀扶着老者,不让他跪下来。无论什么原因让他出身低贱,韩聪还是不觉得让一个老者跪拜是一件能够得意的事情。 程颖儿看着韩聪的举动,知道韩聪又是爱心泛滥,轻笑了一下也不制止。 父女闹这么一出,开始弹唱。父亲弹着琵琶、女儿唱曲。 形同街头卖艺的表现形式,让一个在小城市耳濡目染很多年的韩聪较为新奇。而随着盲人父亲的弹奏,他的女儿更是一张口就得到了两人的认同,程颖儿还不住的学着大人摇头跟唱。 这边厢正表演的热闹,突然一声突兀的公鸭嗓音叫了起来:“那边谁在唱曲,到你马爷这边来!不给你钱是怎的,居然先到别处!” 韩聪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自己这边唱曲先打扰到了别人,可也没有这么说话的霸道人家吧? 程颖儿更是义愤填膺。在家就是天老大她老二,从没受过气,当下就要发作。 韩聪急忙摇着头伸手虚按,示意程颖儿不要乱来。清丽女孩也着急的连连给程颖儿作揖,希望她不要把事情闹大。连老者都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连连用手比划。 无怪二人这么紧张。这酒店不会让客人难堪,却只会赶走她们,那以后就真的没法吃饭了。 程颖儿这才生气的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他们。 韩聪尴尬的冲清丽女子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先过去表演。 清丽女子帮着老者收拾东西,还没出包厢的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来。 门往里撞到父女二人,发出巨大的响声。两人四仰八叉的与临近的几张椅子摔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哀嚎。 很显然,这般大力的“推门”哪里是用手,分明是用脚踹的。而且当外面来人看到这对父女的狼狈样子,不但没有愧疚,反而特别的开心。 “哈哈哈哈!你们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老王八!”竟是隔壁那个公鸭嗓等不及了,过来抓人。 这个正在青春期的公鸭嗓公子哥走进包厢,对两人点着指头戏谑的说道:“怎么,不认得你马爷了?无峰城大小馆子哪个敢折了我的面子,偏偏你们出来恶心我!怎么不唱了?接着唱啊!” 清丽女子簌簌发抖的解释着:“我们父女俩上来之后,并不知道公子就在隔壁,否则一定先过去拜会,哪敢辱慢您!” 这个公子哥看着清丽女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我马爷纵横无峰城,居然没发现还有这般小家碧玉。你也别唱曲了,晚上到我房里去吧。不好过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你放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冲突 这位可能公鸭嗓的公子正在自感良好中,猛然听到“你放屁”三个字,自己反而愣住了。有多久没有人敢骂自己了?这人tm吃了啥了?龙胆吗? 等“公鸭嗓”循声望去,才看到还有两个孩子在这。 “你们两个小屁孩谁家的?怎么还偷跑出来了?”说着话,他稍稍后仰问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猥琐中年人。“丑刘!你认识这俩孩子吗?让护卫送他们回家,我不跟孩子一般计较,但你得给我把他们家砸了!敢骂马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被称为“丑刘”,却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尴尬的眨眨眼睛。 “公鸭嗓”有些不耐烦:“怎么?我马爷指使不动你了?”唬的“丑刘”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两个孩子我从没见过。按理说大家大户的孩子,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的,除了老学究家的闺女,就没几个了。” 说着,“丑刘”又跟后面的人问道,“你们见过他们没有?”他俩身后的众人都摇头说没见过。 “没见过?”这位“公鸭嗓”带着戏谑的表情,打量着韩聪二人。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剜出来!”程颖儿愤怒的指着公鸭嗓说道。 “呦呵!够劲!”这位“公鸭嗓”眼含怨毒,右手用折扇轻轻敲击着左手。“来人呐,给我把这两个娃娃带回府里去,我要慢慢调教!” 程颖儿当时就炸了毛。她出身大族,自然没有人敢将那些二世祖们肮脏的手段告诉她,但她除了父母师长,何时要别人来教育自己了? “你们敢!信不信姑奶奶把你们都抓起来!” 程颖儿觉得最有威胁的话,在“公鸭嗓”与身边的护卫看来却有些想笑。这tm是谁家的小毛孩啊,怎么这般不晓事?死到临头还嘴硬? 韩聪从“公鸭嗓”踢门进入他们的包厢开始,就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些不速之客。 眼前这些略显俗套的剧情,让韩聪甚至有终于可以“刷经验”的感觉。 本来嘛,自己穿越过来了,居然连个调戏妇女的二世祖都没,还怎么升级打怪?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与程颖儿有危险,师傅就在附近,只要不太过分怎么都不可能吃亏。 “公鸭嗓”以为他吓傻了,所以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到侍卫走过去突然啊的一声,护卫两手手指被韩聪一把拗断,一拳又打在他的胸口。十指连心,被强行拗断的手指刺激着这个护卫的神经,他捧心似的举着双手,痛呼出声。 “公鸭嗓”和“丑刘”分别扫了一眼“捧手”疼痛的护卫,然后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忌惮。 这两个孩子是硬茬! 所谓的硬茬,自然不是说韩聪他们武功多高。武功再高年纪就那么大,能高过府内真正的贴身侍卫?这里的硬茬多半是角色背后的背景极大,能动的代价高昂,不能动的...那就真的不能动。 刚刚交手时间虽然很短,但也足以证明这个孩子的不俗。 他们应该是在家族的大力培养下,才有如此的表现。这种表现不是靠天赋就可以的,尤其是在民间。若没有和他们体重一般多的珍贵药材,是堆不出来的。练武说到底,还是要有银子才行! 明白对方背景不赖,摸不清楚情况的“公鸭嗓”当然不会硬来。他是二世祖又不是傻子,会主动找不自在? “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就说嘛,看着这位小公子器宇不凡,想来必定是大族之后。 刚刚是我多有冒昧,那我就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姓马,名叫马琨。本地大姓马家的长子!还没请问二位名讳。我厚着脸皮自认哥哥,你们初来无峰城,这里山水还凑合,我可以带你们好好游玩一下。” “公鸭嗓”此时的表现,当得起翩翩佳公子的说法,与刚才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韩聪心里点点头,虽然有些没完成“打怪”经历的遗憾,但事情能够和平解决也就不必招惹麻烦。这些世家子弟,哪有一个好相与的?如果不是自己刚才漏了底,说不好就是一场恶战。 谁知韩聪还没搭茬,程颖儿又开始嘲讽对手了。 “现在知道怕了?谁要你们来煞风景!给我出去!别妨碍我听曲!”程颖儿自然不在乎什么马家驴家。 在她看来,掷玺河以北的地域就没有一个家族能看的,理由就是又穷又冷的地方指望出什么大族。 “公鸭嗓”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大家都是一个级别的,硬杠就没意思了吧?不过他面上似乎并没有生气,依然厚着脸皮问道:“两位远道而来,怎么不见亲属家长?本地虽然没什么特产,但也是交通要道。若是贵家族要做什么生意,马某不才,愿做个中人。” 这就开始套家底了。韩聪更觉得应该谨慎一些,谁知此时的程颖儿,依然在扮演“猪队友”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我们家里做什么要你管?什么马家驴家的,没听过!” 韩聪不由的捂脸,“公鸭嗓”却笑得更欢了。“原来是两个逃出来玩的孩子,既然如此,那说不得我就要替你们家长教教你们做人了。” 来到无峰城不知道马家,那只有一个可能,俩人并没有跟随家族成员出来,而是自己贪玩跑出来的。 这种人不是没有,“公鸭嗓”就曾经受不了管束出去玩了大半年。不过他可不像这两位这么傻,自己就把老底给交了。 但此时他说话还是比较谨慎的,先找个借口拿下二人,反正这家店里也没几个敢说闲话的,以后再看事态变化。若是这两个孩子家长找不到这里,说不得就得让他们领教一下我马爷的手段。 想到这里,“公鸭嗓”示意身后的护卫,就要上前拿人。 这护卫长得五大三粗,目露凶光。韩聪从他身上明显的感到一种压力,这是功力等级差距非常大的时候,对手又全力施为才会有的现象。韩聪侧身护着程颖儿,暗中示意她快去找师傅。 程颖儿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然而此时对方刻意用元气造成了压力之后,她腿都有些软,哪里还跑得动? 韩聪示意半天,眼看着那护卫走了过来还不见程颖儿动作。焦急之下回头一看,心中也不禁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敢这样用元气威吓她的恐怕不多。 韩聪没办法,只好心中祈祷师傅赶快回来,不然事情就会非常糟糕了。 “不要!”这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叫了起来。程颖儿惊喜的望过去,结果眼神却更加失望暗淡。 原来说话的是刚才唱曲的清丽女子。 “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求你们不要伤了和气。小女子身份卑贱,不值当你们为我大打出手,我这就随马爷到府上可好?” “公鸭嗓”勾勾手,让这位女子过去。 “别跟他走!”程颖儿虽然有些冲动,但并不是真傻。她当然知道这时候过去,这帮二世祖余气未消,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这女子跟着他走了能有好果子吃? 清丽女子此时也是害怕的发抖,但仍然给韩聪和程颖儿行了一礼。“两位也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若是出了事,我也一样没有活路。只希望你们以后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再鲁莽行事了。还有,我父亲已老,若能给他些许补偿,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完,这个女子就毅然决然的走向“公鸭嗓”。 程颖儿皱着眉头,但现在没有强力的人能护着她,她也不敢再胡乱冲动。 “想不到你还是个懂事理的妞。”微微露出坏笑的“公鸭嗓”说完,等着清丽女子走到近前。 正在所有人以为他打算“借坡下驴”的时候,他却“啪”的一下,一巴掌将清丽女子打倒在地。 女子口吐鲜血,却发现血水中还混合着两颗牙齿,不由悲从心中来,捂着肿起来的脸哭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如何交代 “你!欺人太甚!”程颖儿气的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打脸的问题了。“公鸭嗓”看似是对清丽女子的蹂躏,实则是在清丽女子刚刚维护程颖儿之后,打给程颖儿看的。巴掌打在低贱的人身上,却比打在程颖儿身上来的羞辱效果还好。 果然,看着此时程颖儿那似乎要择人而噬的样子,“公鸭嗓”就很舒服,仿佛扳回了一局。 “动手啊!想什么呢?这里的所有人,我都要好好的教育一下!”“公鸭嗓”踢了一脚刚刚的护卫,催促他动手抓人。 “是!”护卫不敢违命,重新运起元气,一把抓向韩聪。 当所有人在这个护卫闪电般出手,感觉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异变突起。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护卫不由得退后数步。 “公鸭嗓”心脏好像突的漏了一拍,他敏锐的发现护卫身上掉落了一个石子。难道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孩子”实际上是个年纪很大的老顽童? 但当他望向护卫时,发现护卫竟然盯着窗外,而不是韩聪。 “谁想代老夫教育徒弟?我倒要看看,这屁大的无峰城,谁有这个本事?”人未至,声先到。“公鸭嗓”正在惊疑不定,就从窗外跃进来一个老者。 老者就像来到了自己的菜园子一样,虽然看着众人,却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刚刚谁要替我教训徒弟,还请你站出来,老夫用人格保证,绝不打死你!” 这个老者正是之前走掉的李仙。“公鸭嗓”他们一群人都觉得有些滑稽。如果他们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说不定就笑了出来,“公鸭嗓”估计还要喝一声彩。但现在却没有一个笑的出来。 僵持了一会儿,李仙指着明显是领头的“公鸭嗓”,“你过来!” “公鸭嗓”无奈的扯着嘴角,有些尴尬的陪笑着走了过去。“前辈,这里可能有些小误会...” “公鸭嗓”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打在脸上,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倒下。他的脑袋里仿佛开了水陆道场,响个没完。好半天才吐出一口鲜血,舌头一抿不由心道苦也,恐怕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和刚才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头晕目眩,一样的有苦难言。只不过被打的人换成了“公鸭嗓”,这滋味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前辈,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这么做,就不怕无法和我马家的人交代?”“公鸭嗓”心中估计已经将李仙祖坟都掘了,却不敢说任何过激的言语,只是希望他适合而止。 “交代?”李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拿起桌子上擦嘴的白手巾,擦了擦刚刚打他的那只手,然后嫌弃的扔到一边,让全程看在眼里的“公鸭嗓”心中不由一沉。 “你们确实得给我一个交代!”李仙又拿起一个茶杯盖子,稍一用力就碎成几瓣。 “公鸭嗓”此时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嘴里还含着血水转头冲“丑刘”和几个护卫呼喊“快走!” 刚刚出手的护卫见机得最早,已经运起元气打算破墙而出。 然而这一切对李仙来说,都太慢了。几枚碎片如流星般的没入“丑刘”和他身后几人的胸口,更追上刚撞墙出去还没来得及躲避的那个高手护卫。 几人只是迷茫了几秒,便纷纷倒地。血水蔓延,刚刚还是吃饭消遣的地方,俨然成了修罗场。 早就听见动静,看热闹的二楼客人赶紧往出跑,怕殃及池鱼。楼底下不明事情的人发现楼上渗下来的血水,更是恐慌一片,人人都顾不得问就争相夺路而逃。 老板倒还镇定,早就让人去马府报信,此时观察那位马公子还活着,松了一口气。只要马公子还活着,自己就算功过相抵,不怕有人找自己麻烦。 他如此想着,就站在楼梯上,恰到好处的在二层露出了一双眼睛,来观察事态变化。 李仙拍了拍手里的碎屑,扫了一眼委顿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公鸭嗓”。“现在勉强算是交代完了,你不滚蛋,难道还要留下来吃饭吗?” “公鸭嗓”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放肆。只见他站起身来,扶了扶被打歪的紫金冠,居然还能恭恭敬敬的对李仙行了一礼,才丢了魂似的离开了酒楼,如同落榜了的秀才。 韩聪却很佩服这些大家子弟。不但拿得起放得下,趋利避害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他相信这个“公鸭嗓”的公子心里肯定要把他们都撕碎了,但情势不对的时候,表面功夫依然如此无可挑剔。 李仙不管这位“公鸭嗓”的公子要去何方,会不会找打手再来挑衅,很随意的招呼着马上要溜走的掌柜。“掌柜的,再拿一副碗筷来!走了那么久,还没吃饭呢!” 唱曲的父女二人此时也向韩聪等人施礼作别,清丽女子开口说道:“事情皆因我而起,还请几位莫要怨恨于我。” 程颖儿关切的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清丽女子有些伤感:“发生了这件事,无峰城我们恐怕不能待下去了。不过我父女本就是四海为家,你也不用为我们担心。” 一边说着话,清丽女子反而不再像刚才那么慌乱:“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这女子的坚强让李仙也有些欣赏,而且刚刚也是她出头想拦下祸事。虽然最后没有成行,但心还是好的。 “如果你想继续待在无峰城,我还是有办法的!他们不敢不给我面子。”李仙出口说道。 清丽女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多谢老人家美意,我和爹爹也流浪惯了,就不用再麻烦了。” 说着话,清丽女子引着盲人父亲,走下楼消失在了街上。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韩聪想了想,还是问了师傅一个问题:“师傅,您老人家刚刚做什么去了?” 李仙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玉佩,交给程颖儿和韩聪,这才慢慢解释:“这两枚玉佩是我李家的信物。但我有几十年没有回来,没想到那几个不成器的,将李家败的宛如平民。 本来这两枚玉佩是打算给你们两个多一条护身符。现在看来,你们仔细看好了玉佩的样式,以后如果有李家人求救,能帮就帮一把。” 李仙此次回李家看望之后,有些心灰意懒。 他发现昔日以一己之力振兴起来的李家,在自己谎称暴毙后竟然差点连祠堂都守不住,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所以当李仙去而复返,对找上门来的马家子弟才如此动怒。若不是担心会给李家那些孽障增添麻烦,他可能连马家的这位公子都会一并抹除。 “师傅,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留在这里,重振李家?毕竟他们和您是血缘至亲啊。”韩聪劝道。 李仙摇摇头:“之前我就用了二三十年,为李家奠定武道基础。结果呢?他们用了更长的时间,将我留下来的东西全部毁弃了!你说,这样扶不起的亲族,还有继续扶持的必要吗?” 韩聪摇头劝道:“都说这世上的美好愿景,需要一个好的执行人才能实现。而要想让这个成果百年、千年甚至永世长存,则更需要科学的培养接班人。” “接班人?科学?”李仙有些不解,“科学是什么?” 韩聪有些汗颜,怎么自己原来都不说这些,还以为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了,没想到今天话匣子刚打开就暴露了。 “科学,就是...我小时候听一个老者说的词,就是系统、严谨的意思。”韩聪偷偷抹了一把汗。 “接班人的遴选我原来还有些自信,我也教了他很多东西。但现在看来这方面我是真的不行。”李仙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探问跟脚 无峰城内,有一个身形孤单、有些落魄的富家公子走在街上。 落魄是说他仿佛丢了魂似的,而富家则是说他穿着。如果说一位富家公子丢了魂的模样,足以让城内的风尘女子心疼的话,那么再加上他年轻而并不丑陋这一点,恐怕会让每个家中有适龄女子待嫁的人都有所联想。 这时候远处急匆匆跑来一群人,当先一人一副精壮强悍的形象,见到这位公子时眼中不易察觉的有一抹嘲讽,便如云烟即散。“公子!您没事吧?我们都听说了,就急急忙忙的来赶来...啊!您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是谁这么大胆?敢将自家少爷脸都打肿了?习武多年的精悍男子根据经验,更是察觉到公子的牙齿可能都掉落了几颗。 “琨少爷,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老刘他们呢?怎么没跟着您?”精悍男子知道事情有些闹大了,赶忙追问。 “死了!都死了!”这位公子抬起头来,原来就是刚刚离开酒店的马琨。此时他眼里有莫名的目光闪动、有些让人有些心疼。 精悍形象的汉子眼神一眯,感觉到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诡异。无峰城里的人有哪个不认识他们公子?然而过江龙又有哪些人真正有胆子敢在别人地面撒野的? 给后面人一个眼神后,精悍男子说道:“公子可能有些累了,你们送他先回去。我过去看看情况。老爷问起来,就说一定要等我回去,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情况。” 众人喏了一声,就要带着马琨离开这里。 “峰哥,应该是不太懂规矩的过江龙。我和你一块去吧,别吃了暗亏。”这时一名头发卷曲如稻草似的乱蓬蓬的家丁站出来,跟精悍男子说道。 这位“峰哥”却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如果跑不了,你跟着也是多搭一条性命。如果我能解决,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这个家丁见“峰哥”并不同意他跟着,不由小声嘀咕着“意思就是我多余呗..” “你在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这位“峰哥”拍了家丁脑袋一下,“把头发弄好了!回来再见你这样子,我就把你剔成秃瓢!” 精悍男子见他们终于往回走了,深呼一口气,转身往给他们报信的酒店走去。无论事情如何复杂对方背景如何深厚,拿人钱财就必须为人把事情查明白,不然要他们干什么吃的? “齐峰!要是事不可为就赶紧撒丫子跑路啊!”没想到刚走几步,后面有传来那个家丁的话,齐峰也不回头,喊一声“滚蛋!”快步走向酒店。 酒店老板为韩聪他们重新摆了一桌酒席。酒店老板的意思是今天让贵客的体验不好,都是他们的错,重新摆一桌作为补偿。李仙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接受酒店老板的善意。 酒席上来了,李仙却并没有动筷,韩聪和程颖儿两人自然也不会动。吓得摆酒的小二赶紧跪下,哭着说酒菜不敢下毒,还请贵客饶了他。 “没你的事,去把楼下新来的那位客官请上来。”李仙挥挥手将小二打发了。 “楼下是您亲人找来了?”韩聪觉得如果是李家人,他作为小辈的还是要迎一迎比较礼貌。 李仙摇摇头:“这时候没有哪个不晓事的本地武人瞎凑热闹,来的人熟门熟路,自然是刚刚马家的人找来了。” 韩聪明白了,也就坐着等着来人。毕竟李仙这尊大神摆在这,除非有超级战力,不然都算是无惊无险。 不一会儿,那个武者走了上来,好奇的看着围桌而坐的三位。 “不知几位可是专程等楚某的?几位有些面生,是怎么知道我将经过于此,可否告知?”来人看来还是有些文化素养的人,说话文绉绉,举止也雅然。 然而韩聪他们三人心中却有些疑惑。“你不是来找我们的?” 齐峰来到酒店的时候,并没有和掌柜的沟通,径直上楼。既然人家是高手,恐怕自己出现在百米以内,就已经被感知到了。再说这件事的原委掌柜的早就告知了马家,他自然也无需再问。 韩聪三人还没等到这位自称“楚某”的人回答,齐峰就已经走了上来。当他看到一人站着三人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四个人时,也愣了一下。不过几个人都好,这层楼今天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无关人士。 “在下马家齐峰,因我家公子的事情,特来拜见四位。”齐峰拱手行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四人,不敢真的低头。 程颖儿觉得有些好笑。“喂,你是马家的人?” 齐峰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和得到的信息对上了号,便点点头。 程颖儿一指那个站着的哥们:“那他又是谁?” 齐峰看了看这个文雅的像书生多过像武者的家伙,缓缓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此人。他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这位“楚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人家两边才是互相约好了的,自己倒是撞了个乌龙。 “抱歉抱歉!楚某也是途经此地,不想竟然撞了个乌龙。你们继续聊,我下去吃点酒菜就走。”这个人跟两边分别施礼,然后就施施然的下楼而去。 经过这人这么一搅合,气氛似乎就不那么的紧张了。 李仙指着一张空出来的椅子:“你如果能代表马家,就坐下来谈吧!” 齐峰并没有动,拱拱手说道:“我并不能主事,更不能代表马家。” 李仙不耐烦的指着他说道:“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戏弄老夫吗?” “前辈息怒!晚辈并无戏弄前辈之心。晚辈前来这里,一来是想了解一下,我马家要付出什么,才能让这件事情平息。 二来,也是有结交之心。我马家在无峰城里说话,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前辈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好。” 齐峰心中暗惊,老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元气波动,用浩海来形容并不过分。这绝对是一个马家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他的问话极有技巧。 他知道现在事态并没有因为气氛有所缓和,地上尚有血迹未干,若是稍有不慎他便会命丧当场。能够不为马家为自己树立强敌的同时,尽可能的了解情况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李仙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齐峰在探他的跟脚。便大大方方的说道:“老夫也不是外人,只不过是归家的游子而已。” “却不知您是哪家的老祖宗,还请宽恕齐峰失敬之罪。” “老夫姓李,单名一个仙字!”说完,李仙捋着胡须微笑着看着对方,好像要看到对方惊讶的样子。 齐峰却并没有感觉惊讶,他来到无峰城的时候,李仙早就对外宣称去世十几年了。所以他只是仔细回想着,城中何时有过李家?突然,他想起一个李家,他来的时候这个李家还有些规模,但后面逐渐没落了。相传几十年前,就是这个李家出了个剑仙一般的人物,是为李仙! 齐峰有些哭笑不得:“前辈,您别戏耍晚辈了,城中大族中并没有什么李家,即便是已经落寞的那个李家,虽然您和他们老祖名字相同,但他已经故去了几十年了。” 韩聪心想这才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师傅会怎么教训他。 果然,李仙脸色不太好看,拍着桌子吼道:“老夫就在这里,让你们家主滚过来!就说李仙我在这里等他。若我吃完了饭还没见到他,你们马家就等着从江湖除名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个条件 齐峰脸上牵扯着尴尬的笑容,也不敢再说什么,拱手行李后狼狈逃出了酒店,疯了一样往马家跑。 先不管此人是不是李仙本尊,这位大能的本事就在那摆着,说灭了马家也绝不是信口开河!谁知道他老人家吃饭的速度快慢?要是真让他老人家等急了,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齐峰疯了一样的跑回马家,面见家主时言简意赅:“掌柜的!那位前辈要见您!时间很短!他的功力...深不可测!马家绝不是对手!” 齐峰原来是马家丝绸行商的护卫,马家家主知道齐峰一向做事稳重,把他从下面简拔了上来,平时也比较倚重他。齐峰一直都以掌柜的称呼马家家主,此时听完齐峰的话,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就走。 “前头带路!他的跟脚问出来了没有!” 说完这话,马家家主又觉得有点为难齐峰了。毕竟这些高人哪里会随便给一个下人说自己名字的? “李仙!”出乎马家家主的意料,居然得到了他的回复。等他刚要点头的时候,却突然止步?两眼瞪圆了看向齐峰。 “真的是李仙,他就是这么说的。不过真假的话,还得您出面确认一下!”齐峰说完又要催老爷快走两步,没想到老爷居然罕见的运起轻功玩起了跳房子,直奔酒店而去。齐峰也有样学样赶忙跟上。 他不知道马家家主心中正在感叹着:“我滴个乖乖,李仙这是诈尸了?李家又要兴隆了吗?还好自己往日留了一线,并没有做绝。不然今天恐怕极难善了了。”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到了酒店门口,马家家主认真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装束,似乎怕因为自己的服饰而失礼。“齐峰!我后面如何?舒展不舒展?你帮我看看!”马家家主吩咐。 齐峰赶紧看了一眼:“老爷,都非常好,您平时就很注意这些细节,今天果然就得了福报。” “少拍马屁!我要是能走着回去,你再拍不迟!”说完,马家家主端着一副笑脸,急匆匆的跑上二楼。 只见他定睛往韩聪这边的包厢一看,非常夸张的惊讶这喊道:“诶呀呀!这不是李老神仙吗?我记得还年轻的时候,就目睹过您的风采。没想到转悠大半辈子,我都要入土了,您还是风采依旧!” 齐峰在后面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这还是自家那位不苟言笑威仪有加的家主?怎么感觉跟楼下那个掌柜的有一拼?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赶紧跟上,低眉敛目的伺候在家主左右。 “这是马家那小子当面?当年你这张嘴我就说,跟开了光似的。如今又领教你的马屁,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新鲜!”李仙一副调教子侄辈的样子,说的话让韩聪和程颖儿有些想笑。 马家家主却毫不在意,仿佛还有些得意的说道:“能让李老神仙记挂在心,那是前世今生两辈子修来的福分。 您老人家能回来晚辈居然都没有消息,扫榻相迎,真是罪过!” 说到这,马家家主仿佛真的有天大的遗憾似的,叹了口气:“还是犬子有此机缘,无意中撞见了您!可见他还是比他老子有福气的人!” 李仙轻笑着问他:“你那犬子没说我这个糟老头子欺负他?” 程颖儿终于没憋住,“噗”的笑了一声。人家说犬子那是谦虚,李仙说人家孩子是犬子,那就真是有些恶心人了。 马家家主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依然陪着笑脸:“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犬子回家细述您老人家的风采,言语之中多有钦佩。我当时并不知道是您,还训了他几句。这些话来形容李老神仙一点都不过,怎么能用来形容别人呢? 不过我现在见到李老神仙就释然了,果然还是我的儿子,见到李老神仙就该如此恭敬才是。” 李仙摆摆手,不打算和他继续废话:“我今天不是专门找你们场子的。是你的什么犬子撞上了我的徒弟。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马家家主连忙躬身:“老神仙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仙脸色一肃,“当年我李家的东西,如果是正常买卖,我一句话都不追究。但我听说后来有人强买强卖!我问你,有这些事没有!” “有!”马家家主一点犹豫都没有。他年轻时就接触过李仙,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如果他再去藏着掖着,容易把老命交代了。 李仙伸出两根手指,马家家主马上会意:“两天之内,强买强卖吞进去的都得给您吐回来。这事天经地义!只要您老发话,就不用操心了,我去办!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李仙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那个儿子身边的人,因为冒犯了我的徒弟,被我强杀!” 马家家主喜笑颜开,没等李仙说完,就抢先说道:“该死!都该死!别说冒犯了,如果我知道情况之下,他们就是没伺候着您两位徒弟,我都要重罚!您放心,这件事绝怪不到您的头上来!我就能做主!” 李仙问了第三个问题:“听说我们李家有个闺女正当婚假,你家那位公子?” “尚未婚配!不过这孩子就天生的贱命!李老神仙看他一眼那都是他修来的福分!哪有那命娶李家的千金?我看无峰城的城主儿子才有这般的富贵相!若李老神仙同意,我愿做媒人!”马家家主嘴上说的硬气,其实心里没底。这就是婉拒了李仙的和亲请求了,下一秒说不定就捡了阎王。不管了,为了儿子将来,拼了吧! 李仙摆摆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为人父母也不容易,我就不为难你了。” 马家家主高兴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陪着笑恭维:“谢老神仙体谅。我是怕这孩子脾气倔,在我身边都没少让我生气,再气到老神仙那可就罪过了。”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一套!我们就在对面的客栈住三天。事情如果办完了,我们悄无声息的走。若是办不好!我也不为难你,该是谁的债,谁来还!”李仙说完也不吃了,站起身就要带着两个徒弟往出走。 马家家主赶紧躬身送着他们,一边还说:“马家倒是有套房子闲置,虽然没有多豪华,但胜在清静。您老不如在那住两天,行事也方便些。” 李仙摆摆手,并没有停留。 马家家主只好陪着送到对面的云来客栈,又对掌柜的嘱咐了几句,这才与齐峰回了马家。 “家主,这人真的是李仙?”齐峰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就是那个武道巅峰的李仙!” 马家家主看看他,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你老爷我啥时候对人这么毕恭毕敬的了?先不说实力的问题。就我这岁数,有点教养的会跟我一般见识吗?那我为什么还要毕恭毕敬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齐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就是李仙,但李仙的名气太大了,与其说他在和家主确认,不如说在和自己较劲。 “那咱们真帮他把东西收回来?咱们现在虽然是无峰城势力最大的,但要收拾的可不止一家,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咱还是跑路吧!”1齐峰很怀疑这事就是李仙对公子余怒未消,故意为难他们, 马家家主敲敲齐峰的脑子,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懂个屁!木头脑子!咱们是没法跟所有人为敌,但你要搞清楚了,与他们为敌的不是咱们,是李仙!我们就是带个话,顺便拉他们一把。所以我们不但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还得感谢我们的预警!当然如果有人觉得能躲过去,那就自求多福!我们绝对不跟傻蛋站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氏家产 韩聪与师傅、程颖儿三人住进旅馆,各自回房间休息。 晚饭后,韩聪来到师傅门前,敲了敲门。 李仙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韩聪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带上。“师傅,我有些疑问,想请教您!” 李仙示意他坐下来,笑呵呵的说道:“你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韩聪坐了下来:“师傅,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有很多疑问。” 李仙笑了,这个徒弟倒是有趣。“哦,还以为是功法上的事情。不过也无妨,你一个一个说,我一个一个为你解答。” “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而对其他人却狠厉异常?”韩聪眨眨眼睛问道。 “因为你是要继承我衣钵的弟子,是我入土之后,将我神功发扬光大的人物。你注定了会不平凡!我当然会疼你。而那些旁人,都是世间的庸俗之辈,多到如猪狗一般数不胜数,我有为何要给他们好脸色?”李仙答得非常坦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韩聪叹息了一声:“可是人类能到今天,不应该和谐共处吗?” 李仙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韩聪:“我就说你哪里有古怪,原来你真的和我们不同!”他给自己和韩聪分别续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世间万物,都有个三六九等!地位高的人,似我这般的剑仙,王朝也不能拿我如何!又比如人间霸主,我们国家的魏王,便要所有臣民敬服,否则就一定会浮尸千里! 这个世上的人,要想达到敬人一寸,人敬你一尺的关系,要有个前提,那就是同等阶层的人,才会如此相处。 我与这无峰城蚂蚁大小的所谓家族,用得着客气?如果我客气了,他们恐怕就会认为我好欺,恨不得趴在我身上抽血。 如果认为我好欺,恐怕你和程颖儿今晚就得被人劫走,然后逼迫我交出秘籍,来换你们安全。真要是这样,你扪心自问,你和程颖儿还有活路没有?” 韩聪想了想,站起身给李仙行了一礼:“师傅考虑周全,是我着相了!” 李仙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心中的想法,我是知道的。这可能与你在小村子里,邻里都很谦和有礼有关。 但你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江湖,任何的行差踏错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震慑宵小之徒,避免很多麻烦! 你要切记!当你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你可以去做一些改变社会的事情,但一定不能露出你的慈悲和善良! 要让他们感激你的恩赐而不是帮助!因为惧怕而尊敬你,而不是因为你的善良被有心人利用,反害了自身。” 这些道理,对于来自21世纪,还没有踏入高中的他来说,接受起来确实有些勉强。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让他更加珍惜生命和父母,如果不是韩老蔫为了他们母子慨然赴死,他可能还会坚持心中不切实际的东西,固执的要去尝试。 现在韩聪知道,他在这个动辄要人命的江湖,是没有人给他试一次的机会的。只要他做了,那就是要承担后果的,哪怕他承担不起。 “师傅,如果以后我像您那么厉害了,可以让江湖好一点吗?”韩聪问道。 李仙望着韩聪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师傅明白你想做什么,但你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 强者制定规则,哪怕是怜悯也会让世人尊敬。 弱者适应规则,你的好心只会被人当成祈求保全自己的手段,甚至让人觉得你在可以恭维讨好强者,令人不齿。” 韩聪重重的点点头:“如果我没有机会改变世界,那我就做好自己。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如果我可以改变世界,哪怕一点点,我同样要保持强权在手,不能旁落于人,受人制肘!” 李仙叹了口气:“谁都不是天生的刽子手,都是世道逼迫的。 你信吗?今天我但凡软弱一些,这些人有太多的法子,等我走了以后,让我的族人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韩聪说道,“我不会让您的族人下场那么凄惨的。我是您的徒弟,我一定会保证您的族人以后会越来越好!我也会尽我所能让那些关心我的人,我的母亲、弟弟、朋友,还有师傅您,都有更好的未来!” 李仙揉揉韩聪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但师傅恐怕没多少时间拥有那么遥远的未来了。” 师徒两人沉默了一会,韩聪跟李仙告辞离开。 三天后,李氏现任家主李海阳来拜见李仙。 这三天时间里,凡是强行霸占李氏田产、房屋、店铺的各个家族,都来这里跟李仙请罪。其实无非就是还抱着希望,看看究竟是不是李仙回来了。 李仙虽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并没有制止,来者不拒。但要求每一位来拜访的人,都必须留下百两黄金才行! 三天的时间里,李海阳路陆陆续续跟这些人交接,拿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有些家族是合法买卖的,都恭恭敬敬的送回,而且分文不收,权当送给李老剑仙。 李海阳来到客栈,还没有走上楼就被掌柜的拦了下来。 “李大官人,家族恢复荣光,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海阳没心思跟他闲聊,拱拱手客气了两句,就要上楼,却又被掌柜拽住了。 李海阳不由得有些生气:“我要急着见我们老祖,你总是拦我算怎么回事?” 掌柜的呵呵笑道:“我也是为此事拦你。不信你看!”说着话,客栈掌柜拿出来一封信,递给李海阳。 “你们老祖大清早的就走了。给你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打开过!”客栈掌柜发现李海阳有些疑惑,马上解释道。 李海阳仔细看了一遍信封,发现老祖留下的暗记都没有动过。便哈哈一笑:“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客栈掌柜面有尴尬,“既然你信我,那就得罪了!” 李海阳还没来得及客气几句,就被客栈掌柜“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干什么!”李海阳有些诧异的望着客栈掌柜。 “老祖留下一封信,还有一句话。不过这句话老祖也有交代,说如果你想听,就得打你两巴掌才行。我这也是没法子...毕竟老剑仙的话我也不敢有违。”客栈掌柜搓着手,不尴不尬的说着。 李海阳心想老祖这是有多恨自己啊?没法子只能认了。“行吧,那你说说他到底留下什么话了?” 客栈掌柜还在那搓着手,尴尬的笑着。李海阳没法子,只好把脸凑过去:“成,老祖别说打我脸,打死我都成,您打吧!” 客栈掌柜憋着笑,又打他了一巴掌。“老祖走时候说了,如果李家再被你败光了,回来就打死你个龟孙!” ...... 李仙带着韩聪和程颖儿一大早就从无峰城出来,沿着官道一路向南。 走入一个山间岔道时候,迎面过来一个中年人,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远处拴着一匹白马,似乎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李仙带着两个孩子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位在城中酒馆中,错闯进来的那位武者。 “来人可是李老剑仙?晚辈在无峰城中有幸和您见过一面,错过之后从路人口中才得知您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老剑仙。”这位武者向李仙施礼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你今日拦住我们,是想做什么?”李仙问道。 “楚某不才,想挑战一下前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洞中修炼 “呵~呵呵~~呵~哈哈哈~~”李仙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大笑出声。 “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只挑战过别人,从无败绩。而挑战我的人,无一能活!你还有无数大好光阴,真的要挑战我把命留在这里?” 这位武者愣了一下,明显不清楚挑战李仙如果失败,居然百分百的会死。 “怎么样?你还要挑战吗?”李仙眯着眼睛,望着这名武者。 “朝闻道,夕死足矣。楚某一身所学,不过是想看更高处的风景。李老前辈,请接招!”这名武者摆开架势,等李仙下马。 李仙态度也慢慢认真起来。下马之后,刚要走过去,就被韩聪拽了一下衣角。 “师傅,这人对您礼敬有加,却不似其他人那样虚情假意。今日非要与您一战,可能因为他是个武痴的原因。您老人家若能留他一命,还是破例一次吧?” 李仙看看韩聪,轻笑道:“行,既然我的首徒劝我,那我就破例一次。对面的朋友,来吧!” 两拨人离得不远,那个武者自然也听见了韩聪的话,不由得对他有所感激。“这位小友楚某谢过了,来日再见定要痛饮几杯!” 韩聪拱拱手:“一定一定!” 武者自腰中抽出长剑,摆开阵势。“李前辈!小心了!” 武者一剑刺来,到得近处竟变为无数剑影,虚实之间让人无法捉摸那一柄剑是真的,而或都是真的。 韩聪见他手腕不停抖动,应该是高速抖动剑身产生的虚影。 李仙的剑都未出鞘,一下就隔开武者威胁十足的剑身。然而其他剑影却并没有消失,依旧发出透明光亮的色泽,剑恍如实质的刺向李仙! 这一幕让韩聪也不由的惊讶起来,他这时候才明白那些并不是虚影,而是元气外放凝结而成的元气剑!那些高速抖动的动作,完全就是为了迷惑对手而使出来的障眼法! 不得不说这一招式里的心思真是太巧妙了。 然而李仙并却仿佛并不为所动,也没有给他任何翻盘机会。左手一甩袖子,竟刮起一阵元气旋风,将所有的的元气剑都“吹飞”了。 这还不算完,李仙左手四指连弹,元气被李仙弹射出去,发出四道流光。尽在咫尺的武者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就被打中。 “噗噗噗噗”,武者身上被贯穿了四个血洞,向后倒在血泊中看起来凄惨无比,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更别说用剑了。 李仙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上马,领着两个徒弟继续赶路。 韩聪路过武者的时候发现他虽然身受重伤,但还能用药医治自己,说明他起码性命无碍。韩聪冲着他点点头,武者善意的回了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程颖儿却冲他耍了个鬼脸:“以后不要再自不量力了,这次是我师父留情,要是别人,你早就死了八回了!” 武者苦笑,勉力拱拱手表示领情了。 程颖儿哼了一声,与韩聪两个不再耽搁,一夹马腹加速追赶师傅去了。 一路无话,直到晚上露宿野营的时候,韩聪才有机会跟师傅道谢。“毕竟是您的江湖后辈,若能有所成就,也不枉您今天一番指点。” 李仙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他是谁的后辈?我只知道不是我的!他有所成就,难道就能允许我李氏的人依附于他? 韩聪,今天不是你说一句话,我定不会留他!我是给你留情分,而不是给他! 江湖中人,义气只能给自家人。其他旁人,与我们何干?” 韩聪默然。他知道要想改变师傅的想法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老人家这一辈子走过来,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才能在江湖生存的刚好? 江湖中人尔虞我诈,武道更是互不相让,各为自己的名利奔波。这恐怕就是国内武者众多,却依然畏惧国家武力的原因,也是江湖散人不如大家世族的原因吧。 之后的路途并没有再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师徒三人顺风顺水的走了半个多月,重新回到了李仙的隐居地。 李仙将自己马上托着的两箱子东西拿出来,吩咐两个孩子在洞里打坐练功,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师傅回来,韩聪才明白他去干什么了。 “设置八卦阵?陷阱?”韩聪惊讶的问道。 “八卦阵一定很好玩吧?”程颖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玩。 “当然好玩,你要喜欢我可以教你!”李仙嘿嘿地笑着“这玩意能把人困住,如果你在几门中埋伏机关,更有杀人无形的奇效。为师布置这个阵,主要是不然大一点的动物和人靠近你俩,打扰我们修行。” “师傅,没必要如此吧?万一是农夫?”韩聪还是觉得对李仙的做法有些接受不了。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性子。并没有放置陷阱,只是让人困在原地,到时候你隔段时间去看看,将他们引出去就是了。”李仙无所谓的说着,又从怀里拿出来两本书。 “这是我的功法秘籍,你俩先拿去看看。如果哪里不懂,就来问我。” 他看到韩聪和程颖儿都点头答应了,才又开口说道:“这两本秘籍,分男女功法。韩聪你练这本蓝色的,程颖儿修炼红色的。” “师傅,我是学的刀法,您用的是剑法,没问题吗?”韩聪问道。 李仙摆摆手“功法,无非就是元气吸收与运用的法门,和招式两回事。你先练功法再说,不碍事的。” 韩聪听了李仙的解释,才放下心来和程颖儿分别接过秘籍,一起开始揣摩功法了。 程颖儿眼珠一转,趴在桌上悄声问道:“韩大哥!你说师傅一身修为都来自于这两本书的话,那我这女子学的功法,难道师傅也学了?如果没学的话,那就是说你那本就可以达到武道巅峰,而我这本还不清楚未来如何,诶,我命好苦啊。” 韩聪拍拍她的肩膀:“师傅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你先练着,等你练熟了,我们就交换一下,就算是不能练习,也有个借鉴。” 程颖儿点头:“还是韩大哥的主意好!” 洞外,李仙无奈的摇摇头,有微笑着点点头,就继续去布置他的八卦阵去了。 ...... “看剑,嘿!”树林中,两道躲闪和跑动都极快的身影,在阳光下不断纠缠着。刀光和剑光不断交织,仿佛两张光网,将两人周身护住的同时,还不断刺向对方。 两人无论轻功还是外功出招都极快,沿途的花花草草和树木就遭了殃,不断有枝叶被砍飞。 “不来了不来了!韩大哥你欺负人!”程颖儿恶人先告状。 “我哪有?”韩聪觉得自己每次都很委屈。 “你是男人,男人就得让着点女人懂吗?跟你拼剑术我的手都酸了”程颖儿说这话,居然还带着泪光。 “不是你说的全力施为,不用留力气的吗?”韩聪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深深的感觉女人这种生物是真的可怕。 “喂,你是木头吗?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么不开窍?”程颖儿叉着腰,仿佛韩聪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行行行!我以后和你切磋,绝对不用全力好吧!”韩聪无奈,只能签订不平等条约。 “哼~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啊。明天师傅要看我们比武,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啊!”原来程颖儿早有目的,她说完不等韩聪提出异议,就得意的往回走了。 “完了,这次师傅还得骂的我狗血喷头不可。”韩聪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仿佛并不在意。他四肢舒展的躺在草地上,感受微风吹拂脸庞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儿时放牛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仙的考核 “真舒服啊!”相似的草地上依然绿波粼粼,但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许多。 弹指一挥间,韩聪已经在这里修炼了七年多。在这将近八年的时间里,15岁的他已经拥有了成人一般的身高,眉眼也越来越俊秀,再加上英挺的鼻子和依然如秋波一般的眼睛,让他出脱的更加英俊。 “韩大哥!你这么累吗?” 韩聪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在树上去而复返的程颖儿。 “也没有那么累,只是感觉这时候的草地比较舒服而已。就像小时候的河堤。” 程颖儿望着绿茵茵一片的草地,“那一定很美吧?那你小时候经常在那休息?” “很美!我曾想过每天都这样,白天放牛、睡懒觉,晚上回家有懂我的爹,和唠叨的娘。你知道吗?自从我们从小叶村出来,我娘就没再跟我唠叨过什么。我猜她心里一定很苦,所以怕一不小心都倒给我听。”韩聪讲这些的时候,眼角湿润,有些想念娘亲了。 程颖儿跳了下来,也躺在韩聪的旁边。“我娘也爱唠叨,我也有很久没有听她唠叨了。可能是我们都长大了,又懂事。所以她们能管的也不多了。” “也许吧!”韩聪莫名的感觉舒服多了。 “我想娘亲了,你呢?”程颖儿扭头问着韩聪。 韩聪没有回答她,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我们来这里多久了,你记得不?” 程颖儿叹了口气:“每天都忙着练功、熟悉招式,还得跟师傅对练,哪有时间考虑这些啊。” “我总感觉我们差不多到时间了。”韩聪说道。 微风撩动着两人的长发。也不知过了多久,程颖儿的发丝被吹到了韩聪脸上,细细痒痒的,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以两人现在已入元丹境界的实力,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两人的观感,但偏偏没人出声。 “咳咳!”李仙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棵树下。“韩聪、程颖儿,你们俩个过来。” 韩聪和程颖儿红着脸像是被烫着似的从地上跳起来,这才拍了拍灰尘,一起走到李仙的旁边。 李仙望着两人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两人都到了慕少艾的年纪。而他们两人又是朝昔相处,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看着两人红着脸的样子,李仙扔给韩聪一把木剑:“今天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我来考核一下,先从韩聪来吧。” 韩聪接过木剑,挽了一个剑花:“师傅,我还是觉得木刀更适合我。” “少废话!你拿它当刀不就行了!赶紧过来!” 韩聪脚下用劲,身形突然就出现在李仙背后,也不转身就反握木剑向李仙身后顶肘急刺。 此时的韩聪已经不再是以前刚刚有点根基的孩子,李仙转身同时仿佛滑行似的,上身和腿都不动的移动着躲避这一击,右手迅疾的打开,五指如鞭一般抽向韩聪。 韩聪矮身躲避,同时双手依然反握木剑,用力往前一扎。李仙抬起脚来闪电般踢中韩聪额头,“砰”的一声将韩聪踢得仰面倒向地面。还没等躺实,韩聪便翻身用手撑地,几个滚之后一脚蹬地腾空,躲开了李仙的数次追击。 看着刚刚自己被踢中之后的运动路线上,全都是碗大的坑洞。韩聪虽然已经见多了师傅的元气剑,但还是额头冒汗。如果自己没有躲开,虽然不至于伤了性命,但一定会卧床一段时间了。看来今天师傅是来真的了。 李仙倒是颇为满意,觉得自己的极限修炼方法收效甚好。 思考间也不给韩聪任何喘息的机会,大袖挥舞间又是一脚踹了过来。韩聪急忙躲避,这一脚便在他身后的百年老树身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印记。还没得韩聪回过神,这一脚已经变成横扫,轻而易举的将韩聪踢出去几丈远去。 此时树叶才哗啦啦的纷纷落下,树下已经没有了李仙的身影。 韩聪暗道不好,迅速向前滚动。滚动中余光望到李仙衣角,确认的方位一剑探出,旋即转化漫天剑影。李仙刚刚追击到身前,面对这些剑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以两指探入剑光之中。剑影瞬间消散,韩聪弃剑向左跳跃躲避师傅踢过来的一脚。 然后不断变幻身形,以毫厘之差躲开了急速射来,之前被师傅夹在两指中的木剑。 韩聪拔出木剑一边继续歇着跳跃起来,一边横斩;然后继续躲避的同时回首一记力劈。 李仙追击的同时,因为答应不破坏木剑的约定,不断躲避着韩聪手里的“武器”。 就这样两人斗了小半个时辰,大量元气和体力的消耗,让韩聪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当他累的快提不起剑的时候,李仙依然保持着飘飘欲仙的潇洒样子,一掌奔他的天灵盖而来。 韩聪双手举剑来挡,却被李仙迅疾变招后一拳将木剑打飞,正在他要将韩聪再次踢飞的时候,异变陡生。 从韩聪手里突然多出来两柄亮如银月的短刀,急速射向李仙。李仙招式用老,只好用右手大袖灌注元气,一下扇碎了两柄元气利刃。要踢韩聪的那一脚也就很自然瓦解了。 李仙站在那琢磨了一会,点点头:“无论什么时候都留着余力,做最后出其不意的一博。你做的不错。这元气化兵刃的方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韩聪瘫坐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那当然了,我是看过当初那个武者跟您的比武,觉得这招不错。” “花里胡哨的!”李仙背着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夸韩聪,这时候又开始教训他起来。“任何的招式,都是以内力为基础。内力不够,招式再多也终究是以卵击石。你明白吗?” 韩聪叹了口气:“我明白,也就是说,如果内力层次不够的话,就算是身上背着好几种鸟蛋,也碰不过一块石头。” 李仙一时有些气结,一脚踢中韩聪,将他踢得飞起来滚了好几圈。“自己反省反省吧!” 躺在地上的韩聪哇的一口淤血吐了出来,便开始盘膝恢复元气。 刚刚那一脚看似是教训韩聪,实则是将刚刚打斗对抗中,韩聪身体内产生的淤血疏解,让他的身体在被打击后能尽快恢复。 “程颖儿!过来!” 远处的程颖儿刚刚还在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状态,此时一张苦瓜脸就突然出现了。 “师傅!咱们能不能换个方式啊?人家毕竟是女孩子!”程颖儿居然都用上了她以往最嫌弃的撒娇模式,可见是有多排斥这种“考核”方式。 “师傅我就你们两个徒弟,不好好教怎么行?”李仙说这话,已经大踏步的走向程颖儿。 “师傅~~我不是女孩子嘛...我怎么能...”正说这话,李仙就一巴掌打向程颖儿的脑袋。 程颖儿好像还在低头说话,浑然不觉的样子。然而当李仙招式用老的时候,程颖儿已经矮身扫腿。李仙向后滑行躲避,依然飘飘然如仙人一般。 程颖儿追击过来,仿佛踩着空气中无形的台阶一般,一连踢了几腿,分别踢向李仙的腰部、胸部和侧脸。 李仙一路退避滑行,最后一脚时将程颖儿一把拿住,如风车般大力抡向旁边的树木,“啪”的一声,程颖儿背部狠狠砸在巨树上面,然后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程颖儿也是不敢停留在原地,迅速滚到一旁,与欺身过来的李仙格挡招架、疯狂对攻。但是不到几息时间就又一次被打翻在地。 程颖儿翻滚着突然跃起一脚踢向李仙,中途居然还能变招,利用这一脚的动力在空中翻滚180°后双拳砸向李仙的两侧太阳穴。 李仙双手隔开,一击头顶将程颖儿顶翻在地。 程颖儿摸着疼痛不已的额头“师傅你的头太硬啦!疼死我了。” 嘴里喊着疼,脚下却没有停留的迅速撤步,不留神靠在身后的一棵树上。李仙一拳打来,程颖儿迅速向旁边躲避,这一拳打空立即变为手刀,“啪”的打在程颖儿竖起格挡的手臂上。 程颖儿感觉自己手臂都折了,完全无法用力,甚至都毫无知觉。 “师傅你太狠了吧?” “砰” “师傅,你不疼颖儿啦!” “啪” 树林里持续响着程颖儿的废话和两人对攻的碰撞声音。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程颖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用白眼翻着李仙,觉得跟这个师傅学武简直就是找虐。 “你们两个做的都不错,我很满意你们的表现!只要这样训练下去,假以时日,你们成为巅峰的武者都不在话下。或许,会比为师还要厉害也说不准。” 李仙正想继续品评两人的训练成果,突然眉头轻轻一皱,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你们好好调理一下,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如果我回来的晚了,你们就先吃吧!”李仙说完,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两人已经习惯了李仙忽来忽去的作风。他俩都怀疑李仙一开始一定是怕吓坏他们,最后越来越熟了,也就没什么顾忌,跟鬼魅似的突然出现,也能突然消失。 不过认真的说,如果李仙一开始就这样子,说不定真的会被两人当成鬼魅。 韩聪来到程颖儿身边,帮她涂抹药膏,按摩被打麻木的四肢。打斗之后的疗养当然不能师傅亲自动手,所以只能韩聪代劳。开始程颖儿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些年过去,韩聪两人都已经习惯了。 “咱们这哪是学习啊,这就是找了个祖宗,每天不停的教训咱们。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程颖儿缓了一会,又开始碎嘴子了。 “师傅只是想让我们明白真正的战斗是什么样子,而不是花拳绣腿的,始终不明白真正的战法。”韩聪明白每次考核之后,程颖儿都会如此,但该安慰还是要安慰的。他可不想自己因为“没义气”,成了新的语言攻击对象。 “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上天惩罚我...哦!难道是三岁时候弄死了家里喝汤里面数不清的青蛙?还是五岁时候弄死了娘养的金鱼?或者是采荷姑姑鹿场的那个梅花鹿?...”韩聪已经开始按摩她的小退,以至于她有空闲掰着指头统计。 韩聪听着却一脑门子的瀑布汗。程颖儿是属什么的啊?原来她在去沉香谷之前就已经做过这么多“残害生灵”的事情了? “诶!”程颖儿其实也就是无聊,此时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在家里好。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武道巅峰的人。如果能在家里吃着娘做的饭该有多好!” 韩聪沉默着。其实他们之前的话就已经谈到了想家的话题,只是被考核打断了。 “要不我们问问师傅,还有多久能回家吧?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吧?这里啥都没有,连漂亮衣服都没。”程颖儿扯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嫌弃的翻着白眼。 “等师傅回来,我们就问问吧。”韩聪点头同意。 “不是我们,是你!韩大哥,你难道愿意看到颖儿被师傅骂吗?”程颖儿忽闪着大眼睛,抿着嘴看着韩聪。 “好吧好吧!”韩聪投降了,“那就我来问好了!” “韩大哥最好啦!”程颖儿欢呼着、高举双手喊道。 ...... 山外,李仙的八卦阵闯入了四位不速之客,或者说四位老者。他们分别是一个穿长袍的儒雅老人,一个矮瘦的老者、一个胖大和尚与一位道士。 几人在道士的指引下走走停停,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李仙在里面看了半天,弄明白了。原来这个道士还是个研究阵法的行家。 既然阵法没有用处了,那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了。李仙慢慢的走向这几位武者。 这几个人突然停了下来。道士身后的儒雅老人越众而出,向前方作揖,同时喊道:“沉香阁长老薛茂松参见李大剑仙!” 声音刚落,众人眼前就出现了大袖翩翩的李仙。薛茂松并不觉得意外,侧身继续介绍道:“这几位也是沉香阁长老,这位是裘暮沉裘老!这位是承远和尚!这位是玄诚道人!” 李仙望着几人良久,缓缓问道:“我退隐江湖许久,更不理江湖之事。却今日诸位到访,所为何来?” 薛茂松和煦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川:“我们当然不敢打扰老剑仙的清修!只是我沉香阁查明,我们的弟子韩聪和程颖儿正在此处。我们沉香阁最讲究的就是同门之情,所以就第一时间来接他们回去。” 李仙眼睛眯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事可能有诈。但对方一口叫出来韩聪和程颖儿的名字,说明还是有备而来的。 而且李仙也隐隐感觉到对方身体内的元气波动,这四人联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可见对方早就做好了冲突的意外准备。 李仙不懂声色的点点头,决定先将他们拖住。“韩聪和程颖儿已经拜我为师。他们在这里学习功法一切安好。你们先回去吧!以后他们学成之后,自然会回去找你们的。” 薛茂松四人互相望了望,委实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们只是被赵婉儿召见之后,说是南枫的女儿程颖儿和韩聪困于此地,又有李仙在此守护。所以让他们一起来接人回去。没想到韩聪和程颖儿居然已经拜李仙为师了! 李仙是何人?在这四位老人的时代,他一个人的光辉让所有人都暗淡了下来。除了杜圣之外,李仙如果与谁为敌,那么只能说这人只要还在黄龙大陆,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今时今日,即便是赵婉儿已经说了李仙年老之后,功力大不如从前,几人还是心里打鼓。甚至将看家的兵器、暗器都武装了起来。 没人会笑话他们四人,因为面对李仙这种非人一般的存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韩聪和程颖儿能拜他为师,那简直就是祖坟冒了蓝火,青烟已经不足以说明问题了! “李大剑仙,既然如此,能否让我们见见他们?”尽管知道没什么用,薛茂松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果然,李仙理都没理他的要求:“他们还要修炼一些时日。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就会自行离开。你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李仙居然就这么重新走了进去,不在理会众人。 薛茂松捋着胡须皱着眉,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了,但如果是李仙这类人,倒也不是不能忍。 裘暮沉等李仙离开了,率先沉不住气:“薛老!怎么办?咱们四人出动,这规格可不小了!他李仙还不给面子,我们难道就这么走了?” 胖大和尚承远却表现的无所谓,只见他一拍肚皮笑呵呵的说道:“今日能见到李仙这种巅峰武者,就不虚此行了。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你裘暮沉要是有李大剑仙的一半能耐,我承远也可以让着你啊!” 裘暮沉一时气结,指着大和尚“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影之事 最后老道士也表了态:“我同意大和尚的说法。既然两个孩子是在这里学习,关键还是跟着李大剑仙学习,这对我们而言有利无害。不如先回去复命,看看赵帮主怎么说。” 众人都望着薛茂松,意思是让他拿主意。薛茂松暗骂这些老狐狸,但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几人原路退回,不多时就出了八卦阵,各自骑上快马回去复命。 李仙这一来一回也非常快,再次回到树林的时候,韩聪还在帮程颖儿按摩肩颈。 “韩大哥,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一场打斗完了,被打的地方疼痛不止,没被打的也酸痛的要命。怎么你就这么能忍?你一点也不疼吗?”程颖儿随口问了一个很久以来的疑惑。 她开始以为是韩聪为了照顾她,忍痛为她敷药、按摩。 可是后来感觉不是那回事,韩聪仿佛真的不觉得疼不觉得累。就拿刚才来说,满打满算她也就跟师傅对打了半个时辰,韩聪在这段时间打坐只有居然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韩聪自然知道是因为霸刀诀的原因。他现在身负两家绝学,沉香阁的入门口诀他并没有修炼,但霸刀诀、和师傅送给他的无名秘籍却让他受益匪浅。 霸刀诀是称得上武林绝学的一部奇书,但用于招式上的时候,明显不如无名秘籍更快、更有效果。可怜一本奇书,竟然沦为休门这类下等秘籍,而且效果还颇为不错。 “可能是我体质好吧,每次都有涂抹伤药,就好的快一些。所以颖儿也要多涂一些,这样才好的快啊。” 程颖儿经常嫌弃伤药的气味,不如家里原来准备的好。所以只有在伤势比较重的部位才涂抹。 “那还是算了,这东西臭死了,涂多了我全身都臭烘烘的了。” “谁在背后说为师的坏话啊!”李仙装作才回来的样子,故意问道。 “呀,这不是我可敬的师傅吗?您老人家啥时候回来了?虽然只离别了一会儿,可是颖儿还是特别想念您!”程颖儿夸张的双手捧心,眼睛闪着星星。 李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徒弟是他最没有办法的,总是让他无法真正的生气。 “你俩去收拾收拾,最近可能有人要接你们回去了。” “嗯?”程颖儿与韩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师傅?您突然说这个,是不是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程颖儿忽闪着大眼睛,好像很好奇。 李仙斜乜着程颖儿。“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刚刚不是还在谈论什么时候回家?” “啊!师傅你居然偷听!”程颖儿一脸惊讶。 “你叫的那么大声,我离老远都听到了,怎么能叫偷听?” “师傅~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舍不得您老人家!” 李仙看看程颖儿此时忍着笑的表情,“既然如此,那韩聪回去,你留下来陪我好了!反正为师还有十几年好活,一个人太过于冷清了。” “啊?”程颖儿沮丧的表情立马出现,拖着长音央求着师傅。“别啊师傅,我很想爹娘的...” 说到这,程颖儿突然眼前一亮:“师傅,您在这也没什么事,不如跟我回家吧?我爹娘一定会好吃好喝供着您,您也可以随时见到颖儿。” “然后拿我当你们的护身符或者免费的打手?你觉得你师父是傻子吗?”李仙点点程颖儿的额头。 “你们俩赶紧去收拾一下吧,多带一些这里的伤药,这伤药中的很多原料在外面都不易找到,不好配置。 估计就这两天,你们沉香阁那边的人就会来找你们了。” 韩聪和程颖儿郑重的给李仙行了一礼,就回山洞去了。 ...... 话分两头。 薛茂松几人回去之后,向赵婉儿说明了韩聪与程颖儿两人拜李仙为师的情况。 赵婉儿却并没有说什么,温言安抚了几位长老,只是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当天晚上,赵婉儿在自己的住处得到了影子的确认,知道韩聪所在的位置已经从老鼠的嘴里透露了出去。 “给老阁主传句话吧,让他无需再装病了。老鼠已经找到了,他既然想亲自处理,那就顺着他的意思。不过你们还是要跟着点,帮忙把首尾处理干净一些!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次事了,他想清修,就如了他的意。” “是!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属下告退!”这名影子真的仿佛像个影子一样,凭空消失在灯光之下。 夜深时,赵婉儿的屋子里有人压低了声音的恨声说道。“哼~贱人,你以为你在宫里就能掌控全局?你不过是站在了火盆边缘,将自己照的无所遁形而不自知。暗影中的事情,别说你,就是你背后的程家都只是门外汉!” 此时的宫中,却在三日后得到线报,知道了韩聪的所在。 蓉皇后端坐在椅子上,绣着鸳鸯。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位年长的青姨。 两人正在听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念着密信。 “据可靠消息,黑龙正在宛陵地界的一处密林中,跟剑仙李仙学武!” “李仙!”青姨惊讶的叫出声来,“他还没死?!” 蓉皇后看了一眼青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他这种境界的人,想死才是难事。” 青姨眉头依然没有舒展:“你不明白,李仙被称为剑仙的意义所在。当年他可是横扫武林派,因为他解散甚至直接消亡的就有十几个名门大派。 当今圣上能那么轻松的扫除江湖游勇,和当年的这件事也不无关系。” 蓉皇后也有些惊讶的坐直身子:“他这么厉害,我从前怎么没怎么听人提起?” 青姨蔑笑着说道:“武林说话管用的人里,十个有九个被李仙教训过。他们哪好意思提起这些事情?甚至连自己家的人都不会让他们谈起,自然听的也就少了。” 蓉皇后也不刺绣了,将之放在一边“那个孽种倒是好运气!居然能入了这种大能的眼中。” 青姨却摇摇头,轻轻拍着蓉皇后的手:“那个孽种是不是和皇家有关系并不确定,不一定就是我们猜测的情况。你不要过于忧心于他。” 说完这话,见蓉皇后并不言语,又说道:“不过该防的咱们也得防着点。这种事宁杀错一万,不能漏了一个!既然知道了他的去向,交给下面人办就是了。” “那李仙?”蓉皇后担心的问道。 “我刚刚也是有些过于惊讶了。现在细细想来,他为什么要隐匿山林这么多年?又这么着急收徒弟?我看他是大限将至了!所以应该不足为虑!” 蓉皇后听了青姨的话,不由得放下心来:“那便利用我们的力量,提前除了他们就好了。” 青姨点点头:“宛陵郡有驻兵八千人,更有杂牌将军十余人。这些力量已经足够了!” 说完,青姨就帮着拿过来纸笔,让蓉皇后亲自写一封密信,交由这名太监带了出去。 事情做完,蓉皇后不由的有些叹息:“咱们万岁爷也太急了些,早早的就赶了回来。如果等到八王爷露出了马脚,便能将他一举诛杀!他府上的那个贱人又怎么会多活这么多时日!” 青姨却并不这么认为:“当时楚国进逼的太紧了。如果不是他们中的那员小将轻功冒进,让万岁爷打了个伏击,能回来的将士恐怕还得去掉三成!各大家族与八王爷又暗中勾结,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真要是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了。 只要万岁爷实力还在,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八王爷与那些大家族跟着万岁爷回京,不还是俯首帖耳,不敢有半句怨言?” 第一百四十章 围山 “那也太快了些。当初说什么不见功不回头。我记得苗大人还曾经因为劝谏万岁爷回京,差点被砍了头。最后还不是逃了回来!”蓉皇后轻笑着,觉得皇上也不过如此。 “慎言!”青姨轻喝了一声,走到窗口打开窗子,佯装看风景的四处看了看。“你身在皇宫之中,怎么能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万一被人听了去,万劫不复的就是我们了!” “知道了青姨!”蓉皇后难得露出小女儿神态。“万岁爷这些年对我越来越礼敬,却独不见宠爱。我这心里也是有些怨愤没处发泄嘛。” 青姨用力握了握蓉皇后的手。“再忍忍!现在你只要看好你的孩子,不要让他出错,就一定能熬出头!” ...... 山林中,韩聪与程颖儿两人用两天时间在这个山林中大量的采集药材,又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将这些药材熬成药丸,足足装了十几瓶之多才罢手。 李仙检查之后频频点头,看着这两个让他时不时引以为傲的徒儿,心中也不胜欢喜。 韩聪与程颖儿就像是他创作的艺术品一样,他很想再多留他们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明显不行了,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李仙郑重的向两人嘱咐:“这次出山,你们都已经勉强有了在江湖中闯荡的资本。但要想扬名还是远远不够。练功这件事,在腾云层次之前,都是不进则退的。万万不可懈怠!” 两人赶紧答应着:“徒儿谨遵师命!” 如此又过三日,正值亥时,外面不见一丝月光,连一丝风都没有,天气闷热的要命。 李仙突然感知有人再次进入了八卦阵中。刚要起身去看,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人数也太多了些。他迅速穿好外衣前去查看,发现在自己布的八卦阵四周,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官兵! 李仙急忙回来叫起正在打坐的韩聪、程颖儿两人。 “情况有变!我们被人包围了!”李仙沉声说道。 “什么?”程颖儿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不会吧?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事啊!再说我们也不是江洋大盗,没必要为我们这些人大动干戈吧?” 事情太过于突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韩聪握紧的双拳和咬紧的牙关。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生机稍纵即逝!宁可是师傅误判了,也要等安全了再说!”李仙说完,紧接着问道:“你俩的东西都带上,跟我走!” 韩聪和程颖儿急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带在身上,跟着李仙一路往山林深处走去,他们的马匹都在那里。 “我的八卦者还能困住他们一段时间,但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恐怕要抓紧点!”李仙说着话,打马当先领路,三人转瞬消失在了黑暗中。 八卦阵外,一名将军正在大发雷霆,将军前面跪着一排的将领:“饭桶!都是饭桶!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就tm损兵折将的,你们怎么带的兵!” “将军,这应该是八卦阵。而且布阵者应该是极善此道的人,很多地方都有所改良。现在又是夜里,伸手都不见五指,想短时间内破阵,就只能用人命来扛!”一个应该也是带兵的将领回禀道。 “我不管!我只看结果!今天这事若是成了,你损失3000、5000,就是把所有人都折在这里,照样有人给我们补齐,照样升官发财。如果不然,你我都别想再回营地了,自己抹脖子吧!” 这位将军说完话,一挥手:“你们所有人给我听好了,速度进军杀光一切可见之敌,直到让我看到那三个人的尸首才能停止!” “喏!”跪在地上的将领们齐声答应一声,纷纷站起来回到各自的队伍中,给士兵们下命令、鼓劲。 一时间虽然还是哀嚎不断,但进度确实快了许多。 韩聪这边,三人已经下马潜伏,在他们不远的前方,正有三个小队在不要命的往这边的陷阱冲锋。 看着眼前的士兵前赴后继,悍不畏死,李仙感觉心底有些发凉。 李仙往后看了一眼,突然怔住。他发现这时候的韩聪模样非常恐怖,紧咬着牙关仿佛要生吞了来人。 “韩聪!你在干什么呢!”李仙低声喝到,这时候可不是鲁莽的时候。 “师傅,他们...他们杀了我的父亲!”韩聪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李仙从韩聪口中知道了他爹的事情,叹息了一口气,安慰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韩聪,既然你父亲舍了生死救你,那你就不能将小命轻易的葬送在了这里!” 李仙四下瞅了一眼。“等会你们往左手方向移动,我往右边走。一旦看到我吸引了官兵的注意,只要出现了缺口,你们就快点跑出去。听明白了吗?” 韩聪摇摇头,泪水已经顺着两腮留下,滴在脚下的草中转眼就不见了痕迹。 “我上次是被打昏了,不然我一定劝我父亲活下来!师傅,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为我换得生机的沉重负担了。您要是再为我而死,我真的会受不了!” 李仙望着韩聪,也是有些动情。心想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们爷俩为颖儿创造生机,然后再冲破这里!” “好!师傅,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哪怕死了也心甘!”韩聪郑重的说道。 程颖儿害怕的抓住韩聪的胳膊:“韩大哥!我不敢一个人走!你陪我吧!好吗?你陪我一起走吧!” “颖儿,师傅在这里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我们在这里修炼好几年都没有事情。怎么沉香阁的人来了一趟就出事了?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只是师傅去吸引他们,并不能达到目的。只有我和师傅同时出现,他们才会认为我们都在一起。” 说着,韩聪拍拍程颖儿的肩膀,“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颖儿,如果我和师傅都遇见不测,你替我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弟弟。” 程颖儿哭泣着摇着头,嘴里说着“不..不要,你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走!” 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夜晚。她爹将自己托付给侍卫,分头突围的时候。程颖儿之后有段时间非常恨南枫,认为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却抛弃了自己。但随着她慢慢的长大,她明白当时其实是她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才能让她有惊无险。 她还依稀记得母亲在为父亲疗伤时候哭泣的样子,她当时却没有过去安慰她爹,哪怕一句。 如今情景仿佛再现,可她却是在无法提起勇气,像韩聪一样要斩杀那些该死的官兵。 韩聪没有再安慰程颖儿,也没有时间安慰她了。一部分的官兵已经突破了八卦阵,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从缺口涌了进来。 李仙带着韩聪向右边转移,走了很远之后才回头,看到程颖儿已经开始向左侧移动,不禁点了点头。 “韩聪,你怕不怕?”李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官兵,仿佛还是往日教他功夫时候,那种风淡云轻的样子。 “不怕!如果这次我不敢直面他们,以后恐怕每个夜晚都会害怕!”韩聪握紧了手中的红玉,心想自己就算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 “嗯,这才像我的徒弟!不过等会你不要慌,等为师干掉当头几个高手,你再上来。不然我分心之下,我们恐怕就弄巧成拙了。” 韩聪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什么层次。如果是军中,自己当个小旗应该没问题,可是当面这些高手,都给他一种压迫感,这说明这些人远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奔逃 李仙不在管身后的韩聪,调整好状态运起轻功,急速飞掠,奔着几位军中高手二来。 人还未到,手中剑已经出鞘。 “一气化三千!”李仙手中剑在虚空劈下,却从空中落下了无数把元气剑。功力低些的官兵纷纷中招,哀嚎不止。 就连几个军中高手都有些挂彩,一时人人都有些胆寒。 这时一名将领突然喊道:“这时急速消耗元气的惊门功法,大家不要怕,他也就用这一次,都跟我冲!” 官兵愣了一下,但毕竟身在军营,生生死死的事情早就看多了,此时被这名将领一语道破,便又恢复了士气。 李仙疾冲的身形并没有停止,听见这名将领的话,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转向迅疾来到这名将领身前,乒乒乓乓只有几下,便将将领耳朵、一只手臂砍下。剧痛之下,这名将领居然愣是一声不吭。 李仙一脚将其踢飞,身形一纵赶上之后一脚又将其踢了下来,摔在地上。 将领惨不忍睹的样子因为天黑并没有起到震慑效果,周遭的官兵不要命的抢攻了上来。李仙从容的拨挑劈砍,如虎入山林一般,转眼间又有三名高手被废掉。 韩聪远远地望着,看到四面的官兵有的已经向李仙那边围了过去,但更多的还是在搜索他和程颖儿。看到这,他便矮身趋近那些官兵。 这些围住李仙的官兵从没想过身后会有人出来,在他们看来两个孩子见到这般阵势,一定是藏在哪里,已经害怕的发抖了。 如果是程颖儿的话,离这些官兵所想的到没什么太大差距。但现在韩聪这个异类却埋伏在后面,如死神一般宣判着一些士兵的死亡。 韩聪虽然不会师傅的一气化三千,但他也会用元气化剑。仗着自己的元气底子厚、恢复能力强,他一场打斗甚至能使用两次元气化剑。 韩聪一抖手甩出了十几把元气短剑,噗噗的闷声响起之后,便倒下一排没有防备的士兵。 众多士兵的异常引起了高一些战力官兵的发现,然而韩聪已经到了近处,唰的手中红玉出鞘,带走两个项上人头!然后回身翻手格挡,却被几把兵器同时打中,红玉上传来的大力将韩聪一下子顶飞。 韩聪马上意识到这些官兵虽然功力层次不足,但都是善于合击之法,自己不能刚才得手也是趁其不备,不能再硬碰了。 想到这,韩聪脚步快频率踏动,仿佛滑行一般的绕了个弧形隐入黑暗之中。 “他们都在那!”统领全军的将军此时再也沉不住气,“所有人压上去,杀了他们!” 官兵的异动让李仙第一时间就察觉,手中抓来一把树枝握碎,大袖一摆便打在身后围过来的士兵,乌泱泱又倒了一片人,哀嚎声大震。 众官兵恐惧之余,这个方向的人员便稀薄了。韩聪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创造的生路,没有犹豫,在黑暗中迅疾的向师傅靠近,斩杀几名士兵之后终于来到了师傅身边。 “把他们围起来!不准后退!”将军也是一名高手,只是投身军武之后,少有单打独斗的时候。 这时只见他运起轻功,赶在其他官兵之前杀到缺口,一把阔背斩马刀带着风声直奔韩聪背后而去。 韩聪还未动作,李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竟用一只手便抓住了刀刃,一剑削去之后,便让这名将领不得不松开兵刃向后一滚,随手还放出多如牛毛的细小暗器。 李仙躲闪不及,以真气灌注袖袍和胸前抵挡,一阵闷哼后,李仙知道自己中计了。 那名将领一定知道自己不能力敌李仙,所以一刀斩来是假,这暗器才是真。李仙明显感觉到这种暗器细小而坚韧,竟然有一些能穿透元气屏障。而且胜在极多,并不易防住。这应该是为了自己这种级别高手专门准备的暗器。 李仙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左手执剑、右手执刀,喊了一句:“徒儿跟紧为师!”便如蛟龙入海,虎入狼群。众多将领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外面的将军爬到树上看着战况,嘴里啧啧出声:“奶奶的,幸亏有宫里准备的物件,要不然就真丢人到姥姥家了。别说伤了人家,估计还得损兵折将!” 眼看着李仙因为暗器中的毒素发作,越来越有所不敌,将领知道该自己上场收尾了。 “所有官兵都给我围上去!杀了大的赏银一万,小的也有五千!”他结果旁边一个将领递过来的长刀,纵身加入了战团。 原来这柄长刀才是他的成名武器。他在人群中冲出几乎拖住了李仙的步伐。 “师傅,您流血了!”韩聪惊骇的看到师傅身上的点点黑点,初时还不在意,此时已经晕染了胸前一大块,而且师傅已经越来越无力,韩聪也感觉的到。 “嘿嘿,李大剑仙!你中毒已深!此时若是罢战,我这里有解读的药丸或许还能救你一命。”那员将领狞笑着劝李仙停止反抗。 李仙狂怒出声:“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人!居然用毒!老夫杀了你!” 那位将领不但不害怕,甚至还大笑不止:“你是剑仙,小子可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大头兵。不这样怎么能抓得住你们。今日你师父一起上路,阎君殿上也好做个伴!” 就在这时,李仙仿佛气力已尽,突然力道一软,险些被这位将军砍伤。他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再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登时加大力度欺身猛攻过来。 但就在他劈刺过来的时候,就见李仙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宛如看一个死人。 “啊!”他忙收住脚步,可是为时已晚,被李仙一剑挑中手腕丢了兵器,一刀摸了脖子,大好头颅凌空飞起,鲜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半晌,尸体才慢慢倒下。李仙携一击之威,趁着众官兵胆寒之时,扔了斩马刀夹起韩聪从缺口纵身而逃。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隐藏在众官兵中的一人突然大喊“放箭!”,这些官兵才发现他们的外围居然还隐藏着不知道多少弓箭手站起身来,箭如雨下! 李仙耳听背后呼呼风声,一把将韩聪向前扔去,回身试图以元气为盾进行抵挡。 韩聪被扔出去后摔得七荤八素的,待他抬眼往后一看,登时心肺撕裂一般的悲痛欲绝,哭嚎一声:“师傅!” 原来李仙在刚刚长时间的与众多高手为敌,再加上身中剧毒,元气和体力已经油尽灯枯。此时再去抵挡箭支已经不能。一道道箭支透体而出,李仙现在的样子要多惨有多惨。偏他因为功力高深,不能速死。 最后时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韩聪。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 抱歉?担忧?期待?珍重? 李仙已经说不出话了,却让韩聪从他的嘴型中清晰的明白他要说的话“快走!” 泪水糊住了眼睛,被他一把抹下。但他却没有如师傅所愿的转身就跑,而是跑到师傅身边,运起元气一把扛起师傅发足狂奔。 “师傅,当年我父亲的死,我什么都帮不上忙。今天我断不会让您在这里曝尸荒野! 要么我带走您,给您安排个风水宝地享阴福,要么我韩聪陪您走一遭地府! 人生百年,我韩聪绝不在放弃任何一人!绝不!” 李仙无力的被韩聪背在背上,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一生要强,从未用人扶持,都是他来支配别人的命运,扶持家族。但生命最后一刻,当他被韩聪背在背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真的能逃出去,这孩子应该会给我找个风水宝地葬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极地反击 他在朦朦胧胧间想到江湖数十年里的所见所闻,江湖中人善终者寥寥无几。更因为牵挂者甚少或者死因、死地不明,有几个能得安葬?这么说来,恐怕他李仙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依仗着对这片树林的熟悉,韩聪拼了命的奔跑,试图甩开后面的追兵。 但事与愿违,这些官兵中一定有习惯了丛林战、善于追索目标的人。从背后不断传来的沙沙声和箭支高速破空的试探声音,他知道并没有甩开这些人半步。 ...... “这人到底是谁?也太能跑了吧?有这耐力不去扛军需真是可惜了。”士兵们也通过合击之法,不断轮换着跟李仙激战了半夜,此时又跑出来这么远,也有些体力不支。 “谁tm知道!这小子简直就是属驴的,这么能跑最后还不是让爷爷们宰了?你说他跑个什么劲?” ...... 韩聪不断的奔跑着,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和元气已经挥霍的太多了。但他不敢休息,他知道一旦停下来,不但追兵会马上追到眼前,自己也站不起来了。 路过一处山坳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这里有他学着师傅布置的小型八卦阵陷阱。说是八卦阵,其实韩聪并没有学到精髓,所以仅仅是将一些陷阱手段用了上去。虽然不似师傅布置的大气磅礴,但也胜在隐蔽巧妙。今天还是个阴天,不见一丝月色。正是他那些陷阱发挥实力的好时机。 韩聪迅速熟门熟路的通过自己的八卦阵陷阱,消失在林间。 往前赶了数十步,果然后面的声音不见了。他轻呼一口气,将师傅的遗体放下,又拿出一个药瓶,吃了一颗兵粮丸,一颗回元散。这回元散是程颖儿带过来的,打算跟他走江湖时候用,一直都没派上用场。吃下之后他立刻打坐回元。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被箭支插满全身的师傅,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虽然知道师傅已经故去,但他还是探了探师傅的脉搏。 良久,他将师傅身上的箭支用力掰断,从前后两个方向拔出,尽量不在破坏师傅的遗体。然后将师傅用自己的外衣绑缚,放到自己的背部捆紧。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凶手和他们幕后主使找出来!一个一个杀了祭奠您的在天之灵!” 此时敌人已经渐渐逼近,韩聪看准了方向开始奔跑起来。 ...... 官兵中带队的将领现在已经非常的暴躁。眼见着送到嘴里的肉,居然这么扎嘴!刚刚已经要追上了,竟然遇到了陷阱。 这片陷阱是所有官兵都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们不相信韩聪此时还有力气去布置什么手段,他也没那个时间! 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官兵们被种类繁多的陷阱困扰着,伤员不断增多,整体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带队的将领这时候也不敢离队追击。他虽然看到了李仙身中数箭,却不敢保证他真的就死了。这种高人在绝地的反击能力绝对不能轻忽,他还想留着性命升官发财。 没法子,只能一步一步的带着大队往前走,忍受着不断出现的哀嚎。这名将领咬牙切齿的随后打掉突然射来的利箭,咒骂道:“别让我抓到你们!不然你们一个一个的想死,也得看我玩够了没有!” 就在他们出了陷阱地段,看到了前方一颗树下的韩聪竟然还能发足狂奔。不由的高叫道:“他师傅已经死了!将士们跟我冲,不论死活拿到头颅就有赏金!” 这时候事情已经明朗了,李仙如果没死,断不会被包着头脸的被韩聪绑在身后。不是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而是李仙如果没死,断不会这样放弃颜面,让韩聪如此将他带走。 于是众多官兵又强打精神,继续猛追。 他们没有兵粮丸的补充,更没有回元散。所以一路追击也越来越疲惫,不断有人掉队。这个将领也不再管顾他们,领着小旗一类的军官继续追击。 在不断的奔跑过程中,仅剩下的几人也气喘吁吁,领队的将领看到这种情况,一颗心仿佛在不断下沉。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这个人如果根据线报,最多也就15岁!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比他们的内功层级高! 虽然他们都经历了和李仙的打斗,元气损耗严重,但这也不能解释韩聪目前还在发足狂奔,而他们却渐渐力有未逮的事实!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停下来。这一夜激战他们损失了太多的人手,主将也暴毙于当场!如果不能拿下这对师徒,就不会有人为他们遮掩。善动军旅可是砍头的大罪!况且还损兵折将?他更不会天真的认为宫里那位,会看在他辛苦的份上替他求情。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韩聪的脚步却突然一个趔趄,仿佛要摔倒一样,又重新站稳了继续跑起来。 他要不行了!这名将领心中暗道。果然,前面的身影似乎跑动越来越无力,他心中大喜,冲仅有的还在他身边的几人喊道:“他不行了!所有人随我前去,将这贼人缉拿!” 几人振作精神继续追着跑了起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人明明看到韩聪的背影,却迟迟追击不上。除了那名将领所有人都开始脚步虚浮,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这名将领回头看着这几个低层军官,无力的挥了挥手。“跟我继续追!不准停下!” 可是其中一名军官居然站住了,手指着前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你tm是不是想抗命!”这名军官一停下来,导致其他几人也跟着停下。带队的将领大急之下都想砍了他的脑袋。 “不是,将军您看,他停下来了!” 带队的将领听到这话,赶紧回头看去。“嘿嘿嘿!”他不禁由悲转喜,“这小兔崽子总算是跑不动了吧!哥几个走着,把他给我拿下!” 几人兴奋的包围了韩聪。 此时的韩聪并没有多紧张,好像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他将师傅轻轻放下,让他靠在一棵树上。 几人互相瞅了瞅,都有些不太理解。 “喂!臭小子!你跑不动了吧?装什么呢!难道这小子自知无路可走,想自杀?那倒是省了爷爷们的事了!”将领冲着韩聪调侃道。 事情已成定局,他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起来。他忽然发现韩聪在说着什么,就饶有兴趣的凑过去听听,这属驴的家伙临死之前在磨叽什么呢! “师傅,您如果还没走远,就看着我为您报仇!”韩聪抬起头看着凑过来的将领,将他吓了一跳。 这不是临死之前已经认命的表情,更不是求饶的表情。这是择人而噬的猛兽的表情! 韩聪的红玉再次出鞘,迅疾的将这个将领砍翻在地。韩聪拔刀的一瞬间他已经在做格挡的动作,但是元气和体力的消耗,已经临近了他的极限。动作做出来了,却连人带刀被打翻了。 不等剩下几人反应,韩聪一招夜战八方,红玉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招式虚实之间让早已疲惫不堪的几人拙于应付,不断有人受伤甚至殒命。 刚才被打翻的将领见韩聪现在还能如此勇猛,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力敌,一个滚身就要逃命。 韩聪哪里会让他真的逃走?几步赶上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脚筋,便不再管地上那位将领大声呼痛,返身将另外几人全数杀死。 韩聪去而复返时,那位将领的血已经流失差不多了。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求生的眼神,“求你!放过我吧!我们都是听命行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柯一梦 韩聪并没有听他的鬼话,要不是他在不断的试探中发现对方体力将尽,是断然不敢回头反杀的。 此时的韩聪一脚将他的兵器踢走,然后将他衣服扒光,感觉他身上再无暗器隐藏之后,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师傅李仙的遗体面前。 “你们杀了我师傅,这事在你看来,一句话就能了结?”韩聪阴着脸问道。 “我...我在宛陵还有一笔私产!都给你,好吗?我都给你!” “我要那东西没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抓住机会,拿不出来让我同意放你的理由,那就别怪我送你上路!” 那名将领沉默了,眼神黯淡了许多。 韩聪一把将他掼在地上,红玉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既然你还想为你的主子保密,那就去死吧!”韩聪抬起红玉,作势欲砍。 “我说!我说!”地上的将领面临死亡终于还是怕了。 “是宫里的人,具体是哪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程三给了将军一封密信,他们一起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开拔到这里,杀了你们师徒。” 韩聪皱了皱眉,怎么还牵扯到朝廷宫里了?前后两次不符合常理的大动干戈,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身世。 难道我是宫里某位娘娘私通之后的私生子?当初心中不忍杀害自己,现在又后悔了? 或者我干脆就是当今圣上的孩子,被某位娘娘知道了,要赶尽杀绝?他想起来父亲曾提过皇上曾经与天道帮前身的赵家来往甚密,年轻时候经常来赵家玩。难道是那时候乱性,才生下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不管是什么结果,既然牵扯到宫廷,整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个将领所言恐怕非虚。 “既然如此,那你就休息吧!”韩聪一语双关的说道。 “谢谢你!你可真厉害,追你把我们都累毁了。我能穿...”这名将领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韩聪归刀入鞘,准备回复一下。刚刚的打斗也将他耗得油尽灯枯,此时不得不停下来打坐。 就在这时,在来路的方向又出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竟是大批的官兵也赶到此处。 韩聪不敢犹豫,抱起师傅就开始重新跑路。 后面的官兵见到满地尸体都惊呆了。再看到领头追击的将领,是神居然被扒光了。率领众兵赶来殿后的百户看着尸首异处的将领惊呼道:“千户大人!”,这位百户竟一时呆住了。 “梁百户!”旁边有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然后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目前已经是这个队伍最大的长官了。如果没达到目的,那么自己这颗不大不小的头颅,恐怕就是最好的替罪物品。 他望着已经跑远的韩聪,跺了跺脚,“跟我追!” 众兵将继续追赶,而韩聪也又一次开始逃亡。 韩聪这次是真的感觉自己力竭了,元气也所剩无几。 “师傅,看来今天就是你我师徒的葬身之时了。”韩聪望着四周的山林,努力辨认着方向。“既便是躲不过,也不能让您的尸身落在他们手里,让他们对您不敬。” 韩聪背着师傅,奔着一个方向竭力奔跑。 后面的的追兵追着追着,突然听到了一阵水声。众兵在这个百户的带领下急忙加紧往前奔,如果他们师徒葬身鱼腹,那今天这事可就什么都完了。 果然,在一处悬崖边上,韩聪抱着师傅站定,仿佛要最后看一眼四周的风景。 梁百户见此情景,不禁大呼:“年轻人!你只要投降,我们保证不伤你性命!只要你投降,我会将你完完整整的交给我的上官发落!” 韩聪仿佛意有所动,转头看了一眼众官兵,轻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恨不得我死无全尸!我会信你们?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我只是恨我自己本事不济!让你们这些宵小之徒屡屡得逞!若世间真有鬼魂,我便永不超生也要拉着你们入地狱!” “今日你们注定要失败!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变成无头之鬼!” 韩聪说完,一个纵身带着李仙的遗体投向了下面滚滚流动的大河之中。 “不要啊!”韩聪并不知道在他跳入河水中的那一刻,岸边又来一批大队的人马。程颖儿郝然就在其中,她眼睁睁看着韩聪抱着师傅,从悬崖上跳落下来,砸在滚滚流动的河水中,泛出一阵冲天的浪花。 原来南枫早就得到帮主的命令,让他埋伏在更外侧的地方,就等着官兵进入之后,来个突然袭击。 然而计划毕竟是计划,南枫没料到李仙会中毒,导致他根本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战斗,他更没有料到韩聪会和李仙在一起冲杀,还跑了这么长的路。 在他感觉到官兵放弃包围圈,在追逐着什么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该出手了。 但当他剿灭了剩下的官兵救出来程颖儿之后,才知道韩聪也在哪个方向。顾不上满地的伤员,他率领还有体力的众人继续向前追赶。 体力在这个时候,对南枫一行人而言也是要了命的东西。考虑到他们是衔尾追击,并不担心对方会直接遁走,反而担心对方突然完成任务杀个回马枪。所以他们都是保持体力的走走停停。 这一路上官兵众多,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倒也不担心会跟丢。 然而就是这样的周密考虑,最后却让韩聪被逼到了绝望的地步。他们才出树林,就望到了韩聪的纵身一跃。 程颖儿哭着想往前跑,被南枫一把拉住。 “我不要!~~啊~~我不要他死!”程颖儿哭泣着,想起来之前夜幕之下,韩聪将生机留给了自己的时候,更想起来这些年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 南枫不管程颖儿如何踢打着,紧紧的将她抱住,一只手在程颖儿背后比划了一个动作。 跟来的暗卫明白南枫的意思,一群虎狼朝着已经吓傻的众位官兵猛扑了过去。 少倾,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暗卫们将这些官兵的尸首扔下悬崖。 “你们带着颖儿回去。我沿河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他们的尸首。”南枫说完,一掌便将程颖儿打昏,交给旁边的影子。 “是!”影子接过程颖儿,将她抱在怀里,“属下这就回院子。” 南枫点点头,转身沿着河流向下找去。 ...... 韩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实社会,梦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还梦到了自己曾经心爱的女神,居然在伺候自己,帮自己擦拭着身体。 这其中不可描绘的画面,让韩聪下身立刻有了感觉。但他很快被另一种漩涡吸了过去,疼痛感让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你醒了!”有个女孩的声音,轻柔的仿佛在用羽毛挠着他的心口。 韩聪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一位古装的美女,娇小的身材正俯身看着他,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汗珠。 “我这是又穿越到哪里了?” “啊?穿越?公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太懂。诶...你不要动!”女孩按住他的肩,不让他乱动。“你受伤不轻,还需要静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韩聪试着运转内力。还好,内力、经脉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这样他就可以运转霸刀诀,体内就可以修复的更快了。 “我这是在哪?”韩聪问道。 “这里是青龙乡啊!”女孩回答道。 韩聪突然响起什么,惊叫道:“我师傅呢?” “你身上有些刀伤,但都比较轻微。虽然被河水冲击之下身体有些损伤,但过段日子就能复原。但你师傅身上的伤很奇怪,有很多贯穿伤口,已经无药可医了。”女孩轻轻叹息着,仿佛为没有救活一条性命而自责。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闫氏一家 韩聪笑了笑,安慰她道:“然你都知道我师父的身体情况了,那我师父一定就在你这里吧?师傅在我跳河之前就已经西去了。你不用自责。我还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才让我活了过来。” 女孩很腼腆,脸有些红。“我们家世代行医,做的就是治病救人的事情。不用夸我的。” 韩聪点点头,“你们家世代行医,这是积善之家啊!” 女孩被夸的呵呵笑着:“哪里就是积善之家了,那都得是朝廷给挂牌子才作数的,我们家还差得远呢。” 韩聪很喜欢这个女孩的笑容,不过现在的他经过刚才的对话,又觉得困倦了。 “你还是多休息为好。”女孩给韩聪盖好了被子,又摸摸他的额头。看着韩聪又一次昏睡了过去,才起身走出了屋子,慢慢关上了房门。 ...... 几天之后,韩聪已经好了大半。同时也在闲聊也知道了女孩姓闫,名叫闫娇。她还有个弟弟名叫闫茗。家中还有一位祖父,名叫闫煜。 韩聪询问女孩,将她师傅的遗体放在何处的时候,闫娇指着放在柴房中的一口薄木棺材。 “我家中也没有多少银两,只能置办这样的东西。”闫娇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这是韩聪的真心话。如果他临时埋掉师傅的话,恐怕连口薄棺都无法备置。 韩聪开棺看了一眼师傅的尸身。可能是被水泡了的缘故,师傅的遗体有些发胀,原本白皙的面容更加惨白看着恐怖至极。 韩聪却好像并没有感觉。这个人是宁可不要命也要对他好的人,韩聪怎么会觉得可怖? 重新盖好棺盖,韩聪走到庭院当中。强烈的阳光似乎也扫不清他心中的阴霾。他往四周的山林里看了看,觉得这里也不失为一个葬墓的风水宝地。 “村里有墓地没有?”韩聪问道。 “有的,就在西山上。”闫娇红着脸赶紧说道。 “你好像很容易害羞?” “啊?没有啊!呵呵~~呵呵呵~啊!你饿了吧?我去准备午饭,你等我会啊。”女孩突然跑去厨房躲着了。 韩聪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而且还很善良,如果她没有一个拖着鼻涕,还把鼻涕往他身上蹭的弟弟的话。 “小屁孩,你怎么大中午头不去睡觉?中午不睡觉还胡闹的话,会有烈日公公下来让他们都热坏了。”韩聪不着痕迹的离这孩子远了一点,并且吓唬着他。 “你胡说,太阳公公怎么会下来?他每天都忙着播撒阳光,才没空理我呢!而且,我叫闫茗,不是小屁孩!” “呀?”韩聪有些惊讶,“谁告诉你这么多的?” “我姐姐啊!”小屁孩得意的笑着。“就是你刚才想打坏主意的那个女孩!” “放屁!你姐姐那么漂亮,谁敢打坏主意那真是瞎了心!”韩聪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这个小屁孩闫茗也曾经来看过他几次。韩聪两辈子做小孩的经验,让俩人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都蛮熟的。 “呐,你说的啊!谁说谎谁是小狗!”小孩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韩聪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人对小屁孩的乖巧都喜欢,但对他们的讨人嫌都有些厌烦。事实证明,果然小屁孩这种“雅号”,还是有道理的。 韩聪转身想回去待会,不理这个小屁孩了。走了几步,忽然又露出了奸笑,逗着那个孩子说道。“喂,小屁孩,不论是谁打你姐的坏主意都不行,不过好主意还是可以打打的。” “谁要打我孙女的主意啊?”一个老者拄着描着金边的龙头拐杖,正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口。 韩聪看到他的拐杖的时候眼睛一眯,但立即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给老人行了一礼:“晚辈韩聪,见过这位前辈。” “前辈不前辈的不敢当。你就是那个被水冲到河岸的人?”老人眼神犀利的看着韩聪。 这个年轻人昏迷时候还好,现在的大好之后,怎么总感觉有股子熟悉的味道? “嗯,是我。要不是有您这般的贵人相帮,小子恐怕就魂归西天了。”韩聪拱手客气道。 “你的贵人在做饭呢!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老人继续生人勿进的看着他。 “救命的是她,但您一家人都是我的贵人!” “哼~小子嘴倒是挺甜的。我问你,可有功夫在身?”老人说道这的时候仔细观察着韩聪每一分的表情变化。 韩聪也突然感觉这位前辈恐怕真的是某种意义上的“前辈”!但他依旧恭敬的回道:“是!韩聪学武已十载有余,不过尽是些皮毛,登不上大雅之堂。” “我就说嘛,底子不好,怎么能恢复的如此之快!”老人一声冷哼,“我们小门小户的,经不起风雨。看你还是一个懂礼的孩子,身体好了以后,就把这里忘了吧!” 韩聪一愣,虽然觉得老人有些不近人情,但人家既然已经救治了自己,还允许自己把伤养好,已经是恩同再造了。既然不让他再回来,一定有人家的理由。 “是!小子明白了。不过还请前辈宽限几日,等我将师傅的遗体下葬,就立刻离去。” “最好如此!”老人说完,颤颤巍巍的往屋里走去。 “爷爷!你干嘛赶人啊?”小屁孩跑进屋里去为韩聪求情。初时韩聪还有些感动,但接下来就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咱家少个劳力,这个傻小子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你懂个什么!什么正好合适!”屋里老人好像气急了,一边说一边打着他的小孙子。 “爷爷,有话好好说!...诶呦!...我走了爷爷,您...您歇着吧!” “我歇你奶奶个腿!” 小屁孩一溜烟跑了出来,看韩聪还站在那,就站在了他的旁边:“完了,爷爷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哪里来的火气。” 说完,小屁孩好像刚认识韩聪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怎么了?”韩聪疑惑的问道。 小屁孩果然没有让韩聪再次失望:“我看看你是不是我爷爷说的那种丧门星!不然他怎么对你待在我家,这么生气的?” 韩聪摇摇头,不打算理他,径直回了屋子。 “嘿~咋地?丧门星还不让人说啦!”小屁孩冲着韩聪的房门喊道,又踢了两脚才感觉解气。 “谁是丧门星啊?大太阳底下多晒啊!赶紧到姐姐这边来!”闫娇刚把米饭闷上,听见小屁孩在喊着什么,出来就见到他正在踹韩聪的房门。 “当然是他了!”小屁孩屁颠屁颠的跑到姐姐身边,“要不然爷爷咋会赶他出门?” “什么?爷爷,要赶他出门?”闫娇心中莫名有些慌神,“为什么啊?” “呦呦呦!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怎么呢,就开始埋怨爷爷了。”小屁孩学着街头王婆婆的样子,撇着嘴说道。 闫娇轻轻打了他一下,“不准学那个疯婆子!再说我也没埋怨爷爷啊!” “还说没外向,这都要打我堵我嘴了!你没埋怨爷爷,那就赶紧做饭,不准去找爷爷讲理。” 闫娇对付小屁孩就一个字,揍!拉过来小屁孩就打了他两下屁股,将烧火棍塞到他手里,“去看着点烧火!” “哦!”小屁孩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过去乖乖烧火。心里还在说着:“这是我姐,我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因为她们都是妇人之见!嗯,对,就是妇人之见!” 闫娇轻轻敲了敲爷爷的门,听见里面说了一句“进来”,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爷爷!听说您要赶韩聪离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别 “对!”闫煜并没有否认,“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做饭去!” “为什么啊爷爷?您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把人往外赶啊?”闫娇急忙和爷爷理论起来。 闫煜看着这个一向懂事的孙女,调侃的说道:“乖孙女,救人我没拦着你,可你要留人我这个当家长的总得发表一下意见吧?” 闫娇的脸瞬间都红了起来。“爷爷!您...您说什么呢!” 闫煜笑望着闫娇:“我说错了吗?他病好了,就可以走了,不是这样吗?这是多么合理的事情,怎么我的乖孙女就是觉得不合常理了?” “爷爷!您再这么说,我真生气啦!” 闫煜笑呵呵的,拍了拍床榻,示意闫娇过来坐到自己旁边。等闫娇坐好以后,闫煜才慢条斯理的将这件事给她掰扯一下。 “这韩聪的底细你知道多少?我们不妨对照一下!” “啊?什么...什么底细?”闫娇傻傻的问道。 这一问可把闫煜气的够呛:“难道这么多天,他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会落水这些你都没搞清楚?你是不是被那小子花言巧语给迷住了啊?那人可是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哪人啊!他叫韩聪!”闫娇顶了她爷爷一下。 “你!...你让我说什么好!”闫煜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又舍不得打闫娇,最后只好按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只知道他叫韩聪,你知道他会武吗?他曾经是做什么的?” 闫娇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韩聪不想骗我,他说他会武,而且有血海深仇在身。您也不用看他不顺眼,他过两天葬完师傅就会离开的!” 说完了话,闫娇站起身就走了出去,门被“砰”的一下关上了。 闫煜不由得苦笑,还真是闫茗这孩子说对了,女生外向! ...... 韩聪回到房间,仔细的体会着刚刚闫老爷子给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南枫的影子身上、在李妍身上都曾经有过。 自己幼时学武,就历尽人间悲欢。对这种感觉的敏锐也是超于常人的,绝对不会有错。 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一些事情,但人家对他有救命之恩,自己再去计较恐怕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望着墙上挂着的红玉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把刀一直被他背在背上,没想到跳河之后也没有丢失掉,上面已经重新用麻布绑实。 能够面对这般宝刀而不起贪欲,这闫家真的是圣人之家吗? ...... 如此过了几日。这几天闫娇找了几个村里人来帮忙,将韩聪的师傅葬在了西山一处幽静的地方。 “这些人的工钱,回头我托人捎给你。”韩聪看着眼前已经修葺好的坟墓说道。 “不用不用!我平时给他们看病也都不太收钱。他们也就着这个机会想帮我个忙。你不用挂在心上的。”闫娇赶忙推辞道,看的一旁的小屁孩都直摇头。 “怎么能不要呢。我们家的人情用在了这小子身上,凭什么啊!我看不光要给,还得你亲自送过来才成!”小屁孩大声的说着。 闫娇赶忙拽回弟弟,冲着韩聪歉意的笑着:“不用还,你别听他的。小孩子都不懂事!” 韩聪叹了口气,“如果我此去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亲自登门还钱!” “切,不想还就说!什么叫能够活着回来,你是必须回来,不然你欠着我姐姐的,做鬼你也不得安宁!懂吗!”小屁孩仰着头大声说着狠话,却让韩聪没来由的有些感激。 “有时间跟你爷爷多学学吧!不要总是贪玩!”韩聪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孩子的早慧。 这种程度的早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学武。 韩聪现在无意去探究闫家的秘密,也不说破。“我就不回去了,帮我跟老前辈问好!” “你这就要走?”闫娇还是觉得太快了。 “嗯,我一刻都不想等了。”韩聪说道。 “那你将这个干粮带好,路上用得着。” 小屁孩惊讶的看着姐姐拿出来的干粮袋子,惊奇的想到:原来姐姐不是傻,而是遇到韩聪就傻了。 韩聪也很惊讶:“你知道我要走?” 闫娇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得到。” 话说到这了,再多说下去就没意思了。“那我带着,谢谢你啊!” 闫娇的脸又红了起来,摆着手说道:“不用不用!你别那么客气!” 韩聪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小村庄,冲两姐弟摆摆手:“有缘再见!” 说完,韩聪就干脆的转身往官道上走去。 小屁孩盯着姐姐的眼睛,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落泪。 “臭小子你又皮痒啊!”闫娇瞪着大眼睛吓唬着闫茗。 “姐,你心上人走了,怎么连眼泪都没有啊?啧啧啧,真是铁石心肠!” “你姐姐我不但现在对他铁石心肠,马上也要铁石心肠打你!”话刚说完就一把抓住将要逃跑的闫茗。 “姐!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小屁孩可怜兮兮的求着姐姐饶命。 “哦,现在不是刚才那么调皮的时候了?还跟人家要钱!谁教你的啊!”闫娇手已经扬起就要作势打下去,眼见不好的闫茗突然高声叫道:“姐!我有话说!你先别打!” 闫娇微微颦眉:“有什么赶紧说!不然一会打死了也说不成了!” 小屁孩嬉皮笑脸的说道:“姐!韩聪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 他见姐姐又开始要打,连忙说道:“姐!姐!你听我说完啊!” “好,你说完,我都给你记着,等下一块打!” 小屁孩突然敛容正色的说道:“韩聪说他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那意思就是凶多吉少啊!这般抱着必死的念头,那就真的要死透了!必须有一线生机牵绊他才成。我这么说可都是为你好!” 闫娇虽然放下了手,但还是唬道:“你还为我好?” “这不废话嘛,你是我姐,我不为你好为谁好啊?要不是你看上他了,我才懒得管他死活。我明着是让他还钱,还必须亲自给你送过来,其实是让他有一点生的牵绊。这是为了他好,难道不也是为你好!” 闫茗看着若有所思、望着远方那个背影的姐姐,悄悄摇头。 不过只要是提到韩聪的时候,就是姐姐脑子痴傻的时候,他得在姐姐恢复聪明之前溜掉。 ......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风也撩动着她的长发,让她的眼睛有些痒。 “韩聪,若事不可为,你不要勉强!” 昨天晚上的一幕又在她面前浮现。 大晚上去找韩聪,其实她也鼓了很大的勇气。可是白天有爷爷和弟弟在,她有些话怎么都不敢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如果事不可为,我一定会在暗中积蓄力量,以备再战!”韩聪点点头,给闫娇倒了一杯水,韩聪觉得她有些紧张。 闫娇昨天晚上喝了好几杯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望着韩聪惊讶的目光,她突然就红了脸:“我是说你师父也在这里,你总要回来看看他。” “嗯,放心吧。我会回来看他...也来看你!”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发觉门外的小身影和隔壁老人的叹息。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连一句承诺都没有。但闫娇还是觉得很满足。 韩聪对自己的情义她能够感觉得到,韩聪也一定明白只要他愿意进一步,他们俩就有很多种可能。 但韩聪什么都没做,这反而让闫娇更觉得自己选对了人,喜欢对了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雪公主? 韩聪沿着官道快步走着。没有代步工具,他只能用两条腿来丈量距离。幸运的是在他走了一段路之后,遇到了一个车队。 韩聪站在路边摆着手,想搭乘一段路。 马车车队慢慢停了下来,车队掌鞭的骑马过来,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人,背后背一口麻布裹着的长刀。 “我是车队的掌鞭,前面这位少年是哪里人?为何要拦截我的车队?” 韩聪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好叫掌鞭得知,我是打算去冀州,途径此地。偶遇掌鞭的车队,想搭乘一段路。” 掌鞭的皱皱眉:“这事平时我可以做主,但今天不行。我给你问问我们东家!” 说这话一摆马头,往后面走去。 韩聪站在原地等着,看到掌鞭的在一个马车旁停下。但马车里却并没有从里面探出什么美女,更没有什么美妙动听的声音,而是一位公子从里面走出来,扯着公鸭嗓子教训掌鞭的多管闲事。 “前面可是马公子?”韩聪突然觉得这一段路不会无趣了。 耳听到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语调,这位马公子身体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他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幻觉,直到韩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马公子,别来无恙啊!” 马琨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转过头尴尬的扯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诶呀!真是山野遇故人啊,这不是韩聪韩公子吗?我听说你跟着令师山中学武,怎么在这里遇到了?” 韩聪看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知道当初那件事给他吓得不轻,不由的忍着笑对他说道:“家师说我已经小有成就,再闭门学下去,恐怕反而会误入歧途。所以要我到江湖中游历一番,好巧就遇到了马公子,真是幸运至极啊。” 马公子心里想着幸运个蛋蛋,嘴上却喜不自胜的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巧了!” “是啊,真是太巧了!”韩聪附和道。 之后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竟不知道如何继续寒暄下去。掌鞭的看看马公子,又看看这个清秀的少年人,轻咳了一声。“那接下来的安排?” “我这次要去冀州,不知道能否捎上我一段路才好?”韩聪接过话头,对马公子说道。 “啊!我们...我不太顺路啊!”马公子用眼神制止了掌鞭的挽留动作,心想就算顺路也不能带你。一想到自己要和这个煞星一起赶路,他就浑身不自在。 “哦!”韩聪虽然很想跟着搭着他们的车一起赶路,但既然不顺路,他也不好勉强人。他也看出来马琨不想和自己同路而行,正好自己也落得自在。 “那你们就先走吧!”我等等看下一个车队再说。韩聪说完就走到路边让开道路。 车队开始动了起来,马蹄哒哒的声音急促,给人以后很着急的感觉。 韩聪一路穿林越山,脚步虽然慢,但胜在能走直线。他路过一片密林时来了兴致,像猿猴一样的攀着树枝,向前荡着前行。 不断的行进之中,他的心也仿佛因为这简单的游戏而开心了起来,用手学着前世在影视中看到的印第安人不断捂嘴,发出“哦哦哦”的怪叫声。 玩累了,他攀着树枝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下,便盘膝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打坐练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声兵器对撞的打斗声音,让他猛然的睁开了眼睛。韩聪认准了一下方位,也不下地,就在林子上方的树枝上荡了过去。 当他终于来到打斗场地的上方时,才看轻下面是几个人围着一个人在打。 被围在中间的人并不是因为武功高超才坚持这么久,而是对方似乎在刻意的消耗他的体力。 打斗双方身穿的衣服质地都很好,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和样式,围攻的人奸笑着不断逗弄着中间的那个人。 “我说,你若现在就放下兵器降了我们,还会怜惜你一些,不然等会的苦头,你可吃不消。” “卑鄙!无耻小人!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我家里人马上就会赶来,你们都得死!” 得,韩聪看明白了,这简单两句话,熟读武侠故事的他已经给双方带上了标签。人多的贴上“奸邪”、“坏人”,那个被围攻的人就贴上“单纯”“小白羊”“中计”之类的。 眼看着被围攻的人渐渐不支,韩聪也看明白了这几个围攻的人深浅。但是更让他疑惑的也在这里。就这些连元丹境界都不到的人,也配当坏人? 其实韩聪并不清楚,真正的江湖并没有那么多的高手。所谓的高手都会有更高的追求,哪里会干这些勾当? 民间的一些武人充其量能到金丹境界,因为他们没钱、没秘籍而且还没有名师指点。瞎练、乱练的结果就是江湖中招式虽然繁多,内功却依然不可靠。 韩聪依然很谨慎的从他们的视角盲区顺着树滑了下来。脚下不停身子如一阵烟一般的飘向那群围攻着的人。 因为他们是围成一个圈,所以当韩聪对面的人发现他时,背对着韩聪的人已经开始警觉。但他们的速度在韩聪看来太慢了。 韩聪的刀都没有出鞘,兵兵乓乓就敲昏了三个人。 剩下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江湖人虽然功力太弱,眼里却不差。就凭韩聪这几手,马上就知道自己这点斤两根本就不够人拿捏的。 发了一声喊,这几人便四散奔逃,全然不顾被敲昏的这三个人了。 韩聪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而且他也怕自己追的时候另外几个人杀个回马枪,来一出警察救人质的桥段可就悲催了点。 “这位兄台,你怎么招惹到这伙人的?”韩聪问道。 谁知这位“兄台”却眼带泪痕,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自杀!” 韩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自己不是英雄吗?好歹道声谢吧?而且...这tm是娘们吧?现在的女人就爱男扮女装了? 可能是韩聪纠结的面部表情让这位“兄台”误会了,她瑟瑟发抖中大喊“救命!” 韩聪慌乱的看着四周,然后突然发现这里如果有人就怪了。“行了!别喊了!我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还用剑指着我,有你这么对恩人的吗?” 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愣住了:“你?救我?” “对啊!你不是被他们围攻吗?”韩聪不明白一个很清楚的英雄救美情节,为什么总感觉气氛这么尴尬。 “哈哈哈!...哈哈...你...”那个人大笑出声。“你...英雄...救美?” “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想问你了!”韩聪也有点发火了,这都什么事啊,大家很闲吗? 女人笑了一会儿,站起身将头上的布帽摘下,一头秀发便倾泻而下。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刚才还是俊秀异常的兄台,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 韩聪不由的发愣,有些口干。 “呵呵...”女人见韩聪这个样子,更是乐不可支。“我当时哪位英雄,原来还是个雏鸡!” 韩聪有些脸红。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碰过女人,说他是雏鸡还真没冤枉他。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韩聪。” “我叫胡梅儿。你叫我梅儿就好。”女人说道。 韩聪轻咳了一声。“胡梅儿,刚才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要笑我?” 胡梅儿媚眼看着韩聪说道:“我是城中怡红楼的头牌,这几位是我今天的恩客。他们要玩点刺激的,所以我就提议不如我扮演女侠,他们来捉我...” 韩聪此时已经无地自容了。原来他们再玩角色扮演,而自己居然还闯了进来坏了他们的好事!这女人也是霸道,而且一下居然要七个人...她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吗?.... 他不敢让胡梅儿在说下去了,赶紧出声打断。“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诶,你走了我怎么办!”胡梅儿喊住了将要离去的韩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宿山上人家 “你自己不就行了?” “这荒郊野岭的,我一个女人你也放心啊,英雄!再说这脚下还三个人呢!” 韩聪实在尴尬的要命,可是还真不好就将人扔在这,不然真碰上什么野兽,那他可就是害人了。 韩聪左右无法,只好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陪我待会,等他们醒了,你再走不迟。”胡梅儿有给他一个媚眼:“和我在一起,有这么不情愿吗?” 韩聪已经不敢看她了,“那我在上面等,你在下面休息一下。” “在哪?”胡梅儿有些疑惑,但旋即就释然了。原来韩聪又纵身上了树,他已经不打算和胡梅儿说一句话了,而且余生都不打算再来这里了。 胡梅儿憋住笑,回想刚刚的一幕,心想还真是个雏鸡,真是好玩极了,自己回去一定要和姐妹们说说。 胡梅儿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发现真的昏了过去。撇撇嘴心道:“跟老娘吹什么绿林好汉,什么百十人不能近身,这一个少年人就将你们结果了,看你们以后还好意思不!” 左右看看,胡梅儿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地上的还没醒,远处却传来了脚步杂乱不一的声音。 等他们走到近处,胡梅儿看清了来人才放下心来。 人群中一个胖的像球一样的女人“滚”了过来,“诶呦,我说梅儿,可苦了你咯。那个强人呐?不会是白要了你的身子,就远遁千里了吧,这个...” 胡梅儿赶紧拉住胖女人,不让她乱说。她可不敢保证韩聪不会激愤之下杀人。“陈妈妈!别说了!赶紧看看地上三位公子如何了?” 陈妈妈也是玲珑心肝的人,马上会意,招呼着人赶紧救治地上的三个人。 胡梅儿偷空向上看了一眼,树枝上面哪里还有韩聪的身影? “噗~”胡梅儿越想越搞笑,这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要是能再见他就好了。 ...... 韩聪在确认来人是来“搭救”胡梅儿的时候,他这个“强人”就已经“远遁千里”了。 “看来真不能随便当好人,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怎么这些人这么不知羞,胡天胡地的,没羞没臊! 对,该害臊的是他们,不是我。” 韩聪脸红耳臊的,赶路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了许多。等韩聪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已经无法再到城中留宿。 举目四望,便看到远处山间有几处亮光。韩聪艺高人胆大,奔着亮光就掠了过去。 及至到得亮光出,他才发现应该是一户人家,估计是猎户之类的山里人。他不敢直接跳到院中,怕吓到这一家人,便远远的落到地上,慢慢向门口走去。 “当当当!”韩聪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我是旅人,赶路途中路过此地,不知可否留宿一宿?明日便走!” 等了良久,就在韩聪要放弃的时候,门口旁边的墙上伸出来一个脑袋。 “少侠就自己一人?怎么赶得路?不知道天黑前投宿客栈吗?” 这人声音粗犷,面有煞气。但韩聪见多了凶徒,反而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赶路途中有些事情耽误投宿了,看到这边有人家,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方便一下?” 那人往韩聪后面看了看,仿佛要确认韩聪确实是一个人。 “你等会,我给你开门!”这人便下了梯子。 少倾,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了。原来天黑看不清楚,现在韩聪才借着灯光发现这门是居然是铁门,怪不得看着那个壮汉拉的这么沉重。 “现在就一个客房很久都没人住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让人帮你打扫一下!” 韩聪抱手作揖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你在这等会。”说着,壮汉走向另一间屋子,用脚踢开门后,一指里面:“你!过去将客房收拾收拾!要是让这位小兄弟挑出来半点毛病,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韩聪有些皱眉,良善人家怎么会有如此粗鄙的言语?但他经过白天的乌龙事件,已经不敢随便鲁莽的去做什么了。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妇人,战战兢兢的看了韩聪一眼,就赶紧低眉敛目的走向客房,开始收拾起来。 壮汉笑呵呵的对韩聪说道:“小兄弟!饿了没有?我们这里正好有酒食,不如一起吃点?!” 韩聪刚要拒绝,就被壮汉揽住了肩膀,“客气啥!没听过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你现在出门了,就得广结善缘才好!” 韩聪推脱不过,只好跟着壮汉走进屋子。 屋里已经有几人正在饮酒,此时都看着刚刚走进屋里来的两人。 壮汉拍着胸脯说道:“这位小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了!各位,今天要款待好他!不醉不罢休!” 众人哄笑了一声,都上来拽着韩聪两条胳膊,将他拉到酒桌上坐下。 壮汉与众人分别落座,自有一个矮个子的猥琐青年给所有人都重新满上。 壮汉端起酒碗自我介绍:“我叫金成!你喊我金大哥就好,江湖上人送外号‘醉眼猫’的就是我!这边的是我二弟,名叫丁元,江湖人送外号‘海阎王’,在江上做大买卖!我右手边的是我的三弟,名叫万瑞行,江湖人送外号‘金眼狻猊’,他这双招子看什么都准,箱子里有钱没钱,一看便知!这位是我四弟!” 金成指着刚刚倒酒的猥琐青年:“他是刚入伙的,名叫牧槐。刚开始混江湖,还没什么名气。讲了这么半天还没问少侠名讳。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自罚一杯,就真的将一杯酒喝的点滴不剩。 韩聪只好举杯客气的说道:“我叫韩聪,聪慧的聪。人送外号...额...‘崂山血魔’的就是我!” 金成明显的愣了一下,没想到韩聪真的闯荡出了名号?这还真是看走了眼! 金成端起酒碗来:“说句实话,小兄弟的名号我们哥几个到是没听过,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你这江湖人送的外号也是霸气非常!我们提一杯怎么样?” 韩聪趁着众人不注意,在端起酒碗的时候扔了两粒药丸。“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还有啥,咱们一起干了!” “好!兄弟痛快!”几人碰了一下,便各自将酒一饮而尽。 韩聪的两粒药丸入酒即化,到不虞被人发现。这两粒药丸一粒是解酒丸,一粒则是解毒丸,小心无大错,他一直记着李仙对他的叮嘱。 不怕当面之敌强悍,就怕酒桌身边之友暗害。 几人可以结交,话题多为江湖轶事,韩聪虽然知道的少了一些,但也凑着热闹恭维的几个人都觉得这小子识趣。于是气氛更加热烈,韩聪也是酒到杯干,愈发豪爽。 这一顿酒食直喝到后半夜,桌上的几人有趴着的,有仰倒着的,还有干脆钻到桌底下睡着的。韩聪也装作不敌酒力,昏昏欲睡的样子。 金成醉眼看着众人,笑呵呵的对韩聪说道:“韩聪老弟,你这人文质彬彬的,我看别叫什么‘崂山血魔’,不如叫崂山小道更贴切,哈哈哈!” 韩聪也笑着摇头:“江湖人送的诨名,当不得真!今日...今日实在不胜酒力,小弟,自去歇息了!” 金成摆摆手:“去吧去吧!今日已经尽兴,本就该休息了。” 韩聪拱拱手,晃晃悠悠,东撞西撞的回了房间休息。 ...... 韩聪走后,过了好一会儿,金成敲了敲桌子。刚刚还醉醺醺的几人,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瑞行,你看出来什么没有?”金成压低声音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假牧槐 万瑞行,也就是刚刚介绍中的金眼狻猊。此时他摸索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皱着眉说道:“看不透!这人应该是故意隐瞒了什么。崂山血魔?你们听过没有?” 金成望向几人,没想到在座的没一个听说过。“不管了!”金成说道,“咱们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今天被他撞见了,就算他活该!在等一个时辰,我们...” 说着话,金成用手刀比划着横拉了一下。 将近一个时辰过后,刚刚酒桌上那位“四弟”牧槐,轻手轻脚的走到韩聪屋外,顺着窗户将一根细管插了进去。 韩聪从一开始他靠近就已经警觉,但见一根细管伸进来之后,连忙吞下一粒解药,并且掩住了口鼻。 又过了一会儿,金成带着人敲打韩聪的门。“小兄弟、小兄弟开门呐!” 叫了一阵不见人开门,金成嘿嘿一笑,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韩聪故意发出鼾声,让所有人都以为里面正在熟睡。 金成心中大定,一脚将门从外面踹开,吩咐牧槐:“将里面人拖出来!今天一遭送他们见阎王!” 牧槐乐的屁颠屁颠的,“什么崂山血魔,还不是被爷爷给放倒了,我看以后这个名号就归我了!” 说着话,他就进入了韩聪的屋子。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牧槐’才将韩聪提了出来。 此时院子中已经站了一位老妇人三名女子还有一个小女孩。 “怎么那么慢!快点!”金成大声喊道。 “这位大侠,您这是?”老妇人疑惑的问道。 金成大大咧咧却又不无惋惜的说道:“我们兄弟遇到一点事,路过此地。本来如果是平时呢,也就带着你们走了。不过现在官府追的紧,没法带你们一起走啊!” 老妇人的手抖了一下,试探的问着金成:“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金成挥了挥手中兵器。“自然是让你们摆脱尘世烦恼,省的我们走后会有官兵骚扰你们!” “你想灭口!”老妇人惊骇的叫道。 “你看看,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让你这一叫就给破坏了气氛!”金成眼睛眯着,似乎有些生气。 “你们这些人,不是说好了不杀人的吗?你们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做!”老妇人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求你们放过她们,就算是露水夫妻,也不能下此狠手啊!” 后面阴影中揪着韩聪的‘牧槐’听到“露水夫妻”四个字,不由得抖了一下。 金成蹲下身子,平视这老妇人:“我也是没法子啊,你逼我也没用!我如果不送你们上路,回头你们告诉给官府,我们兄弟几个可就没活路了!” 金成见老妇人还要说话,一把掐住他的嘴巴:“老东西!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只有死人才会保住秘密,我也只相信死人的话!” 说完,他就想一刀将老妇人结果了,却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牧槐’惊叫着向后飞速退了过来,韩聪化为黑影紧紧抵住他的的脖子。 金成一把甩开老妇人,手里的钢刀一下劈砍在韩聪的身上。钢刀入肉,韩聪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金成早就料到韩聪即便能战,也是强弩之末。所以不疑有他,走过去一脚将俯身趴在地上的韩聪踢的翻了身。 还没等金成看清楚地上人的样貌,站在身边的‘牧槐’却冷不防一刀刺入金成的胸膛。 金成疑惑地看向牧槐,竟惊得长大了嘴巴。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牧槐,而是韩聪! 从牧槐进屋开始,就被韩聪一下打昏,匆忙换上牧槐的外套之后,将计就计的扮作牧槐拖着他走了出来。 天色又黑,他又偏站在暗处,让金成和其他几人一时竟没有发现。 韩聪一脚踹开金成,手中红玉灌注元气,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其他两人见事不好,仗着自己纵横江湖的看家功夫,都拿着兵器过来围攻韩聪。 韩聪辗转腾挪,发现两人也不过尔尔,便不再拖延时间,速度猛然加快,劈刺拨砍的将二人逼到墙角。 那个名叫丁元的人手拿钢叉,此时空间狭小根本无法施展,被韩聪近身夺走一脚踢倒,另一人手拿两柄短剑,却被韩聪急刺中将右手砍缺了一指,再也拿不了剑。只能用左手格挡。 两人此时心已经凉了半截,不由得跳出战圈扔了兵器,跪在那里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们二人也是逼不得已上了这‘醉眼猫’的贼船。暗害您的主意都是他主张的,还请少侠不要杀害我等。” 韩聪走到他们身前,沉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儿:“都是道上的朋友,今天的事或许是个误会!” “对对对!误会,绝对是个误会!少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这辈子都念着您的好!” 韩聪点点头:“可是我现在也被官府追捕,如果你们两个被抓了,把我供出去怎么办?”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少侠!我们绝对不会吐露出去的!闯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这些我们都懂!” “哦。”韩聪又点点头,“可是,我只相信死人的不会开口,你们说,该怎么办?” 两人惊呆的看着韩聪,嗫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阵红光闪过,两人头颅一齐掉落在地上。韩聪却早已躲开,避免被血水喷溅。 天边已经见到白光,将要亮起来了。韩聪收刀还鞘,又搜了几个凶徒的身,搜出来好几锭银子。便冲着老妇人和几个妇女孩子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这位少侠!这...这一地尸首我们该怎么办啊!”老妇人又不由得有些惊慌起来,毕竟杀人可是大罪。 韩聪身形一抖,厌恶的看着这个老太婆:“报官即可。他们都是江洋大盗,官府不会为难你们。” “可是,您的身份。我们虽然绝对不会吐露,可是总要有个借口说法!”老妇人极怕这少年模样的人返身将他们杀了。刚刚看到他还笑着与几位吃酒,刚刚还在笑着和两个人谈论着什么,就能转眼拔刀杀人,可见也是个暴虐的凶徒。现在讲好了,他们也好踏实一些。 韩聪回头对他们说道:“如果想说实话,我没意见。如果想说假话,你们自己串供就好了,反正我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说完,再不理会这里的糟烂之事,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韩聪回想之前“露水夫妻”的言语,恐怕那几个妇人已经被金成他们糟蹋了,老妇人是为了家族人活命委屈求全也好,被逼无奈也罢,都不是韩聪想深入知道的事情。 这里面有太多的底层人民的无奈和心酸了。如果他继续留下来,说不定真的会将这一群人杀死。 韩聪趁着天色刚亮的时候,跟着第一批进城的人来到了城里,又找到了卖马的地方,买了一匹好马重新上路了。 韩聪有了马以后走路就只好奔大路而走,但相对的也舒坦了许多。 匹马长刀,孤身一人,很适合闯江湖的设定。韩聪为此还专门买了一套蓑衣,下雨的时候穿上,别提多有江湖意味了。他对自己的现在的装束感到非常满意。 这一天刚刚翻过一座山,就看到前面山坳里两伙人在山脚对峙。 一伙车队看着非常眼熟,一群人将车队护在身后。 另一伙人却是妥妥的绿林强盗,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都拿着各种武器,也没有拉车,领头的人满脸络腮胡子,袒胸露乳,离得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料想应该是什么“此山是我开”之类的话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打劫了打劫的! 韩聪见过刺客、见过暗谍、见过武者、见过下药的拦路匪徒,也见过江湖凶徒,唯独没见过正儿八经剪径的强盗。远远的他就打马走入山林深处,将马拴好后折返回来,悄悄地靠近两支队伍。 “这位山大王!路过的孝敬我们一分少不了您的,但您要货物的一半,是不是太过了?这十里八乡的江湖人多如牛毛,没见您这么爱财的!”这边车队掌鞭的在说着话,因为自己人也不逊于对方,所以话里多少带着点刺。 “我不管!现在生意不好做。你们这趟活我们跟了小半个月了,知道你们就几个武者,其他都是样子货!爷爷现在高兴,就要你们一半,要是不识相的,不想给,那就连人带货全留下吧!”这强盗表面上也是个蛮横的人。 不过韩聪从他的话里却听出来不同的意思出来。能跟着车队小半个月不被人发觉,没一点机灵劲的根本干不了。 这说明这强盗手下不弱,起码有那么一两个不弱的。毕竟常年赶车的警觉性都很高。如果还能看出来车队中武者的数量,那就不能用不弱来形容了,应该同样是武者才行。 掌鞭的也一阵气闷,自己安排的暗哨一点作用没起,看来回头还得狠狠操练一番。 “即便如此,这位山大王,你那边又有几个武者?恐怕跟我们也差不多吧?真要是打起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依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我做主留下三分之一如何?您要是再不同意,那咱就凭手里的家伙说话吧!”掌鞭的知道这时候不能松懈,一旦松口只会被对面的人咬的更疼,唯一的做法就是直接驳回,让谈判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对面强盗的一方也是有些骚动,山大王挥挥手,“那就按你说的办!让我们的人先验货,然后把货物放在左边,你们就可以走了!” 两边交涉完毕,掌鞭的叫人让强盗那边出来的人进来验货。然后在将货分出来三分之一,拉到左边空地上。 交接完毕,掌鞭的虽然心疼,但也毫无办法,现在举国都在清扫江湖散帮游勇,对这类剪径的强盗更是重点打击。可谁让自己倒霉赶上了这么一波漏网之鱼呢? 强盗头子见到货物分了出来,也江湖的很,叫人闪开道路放他们通行。掌鞭的往后看了看,一挥手让车队慢悠悠的通过。 这时候韩聪才发现这个掌鞭的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才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马公子的车队!看来这小子是真心不想捎带自己。也好,不然遇到这种事,以自己的性子恐怕免不了一番厮杀。 掌鞭见车队已经通过,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转头对着强盗头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强盗头子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强盗头子目送这个车队走了,旁边一个小子凑了上来:“虎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好大一趟肥镖,不如干他一下子!” 这位名叫虎哥的强盗头子一巴掌打在这个小子的脑袋上:“你懂个屁!讲好了价钱还动手,坏了规矩还有人敢从这里走吗?赶紧和他们一起把货拉回去,今天咱们丰收了,可日子还得紧吧着过!老老少少那么多人呢!” 韩聪其实已经到了他们头上的树枝上,可能因为这里的人没有现代人审美,所以并没有修剪过树木,枝丫繁盛茂密,正好把韩聪挡个严严实实。 韩聪听了这些话,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强盗头子倒是很有经济头脑,不过紧吧过日子的强盗可头一次听说! 既然遇到了,那就去看看最好。 想到这里,韩聪猛然高喝一声!“慢着!” 众强盗刚要收拾东西,就听一声大喝,慌乱间有好几个人开始没命的跑。嘴里还嘟囔着“这事跟我没关系!”“都是二虎的主意!”之类的。 韩聪也有些傻眼,他料到会给对方一个惊吓,没想到会给对方直接来个心灵暴击,队伍都散架了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作风啊! 这边的强盗头子虎哥看了也是糟心,竟然还向着韩聪歉意的一笑,好像对不起他这个观众似的。“你们给我回来!就一个娃娃值当你们这么害怕!” 跑远的几个人回头一看,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我说你这个娃娃,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赶紧回家去,少管闲事!” 虎哥也是笑呵呵:“看你就不像本地人士,大好青春没必要趟这趟子浑水。你走吧,我们也不强留你!” 旁边那个小子接话道:“就是,留了你又得多出一份口粮!” 虎哥一巴掌把他扇一边去了。 “你们是当地的农民吧?为什么要做强盗啊?”韩聪也看出来一点东西了。 “放屁!爷爷就是强盗!你在说话老子宰了你!”那个小子被扇到一边嘴也没闲着,不服气的叫道。不过在虎哥抬腿作势要踢他的恐吓中赶紧跑远。 “这位小兄弟,我们确实是山贼无疑!这个不用争论。刚刚还在打劫。现在我们忙着收拾东西,你身上那点东西也不值钱,赶紧走吧!”虎哥摆摆手哄人。 韩聪却更不愿意走了,站定了之后吐气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才是强盗,而且这次不打算和解,你们连人带货都得归我!” “呦呵”依旧是那个声音,“虎哥,有道上朋友要截胡啊!让我先试试水?” 虎哥眼神微眯,打量了一下韩聪,冲着那个小子点点头。“小心点!” 这小子走上前来:“我叫三顺!你可以叫我顺爷或者顺哥!识相的赶紧滚蛋!” “那我如果不识相呢?”韩聪觉得特别有意思,问着他道。 “不识相的话,那咱们就手上见真章!等会你可别哭鼻子!”三顺手里拿着一个黑铁棍,韩聪却怎么看怎么像随便捡来的粗铁坯子。 三顺见韩聪还不走,喊了一声:“看棒!” 得,这就跟强盗更不搭边了。哪有强盗打之前还喊一声提示你的? 韩聪见棍子打来也不拔刀,然而棍子竟没有落下。三顺收回棒子,疑惑地看了看他,回头冲虎哥喊道:“这不是个傻子吧?见到我这么厉害的一棍躲都不躲?我这一棒子下去,还不得出人命啊!” 虎哥摆摆手:“臭小子!你能打过了再说!” 这位虎哥能和刚刚的掌鞭喊价,自然不会是庸俗之辈。他早就看出来韩聪是个武道强者,具体多强没法说,不过看着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才让三顺去试试水,也给他一个教训,不要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韩聪见三顺突然停下来说出这么一番言论,也是有些好笑:“你只管来,真打死我也不怨你。” 三顺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韩聪,没来由激起一股子傲气,喊了一声:“看棒”这一次挥舞的比刚才更快,更狠。 但对于韩聪来说,这种实力也就是刚入门而已。应该是他学习棍术没有名师指点,不得其法的缘故。 韩聪不紧不慢的躲过,等棒子砸在地上的时候,一脚将三顺踢了出去。 三顺刚刚还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了,还没得意就被大力踢了出去。 三顺爬起来捡回棍子:“这次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再来!” 韩聪也不说话,摆摆手让他继续。 这次三顺谨慎了许多,几棍子下来都是虚招、变招。然而韩聪最后依然觉得浪费时间,觑了个空一脚又将其踹飞。 如此两次,三顺再傻也知道遇见狠人了。 第一百五十章 官兵来了 “虎哥!苦也!遇见返老还童的神仙了!”三顺怪叫着。 虎哥神情凝重。他当然知道并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说法,面前这个小子应该是大族之后,才会年纪轻轻有如此高的修为。 虎哥双手抱拳:“这位兄弟!远道而来是我虎某招待不周,怠慢了兄弟。这里的货你看好哪样就拿走,我二虎绝无二话!” 韩聪笑的很嚣张:“你们这些人、这些货,我都要了!” 虎哥笑容不由得慢慢消失,“这位兄弟,你是那条道上的,烦请讲个明白,没必要拿兄弟们开心!” 韩聪继续笑道:“你没听懂我的话吗?你们的钱、货还有人,我都要了!” 虎哥伸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朴刀,“那咱们就手下见真章!我输了随你处置。你若输了,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刚说完,韩聪还没回复,虎哥就感觉有人扯他的衣角。三顺盯着韩聪背后的长刀说道:“虎哥,亏了!你输了他赚的盆满钵满的,他输了为什么啥都不用留下啊?我看那把刀就不错!留下给我做个兵器吧?” 二虎一脚将他踢走:“你会玩个什么刀?玩你的棍子去吧!” 回过头来,二虎也来一句:“这位兄弟,看招!” 这一刀来势迅猛,裹着风声就劈了下来,韩聪躲闪到一旁,脚下依旧不停,急速围着二虎转了半圈,躲开他的横抹。 二虎见两招都被轻松躲过,横刀挡住韩聪踢过来的一脚。“砰”的一声,犹如金石交击一般,二虎被手上兵器传来的大力打退了两三米远,手都有些发麻。 韩聪得理不饶人,也不拿兵器,冲上来就是一顿老拳。二虎兵器长,但是无法脱离身法极快的韩聪,根本无法出招。最后不得不放弃兵器,与韩聪对打。 韩聪每次打击都避开要害,但是拳拳到肉,让二虎也是有些吃不消。二虎攻过来的老拳,韩聪也不躲,全都实诚的用身体接了下来。 两人对轰了三十多拳,最后还是二虎跳出来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你是景门中人吧?这一身横练功夫硬是了得,今天我认输了!” 韩聪也不解释自己的功法出处,好久没跟人比斗,刚才的战斗让他浑身舒爽。心想自己果然是贱皮子,老师不打我,我就四处找打。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收拾东西跟我走!”韩聪朗声说道。 这时只见二虎有些为难:“这位兄弟!我二虎跟你走没问题,但这里不光我们,还有老老少少二百多口人!我们这些人已经是仅剩的劳力了,要是一走,老老小小可都得饿死了。” 韩聪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既然如此,那你带我去看看!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就不带着他们了。” 二虎犹豫了一下,又盯着韩聪看了一眼,咬着牙一跺脚:“收拾东西,回寨子!” 韩聪就这样跟着这群强盗往群山中走,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地方。 这里山上有一个依山而建的堡垒,山下是一个村庄。二虎他们回来了之后,老远就有村庄里的老人孩子来接着。看着这么多的货物,他们好像都非常高兴。 二虎也不多说什么,带着韩聪走进村庄,让其他人先将货物放到仓库里,没有他的话不准动用! 他见韩聪很有兴致的看着这里,指着那个堡垒说道:“我们世代都是兵,原来就是看守那个堡垒。因为边境扩张了,所以山下逐渐聚集成了一个村庄。” “哦?那为什么虎兄还要做这剪径的强盗?”韩聪问道。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无可奈何。“原来日子虽然紧吧,但勉强还过得去。这里是南北的交通要道,所以常有绿林强盗聚众。我们一来靠着朝廷给的俸禄,二来也靠着这些强盗打打秋风。” 说到这里还怕韩聪误会,解释道:“我们不是说和他们狼狈为奸,而是真的消灭。不过全国都一个样,你灭了一波还有一波。跟韭菜似的割不完。” 韩聪点点头表示理解。 二虎继续说道:“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国家越来越好了,江湖的强盗收编的收编,没收编的都被剿灭了个干净,没人敢现在就顶风干这个营生。 二来上个月朝廷的俸禄就没发,这个月快月底了,更是遥遥无期。这山上山下两百多口人吃饭,若是不抢,恐怕真的没发熬了。” 韩聪点点头,难怪他们有训练有素的斥候,跟民间相比,军方的斥候能被他们发现才怪了。 不过就二虎说的这些事,韩聪也觉得颇为无奈。他明显感觉到这事可能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后的产物,却帮不了他们什么。 “那你们就打算继续这样打劫下去过日子?”韩聪问道。 “哪能呢?我们毕竟是官!”二虎笑着说道:“这一票我让三顺跟了很久了,早知道能让我们肥他个半年。要是紧吧点,能熬到明年春天。 现在山的南面我们已经开了很多的地,趁这时候还能种一些好活的庄稼。我们有的是力气,只要不停开垦、耕种下去就会有好日子过!” 韩聪不住地点头,还是要有恒产才会有奔头。 “那你们就这样继续做着吧!但我有话在先,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再次抢劫,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哪能呢!我们都是这本地的人,做一次可以,做多了传出去连女娃娃都找不到婆家了!”二虎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虎已经明白了,这个少侠并不是真要把他们怎么样。想到这,二虎招呼着后面的人:“让齐叔弄些酒肉来!我们今天有贵客,要开怀畅饮!” 三顺听到这话跑的比谁都快,一下子蹦起来就往齐叔那边跑去。 “齐叔是我们的大管家,让他去布置准没错!”二虎如此解释道。 夜幕时分,韩聪与二虎喝的胡天黑地。当然,韩聪的解酒药依然在吃,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第二天,韩聪走的时候二虎非给他怀里塞了十锭银子。“路上用,你不拿着,村里人心里也不踏实。” 二虎冲着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村民努努嘴。韩聪忘了过去,果然看到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看来昨天的事情在村里已经传开了,大家对于韩聪这样的强者,本能的还是有些戒备。 “好,那我就收下了!咱们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韩聪与二虎就此别过,骑着早被三顺找回来的马,一路直奔官道而行。 ...... 韩聪这一路刻意的去接触江湖,感受江湖的是非,并不是玩心重。他明显感觉自己缺少历练,并不能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理智的判断。这对他将要做的事情是致命的。 所以他必须为此做着一些准备,包括心理上的。救人如此、杀人也如此,都为了磨炼他自己的心性。 韩聪一路复盘他的经历,思考着得失。突然前方烟尘滚滚,他心中一动,打马冲进了路边的林子,然后飞身上树进行观察。 不一会,官道上果然出现了一队官兵,为首的两人,是一个将领与一个公子打扮的人。奇怪的是那位将领好像刻意的讨好这位公子。 韩聪定睛一看,竟是去而复返马公子,看来他们是为了那批被劫持的货物。 事实也是如此,马公子怎么想都觉得留下三分之一的货有些亏了。于是不顾掌鞭的劝阻,找了当地的官员,命令附近官兵随他剿匪。 在马公子看来,他和这位将领足以将对方高层战力诛杀,然后一举拿下这伙匪徒。那名将领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截停行军 这一趟是个妥妥的肥差,不但能升官发财,还能结交这位富家的马公子,最关键的是这次任务之后,马公子愿意拿出来十分之一犒赏官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能拿个大头,还能给相好的打副首饰。 韩聪远远观察,心中不由得有些计较。他将马留在原地,运起轻功从林间穿梭,抄近路赶到了马公子的前面去。 韩聪调匀气息,装作闲逛的样子等在路边。 不多时,果然马琨与那位将军带队出现在韩聪的视野,韩聪轻笑了一声,心想这次恐怕要对不住马公子了。 马琨其实蛮生气的,因为自己前天与人拼酒,昨天便头脑昏涨。一时贪睡,居然就丢了三分之一的货物。还是被一伙强盗给抢去了,马琨对着掌鞭大发雷霆。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我们是谁!马家!还有人敢动马家的货吗?所以这一路领官兵剿匪,他都没有怎么打理旁边的将领和他身后的掌鞭。 正走着呢,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马琨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这身影虽然严格来说只见了两次,但实在是太深刻了。 果然,马琨心中哀叹着,这个人好死不死的站在路中,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马琨身边的将领却大怒:“你是何人!敢冲撞本官行军,不怕被砍头吗!” 这将领虽然愤怒,但也不是没长脑子。没底气的谁敢挡着军队的路? 韩聪微微笑着,并不理会那个将领,反而拱手向马琨问好。“马公子,又见面了!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乡都能遇故知啊!你这次是要去哪里啊!” 马琨心想谁跟你千里相会!谁跟你是故知! 他本来想让旁边的将领冲撞一下韩聪,就算最后韩聪没什么事,但也让他闹个没脸多好。谁知道这将领也不傻,看到韩聪好像认识他,立刻就装成了泥菩萨,甘愿当摆设也不说话。 马琨无法,只好下马走上前去:“诶呀呀!这不是韩聪韩兄弟吗?真是巧了你看!韩兄弟这脚力也挺快啊,都到了五邑地界了!” 韩聪哈哈大笑:“那是那是,我不用走大路。穿林子爬山的,虽然辛苦点不过胜在景物还不错!” 说完,韩聪面露疑惑的问道:“马公子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怎么带着这么多官兵?” 马琨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人劫了,一时有些尴尬:“额,我和杜统领相识,他正好要出去拉练队伍,我还没见过这些,就跑来凑凑热闹。” 韩聪不由有些郑重了起来:“原来马公子家族也有心效命朝廷,有从军之志。失敬失敬了!” 马琨心道我有个鬼的从军之志,当大头兵有什么好的!不过如果不这么说,那自己去参观军武难不成要起兵造反?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家父只有我一个独子,还想让我子承父业,真是有些遗憾了。不过没关系,我也尽量争取,到时候水到渠成,韩公子一定要来喝杯水酒为我壮行!”马琨说的跟真的似的,表情也是生动有趣,说道动情处,还忍不住有些有些泪花。 这演技搁在现代妥妥的影帝啊!韩聪心里想着。 “原来是这样!那我倒是不好打扰马公子了。”韩聪说完就让开了道路。 马公子暗暗舒了一口气,“那便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韩聪与马琨互相行了一礼,马琨就要上马继续前行。 “马公子等等!”韩聪这时候突然开口。 马琨刚要说“保重!”,一口气噎在那里分外难受。不过他还不敢当面有什么怨言,只能再次下马过来,“不知韩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韩聪扭捏着“我从师傅那里出来,没带多少银两...” 马琨以为什么事呢,从怀里就掏出来两个银元宝:“我出门在外,最多就带这些。如果兄台不急着赶路的话,到城里倒是还有纹银奉上。只是兄弟你急着...” 韩聪摆摆手打断他:“我不急!”说着还拉住了马琨的手:“我一点都不着急。闯江湖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有的是时间。现在就缺一点...银子!” 马琨心想这是碰上穷亲戚打秋风来了。他扯着笑脸却拽不住来被抓住的手,只好就维持这个姿势说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好。只是今天涉及军中之事,万万不能不能耽误的。不如你到城里寻到我家,就说我的好朋友,他们自然会招待你。等我回去之后,咱们兄弟再痛饮一杯如何?” 韩聪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我很少出门应酬,平时都是跟着师傅走,要不就是跟着颖儿姐。现在我一个人出来,要是马家的人不认怎么办?” 马琨心想不认不是正好,让你多受几天苦!他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百般好言相劝,总算让韩聪松了手。 马琨复又转身上马,心想这次分别,他立刻赶到前面去等车队,再也不回城里了,让韩聪自己着急去。 “马公子!马公子再等等!”韩聪又一次拦住了队伍。 那位将军倒是识趣,刚刚连动都没动,就等着韩聪这一嗓子呢。 “你又要...韩公子,你还有何事?”马琨知道韩聪背后有个强大的师傅。而他的这个师傅不仅是他,甚至他们整个马家都不能抗衡。所以每次说话都要下马,不然被挑出来毛病他跟谁说理去。 韩聪等马琨下马又一次走到身前,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去城里,马家的人要是不认我怎么办?” 还是这个重复的话题,马琨可是要疯了。 “不会的不会的!”马琨摘下身上的玉佩,“你拿着这个,他们就会认的!” “他们要是认为这是我偷的怎么办?”韩聪又问道。 马琨愣住了,韩聪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气氛越来越尴尬。 “诶!”韩聪突然想到什么,惊喜的叫了起来。“马公子,你让那个人带我去你家,就没人觉得我不是你的朋友了吧!” 马琨已经被韩聪烦死了,就想着尽早送走这个瘟神,他回头一瞧,韩聪正指着跟着他来的那个掌鞭。 “他不行!”马琨直接喊道,“他还有事要做呢!” 韩聪也突然强硬起来:“马公子,你去观看练兵已经犯了忌讳,在加上你车队掌鞭的,要是有人参你们一本,可够你家喝一壶的! 我将他带走,一来我就和他熟,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二来给你减轻一点压力!” 韩聪说完还拍了拍马琨的肩膀,用一种你懂我的眼神看着他。 谁tm懂你啊!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马琨心里不由叫苦。这时代放下武器就是民,拿起武器就是匪徒。所以他将这掌鞭的带来是让他认人的。如果掌鞭的不来,他难道将满山的村落都屠杀了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如果不让掌鞭的走,恐怕这个韩聪也不好对付。而自己又非常不想跟韩聪待在一起。 算了,这山里离出事地点近的村落估计也没几个,不行就一个一个的搜就是了,谅那些贱民也不敢说什么。难道我马公子还是贪图他们那点东西的人吗? 想到这,马琨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对韩聪说道:“正应如此。掌鞭的!” 他身后的掌鞭应声下马,走了过来。 “你陪着韩公子回城,带他泡泡澡,多玩几天。我这边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一定要招待好,不然拿你是问!”马琨对着掌鞭的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掌鞭的能不能读懂他的眼神。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虚惊一场 掌鞭向马琨抱了一下拳,“喏!”。就看向了韩聪。 韩聪一挥手,“我还没有马骑,要不咱俩慢慢走吧!” 嘴里说着走,韩聪却并没有动地方。马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要脸的。 “韩公子怎么能走路呢,那多麻烦。杜统领!咱们能不能让出一匹马来,回头我在让下人给你送回去。”马琨佯装关切的问着那个将领。 “有!....”杜统领刚刚爽快答应下来,就见马琨正在挤眼睛。 “真的...有吗?”马琨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军马不能外借吗?” “这...是有还是没有啊?” “有没有还用问我吗?...”马琨吞了一口口水,心想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蠢笨如牛!但自己现在绝不是动气的时候:“我们再问您啊,杜统领!” “啊...哦!”杜统领总算是了解了情况:“那没有!” 马琨心里都骂了这猪头千百遍,不过好歹算是能糊弄过去了。 他转身后却并没有看到韩聪一脸的黑线,还没等他琢磨出味来,就见韩聪指着一匹马。“我骑你的,你骑他们的,就不算借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有这样问题才能解决!” 马琨愣住了。 “不行?” “额...行!怎么会不行!”马琨走回去将马的缰绳递给韩聪。“你骑着我的马,走的还能快一些!这样,你先走吧,我送送你!” 韩聪特腼腆的笑了一下:“那我就领了你的好意了!” 韩聪的动作可一点也不腼腆,觉得戏耍马琨也不能太过,干净利落的扶鞍上马。“马公子,咱们城里再见!” 说完一拨马头,与掌鞭的一起往城里返去。 ...... 马琨总算送走了这个瘟神,等他走远了,还没吐口口水泄愤,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还是马公子对朋友义气!只送自己的马,换一匹马都不行!还得目送到走远!” 马琨一口血差点就喷出来,回头望着那个还在拍马屁的杜统领,心想这家伙也是时候该挪挪位置了! 马琨和杜统领因为没有掌鞭带路,只能依据掌鞭曾经的说辞带着军队在大致的位置宿营,大部分士兵都开始修习,斥候则大面积的撒了出去。 马琨问着杜统领:“这附近就没有什么民风彪悍的村中之类的吗?” 杜统领想了想,“这附近倒是有几个村落,不过很多壮劳力只有在春耕和秋收的时候才在,这时候都在城里找事做,留下的都是老幼妇孺,翻不起什么浪花。” “那再远一点呢?” “再远一点?离城太远的地方,村庄也不多。不过倒是有一处地方,原来是个哨所,后来慢慢形成了村庄。”杜统领说起的这个地方,正式二虎他们的所在。 “哦?里面壮劳力多不多?他们有没有可能过来劫镖?”马琨连忙追问道。 杜统领皱皱眉,摇了摇头:“他们的壮劳力还在军队的编制内呢,吃着朝廷的俸禄,再弄点地,不值当干这杀头的买卖吧?” 马琨一琢磨心里也挺赞同。“就没别的地方了吗?” “没了!自从皇上把那些惹事的江湖游勇清除大半,还派人严查严打这种剪径的盗贼,现在全国都差不多是这样。有点能力的,都去了城市里,好歹对付一口饭吃,不至于掉脑袋。” 马琨一听,那就没别人了啊?难道是路过的盗贼?可那是三分之一的货物啊!还能飞起来? 马琨一拍大腿,“杜统领,这是我爹命我押送的货物,之前掌鞭的误判了货物的价值,才导致按规矩交出去三分之一。但现在必须追回来。 你派斥候沿着官道追捕,我们直奔那处哨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杜统领沉吟了一下:“我倒是没问题,但是马公子,咱们可先说好了,如果搜不到,咱们一个人都不能动。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若是一步踏错,我的脑袋还不值钱,你们马家上上下下的脑袋可不就不安稳了。” 马琨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咱们赶紧动身,不然被转移了可就啥都没了!” 说做就做,两人立刻将兵马分为两路。两人带领多的一路兵马直奔哨所方向,另一路沿着官道继续追索凶徒。 哨所中,二虎其实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官兵的到来。 常年的哨所执勤任务,虽然荒废了许久,但底子还在。二虎他们打劫之后就已经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将哨探放到了官道上。 韩聪为他们争取了很长的时间,而之前也是因为韩聪的缘故,并没有分赃,这也为他们转移货物提供了便利。 所以在马琨和杜统领带着一众人等来到哨所之后,看到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村庄模样。对于马琨等人过于无礼的搜索要求,也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就让他们开始搜了。 最后马琨等人当然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带队继续追那些“路过的强盗”了。 “虎哥,真悬啊!要不是咱们一开始没分,要不是韩大哥在路上堵的时间够长,咱们这次科就完蛋了!”三顺在马琨等人走之后,还是有些后怕。 “这情分欠的有些大了。”二虎也觉得韩聪给他们的帮助太大了。“去找齐叔支出来二十锭银子,托人送到城里去给韩聪。就说我二虎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他但有吩咐,我一定照办!” 三顺刚要跑,又回来了。“虎哥,你看我天赋咋样?” 二虎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你这小子鬼机灵着呢,要是在大家族,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三顺嘻嘻的笑着:“虎哥的话,我信!那你看我要是拜韩聪为师,他回收我不?” 二虎呵呵的乐了起来:“就你?” “对啊!”三顺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啊。 “我不是打击你,韩聪要是收你为徒,那你就不用回来了,跟着他学武比在这里强百倍。可要是他不肯,你就乖乖给我回来!”二虎打了三叔一巴掌,“快去找齐叔支银子!” 不一会,三顺背了个背包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他的那根铁棍。“虎哥!那我可走了啊!” 二虎看了看他,走过去讲他的铁棍扔了。“你跟韩聪学武,就别给他丢人。拿根破铁棒子算什么。” “那我没兵器啊!再说这铁棍我用的挺顺手的啊!”三顺挠挠脑袋,觉得虎哥有些不可理喻。 二虎又要打他,被他躲了过去。“韩聪是什么人?我看一准是大家族的公子!要不那位马公子怎么那么怕他?你拿个破铁棒子,不给他丢人吗?” “他看着不像多有钱啊?” “放屁!韩聪那一身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你虎哥这双招子难道是瞎的?光他那把刀,就不止你身上的那些银子。” 三顺颠颠身上沉重的二十锭银子,不由得有些咂舌:“乖乖!怪不得韩大哥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拿,感情他是个大土豪啊!” “嘿嘿!明白了?” “明白了!若是真能跟着韩聪,如果他真愿意带着我,那我想要什么兵器没有?”三顺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飘。 二虎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要是这副见不得市面的样子,干脆还是别提拜师的事情了,免得给我们寨子丢人!” “我就是随便说说,得了,我知道深浅。他要是我师傅,我这辈子豁出去命保护他。您看这行不?” 二虎点点头:“有点样子了!但你还是要记住,今日的话可不是说说就过去了,如果真的拜师了,你就要一辈子记住!”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邑城 韩聪一点也不担心哨所那边的事情。因为二虎他们可是曾经作为军事单位存在的,只要不傻,哨探一定会提前发现军队的动向。而且他还把唯一能够指认他们的当事人,也就是车队掌鞭带走了,就更不可能有事。 所以韩聪一路上心情非常的好,与掌鞭的一起欣赏五邑城边的美景。 “五邑东接博阳,西连泰峰,境内有石青山,但更多的还是平原耕地。这里也是人杰地灵,历朝历代这里都是武人辈出的地方。曾出过很多朝廷中枢人才,入了阁的就有三位之多。 只可惜本朝天子喜欢文人,所以这地方逐渐没落了下来。不过,国家最后还是要靠武力争霸天下。所以还是不会忘了这里。” 掌鞭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与韩聪一起聊的颇为投机,便与他多说了一些。韩聪在聊天的过程中,与他互通了姓名,原来这个掌鞭姓严,单名一个霖字。 “城中武道学院在全国叫得上号的就有三所之多,其他各种武馆多的数不过来。所以你在大街上就能看到很多武道学院的学生。当然,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争斗也就在所难免。”严霖说起这些,颇有些自傲的感觉。 “要是没猜错的话,严叔应该就是本土人士吧?”韩聪凑趣的问道。 严霖摇摇手,笑着否认道:“我并不是本土人士,但我大魏子民,有那个人不为有这样的武学圣地而骄傲?就说昨天打劫我的那些山贼,因为靠近这座五邑城的缘故,功力也是不错。” 韩聪回想了一下二虎的武功底子,却不敢苟同。毕竟二虎的功夫在他看来,也就刚刚登堂入室而已,算不得高深。 严霖望着韩聪的样子,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别不信。这江湖中大部分人都是鱼虾,少有成蛟成龙的人。即便真有像你这样成就的,早就被朝廷或者大家族招揽了,怎么会混到打劫这一行当。” 韩聪这才再次感受到江湖中人想要出头的艰难。 “等会到了城里,你就明白什么叫天之骄子。三大武道学院的学生个个天赋都是极好的,有个别人都可以用百年一遇来形容。”言语之间,严霖对于三大武道学员倒是非常推崇。 韩聪突然有个想法,调侃的问道:“在这里就有三大武道学院,那京城不是要有十大、二十大?” “不不不!严格意义来说,魏国武道学院,成名的只有十二家!除了这十二家之外,都属于地方上的所谓‘名门’了,算不到国家的层面。” 严霖说到这,突然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低声问韩聪:“这十二家里,有四家现在已经被除名,听说校址都换了。” 韩聪不由的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哪四家?我听说皇上不是很重视教育吗?怎么突然将他们除了名?” “还不是因为造反!”严霖继续小声的说道。 韩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严霖继续说道:“这四家分别是‘天书阁’、‘地阙阁’、‘人仙阁’和‘沉香阁’!前三家还好说,每年都有学员去学武。沉香阁却是江湖中只闻其名不知其所踪的。” “这样啊。”韩聪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这四个地方为什么造反?” 严霖也是不胜唏嘘的感叹:“这几家都是盛名已久的武道学院,可是最近才被证实,他们都是天道帮的帮众培训机构。天地人三阁在明,向外界吸收人才。沉香阁在暗,培养高段位的刺客、杀手。” “这么厉害!”韩聪佯装惊讶。 “那当然!原来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前几年皇上远征楚国,这帮贼子就要趁势作乱。皇上当时在疆场外有强敌,内有隐忧。魏国一度有风雨飘摇的感觉。 幸亏皇上英明神武,回兵的时候巧施妙计,让楚国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这才平安的回到了京城。” 韩聪配合的鼓了鼓掌:“皇上果然是明君,这一波操作很六!” 严霖以为韩聪说的是“很溜”,点点头:“皇上回来之后,痛定思痛。对国内势力进行更进一步的排查。最后才发现天地人三阁的猫腻,但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早就转入了地下。” “可惜了!”韩聪好像极为惋惜的以拳砸掌。“让这帮贼人又能逍遥一段时日。” 严霖点点头“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皇上的影卫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查明并重创了隐藏最深的沉香阁。贼人以为藏的够深,所以根本就没有防备之心。 听说突袭沉香阁的当日,。” 韩聪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虽然他对天道帮从来都没有归属感,但每次遇险,包括对母亲的保护都是天道帮施以援手,这种恩情对他而言是非常重的,而且那里还有很多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这一次恐怕也凶多吉少。 但即便恩情要还,韩聪对他们做的事情却并不苟同。 在韩聪看来,天下大势已成定局,而且当代君主也并不昏庸。如果只因为自己想当政而造反,苦的还是百姓。 “那之后呢?沉香阁应该备全歼了吧?”韩聪关切的问道。 严霖却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不该绝吧。沉香阁经营了无数载,对于突然的袭击怎么可能没有应对手段。最后听说诛杀了十二位长老中的四位,学员仅几十人。倒是教习、暗卫成员被击毙了数百人。” 韩聪听着这些信息,暗暗估算着沉香阁一层的学员人数,心中庆幸还好还好,倒是有大半都逃出生天。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邑城的城门口。 五邑城因为有三个学院的名气加身,所以城池非常庞大。它的城门也宏伟异常,足足有十几米高,大门韩聪估计有成人的一掌厚度,以至于两扇门下放了几个滚轮便于推动。 两边城墙延伸出去,隐没在两边的树林里,韩聪并不清楚到底延伸有多远,但仅仅是看到的就已经很壮观了。 大门两侧斜上方各有一个箭塔,城墙上站着精锐的士兵。 五邑城的城门口却没有士兵,似乎对进出城门的人并不在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恶的旧社会 “五邑城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士兵验看身份?”韩聪疑惑的问道。 “每日进出城的人数都以万计,要是一个一个检查放行,恐怕得累死几个。再说城内驻守的可是魏国少有的精锐。又有几个武道学院随时可以作为后补增援。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严防死守。”严霖说完,也颇为头疼。 “所以你入城之后一定要小心的你钱袋子。在五邑城虽然不会明抢,但这里是各大家族公子哥镀金的地方,有钱人太多,偷盗之事便屡禁不绝。” 韩聪点点头,他自小练习《通痹诀》,对周围元气波动和气机感应都异于常人,想偷他的东西恐怕有点难。 严霖看韩聪并不以为意的样子,有心提醒,却突然想起来马公子对他的态度来。韩聪看着年纪不大,却让马公子如此忌惮,恐怕也有他的长处吧。自己已经尽到告知的义务,就没必要再多嘴了。 五邑城很大,韩聪在严霖的带领下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马家在五邑城的住宅。虽然只是马家分部,但马家在这里依然占了很大的面积。 “马家在全国虽然只能算三流,但毕竟占了本地人的便利。所以在五邑城的家产就显得多了一些。”严霖解释道。、 也不知道严霖真的看懂马琨的暗示没有,当两人将马交给仆人之后,严霖与马家在此地留守的丰管家说明了情况。 丰管家笑呵呵为韩聪安排住宿,还给他一些银票。 “老家主有过交代,但凡有李仙、韩聪、程颖儿这几位来马家分部,全部都按老家主亲临一般。至于这些银票是给韩公子花销用的。”丰管家解释完,又说道:“下人已经烧了水,韩公子远道而来,泡个澡解解乏最好。” 韩聪这才明白为何对他如此优待,便连连拱手,“如此叨扰丰管家,晚辈实在抱歉。” “诶!”丰管家笑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洗过澡之后,我安排个小厮随你到城中玩玩。这里虽然不比京城,但也繁盛的很!” 韩聪再次施礼:“再次谢过丰管家。” 韩聪正准备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却发现里面有两个侍女,都是二八年华的样子,娇羞的等候着。 “这该死的旧社会!”韩聪脸红红的走了进去:“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们退出去吧!” “韩公子,我们都有手艺在身。您放心,我们定会让您在泡澡之后神清气爽,烦躁顿消。” 韩聪心想既然两位“手艺在身”,就更不能让你们服侍我了,不然这书还写不写了? 在韩聪的坚持之下,两个侍女总算是妥协了。“既然韩公子不便,那我们就在门外等候。若您需要我们搓背揉肩,您就喊我们一声。” 说完,两个侍女捂着嘴娇笑着走了出去,还很贴心的为韩聪带上了门。 韩聪看着已经觉醒的“兄弟”,不得不再次感叹旧社会的“万恶”。 韩聪在木桶里洗过身子,就跳入旁边的热水池中泡着,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韩聪即将穿衣的时候,门外仿佛听到动静的侍女此时却走了进来,韩聪急忙护住周身“要点”,“不知两位姐姐进来何事?” 两名侍女对望一眼,都觉得有趣。但还是很恭敬的回道“您原来那套衣服已经不能再穿,我们为公子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供您换洗。” 这时候韩聪才发现以为侍女拿着他的旧衣服,另一个侍女则往衣架上搭着为他准备的新衣。 “这套新衣是城里‘团秀’铺子中最好的样式,已经为您熨烫好。又在杜鹃身上焐热,公子此时穿上正好。”其中一位叫杜鹃的侍女拿着身段,娇媚的解释着。 韩聪觉得自己的“兄弟”又有抬头之势,“你是说,你刚才一直用你身体为我焐热衣服?” 杜鹃悄悄看了韩聪一眼,便急忙低头:“是!韩公子是嫌弃奴婢卑贱吗?要不我再为您换一件过来。”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以后拿过来就好,不需要焐热。”韩聪说完,见两个侍女还立在那,赶紧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会穿。” “遵命!”两名侍女微蹲行了一个常礼,便迈着莲步退了出去。 “卧槽...”韩聪忍不住爆了粗口。“这谁受得了啊!” 韩聪穿着好了衣服,感受着衣服上的温热和特有的一种香气,心中再次提醒自己:“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走出浴室,外面只剩下杜鹃等在外面,见韩公子出来连忙上前:“韩公子,丰管家为您准备了午餐,您跟我来。” 韩聪悄悄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让杜鹃领他去吃饭。 沿着弯弯的小道,走过花园假山,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非常美的。但韩聪总是不经意间看着走在前面的杜鹃,心中仿佛有情愫滋生。 “杜鹃姐姐,你在这里多久了?”韩聪心想反正避不开,不如放开了聊,习惯了估计就放开了。 谁知杜鹃却急忙停步,面朝韩聪却低着头:“杜鹃可当不起姐姐这个称呼,让丰管家知道了该掌嘴了。韩公子叫奴婢杜鹃就好。” 韩聪刚刚的旖旎想法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事可怜和叹息。若是这般身材样貌,在现代社会怎么也是妥妥的颜值女神,怎么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被人掌嘴? 此时的杜鹃就像被谁抽离了原本该有的灵魂,取而代之的是如惊弓之鸟般的谨慎,和对身世凄凉的麻木。 “杜鹃,你不必如此。这里没有外人,你我称呼便不用纠结。你...继续带路吧!”韩聪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吓到了这个侍女。她走的脚步加快了许多,而且在韩聪吃饭的时候,侍奉他的也换成了另外一个侍女。 韩聪吃完午饭,早有人端过来一杯漱口茶。韩聪含了一口,又吐在另一人端着的铜制痰盂中。 刚从屋里走出来,就见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恭敬的说道:“韩公子,丰管家让我服侍您。您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这城里我最熟!”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座武院 韩聪见天色尚早,便问他:“你教什么名字?” “小人哪敢有名字。您叫我顺子就行。”小厮答道。 又一次被封建暴击的韩聪瞅着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厮:“你是家生子?” “不是,小人年幼时家里遭了灾,是马家给我一口饭吃,从此便认马家为主。”小厮答道。 韩聪微微点头:“倒是个忠义的人。” “奴才哪敢称自己忠义,只是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所以为主子做一些事情罢了。” 韩聪真的无话可说了。半晌,他也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了:“你带我去五邑城三大学院转转,来了这里不去看看,有点可惜了。” “好!韩公子您等着,我这就去备车。”小厮撒腿往出跑,心想杜鹃姐姐说的没有错,这个韩聪就是有些古怪,跟他在一起还是少说话为好。 韩聪上了马车,发现这个马车内的布局,并没有像以前在影视剧中看到的样子。 马车非常豪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车厢四壁以相同花色的动物皮毛覆盖装饰。只有一排座位,韩聪目测了一下,可能刚好够两人同坐。坐垫上盖着带绒的布幔,韩聪坐下的时候,发现坐垫异常松软。 小厮紧随着韩聪上了马车,很自然的跪坐在他的面前。 韩聪见他紧张的望着自己,仿佛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便轻笑了一下。“是不是我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小厮心想果然如此,频频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公子多虑了!” 韩聪明白世俗民风的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况且自己虽然来自现代,但和这里的亿万人民相比,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何必让大家都不自在? 想到这,他便对于小厮的表现不在指摘,转而询问三大学院的事情:“这三大学院我先前听严霖前辈说起过,不过还是不甚了解,顺子...可否为我解惑?” 韩聪总算把那个‘兄弟’二字吞了下去,对面跪坐的小厮也舒了一口气。 “说起这三大学院,那是我们魏国上下与有荣焉的精英聚集地。不光几大家族的子弟在里面学习,很多较有天赋的平民也在里面就读。”小厮讲起自己擅长的东西,语气和神态终于正常了。 “平民也能就读?”刚刚还在感叹旧社会等级制度,韩聪觉得非常惊讶。 “嗯,只要交够学费,平民当然也可以就读!”小厮骄傲的说道,好像他也在其中似的。 “原来是交钱啊!”韩聪又觉得果然如此,还是要刮一层民脂民膏才能获得被教育资格。 “这已经很好了!”小厮觉得韩聪对这种制度重视不够,“也就是咱们魏国开了先例,在其他国家可没这样,森严得很。贱民再有钱也是贱民,不可能学到高等武学。” 韩聪突然又有些明白了。在目前这种封建制度森严的社会,当权者已经做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改革。任何先进制度的改变都不是一朝一夕的,看小厮脸上的骄傲就能知道这种改革有多深入人心。 “还是咱们的皇上圣明!”韩聪冲着京城的方向抱了抱拳。 小厮也郑重的冲着那个方向抱了抱拳。“因为这项仁政,我魏国才有那么多的敢战之士,才有我们这些小民的安定生活。” 这番话说出来,韩聪不由得要高看这个小厮一眼。看来古代人并不是没有智慧,相反,能总结出国家武力和人民生活的关系,他们还是很聪明的。 “三大学院分别是青山武院、骊龙武院和巨擘武院。青山武院前身是本土的青山剑宗。老国主创下这片基业之后,规定各地私人武装必须报备。等咱们当今的圣上继位之后,又规定所有以教习武学为目的的门派、帮会都要登记在册,并且鼓励他们改成武院形式,与官府合作。 青山武院的院长在当今圣上颁布这条规定之后就得到召见,之后青山剑宗便从山里移到了五邑城,变成了如今的青山武院。所以如果不考虑改名的问题,青山武院应该是历史最悠久的。” “骊龙武院是咱们圣上本家、王家的旁支,王骊所建。当年魏国尚且是一个小国,此地还属赵国。王院长来巨擘武院求学,却被巨擘武院以天赋不佳而拒绝。 实际上并不是王骊天赋不好。巨擘武院为赵国所建,所以对当时已经亮出锋芒的魏国多有防备,被拒绝入学的魏国子弟有很多。 王骊被拒绝之后,不知道又有什么奇遇,总之他20岁之前就已经是金丹境界的高手。 魏国灭赵之后,王骊重回故地,已经是腾云层次的绝世高手。王骊既然与巨擘武院有这种纠葛,也就不难理解现在的骊龙武院处处针对着巨擘武院。” “最后一个巨擘武院,就是赵国所建。魏国灭赵之后,并没有取消巨擘武院,而是安慰扶持。 现在回头去看,咱们两代魏主胸襟就是如此不俗,才有如今的魏国。 不过这些年巨擘武院处处被骊龙武院针对,青山武院又并不愿意涉入其中。导致巨擘武院已经渐渐式微,不复往年盛景。” 小厮将三大武院的来龙去脉讲完,又对韩聪说道:“公子若是想入学,咱们家主在当地武院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能够为公子引荐。” 三大武院太过出名,韩聪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高人’的风采来。所以这个小厮以为韩聪是想了解具体情况,然后借着马家的关系入学。 韩聪也不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将马车的帘子掀起,看向窗外景物。 小厮以为韩聪是强撑着脸面,不由得心里有些鄙视。若是他有这个机会,别说求一求老爷了,就是跪下都成。 走了有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厮揉着有些发麻的腿,踉跄着快速跳下马车,顾不上摔了一跤,将脚蹬放在马车门口。 韩聪装作没有看到,踩着脚蹬走下马车。“这里是哪个武院?” “青山武院!”小厮已经接过话茬。“青山武院是三个武院中行事最低调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巧遇 小厮说着话,一指人流之处。“看那边!青山武院是这里唯一不禁止外来人员进入的武院,所以里面一部分是武院的弟子,但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和商贩。” 韩聪一眼望过去,果然前面熙熙攘攘的很多人。“这样不会影响需要静心修炼的学徒吗?” “没关系吧?青山武院向来都是如此,他们的武者学徒在大比的时候也并没有逊色多少。或许他们有自己的修炼之道吧?”小厮也不是很清楚,不敢随便应付贵客。 韩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对小厮说道“你和车夫就在这等我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小厮乐的清闲,但还是有些担心:“您一个人并不熟悉道路,还是让小人跟着吧。” “没关系,武者哪有不记着路的?你不用担心我。”韩聪说完,抬脚迈入这座传说中的学府。 乍一进青山武院,总有种逛集市的感觉。 道路两边挤满了商贩,从衣食住行到化妆品、首饰应有尽有。韩聪边走边看,发现这里的果然都是一些游客居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是明显穿着统一服饰的武院弟子。 游客对于武院弟子的感觉,类似于今天看到明星,或者去动物园看大熊猫,都是远远看着那种,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 韩聪逛了一圈,发现最里面的地方有武院的学徒把守,并不让外人进入。韩聪并不是执意要干什么,再说自己就出自十二武院中最神秘的沉香阁,这里再怎么隐秘比得过沉香阁?所以他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 原路返回之后,韩聪一行人又奔着骊龙武院而去。 车还没停下,韩聪就知道已经到了地方。因为骊龙武院矗立在门口的牌坊上,赫然写着“骊龙武院”四个大字。 骊龙武院修建的极为宏伟,院墙有两人多高。墙上铺满了黄色琉璃瓦片,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骊龙武院的石牌坊是用汉白玉做的,每一个柱子上都有骊龙攀附。牌坊上面更有蛟龙和锦鸡图案。这可不是僭越,因为这事皇上钦赐的!门口两个大狮子是八王爷亲自着人从南疆运回来原石,雕刻而成。”小厮为韩聪介绍着骊龙武院建筑的气派和不俗的地位。 然后小厮指着他们背后的一个建筑。 “骊龙武院对门就是巨擘武院!两个武院只有在休憩的时间才允许进入。不过进入之前还是要经过‘武试’的。” “进去参观还要考试?”韩聪有些不解。 小厮则是心中有些奇怪,但他以为韩聪是那种大家族藏起来修炼的少爷,不通世事。“武试其实对武人而言相对简单,不过是证明武人的身份才可以进入。这在全国的武院都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主要是防止有些宵小之徒进去捣乱,坏了武院的清净。” 巨擘武院是由赵国官府督办建造,当然不可能掉了身价。它的院墙高大,建筑也古色古香,让人一眼看过去便有敬仰之感。但是和对面的骊龙武院这边相比,就可以用寒酸来说明情况了。 韩聪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想这骊龙武院针对巨擘武院的心思,居然连藏都懒得藏,可见当年对王骊的伤害有多深。 “这两个武院什么时候可以参观?”韩聪问着小厮。 小厮掰着指头算了算,“算上今天,应该在两天之后!” 韩聪转身上车,“那咱们先回吧!” ...... 韩聪在马府待了两天,马琨就在外面玩了两天。知道韩聪还要去看武院的事情之后,索性直接让严霖带着车队先上路了。只给家里留书一封,谎称事情紧急,不能陪韩公子游玩,甚是遗憾等等。 韩聪将书信扔在一边,也不在意。 第三天,韩聪带着小厮,早早的就来到在两个书院的门口等候。韩聪刚要走出马车,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唯独不见两个武院的大门。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韩聪疑惑的问道。 “韩公子,这是很正常的。两个武院名气非常之大,而且每月仅开放两日。机会难得,不然就还得再等一个月。 两个武院游历下来都得一天时间,两天功夫也就刚好够游客全部游览完的时间,所以开放日这天游客肯定就多。” “那这些人,都是武者?” “附近的有,更多的是全国各地远道而来的慕名者。所以就多了一些。韩公子,按理说应该帮您停到门口,但家主一向不喜张扬,所以每次都是停在这里,步行过去。还请您见谅。” 韩聪摆摆手:“这样是对的。这么多人,就咱们赶着马车往里走,也快不了多少。还是自己往里走舒坦一些。”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也不想引人注目。马家公子再嫌弃他,家主却视他为贵宾。有这层意思,他总不好为马家惹祸。 韩聪顺着人流来到门前等候。 卯时一过,韩聪便看到骊龙武院的人从远处走来,站在石牌坊的两侧,监督来访的游客。巨擘武院也打开了大门,两个武者站在两侧,同样做着监督的工作。 韩聪心细,发觉骊龙武院的人或多或少,在意不在意的总是瞄着巨擘武院,仿佛一直都要争个高下。 人群流动中,来骊龙武院的人占了绝大多数,骊龙武院的武者也颇为得意。韩聪想了想,转身去了巨擘武院。 “这位兄台请了,巨擘武院除了最后面的居住之所,其余地方都可以进行观摩。” 韩聪望着这个和善的武者,笑了笑道:“不是说进门需要武试吗?怎么没见你们试探我?” 那名武者对韩聪拱拱手:“这位兄台说笑了。阁下脚步沉稳、气血充盈。尤其是目蕴神光。如果不是武者,断然没有这样的气势。” 韩聪一愣,没想到自己今天身穿长袍而来,还是被看出了跟脚。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他双手抱着纸扇,冲那名武者行了一礼:“这位师兄慧眼!在下佩服!” 那名武者微笑着将左手向门内打开,“这位兄台,请!愿你在我巨擘武院能够有所收获。” 韩聪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巨擘武院是前朝所建,人力物力都不充盈,但也胜在别致,让游人如置身画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逗弄 韩聪沿着路往里走,发现武院内部居然还开凿了一个人工湖。一个小女孩正在拿着一根树枝逗弄着水里的鲤鱼。 看着这个少女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韩聪就是想逗逗她。“你是哪里的孩子这般顽皮?就不怕这鲤鱼晚上变成鲤鱼精,打你屁股?” 少女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韩聪:“你又是谁?我在这武院那么久,都没听说过有鲤鱼成精之说,你怎么知道?” 韩聪笑着走到她的身边:“这巨擘武院相传是赵国官家督办所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这种环境本身就适合精怪一类的东西。 赵国国灭时这里发生大火,湖水都下降三尺。这湖里的鱼儿自然也都成了熟鱼。相传我国开国国君有博大的胸怀,不但赦免了巨擘武院应有的罪责,还扶持它重新建起来了。这湖中的鱼便取自京中的御花园。 我魏国宫廷素有‘鲤鱼跃龙门’之说,这极容易化龙的鲤鱼在这般大好的环境中生活,成精那么一两个,也不稀奇吧?” 少女站起来冷冰冰的看着韩聪:“这湖中鲤鱼民间多传为京中宫廷所有,但其实不过是这些年武院自家散养的。麻烦你下次骗女孩子,多用点心!” 说完,这个少女就一甩小辫,转身离开了。 韩聪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自以为故事编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第一次撩小姑娘就被当场拆穿。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这件事啊。 韩聪伸了个懒腰,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位兄弟,刚才鲤鱼化龙之说,可有进一步的佐证?” 韩聪刚想自己坐一会,忽然听到有人在向他提问。韩聪循声望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衣着素净,看样貌比他稍大几岁的青年人。 “你怎么会这么感兴趣?刚刚那个女孩不是说了,这鲤鱼并不是京中所赠。”韩聪随手摆摆手,希望他不要在打扰自己。 “非也!舍妹贪玩调皮,最喜捉弄人,还请这位兄弟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你是说这湖中的鲤鱼,真的是京中所赐?”韩聪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居然被一个比我还小的少女骗了?” 看到当面这个男人用看傻子一样怜悯的目光望着自己,韩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当哥的!她是你妹妹,你居然也不管管?” 男人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依然微笑有礼,并且不停道歉。 最后搞得韩聪都不好意思了,毕竟是他狂骗人在先。“行了,我没事,你走吧!” “兄弟,请你千万不要生气。我这就走。不过我的疑问你能回答我吗?京中鲤鱼真的可以跳龙门吗?” 韩聪胡乱摆摆手:“我瞎掰的!你不用在意。” 说完,再无兴致观赏景物的他转身就走,再不流连于这里的景色了。 出的门来,小厮竟然就等在门口处。见韩聪一脸的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平稳的语调汇报着:“咱们这两所书院招生是在这个月的月底,您要是想进入学校,现在就得早做准备。当然,您是我们家主的贵客,只要您吩咐,我就帮您把事情办好。” 小厮这两天与韩聪的相处,终于琢磨过味来了。韩聪不是另类,只是太过于平易近人了,甚至都没有拿自己当主子。所以他和韩聪的相处已经非常融洽。他想着韩聪估计是想入学,不然也没有理由来参观学府啊。所以自己就“懂事”的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便于韩聪后面的入学。 小厮顺子的这番举动,倒是让韩聪一愣。“我没说我要入学。你不用准备了。我这两天好好看看他们这些一等学院是什么样子的就好。” 虽然韩聪死鸭子嘴硬,但主子的贵宾也是主子,既然他不要,那就暗中搜集好了,免得要的时候慌乱。 韩聪不理会小厮的心思,直接奔对面而去。 这时候参观的人已经大部分都进去了。没有进去的是真的没资格进去,只能在外面看看热闹。所以骊龙武院站在门口的人现在都很清闲。 韩聪从巨擘武院刚刚出来,他们就望见了。对于没有第一个选择他们骊龙武院参观的人,他们从心里上来说是不舒服的。 所以韩聪在门口就被叫住了。 “你是武者?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恐怕根基都没扎稳吧?”韩聪被骊龙武院门口的武者拦住了去路。 “是不是武者,一试便知。”韩聪并不打算和他争个什么高下,想迅速看完,明日就可以离开此地。 “呦呵!你还来劲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骊龙武院!你小子嚣张错了地方吧?” 韩聪微微皱眉,他察觉出来这几个人有故意刁难的意思,但是回想了一下,他并没有得罪过骊龙武院的人啊? “我是来游览的,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够格,那我不进去便是了。”韩聪已经游览了两个所谓“着名武院”,对于游览骊龙武院已经兴趣缺缺。 然而韩聪刚要走,就被另一人拦住了去路。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了?” 韩聪不由得眉头大皱,这番话的意思,找茬的意图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诶呦,各位大侠哥哥,我是咱们五邑马家的仆人,这位是马家的贵客!给个面子,他也不是故意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多多包涵!”小厮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为韩聪过来解围。 刚刚拦住韩聪的学徒沉吟了一下“马家?” 小厮赶紧点头“对对,马家!” 学徒勾勾手让他过去,小厮不疑有他,赶紧走了过去。“啪”的一声响,小厮“诶呦”一声,被打翻在地。 “什么马家驴家,没听说过。不过,我是程家的,你听过没有?如果没听过,我tm就再打你一次!” 小厮被打翻在地,晃悠了半天才起来,鼻子嘴里都是血,却突然跪在地上:“程爷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实在没有冲撞您的意思,还请您开恩,当个屁把我们放了!” 那个自称程家的人看了韩聪一眼,走到小厮顺子的身边:“放了你们可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舆论攻势 还没等小厮高兴,他一指韩聪:“让他给我跪下,说我错了,我就把今天的事全都忘光!” 小厮一下子愣住了,眼神流转间,他居然开始猛抽自己的嘴巴:“都怪我!都怪我这个狗奴才!都怪我!程爷!您今天不喊停,我就不停!都是我自找的!” 自称程家的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被小厮逗得哈哈大笑:“好小子!有你的!我也不为难你,带着他赶紧滚吧!臭乡巴佬,还来武院丢人!我呸!” 小厮此时已经将脸都抽肿了,言语含糊不清的说着感激的话:“谢谢程爷,谢谢程爷!” 嘴里边说,手里还拽着韩聪,拉着他一起走了。 远远的,韩聪回头望见那人冲自己吐了一口痰,用手竖起大拇指,又将大拇指冲下。他身后的人哈哈大笑.... 马车慢慢的往回走。“公..子...今天...没让你...尽兴,是我的不对!” 韩聪摆摆手让他别说了。“今天的事情跟你无关。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解了围。” 小厮见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和颜悦色的不禁有些感动:“不是...咱们没志气,实在是...程家...惹不起。老爷...也惹不起!” 韩聪点点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你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伤成这样容易破相。等会去拿药擦擦,这两天就不用你陪我了。”韩聪说完,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良久,韩聪微睁眼睛观察小厮,发现他居然真的一点气都没有。 “你不生气吗?因为我,或者因为那个程家的人?”韩聪盯着小厮的眼睛,观察他是否说谎。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无妄之灾。碰上这种大...家族..子弟,即便是..老...老爷,也非常...棘手。我能...在中间周旋...让..韩..公子...不至于....没脸见人,还能...平息了程家...人的怒火,应该感觉...感觉庆幸才是,哪里...还会...有火气。” 韩聪竖起大拇指,“你牛!从你的角度来说,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嘿嘿!”小厮似乎也很得意:“我就说...我机灵吧!” “是挺机灵的。”韩聪心里继续说道,真是个好奴才! 韩聪知道自己没资格可怜小厮。他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也只能站在小厮的角度去夸奖他,让他得到起码的安慰,或许这样对他来讲,可以让他活得更好。 回去之后,韩聪自己当然不会提起这件事。但从小厮下车开始,所有人仿佛都没有看到小厮脸上的伤一般,各行其是,依然将他照顾的非常熨帖。 韩聪心中却有一种情绪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灵魂,仿佛不把这把火发泄掉,就要死掉一般。 第二天,韩聪找到丰管家。 “昨天的事情您听说了吗?” “昨天?昨天有什么事吗?您不是玩的挺愉快的?是不是顺子哪里得罪您了?要不我把他叫来,您出出气?”丰管家还是那般的和颜悦色。 韩聪摆了摆手:“丰管家,你不必如此。我找你是当面跟你致谢,这些天的款待,我承你们的情。” “应该的应该的!韩公子客气了!” “不,不客气。等会我要做的事情,恐怕会让贵府脸上不太好看。不过,韩某也只能想到这个笨方法了。还请见谅。” 丰管家有些诧异,想要拉住韩聪,却被他一下躲过了。“等会无论发生了什么,请你一定不要出去!” 说完,韩聪大踏步的走出了马家。 韩聪站在马家的门口,拿着自制的喇叭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对着街上的人喊道:“这个马家,昨天害我丢了大脸面!他们还让我忍辱负重!我呸!不就是程家吗?在场的百姓给我做个见证!我今天与马家割袍断义!从此两不相干!我就要去找那个所谓程家的小子报仇!” 喊完这些,还没等院子里有回应,就往骊龙武院方向走了过去。 众多看热闹的路人中有人叫了一声好!,然后就有陆陆续续很多人跟着韩聪往骊龙武院走去。 马家之中,丰管家在门口攥紧了双拳。他当然知道韩聪为什么这么做,可是真的值得吗?这个韩公子啊,太莽撞了! 丰管家招手叫来一人,“赶紧去县衙,把这里的事情跟县太爷说说,请他出面把这件事平息了。” 那个仆人应了一声,出了门就往县衙跑去。 骊龙武院中,枪棒教头董越正在和现院长王朗下棋。 “这两天有什么新鲜事没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快淡出鸟了!” 董越看了看王院长:“王院长,您是不是又琢磨着偷跑出去?” 王朗老脸一红:“说什么混账话!我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吗?” 董越却更急了:“王院长!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啊?你可怜可怜我吧!您要是再消失,那我也不干了!” 王朗羞愤难挡,一推棋盘:“不下了!费劲!你当我是院长吗你!你这叫囚禁懂吗?囚禁!” 正在俩人为谁不着调争吵的时候,突然有学徒过来禀报:“报董教头、王院长!门外有人寻衅滋事。现在已被护院拦在外面。” 王院长腾的就站了起来,心想总算有意思一点了。“谁这么大胆?嗯?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董教头刚要抓住想落跑的王院长,又一想,如果这件事能激发王院长对学院的归属感,倒也不错。所以他不但没拦着,还跟着一起去看。 门口,韩聪用自制的喇叭喊道:“骊龙武院姓程的出来,你不是能欺负人吗?今天咱俩就比试比试,看看谁是爷爷!” 韩聪在门口添油加醋的将昨天的事情给大家又宣传了一遍,得到消息看热闹的又何止路人,连对面都惊动了,不由的也站在韩聪这边:“兄弟,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我们支持你!” “对,我们支持你!” “干就完了!怼死他!” ...... 骊龙武院昨日看守大门的轮值学徒中,早有去通知程氏子弟的。这件事可大可小,外面这么多的人,包括对面都参与了进来,恐怕就不是随便处置的问题了。 他们不但要为武院的声誉着想,更要为皇家的颜面着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君名安叠? 昨日羞辱韩聪的程家子弟名叫程坤,是程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与人切磋。 “什么?!昨天那个怂包又来了?”程坤四下望了望几位混得好的哥们,嘿嘿笑了两声:“兄弟们,有人上门来让我们找乐,必须招待好!” “那是啊,敢找程少爷麻烦的,不说百年一遇,往后十年还遇不遇得到都难说的很。”旁边一位同门师兄弟说话了。 程坤与这个人感情貌似很好。“钱公子,别捧兄弟了。元丹境以前,家里可不会管我,只能是身先士卒。你钱公子倒是可以拿银子平事,没白叫钱公子啊!” 这位钱公子名叫钱忠,是钱家的旁支。“过奖了!不过是家里稍有些薄财而已。这门口的事情,程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钱忠似乎不愿意让人过多谈论他,悄悄换了话题。 “自然是打的他妈妈都不认识!讲理如果管用,咱魏国最多的就不是武夫了!”说完,程坤在前面当先走着,后面众人呼啦啦跟着十几个人。 门口韩聪还在卖力气的演说:“这程家出此败类,实在是家门不幸!骊龙武院有这样的武者,简直如一颗老鼠屎掉进了鱼汤,坏了一锅的菜啊!” 钱忠听到这些言语,心说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偷偷看向程坤,果然,他已经要气炸了! “小贼,是以为我骊龙武院无人不成!”程坤老远就呵斥韩聪,希望能阻止他的乱说。 因为他已经观察到本院的王院长和董教头其实早早的就到了门口。只是没有组织韩聪的“宣讲”。就像是外面的吃瓜群众一样看热闹,区别就是他们在里面看... 韩聪放下扩音器转身一看,不由得乐了。 感情这学院看热闹的人也挺多啊,貌似还有教头? 韩聪心中大定。他敢于过来挑战骊龙武院,就是因为这个世界都是相信实力的。 如果自己在公平的决斗中打败对方,恐怕谁都不会说什么。而且以昨天对那位程氏子弟的观察,自己能胜出的概率在八成以上。 所以为了达到一种公平,他就必须要造势。让很多观众或者说见证者都能参与过来。这样起码堵住了骊龙武院私下里动手脚,或者抵赖的可能。 最后一个原因,也是他能闹完之后,能够摆脱纠缠的最大原因。 就是来自对面巨擘武院的干涉。巨擘武院源自前朝皇庭,那也是有自己的傲气所在。被打压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想着让对面吃个瘪?只要事情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出手几乎是必然。 此时事情都朝着他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程坤愤怒于韩聪让他在院长和教头面前丢脸,招呼都不打一个。百步之外便跃起身形,急速奔韩聪而来。 韩聪望见攻过来的程坤,却不慌不忙。这种越级打击,就像大人打小孩子一样。虽然不排除小孩子会拿刀捅了大人的可能,但除非韩聪大意,或者用胸口去挡刀。 可能吗? 韩聪红玉都没有出鞘,向后倒退三步,正好是程坤招式用老,正待再次蓄力追击之时,韩聪一指弹中程坤的剑身。 程坤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触电了一般,强自忍耐才没有扔掉佩剑。他连忙撤剑后退,站稳之后问道:“阁下何人?” 这一弹之威力,已经让程坤感觉到了差距。他只能做先声夺人,让对方知难而退的打算。 韩聪脚踩八卦,双手虚握,一手背后,一手置于胸前。这姿势不像是武者起手式,更像是个书生要吟哦诗句。 “在下姓安,单名一个叠字。”韩聪此时给人的观感就是一位知礼的书生。 所以程坤不疑有他,剑指韩聪:“安叠!这里是骊龙武院,容不得外人撒野!劝你好自为之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武院的诸位同门师兄能忍你,我程家可忍不了你!” 韩聪脸上露出迷茫的深色:“我自小耳背,你叫错名字了吧?你叫我什么?” “安叠!我叫你安..叠!...”程坤突然涨红了脸,“你敢耍我!” “乖儿,爹爹耍戏儿子不是很正常嘛?不习惯的话,你可以慢慢适应。” “你!...”程坤没想到韩聪文质彬彬的,居然给他下套侮辱他。“纳命来!” 程坤此时也爆发出了潜能,当先又向韩聪斩来,韩聪刚刚躲避,下一次攻击转瞬即至!两人战作一团。 程坤将佩剑舞的密不透风,韩聪却依然没有出刀,宛如闲庭信步。韩聪这般姿态自然得到了内外所有吃瓜群众的喝彩,而程坤也越来越心急。 “这个娃娃不错,底子扎实,反应也很快。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路数,却一时有点想不起来!”此时王院长摸着胡须,皱着眉头。 董教头心中不由得惊讶。能让王院长看出来精妙的路数,恐怕出自某些大家。而如果王院长都一时想不起来,那就极有可能是隐藏世家。 这些世家极少行走江湖,但如果凭空得罪了,别说骊龙武院,恐怕就是皇室都有些忌惮。 江湖势力清缴到魏国二代才开始,就是因为这些世家势力,需要逐一辨认。宁可不做,也不能先捅了马蜂窝。 “您看一会是不是让程氏这个庶子给这个年轻人道个歉,这件事就了了?”董教头已经有息事宁人的想法了。 “哼,那也得讲清楚是什么事情。不能让人看笑话!”王院长看了外面一眼,董教头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巨擘武院的教头。 “这个程坤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年纪都武功修到狗身上去了,差距居然这么大,谁招进来的!”王院长冲着董教头发火。 还能有谁?每年招生可是您亲自批阅的啊! 董教头心里怎么想都成,却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 “总之这人留不得了,回头我会跟程家说的。”董教头拐了个弯,把话头绕了过去。 王院长点点头,看着场中的程坤已经岌岌可危了。“这个小伙子对敌判断准确,武斗经验也丰富。真不知道是谁家培养出来的,真是个好苗子啊!” 第一百六十章 院长召见 话没说完,韩聪躲过程坤的佩剑,一掌打在他的手腕上。程坤宝剑掉落,还没来得及退到安全距离,韩聪猱身而上,撞进程坤怀里。一瞬间的连续击打,让程坤跟触了电门似的,全身抖成了筛糠。最后韩聪站稳回身转了一圈,一脚将其踢入骊龙武院。 程坤全身疼痛难忍,一时无法消解,哀嚎声让所有大门内外所有吃瓜的人都觉得格外凄惨。 原来刚刚韩聪击打的十几下正中程坤周身大穴,先阻滞元气流动,再向被封闭的经脉内灌注过量元气。 程坤现在身受之苦,正是经脉内注入了过量元气导致破裂后,造成的如凌迟一般的疼痛。 “猱手十八式!”王院长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来。 董教头倒是一头雾水:“怎么从没听过?” “上一代的事情。这老匹夫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有传人了?”王院长脸色凝重,转身对董教头吩咐道:“等会找个借口带他来后院,我要见见他。” 说完,也不管董教头能不能办得到,王院长就往后院去了。 董教头再回头看门口处,已经鸦雀无声。 骊龙武院和巨擘武院的人心中惊讶自不必提,众多看热闹的也是跌碎眼镜一地。 仅仅维持了一会的安静,就哄的一声议论开了。 “这人是骊龙武院的人?”群众的眼光总是雪亮的,一下就能发现有奸细。 “肯定不是,咱们骊龙武院出来的人,还能输给江湖上的人?” “不会是走关系进去的吧?” “听说是程家的...” “那就说不准了,估计是硬塞的吧。” “这世道,投胎好才是真的好!” 正在大家调侃的时候,有一人走上前来。 地上的程坤见到来人也顾不上疼了,翻身爬起。“大哥!大哥你替我做主啊!” 谁知这位程坤口称大哥的人,却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没用的东西!回去收拾收拾,滚回老家吧!” 说完,再不理会程坤,走到武院门口,冲着同样看热闹的董教头行了一礼:“董教头,家门出了这样一个败家子,让您看笑话了。” 董教头摆摆手:“我骊龙武院看中的就是实力。程启智,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程启智不假思索的笑道:“这位兄台明显是隐姓的高门大家出身,是舍弟有眼无珠,唐突了这位兄弟,理应受罚! 但他冲动之下,来我骊龙武院挑衅,又不可视而不见。” “那你想如何?”董教头接着问道。 “我朝开国之初,这些隐姓埋名的大家族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建国后依旧隐居避世,是为高人风范,乃是国朝武人之典范。 这位兄台既然出自隐居大姓,自然德行无缺。应该是被舍弟逼得急了,才出此下策。 不如我程家作保,免了他冲撞骊龙武院的责罚如何?” 韩聪从头听到尾,不由得有些佩服。此人来到这里,将厉害关系扯清的同时,还让所有当事人都有所忌惮,又给两方卖好。将程氏从一个惹祸的根源,变成了骊龙武院与隐世家族结交的桥梁。这般滴水不漏的话语,果然是大家子弟才能想明白。 董教头也不由的点头,看向韩聪:“这位小友以为如何啊?” 韩聪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不好再做纠缠。不然牵扯不清之下漏了底细,可就要糟糕。 “晚辈也是一时气盛,心中愤懑才有此举。还望骊龙武院不要介意才好。” “好!既然误会解除,那诸位就散了吧!”董教头冲着外面的人挥手,眼睛却盯着那几个巨擘武院的教头。 韩聪心想大家都走了,是时候该跑路了。“小子无状,多谢这位兄台和前辈不跟我计较。我身负师命,就不久留了!” 没想到韩聪刚要离开,就被那位董教头拉住了。 “小友不要急着走,既然是隐世大族,我们骊龙武院也是仰慕的很。王院长正在里面亲自等候,还望小友赏光?” 韩聪心想你要不是说话客气,我现在救命都喊出去了。 “哦这样啊,改日不行吗?我真的有事!” “不急于一时。况且小兄弟来都来了,喝杯茶总是要的。不然江湖中人该说我们骊龙武院无礼了。”董教头边说着,边向里伸手请他进去。“这位小兄弟,请吧!” 韩聪知道今天不进去就不会善了,索性光棍了一回:“我刚好感觉有些口渴,不知道王院长此时身在何处?” “正在后院,小兄弟请随我来。” 程启智与众人看着董教头与韩聪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 前面引路的董教头边走边跟韩聪介绍着骊龙武院的景物,让韩聪的精神逐渐的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骊龙武院不愧是十二大武院之一,这院内的景色就有一种人杰地灵的感觉。” “小友谬赞了。”董教头摇摇头:“要论景色,这里都是人工雕琢而成的,哪比得上你们这些隐世家族所居的山林有自然气魄。” 韩聪心想我哪知道隐世家族都过是什么日子啊。 “啊哈哈,各有千秋,各有千秋罢了!”韩聪打着哈哈说道。 董教头不断试探,却毫无所获,便失去了和韩聪谈话的兴趣,两人沉默的走在武院小路上。 骊龙武院宿舍,程坤正跪在地上。 “我昨天只是开个玩笑!根本没有像他形容的那般侮辱他。而且这人拉拢路人、哗众取宠,可见也是个十足的小人!我看他绝不是什么隐世家族子弟。大哥,你只要发话,我就去带人将他...” “啪”的一声,一个嘴巴就打在了这人的脸上。 “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大哥,我不需要一个蠢货来做我的弟弟!我们程家战战兢兢的走到今天,就是让你这种人给败坏的! 朝廷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许久了,你不反思自己,谨言慎行,还给我到处惹事!要不是有门规族规约束,我现在真想活劈了你! 我让你收拾东西,你收拾好了没有?今天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兄的调教? 程坤被这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再不敢说什么。连滚带爬的奔出房间,他的那些所谓朋友,也避他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他忍着疼痛回到住处,已经万念俱灰。 出身程氏旁支的他,还只是个庶子。这些年武道一途对他而言越来越艰难,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武院门口的护卫。 正是心怀愤懑,他才会看韩聪不爽,做出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兄长如父,即便不是亲生的,但这个出生就是嫡子的大哥,在武院中就是如族长一般的存在。 他被逐出武院,意味着他已经被家族放弃了。 瘫坐在宿舍的程坤,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 没有武途,我该怎么办! 骊龙武院的后院,韩聪这时候已经与王朗相见。 悄悄打量了韩聪一眼,王朗率先出声:“这位小友,现在该吐露真实身份了吧?可别再拿安姓来糊弄老夫。” 一句戏言,让气氛逐渐轻松了起来。王朗伸手指向对面的座位:“小友请坐吧!” “晚辈不敢!见过王院长!”王朗的善意,韩聪是能感觉得到的,所以执礼还算恭敬。“晚辈姓韩,单名一个聪字!” “韩聪!名字还算可以。坐!没关系,你不用拘谨,你坐吧!”王朗极力让韩聪坐下,韩聪也不好再僵持下去,就坐了一半的椅子,以表示尊敬。 然而接下来王朗的一句话,惊得韩聪差点蹦起来。 “师傅的身体可还好吗?我是说李仙!” 韩聪惊疑不定,旁边作陪的董教头也是眼睛瞪得老大。 李仙?就是那个叱咤江湖几十年,传说已经升仙的李仙?韩聪是他的徒弟? “那么惊讶干什么?你的猱手十八式学的非常好,如果不是师傅亲自教你,即便是照猫画虎,也不会有如此威势。” 咽下一口吐沫,韩聪试探着问道:“您也是师傅的徒弟?” 王朗点点头:“看来你真是他的徒弟!严格意义来讲,我并不是他的徒弟。因为我们并没有行拜师礼。他可能认为我天赋不足,不肯教我。” 韩聪没有惊讶,因为李仙就是这种高傲的脾气。董教头却吃惊的快咬了自己舌头。 王朗什么人?魏国高手中不说前十,前二十总有了吧?就这天赋还不足? “师傅并没有提起他的过往,所以我并不是太清楚。”韩聪抱歉的说道。 为韩聪倒上茶水后,王朗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没关系,师傅他老人家不认我,但我得认他这个师傅。” “他老人家现在居于何地?身体如何了?” 韩聪咳了一声,喝了口茶水,还是决定不能透露实情:“我跟师傅学武将近八年。就在前段时间,师傅跟我说再闭门修炼已经没有益处,要我来江湖历练一番。” 韩聪的话真真假假,如果不是被官府围攻,师傅原本的打算也是让他出来游历的。这些话让王朗有些沉默,“师傅一向坚持实战出真知的道理,这确实是他的一贯作风。” 王朗的感叹让韩聪和董教头都有些唏嘘。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王朗关切的问着韩聪。 “我打算一路北上,去看看我的母亲,然后在南下去看看故乡。” 顺便调查我的身世之谜,和刺杀的真凶。韩聪心里补充道。 “如此甚好!不过如果小友不急的话,不如在我这里住两天。虽然我不如师傅的武道通达,但我们互相佐证,或许能对你有所裨益。” 王朗如此诚恳的要韩聪留下,韩聪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因为他看董教头都有些眼羡的表情就知道,这是王朗要单独给自己喂招。 每一个高层次的武者都不再随便出手。对敌的武斗经验已经不能再让他们有长足的进步,只有内力的不断积累才会让他们的战力提升。 所以当王朗这种级别的人要给韩聪喂招的话,那简直就像是中学生找北大教授补课一般。不但能帮他查遗补缺,还能从长远角度帮韩聪分析对敌招式的利弊。 这对此时急需武斗经验的韩聪来讲,正是天大的恩情。 “王院长,您太客气了。您对韩聪的栽培,今生没齿难。但有吩咐,韩聪必然不负所托!” 王朗摆摆手,示意韩聪坐下来。 “你不必如此。你就当师兄在尽一份应有的义务吧!” 韩聪不能理解王朗的心理,但他当然也不会伤害。他冲着王朗拱拱手“那这几日便要打扰师兄了。” “好说好说!”王朗哈哈大笑,“今日天色不早,只好作罢。明日一早你就来此,我们同门较技!” “好!同门较技!”韩聪也附和道。 ...... 第二天,韩聪早早就起来了,却发现王院长已经等候在那里。 “师弟这么早就已经起来了?如此勤勉,确实是可塑之才。” 原来王朗今天还是在观察韩聪,如果他离开师傅时候就懈怠了,那他绝对不介意替师傅管教一下。 “师兄!”韩聪总觉得叫这么大的人为师兄有些别扭,但王朗喜欢也没有办法。也许这样才能稍稍消解王朗心中的遗憾。 “师弟,昨天你的猱手十八式虽然得了师傅真传,但是过于呆板。当然也可能是对手太弱的原因。 这样,你跟我再用一次。我以和你相同的内力层次来和你切磋。只要你能成功使出猱手十八式,就算你合格!” 王朗如此说话,也激起了韩聪的斗志。“师兄,咱可说好了。我要是使出来猱手十八式,那就不会落下一式。你这身体扛得住吗?” “呦呵,”王朗也来劲了,“小师弟,今天师兄就代替师傅,让你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 韩聪拱拱手算是行了常礼。“师兄,小心了!” 韩聪犹如猿猴一般瞬间就要撞进王朗怀里。这一撞如同昨日一般,如果撞实了对手剧痛之下只能连连退步,甚至摔倒。在这一瞬间只能任由韩聪施为,打出猱手十八式。 第一百六十二章 状如死狗 王朗以掌去接韩聪攻过来的顶肘,撤步偏带卸掉了韩聪攻过来的劲道,将韩聪带到侧面,同时右手已经握拳直打韩聪腰肋。 “嘭”的一声,腰肋被打击后,疼痛感令韩聪一时无法直起腰来。 “顶肘不是不能用,但是打斗经验丰富的人一般很少做长距离的顶肘动作。当然你的轻功身法是不错的,如果不是我有超越层级的眼力,恐怕也不好接下来。” “你...你这是作弊。”韩聪感觉自己的肠子都绞在一起了,疼痛难忍。 跟师傅的比斗虽然也很险,但从没有过王朗这种特别明显的“越级”表现。 “韩聪,这并不是作弊。凭借直觉,很多打斗经验丰富的人,也能做到我这样子。所以你要适应对方比你强、比你直觉好、比你出手快。不但要在急速的打斗中考量如何应对,还要有抗打击的能力。” 王朗侃侃而谈,见韩聪还在捂着肚子不动,就有些不高兴了。“该我进攻了,你小心点。” “我还没准...”韩聪还没吐出“备”字,就不得不双手十字交叉,来地狱王朗势不可挡的一拳。 “砰”的一声,这一拳将韩聪打的向后滑行的好几步远。 “一旦进入角逐,我们两人就要打到对方一人无力反击为止。”王朗说完,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开始吧!” ...... 一炷香后,韩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全身的酸痛让他连动动手指都难。 “我的小师弟,你今天的表现勉强及格。我不知道师傅怎么评价你,但是如果就这样将你放到江湖。我只能说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王朗向远处招了招手。“耿秋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按摩师,也是理疗师。全帝国最好的休门修习者中,她能排在前二十位。” 说完,王朗蹲下来拍拍韩聪的脸蛋:“今天师兄并没有得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所以,就把你交给她了。她会让你有一场非常...酸爽的体验。嗯,酸爽!稍后你会爱上这个词的。” 韩聪躺在地上看着王朗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吐槽道:“你tm美剧看多了吧?” 那个背影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回头跟我解释解释什么是美剧,如果解释不清楚的话,我就当你在骂我。后果很严重!” 那个身影嘚嘚瑟瑟的走了,留下了风中凌乱的韩聪。 然而他还没开始再次吐槽,一个女孩就出现了。 “这角度,要是护士服就好了。”韩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贫,难道师兄顺便也将自己吐槽的任督二脉打开了? “护士服是什么东西?” “嗯?”韩聪有些疑惑。 “你刚刚说护士服。”耿秋蹲下来一边为他检查身体,一边好奇的问着他。 “...”韩聪无言以对。他突然想起来师兄走之前说的话,这女人会让他感觉酸爽?! 看着韩聪恐惧的目光,耿秋眼睛威胁的眯了起来。“如果在回房之前你解释不清楚什么叫护士服,你今天恐怕会经历一些特别痛的痛苦...当然,这也是为你好。” 神tm为我好,公报私仇也太明显了吧? 耿秋伸手抓着韩聪脖子后面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就这样拖着他来到武院为他准备的卧室。 不知道耿秋到底用了什么药液,当她将那东西涂抹在韩聪的身体上之后,韩聪感觉浑身都是火辣辣的。 然后就是肌肉被撕裂般的疼痛,偏偏疼之后还觉得很爽! 每次的疼痛都让韩聪痛不欲生,但每次疼痛过后又感觉非常的爽。这种感触让韩聪有一种在波涛中的错觉。当他被海水拍打的时候疼痛到窒息,但被海水抬高的时候又觉得有飞翔的快感。 半个时辰之后,韩聪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他真的太累了,总之,他拥有了一个质量非常高的睡眠。 ...... 第二天,韩聪迷迷糊糊醒来之后,感觉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力量。便穿好衣服洗漱,吃过早饭后又去了王朗那里。 王朗依旧是早就等待着他。 “昨天感觉怎么样?”王朗笑着问他。 韩聪活动了一下四肢:“非常好!我感觉自己现在很有力量!” “这么说,我们继续?” “那当然,继续吧!” 话音一落,两人如同古代剑客一般,观察这对方的每一个肌肉抖动,期望能在对手做出动作之后,能够第一时间反应。 “不错嘛!一天而已,就进步这么多!”王朗似乎对韩聪的表现非常满意。 “我可不想每天都被那个女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去。”韩聪笑着反击。 “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行!” 王朗不想再等下去了,率先抢攻,疾步靠近韩聪。 韩聪一手格挡住王朗的侧踢,整个人又想欺近顶肘。 王朗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韩聪刚觉得不对,就被变成顶膝的攻击打在侧身,韩聪还没找到平衡,紧接着就受到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在不断的打击过程中,韩聪始终强迫自己要清醒,努力的适应王朗的每一次攻击路线,努力适应王朗超越层级的预判和格斗经验。 最后,他还是被耿秋拖死狗般的拖回了住处。同样的,昨天的酸爽有重新经历了一次。 一转眼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韩聪与王朗已经能够勉强对攻百余招不落下风。当然,韩聪只是在被动防御,距离打出一套猱手十八式恐怕差的还是太远。 “待满一个月吧。你这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又不能陪你去走江湖。起码要适应我这么有经验的人打击才行。” 韩聪点点头。他一直没有回村去调查,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害怕敌人在那里等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当然是越强越好。 “今天可以适当延长一些时间。”韩聪补充道。 “你行吗?” “没问题!” 回答韩聪的是一记直拳,韩聪躲闪后一记顶膝紧随而至。韩聪撤步,顶膝变成了向上踢鞭腿。“嘭”的一声,韩聪向后跃起卸力。 “不错嘛!那我可要认真啦!”王朗一瞬间来到韩聪面前,在两人对攻十余招后,将韩聪一把扔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次上路 韩聪飞起瞬间转身,在王朗乘胜打击之前一脚踢向他的面部,逼停了他接下来的攻击。 落地、微蹲,纵身向前疾行。 以不断试探的的攻击姿态又开始与王朗对攻。 王朗观察韩聪攻过来的动作和气势,居然还能赞许的点头。 “嘭嘭嘭!”韩聪明显感觉王朗在加劲,肉体的疼痛让他根本坚持不了几回合,就被王朗一拳打倒在地,全身各处的疼痛让他仿佛又回到最初对练的时刻。 “你作弊!你的境界在提升!”韩聪痛呼出声。 “哈哈哈!”王朗看着他的样子大笑:“你是不是以为,你只能遇到和你同级的对手或者比你还差的?接下来几天,你的任务就是如何适应那些比你内力更强的人。” 韩聪已经无力吐槽了,因为他觉得与一个老无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韩聪就这样被不断越级的王朗虐待着。 “院长,几年前李仙曾经回过一起家乡,带着两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韩聪。不过他们的去向不明。 韩聪最早出现的地方是在五邑的官道附近。不过属下在附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建筑。初步判断韩聪应该是路过而已。 考虑到他并没有马匹,应该是一路在林中穿行而来。”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跪在王朗面前禀报着韩聪的近况。如果韩聪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名影卫。 “从林中穿行?”王朗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亏得他内力深厚,百邪辟易。不然就是那些剧毒的虫蛇就够他喝一壶的。” 王朗挥挥手让这名影卫下去:“既然查不到,就无需再查了。师傅不希望被打扰,我就不应该去打扰。” 影卫默默给王朗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小子天赋硬是可以!如果不是我层次比较高,这些天恐怕就已经被他翻盘了。”王朗摇摇头。 他在给韩聪喂招的时候,明显感觉韩聪体内有两股气劲。偏偏这两股气劲并不相悖,反而有互相依存的关系。 “两股气劲我都非常熟悉,一个肯定是与师傅一脉相承,那另一个呢?”王朗有些纠结的想着,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接触过。 最后不得不罢手“难道我真的老了?” ...... 韩聪这天又是如斯狗一般被拖回了住处。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不断被打击之后,在耿秋为他按摩时的火辣感觉。甚至还有点心思和耿秋聊天。 “耿秋,你看着年纪不大啊?为什么一天总板着一张脸?” 耿秋瞥了韩聪一眼,并不说话,仍然卖力的为他按摩着。 于是韩聪感觉更疼了。“我说,你能不能...嘶...别...我错了!...” 当韩聪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回想昨天的痛苦经历,不禁摇头苦笑着:“这个姐姐真是好有高冷范,撩不动!” ......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韩聪过了如同地狱般的锤炼生活。 最后还是在韩聪的强烈要求之下,王朗用于韩聪同等级的内力与他切磋,才算是勉强过关。 这天在五邑城北门,王朗与董教头、耿秋来送韩聪北上。 “你虽然通过了我的考核,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合格了。江湖路远,各种情况都可能遇见。你要照顾好自己!” 韩聪点点头,“放心吧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然后他又来到耿秋面前凑到她耳边说道“耿秋姐姐其实挺漂亮,多笑一笑吧!” 最后他跟董教头行了一礼。 “不用送了,我走啦!”韩聪挥手就要走,却发现耿秋跟着他向王朗与董教头行礼。 王朗面对韩聪的疑惑呵呵笑着:“我不能陪你走江湖了,院里事情繁杂。所以就让耿秋跟你同行。我看你和她相处还蛮融洽的,这我就放心了。” 韩聪惊讶的张着嘴巴:“这...好吗?我带着她?她行吗?” 韩聪是标准的武斗家,而耿秋确实休门的修炼者。这要是放到野外,是她照顾韩聪还是韩聪照顾她? “我还有很多事情,恐怕不可避免的要进行厮杀。我怕照顾不来耿秋。” 王朗并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手,然后对一脸懵逼的韩聪解释道:“你这番言论非常的大胆。我为你的有这样的胆量感到欣慰!这才是我师傅的徒弟!” 韩聪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向后撤步逃逸。 “呼”一记带着风声的鞭腿扫过,韩聪感觉要是被扫中,恐怕他就得继续留下来养几天的伤了。 “啪”韩聪又退后几步远。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已经被耿秋一脚砸出来一个脚掌形状的坑,令人奇怪的是她的鞋子居然就没有破更没有变形。 耿秋捋捋散落下来的几根发丝:“这只是对你的警告,如果再对我不敬,你就多留这几天吧!” 王朗笑呵呵的说道:“耿秋在同等级别确实战力不足,即便她天赋非常好,但也只能占到中等实力吧。 听好了小子,那是同级别来说。耿秋现在的级别可是金丹级的!” 韩聪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她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吧?内力居然整整比自己高了一个层级,这要是修炼主攻的功法得有多猛? “还有,她脾气有点暴躁,当然这些你都知道。但你还要知道一件事。她脚下这双鞋子是陨铁所炼,一双鞋重四十斤。她穿在身上主要就是为了随时能够练功。” “嘶...”韩聪不由得抽气出声。“这么猛的?” “韩聪。你身边的不起眼的人,或者是路人,或者是同门。他们可能都在拼了命的努力,而你却不自知而已。 我让她替你背着红玉,就是希望你时刻能记住今天,时刻明白什么叫不进则退!” 王朗语重心长的话语,让韩聪一阵感动。“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韩聪与耿秋双人双马,渐行渐远。 王朗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江湖之中,有一位仗剑的人横空出世、搅动风云。 “王院长,像韩聪这种注定不平凡的角色,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来做我们的名誉长老?即便现在差一点,将来的受益还是可观的。”董教头有些不理解。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追求武道的两人 “你不懂。像韩聪这种人,我们无需利用任何手段将他绑在骊龙武院。相反,如果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反而会收到奇效。”王朗此时一副高人的模样,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在轻轻捋着胡须。 “那您为什么要让耿秋跟着韩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额...这个嘛...” 董教头一脑门子黑线的继续声讨王院长“你是忘记了吧?所以你刚刚其实是再给自己找借口对吧?” “我好像忘了我还有事没做。董教头,不要纠结这些细节,又要长远的眼光。”王院长说完立刻转身向武院方向走去。 董教头痛心疾首的继续劝着:“那您也不能把细节全都忘了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们先回吧,厨房的排骨都快炖好了。” 董教头眉毛又紧了一圈,看的王院长都担心会掉下来。 “所以您着急回去还是想着吃对吗?” 王院长“...赶紧回去吧!” ...... 韩聪再次上路就比较轻松了。有马骑,还有个侍女一般伺候他的耿秋。如果不是耿秋的高冷不轻易说话,恐怕就更好了。 当然,人得知足,你看今天耿秋不就多说了四个字吗? 韩聪偷偷摸摸被踹了一脚的屁股。这就是得到那四个字“滚一边去”的代价。虽然他躲开了大半,但还是被踹的很疼。 他没注意到旁边同行的耿秋,微微抿了抿嘴,微笑了一下。 ...... 俩人这一日走到一处山谷,韩聪与耿秋同时停了下来。 “我说!出来吧!潜踪匿形这么渣的人,哪来的勇气学别人扮刺客啊?”韩聪自从被打通了吐槽的能力,时不时的就要展示一下。 那人起初还以为韩聪诈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韩聪不得不下马,找了一个石子,“嗖”的一声打在那人屁股上。 “呦呵!跟我杠上了?”韩聪有些好笑,抓起来一把石子,一甩手其中五颗犹如流星一般的打在埋伏者的身上、脑袋上和屁股上,疼得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姓安的!要杀便杀,你为何这般折辱我!”这人居然还真认识自己?等韩聪看到他正脸之后,他不由得笑了。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程公子嘛?要不是你在这里像老母鸡抱窝似的,你以为我愿意理你?” 程坤有些尴尬,“你当然懒得理我了!有王院长给你做陪练,真是天大的面子。” 韩聪也不打理他,上马之后就要离开。 正在程坤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叫住韩聪的时候,后面却有个声音传来:“韩公子!等一下!韩公子!” 韩聪与耿秋闻声停了下来。 等那人追到近处,韩聪才发现竟然也是岗哨认识的人。 “三顺!你怎么来了?”韩聪非常疑惑,按理说他们应该免于一劫了。难道是官兵杀良冒功? “可算追上你了!”三顺说道。 “你找我有事?” 气喘吁吁的三顺说明了来意。原来三顺早就来到了五邑城中,先是找到了马家,这才得知公子一直在骊龙武院习武。等他找到骊龙武院,却发现很多学生都不认识韩聪,因为韩聪是在见到王院长之后才说出的真名。 三顺无法,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在骊龙武院附近等着。幸好二虎心中不放心,又带着人追到五邑城,找到了三顺。对于韩聪的消失,二虎当然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也只能将见过韩聪的人都派出来守在四个城门。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等韩聪与王院长告别离开,三顺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追他。他没有马匹,全靠脚力追赶。幸好韩聪停了下来,不然三顺估计累死也追不上。 有外人在这里,三顺只是说韩聪帮了大忙,必须送点心意。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既然追不到,那就将情分留着,下次我路过再续前缘岂不更好?”韩聪笑着摇头。 “韩大哥,其实不光是感激您的帮助,”三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真的!那我还想跟您学武行吗?”三顺惊喜的问道。 “学武?你不如去骊龙武院,或者巨擘武院也行啊!”韩聪皱皱眉,他自己还在摸索当中,根本不适合教学。再说了,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也很危险,不可能照顾到他。 “我要是能进去学就好了,他们不要平民。就是要,也必须交够了学费才行!”三顺也知道自己被当做累赘了,倔强的性格让他不肯再次低头:“韩大哥,你有事的话就算了,我还回去找虎哥吧。” 说完,三顺就将那装了二十锭银子的包裹塞到韩聪手里,退后几步就要离开。 “你等会!”韩聪叫住三顺。 三顺惊喜的回过头来:“您愿意收我为徒啦!” “我恐怕没时间教你。” 听到韩聪这样说,三顺不由的叹了口气,如霜打的茄子。“那韩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你那有纸笔没有?”韩聪向耿秋问道。 耿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有!”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程坤突然举手,“你姓韩对吧?果然还是被你摆了一道。” “那又如何?你有纸笔愿意借就借,不愿意我们也不求着你!” “愿意愿意!”程坤嘴里答应着,从包里拿出纸笔,却并不递给韩聪。 “我说这位韩公子,我之前对不住你。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还清了之前的恩怨了吧?” 韩聪点点头,“我对你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怨言了。” 程坤苦着脸说道:“你是满意了,可是我却被逐出了骊龙武院!” 韩聪挑了挑眉:“为什么?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吗?” “就因为我得罪了你!我才被逐出来的。我今天在这等你,就是想求你看在咱俩也没深仇大恨的情况下,能不能帮我一把,让我重回武院?” “我说的恐怕没用吧?”韩聪沉吟了一会,然后偏头问他。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程坤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未来都在武院之上。如果现在就回去,等待我的恐怕是严酷的加法。” “程坤,你现在知错了?”韩聪问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火光 “我知错了!我不该顶撞你!是我有眼无珠!”程坤拍着大腿悔恨不已。 谁知韩聪却摇着头“不!你还不知错!” 欲哭无泪的程坤不由得哀嚎起来:“我的韩大哥、韩爷!你还要我怎么认错啊?你说,我都照办!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啊!” 韩聪当然相信程坤的话。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找过来自取其辱? “我说你不知错的原因,是你并没有真正认知到自己错哪了。” 韩聪翻身下马,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程坤:“你觉得我对你的惩罚,让你前途尽毁,却不知道如果我没有能力,没有背景。或许会和现在的你一个命运。无法反抗,更没有路可走! 就因为你自己的情绪需要发泄,就要在另一个人心上划出这辈子都难以消解的伤疤?” 程坤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别说了!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回武院,我也认了!” 说着,程坤站起来将纸笔递给韩聪,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要沿着官道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回家!不能再武院学武了,就得回家找点养活自己的生计。” “你不想会武院了?”韩聪问道。 程坤顿住身形,回头惊喜的看着韩聪“你愿意为我求情?” “不全对!”韩聪看了看手中的纸笔。“我会让武院的人监督你,一年内如果你今后谦和有礼,无论是王孙富贵还是贫贱仆役,都能一视同仁。那么就视为你是骊龙武院的学生,不做开除处理。反之,则永不录取。” “真的!”程坤惊喜的问道,当看到韩聪郑重的点头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谢谢你!你是真正的大人有大量!哦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教我韩聪就好。” “韩聪?韩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我谢谢你的教诲,还愿意给我机会改过!” 韩聪压了压手示意他平静一下,又将手里的银两还给三顺。 “韩大哥,你这是?”三顺有些不解。 “三顺,我要做的事情很麻烦,恐怕没法带你。不过我可以修书一封。让你成为骊龙武院的学生。 这些银两你拿着。如果需要交学费,就用这个来交。如果不需要,就当你今后几年的生活费用。” 韩聪伸手制止想说话的三顺:“我不需要这些银两,就当做先寄存在你那里。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去学武之后,实力要在同龄人中等偏上才合格。能做到吗?” 三顺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韩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我不光要排名中上,我还要争夺第一!” 韩聪当然知道凭三顺的天赋,努努力稳居上游还行,真想一览群山小就有点难了。 “你不必有压力。只要尽力而为,我就会满意!” 三顺眨眨眼睛:“那我要是没学好呢?” “那就等着我将你吊起来打吧!”韩聪恶狠狠的说道。 ...... 韩聪与耿秋重新上路之后,边走边哼着歌。 “你好性心情不错?”耿秋问道。 “那是!这叫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说完这话,韩聪才突然意识到耿秋居然主动说话了。“耿姐姐,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居然主动和我聊天了?” 耿秋依然是板着一张脸。“你哼哼唧唧一路,比老和尚念经还烦!能让我清净一会吗?” 韩聪尴尬的笑了笑:“哦,我不哼就是了。” 原来是这件事,韩聪还以为耿秋转性了呢。 ...... 林中有火,有五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围坐在火堆旁。 “思颖姐姐,咱们今天只能露宿在这里了吗?”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搂着一位稍年长一些的女孩问道。 被称作思颖的女孩点点头。“今日天色已晚,如果贸然赶路的话,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一些。雨桐别怕,猛兽都是怕火的,只要保持火焰不灭就好。” “那要是有歹人怎么办?”雨桐睁着大眼睛,像个问题少女。 “有我和几位师哥在这里,管他什么歹人,统统灭掉!” 雨桐高兴的笑了,抱着思颖手臂依靠着。 几位师兄笑着看向她们,并不插话。 “呦~几位少侠,还有侠女在这做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没办法,深更半夜突然来一个陌生人说话,恐怕谁都会被吓到。 “是谁?不要藏头藏尾的,请出来吧!”说话的是三个男孩中的一个。几个男孩从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站起来,将两个女孩保护在身后。 声音的主人慢慢靠近,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就着火光几人看清楚来人也是个女孩子。“我今天出来采蘑菇,一时贪心走的深了,就迷了路。现在天黑下来,看到这边有火光才过来碰碰运气。你们...能让我烤烤火吗?现在晚上有点冷。” 雨桐从前面师兄们之间的缝隙中观察这个女孩,便觉得她有些可怜。“思颖姐姐,我们也不多她一个人,让她也来烤烤火吧!” 思颖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但是如果因为一点怀疑就拒绝女孩,这黑夜里危机四伏,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她心中也委实难安。 “这位姑娘,你过来坐吧!”思颖最后还是决定帮这个女孩一把。 再次围着火堆坐下,刚刚昏昏欲睡的众人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入睡。 山的另一边。 耿秋正在火堆旁假寐,韩聪却向外走去。 “我去解个手!”韩聪解释道。 韩聪走过一片矮小的灌木丛,发现远处的耿秋仍然能看到自己背影。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往远处高大树木组成的林子走了过去。 解完手,他刚要往回走,就发现另一边好像有火光。 韩聪回头望了一眼耿秋的位置,心想真遇到有歹念的强人,恐怕应该担心人的绝对不会是暴力女耿秋。况且他只是看看情况,应该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想到这,韩聪便打定主意,向背面那出火光之处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林中凶灵 韩聪从青龙乡到五邑一路都是在林间赶路,对树林的熟悉程度,就像自家后院一样。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脚下一蹦,攀上一棵树的粗枝,借着树叶的遮蔽在树木间跳跃着奔向前方。 韩聪蹦跳间,在离火光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前面的火堆旁,原来是三男三女的一堆少男少女。 “那当然,就是一帮雏儿。我可说好了啊,今天该轮到我先来。那个年纪小的给我。我要好好调教一下她!”话音刚落,这人又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小的让给你,那个大的我先来!老三你最后!” “凭什么我最后!你已经有一个了!老大!你要是再这样玩,小心香玉姐把你阉了!” 刚刚出声的那个人明显一愣,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之后恨恨的说道“你先来就你先来,不过要是你不行,就得换我!” “你放屁!这是抢回来当老婆的!你要敢动我老婆的心思,我撕了你!”已经开始发狠的老三,让老大也有些无奈。 “行行行!给你!要我说,咱们一年到头弄它十几个,还不要什么有什么?至于这么斤斤计较的!” 原来韩聪并不想被人发现,所以一直都是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元气波动。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将刚好在树下的三个歹人的谈话听在耳里。 韩聪望着火堆旁的众人,发现一个明显装束和几人风格不同的女孩。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韩聪看她的眉眼灵动间,仿佛都透露着心机。 “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好像是老二在说话。 “起码要等几个人困倦了再说!还有几个时辰,咱们不急!”老大虽然色心很大,但也成熟稳重很多。 “这几人看着都是练家子,我听说都不用睡觉的!”老二还是有些担心。 老大狞笑着给他打气:“怕什么!没见到香玉已经将迷药扔进火里了吗?嘿嘿,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跟普通人一样!” 韩聪闻言向火堆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那个女孩将几颗松果一样的东西扔进火里。 “这松果是我在林间采的,城里的官老爷特别喜欢!说这松果燃烧之后的香气,有意境、有诗意。咱也不知道啥时意境、诗意的,反正觉得这香闻着舒服。”香玉此时正在给几个少男少女讲解松果的妙用。 “嗯,真的好香!”雨桐深吸了一口,惊讶的喊着。 “香气很纯!我听师傅说,这片林子间的松果有安神的作用。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思颖感觉有点困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异常,反而认为是松果安神的效果在发挥作用。 韩聪笑了,这三个兄弟和那个蛇蝎般的女子如此做事,目的肯定是掳走那两个女子。听他们讨论的内容,恐怕之后两个女子的下场凄惨至极。 “既然如此,”韩聪在树上伸了伸懒腰,“那就去死吧!” 韩聪猛然下堕,在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手在左右同时砸下。老大身后的二人眼前一黑,紧接着身子便软了下去。 “你俩干嘛呢?现在不是谁教的时候...”老大听见后面的声音,以为两兄弟睡着了。等他回头看时,韩聪已经一把抓住他的喉咙,掐断了他的话。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老大抓住韩聪的手越来越无力,终于在韩聪用力一扭之后,老大也没了声息。 韩聪邪魅的笑着,宛如午夜的凶灵。慢慢回身将老二和老三同样拗断了喉咙。在搜完几具尸体之后,韩聪发现他们每人身上都挂着一个玉佩。 韩聪扯下来其中一条,慢慢向那个篝火处走去。 “谁!”松果里面夹带的药物,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同时迟滞元气。所以现在几个少男少女还感觉不出异样。 韩聪从暗处慢慢出现,依旧挂着笑容。“我是这位香玉姑娘的朋友,他的三个兄弟让我告诉她,该回家了。” 香玉在韩聪出现的一刹那身子就紧绷了起来,因为韩聪所在的方向正好是那三兄弟的藏身之处。 几位少男少女望着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香玉,都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香玉的反应早就被思颖看在眼里,刚刚出声喊话的也是她。她原本就对香玉有些怀疑,心中有所警惕。 但韩聪出现之后,以她对元气的敏锐感知,发现韩聪才是最应该忌惮的人。 “你是什么人?”思颖问道。 “不是说了吗?我是香玉的朋友,他的三个哥哥让我来带她回家!”说完,韩聪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玉佩扔在了火堆前的地上。“喏!这就是信物!” 香玉看到所谓的“信物”之后,惊叫出声。她瑟缩着惊恐的看着韩聪,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香玉虽然不是武者,但丛林中的猛兽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韩聪此时的气势告诉她,如果不听他的意见,恐怕死的会很惨。 “请这位仁兄止步!香玉已经被你吓坏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恐怕不能让你这样就带走她!”三个男孩子中,较年长的一位站了出来阻止道。 韩聪耸耸肩,仿佛并没有因为受到拒绝而生气。“那好吧!既然你们现在拒绝,那我待会再来问一遍。” 说完,韩聪竟然就这样隐入黑暗,消失在丛林之中。 韩聪的消失并没有让香玉心安,她看着地上的玉佩,头一次感觉四周黑漆漆的树林是如此可怕。 “香玉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等明天天一亮,我们一起送你回家,那人不敢拿你如何的!”雨桐拍拍香玉的肩膀想安慰她。 然而雨桐的手碰到香玉之后,却换来香玉的惊声尖叫。 “啊!别碰我!求你们别碰我!”香玉不敢让他们靠近自己,因为韩聪走之前用眼神告诉她,如果她和这些少男少女牵扯,就会让她死! 思颖望着瑟瑟发抖的香玉,若有所思。那人虽然离开了,但气氛却更加凝重了。周围的黑暗中,仿佛都成了险境。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残酷的正义 “我们轮换着守夜吧!”思颖提议道。她见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便说道:“既然都同意,那我先来,宇轩第二个,子睿第三个,浩然第四个,没人一个时辰。” 虽然武者不再需要睡觉,但打坐的时候境界越低,进入打坐状态越难、退出需要的时间也更多。 所以有人值夜,起码能够先抵挡一下,让其他人有时间恢复状态。 韩聪隐入黑暗之后,直接回到了耿秋的身边。 那群少男少女一个时辰以后才会出现症状,现在他们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香玉,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怎么去了那么久?”耿秋皱着眉头,身为按摩师的她,对于气味非常敏感。韩聪身上的血腥气太浓了。 韩聪一边去拿自己的红玉,一边跟她说道:“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路上讲给你听!” “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傻蛋?”耿秋问道。 此时他们站在黑夜的丛林中,望着那片火光。 “没错!就是这些初入江湖的雏儿!”韩聪邪恶的笑着。“我打算给他们上一课,你想不想一起?” “为什么要吓他们?你直接说不好吗?”耿秋发现韩聪此时好像很喜欢捉弄人。 “第一,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而且还容易将香玉逼急了。这家伙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谁也说不清。这帮傻蛋离她太近了,真有事我根本救不了。 第二,江湖本来就是险恶的。我今天救下他们,明天谁来救?还不如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吓,让他们学着聪明点。你觉得呢?” 耿秋张了张嘴,发现好像韩聪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些别扭。她想起来韩聪来骊龙武院闹事的事情,这家伙总是剑走偏锋,就不能堂堂正正一些? 当香玉鼓起勇气要跑路的时候,阴影中又出现了韩聪的身影。 “我等了香玉这么久,她都没动身,所以我只好出来请她了。”韩聪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火堆。耿秋最后还是没有加入韩聪的恶作剧中,牵着两匹马等在原地。 思颖与其他几位少男少女已经毒发,所以韩聪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用元气,身体也好无力气,连站起来都难。 “你卑鄙!居然用毒!”思颖恶狠狠的盯着韩聪。她以为是韩聪开始没有得逞,便用下毒的方式将所有人迷倒。 “用毒是挺卑鄙的。可惜用的人又不是我!”韩聪双手背在伸手,红玉就在他的手中,脸上依然带着邪笑走了过来。 香玉此时动了,她知道自己无法逃出韩聪的追捕,蹭的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柄匕首,拉过来雨桐顶在自己身前:“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雨桐骤然被拉起,还有点懵。“香玉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别这样好吗?雨桐好怕!” “闭嘴!”香玉一脚踹在雨桐的腿弯处,让她跪了下来。 香玉的刀就架在雨桐的脖子上,冲着韩聪吼道:“你听懂了没有!” 思颖望着已经垂手而立的韩聪,再看看以雨桐为人质的香玉,又联想到之前韩聪对投毒的否认,和香玉投掷松香的举动,眼睛蓦然睁大:“香玉!原来是你!” 香玉此时又惊又怕,哪容得别人出言说话。一脚便踹在思颖的脸上,“闭嘴!谁在说话我就打谁!” 思颖软绵绵的瘫倒在地,脸上还有刚刚被踹的黑色脚印。这一切都让她又羞又愧,眼泪不断的流下。 “啪啪啪!”韩聪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不错!心理素质过硬!不过你应该知道你逃不掉的,” 韩聪双手拄着红玉,望向香玉:“如果你现在放了她,并且跪地求饶。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当然,你也可以试试将她杀了。如果有能力的话,你将她们都杀了也好,我没意见。但你的死亡,会变得很难、很漫长。相信我,那个时候的你,一定会恳求我,让你速死。” 香玉听着韩聪近乎神经质的言语,那是一种低沉缓慢的语调,却给人以无限的恐惧。她相信韩聪真的不在乎这几条人命,但他在意自己是否愿意激怒他。 “我错了!”香玉扔掉匕首,膝行着来到韩聪面前。“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是被逼的!” 韩聪点点头。“你让我非常高兴!那三个兄弟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了!你自由了!” 香玉听到韩聪如此说,仿佛感动似的颤抖着身子:“恩公!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被他们...谢谢你!” 香玉现在的样子,如果韩聪之前没有听到三兄弟的对话,实在让韩聪无法想象,真实的她其实不但没有受到胁迫,甚至还可能是主谋。 香玉正捂着心口跪在地上痛哭的时候,却听到韩聪淡淡的一句。“这演技,可惜了!”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想逃离韩聪的身边,却为时已晚。 一道红光划过黑夜,香玉突然就感觉自己眼前不断的在旋转。韩聪那张可恶的脸也不断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就是永恒的黑夜。 思颖看着眼前神经质一样的韩聪,全身都在颤抖。 她从小就被师长灌输弱肉强食的江湖法则,她也经常提醒自己。但这些都不如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来的真切、来的锥心。 先是被骗、被毒,她还觉得这世界真残酷。然而看到韩聪刚刚还在笑着夸赞香玉,转眼就能将她斩杀的时候,她发现这世界的残酷,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韩聪收刀入鞘,从香玉身上搜出一个小瓶,闻了闻后便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解药就在香玉身上,因为她为了取得信任应该也中毒了。所以需要这东西。 韩聪走到火堆前俯视着这群少男少女,然后给他们逐一灌入解药。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他的眼中写满了对残障人士的同情和怜悯。这样的韩聪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羞愧难当。 “如果觉得自己不配活着,找个每人的地方再死!”韩聪说完这些话,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鬼村? 半个时辰后,几个少男少女已经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雨桐哭的像个泪人一样,思颖此时却并没有如往日一样安慰她,几个少年也很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思颖才拉过还在抽搐的雨桐。“我们这次认栽!但并不是说我们的人生就输了!”思颖注意看着几位少年。“这一次的教训,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会行走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记住它,然后再也不让这种耻辱出现!” “对!没有人一开始就会行走!”少年们也互相鼓劲,气氛一时有活跃了起来。 “我以后也要变得很厉害!”雨桐也不甘于人后,好像觉得没有气势,想了想又说道“比那个人还要厉害!” 几人都沉默了片刻。“对!我们未来一定要让那个人看看,我们也是很牛的人!” ... 思颖没有再参与他们的讨论,她望向依然幽暗阴森的树林。 “这一次谢谢你,不过下一次,你可别让我遇见!” ...... 韩聪和耿秋直到那群少年恢复了体力,才牵着马离开。 “你的处事风格很有特点!”耿秋评价道。 “是吗?你是在夸我?”韩聪笑道。 “对本质坏的人你足够狠厉。对本质好的人你又有足够的耐心。但你怎么就知道哪些人才是真正的本质坏?香玉以后真的不会变成好人?这几个孩子里就没有人会变成满肚子计谋的家伙?” “哇哦!”韩聪夸张的感叹了一声:“耿秋姐姐,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多的一次。一定要保持!” 看到耿秋瞥过来再皮你会死的眼神,韩聪才一本正经的回答:“每个人都有改错的机会,问题就在于他犯了什么程度的错误。” 韩聪看耿秋好像不明白,又解释道:“律法中有杀头没错吧?一个人处心积虑的坏,是不容易改变的。而且当这种处心积虑得到宽恕的时候,大部分都会变本加厉。” “所以杀头的罪过,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他是否处心积虑的为了得到这个结果。” “香玉就是那个处心积虑要绑架他们的人?” 韩聪点点头:“绑架还在其次,他们想把人变成他们泄欲的动物。这才是我狠心杀掉他们的根本原因。” “你真的很特别!你的思考方式好像总会与众不同。”耿秋仔细琢磨之后评价着韩聪的思想。 “这样才有魅力不是吗?你喜欢吗?”韩聪边说变转头看向耿秋,却看到了一张警告他再说一个字就会被暴打的表情。 韩聪双手捂住嘴唇,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那个表情才转了回去。 ...... 思颖他们回到武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武院内的老师敏锐的感觉到几名外出学徒的异样。 “在外面历练的怎么样?”秦鸾是他们的师傅,此时她尽量用轻松的方式试探着思颖。 “还不错,遇到了很多事,涨了很多见识。”思颖非常官方的答道。 “蒋思颖!老师很好奇你们遇到的事情,能说说嘛?”秦鸾叫住马上要走开的蒋思颖。“你和郝雨桐、宋宇轩、程子睿、郭浩然出去游玩,回来之后跟见了鬼似的。我很担心你们!你一直都是最懂事的,给我讲讲好吗?” 思颖看着秦鸾:“师傅,我们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并不需要分享。我们能够得到成长就够了,你说对吗?” 秦鸾已经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乖宝宝了,同样还有那几个乖宝宝,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人生有时候,确实需要自己去主动扛下来。但如果需要师傅的帮忙,一定要来找我。我就在你们身边。”秦鸾说完,给了思颖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的!谢谢师傅!”思颖郑重的给师傅行了一礼。但她在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却默默说道:没有任何人会时刻在身边保护你,只有自强才行! ...... 韩聪与耿秋依然风尘仆仆的向北而行。 这一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处有些奇特的村庄。村庄的整个主街上,站满了卖各种商品的小贩,奇怪的是这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行人。 韩聪与耿秋两人找了个茶馆进去坐着喝茶,看着外面萧条的场景。 韩聪挥手将小二叫了过来。 小二喊了一声“来咯!”,小跑着站在韩聪桌前。“客官!您想点什么,咱这点心、面食、菜品全都有!” “店小二,我来问你。这条街如此繁华,为什么连个行人都没有?难道都是卖给鬼的?还是说这里买东西还集中哪个时辰才来?” 韩聪本来是调侃的问着,谁知小二回答却一本正经:“客官有所不知,这货物确实是卖给鬼的。” “鬼?这村中有鬼?”韩聪向小二询问着。 “有,还很多!本村就叫南槐村。相传这里曾在大魏建国之初遭过兵灾,村南头歪脖槐树下,死人四十余口! 这些人是被凶杀,最后都成了厉鬼。这村中人都是他们生前故人,不会加害,但沿途旅客在这方圆十里,都容易碰上,不死既伤!” 店小二话音低沉,语调竟毫无波动。 旁边一桌客人比韩聪早来了一会儿,饭菜已吃过大半。此时听小二讲的有些吓人,就调侃他道:“你说话如此入情入境,怕也是个鬼吧?” 店小二闻言愣了一下:“客官说笑了!可能是跟鬼接触久了,就沾染了一些气息。” 店中正在讨论鬼神之说,此时从外面走过进来一个孩童,手里掐着一堆黄色纸符,向这店里的客人叫卖:“南槐鬼村通行符纸,怀揣一张,鬼神辟易!” 刚刚还在调侃的的热闹气氛随着这一声叫卖冷了下来。 在这个重视武功缺少文明的社会,出门在外哪个不是精似鬼的人物?外面叫卖、店小二的言辞,此时连卖符纸的都来了,你说这里没有猫腻? “那娃娃,你这符纸管用不?多少钱一张?”有人出声问道。 “纹银10两一张,童叟无欺。买到之后贴身藏好,鬼神都不会找你!”这娃娃大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保命符 “这么贵?你这娃娃怎么不去抢?”有客人摇头,不太信邪:“我老赵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唯独没见过鬼。我还不信了,这鬼能要了俺老赵的命?” “好!赵兄这一语惊醒梦中人。鬼神之说原本就是虚妄之谈。若是有鬼神,为何你我生活了这四十余年,竟一例都未遇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此事极不靠谱。 那名卖符纸的孩童也不生气,更不辩解。施施然走到一处空桌,将符纸放了上去,就在那发呆。 天色将晚时,外面依然“红火”的市场,竟然没有一个收摊的。 那些嘴上说着不信鬼神,但心里依然有些害怕的食客,同样一个都未走。 “店家,天色将晚,你这能否提供住宿啊?” 掌柜的抬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我这可以住店,但必须买那孩童手中一张符纸才可。”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了,你们串通一气,以什么鬼神之说吓唬我们,就为了坑我们银子,我说的可对!” 店掌柜依然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这位客官,本店童叟无欺。你想住便住,不想住,外面还有几间客栈,大可去别处留宿。” 店中众人听到这话,自己底气先卸了大半。 “掌柜的,别听他胡咧咧。您给透个底,为啥非要买这黄色符纸?”店中客人一般都带着货物,多少年走南闯北,黑白脸唱的贼熟。此时正是一个扮白脸的跟掌柜套话。 “这符纸有神鬼辟易之说不假!南槐鬼村野鬼众多也是真!你们若是没有买符纸惹了脏东西进来,伤了、残了,或者死了,我这店里还住不住人了? 再说这符纸我店中不抽一份银子,你们爱买不买,爱住不住。” 韩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低声问耿秋:“耿秋姐姐,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耿秋抬头瞥了一眼掌柜的,和那个卖黄纸的孩童,又望了望外面的“鬼市”,摇摇头:“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却不相信神明鬼神会降临人间。” 韩聪心想严格来说老子就是鬼魂穿过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不买符纸的话,恐怕就得另找店家了。” 耿秋点点头同意离开。 两人结了账,牵着马沿街而走。 此时南槐村在夜幕的背景下,灯光齐放,倒也颇为好看。 韩聪两人换了几家店,最后才在一家“福来客栈”安顿下来。店家发现韩聪二人没有符纸之后百般推拒,最后在韩聪死缠烂打之下,才同意给他们一间最差的丁字末等房。 小二手拿丁字末等房的房牌钥匙,在前头带路。“客官在此居住,一定要不要喧哗,夜间不要随意走动。若是发现了什么....时间上来的及的话,就到门口柜台这边来。掌柜的晚上也在这边,自会处理。” 小二一边说这话,一边带他们来到了丁字末等房的门口。推门进去,仅仅是一张床、一张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破桌子而已。 “两位客官,小的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这是钥匙,给您放在桌子上。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到柜台那言语一声。”说完,小二帮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邪门啊!”韩聪琢磨着从他们入村到现在的所有经历。“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耿秋姐姐,你说今儿晚上,咱俩都没有黄色符纸,会不会遇到鬼啊什么的?” “没做亏心事,便无惧鬼与神。”耿秋说完,就靠着床的一边开始练功。 “鬼神我们不怕,但如果有人装神弄鬼,甚至暗中下毒怎么办?”韩聪说着话,扔给耿秋一个药瓶。“现在吃一粒,明早再吃一粒。” 耿秋接住药瓶,打开后吃了一粒。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迷药?”韩聪问她。 耿秋将药瓶盖好,揣进了怀里。 “你不想死,倒是可以试试。” 韩聪耸了耸肩,坐到床的另一端。“我们一人一半,很公平!” ...... 夜半,外面突然刮起风来。伴随着风声,还有一些轻轻的呼唤声,仿佛还有哭声时隐时现。 韩聪睁开眼睛,仔细的听着风中的这些诡异声音,回头冲耿秋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好戏要开车场了,要一起来吗?” 耿秋没有回答,已经站起身来,挥手带动掌风,将烛光吹灭了。 韩聪嘿嘿的笑了,看来耿秋除了不爱说话,还是蛮有趣的一个人。 屋外的鬼哭声越来越重,熟睡的人们渐渐的都被惊醒。买了符纸的外地人抱着符纸起到符纸管用,没买符纸的已经开始面无血色。 韩聪此时已经和耿秋上了房顶,他们寻声辩位,认准方向后迅速向声音的源头掠去。 韩聪第一个到达,放开双腿骑在飞檐上,然后抱住飞檐勾在一起。身体在飞檐上如钟摆一样转了半圈,大头冲下的望向屋子里面。 耿秋随后赶到,站在屋顶看着倒挂在飞檐上的韩聪,不由得抿嘴笑了笑。这个韩聪兼职就像个孩子,一点都不稳重! 屋里的“鬼”对着一种像扩音器似的东西鬼哭着,韩聪望了望里面,又看看了周围,发现四下无人,便一个翻身跃进了屋子,在这个“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打昏了过去。 耿秋望见韩聪突然消失,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跳了下来。 “你就不怕真的有鬼?”耿秋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不是说了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韩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不怕!”韩聪得意的笑着,却发现耿秋脸色依然不好看,就凑近了认真的问她:“耿秋姐姐担心我了?” 耿秋一肘顶在韩聪心口,迫使他拉开距离。“你死了我就的回去。我还没玩够,自然不想让你早死。” 韩聪捂着胸口,夸张的说道:“哇,好痛啊!耿秋姐姐,你真狠心!” 耿秋忍着笑:“我狠心?你现在让一个‘鬼’不能开口,恐怕等会其他的鬼就会找来。那时候的他们才叫狠呢!” 第一百七十章 深夜鬼影 韩聪没想到耿秋居然还会开玩笑,不过此时不是说笑的时候。他将那个‘鬼’翻过身来,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人我见过,他是前面一家客栈中的伙计。” 耿秋也惊讶的走过来看了看。“外面还有哭声,应该也是这些人假扮的。这是多少个鬼?” “他们当然要多弄几个鬼。不然有的地方听不到,有的地方声音大了,鬼屋的气氛就没了。”韩聪越来越觉得这事有意思,,现在这些人表演出来的气氛比前世还要花钱进的鬼屋强多了。 耿秋皱皱眉:“或许只是这家老板为了一己之利,吓唬客人。” 韩聪将这个‘鬼’绑了起来,又把他的嘴堵上。“我们也不用猜疑,直接去看看就是了。” 说完,韩聪一个纵身运气轻功,从窗户就跳了出去,再次翻上房顶找准方向,飞快的掠了过去。 耿秋紧跟在韩聪身后,因为不需要她找方位,所以就四下里观察环境。 果然,在韩聪他们又找到一处‘鬼’在屋子里吹起一种很特别的乐器,仿佛哭声一般。 同样将他绑缚起来,却没有打晕。 “你们是谁?”这人惊慌的问道。 韩聪两人并不见过这人,不过都无所谓了。韩聪上去就是一脚,踩在他的脚趾上。这人刚要痛呼,被韩聪一拳打在腰腹,疼得他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却无法喊出声音。 “这里只有我们问你的份,你最好不要跟我们合作,这样我就能痛快的打死你。” 地上那人声音断了气似的:“我说...我说!” 韩聪摇摇头,似乎颇为遗憾。 耿秋知道这时候该她说话了。“这村里的‘鬼’是怎么回事?一共有多少鬼?你们要干嘛?” 对于耿秋的知情知趣,韩聪背过手冲她竖大拇指点了个赞。 “村里,都是鬼!我们也是为了糊口!去年大旱,颗粒无收。村民们每家接到朝廷的救济粮没人只有两斗不到,这是要饿死人啊。 幸好我们这里经常有过路的商人,掌柜们就想出来这个主意,让他们交些过路费。 我讲的句句属实,还求好汉饶命!” 韩聪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伙计话语之中还是漏洞太多。不过现在已经是‘百鬼夜行’,他们要干什么看热闹就完了。 “我们把你放开,你继续干你的活,不要说见过我们。不然,我们被发现了逃还是能逃的,逃之前杀了你也绝非难事!” 韩聪的警告让这个‘鬼’如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他知道这种强人一向是说到做到,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韩聪两人又返回去放了原来捉的那个‘鬼’,同样威胁了一遍。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房顶上的耿秋问道。 韩聪笑了,“自然是观望看戏。” “就这样?”耿秋觉得韩聪是不是没主意了。 “免费的大戏给你看,还要怎样?”说完,韩聪一屁股坐在房脊上,在黑暗中观察着他们所住的那家客栈。因为离得远,所以并不容易被发现。 韩聪猜想这些‘鬼’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一定会将那些不愿意买符的人当做‘样板’,给其他人看。而所有的客栈在没有“护符”的情况下都不允许入住,只有他们住的地方才不需要。那个做‘样板’的不是他们这里,还能是哪里? 韩聪所住的客栈高有四层,分甲乙丙丁四种等级,也是这个村里最大的客栈。这也是他观察这个客栈的原因之一。 鬼哭越来越大,客栈中有人入住的房间都亮起了灯光。 这时所有的房间窗户突然同时向外打开。从屋里面客人惊讶的表情,和事件的巧合来看,恐怕窗户并不是客人打开,而是存在某种机关,伪造成‘鬼’来打开的。 房间中的客人有些瑟瑟发抖的四处观望,人多的房间则紧靠在一起。而越是富有的人,家丁、护卫越是众多,而且他们也不在乎一两张符纸钱。所以客栈越往上越豪华,所居住的人也越镇定。 过了一会,在这家福来客栈的丙字房,和一些乙字房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无身的、无头的、披着白衣飘着的‘鬼’,这一瞬间的惊吓让房内的客人安静了一秒,然后竭嘶底里的叫声、害怕的哭声和求饶的声音便响彻了福来客栈。 无论是上层甲字房的富商还是最下层丁字房的贫民,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甲字房的富商尚可让家丁、护卫围绕着自己更严密一些,而底层的贫民却毫无底气可言。 这些贫民先是在房中抖得像筛糠一样,祈求这些‘鬼’吃饱了不会来找自己。后来发现楼上不断有些被‘鬼’追逐的人在奔跑,再也抵挡不住恐惧,不想被单独留在这个鬼蜮,打开门跟着向外跑了起来。 韩聪细心的发现这些‘鬼’只能在出现过的房屋内部运动,并不能追到外面楼道中。 而这些被赶出门的人被视线遮挡,再出现时他们已经都跑到了一楼柜台。 柜台的掌柜大声说着什么,虽然有些人气急败坏的跟掌柜的理论,但已经有些人开始跟他购买‘符纸’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驱赶出房间,柜台前一时人满为患。 购买符纸的人被掌柜的请到他身后的门内。视线被格挡,韩聪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布置。 过了一会儿,外面都成了没钱购买符纸的人。但是奇怪的是,还有几个人在和掌柜的理论,仿佛发生了什么纠纷。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并不是所有的房间都有‘鬼’,或者说有些房间的‘鬼’并没有顺利放出来。韩聪的房间就没有‘鬼’。 “这些鬼不是看咱俩带着刀,怕了吧?”韩聪回头跟耿秋玩笑了一句,却突然觉得自己说到了重点。 可还没等韩聪再说什么,耿秋却一脸凝重:“他们动手了!” 韩聪闻言转头望去,发现那几个与掌柜争执的人,居然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们刚刚是被掌柜的打翻了。这个掌柜的有些武功底子。”耿秋解释道。 “可以啊!先是吓唬人买符纸,再是有武者维护秩序。宰起肥羊来这叫一个安全保险。” 韩聪正说着,那个掌柜的竟也离开柜台,从那个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戳破鬼把戏 一楼柜台前,情绪刚刚要稳定下来的人们突然在次喧哗了起来,不断有人试图打开掌柜锁紧的房门。在发现根本无法打开之后,他们便拍打着房门,有些人甚至跪下来祈求着什么。 不多时,当有人迫不得已从客栈逃离出来时,所有人仿佛都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的拥挤着向外逃去。 韩聪有些纳闷,与耿秋走近一些才发现一楼大厅中,在高高的房顶上居然飘荡着十几只‘鬼’。难怪那些人害怕的跑了出去。 韩聪向上跃起,攀上二楼一间屋子的窗台,回头示意耿秋跟上,便翻了进去。 屋子里那个‘无身鬼’还在四处飘荡着,可怖的头颅上有一双失神的眼睛。韩聪仔细观察着这个‘鬼’,猛然跃起红玉出鞘,一刀扫过‘无身鬼’的上方。 韩聪明显感到手中红玉割断了什么。‘无身鬼’掉落了到地上,滚了两圈就再也不动了。 “拙劣的演技!”随后跟来的耿秋评价道。 “他们怎么就这么怕鬼?既然所有的鬼都是用一种东西吊着,那么这些鬼的运动轨迹一定是固定的。只需要坚持一会,他们中即便只有一个人能好好看看这些鬼,都会发现破绽。”韩聪有些无语。 “你不害怕是因为你不信,或者说你实力提升到了一种让你盲目自信的程度。”耿秋依然用平缓的语气说着,然后往地上‘无身鬼’的头颅上方摸索着,终于牵起来一根发丝一样的东西。即便是被拿在手里,也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清楚这种绳索。 韩聪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玩意?这个村里的人为了造鬼,没少花心思啊!” 耿秋摇摇头:“我们得找到主使者才行,这东西我也没见过,应该很珍贵。” 正在两人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来了。 韩聪与耿秋对视一眼,便控制自身元气波动,屏住呼吸隐藏在床底。 来人脚步非常轻,看样子是个武者。他走到客人装物品的箱子中,翻找着什么,之后又去翻衣柜。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他好像有些气急,脚步愈发沉重的奔向他们这里,将被褥扯起来抖动。 床上的枕头落在地上发出“邦”的一声响。那人疑惑的走过去,从枕头套里搜出来了几锭银子,便得意的无声笑了。 他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就发现了躲在床底的韩聪和耿秋两人。 不等那人大喊有人,耿秋已经快如闪电般的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掼向地板。“砰”的一声,那人抽搐了一下,再无声息。 韩聪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为这位惨死的兄弟默哀的同时,也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惹到耿秋。他可不想以这种憋屈的死法结束这一生。 “你就这么打死他了,我们怎么找出来他的同伙?”韩聪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他死了?我对每个层次武者的承受能力,都有过实际的估算,他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耿秋淡淡的说道。 韩聪非常惊讶:“你知道他是什么层级的武者?”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们休门的人只要不是境界特别低,都能看出来武者准确的层级。不然给你按摩的时候,力度如何掌控?” 耿秋的解释让韩聪深以为然。因为耿秋为他‘按摩’的时候,他觉得每次都达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极限,那可真是欲仙欲死。 “看来他们是利用鬼魂暂时瞎跑客人,然后再趁他们惊慌后顾不上财物逃跑,过来盗窃搜刮。 其他房间,甚至其他客栈,应该也有人搜集东西。”韩聪决定让脑子想点别的事情。 “其他客栈的客人不是都有符吗?”耿秋却觉得韩聪小题大做。 “或许吧...人的贪婪是无度的,谁知道呢?” “现在你想怎么办?”耿秋看向韩聪。 韩聪指着门外说道,“现在要找到主使者,我想掌柜的应该最清楚。” 耿秋点点头,两人便一块来到了一楼。 “铛铛铛!”韩聪用红玉试着敲击了几下掌柜的最后躲进去的那扇门。“这玩意好像是木包铁,里面应该有铁板夹层。” 耿秋示意韩聪躲开。在韩聪疑惑着站到旁边时,一阵劲风掠过她,“轰”的一声,耿秋一脚踹在门上,那扇被韩聪称为什么“木包铁”的门,瞬间扭曲后轰然倒下。 这一脚的气势惊得韩聪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再次刷新了韩聪心里对耿秋“不好惹”的评价。 屋里的人明显也是大吃一惊,掌柜的望着已经变形倒在地上的门,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韩聪一个箭步上前,一拳打向客栈掌柜。然后变拳为掌,抓住掌柜下意识格挡过来的手臂,向怀中一带,在掌柜的踉跄两步中,一掌击打在他的后背。掌柜的脚下不稳,背部又遭受重击,顷刻间便倒地不起。 “我们找掌柜的有些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妄动!”韩聪望向屋里的众人威胁道。 其实不用他说,从门被踹变形倒下开始,这里的人都明白韩聪两人不好惹了。 韩聪蹲在地上,一把抓住掌柜的头发:“识相的把鬼村到底在玩什么猫腻解释清楚,不然你这条老命虽然不值钱,我们也不嫌弃,打算收了!” 地上的掌柜此时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两位大侠!我只是个掌柜的,带着客人在这里躲避鬼魂,并不清楚二位说的是什么啊!” “哦,并不清楚?”韩聪点点头,冲着屋里的人说道:“你们都跟我来。” 说完,韩聪揪着掌柜的脖领子,拖着他走向二楼,重新回到了他们刚刚发现异常的屋子。 那些被韩聪胁迫着回到‘鬼屋’的人,望着地上的‘无身鬼’先是惊讶的叫喊,被韩聪喝止之后才发现那个‘鬼’好像已经不会动了。 韩聪将掌柜的与那个昏过去搜刮钱财的人放在一起,然后将‘无身鬼’踢向众人,又响起一阵喊叫。 “仔细看看,这是什么鬼?你们脑子都坏掉了?害怕这个?”韩聪没好气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危机时的人性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鬼有很多的破绽。首先头颅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塌塌的。然后五官也并没有那么对称。脖子上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有胆子大的,拿出匕首划开‘无身鬼’的皮肤,发现里面全都是棉絮! “上当了!”众人大叫道。 一直旁观的掌柜此时明白大势已去,委顿在那里,闭着眼睛等待即将来临的怒火。 “掌柜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韩聪踢了掌柜的一脚,没想到他还装死,就是不说话。 “打死他!这个人心肠太毒了!”有人提议道。 “对!打死他,还我们银子!” “还我们银子!” 韩聪伸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你们谁去将甲字房,和一些买了符的乙字房中客人请来?这里空间狭小,我们到一楼说事!”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响应,快速跑向楼上。 韩聪一开始还担心二楼有武者搜房,让耿秋跟着去。然而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发出,就很顺利的将所有人都请到了一楼。 甲字房的人非富即贵,这间客栈又是村中最大的。所以住在这里甲字房的人,可以说都是这路上的财神,背景都大的吓人,有他们的参与,可以对韩聪他们的行动增加更多力量。 果然,物证、人证俱在,他们到一楼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被骗。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富商气愤的说道。“我要到县衙去报官!好好惩治惩治这些刁民!” 韩聪见这里事已成定局,便想与耿秋扩大战果。 “大家在此等候,我与耿秋师姐去将那些分布在外的‘野鬼’抓过来,明早天亮一起送官!” “少侠留步!”刚刚说话的富商去拦住了韩聪。 “少侠!我们这些人虽然带着护卫,但还有些势单力薄。少侠现在出去,若是外面的歹人察觉,围攻过来。我们这些人也没法对付啊!不若这样,少侠与我们大家一起等到天亮,报官之后自然有天兵来擒拿他们。到时候海捕文书一发,管教这些刁民一个不剩!” 韩聪皱眉看了看这个富商,他虽然自保的意图很强烈,但他说的问题也很实际。自己要是走了,村子里的人呢发觉将这里毁尸灭迹,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怎么办? 正在韩聪两难之际,福来客栈外面突然亮如白昼。有护卫从二楼窗子望下去,回头大惊失色的喊道:“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刚刚的富商听到消息浑身的肥肉都抖了一下。他顾不上自己体型胖大,慌慌张张的爬上二楼,将护卫推开向下望去。 “我的个天爷!我们这是捅了贼窝了?”说完,富商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我们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韩聪也在另一扇窗户往下看,又到后面的窗户向下望了望。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似乎有二三百人,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将福来客栈前后围的水泄不通。 屋里人正在惶恐之际,外面已经越众走出来一个魁梧的秃头壮汉,手拿一柄混铁棍,好像是一个僧人。 “里面的人听着!快把我们掌柜的放了!再交出劫店伤人的首恶,我们便既往不咎。我们南槐村最讲道义,只要你们照办,我们就相安无事!如果不照办,等我们打进去,定将你们全都捆绑了送官!” “呵呵,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村里村民个个都民风淳朴,心怀侠义呢。”韩聪干笑着开了句玩笑。 趁着所有人都看着韩聪,耿秋远离他们,也站在了窗口。 “这位兄弟,我们大家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我们家中也有妻儿,总不能因为这档子事,就搭了性命吧?”富商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色让护卫靠拢过来。 韩聪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我救了你们,现在你不会是想让我留下来送死吧?” 富商叹了口气:“兄弟,你这哪是救我们,你看看现在的形势!你如果不挑事,我们还只是损失一点钱财。可是现在我们连命都要没了!你这是救我们还是害我们啊!” “就是!我都给了符的钱,大家谁不知道这村里有古怪啊?就你能!现在害的大家这样,怎么办?”有人附和道。 “让他们去,不是很厉害吗?我们都是交了钱的,按理说明天我们就回家了!现在可倒好,背着两个人害的都要没命了!”又有人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埋怨韩聪的不懂事,年纪不大事情不少,连累大家。 富商一副过来人的面孔劝着韩聪:“孩子,我看你年岁不大。这事怎么就敢随便捅破?你们要是真有那好心,就出去认个错,没准还能捡条命回来。” 韩聪看看群情激奋的众人,再看看‘苦口婆心’的富商,不由在心里慨叹人性的复杂。 “耿秋,看明白了吗?”韩聪问站在窗口的耿秋。 “乌合之众!带头的就是那个假和尚。嗯?和尚身后还躲着一个人,应该是精于刺杀那种。”耿秋说话依然平淡。但她眼神也在瞟着众人,明显对有所反复的众人不再信任。 韩聪望着那个富商笑道:“看你也是个体面人!我也不废话。等会我们将外面的村野刁民打散,捉拿了两个主使。你就在县太爷那里给我做个见证。若是我俩被擒,手里的掌柜和打手就是你们的保命符。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如何?” 富商发现韩聪与耿秋两人并没有被背叛之后的愤懑,心中就已经有所怀疑。此时听了韩聪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两人有成竹在胸的意思。 富商回头制止了想将韩聪和耿秋围拢的护卫,感叹道:“青春年少就是好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只能祝二位马到功成了。” 然而还没等韩聪动作,富商却又示意韩聪与耿秋稍安勿躁。 他站在窗口对下面的魁梧壮汉喊道:“我们将他们交出去之后,怎么离开这里?你们反悔了怎么办?” 壮汉嘿嘿一乐,心想果然还是怕死的人多一些。“我南槐村从无坑蒙拐骗的劣迹传出!做事要诚、做人要守信还是知道的。” 富商没说话,看了壮汉一会,说了句“等着!”便急匆匆向韩聪走了过去。身旁的护卫想要跟着,也被他一把推走。 “你不怕我们劫持了你?”韩聪笑着问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擒住首犯 富商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下面的人铁了心让我们都死在这里!我有几个护卫,虽然武艺跟二位有差距,不过也能抵挡一阵。二位要怎么用都行!” 韩聪反倒有些看不懂了。“他们不是说放了你们吗?” “那是放屁!一个人都不好说从没骗过,一个村几百口都没传出过什么闲言碎语,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发生这些事的当事人都死了!” “不会吧?有些村子民风淳朴....” 富商挥手打断了韩聪的话:“即便是民风淳朴,但被诬陷、被泼脏水怎么可能没有?我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这双招子,下面的壮汉看我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你和傻子之间的承诺,会兑现吗?” 韩聪有些无语。 富商又凑到韩聪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点了几个护卫过来。 “事情成败就看少侠的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接着又对那几个护卫说道,“我有言在先,今天老爷我躲过这一劫,你们每人纹银十两。以后每月工资再给你们涨二两银子!”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站出来一个人。“老爷,我们不为了那二两银子,也该为您走这一遭,这是我们该干的。不过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说!老爷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那人带着几个侍卫给富商跪了下来。“老爷,若我们能捡条命回来,就无所谓了。但若是我们哥几个回不来,还请多给几两抚恤银子,毕竟妻儿没了我们,以后生活就会艰难。” 富商摆摆手,让几人站起来:“我当什么事!我可以对任何人锱铢必较,唯独对你们这些豁出命去保护我的人,我是毫不吝啬!今天这一劫躲过去了,回来的刚才的承诺照发!回不来的,妻儿老小我养着!” 几人闻言再次跪拜:“谢老爷!” 众人拿出来两根绳子,帮韩聪和耿秋缠在手臂,绳头攥在韩聪与耿秋手里。他们背着手的时候,看着就像被绑缚了一样。 一个侍卫手里拿着韩聪的长刀对韩聪说道:“公子,刀小人拿着,就跟在您身后。” 韩聪点点头。他如果拿着刀,破绽就太大了。 几个人整理停当,富商让门口的护卫将门打开。 外面的人看到门从里面打开之后,便有些骚动。 领头的壮汉眼睛微眯的看着韩聪、耿秋被双双绑缚着,由几个侍卫押了出来,不由有些喜形于色。 “嘿嘿,兄弟们看到没有!这就是坏了咱们事情的人!今天就让他俩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人群中有人想上前去拿住韩聪两人,却被韩聪扫过去的目光吓住,一时不敢上前。 壮汉脸色一冷:“都这时候还敢逞强!” 说这话就亲自来捉韩聪。 壮汉到了韩聪身前刚刚要伸手,突然看到几个侍卫的眼神不对,喊一声“有诈!”拿起混铁棍照着韩聪兜头就打。 韩聪侧身闪开,手往后一摊,替他拿刀的那个侍卫将刀正好送到他的手里。‘仓啷’一声,韩聪拔出红玉,手握宝刀朝着壮汉当面就是一刀。 壮汉力道用老,来不及格挡。情急之下往地上一滚,险而又险的躲开这一击。壮汉此时已经明白今日绝难善了,起身后将铁棍舞的呼呼作响。 耿秋并不担心韩聪,在他们一开始交手,就只身一人奔着那个藏在人群的矮个子冲去。一双外包陨铁的鞋子乱舞之间,哀嚎声不断。 韩聪手拿红玉,被壮汉一力降十会,逼得不断后退。似乎并没有耿秋大杀四方看着厉害,其实他只是觉得只要制服这两人就好了,不想多费力气,更不会冒险。 壮汉舞了五六十棍,已经渐渐感觉气力不足。 韩聪敏锐的发现了这点,手中红玉突然红芒大涨,动作不停急速攻击着壮汉。壮汉棍棒沉重,抵挡起来渐渐有所不支,被韩聪一刀看在手上。 壮汉“妈呀!”一声扔了铁棍,扭头就跑。韩聪哪里会让他跑了,便紧追其后。 耿秋这边凭借身法和强悍的视觉冲击,让那个矮个子武者周围的人都自觉躲开他。不敢轻易对上耿秋。 终于空地上只剩下矮个子一人的时候,他突然不跑了,将手中兵器也扔在了地上:“女侠!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们心忧歹意,求您饶了我吧!” 耿秋微微一笑,突然前冲将矮个子武者一拳打的背后高高隆起,落下时直接昏死了过去。 耿秋一脚踩到矮个子武者的背部,四下望去。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对视,大部分人战战兢兢。 包围福来客栈的人其实会武功就只有壮汉和这个矮子。在做这些装鬼的生意之前,其实都是村里生活的村民。此时眼见两人被俘,有人已经抵挡不住恐惧,发一声喊就开始逃跑,紧跟着跑的人越来越多。 韩聪将壮汉制服的时候,福来客栈正门的歹徒已经跑光了。 几位侍卫上前来将韩聪和耿秋制服的两人绑了起来。就听富商的声音响起:“诶呀,古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嘿嘿嘿!这两个人我们负责送官。就是还得麻烦二位,将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富商见韩聪不言语,马上讨好的说道:“少侠放心,只要我们出了南槐村,便有二百两纹银相赠!绝不会让两位白忙一场。” 耿秋只是静静站在韩聪身边,韩聪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些事她懒得搭理,便冲富商抱拳说道:“本来就是恰逢其会,赶上这些歹人为祸。既然我们首恶已除,其余的其实都不足挂齿。 现在天黑路上难走,还不如在这镇上呆一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等会我们将其他客栈一网打尽,也好多一些力量。确保今日万无一失。” 富商四处看看,又有侍卫悄声对他说着什么。看来福来客栈后面的人也都逃散了。 他不由得冲着韩聪点了点头,“今夜惊吓太多,竟然好像丢了胆子。现在情况确实如少侠所言,正该一鼓作气,将这鬼村的谎言全部戳穿才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要激怒我 富商回头望着福来客栈的人说道:“这个村里的人也都是一些乡勇,几个人都未必能打过我的一个侍卫。现在我让侍卫带你们去将其他客栈的人接过来,也好人多一些,安全一些。如何?” 富商见众人依然惜命,不由得有些愠怒:“从开始到现在,我出了力,没要你们一分好处,就要坐享其成?门都没有!谁不去就给我滚出客栈,生死自负!” 最后富商连哄带吓,终于将人分成了几队,开始在每个客栈叫人。 事情很顺利,半个多时辰,福来客栈的门前就聚集了所有住店的客人。 原来这些包围福来客栈的歹徒,就是本村的村民。当他们作鸟兽散的时候,客栈的人也知道大事不妙,纷纷潜逃了。 从这些客栈过来的人,经过福来客栈这边的解说和实证,都恍然大悟。最后纷纷感谢富商的仁义,竟让他在这里找到了几个客户。 值得一提的是,韩聪从壮汉嘴里得知,南槐村在大旱之后,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救济。但是在大魏打击江湖势力的背景下,他们又不敢轻易落草为寇。最后在哪个小个子武者的建议下,才想出来装鬼这种套路。 为了让远途的客人能选择从此地通过,他们将方圆十里的住户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不准在其他地方有客栈生意。 其实大旱之后,生意难做,这些人闻听有这么好的主意,可以不劳而获,自然与他们一拍即合,搬家工作都非常配合。 他们有了客源,开始只是装鬼吓唬人,骗一些银子。后来发现跑出去的人都容易落单,便干脆又做起来杀人越货,甚至绑票的勾搭。 之前被‘鬼’吓走的客人都已经被他们抓了起来,就关在旁边一间民房中,还没来得及处理。韩聪这才明白为什么看不到那些被吓跑的人回来,原来都被抓了起来。他赶紧带人将这些人解救了出来。 “费尽力气的是你,得利最大的却是那个商人。你不觉得有些亏吗?” 因为人员众多,所以富商带领大家拆了一些桌椅,将门前点起篝火。又有人从村里酒店、客栈拿来酒肉,一群人又吃又喝好不热闹。 韩聪与耿秋正在福来客栈的二楼窗前,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 “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我认为这样才是对的。有人得利好啊,只要有更多的人因为做好事得利,那么就有更多的人愿意做好事了。你说呢?”韩聪喝了一口手中的淡酒,嘴角微微挑起。 耿秋望着韩聪的眼睛,一时有些出神。 “怎么这么看我?喜欢上我了?” 耿秋眼中的韩聪突然露出邪魅的笑容,挑逗着问她。耿秋没有回话,但脚下的地板却发出咯吱的一声响。 “我错了!”韩聪立即跟耿秋道歉,很怕自己说慢了的样子。“这地板挺好的,万一出现一个坑什么的多不好!” 耿秋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楼下的富商好像刚刚应酬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带着几个亲随就走上了二楼。见韩聪正在看着他,便哈哈大笑道:“少侠原来在这里!找了你一晚上,却不知你喜欢清静!” 说到这还放下杯子,轻轻拍了自己头一下。“是我不对!来来来!我自罚一杯。” 说着话,富商倒了一杯酒之后,一饮而尽。 韩聪迈着散漫的步子从窗台走到桌前坐下。“我看你今天因祸得福,赚的盆满钵满。明日报官之后,恐怕还会得到一笔赏银。韩聪小子一个,哪里敢打扰仁兄发财啊。” 富商眼底精芒闪过,口中却说道:“哪里哪里,都是托少侠的福。明日我们一起将人送官,赏银自然都是少侠的。” 韩聪看了看富商仿佛胜券在握的表情,以及他身后的几位亲随。这些亲随中有两位有些陌生,但武功底子不弱。 韩聪也不言语,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到富商旁边,对着一个新面孔的侍卫瞪眼。 “识相的,现在就滚!” 韩聪的这句话让富商和几位侍卫脸色都冷了下来。 韩聪瞪眼睛看着的那个侍卫刚要拔剑,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力道打在手腕,剑又回了鞘。 侍卫不信邪的又要拔剑,却再次被打了回去,他与旁边那位新加入的侍卫这才看清楚韩聪的出手。 一直握着剑把却拔不出间的侍卫,脸上流下几道冷汗。虽然有些痒,但他却不敢擦拭。 富商回头看看这名侍卫,咳嗽了一声:“少侠说让你滚,你就滚下去。你要敢走下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名侍卫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再次拔剑,慢慢炖下身抱成一团,真的就滚下了楼去。 韩聪拍拍富商的肩膀。“我并不在意你因为这件事获利多少,但我很在意你怎么看我。以你的财力,能找到的武者最多也就是滚下去那个人的层次。你以为你凭他们就能逼我将功劳全部让给你?” 富商身上的肥肉随着韩聪的这一拍,明显抖动了一下。“少侠说笑了,我自然是对你多有钦佩,而且还有感激之情。” “有没有感激都无所谓,但你成功的激怒了我。你听好!”韩聪一下一下的拍着富商,富商的肉就一下一下的抖着。“从今往后,如果我让知道你做生意强买强卖,或者坑蒙拐骗,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卸了你一只手! 若是以武力强行逼迫别人,无论是逼迫着做任何事,我就卸了你一条腿!听明白了?” 富商此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眼中潜藏着如毒蛇一般的怨恨,却不敢说一句话。 “行了,爷爷我累了。今天你在我这演的戏够多了,也该歇歇了,都出去吧!”韩聪最后拍了拍富商的肥脸,回想着孙红雷的表情,低沉的说道。“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啊!” 富商点点头,给韩聪行了一礼,带着人慌慌张张的走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狠绝的一面?”耿秋从外面走了进来,似乎刚刚认识韩聪。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事有反复 韩聪一下横“躺”在椅子上,一只脚放在地上,一只脚挂在扶手上一晃一晃的,“那耿秋姐姐喜欢哪一面的我呢?” “我喜欢不说话的你!”耿秋翻了个白眼,出去之后将门重重的带上。 谁知不一会儿,韩聪却敲响了耿秋的房门。 “又有什么事?”耿秋问道。 “我们该走了!”韩聪耸耸肩回道。 耿秋有些诧异,看着已经收拾好的韩聪,不禁有些好奇。“你功成身退也就罢了,怎么还像见不得人似的?” “我在这,那个富商可就心里没底了。咱们还是早点走,免得让人家领个赏赐都提心吊胆。反正我们又不需要睡觉,连夜赶路也没什么。” 耿秋不禁摇了摇头,“你到底还是心软了!”说完,转身将门带上,门内传来耿秋的声音:“等会,我收拾收拾。” 韩聪微微一笑,依靠着门框在外面等她。 两人收拾停当,到后院牵马直奔冀州而去。 前面众人已经在狂欢的尾声。因为这次事件,很多人突然就好像有了共患难的交情,三三两两的坐到一起闲聊喝酒。 富商正在和几个客户聊天,旁边有护卫走到他身边。富商看到之后与众人告了个罪,往外走了几步。 侍卫跟上富商的脚步:“东家,那对武者已经从后面取走马匹,连夜走了。” 富商有些意外,不过想到这些武者天生的骄傲,也就没往细想。“走了好,走了好啊!这样你老爷我也安心一些。” 富商说罢,挥挥手让侍卫退下,又加入了圈子聊天,明显比刚才更恣意了许多。 第二天,天刚刚亮起。 从远处想起了一阵马蹄声音,将一夜未睡的人吵醒。 “谁啊!吵死人了!”有人不满的喊道。 众人埋怨声便轰然而起,像一百只苍蝇一样嗡嗡的响着。但这群苍蝇来得快,去的也快。 因为随着那马蹄声音逐渐响起之后,又有上百匹马的马蹄响起,跑动的轰轰声音一时盖住了众人的埋怨。 富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的侍卫也赶紧围在他的身边。“老爷,是不是情况有变?” 富商有些捶胸顿足的说道:“这一对惹祸精,捅破了天,却让我来扛着。诶!” 他此时浑然忘记了昨夜对韩聪两人离开的窃喜。 众多战马转瞬间就将福来客栈门外的百十人围了起来,当先一位头戴熟钢狮子盔,全身银铠的将领,手拿皮鞭指向众人:“你们这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贼子,见到天兵已至,还不束手就擒!” 富商浑身哆嗦,但也知道现在跑是跑不掉了。为今之计就是将这里一切解释清楚。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躬身给这位将军行了一礼:“这位将军,我们并不是打家劫舍的贼人。这里面实在有太多的误会。” “误会?”那位将军狞笑着说道,“我不清楚这里存在什么误会。我可不是县太爷,不管断案!今日我有县太爷的手令在此,所有人全都给我绑了带回去!” 富商还待要说什么,被那位将军一鞭子打在头上,抽得鲜血直流:“贼子!有什么话跟县太爷说去,再耽误本将军的事,就军法处置!” 一众人等本就是商人,哪里有什么心思反抗。不一会就都被捆绑起来,由士卒押着往县里而去。 富商头上鲜血直流,却无人敢救治。他偷眼看去,那两位被他们抓起来的“犯人”,也就是那魁梧壮汉和矮子武者,都被松绑了。此时正骑在马上,眼光不善的看着他。 那位将军知道他是众人的主心骨,着重的看紧了他,不让他有半点与人接触的余地。 此地离县城有二三十里路,全靠脚力就是常年行走的人都吃不住,富商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苦?才走了一两里路,就叫苦不迭。口称误会,希望让这位将军能听他一言。 那位将军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这次连休息的时间都省了,那个人喊累掉队,就是一顿鞭子。 众人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富商更是感觉自己要死了一般。 “将军!为祸的不是我等,我等都是被逼的!”富商此时哪还顾及韩聪会不会找他算账,当场就将他们招了出来。“这事是韩聪和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女匪干的!他俩劫持了我们!对!就是他俩劫持了我们。还威胁我们,如果不从就要杀了所有人!” 那位将军高高举起的皮鞭放了下来,点头笑道:“我就说嘛,你们这些商人做的都是守法的买卖,怎么就突然当起了强盗?这里面的问题很大嘛!” 富商混混沌沌的脑袋,听了这话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对对对!将军英明!我们都是守法的人,怎么可能当强盗!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们都是被那两人胁迫的!” 那个将军竖起一只手掌,全军便停了下来。队伍中养尊处优的商人们率先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将军见状也不制止,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来,又命人拿出来笔墨,放到一块大青石上,将富商带到跟前。 “既然你说是被人胁迫,那就立字为据!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下来,然后按上你的手印!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写的和事实不符,那咱们就继续走下去!”将军说完,也不理吓了一跳的富商,独自到一边坐着休息去了。 “程将军!这些商人富得流油,我们何不将他们...”那位矮个子武者凑到那位将军跟前,伸手笔画了一个手刀下切的样子。 “做事要用脑子!这么多人失踪,通关路引俱在,一旦查到我们这里,走漏了什么风声,坏了娘娘的大事,你有几条命够赔偿的!”程将军眼睛一眯,阴沉的训斥着矮个子武者。 “是是是!还是程将军考虑周全,是我孟浪了。”矮个子武者讨了个没脸,灰溜溜的下去躲远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至王府 远处的壮汉嘿嘿冷笑,脑子不够就不要往前乱凑,像我自家知道脑子不好使,就管好自己的活计。不犯错就是大功!他始终记得来之前他爹对他说的话。 足足半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一个小时,富商才犹犹豫豫的将寥寥千字文书写好。又狠心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程将军走过来拿起文书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早这么乖巧,不是没这么多事了?” 富商也只好陪着笑。 程将军看了他一眼:“以后做事要长点脑子!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碰的!” 富商赶紧附和着点头,连连称是。 程将军也不再为难他,将文书交给一个士卒,让所有商人、旅者都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忙活了一会,盖满了手印的文书又回到了程将军手里。他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行了,事情既然已经明朗,那我就直接去县里汇报给知县大人,接下来就该发海捕文书,没你们的事了。” 说完,程将军跨上战马,与一众官兵再不管路上的这些商人、旅者,呼啸着直奔县城而去。 富商在被侍卫清理伤口之后,才有心思想起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来。 他看看昨夜还意气风发的众人,此时和他一样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不由得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是大意了啊!人家这么长时间屁事没有,怎么就能被我们一众过路的鬼给抓了?那两个年轻人真是害苦了我了!” “老爷,大家都问您,这事该怎么办!”有一个侍卫问道。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富商连问三个怎么办,跺跺脚。“去把我们的马匹找来,丢了的话就买!我们连夜回家!” ..... 雄奇县衙,知县听人禀报说程朗程将军来访,急忙出来迎接。 “诶呀呀!程将军到访,怎么也没有事先通报一声,老朽好在外面迎接程公子啊。” 程朗下马后却恭恭敬敬的给知县大人行了一礼,“拜见知县大人!我也是路过,偶遇强盗逼迫富商抢劫一事,还请知县大人做主!” 说完,程朗将怀中的文书拿出来,呈给知县。 谁料知县接过后并不打开,直接交给旁边的一个小吏:“既然是事情已经非常明朗,那就让下面按律法去办就是,程公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来来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珍藏了一些好茶,随我一起品品!” 程朗似乎早就料到如此,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模样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韩聪与耿秋连夜骑马行走在官道上,此时按他的估算,已经快到冀州府衙了。 他心情非常的好,连带着感觉周围的景色也非常不错。 “你好像非常高兴,不会你相好的就在城中吧?”耿秋依然毫无表情的问道。 韩聪一愣,这才猛然想起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结婚生子了。急忙说道:“我哪有什么相好的,是我娘在这里。” 耿秋微微一笑:“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 两人一路打马急行,在傍晚时分才通过关卡,找到了八王爷府上。 敲门之后,韩聪跟门房恰好相熟,便直接被引进了王府。 早有人通知了韩氏过来。母子时隔数年再次相见,都是泪洒衣襟。 “娘!他是谁啊!为什么也叫您娘?”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了过来,瞪着韩聪。 “呵!这就是钰儿吧?当初还在我怀里撒了泡尿,几年不见,就装作不认识了?”韩聪逗着他。 “你撒谎!”钰儿脸都红了,“你是坏人!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韩氏刚要介绍,被韩聪一把拉住。 韩聪走到小孩身前,“我是你大哥!如果不想待会哭鼻子的话,最好现在就叫我一声。” 钰儿见高高大大的韩聪站在眼前,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旁边的下人包括娘亲都没有为他出头,让他感觉更为惶恐。 “娘!他欺负我!”钰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却让韩聪摇了摇头。 韩氏赶忙过来抱起钰儿,口中安慰着:“这是你哥!我之前给你说了很多次的大哥!你不是也说想见他了吗?怎么这时候还哭上了?” 韩聪叹了口气,这孩子如果硬是跟自己顶牛,还可以说有股子莽夫的劲头; 如果心思通透的,能想明白众人为何不听他召唤,那以后也必然不用担心吃亏。 唯独眼前这种情况最糟糕。前面惹事不计后果,后面乱子起来了反而怂了怕了,不能应对,指望母亲和他人帮他。看来这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少爷。 “我还带了一个人,先带她去给王爷王妃还有世子请安。您在这住着,礼节不能少。”说完,韩聪便带着耿秋跟着仆人往正厅走去。 韩氏哄着钰儿,眼望着韩聪走后的背影,也是有些心酸。 她知道自己有些宠着钰儿,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管教。何况她现在的医术完全可以让她和钰儿衣食无忧,有王爷府撑腰,自然也无惧明枪暗箭。 这般想着,韩氏终究还是放不下韩聪,亲自将韩聪走之前的房间打扫出来,再给他的同伴也准备一间。 韩聪领着耿秋在正厅拜见了王爷。韩聪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郑重的给王爷和王妃、世子各行了一礼。 “一别七载有余,我的母亲和幼弟全赖王爷、王妃及世子的照顾,韩聪感谢你们!日后但有所求,只要在我能力之内,韩聪绝不推脱!” 王爷哈哈大笑:“你母亲韩氏乃当时神医。她能治好我儿的病,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情。韩聪你不必如此客气!” 王爷与韩聪又言谈了数句,王爷王妃看礼数足了,便称有事先行去后院休息了。 世子等王爷和王妃走后,跳跃着跑过来拉着韩聪问东问西。 什么李老神仙现在如何了?什么你现在武功已经练到第几层了?什么这一路都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吗?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世子这么热情,韩聪又不好拒绝的太明显,只好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子重逢 “诶呀!”世子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什么。“韩公子回来,我一时高兴竟然只顾着和你说了。还不问这位女公子是哪位?” 韩聪侧身看着耿秋笑道:“这位是骊龙武院的首席休门弟子。骊龙武院的王院长居然也是我师父的徒弟,所以这算是他对我的一种照顾吧。” 世子像恍然大悟似的,冲着耿秋拱拱手:“原来是骊龙武院弟子,失敬失敬!” 耿秋淡然一礼:“拜见世子殿下。”便再无下文。 “额...呵呵,耿小姐真是个恬静的女孩子。” 世子对于耿秋戛然而止的说话风格明显不太适应,幸好他硬生生拐了个大弯圆了回来。 世子拉着韩聪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三人才作别。 “韩聪真的是那个野种?”王妃眼睛微眯。她对于这种事情最是厌恶,自从知道韩聪的一些事情,连带着看韩氏也有些不爽。要不是韩氏医治好了儿子的病,她恐怕顾不得李仙的威胁,早就将韩氏赶出家里了。 “目前还没有确认,但宫里那位娘娘要干掉韩聪的意图太明显了,简直都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王爷摇摇头,女人疯起来真是可怕。 “那我们怎么办?韩氏毕竟治好了孩子的病,现在总不好大义灭亲吧?” 王妃的问话让王爷爷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现在不管韩聪是不是皇家的种,宫里要除他,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这两天找个机会,让他们离开吧!” 王爷与王妃刚刚商量完,韩聪这边已经跟着仆人来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韩聪母亲带着钰儿已经等在那里。 “钰儿,还不快见过你的哥哥!” 韩氏可能之前已经教育过钰儿,此时他虽然有些扭捏,但还算是叫了韩聪一声“钰儿见过大哥!” 孩子的任性并不是一天养成,也不是一天能改变的。韩氏能够及时意识到问题,就已经很好了。所以韩聪听到这一声“大哥”还是非常高兴。 “钰儿,大哥这些年很想念你和母亲,没想到一转眼时间,你都这么大了。” 韩聪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造型古朴的玉佩。“这是我在玉石铺子里淘到的好东西,看着像是年代久远的物件。这就送给你了。” 韩氏推了钰儿一把,“你大哥给你的东西,害羞什么?还不赶紧收好!” 钰儿走过来接过玉佩,“谢谢大哥!” 韩聪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对他讲道:“江湖险恶,你在家里如何放肆,我们若是都护着你,将来你到了外面,就会处处碰壁。” 钰儿似懂非懂,转头看向母亲,却望见母亲含笑冲他点头鼓励。 “我们在王府内,并不比在自家。要时刻注意言行,不要让主家为难。还有就是,不要对人太过于信任。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韩聪的话让钰儿有些皱眉,“那世子哥哥的话也不能信吗?” 韩聪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让钰儿懂一些事情了,便说道:“并不是让你完全不信,而是让你留一些余地,想想这么做对母亲有没有伤害。 另外,也不要仗着母亲的福泽胡乱任性,要知道王府法度森严,你一旦触犯了,母亲也很难替你求情。” 韩氏看着哥俩在一起的画面,感觉这些年的辛酸都值了。“好了,聪儿你刚刚回来,就不要说那么多了。他那么小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咱们先吃饭吧!” 原来韩氏已经在所住的院内为韩聪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韩聪出门后又将耿秋叫了过来。 韩聪一家人其乐融融,连耿秋都受到感染一般。只是韩聪没发现的是,耿秋在偶然间看到钰儿的神态,愣了一下就转眼恢复自然。 晚饭过后,韩聪送耿秋回房休息。 “你弟弟有些怪,你最好小心点。”耿秋淡淡的说道。 并排行走的韩聪微微颦眉,“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太过于谨慎了吧?” 耿秋似乎对韩聪的反应早有预料,脚步不停,依然不温不火的说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就当我多心了吧。” 韩聪脸色有些凝重了。回想之前与钰儿在一起的点滴,仔细复盘。 “谢了,问题不大。” 耿秋点点头,在自己屋子前推门走了进去。 韩聪望着天上的原谅,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去找母亲了。 韩聪回到母亲房间之后,钰儿也粘着韩氏不想去睡。韩氏也因为类似促进两兄弟感情的原因,就让他留了下来。 “你走以后,听府里人说王爷随皇上出征,却因为国内大乱而不得不草草收兵。要不是皇上运筹帷幄,恐怕这次就要在楚国追击之下伤筋动骨。 王爷回来之后似乎也不太高兴。你这几天见到王爷王妃,态度一定要恭敬,可不能因为什么事情而被责罚。咱们毕竟是客居,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韩聪点点头,想着耿秋的话,看了一眼貌似毫无心机的钰儿,还是感觉她有些小题大做。 “母亲,孩儿知道了。”韩聪应答应着,又问起了世子病情的事情。 “世子的病,起初我也只是摸索着治疗。后来可能是自己内功见涨,也学了很多医理知识,逐渐的就明白了如何修复世子的筋脉问题。我没有张婆婆的能力,但慢慢调理着,有个两年多时间,就将世子的病完全治好了。娘为此开心了好多天。” 韩氏笑着说着自己的成就,很开心的样子。 韩聪也凑趣的说道:“那还不是娘心灵手巧。换一个人,可不能凭着这些地摊货的医书,和一部功法就能明白如何治病。” 韩氏听了更加开心。“你呢?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了?” 韩聪与韩氏母子团聚,有太多的话要说。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说到月上中天才算尽兴。 “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王府里,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韩氏摇摇头:“我是医者身份,又是世子病愈的希望。也没有哪个下人敢给我脸色。世子还因为怕我分心,特意给了钰儿几个跟班小厮服侍。这些年也把他给宠坏了。” 说到这,她拍拍韩聪的手说道:“钰儿这个性子是我疏于管教了,你这个当哥既然回来了,就替我管管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铁憨憨 韩聪点头答应:“他是我弟弟,管教自然义不容辞。” 第二天,韩聪从屋内走出,却看到世子早就等在外面。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韩聪惊讶的问道。 “我在这里,当然是等韩兄啊!只是韩兄尚未起床,我也不敢造次,就在外面等着了。”世子说完,便摆出一副诚心诚意的面孔,只是头扬的高了些。 韩聪心中暗笑,这世子也算是礼贤下士了吧?只可惜自己并不打算纳头便拜,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世子有何事要问韩聪?”韩聪故作惊讶的问道。 “咳咳,”世子咳嗽了两声以缓解尴尬,心中不由得有种明月照沟渠的感叹。 “主要是与韩公子一见如故,想着和你一起吃个早饭。” 韩聪点点头,欣然接受。 两人一路笑谈着韩聪之前的经历,叫上耿秋一块儿,往韩氏院子走去。 当快众人到韩聪母亲院子门前,却发现钰儿与几个小厮早就等在这里。 “哈哈,看来还是兄弟情深!你看昨天你们刚刚相认,今日钰儿便在早早在此相迎。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世子大笑着拍着韩聪的肩膀,夸赞道。 韩聪却并没有那么高兴。他猛然想起昨晚耿秋的话来,正要说什么,就见钰儿走上前来给世子见礼。 “拜见世子哥哥!”钰儿说道。 “好!钰儿今天表现真的不错!哥哥那里有藩国进贡的玉马,是皇上所赐。我便送你如何?” “世子哥哥真好!”钰儿欢喜的说完,又挑衅的看着韩聪。 韩聪全程都是冷艳旁观,他要看钰儿如何表现。 世子也突然意识到气氛有些冷,正想问钰儿为什么不给韩聪见礼,就见钰儿说道:“世子哥哥是这样好的人,可是有些心理阴暗、口蜜腹剑的家伙,却要背后恶意中伤世子哥哥。您说,这样的人还配在王府里待着吗?” 世子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怎么会有这种人,钰儿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就是这个自称是我亲哥哥的人,来王府先是不尊礼仪,连母亲都不拜。之后又在背后说世子哥哥,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世子哥哥,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他在府里!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大义灭亲的道理。今日在这里说出来,就是不想母亲伤心,给这个小人一些颜面!” 世子有些尴尬,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因为韩氏母子当初与王府是有过冲突的,韩氏之所以留下还是所谓的医者仁心,所以韩聪背地让小家伙防备自己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事被这个看似精明实则蠢货的小家伙,当着自己面抖落出来,自己总不好在人家还没道歉,就先一笑泯恩仇吧?那自己也太掉价了。 世子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等着韩聪上来道歉的时候,韩聪却越过他走到了钰儿身前。 “我昨天还想着你缺少江湖经验,想着提点一下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蠢笨如猪的家伙。今天这番话怕不是你自己想的,应该是有人教唆。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是谁,待会挨得揍还会少点。如若不然,我怕你今天屁股就要开花!” 韩聪心中愠怒异常,钰儿居然能蠢到妄想让别人赶走亲哥哥的地步,简直匪夷所思。这种想法都能认为可行,那前面的话就绝不可能是他想的到的。 “你敢!你这个小人,到现在还敢嚣张吗?”钰儿有些怕的往世子身边退了两步,希望世子给他撑腰。 韩聪拱手对世子说道:“我教育孩子的一番话,还是世子兄不要怪罪。” 世子摇摇头:“不怪不怪!人之常情,我是理解的。” 韩聪等世子说完,一句废话都没有,一把将钰儿提到身前掼在地上。一脚踏住他的背部,让他不能动身,手里拿着连鞘的红玉狠狠的打在他的屁股上。 “啊!”钰儿痛的大呼出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你们几个干嘛呢,快救我啊!” 几个小厮见状正要上前劝阻,耿秋一脚踏在他们面前,在地上深深印下来一个脚印。 “你们可以上前一步试试看!” 几个小厮眼见地上深深地脚印,不由得同时咽了口吐沫,不敢擅动。 世子觉得此时再留下来有些不合时宜,便要拱手告辞。 韩聪却先跟他说道:“我家钰儿尚且年幼,不懂世事。这事八成是世子兄为钰儿所派的这些仆人教唆,还请世子兄做个见证!” 世子闻听这句话,心想还有我的事呢?也不再说告辞的话,就站在这里看戏。 韩聪再次狠狠的打在钰儿屁股上,这一次耿秋从声音上已经听出,已经到了皮开肉绽的程度。 钰儿从小被宠坏,哪里经受过这个,登时就痛的撕心裂肺,感觉韩聪真的要将自己杀了。 这时候韩氏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韩聪正一脚踏着钰儿,吓了一跳:“聪儿!你怎么能如此对你的弟弟?快放下脚来!” 钰儿可算遇到了救星,嘴里哭嚎着母亲:“娘!快救救我,这个小人要杀我!” 韩聪本来想要放开的脚,在听到‘小人’这个词汇的时候又一次狠狠踏住他。 “娘!我韩聪从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一次钰儿犯下的错虽然小,但死性不改的话,恐怕将来要遗祸终身。您且站在一旁看着,如果是我错了,孩儿自当给你赔罪!” 韩聪说完,又是一下,打的钰儿嗓子都哭哑了。 韩氏站在一旁焦急的说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聪儿,咱们先停下来行不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世子兄也在这作见证呢,总不好半途而废!”韩聪冲韩氏眨眨眼,手中红玉又要落下。 钰儿见母亲都不言语,心中彻底慌了:“韩聪...大哥!我错了!” 韩聪将红玉放下矮着身子问道:“你说说你错哪了?” 钰儿想了半天:“错在不该揭大哥的短!” 韩聪被这个憨憨气的苦笑不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接头 “你这个脑子,绝对想不到要在这,以这种方式给我难堪。如果你包庇谁的话,那就不要活了!”韩聪说完作势又要再打。 韩钰这才知道怕了,口中求饶:“别打了!是小五说的。他说娘在王府里上上下下其实不喜欢的就你一人。所以你一回来便有矛盾。只要将你说的话讲给世子听,你就会没脸待下去。” 韩聪望望几个小厮,笑着问道:“小五是谁?” 众人都望着一个人。名叫小五的知道隐瞒不住,率先给世子跪了下来。“世子爷!韩聪就是个灾星!他还背地里说您的坏话,奴才这是忠心护主啊!” 韩聪微笑着转头看着世子的时候,之间他有些恼怒的上前一脚将小五踹翻。“你这怂恿主子不义的东西!来人!给我将他绑了沉塘!” 众家丁一拥而上,将小五绑了起来,就要扭送出去沉塘。 韩聪摆摆手,制止了这些人。 “虽然有怂恿我弟弟不义的过错,但罪不及死。况且我们也要离开王府了,临行之前,还是稍早杀孽为好。”韩聪说道。 世子大惊:“韩兄!可是此事的原因?” 韩聪摇摇头。 “那是下人们伺候的不好?” 韩聪继续摇头,说道:“世子不必有什么担心。我在王府吃好住好,伺候的也蛮好。只是我弟弟已经八岁,正该去读读书,或者练练武艺了。总是这样贪玩也不是办法。” 世子闻言才理解似的笑了:“我当什么事!没关系,我们王府要什么都有。要从文有先生,要从武有教头。不必外面的假把式强多了?再说,你家学渊源,有医术在手,只要传给钰儿,何愁没有容身之所?” 韩聪心想在你家的话,钰儿能把秘籍都给你们了,还是白给。 “世子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钰儿在这里太过于舒适了。这种环境恐怕不利于他的成长。而且这次的事件王爷、王妃还没有知晓。若是知晓了,恐怕我们一家也颇为尴尬。” 毕竟是背后说人了。就算是教导幼弟小心的话,也不适合说出来。 韩氏走过来拉起韩钰,看向韩聪问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韩聪点点头。“我打算带你和钰儿去骊龙武院。那里有皇族院长庇护,以后的安全问题就无需考虑了。” 韩氏在这里已经生活习惯了,但再不舍也不如一家人在一起的好。她发现韩聪已经像个大人了,也相信韩聪能处理好这些事。 “我不想...”韩钰刚说到一半,就在韩聪的眼神下闭上了嘴巴。 “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后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就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跟王爷、王妃辞行。”韩聪说完,看向世子。 世子马上拱手作别:“我还有些事,就不陪韩兄一起用餐了。”然后分别与每个人见礼,转身离开。 韩聪吃过饭后,便与耿秋出了王府。在路上仿佛闲逛一样。 “你说有事,怎么看你这么悠闲?你不是故意这样说,躲出来不干活吧?”耿秋微微皱眉看着韩聪。 韩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拜托!我像那种人吗?”但是韩聪看着耿秋一脸认真仿佛要点头的架势,不由有些抓狂。 “我出来是找组织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懂得什么...” 耿秋故意抬了抬腿,让韩聪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好男不跟女斗!” 韩聪小声说的话让耿秋微微抿嘴。对付他还是得暴力才行。 “哦!找到了!”不一会,韩聪得意的看了一眼耿秋,盯着上面的标志指向。顺着标记走进一个胡同。大概又走了二百米左右,找到了另一个标志。 顺着这个标志所在的墙壁,绕到正门,才发现这是一间服装店。 韩聪让耿秋在路对面接应,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掌柜的,买衣服。” 屋里的掌柜小跑着就过来了,“客官,您要什么样式的?对料子有什么讲究吗?” “我想先问一声掌柜的,自带料子,您给做吗?”韩聪低声问了一句。 掌柜的刚刚还半眯着笑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那么一点,要不是韩聪一直观察着他,恐怕都发现不了。 “客官说笑了,咱这都是卖成品,自带料子到从没接过。” “你这里的布料我看不上眼!我这料子是京都赵家铺子的,质量上乘!”韩聪嘴里听着是得意,面上却毫无表情。 “那行吧,这事我应下了。就是还得劳烦您到后院挑挑样子,挑好了回头把料子拿来,付个定金就行了。”掌柜的说完,手掌向后院方向一伸,“请!” 韩聪知道,这事暗号对上了。没错,韩聪来的就是暗卫在冀州的接头地点。他在母亲的描述中,清楚的明白王府有可能不希望他们母子离开。如果真放他们走,就得防备王府的人,或者两次袭击自己的官府出手。 他打算借助暗卫的力量,快速的将韩氏母子送到骊龙武院。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韩聪的手在背后比了一个‘ok’的姿势。这是他与耿秋商量好的暗号。 耿秋在对面茶楼看似喝茶,其实全程都在注意韩聪的动向。韩聪比划的的手势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便放心的在外面等候。 韩聪和掌柜的来到后院,掌柜的回头看看韩聪,拱手问道:“不知道你是上面哪位大人?” 掌柜的这间店铺很久没有启动了,甚至很多暗卫成员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暗桩。因为这里一般都是舵主以上级别的人才知道暗号,是暗卫和天道帮高层的紧急避难之所。 韩聪同样拱手回礼道:“在下是南左使麾下,此次是专门过来求助的。” “哦?”掌柜的点点头。“怪不得能启动我这里的暗桩。“南左使此次可有过来?” “南左使还有其他事物,不便前来。” 掌柜的便不再多问南左使的事情,转而问起此次的任务:“不知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帮我联络南左使,再调集人手,护送我们一家人去骊龙武院。”韩聪说道。 “你那没有联络南左使的渠道?”掌柜的有些奇怪。 第一百八十章 走出冀州城 “是这样的,我出来是做独立的任务。南枫给我的启动口令,也是让我便宜行事。” “哦,让我联系南左使倒没什么难的,你代号是什么?”掌柜的继续问道。 “石头!掌柜的。” “石头?这名字倒是好记。我这里人手不是太多,你需要几个人帮忙?” “我这边有两个好手,带一对母子。”韩聪如实回答。 掌柜的点点头:“两个人好说,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早一点动身早一点安全。” 韩聪说完,就见掌柜走到后院廊道的拐角处的一个鸟笼,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让鸟带着飞走了。 掌柜的让一个伙计在前面支应着生意,便带着韩聪穿过廊道和住宿的房屋。 “南左使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我这边的人手你先用着,等南左使另有安排之后,再让他们回来。” 等他们走出后门的时候,掌柜已经换上了粗麻布的外套,手里拿个黑黢黢的大烟袋,头上带着漏了好几个洞的草帽。韩聪也在外面披上了一件粗麻布衣,肩上扛着一担菜,脑袋上同样顶着个草帽。两人扮成了走街串巷卖菜的游商。 掌柜走的慢,韩聪仿佛也不着急,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边走掌柜还边吆喝。陆陆续续有一些卖菜的人,韩聪偷眼观察,竟然都不像是有武功底子的人。 两人转悠了一大圈,掌柜许是累了,便在一棵大槐树下休息。韩聪也放下扁担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丝毫不见着急的模样。 掌柜望着韩聪,点头笑了笑。“走吧,事办完了。” 韩聪也没有多余的问话,点点头扛起扁担,跟着掌柜继续慢悠悠的找个角落返回了店铺。 “年轻人像你这么沉稳的不多见了。看来总部哪里这些年,也培养了一些新人。”掌柜在感慨着。 “我们只有跟着前辈学习的份,怎么会沉不住气呢。” 韩聪谦虚的回答,让掌柜难得开怀的笑了几声。“我的人将在黄昏时分,城门即将关闭之时出城。城南三里有个亭子,他们在那里等你们。记住,不要和他们同时出门!” 在韩聪点头之后,掌柜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赶紧走吧。这地方越少停留越安全!” “这次多谢掌柜了。”韩聪行礼之后,从暗门走了出去。他找到已经等候多时的耿秋,一起往王府走去。 到了王府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一家人加上耿秋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过饭,韩聪的衣角忽然被拉住了。 “大哥,咱们非要走吗?我以后听话还不行吗?”韩钰可怜兮兮的看着韩聪,被他一把按住脑袋蹂躏着。 “少在我这装清纯!你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韩聪说完,一把将他推走。 韩钰被推出去几步,回头不服气的喊道:“韩聪!你自己辛苦也就算了,还让我和娘也这么辛苦,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吗?” 说完这话,韩钰刚要跑就被拽住:“我觉得现在和你好好说话,你应该能听的进去了。” 韩钰回头看着还很陌生的大哥,感觉他可能是认真的,便知道跑不了了,索性坐了下来。“你要说什么快点说,我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呢!” 韩聪轻笑了一下:“你知道爹是怎么死的吗?娘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来到了王府安身?” 韩钰听到老爹的事情,就蔫了。“我没见过爹,娘也不跟我提起。她说那都是上辈子人的事情,不让我知道。” 韩氏估计是想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吧?韩聪心想道。但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要比韩氏想象的还要复杂,王府绝对不可能保他们一世。甚至在合适的时候,他的娘和弟弟还有可能成为砝码。这是韩聪绝不允许的。 韩聪从老爹只身赴死讲起,一直讲到母亲被挟持着来到王府,又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远处的韩氏自然早就知道韩聪在说什么,但她也明白此时必须让韩钰知道一些事了。她已经保护了她的钰儿八年,再往后恐怕还是要他自己走的多些。 韩钰仿佛在听一个遥远的江湖故事。而他的爹娘和大哥,竟然就是这个故事中的主角。 “大哥!我明白了,我今后的日子就要努力学习武艺,像小说话本里的那些大侠一样,替爹爹报仇!”韩钰此时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在他看来没有比这个还刺激的事情了。 韩聪心底叹了口气。韩钰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并没有和老爹相处过,除了那淡薄至极的骨肉亲情,韩老蔫对他来说如同个陌生人。今天他能够答应离开,恐怕还是源于孩子对武侠的憧憬。 怎么样都好!韩聪心想着。只要他将来有立足之本,何必苛求当初的原因呢? 韩聪叫上母亲,母子两人一起去给王爷和王妃道别。 王府早就有让母子离开之意,只是礼节性的阻挡了一下,便同意了他们的离开。 走的时候,世子殿下亲自送行。韩聪谢绝了王府侍卫的护送,在世子坚持之下收了二百两的纹银,便上路路了。 韩聪赶着马车,耿秋并排坐在他的身边。身后的车厢里坐着韩氏和韩钰。一行人走出三里后,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亭子,便在那里停了下来。 “聪儿,这天色将晚,我们怎么不急着赶路,反而停下来了?”韩氏掀开车门帘子,向韩聪问道。 “我约了一些朋友帮忙,就在这里等他们。”韩聪一边搀扶着母亲下车到亭中休息,一边回复她。 韩氏心中一紧,握着韩聪的手不放开。“可是南枫的人?” 韩聪没想到韩氏如此敏感,但也不想瞒她,点了点头。“这一路不知道有什么凶险,目前看来,只有南枫的人对我们的敌意最少。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信任了。” 韩氏点点头。“你一切都要想好,娘听你的就是。” 娘亲的话语突然让韩聪脑中迸发了一个想法,他心中暗暗决定:为了他们家的将来,为了替爹爹报仇,看来自己还是要努力才成!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路遇官兵 夕阳将要落下的时候,韩聪在远方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有骑马的拿着长刀。有赶车的,前后两辆都是拉着货物,上面蒙着布。 几人走到亭口,骑马的三个人中,一人当先走过来问道:“几位,去哪的?搭个伴不?” 韩聪心中石头落了地,点点头回道:“骊龙武院,见一个叫石头的人!” 两下对好了暗号,那人回头挥了挥手。又对韩聪等人说道:“你们的马车不能用了,前面有个乱坟岗,毁了之后埋起来,咱们再上路。” 韩聪指了指地上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不过你的车好像不太合适坐人啊?我弟弟尚年幼,这样赶路太辛苦了一点吧?”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们还是先做自己的马车,到了地方再换。哦对了,你可以叫我燕子!”那人说完,帮着韩聪将地上的东西都拿到了车上,又骑上马打头引路。 一行人在天黑之后,借着月色赶至乱坟岗。燕子吩咐几人将韩聪所架的马车,和他们所架牛车上的东西全都搬下来,然后将其中一辆牛车与马车毁掉。将两车残骸埋入一个新坟。 之后,他们将两辆牛车上的货物拿下来拼装,又将老牛赶到一旁,用韩聪所架马车的两匹马来拉。竟然就在韩聪一家人眼前,拼装出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来。 “我们此行路上的身份是五邑县令家眷。通关文牒在这里,让你母亲收好。这一路她就是蔡氏,五邑县令的二夫人。那个孩子与二夫人孩子一般大,可以糊弄过去。没人会盘问他,真遇到盘问的,就说得了热病,不肯说话。我等都是二夫人的侍卫,那个耿小姐就是贴身丫鬟。他们三人坐车,我们这些人除了赶车的老冯,都要骑马。” 燕子吩咐完,就带着一众人往林子外面走。路上韩聪将这些信息告诉韩氏和耿秋记住,因为马暂时太少不能人手一匹,韩聪只好跟他们两人同乘一匹。 将要出林子的时候,韩聪望到前面远处有人,心中一惊。但望向众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惊讶,料想应该也是暗卫的人。到得近处,韩聪才发现那人身边还有几匹马,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也发现了韩聪一行,埋怨道:“燕子!怎么也不快着点?这夜深露重的等你们这么久,要是得了感冒,我明天店铺可开不了门了。” 韩聪听声音才发现这人郝然就是那个服装店的掌柜,赶紧上去打招呼。“掌柜的,怎么亲自来了?” “人手太少,还有就是担心他们闲的时间长了,办事不牢!”掌柜的说完,拍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行了,你们一人一匹马,余下的备用。赶紧趁夜走吧。白天目标大,痕迹太多了。” 燕子等人冲掌柜的应道“喏!”,吓了韩聪一跳。看来这个掌柜虽然看着一般,但御下还是极严的。 几人沉默着换马之后。掌柜的拉着韩聪走到一边,递给他四张人面皮。 “这东西轻易不用。但我看了最近的传过来的消息,你好像被官兵发现了沉香阁学徒的身份,如果不乔装打扮一下,路上恐怕多有不便。” 韩聪眉头一皱:“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听说是雄奇镇发的海捕告示,追捕你的罪名是挟众抢劫。” 韩聪愈发疑惑:“我来时并没有路过雄奇镇,更别说什么抢劫了。” 掌柜的闻言也是觉得蹊跷,来回走了两步。“这事你先别管了。既然已经发了,具体原因我来查好了,你们先走。” 说完,掌柜的手把手教韩聪如何简易的使用人皮面具,又看着他为韩氏、弟弟和耿秋弄好,又为自己装扮好了,才放心的离开。 如此行了几日,韩聪正在与燕子谈论一些江湖上的见闻,忽然就听到前面有很多匹马过来。 燕子脸色一沉:“小心点,是军马!”整支队伍似乎并没有什么应对的安排,却让韩聪感觉每个人的神情紧张了起来。 “这样不行!”韩聪皱眉说道。 燕子看向韩聪有些不解。 “他们的神情太紧张了!”韩聪提醒道。 燕子才有些恍然,冲着几个人嚷嚷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时间长了身子骨都硬了?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几个姐姐松松骨?让个孩子挑出来毛病,丢不丢人!” 几人也是经验老道的精英暗卫,不然也不会保护这个级别的人。闻听这话,突然都散发出浑然天成的懒散:“掌鞭的说笑了,咱们不是刚逛完吗?再去啊,这身子骨可是受不了了。” 玩笑归玩笑,无论是赶车的还是骑马的,都在几息之内便将自己神态调整好,与偶遇变故有些紧张的扈从一般无二。 战马蹄声阵阵,众人刚刚调整好,就已经到了眼前。 当先一员骁将手中马鞭指着众人:“急行军路过!闲人闪开!” 老冯赶忙将车赶到路边,与众人就站在哪里等官兵过去。韩聪明显赶到官兵走过之后,燕子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众人走了一会儿,背后又响起战马的蹄声。“前面的人听着,靠边站好接受检查!” 这一来一回,众人已经不太紧张了,互相给了个眼神,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等着。 那员骁将起码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挨个比对。“马车里是什么人!出来接受检查!” 燕子上前陪着笑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五邑县老爷的家室,马车中乃是县令的二夫人和幼子。实在有些不便,您看?” 那将领皱皱眉头,终于还是狠下心说道:“我们奉命缉拿的是朝廷要犯!不能有丝毫容情。不过既然是五邑县令的家室,我们也不为难。只要出来见一见,确认了我们就走。” 燕子仿佛是被噎住了一样,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回转身恭恭敬敬的冲着马车中行了一礼:“二夫人!非是奴才无用,实在是这位将军有些无礼。但老爷常教我们要以国事为重,您看这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未央宫中 马车中并没有响起什么话语,而是被耿秋直接从里面撩起了帘子。耿秋本身就是休门高手,在骊龙武院求她帮忙疏通筋骨的就有不少高贵之人,此时当然不会出现纰漏。 那名将领观察这耿秋的动作,见她妥帖的站在外面服侍着韩氏母子站在车上,并没有下来。等他确认后,又重新回去了。这过程中一句话未说。 “这位将军!如何?”燕子此时也没有了刚才的客气劲。对方只是个百户,作为县令大人家中服侍二夫人的管家,自然在无求于他的情况下,不用给什么笑脸。 那名骁将并没有发现什么,作为县令家眷也无需对有些无礼的他说什么,这辆马车看着也装不下太多人,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是本将冒昧了。多有得罪。”说完骁将就带着一众官兵继续上路了。 韩聪望着他们前去的方向,暗中计算着他们和自己的距离。 “这些人是抓你的?你犯了什么事?”燕子其实对反抗朝廷的事并不在意,但令他感兴趣的是居然能惊动官兵围捕。 “我也在琢磨。为什么我在五邑那么长时间都没追过来。现在却有点步步紧逼的意思?”韩聪正要与众人继续赶路,突然呀了一声。 “真是灯下黑啊!” 燕子投过来疑惑地目光:“怎么?想起来了?” “嗯”韩聪点点头。“南槐村是不是在雄奇镇治下?” 燕子闻言转头就问老冯:“老冯!南槐村在雄奇镇治下不?” “在!怎么不在!雄奇镇交通要道,咽喉之地。”老冯说这话,将马车赶上正路,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鞭子。 “那就对了!”韩聪便将南槐村的经历讲给了燕子听。 “嗨!这种馊主意,不用问,一定是官匪勾结,做着要钱又要命的生意。不然这样一个交通要道,谁敢?转瞬间就能让搞事情的人灰飞烟灭。” 燕子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捅了马蜂窝了,坏了人家的好事。我猜想这雄奇镇的县令也靠着这个村子吃饭呢!甚至你抓住的那两个人,八成也是县太爷拍过去的。不然哪个武者穷疯了去扮鬼玩?” 韩聪比较认可燕子的言论,轻轻敲击抓着缰绳的手背:“这么说真是我们乱惹是非了。可是那么多商人在场,他们就不怕走漏风声?” 燕子哈哈大笑,指着韩聪说道:“官府都参与进来了!官官相护之下,他们怕什么?那些商人又不是疯了!他们只要敢出声说一个字,都叫他们家破人亡!” 听着这种话,韩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大魏皇帝看着也不像是个昏庸无道之君啊。” “全天下所有做皇帝的都是这个德行。咱有一说一,大魏皇帝已经比其他几个国家好多了。能让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吃上几顿饱饭,功德无量了。”燕子说完,仿佛缅怀着什么,眼睛微眯看着远方。 ...... 未央宫中,蓉皇后紧张的走来走去,旁边站着的青姨依然面无表情的静立着。 “青姨!你说那个孽种怎么就这般好运气,我调了三千多人马都没有困住他!他难道是神仙吗?” 青姨闻听此话,眼波才有些稍动的迹象:“那孩子是不是神仙我不清楚,但全天下有资格称为神仙的,除了杜圣就是他。能逃掉也不稀奇。” “那现在呢?他居然在南槐村出手坏我们的事!要不是程朗那孩子,咱们竟然还蒙在鼓里,以为他死了!你说那些追拿他的官兵,能抓住他吗?”蓉皇后望向青姨问道。 “现在咱们顺着这条线已经查明了,他是要去王府见他母亲。我已经派人去照会八王爷,让他将人给我们交出来!” 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让蓉皇后放下心来,她依然有些担心王府不会理睬他们的要求。“八王爷就是个犟种!他平时虽然给咱们诸多礼物,那都是想蒙蔽咱们。这件事他要是知道了,恐怕会以为寄货可居,不跟咱们合作。” “那也得有这个胆子才行!他做的那些事难道就不够砍头的?就不需要我们帮他擦屁股?合不合作并不在他个人意愿,在于共同利益!只要有共同利益,不怕他不就范!”青姨脸色狠厉的说着话,走了几步将窗打开。 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两人都觉得有些刺眼。青姨猛地关上窗户:“如果八王爷硬跟我们杠,咱们程家派过去的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蓉皇后惊喜的站了起来:“爹爹出手了?” 青姨点点头。“这次务必要让那个孽种从世上抹除。” 蓉皇后拍拍胸脯,“爹爹出手,那我就放心了。” 她刚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外有小太监禀报:“皇后!太子在外面求见!” “翰儿来了?快让他进来!”蓉皇后赶忙吩咐将太子迎进来。 门被打开,一身黄色蟒袍装束的太子走了进来:“儿臣这几日很想念娘亲,今日无事,特地来给娘请安!” 蓉皇后看着眼前的太子,不由得心中满是疼爱。 太子长相并不太像皇上,更像是程家一脉。他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虽然有些婴儿肥,但眉宇间的英气依然显露无疑。从他行走和礼仪中可以看出,他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学习也比较认真。 蓉皇后发现太子又长大了一些。“我的儿啊!母亲对你也很想念!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跟着王太傅一起学习古书,希望从中找寻前人的智慧经验,来充实治国之法!”太子一板一眼的回道。 “娘,我还学了弹琴。王太傅说,人不能没有爱好。没有癖好的人并不值得信任。娘,您说他说的对吗?我怎么觉得我身边的小太监宫女,都没什么爱好啊?”太子不过十几岁年纪,日常又困在宫中,自然不懂得‘生活’二字的意义。 蓉皇后当然知道这些,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尊贵无比,岂是那些贱民能比的? “翰儿,这世上众生分为三六九等,你身边的都是最低一等的仆役,自然不配拥有什么爱好。也是为娘疏忽了,过几日就让一些大臣的子女来与太子为伴可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中途易辙 太子急忙劝阻母亲。“母后,此事还需禀报父皇,他若同意了,再施行不迟。不然母后这样做了,凭空惹来诸多猜忌,也为父皇所不喜!” 蓉皇后眨眨眼睛,捂着嘴跟身边的青姨笑道:“你看看原来是多小的人儿啊,现在居然就这般懂事,成大孩子了。” 青姨也是赞赏的点着头,给蓉皇后道喜:“太子这般明事理,是皇后教导有方。” 这一家人互相点赞,韩聪等人也在赶往五邑途中遇到了南枫。 “南枫叔,你怎么来这里了?”韩聪惊喜的问道。 南枫上下打量了一下韩聪,见他虽然穿一身粗布衣裳,但干净整洁。清秀的脸庞虽然略感柔和,但眉宇间却饱含英气。尤其是当他那充满坚毅的眼睛望过来,以得体的礼节过来打招呼,更让南枫不由得从心里暗赞:好一个俊秀的青年。 “我正好在这附近有些事,听说你要去五邑,就过来找你了。”南枫微微笑过,眼神看向车中,“你母亲在车上?” “嗯,她在!”韩聪提到母亲有一些尴尬,因为在沉香阁的时候,就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或明或暗提示过他,自己的母亲可能已经改嫁南枫。 南枫似乎看出来韩聪的心理活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事都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当你有实力去改变或者保护的时候,再把寄存在别人哪里的东西拿回来。” 随手制止了众人的行礼,南枫与韩聪两人一起来到马车前,与韩氏见面。 韩氏的表现要更自然一些,可能是年龄阅历的渐长,从前被宠着的女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次你们就不要去五邑了。”南枫与韩氏寒暄了一会,终于正色说道。 “为什么?”韩聪微微皱眉。 南枫看着韩聪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让你弟弟能够去好的武校学习。但你知道这次追杀的官兵,已经追到了八王爷府里了吗?” “有预料到。只是不清楚到底是谁要这样针对我?”韩聪皱眉疑惑的问道。 “是京中的蓉皇后。”南枫说出了一个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皇后?”韩聪觉得有些费解。“我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她这是为什么啊?就算有些我不知道的关系,可她有太子有地位,用得着害怕什么?” “聪儿!”韩氏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冲着南枫行了一礼。“南枫哥哥,聪儿还小,没必要掺和上一辈人的事情中来!你就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吧。” “我们去终南山!在那里的山坳中,我们已经建起来新的沉香阁,钰儿在那完全可以接受大魏最高等的武学指导。”南枫明白韩氏在害怕什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还是觉得他应该去阳光一些的场所,我认为沉香阁的气氛太沉闷了,对钰儿心理影响不好!”韩聪依然坚持着,他始终感觉南枫在隐瞒着什么。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老爹身死当天,南枫一定知道隐情,却至今都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还是希望韩钰能摆脱天道帮的控制。 “八王爷府的人不会为你守住秘密的,皇家的威严会让他在一瞬间便和盘托出。”南枫在此警告道。 “聪儿!你南枫叔叔的建议我看没什么错的。这些天我在王府的见识也涨了不少,沉香阁对比骊龙武院来说,恐怕还要胜过一筹。”韩氏这时候说话了,算是对南枫刚才没有说出一些隐情的投桃报李,而且她也确实觉得南枫的建议是正确的。 既然连自己的娘都同意了,那再坚持也毫无意义。韩聪只好答应:“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我也正好要去沉香阁一趟,咱们同路。这也是我亲自过来的原因。”南枫笑着说道。 可是他的笑在韩聪看来更觉得可疑,看来他必须建立自己的力量了。 “南枫叔叔,我最近让母亲帮忙疏通了一下筋脉,对于武道的感悟又深了一些,等晚上无事的时候,刻意请教一下吗?”韩聪现在亟需提升实力,南枫能当陪练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南枫微笑的样子确实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这当然没问题,我也想看看你这些年,先去沉香阁,后又从师李仙,到底长进了多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让我不太满意,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韩聪自然不会拒绝,“南枫叔叔不要客气,我最近隐隐有要突破的感觉,说不定就在这几日。您千万别留手。” “哦?叔叔有些眼拙,你现在到什么层次了?”南枫好奇的问道。 “在李仙师傅那就已经到了元丹境界,再次突破就要练就金丹了。”韩聪说起来也蛮自豪的。 南枫不禁有些惊讶,“聪儿今年有18了吧?居然就有这般的成就了。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韩氏听了也觉得与有荣焉。她自从学了张婆婆的功法之后,对武功层次也有所了解了。 “和叔叔一般的前辈比起来,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韩聪小小的谦虚了一下。 南枫却摇摇头:“你这已经很不错了。过度的自谦也不可取。走吧,咱们先赶路再说。” 在之后的几天中,每日傍晚时分,韩聪与南枫都要在篝火旁,或者客栈的院子内,两人都要一起切磋。每一次切磋之后韩聪都会浑身酸痛,接着被耿秋以内力疏通筋脉、按摩推拿。 几日后,韩聪沐浴更衣后并没有再找南枫切磋,而是在自己屋内焚香之后,盘膝坐在床上。 香是南枫早就准备好的,用于他破境时候的敬神香,也被叫做静神香。 香气缭绕间,韩聪利用自己的元气不断冲击着身体关隘,额头已经渐渐出汗。、 破关在武道中人看来,前期只是小事。但随着功力日渐深厚,对身体的开发越来越大,负荷也成倍增加。所以不由得武者不慎重对待。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成就金丹 随着元气运转速度的加快,韩聪体温逐渐升高,浑身就像被一盆水淋湿了一样。韩聪体内元气原本为达到螺旋的目的,就已经分为两股。后来从师于李仙,得到他的亲自教授。这两股元气便改成《霸刀诀》所休息的元气,和李仙交给他的无名秘籍中的元气。 此时两股元气如双龙戏珠一样彼此纠缠着,游走在韩聪的周身大穴。韩聪逐渐让两股元气越来越粗,将经脉撑到极限。 随后运起《通痹诀》配合元气,让经脉渐渐鼓胀起来。这个过程越是武功高深越是凶险,这个过程中元气的动能较低层次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稍不注意就会经脉彻底破裂毁坏,元气流散,再修炼不了武功。所以有些人也将提升武道层次称为过鬼门关。 在江湖中的武者,层次高一些的突破了之后,并不能再给武者带来之前那么大的名利回报,失败了却要沦为凡人。这也是大多数人都困在金丹境界的主要原因。 韩聪此时就在突破到金丹境界。经脉在扩充了近一倍之后,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韩聪的身体仿佛胀大了很多,这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渐让身体适应并且回复过来。 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丹田。他的丹田如果要结成宛如实质的“雷云”,必须再一次将元气压缩才行。 韩聪先稍稍休息了一下,顺便吸收更多的元气,来填充扩充之后的经脉。小半个时辰之后,韩聪将身体内的元气逐渐撤回到丹田中,不断的进行压缩。 丹田内的螺旋状星云逐渐越来越厚,这时候必须小心翼翼,并且持续的增加力量,避免元气反弹后将丹田毁掉。 螺旋状星云越来越浓密,最后出现了一些火花。韩聪惊喜之下心神一松,元气猛然膨胀。 “噗!”一口血从韩聪嘴里喷出。他知道这时候非常危险,他必须尽快重新掌控局势。 他将星云先稍稍散去,让《霸刀诀》中的元气给自己稍稍疗伤回复一下。刚才失败的阴影和强烈的痛苦给韩聪的打击很大。他不得不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冲击。 终于,这一次他顺利的将星云重新凝实,当闪电由一点火花,转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粗,租后元气终于趋于稳定了之后,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金丹境! 以这个年纪,在这个世界上达到这个境界,已经可以用天人之姿来形容他了。 “看来李仙师傅的元气和《霸刀诀》作为武林最高秘籍,还是当之无愧的。”韩聪心中暗暗想到。 徐徐收功之后,他站起身的时候稍微踉跄了一下,不由苦笑一声:“这金丹就如此要命,后面的境界又该如何?” 当他坐在大家面前吃晚餐的时候,南枫给他一枚丹药:“这是定神丹。有疗伤和巩固境界的功效,千金难买一枚。等会回去就吃了。” 韩聪听到“千金难买”的话,就想要推辞,被南风拦了下来。“韩老蔫在我这还有很多好东西。当初他怕惹人注意,都寄存在我那了。你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不用谢我。”为了让韩聪真正的安心,指了一下韩钰:“他以后也有!” 韩聪这才收好:“南枫叔叔,那也得谢您。要是没有您,我们就算有这些东西,也早就不知道被遗弃还是被抢走了。” “无妨!我和韩老蔫是兄弟,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南枫表现的很淡然,心中却在想这几年才能炼制一枚的丹药,赵婉儿居然在韩聪金丹期就给他了。看来女人宠起孩子来,果然没什么底线。 他又看看韩钰,这小子以后过关,恐怕就没那么好命了,到时候自己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众人吃过饭,一路都没有跟韩钰说话的韩聪叫住了他。 “钰儿,你跟我来,到我房间一下。”韩聪叫着钰儿,又看了一眼韩氏。韩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率先离开,回去睡了。 韩聪带着钰儿回到住处,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拿过来茶具开始泡茶。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韩聪看了韩钰一眼,问他。 “你要叫我过来,我哪里知道你要做什么?”韩钰虽然碍于韩聪的霸道跟他过来了,但还是有股子懒得搭理他的感觉。 “我们以前的事情,我需要和你交个底了。好让你这个无拘无束的少爷,明白自己在什么龙潭虎穴之中。别被人杀了,还在那做美梦呢!”韩聪见韩钰这种混不吝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哦?是要给我讲江湖故事的时候了?你的意思我以后也要踏入江湖啦?”韩钰的表现,让韩聪感觉他就像是要去旅游一样。 韩聪没有理会他的这种情绪,开始讲起来这些年的见闻。“咱们的祖籍是在小叶村....” 这一讲直到月上中天才算完,中间出了故事情节,还加了诸多韩聪的感受和猜想,可算是全盘跟他说完了。 “这就完了?”韩钰好像还没听够。 “啪”的一声,韩聪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你当你哥是说书的吗?后面的事情,就要靠我们哥俩去弄明白了。” 韩钰揉着发痛的脑袋,犹自好奇:“那位寅龙大哥,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料到陈寅龙,韩聪心中也有无限感慨。他已经理解了当天寅龙有些反常的话语,也理解了他的处境。但毕竟已经成为两条线上的人,彼此的交集竟然就此断绝了。 “暂时就这样了吧,以后或许会再见,那也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了。”韩聪说完,给两人又续了两杯茶水。 “以后你每天都来我这里,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练功!”韩聪说道。 “真的!”韩钰惊喜的好像要跳起来。“我真的要学功夫,就是那种一下飞很高的那种?” “那是轻功!除了逃跑和赶路,你对战时候跳的太高,应变就会很少,死的概率就会增多!”韩聪感觉自己成了幼儿园的老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教导韩钰 “哦,跟别人对打的时候不能用轻功啊?”韩钰傻傻的问道。 韩聪捂了一把脸,心中默念我的错我的错! “咱们先不要讨论这些问题,我们一样一样来,先将基础打好,好不好?”韩聪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教育小孩子,看来原来报考师范的想法还是有些草率了。 “好!那现在先学什么?” 韩聪看着韩钰幼不经事的眼神,叹息了一下。“如果我们的功法秘密被别人知晓,就会给母亲和我,还有你造成灭顶之灾。” “所以呢?” “所以我要先教你如何守口如瓶!”韩聪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根棒子。“今天我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敢说出来,每告诉一个人,我就打你一顿。” 韩钰笑了,这也太简单了吧?“那我肯定能守口...,反正我不会说出去。” “先别说大话,”韩聪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今天告诉你的内容就是,我认真学习了。” “嗯?”韩钰露出疑惑地表情。 韩聪有重复说了一遍。“从我这出去,你不能说的内容,就是‘我认真学习了’这六个字。” “我认真学习了。”韩钰重复念了一遍,很确认的宣布:“我都记住啦,这几个字,简单!” “那你可以走了!”韩聪说完,就打开门让他走。 “就这么完了?” “完了!还想怎么样?你能管住嘴不说出去再谈简不简单的问题。”韩聪心想以我一个21世纪的人,玩你一个古代小屁孩还不是顺手为之。 韩聪带着韩钰回了母亲那里,嘱咐了几句话,又跑去和耿秋、燕子他们交代了一下,就回屋继续练功了。对于刚刚晋升金丹期的韩聪来讲,丹田和筋脉还是需要稳固的。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境界的分界只是看丹田的状态和元气的多寡,维持不住那就等于进阶失败了。 之后的一天时间里,每个人都以各种名义问过韩钰,昨天韩聪教了他什么? 有人利用吃食,毕竟已经离开王府一段时间了,相比那里的锦衣玉食,现在的条件只能说简陋;而利用感情这件事,没人比韩氏用出来最有杀伤力。与他玩的好的耿秋也算一个;还有人利用玩的东西,和他互换,当然这个就没什么新意。最有经验的燕子却利用同处的条件,设身处地掏心掏肺的跟他交换秘密,并且誓言绝不告诉第二人。 这些人统统都没有得到答案。燕子头一次遭遇滑铁卢,便来找韩聪。 “你弟弟有点邪乎啊,刚出王府没几天,就能经受得住考验了?” 韩聪并没什么惊讶,转而问道:“你们怎么说的?” 燕子眼珠子一转,好像有些明白了。“我说他怎么经受住考验了,原来你教他的东西,就是我认真学习了这几个字吧?” “这事对不对另说,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怎么对答的?”韩聪依然不动声色。 燕子无法,只好说道:“我和他一起走过这么远的路,跟他套交情,然后一起发牢骚之类的。” 他当然不能说这些牢骚都针对韩聪。“然后这小子就差跟我拜把子了。他的话你要不要听听?” “不需要。他最后说什么了?”韩聪问道。 “他一直重复你教他的东西,他都认真学习了。最后还跟我急了。”燕子无奈的说道,看着韩聪面无表情的样子,发现刚才自己找到的答案是不是错的? “呵呵,行了,这游戏还能持续几天,明天你继续问。”韩聪吩咐道。 “哦,好的。”燕子回答完,就告辞离开了。 韩聪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回复,看来这小子连一天都保不住。更别提母亲那里了。 虽然燕子他们不是韩聪的下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韩聪的重要。接下来几天,韩聪变着法的让众人套韩钰的话,弄得韩钰和众人都快疯了。 “哥!你是不是在耍我啊?连娘跟我都不亲了。你这招太毒了吧?”韩钰在韩聪这里率先闹着不干了。 “我问你,我让你不要说出去我教授你的那些话。你守口如瓶了没有?”韩聪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问韩钰。 “...”韩钰说不出话来。 韩聪眼神冰冷的对他喝道:“我要你保守这个秘密。是假设这个秘密能保护家人,能让家人不受到伤害。然而你并没有那样做。所以我现在得出一个结论,你无论是不是故意的,但你想让母亲和我去死!” “我没有!”韩钰觉得很委屈,不就是几个字吗? “你有!仅仅因为这几个字是我假设的,它就不重要了吗?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学习我们家族绝学?是不是我和娘把脑袋都砍掉了放在你面前,你才能承认自己错了?”韩聪厉声的质问着韩钰,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却丝毫不留情面。 韩聪站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根皮鞭。“这几天的时间里,我和母亲因为你的过错,死了二十四次之多。我也不多打你,一次一鞭!让你长个记性!” 韩钰看着那天皮鞭已经吓傻了,望到韩聪逐渐靠近直接就吓哭了。然而韩聪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放任他过去,一把就将他的腿踩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屋里响起了一顿皮鞭和哀嚎的声音,屋外韩氏手中的手帕已经攥紧了,心情复杂至极。耿秋轻轻拍打着韩氏的背部,轻声安慰道:“玉不琢不成器。韩钰已经八岁了,却依然是孩子的心性。韩聪想将他矫正过来,必须用些猛药。现如今八岁的孩子,能学武的什么苦都吃了个遍,不能学武的也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了。钰儿要是再这样下去,可就成材无望了。” 耿秋今天说话极多,已经很罕见。韩氏对屋里韩聪的心思也是理解。但对于每位母亲来说,孩子的痛苦通常都会感同身受,心疼是在所难免的。 最后,韩氏在耿秋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韩聪的院子,眼不见为净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测试 “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韩钰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经不在反抗了。 韩聪知道这几鞭子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如果以自己现在的境界,手底下还控制不好轻重的话,那真不如死了算了。 “韩钰,你给我听好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所有的话,都不能跟任何人说。以后我说的话,我说了是必须守住的秘密,你就不能说!听懂了没有!”韩聪拿着鞭子指着韩钰吼道。 韩钰被韩聪的样子吓坏了,心里有万般委屈,觉得不就是几句话嘛,至于这个样子?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答应。 韩聪看她的表情神态,知道这顿打恐怕并没有什么效果,不由心里苦笑不已。看来他的弟弟成龙成凤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在他的帮助下成功了。 “我过段时间就会离开你和母亲身边,你要照顾好她。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你真心实意的。有时候你的一步错信,就让母亲步入深渊!”韩聪说完,也知道韩钰听不进去,索性将他拎出院子,嘱咐在外面的守卫抱回韩氏那里。 午饭刚过,韩钰一瘸一瘸的走到院子里,趴在藤床上晒太阳,发现门外走过来一个人,正是和他很‘要好’的燕子。 燕子扫了一眼韩钰,很惊讶的样子靠了过来。“韩公子,你这是咋了?” 韩钰没好气的说着:“这还不清楚,被打了呗!” 燕子一副更加吃惊的样子。“你可别开玩笑,咱这一伙人里除了南枫就你们哥俩最金贵了,谁还敢动你啊!” “就是我哥啊!”韩钰说起这事就有些郁闷,这是亲哥吗?真打啊! 燕子不由的有些同情他。“你大哥这也太狠了点,是不是你做了啥事,让他不愉快了?” “还不就是...”韩钰说了一半,屁股上的疼痛又让他想起来大哥的‘嘱咐’,吓得急忙吞了下半句话。 “还是什么?”燕子有些疑惑。又见韩钰眼神躲闪,不由得有些不高兴。“韩公子,咱们可都是江湖儿女!一路走来,同生共死的,有啥不能说的?再说了,就你这小屁孩,能有什么秘密,韩聪会告诉你?” “怎么没有!”韩钰被燕子一拉一激,立刻就要跳起来。可惜动作太大牵扯到了痛处,不由得又诶呦诶呦的趴了回去。 燕子看着韩钰这副蠢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可还是装作关心的问道:“你不要乱动,万一伤口扯大了,以后都得瘸着腿走路!” “真的?”韩钰吓得赶紧跟燕子确认。当他得到肯定的回复,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大哥这是下死手啊!都是什么破秘密啊,值当他动这么大的气!” 燕子也为他打抱不平:“就是啊,你韩公子是谁啊?就冲这两天的接触,我就觉得你未来在江湖中一定是大侠的风范。心中无私,对朋友那也是肝胆相照。” “嘿!还是你懂我!”韩钰大有知己之感。“你也觉得我未来会成为一代大侠吧!” “那是自然!只是...”燕子突然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韩钰问道。 燕子看看四周无人,悄悄的跟韩钰说道:“我听说韩聪并非你母亲亲生!他要你藏着心思,对我们这些兄弟百般防备,哪是为你好,这分明是挡了你当大侠的路!” 这回轮到韩钰吃惊的瞪着眼睛:“啥!你说的是真的?” 燕子点点头:“我们是干什么的?暗卫!衙门中那些影卫的老祖宗!知道一些秘密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韩钰想到昨天韩聪打自己的狠劲,亲娘可不会这样做!一想到韩聪可能要断了自己的江湖美梦,就觉得汗毛倒竖:“燕子哥,咱们可是兄弟,你别见死不救啊!” 燕子心想这样就上钩了?太没成就感了吧?想到这,心下便有些惫懒了。韩钰还以为燕子因为刚才他保守秘密有所不快,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韩聪前前后后怎么安排的,嘱咐了几句话全都告诉了燕子。 “燕子兄,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该怎么办?”韩钰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已经意兴阑珊的燕子。 燕子闻言莞尔一笑,拍拍他的肩:“你怎么办我不知道,但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也不管一头雾水的韩钰,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在门口与韩聪说道:“下次找个困难点的任务,逗孩子玩实在没什么意思。” 韩聪躬身谢过:“这次对亏了燕子兄弟,以后有事,只要我能办到,但说无妨。” 燕子可不敢真的受了韩聪一礼,赶紧扶住他:“可别,你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成。你这礼还是别拜了,我怕折寿。” 燕子与韩聪摆手作别,径自离开。 韩聪转头看着院中已经傻眼了的韩钰。 “大哥!他骗了我!我真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啊!”韩钰全身都抖动着。没法子不害怕啊,昨天的伤还没好呢。 可是韩聪竟然并没有发怒,他只是来到韩钰身边,将他身侧的薄被盖住韩钰的下身。 “你新伤未愈,还是不要吹风为好。即便是晒太阳,也得盖着点。”韩聪说完这些话,就进了屋子。 屋中的韩氏正坐在桌前叹着气。她当然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场测试,但韩钰的不争气,还是让她不禁有些自责。毕竟这孩子一直在她身边,却没有教好,至今宛如一张白纸一般。实在是让她无法抬起头来。 “娘,我可能不会陪你们去沉香阁了。”韩聪说道。 “为什么?聪儿,你还要去哪?娘这些年担心的不行,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韩氏心中无限惶恐,仿佛也能猜到韩聪要做什么,担心他出现意外。 “娘,您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是我们想息事宁人,而是有人不想让您的聪儿活在这个世上!况且爹爹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韩聪握着拳,激动的看着韩氏。“娘,这些年的事情已经证明,他们就想要我爹和我的命。对您和钰儿并没有在意。所以我的离开,也可以让你们更安全一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决定离开 韩聪这些天分析了他身上所经历的事情,差不多猜到了自己并非韩氏所生。不然从宫中而来,针对他的一切暗算围捕都不合逻辑。 能让一位娘娘不怕脏了手的,除了宫闱争斗还有什么?再联想到当初老爹与李妍的交情,恐怕这其中更有隐情。老爹极有可能是个双面间谍。 既然自己这么‘招黑’,以他的实力只有离开韩氏,才能达到保护的目的。韩聪想好了这一切,也就打算立刻动身了。 这天夜里,耿秋心中也满是疑问。韩聪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只是一个有些惫懒、任侠仗义的游侠,当然也是剑仙的徒弟。 但现在看来,远远不仅如此。先是有个被王府供养着,天才般的医者母亲,居然还能帮助武者再塑筋脉?再有一个神秘组织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很显然,韩聪在其中的地位还不低。再联想到他们将要去的沉香阁,这个组织的名字便昭然若揭了。 天道帮!这个让江湖闻风色变的隐形门派,听说之前曾谋划造反!可见势力已经膨胀到何等地步。 轻轻端起茶杯,耿秋丝毫不在意杯中茶已经凉透,一饮而尽。 “晚上喝凉茶,可不是个好习惯。”一个声音想起,然后便见白衣如文人一般的南枫,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 “深夜翻墙到未出阁的姑娘家院中,恐怕也算不上什么好习惯吧?”耿秋还以颜色,并没有站起身,更没有邀请南枫坐下。 南枫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挪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给热茶的小火炉中添了些碳,重新点燃准备温茶。 将壶中的茶倒掉,重新填了一些,加上水。南枫将壶放在小火炉子上。“韩聪还没有跟你正式介绍我吧?你不好奇吗?” “我对身边的事情,好奇的时候不多!”耿秋依然语气平淡,丹田中的元气却逐渐开始复苏,游走全身。 南枫点点头,仿佛一点也不为耿秋失礼的语气而动怒。“韩聪遇到了一些麻烦。” “哦?”耿秋眉毛微微上扬,她不觉得背后又天道帮的韩聪,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有人要杀他,来自宫里。” 耿秋恢复了平淡。“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的确早就知道,但应变的对策,这两天我才想到。”南枫双眼注视着耿秋,仿佛告诉她,这件事谁才是关键所在。 “我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耿秋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南枫笑了笑,“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害你。只是你和韩聪一路走来,非常好认。所以需要你去远一点的地方露个面,让人误解韩聪所在的方向即可。” 时间静默了一阵,耿秋答应了。“没问题,我什么时候走?” “今晚吧!另外,我会让燕子跟你一起,毕竟要有个男人跟着,达到目的也更容易一些。”南枫笑着说道。 耿秋刚刚有些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您除了燕子,还安排了其他人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这些人并不会害你,如果你安分的完成任务的话,他们顶多算是暗中的保护。” “那如果我不听话,是不是就变成了行刑的刽子手?”耿秋反问。 南枫依然是轻笑了一下。“我们内部,每个人执行任务都是如此,你就算是临时体验一下吧。” 耿秋还没有开始反讽,就听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南枫叔,没想到您一把年纪了,还有大晚上夜探姑娘住处的风流情趣。” 说话间,门已经推开,韩聪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聪出现的缘故,耿秋只是瞪了他一眼,却不在那么紧张了。 四周的护卫没有通报,可能是韩聪的功夫见涨,来不及了吧?南枫心中想着。“我只是拜托耿姑娘一件事情,夜晚前来有些冒昧,不过耿姑娘应该不会怪我吧?” “南枫叔拜托耿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做就可以了。”韩聪笑着坐在了耿秋的另一边,顺便给耿秋一个‘万事有我’的眼神。没想到韩聪依然换来一个白眼,他只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南枫微微皱眉,他不相信韩聪会听到他与耿秋的谈话。如果真是这样,那身边的护卫恐怕就得换一批了。 “我猜的!”韩聪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我们两个才是目标。而且我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恐怕不能继续前往沉香阁了。”韩聪将已经煮沸的茶水浇在三只空杯上,烫了一下就扔掉,又分别续上了,先拿一只递给南枫。 “这太危险了。暗卫才是你最需要的力量。”南枫并没有在征求意见,更像是宣布一件事情。 “您放心!南枫叔。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但雏鹰不展翅,何时才能飞翔?当然,如果我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到时候一定请您出马!”韩聪又拿了一杯递给耿秋,见耿秋并不接过,便给她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你是不放心面前的这位姑娘吧?”南枫呼了一口气,“我跟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她。” “南枫叔,我怎么会怀疑您?我相信只要是我的朋友,您一定不会加害的。但我还是想亲自去办一些事情,这样我将来才能独当一面,帮南枫叔做点事情。”韩聪微笑着说道。 又过了很久之后,南枫终于吐了口气说道:“好吧,你翅膀如今硬朗了许多。但愿你真能如愿长成雄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没法跟你娘交代。” 韩聪心想这个交代恐怕只得不是我娘韩氏吧?“南枫叔,您说吧。” “每五天,你需要跟暗卫联系一次,汇报你的动向和搜集的信息,也可以同时向暗卫索要需求的人力和物资支持。”南枫以命令的口吻说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韩聪。 “我答应您。我也不想真的一个人做孤胆英雄。不过我今晚就走。”韩聪指着旁边的耿秋“带上她一起走。” 南枫并没有表示同意与否,只是说了句:“保重。”便离开了耿秋的院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南庄 “你好像有很多秘密?”耿秋的声音有些低。 韩聪觉得很尴尬。“这些事都由不得我。但你只要相信我还是那个我就行了。” “你跟绕口令似的,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耿秋反问。 “可以走了吗?”韩聪不打算理会她的反问。因为他已经知道,耿秋的反问不接茬就对了,一旦接茬恐怕永远也解释不清。 果然,耿秋也没有逼问下去。“我没什么可收拾的,现在就可以走。” 韩聪将茶水喝尽,站起身来。“那就走吧,银两留给他们吧,我们带着也没啥用。” 说完率先走向马厩。他身后耿秋很自然的跟着,并没问为什么银两这种旅途必备的东西,会没有用? 两人连夜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身后好像有人?”耿秋身体有些紧张。她身边并排着骑马的韩聪笑着看她:“应该说从我们一出来,就有人。” “你知道?”耿秋有些疑惑。她是凭借经验和周围风向律动判断的,然而听韩聪的语气,他仿佛是真能‘感知’到有人。 同为金丹级别,境界刚刚才提升上来的韩聪,感知未免有些夸张了,他毕竟才晋升了不久。 “我当然知道!南枫叔能这么轻易答应放我们出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推敲的事情。”韩聪狡猾的挑挑眉毛。 “原来你也是猜的!”耿秋虽然如此说,不过也放下心来了。她并没有注意到,韩聪往身后四点钟方向忘了一眼,轻笑了一下。 这个方向上的燕子身体突然僵住。“被发现了?”燕子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长时间不动了,居然被一个雏儿给识破了自己的跟踪。 望着前面越来越远的烟尘,燕子过了一会终于还是咬咬牙继续跟上了。不管有没有被发现,总之不能跟丢就对了,自己又不是刺杀,是保护!我心虚什么? ...... 这一日,韩聪两人和后面隐形的一人来到一个叫做城南庄的地方。在田埂旁骑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农民忙碌,两人越看越起疑。 “这里的人好像都有些根底?”耿秋不太确定的说道。 说有些根底,当然就是实实在在的外功招式根底,但这些人又都是农民,所以耿秋不太确定。 旁边韩聪也看了半晌,却意外的笑了。“我看如果想甩掉后面的尾巴,就得靠着这些人了。” 耿秋疑惑的看向韩聪,却见他已经纵马奔向了庄子里面。 “本地城南庄,有十几户人家。至于武学根底,不过是随便耍耍。毕竟这武学千变万化,但在咱们大陆上,用一些武艺皮毛搞庄稼把式虽然大材小用,却省力的很。所以庄里的人都爱学上那么一两手。”此时一位老者正坐在院中的圆桌旁,笑呵呵的为韩聪二人解惑。 “城南庄?难道这里已经距离城池不远了?”韩聪问道。 老人呵呵笑着回答:“那当然。这里往北有二十余里,便到了临州城了。临州城最出名的就是咱城南庄的稻香鱼了。今日二位有口福了,这桌上的就是本地做法的稻香鱼。二位少侠不妨品尝一下?” 美食美酒对韩聪的吸引力太大了,要不是碍于礼节,他早就伸筷子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老人家!”韩聪伸筷就夹了一块鱼肉,却先俸给了老者。“老人家,您先吃,我们才好尽兴!” 老者笑的更大声了。“怪不得都说这懂礼的孩子招人喜欢,你俩可比我家那傻小子强多了!” 韩聪也陪着笑:“那是您家我那位哥哥跟您亲,不见外。” 老者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谈。“你们吃菜、吃菜!我这还有去年埋下的粮食酒,等会让他们挖出来,给你们尝尝。” “老人家,您可别这么客气!弄得我俩都不好意思了。”韩聪话没说完,就听得屋外有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谁家的野孩子没管教好,跑我的庄子上吃酒?问过我没有!”声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壮实汉子,眼睛跟铜铃似的,阔嘴宽鼻,剃光了脑袋。此时他穿个半袖还敞着怀,能看到右臂纹了一条青龙,活灵活现。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会说话呢!赶紧给我滚!给我滚!”老人不知从哪里抓起一条棍子轮起来就打,可见也是熟悉了流程。 那汉子只是挡着,并不还手,嘴里还不停地劝着。“这俩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看院子里的两匹马,那都是军马苗子,好人家哪敢随便骑出来?还不被报了关?你让我把他们拿下了报官,如果是我错了,我给他们赔不是。” 韩聪听到这话有些汗颜。现在官府可不是有自己的海捕文书嘛?看来这顿饭吃完,还真的早点走才行。 “你说啥呢?你眼瞎了?你要是有他们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样子,以后怎么去地下见你母亲!”老人说着说着,还哭上了。 也无怪老人触景生情,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处处不学好,光学人好勇斗狠。这庄子出了几斤粮食,都被他三天两头接济‘江湖弟兄’了。 韩聪和耿秋此时看着堂下的两人,那还能吃得下去了。双双站起身来走过去拉架。 “别打了老人家,他也是为你好,气大伤身。我们这就离开了,不给您这边添麻烦。”韩聪说两句好话就想走,没想到那壮汉不干了。 “呦呵,被发现了就想走?门都没有!识相的跟我去一趟衙门,没事自然好说,要真是江洋大盗,我第一个不饶了你们!” 老人家刚刚被韩聪劝住了,闻听自己孩子还这么犯倔,举起棒子就又要打。却突然又无力的垂下了手。原来是老人被气坏了,晕了过去。 那壮汉这才有些慌了神,喊着:“爹!就奔了过来。” 韩聪用巧劲将他制住,推了开去。“让我朋友来,她是医生。” 虽然耿秋不是医生,但却是对医理有过深入研究的,毕竟按摩、疏通筋脉也是需要医理知识的。 不多时,老者果然悠悠转醒。 “老人家,您别生气了。我们这就得赶路了。您消消气。”韩聪说完,给耿秋一个眼色,俩人便出了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现灭村惨事 两人骑马溜溜达达的往官道上走,韩聪还在感应着后面的‘尾巴’。 耿秋望见韩聪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想趁机甩掉尾巴吗?怎么吃一半就跑出来了?” “那老伯都被气成什么样子了?这种情况下,也不能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感受啊。”韩聪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正走着,突然后面就烟尘滚滚,有那么十几条汉子骑着马,一边往这边追过来一边喊着:“那贼人休走!” 韩聪闻声往后望了望,看着耿秋有些许尴尬。没能甩掉‘包袱’,反而惹了麻烦,虽然不大,但也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了。 韩聪索性不走了,就站在路边等着他们追过来。耿秋也不说话,也停在他后面。 等这十几人到了眼前,果然就是城南庄中老伯的儿子,那个壮汉。 “原来是世兄追了过来,这是要送我们一程?何必这么客气!”韩聪拱拱手客气的问着他。 “我呸!送你?送你去衙门!一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痛快的就赶紧自己绑缚了跟我们走一趟,要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壮汉手拿一根狼牙棒,指着韩聪就让他‘乖乖投降’。 “呵!”韩聪不善马战,直接跳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的看着那个壮汉:“我要是不愿意束手就擒,你奈我何?” 壮汉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兄弟,哈哈大笑:“看你年纪轻轻,也会一点功夫,才想着给你点颜面。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要脸了!兄弟们,一起上显得我们城南庄的好汉欺负人,你们在这等我将他擒来!” 说着话,壮汉也翻身下马,跨步上前一手便要抓住韩聪脖颈。 韩聪看着壮汉这把式简直错漏百出,稍稍向后仰了一下便躲开,随意扇了一巴掌,将壮汉的手扇了回去。 “嗯?”韩聪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壮汉还没反应过来,便告失败。他心中不觉有些疑惑,再次伸手来抓,同样被韩聪打了回去。 壮汉这才收起了轻视的念头。“想不到你还是回点功夫的,难怪这样硬气。希望等会你还能硬气的起来。” 说完,壮汉双手抓着伏魔棍,口中喊道:“报一下你的姓名,再亮出你的兵器,爷爷手下不死无名无兵之鬼!” 可能是照顾城南庄老者的缘故,韩聪并没有像在骊龙武院时,一开始假冒那个安叠来戏耍壮汉。 “我死不到你的兵器之下,所以名字说不说都无所谓了。”韩聪站起身,跳到地上指着自己头顶,“往这打,能打到我就跟你走。” 壮汉何时曾被人如此的轻视过?不由得哇呀呀气的将铁棍抡的呼呼生风作响,韩聪就像这旋风中的一片落叶,随着起舞,却绝不会被铁棍碰到。 壮汉舞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这铁棍平时快打也就是五十下左右,已经被众兄弟捧为神人,今天可能是生气,还多打了几十下。但是居然还是没有碰到韩聪的身体。 “你站那!光知道躲算什么好汉?”壮汉气急了喊道。 韩聪一听不由得乐了。从没见过对阵时候还有这样要求的,这壮汉也是憨的可以。韩聪心想他或许只是心性直,也坏不到那里去,便打算结束这场闹剧。 突然欺近的韩聪让壮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太快了,仿佛他刚刚反应过来,手腕就疼痛难忍不由得撒手,下一秒铁棒就被韩聪扔在了一边。 “我没用兵器,现在你也没有了,很公平。只是你还要打吗?”韩聪看着壮汉问道。 “你一定会妖术!兄弟们!咱们一起...”壮汉这时候才顾得上招呼他的兄弟们,然而他一转头,只看到自己的那匹马。他的‘兄弟’居然全都正在烟尘滚滚的逃跑。 “你们...这算哪门子兄弟!”壮汉还要再去悲愤的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拍在肩上。 韩聪同情的看着这个直性子壮汉。“以后多帮你爹经营庄园,少去与这帮狐朋狗友结交。江湖不是你这种人能闯荡的。” 壮汉好像是听到韩聪提到老爹,倔劲又上来了。“老爹懂什么?现在大魏正要开疆扩土的时候,大丈夫自然要从疆场得取功名才行!” 韩聪收回手,出乎壮汉意料的有些理解他。“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你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就算你从军,恐怕最多也只能做个伍长。这样的前景你也甘愿?” “你放屁!我再不行,也比城西的‘镇三山’那个孙子强多了!他只会抢劫、绑票、玩女人!居然还能做个百户,我凭什么不行!”壮汉觉得韩聪就是在骗他,要阻止他奔向阳光大道。 “??你说什么?”韩聪觉得有点乱。“一个百户,居然还抢劫、绑票,还玩女人?” “你不信?”壮汉转过身来。也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坐在地上。 “那镇三山原来做山匪的时候,就是和临州城里的老爷勾结着。后来大魏清理这些江湖势力,他居然还被‘招安’了,封了个什么百户。这事千真万确,若有不实你大可将我脑袋拿去!” 韩聪听到官兵这两个字,就有些兴趣了。“他们被招安了,还做哪些勾当?” “亦兵亦匪,怎么玩还不是他们哪些大人说了算?过路的富商被杀人越货也就罢了,他们还谎报小葛村匪徒的消息,那镇三山带着一队官兵就给封村了。后来听说小葛村上上下下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你说,这种人都能当个百户,我怎么就不能?”壮汉振振有词的问话,却让韩聪瞪大了眼睛。 “小葛村在什么方向?你说的句句属实?”韩聪认真的问道。 壮汉碰到韩聪的眼神,突然有些害怕。不过他说的都不算虚言,此时壮着胆子喊道:“我骗你干嘛?你在这周围十里八乡的问问,谁不知道啊?只是镇三山的势力太大,没人敢捅上去罢了。” 第一百九十章 也许是个起点吧 韩聪顾不上再管壮汉,转身上马。招呼一声耿秋,便顺着壮汉所指的方向一路打马而去。 耿秋明显感觉韩聪对这件事非常看重,一直喜欢笑笑的韩聪,突然变得非常认真。 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天色将晚的时候,才远远的望到一片营地。韩聪与耿秋远远的就将马匹拴在林子里,趴在一棵树上观察着。 这个军营只有零星几个官兵懒散的走来走去,门口连个站岗的士兵都没有。有一个帐篷里居然走出来一个明显喝多了的人,在他走出帐篷的一瞬间,韩聪甚至利用金丹期敏锐的神经,隐隐听到行酒令和嬉闹的杂乱声音。 “看来那个汉子说的没错,这哪是军营啊?就是我们武院的人结队出行,都不会如此!”耿秋轻蔑的瞅着前面,觉得面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当然不是军营!这只是有些像军营的山寨罢了!”韩聪一拳打在泥土上,砸出一个深深地坑来。 耿秋看着韩聪攥紧的拳头。“你打算怎么办?” “打入进去,查明真相!”韩聪认真的说道。 “打进去?”耿秋虽然觉得以韩聪和她的实力,打进去也没啥,杀个几进几出都没问题。但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吗?万一那些‘镇三山’不在,那些杂鱼又能知道什么? 韩聪看着耿秋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我说的打入进去,不是打进去。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加入他们。” “你要做山贼?不,你要做官兵?”耿秋有些惊讶,“没必要如此吧?你到底要查清什么?” 韩聪认真的看着耿秋。“我感觉我已经找到了一种思路。一种能都解开我心中疑惑的思路。但是接下来的经历,你在我身边多有不便。你先回武院吧!” 耿秋望了韩聪一会儿。虽然只跟他走了几个月,但现在要走了,突然还有一些舍不得。这种舍不得让耿秋突然有些脸红。 “你要去做就做,我还懒得陪你呢!”耿秋说完,就从树上跳下,找到马匹骑了上去。 “耿秋!”韩聪叫住了她。 “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难办了?”耿秋竟有些微微放松了心神。 “你误会我了。替我跟院长问好。我以后有时间会去看你的!”韩聪冲着她摆了摆手。“一路保重!” “保你个头!”耿秋小声嘀咕道,两腿一夹马腹。“驾!”骏马一下蹿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林中。 远处的燕子挠了挠脑袋。这俩人怎么了?吵架了?怎么那个小姑娘说走就走了?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南枫曾经给他的任务,便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可是他刚往前追了几百米,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韩聪蹲在他面前的树上,正一脸久违的表情看着他。 “燕子兄!别来无恙啊!我这正需要帮手,怎么样?要不要帮帮我?”韩聪问道。 “我还有任务在身,等我回来一定帮你。”燕子说完,就想从韩聪身旁绕过。 一只手突然伸出试图抓住他的肩膀,燕子凌空翻滚一脚踢向那只手。韩聪手没有收回,反而突然变爪迎上踢过来的一脚。燕子再次收腿,身体已经坠落在地。 燕子站在地上看着树上的韩聪。 “韩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燕子疑惑的样子问着韩聪,还不忘用余光看着四周。 “燕子兄这个任务,除了跟踪我保护我之外,恐怕就剩下杀了耿秋这个目的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让你突然不跟我的理由。”韩聪跳下树来,站在燕子的身旁。 “你觉得我会让你轻易脱身吗?” 燕子抱拳向韩聪笑道:“韩公子多虑了,耿秋姑娘与我们一路走来,也是互相扶持的朋友。燕某怎么会对她横加伤害呢?” “你会不会我不管。今天你走的唯一条件,便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韩聪依然不肯退让。 “诶呦!韩公子言重了!燕某怎么能...”燕子陪着笑脸说话,却突然出手探向韩聪周身大穴。韩聪似乎早有准备,一只手便握住燕子的手。可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燕子脚已经踢向韩聪下体。 “卧槽,卑鄙!”韩聪不得已退步躲过,又以更快的速度,抓住要逃走的燕子的肩膀。“哪里走!” 燕子堕肩躲过,身体不得不转过来防止后辈空门大开。啪啪啪!两人转眼间交手十余下,最后以互攻一拳,各退一步后,不得不收招。 燕子看着已经看不到踪影的耿秋,不由得跺了跺脚。“韩公子!她可是皇室中人!你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就走了!如果她要是把你的信息高速骊龙武院,恐怕面对的就不是现在这种级别的刺杀了。” 韩聪却没觉得有什么:“针对我师傅那个级别的刺杀,我都躲过了。即便可能情况更糟糕又如何?我就是不想伤了耿秋。她毕竟只是局外人。” “韩公子!”燕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局外人?” “那你有证据证明她是局内人?”韩聪反问道。 见燕子并不能拿出来什么证据,韩聪自己反而先松了一口气。“放心,我看人很准的。她不会害我。” 事已至此,燕子也只好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韩公子,韩少爷!你要我帮你做什么,现在说吧!” “我现在想熟悉这个江湖,就从前面的那个军营开始。我在明,你在暗。我无论做什么,你配合我就好。”韩聪知道燕子来时一定接受了南枫的嘱咐,所以想试探一下底线。 燕子想了想,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你的事,我管不了。不过你让我怎么配合你,总得有个章程。” “其实也没什么。”韩聪看着他说道,“你只要帮我联络天道帮暗卫,传递信息。还有就是在我想杀人、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帮我一把手,就可以了。” “这些都很简单。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我可不想回头没法跟南枫交代。”燕子叮嘱道。 “放心,那些烂鱼烂虾不足为提。要不是我有需求,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捏。”韩聪自信的笑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监视 韩聪这几天与燕子替换着监视‘红眼雕’。经过燕子的暗访,俩人得知红眼雕本名罗山,是本地人。曾在秦济武院学武六年,是本地知名的武者。顺便说一句,秦济武院也是位列十大武院之一的大魏最顶级武院。 罗山之所以叫红眼雕,是因为其本性贪婪,见到别人比自己好一点,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非要巧取豪夺占为己有。这样性格的人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要去做强盗了。 罗山毛病很多,但武艺却是实打实的。所以临州县知县起初对他是又恨又怕。等到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发现原来两人合起来赚钱简直不要太厉害。 罗山自内有一班兄弟,自身武艺也强悍,外有官方强援,没过几年就将这临州县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清理了个遍,俨然唯我独尊。 逍遥的日子总是太快,罗山最近的麻烦终于还是来了。怎么的呢?原来是知县到任已经满六年,实在不好继续连任下去了,被调到其他地方。新知县是什么性情,罗山一概不知。以至于这几天都有些茶不思饭不想。 好在过了几日,调走那位合作多年的老伙计,还算是有良心,给他支了个招。新知县喜欢玉玩,君子如玉嘛!可以送他一些上好的玉器探探路。罗山赏了老伙计派来的小厮,心中稍微舒缓了一下情绪。 “把余成给我叫过来!”罗山吩咐道。 不大会儿,余成走了进来。“大哥,你找我?” 罗山将老伙计的纸条递给他:“我找你商量的就是这事。等会再盘盘咱的库存,看看送什么好。” 余成自然早就知道罗山的心思,此时再一看纸条,心中已经明了。“既然他喜欢玉石,又是个喜欢文墨的,不如送个玉镇纸吧?” 罗山不由得犯起了难。“我一个武人,从来就没喜欢过镇纸那玩意。有了也都送人了。你现在让我去哪弄?” “咱们不是有块原石吗?送去玉石铺子,现雕一个不就完了?” 余成的建议自然是能行的。但那块原石他早就答应给七太太打个摆件。而且这原石质地非常好,足有茶壶大小,十分罕见。要是送给自己太太,左手进右手出的事他都没在意。但这是送人,红眼雕哪里舍得。 正在那权衡呢,余成看出来罗山的心思,不由得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这知县入了股,咱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不能丢了西瓜捡个芝麻!” “好!”新官上任好几天了,罗山此时也明白再不决断,可就不是一两块玉的事情了。“你明天就带着玉去玉石店,让他们弄好点,不然老子非砸了他的铺子不可!”说着话,罗山眼中狠戾的表情一闪而过。 余成心中一紧,心想自己还是多嘴了,这事做不好恐怕还得连累自己。不由得赶紧说着好话,“这玉器店咱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都是经年的老手艺了,您放心吧!” 两人商量完,余成便拿着罗山的条子,去库里提出来那块原石,往玉石铺子走去。 韩聪此时正在罗山家门口的茶馆歇脚,见余成拎着一个包袱似乎非常沉重,心中起疑,便跟了上去。 余成也没什么戒备心理,相信这临州城也没人敢对他如何。韩聪一直追到玉石铺子,他都没有察觉被跟踪了。 韩聪装着逛街的样子,来回的走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有时候还买一两个吃食,随手又送给了嘴馋却没钱的孩子。 望着他们一窝蜂的哄笑着走远,韩聪发现余成才从里面出来。 稍稍等了一会,韩聪心中琢磨半天,暗下决心后直奔玉石铺子。 “这位客官!您需要什么尽管看看,挂件、摆件什么都有。我们这是百年老店,信誉在咱们临州城都是这个!”店小二扬声招呼着韩聪,最后手伸出大拇指,夸着自家信誉。 韩聪状似看着店里摆着的各种玉器,心思急转。联想之前余成来时拿的包袱,不由得有了主意。“小二,我问你。如果我手里有玉石,你们可以帮我加工成玉器吗?” “这个...当然行。不过您手里的玉石要是成色不好,还真不如买个现成的。咱这里虽然可以加工,不过那都是老师傅,要价和其他店里的...稍微贵了些。而且最近活多了点,恐怕也没时间啊。”小二带着些惋惜和歉意解释着。 “哦,刚才不是有人在你这加工吗?怎么我来就不行了?”韩聪奇怪的问道。 “您说刚才那位?”小二笑了,“客官看样貌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本地人怎么了?你们还欺生不成?”韩聪瞪眼睛怼他。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出去那位名叫余成,那是咱临州城红眼雕的兄弟,办的也是红眼雕的事情。这临州城哪个敢不给面子啊!” 听了小二的话,韩聪似乎也表示理解。“那好吧,我再去问问其他的店。” 小二也不挽留,依然笑着跟韩聪说道:“这临州城也就咱家的手艺最好。您要是有时间等,不妨等两天再看看也不迟。” 韩聪点点头,径自走了出去。 看来罗山是打算用玉石探路了,韩聪心想。不过还得再等等看,确认了再想对策不迟。 之后连续几日,余成来催了三、四次,可见是非常着急紧要的事情。韩聪也确定了罗山的打算。 这一日余成又来到铺子里,再次强调物品的重要性之后,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着。 他走过闹事,往自家小妾的地方去,打算解解这些天的烦闷。 忽然耳边灌风,他一个激灵前扑滚地,顺势将腰中宝刀拔出从下往上撩起。 这一串的动作没有身经百战恐怕做不到这么熟练,不但自救,还能封堵偷袭者进一步的攻击。韩聪都不由得点头。 但韩聪岂是他这个层级能对付的了的?今天为了搞这次偷袭,他特意换了一身装束蒙了头脸,还将红玉摘下来换成匕首。此时韩聪早就疾步来到余成身侧,一脚将其踹翻。 余成还没有看轻来人,就感觉大力传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偷盗 韩聪紧跟几步刚要锁喉,余成突然睁开双眼,瞬间劈出十几刀,韩聪便连退了十余步。 其实余成比韩聪的境界低太多,但对阵的狠绝和每一刀劈砍的刁钻都让韩聪不得不让步于他。如此又打了十几下,余成也是越来越心惊。 自己这套刀法师承已经断绝,还是自己在洗劫一个庄子之后得到的,被他奉为至宝,平时不到拼命的时候绝不示人,每次也都给他带来满意的战果。但此时他全力劈刺这么多回合,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来人仍然毫发无损,他便知道今日恐怕绝难善了。 余成想起之前韩聪曾想用匕首制住自己,而不是杀死,看来应该是有求于己。想到这,余成突然跳出战圈,扔了兵器。 “好汉饶命!你想要什么,我余成在林州城内还有点颜面,定会帮你把事办成。”嘴上虽然说得硬气,心里却嚷嚷着今天能不能保命就看这一搏了。 韩聪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余成会有如此的决断,心中反而对他有些欣赏。 余成看韩聪停下来,还没开始庆幸自己赌对了,就被接下来韩聪的举动吓坏了。只见韩聪突然欺近余成,在他将要抵挡之前便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这一拳让余成肚子里翻江倒海,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紧接着余成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韩聪看着昏迷过去的余成,又是一连串的打击,将好好地一个余成达成了胖余成。 “你还不如杀了他!费这个劲干嘛?”墙头上燕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蹲在了上面。 “他罪不至死。再说能同样达到目的,我何必再造杀孽?”韩聪摇摇头,并没有采纳燕子的建议。 实在看不下去的燕子感觉韩聪就是在给别人留线索,而留下线索就等于自杀!所以韩聪倔强的坚持实在让他看不过去。“快走吧,罗山的小厮找过来了。” 韩聪侧耳听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一下余成伤势,满意的点点头,便运气轻功离开了现场。 余成被人发现的时候还在昏迷之中,小厮一个人也架不起来他,只好将他拖到路边放好,赶紧找人回去报信,又叫了几个人来帮忙抬余成。 “什么!”罗山不由得有些惊讶。“老子的人都敢打?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那个小厮也是个机灵的,早就问了四周的小摊贩。“都说看着余成进了胡同,但没见过还有人跟着!” “有点邪性啊!”罗山虽然明白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此时已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他醒了没有!大夫呢?” “小的过来禀报的时候,大夫正在为余成诊治。现在还不清楚情况。”小厮回答道。 “带我过去!”罗山吩咐着,就随着小厮一起往余成的病房走去。 刚要进门,门就从里面打开,大夫走了出来。 “陈大夫,我兄弟怎么样了?”罗山这辈子除了与他实力相当的人,和比他强的人之外,只对医生执礼甚恭。 “还好,他身上所受看着颇重,其实都是轻伤,休息一段时日就好了。只是...” “诶呀我的陈大夫,您就别卖关子了,只是什么啊?”看陈大夫依然不紧不慢的,罗山不由得有些焦急。 “只是他仿佛中了一种迷香,恐怕要几日才能醒过来。不过这几日能沉睡,对他伤势来说也是好事。”陈大夫捋着胡子说道。 罗山刚要放下心来,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余成办呢。“您看有没有可能,让他早点醒过来?” 罗山这种爱财之余,不顾他人死活的性子,让陈大夫不由得有些叹息。但他也知道自己屋里改变什么。 “这种香老夫从未见过。恐怕短时间内没法解除。其实就算我们主动去解除也不一定解除的掉,况且余成过几日就醒来了,咱们岂不是白费力气?”陈大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束手无策。 “陈大夫说的也是!”罗山没辙了,只好恭送了陈大夫出门,暂且不管这事了。 又过了两日,小厮传回来消息,说原石已经雕刻好了,让罗山派人去领。有了余成的前车之鉴,罗山哪里还敢让其他人去,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马车,要亲自去玉石铺子取货。 马车行至一个十字路口便不动了,罗山掀开帘子。“咋回事?怎么不走了?” 车夫回禀道:“前方有一辆马车的马惊了,与另一辆撞到了一起,正堵在那。负责的捕快正往这边赶呢,估计要通顺的话,还得一会儿了。” 罗山性格急躁,玉石已经雕刻完成,哪里还忍得了这一时三刻。吩咐车夫在此等候,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打算穿过闹事去取玉。 罗山已经是金丹中期的强者,自然不怕什么宵小之辈。但话说回来,怕不怕的还要看层次。如果同样是金丹的武者肯拉下脸来,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且还无比纯熟,恐怕就是罗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防范的了。 罗山前脚已经踏进了玉石铺子,燕子就在旁边的一个拐角处掂着一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罗山真下得去本啊。这么多银子,就为了雕一个玉摆件?”燕子啧啧出声,心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韩聪伸手拿过布袋,将每一块银锭都细细看过之后,肯定每块都是普通银锭之后,才放下心来,将所有银子全部都套进另一个花色、质地完全不同的布袋中。 “你说他为啥不用银票啊?这么多银子放身上,傻子都能看出来。谁会带一堆石头在身上你说是不?” “傻子是不是能看出来他身上有银子,咱不知道。但临州城即便是傻子都不敢招惹罗山,这才是问题所在。估计罗山是喜欢银子拿在手里的踏实感觉,或者是根本不相信那些开票的钱庄。”韩聪随口分析道。 “这些银子还得还给他。我们留着有啥用?”韩聪随后又说道。 “啥?还给他?为啥?”燕子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要还的话,那他冒着风险偷出来为了什么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慷慨解囊 “现在就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回来再跟你解释。”韩聪得意的笑了笑,将银两揣进怀里,向玉石铺子走了过去。 在门外的时候,韩聪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啥?你说啥呢?我罗山是赖账的人吗!这一定是阴谋,咱临州城啥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盗?我要报官!” 店小二极力忍着笑意。这罗山平时欺男霸女的,居然也有报官的一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爷,我们不是不信您。您言语一声,小的可以跟您一起回去拿银子。或者您先赊欠着都成。” “我带了银子!”罗山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么多银子换成了石子,自己居然毫无察觉的被摆了一道。现在连一个店小二都不信自己了? “罗爷!您别着急啊。我都说了,我信您!可现在说抓贼这事,也太晚了点。您先把东西拿回去办事就成了,回头那个贼要是知道自己偷了谁的东西,八成吓坏了还得给您送回来。” 韩聪心想这个贼可不是要送回来,不过吓没吓坏就不知道了。他没耐心再听下去了,抬脚就进了玉石铺子。 “小二!”韩聪喊着人。 店小二一看韩聪,依稀记得是前几天来的客人,赶忙先打个招呼:“这位客官您请了。稍等我会。小的跟罗爷将玉镇纸交了,再忙您的。” 韩聪大度的一挥手:“好说好说!你先忙你的!” 这边罗山上下打量了一下韩聪,见他好像有些眼生,很像是一个富家子弟,便也没在注意。临州城虽然不是大城,但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这种过路的富商并不足为奇。 “罗爷,您看这事,您想怎么办?只要您罗爷说一句话,我们一定照办。”店小二姿态做的很足。他知道这一单就算白干了,也比被罗山这个霸王惦记上强。 罗山还真不好意思直接白拿,就这样僵在那,一时不清楚如何进退。 “这位就是前几天你给我讲的江湖人称‘红眼雕’的罗山罗百户吧?”韩聪适时的插入进来说道。 店小二赶紧弓腰解释:“这位客官,您猜对了!这位就是我们临州县城的百户大人、秦济武院出身的武者,罗山罗大人。” 虽然招安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也刚刚没多久。但罗山还是对‘罗大人’这个称呼很受用。他矜持着问韩聪。“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知是何许人也?” 韩聪赶紧抱拳回道:“武生韩聪。也是秦济武院新进毕业的武者。在这里能见到学长英姿,不胜欣喜。” “哦?”罗山不由得有些他乡遇故知似的高兴。“你也是秦济武院的武生?咱们也算是同窗了啊!” 罗山虽然是秦济武院毕业,但以他贪婪的性格,自然有很多同窗不削与之为伍,没人愿意与他交往。而临州县城也没有几个武者,韩聪冒充秦济武院的学生,也不虞被罗山识破。 “韩师弟!你是何时来的临州城?”罗山问道。 “师弟我孤身一人流落江湖,前几天才来到临州本地。我喜欢玉,想弄一块玉佩带着。”韩聪说到这,把话题往罗山的身上引着:“罗师兄,你这是...” 罗山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处在没钱的‘囧境’中。若是两下无人,他暂时拿走玉,回头给钱,或者就贪下这钱,玉石铺子也不敢跟他要。但现在有这么一个‘师弟’在,突然就觉得这么做有些丢人。 “诶,我也是来雕一个玉镇纸。可是临来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给掉了包,将银子偷走了。” 罗山心想要不然等会让人来拿算了,正要先领着韩聪离开,却听到韩聪说道。 “罗师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韩聪露出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我辈武人看着光鲜,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富甲一方有多难。” 说着,韩聪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袋。“罗师兄,我这些年四处游历,也没积攒多少银子。但要付清你这雕玉的工钱,大概还是够的。” 不等罗山说话,韩聪就向店小二问道:“罗师兄雕玉的钱财大概有多少?” “这位客官,罗百户在咱们这雕玉的工费,大概是三十两银子。”店小二陪着笑说道。 “三十两!”韩聪似乎非常吃惊,“你这怕不是黑店吧!” 话说完,韩聪又似乎很后悔的捂住嘴。 “这位客官,咱这店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绝不会做那坑害人的买卖,您就放心吧!”话虽这么说,店小二语气却不太善了。 罗山在一侧旁观,发现这个叫韩聪的师弟似乎并没有多少心计,而且看他装束似乎还有些落魄。只见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包袱都给了店小二。 “这里正好有三十两银子,是我最后的家当了。您拿去吧。”韩聪说完,似乎不舍又非常‘义气’的递给小二,冲罗山笑道:“师哥,我这些年在外游历,都没见过光雕玉就要三十两银子的买卖。您可让小弟涨了一回见识。” 罗山走上前去,看了看小二手里的银两,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叹了一口气。“师弟这些年在外面,也没有找份安身立命的营生?” 韩聪当然知道罗山在看什么。他刚丢了三十两,自己就恰巧有了三十两。这小镇现在严格来说只有自己和他,是同级别武者,不怀疑到他身上才怪。幸好韩聪之前就将这些整齐的银子捏碎,造成散碎银子的假象,刚刚才瞒过了罗山。 “诶,别提了。我懒得伺候人,所以就没有去做什么护卫一类的,也没去镖局。这些年还是无意中跟人捣毁了一个土匪窝子,才有了点积蓄。现在也快花完了。就剩下这三十两。”韩聪苦笑道。 罗山闻言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店小二去称一下。果然,正如韩聪所说,这些银两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两。 第一百九十四章 酒醒 罗山心想看来这韩师弟不知道将银子数了多少次,才能这么精准的判断这些银子有多重。 付过了款,罗山领着韩聪从玉石铺子出来,便邀请韩聪去城外的军营做客。 “我现在身无分文了,师兄就算是不邀请我,我也得跟您蹭饭了。”韩聪开着玩笑说道。 “哈哈哈!”罗山觉得这位小师弟真的很有趣。够直爽、够义气,又没有多少心计。他突然觉得韩聪留下来也是不错的事情。 “韩师弟,师哥看你一身武艺貌似也不低。不如就在哥哥这里住下。赶明跟军部报一下,给你也弄个官当当,咱哥俩就在这扎根了,你觉得如何?”罗山邀请着韩聪。 韩聪却有些为难。“师哥,我这性子都散漫惯了,走南闯北的这些年,也习惯了风餐露宿。再说我还年轻,困在一地实非吾愿。” “诶!”罗山摇摇脑袋,“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不赶紧找个营生,以后娶妻生子怎么办?” 韩聪没说什么,但眉头却皱着并没有松开。仿佛是不愿意顶撞这位‘师兄’,心里却憋着劲的样子。 罗山见状更不怀疑,一把搂住韩聪的肩膀。“师弟,别想那么多!师哥这里对你我而言就是福窝!你先待几天看看,如果舍不得走,就留下。但你真要走,师哥给你多准备点东西,我在亲自送你,如何?” 罗山此时真心是想留下来韩聪了,毕竟他身边只有余成一个人。而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感觉人手不足。有了韩聪的加入,他就有了左膀右臂一般。况且韩聪武艺不低,为人又直,不怕他会对自己不利。 越想罗山越觉得应该留下韩聪,也不多话,带着韩聪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谈天说地往营地而去。 两人到了营地之后,罗山吩咐下面大摆宴席,又将自己的大小头头都召集到一起。 “今天我跟你们介绍一个人,就是这位”说着,罗山一指位于他左侧的韩聪。”此人也是秦济武院出身,乃是我的师弟,你们不可不敬!今日一起喝酒,他喝好了,你们有功,他要是喝不好,你们都得认罚!” 众人都是在江湖混迹很久的油条,哪里还不明白罗山的意思。马上就有人开始将韩聪夸起来,众人也不吝溢美之词。 及至酒菜上来,韩聪对大小头目一视同仁,全都是酒到杯干豪爽至极。罗山看着韩聪的样子更加放心了。在他眼中,韩聪此时就是一个直性子的铁憨憨,豪侠仗义没有阴私。 这一顿酒饭直喝到了后半夜才渐渐接近尾声。韩聪为了表现的很‘直’,并没有用元气去化解酒力。幸好这个世界酒淡的要命,对韩聪来说并不是多要命的事情。 罗山半睁着醉眼也观察着韩聪,冷不防被韩聪一把搂住。 “罗师兄,今天这帮兄弟都让我喝好了,咱哥俩...嗝...也来一杯!” 罗山自然不会介意韩聪酒醉后的无礼,反而伸手扶住韩聪,另一只手拿过酒杯。“韩聪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能遇见你我是真的高兴,来!满饮此杯!” 俩人又是一杯酒喝下。此时韩聪已经不堪酒力,嘴里说着“再来!”脑袋却突然耷拉下来,罗山摇了几下,喊了几声都没回应。不多时已经能听到韩聪轻微的鼾声。 “这货居然睡着了!”罗山无奈的笑了。“来人!将我兄弟抬下去好生伺候着休息!若是伺候不好,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女仆匆匆上来架起韩聪,拖着他往休息的客房走去。 ...... 第二日韩聪醒来,感觉头痛欲裂。这也很正常,酒醉之后的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罗山看样子对你没有怀疑,不过你也太拼了吧?真喝啊?不怕他趁你酒醉干掉你啊?” 韩聪对房梁上传来的声音并不惊讶,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好点了才说道:“我还真不担心。他没有动手的理由,况且我还刚替他解了围。” “别太沉迷于这种盲目的自信!那将是你挖掘坟墓的开始。”燕子语气深沉的说道。 “嗯?”韩聪有些惊讶,看着燕子挺平常一个人,怎么也开始拽深沉了? “很奇怪吗?”燕子得意的笑着,“这是一个老者跟我说的。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哪位老者看来身份不低。”韩聪随口说完,就打算出去洗漱,将燕子扔在了屋里。 “是不低...”燕子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韩聪出门后,也不知道去哪里洗漱,刚要问人,就有仆役发现韩聪已经醒了。 “韩公子!您醒了?您这边走,我带您去洗漱!”女仆在前面引着路,是不是还回头看看韩聪,似乎怕酒醉的韩聪跟丢了似的。 韩聪看她年纪也不大,一时玩心大起,接着酒劲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你多大?可许配了人家?” 只是一句简单到都没过脑子的问话,却让这个女仆大惊失色,转身跪在韩聪面前:“韩公子!奴家年方二八,在主子同意之前,岂敢有婚配之举,您万万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韩聪愣怔在那里。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只是想扮演一次纨绔,这个女仆竟然就如此紧张。 “没事没事!你快点起来,我就是随便问问。”韩聪连忙解释,又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对她有什么怀疑,才让那女仆略略放心,站了起来。 韩聪再不敢与这个女孩开玩笑,催促她前面继续引路。洗漱后韩聪还是被女仆服饰着换了一套衣服,领到大厅就餐。 罗山早就等候在那里,不过他此时揶揄的看着韩聪和那个女仆,笑着问韩聪:“昨日酒醉之后,睡得可好?” 韩聪正色抱拳回道:“师哥,昨天喝多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昨日回去就睡了,一直到早上才醒来。” “哈哈哈,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在师哥这里,睡得好那是应该的,睡得不好,我就要教训这些下人,怎么服侍的?”罗山说道最后那句问话,让韩聪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女仆身体抖了一下,似乎极为害怕。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生在世须尽欢 “他们服侍的非常贴心!我挺满意的。”韩聪看了女仆一眼,似乎还在回味的说道。 “哈哈哈!”罗山笑的更加肆意。“怪不得一早上就逗弄她,这样,我做主。以后她就跟着你了。” 罗山说完,韩聪刚要拒绝,突然发现女仆用央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韩聪朗声答道。 两人吃过了早餐,又用茶水漱口。韩聪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罗山眼中,心中疑窦渐起,不由笑吟吟的问道:“兄弟出身贫贱之家,怎么偏生出了这些富贵习惯?” 韩聪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熟悉感,是在南枫和沉香阁接触过的,在王府更是锦衣玉食。但这样的人设可跟他现在浪子的形象不太符合。 “哦,我哪有什么富贵习惯啊。不过是当年曾搭救过一位富家子弟,这才涨了一些见识。刚才我还深怕做的不好,让师兄耻笑呢。” 韩聪的话在罗山心中转了一圈,摆摆手说道:“做师兄的,怎么可能笑话师弟。你多虑了!”看来罗山是信了韩聪的话。 其实也不怪罗山多疑。实在是韩聪赶得太巧,先有手下被打,后有街上失窃,然后就被韩聪手里正正好好的银子帮了一把。虽说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借此事凑到罗山身边,还是不难的。 这么多年的江湖生活,打生打死也遇过不知多少次,仇家旧敌数不胜数。有的连罗山自己都忘记了,由不得他做事不谨慎。韩聪通过这次试探,也是暗暗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一步错,恐怕就会前功尽弃。 罗山让女仆带着韩聪去换身衣裳,随他出去溜达溜达。 “我这身衣裳就挺不错的,早上刚换过!”韩聪推辞的说道。 “诶~我的师弟,你听师哥的!在家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你身上这件正好。但出门恐怕就不行了,你是我的师弟,出门怎么也得换个光鲜的行头才中。” 罗山执意让韩聪去换。韩聪也知道罗山最近在头疼新任父母官的问题,绝不会有时间带自己出去闲逛。此时也不便说破,只好跟着女仆就去了自己卧室。 来到房间之后,韩聪才发现自己床铺旁边的桌子上,居然放了一个盒子,可能是他昨天喝多了没有注意。 韩聪走过去打开看了一下,随机合上。即便是韩聪对金银并不感冒,盒子中的数量也是吓了他一跳。按他的估算,满满当当应该不少于二百两银子。这罗山为了留住自己,真舍得下本钱。也不知道自己要是真想走,罗山心中会不会滴血。 这世间那个女仆已经领着几个下人从外间走了进来。那几个下人手里都捧着各式里衣和外衣,韩聪皱皱眉,走过去摸了摸材质才有些了然。 这些衣服都薄如蝉翼,手摸上去感觉凉丝丝的,怪不得要穿这么多。如果是普通材质,在这个时候怕不是要热死。 “韩公子,这些衣服都是冰蚕丝织就得,您放心穿,不会觉得热的。”女仆好像能读懂韩聪的心思,在旁边温和的解释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韩聪好奇的问道。 “大概能猜得到。小女子从小就开始侍奉人,了解主子的心思才能帮主子办好事,而不是坏事。算不得什么大本事。”女仆见韩聪靠了过来,微微有些脸红。赶紧退后一步。低着头跟韩聪解释着。 韩聪觉得女仆真是好玩,跟上去一步,再跟一步。女仆已经靠到桌子上,再无可退,不由得羞红了脸。“韩公子,您赶紧换衣服吧!” “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韩聪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逗弄着她。 女仆迅速抬头看了韩聪一眼,又低下了头。“韩公子觉得奴婢有趣,在逗石榴开心。” 韩聪有些惊讶了,他听得出来,调戏和逗弄可不是一个类别的词。“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女仆好像鼓了鼓勇气。“韩公子此时眼里没有其他东西,清澈见底。所以心中定无杂念。” “呀!可以啊!”时间差不多了,韩聪决定回来再继续研究这个女仆。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的帮韩聪穿好了衣服,顿时让在场的几人眼前一亮。 石榴更是夸赞的说道:“韩公子,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您这一打扮起来,比城里那些贵公子都要帅气几分。出去了肯定让很多富家千金惦记。” “哦?”谁都爱听好听的话,尤其还是女人的夸赞。韩聪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那你心里怎么想的?” “韩公子...时间不早了,主子该等急了,您快去吧。”石榴羞的不行,害怕韩聪又说什么话出来,赶紧催促他走人。 韩聪结果下人递过来的折扇,吩咐道。“石榴,就在我这屋里等我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说完,韩聪大步迈出房间,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罗山对这个师弟的扮相也夸赞不已,两人说笑了一回,便出门上了马车。 一路行进,罗山为韩聪指点着临州县好玩的去处,到了一个叫“醉红楼”的地方才停下来。 “师弟,人生在世须尽欢。你现在还年轻,正是风光恣意的时候。里面我都给你安排妥了,你去玩吧。”罗山拍拍韩聪的肩膀,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韩聪刚想拒绝,又想起了石榴那句清澈见底的话,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师兄,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泊瞎混,没几个钱去偷欢。心中早就想着见见世面了。” 罗山望着韩聪色欲满满的眼神,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就对了嘛!男人不爱女人,那还算是男人吗?去吧去吧,师兄还有些事情要做,等办完了事,再回来接你!” 看着韩聪下了马车后,几乎是蹦跳着进了醉红楼,罗山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敲了敲马车上的小桌,马车开始重新上路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后院的小楼 韩聪心中知道这罗山是去了衙门办事,但心里仍然有些打鼓。虽然对于女人而言,自己也非常容易‘冲动’,更不是看不起妓院中的女子。只是他心中为这妓院中的女子,每日强颜装欢,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觉得凄惨。一个红色为主调的醉红楼,在他眼中就变成了斑斑血泪的模样。 醉红楼的老鸨子是个40多岁的女人。按前世科技时代来讲,还‘风韵犹存’,可是在这里却已经人老珠黄没人看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一个个都是风华正茂,花枝招展的。 老鸨子看了一眼外面刚刚走过的马车,眼望着韩聪跟亲人似的。“哟~这位便是韩公子吧?久仰大名了!” 她身子一转,眼波流转望向众人。“今儿韩公子可是你们的正主。若是伺候得了,少不了你们的赏赐。可若是让韩公子说一个不字,仔细了你们皮!” 众女子齐齐的娇声答应着:“定教韩公子服侍的舒心!” 又有两个最出色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走过来,拉住韩聪就往里走。“韩公子,请随姐妹们进去,咱这里别的不好比喻,但温柔乡三个字,还是当得起的。” 韩聪已经被这些姑娘晃悠迷糊了。之前还在可怜这些女子,现在下身已经不听使唤,‘起义’了。 “众位姐姐,我自己走就好。这样我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韩聪惭惭的说道。 这些女子看了韩聪的囧样,不由的娇笑连连。就连老鸨子都看出来韩聪是个雏鸡,赶紧走过来作势轻打了搀着韩聪的女子两下。 “都走开!是老奴眼拙了,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出来公子还是洁身自好的人。像您这般年纪,这样的身份地位,没来过青楼里逛的那可真不多。老奴多嘴问一句,我这伺候完了公子,不会被您家大人给拆了吧?”老鸨子半真半假的开着韩聪的玩笑,其实也有其目的。 有些世家大族,确实不允许其子嗣过早、过频的踏足烟花之所。就是怕后代贪恋红尘,伤了武道根基。老鸨子可不敢跟这些人掰手腕。真出了事,韩聪大不了受一顿打,自己被拆了楼都算是轻的,皇上知道了都不会管这种事。 韩聪脸上红彤彤的,听了老鸨子的话,摆着手说道:“我家就我一个人了。我只是和罗山师兄同出于秦济武院,所以他才对我多有照顾。” 听了韩聪如此说,老鸨子一颗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又夸起了韩聪:“我还道罗大官人怎么今日如此大方,原来是遇到了自己同窗。这秦济武院那是谁都能进的了的?除了罗大官人这种贵人,也就是公子了!在咱们临州县,罗大官人就是除了县太爷,最大的关系了。” 说着话,老鸨子却也不在让这些人服侍韩聪了,伸手招过来一个丫鬟。“带这位韩公子去后院梅兰那里,让她好生伺候着。” 丫头点头轻声应着“是”,便抬眼看了韩聪一眼:“公子请跟我来。” 丫头前面领路,韩聪后面慢慢跟行。穿过醉红楼的大堂和诸多房间,弯弯绕绕的走过后院有着亭台水榭的花园,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前。 这座古色古香的木质秀楼,仿佛真有隐隐的香气传出。门口一个丫鬟正蹲在地上看着话本。 领路的丫头一个蹦跳站在那个丫鬟身前:“小鱼!这位韩公子是陈妈妈叫我领过来的,说是让梅兰姐姐好好服侍他。” “什么!”丫鬟惊得蹦了起来。“梅兰姐姐不是要等几日才出阁的吗?怎么现在就安排上了?” 领路的丫头回头望望韩聪,见他虽然好奇但并没有为此生气,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她牵了牵丫鬟的衣袖。“早几天晚几天又值当你紧张什么?这位是咱们县城那个罗山罗大官人的师弟,秦济武院的武者,可怠慢不得!” “我不管!梅兰姐姐还有几天才出阁,这日子是定死的。怎么能随便破了规矩呢?再说我们姑娘还没参加花魁大选,这样平白的就被糟蹋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名叫小鱼的丫鬟不由得有些心焦。 如果梅兰姐姐在花魁大选之前就破了身子,那就再没有资格参加了。梅兰姐姐若是得了花魁,日后自然身价倍增,即便是占住前几名,也比默默无闻被破了身子强百倍。这丫鬟与梅兰是一损俱损的关系,无怪要为梅兰鸣不平。 “一定是楼里的人捣鬼!我去和陈妈妈说去。”小鱼就要出去与陈妈妈说理。 韩聪在一旁看戏,反正自己没打算把第一次交代在这里,也无所谓事态发展。正在小鱼将要往前院去的时候,楼上已经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小鱼!莫要怠慢了韩公子。请他上来吧。” “梅兰姐姐!”小鱼想在说几句话,楼上已经再次传出声音。“小鱼不要闹了,陈妈妈的决定几时曾变过?若是对韩公子失了礼,在咱们身上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韩聪在楼前不由得有些苦笑,楼上的姑娘明显也带着怨气。但他也不太在意,毕竟自己可能真的让对方有些困扰了。而且自己可能再不会来这里了,料想她们也不会太过分。 小鱼叹了口气,对韩聪行了一礼。“刚刚小鱼多有得罪,还请韩公子见谅。这便请韩公子进去,请随我来。” 韩聪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随着她步入这座小楼。 一层的布置类似于大厅,并没有墙壁,几个房间都是用木屏风隔开,上面画着鸳鸯和花卉等图案。 韩聪想想也就明白了。来这里的哪有几个真正的‘客人’?每次有一位来此‘做客’,又何必弄那么多房间隔开? 这些被隔开的房间里有的摆着圆桌,有的摆着方桌。后面靠窗的摆着笔墨纸砚,墙上也挂了一副“春暖花开”的字帖,看来是为了有文人墨客来此卖弄所设。另一边靠窗是一把古筝,案边摆着一盆百合花,应时应景。 “韩公子,请在这里稍候。我家小姐要梳妆打扮一下。”小鱼说完,双眼直视这韩聪。 第一百九十七章 焚香烹茶听曲 韩聪当然知道所谓的‘梳妆打扮’,不过是这位叫小鱼的姑娘想再次争取时间,劝说梅兰的借口。他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韩聪被安排门口的方桌旁,喝着茶水。小鱼转身便上了二楼,韩聪闭目宁神,便听到了楼上两人的谈话。 “小姐!你现在接客,以后可就完蛋了!”这应该是小鱼焦急的声音。 “小鱼,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也是毫无办法啊!这罗山在咱们临州县是个什么人物,你还不清楚吗?他的师弟我看就是陈妈妈都不敢怠慢,有何况你我。”声音轻慢,顿挫有序。看来应该是一位自小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她应该就是那位梅兰小姐了。 “您怎么知...您事前都知道了对不对?可是...小姐,您怎么这么糊涂啊!” “没什么可是的了。既然他是罗山的师弟,那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随我去请这位韩公子上来吧,态度要恭敬一些。” “...是。”小鱼应道。等了一会儿,便听到“蹬蹬蹬”的下楼梯声音。 韩聪正襟危坐,等主仆二人走下楼梯,走到韩聪面前。她微低着头,酥胸半露的冲他一礼:“韩公子!久仰大名。” 韩聪一时有些看呆了,警醒后赶紧站起身回礼:“冒昧来访,没有唐突了佳人吧?” “韩公子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这里虽然还没开始迎客,但料想日后也是迎来送往的,算不得什么唐突...”这话说到后半句,梅兰的语调便渐渐有些凄婉,让人心中升起怜惜之意。 韩聪根本没进过什么欢场,着实搞不清楚这是梅兰的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噗!”梅兰看到韩聪的囧样,不由得笑出声来。“韩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是,让梅兰小姐见笑了。”韩聪有些尴尬。 “韩公子少年心性,赤子情怀。比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不知道好多少倍,梅兰怎么会笑话公子。” 梅兰好像天生的媚眼,好不做作却勾人魂魄。韩聪望了一眼心中便狂跳不停,心想难怪古代君王不早朝,这也太勾魂了吧? “公子请坐。天色尚早,不如我为您抚琴一曲如何?”梅兰用眼神示意丫鬟小鱼去准备,自己却在韩聪对面坐下,亲手为他烹茶焚香。 “好,能听姑娘一曲,韩某三生有幸。”韩聪现在是真的有些如在云雾的感觉,自然不愿意拒绝梅兰的好意。 “韩公子祖居哪里?可有婚配?”梅兰似乎无意的问话,让韩聪从云山雾罩的巫山清醒了过来。 他并不清楚梅兰是无意还是有心,但适当的防范还是应该的。“我祖居灵石镇。但现在家中仅剩我一人。所以四海为家,漂泊至此。至于婚配,哈哈,自然不曾有过。” “韩公子一表人才,又出自秦济武院这样的名门。若是想安稳过日子,哪里不能扎根?恐怕是胸中有大抱负才对。”檀香暗涌,梅兰倾身拨弄着,美眸轻抬,看了一眼韩聪。 韩聪装作惭愧的样子,连连摆手。“哈哈...我哪有什么抱负,不过是一个浪子罢了。梅兰姑娘可不要再如此说,小生真是羞愧难当。” 梅兰见韩聪极力否认,也不深问下去。将茶水慢慢的给韩聪倒了一杯,“韩公子稍作,梅兰这就献丑了。” 只见她微微前倾后站起身来,眼角余光发现韩聪偷看的样子,心中一笑。她对自己的美艳还是很自信的,此时韩聪的样子也无疑证实了这点。 韩聪如君子般的正襟危坐,眼神余光却不由自主的跟随着梅兰的身影。 看她莲步轻移、款款而行,看她转身时的亭亭玉立,坐下时隆起的曲线...韩聪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看来今日在这个红粉骷髅的诱惑下,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叮...咚...”抚琴后的梅兰气质更显出众,韩聪觉得她如果参加所谓的什么花魁大会,一定是头名。 随着古筝乐曲的演奏,梅兰更是多出一份冰清玉洁的感觉。韩聪不由得暗地里嘀咕,难道是因为梅兰还没开始接客,所以没有那种胭脂粉气? 古筝的音乐声很容易让人产生空冥的感觉,特别是毫不取悦的那种纯粹表演艺术。 韩聪不知不觉的,感觉心都静了下来。他发觉在这种状态下,一切躁动都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头脑的清明,思路好像也更清晰了。 不知何时音乐才停下,韩聪不由得为她鼓起掌来。 “好!弹奏的真是太好了!让人犹如在山林幽远的所在,让人空冥而思绪不灭。好曲子、弹得更好!”韩聪对梅兰的技艺不吝溢美之词,让梅兰也欣喜不已。 “韩公子喜欢就好,都是坊间的技艺罢了,当不得韩公子这般的夸奖。” “当得起!我觉得可能还要更好一些,只是我并不善于此道,听不出来罢了。”韩聪此时宛如一个猪哥一般,对梅兰赞不绝口。 小鱼在旁边瞥了韩聪一眼,微微撇嘴。她从一开始就对韩聪这个搅了小姐好事的家伙,心有怨恨。此时心想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想到这,她眼神突然一亮,心想既然你自己惹不痛快,那我就让你知难而退。 “韩公子,我们小姐可是从六岁就开始练习琴技了,自然是没的说。我常听人说秦济武院的学生,为了皇上那句文治天下的话,已经开始向着文武齐备的方向发展。今日小姐这妙音当前,韩公子何不作诗一首?” 小鱼的话让韩聪微微皱眉。以他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的文化积淀,恐怕也只能做出来‘一片两片三四片’的诗句,而且还没最有一句点睛,徒惹人笑话。但他有委实不愿意剽窃先人的作品,一时竟是两难。 “小鱼!韩公子从小习武,哪有时间去琢磨文学上的事情?”梅兰适时地替韩聪解围道。“韩公子,小鱼不懂事,您可别怪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被搅局了? “怎么会呢,小鱼看着年纪尚幼,我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韩聪此时也观察出来,小鱼对自己有些看法。 “韩公子果然大人大量,小女子以茶代酒,敬韩公子一杯!”梅兰轻轻捻起茶碗,以手捂住缓缓喝了一杯。 “才子佳人!仿佛是天作之合,可喜可贺!” 正在梅兰放下茶杯的时候,从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将屋中的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小鱼当即跳了起来。小姐今日要被一个登徒子武夫糟践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有人在门口这般无礼的暗中窥伺,简直不要脸! 蹬蹬蹬,梅兰阻止不及,小鱼已经将门打开,却一下子愣住了。 梅兰看着小鱼的神情,微微诧异之下,也起身走了过来。 外面是一位十分俊秀的‘公子’,但梅兰用自己柔嫩的脚丫去思考,都知道这位应该是男扮女装了。 她身后跟着的就是醉红楼的老鸨子陈妈妈,此时竟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难怪小鱼会愣在这里。 门口来人也是一样上上下下的仔细看着梅兰,若不是老鸨子还在那装木头,小鱼对她这种无礼恐怕又要发飙。 最后还是梅兰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找人?” 那位乔装的公子依然用微粗的嗓音说这话。“哦,我就是路过此地,闻听姑娘的弦乐美妙动听,便驻足听了一会儿。” 言罢,‘她’依然站在那里,也不说进去,也不说离开。气氛便再次尴尬了起来。 韩聪在里面听着声音略耳熟,此时又见梅兰主仆二人在门口久久没有回来,便也凑过来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自己都吓了一跳。韩聪又惊又喜的问道“闫...闫弟!哈哈,怎么会在此地遇见你?” 韩聪差点脱口而出交出她的名字。原来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闫娇!也就是山谷中救过他一命的那个女医生。 闫娇秀目剜了韩聪一眼,有些埋怨的说道:“我也是觉得奇怪,从来都是正人君子般的韩兄,怎么今日也开始流连于烟花柳巷了?” “咳咳!误会,今日是罗师兄安排我在此等候他,并不是我特意前来。”说完,韩聪还给梅兰一个眼色,意思让她帮忙遮掩一下。 梅兰心中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还有看走了眼的时候,这韩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婚配,那这找上门的又是何人?看姿色也是个美人,可是这脾气谁受得了?悄无声息的,梅兰心中有些想法便烟消云散了。 “韩公子确实是刚到我这边。罗大官人让小妹照顾好韩公子,所以就在这里弹琴品茗。这位‘公子’若是不弃,不如一块进来坐坐?”梅兰明白韩聪的意思,便大方的出言邀请。 “我倒是很想和梅兰姐姐说说话,只是怕打搅了韩公子的雅兴。”闫娇在说到姐姐两个字的时候是重音,而谈到雅兴却似乎是咬着牙。 梅兰听话音就知道,对方是不喜欢自己刚才自称小妹,把对方叫老了。眼望着此时愈发尴尬的韩聪,轻笑着让开身子。“公子说笑了,您是韩公子的贵客,怎么能不欢迎呢。不如现在就进屋一叙别情,梅兰再为您二位弹一段高山流水如何?” “哼。”闫娇轻哼了一声,不过好像也消了消气。说了句“那就却之不恭了!”径自便走了进去,坐在刚刚梅兰的位置上。 小鱼刚想说话,却被梅兰赶紧拉住,给她使了个眼色后,带着小鱼来到古筝旁准备演奏。而老鸨子却没有进来,就在外面门旁守着。 韩聪此时已经坐了下来,亲自为闫娇斟茶,两人都是不语。 及至琴音响起,韩聪才看梅兰主仆离得够远,便低声问闫娇:“你怎么这么到这里来了。” 闫娇白了韩聪一眼:“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你要是嫌我碍事,我现在就走。” “诶!”韩聪赶忙拦住了她。“没那个意思。你干嘛啊?” “我要离开这,省的怀了你的好事!”闫娇徒自有些生气的说道。 “真没有你想的那样。我脑子里全是深仇大恨,哪有那些事情。”韩聪不由得苦笑道。 闫娇望着韩聪的模样,也知道他的一些过往,信了几分。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韩聪再次问到。 “我爷爷走了。”闫娇低声说着,眼角似有泪光。“我是跟爹爹过来的,估计要在这里呆段时间。” “对不起,谈到了你的伤心事。”韩聪想起闫老爷子的样子,总觉得那么硬朗的老头,而且似乎身上有功夫,死的有些蹊跷。 “没事。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他早年在杭州经营一个茶馆,一呆就是几十年。直到近几年身体不适,就将店面转给了一个叫李妍的人,才回到老家安享晚年。”闫娇有些心疼的叙述,却让韩聪大吃一惊。 “李妍!”韩聪不由惊叫出声,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深处,一直都不敢触碰。因为那个名字会牵起一堆的往事,让他心痛不已。 “对啊...你怎么了?”闫娇疑惑的问着韩聪,却发现韩聪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变了。 “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和我一个故人很像,所以有些惊讶罢了。”韩聪笑着遮掩了过去。无论如何,闫娇曾救过自己的命。而且重名重姓的人也很多,不一定就是一个人。 “你还没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韩聪好奇的问道。 “这里?我爹是这里的隐藏股东,今天是带着我来看账的。”闫娇似乎对她的爹并不愿意多提,转头又白了韩聪一眼。“然后就看到某人居然也开始逛这种地方了。” 韩聪被闫娇这一个眼神刮得心神不守,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真的是罗山让我在这等他的。” “你怎么会和他搭上边?”闫娇好奇宝宝似的看着韩聪。“他可不是什么善类,你跟着他学不到什么好!” 韩聪心想我哪是想跟他学东西啊,我是另有目的,要他的命还差不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叙旧 “你怎么会和他搭上边?”闫娇好奇宝宝似的看着韩聪。“他可不是什么善类,你跟着他学不到什么好!” 韩聪心想我哪是想跟他学东西啊,我是另有目的,要他的命还差不多。 “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我爹身死的事情。”韩聪对闫娇并不讳言,毕竟她曾救过自己。而且韩聪对她的观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韩聪就是感觉能无条件的信任她。 “你爹的事情有眉目了?”闫娇也兴奋的问着韩聪。 “屠村这种事,当事人一定会三缄其口。我们有不能出入军营,查起来很难。我只是听到一些传言,罗山这些人也曾经屠过村子。虽然这里离我家乡那边很远,但事情都会有个一定之规,我想进去先看看,屠村这种事,他们是怎么操作的,有了一定认知,以后查探我的事情也好有个方向。” 闫娇听着韩聪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自己这些平头老百姓想调查官兵,一不小心就惹了嫌疑。官府能人无数,说不准就露出马脚反被诬陷。“韩聪哥哥真是好聪明啊!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韩聪摇摇头,但看着闫娇又有些要生气的样子,便安慰她:“现在还不需要,是因为我还没有进展,毫无头绪。以后有眉目了,自然需要你的帮忙。” 他忽然眼前又一亮,对闫娇说道:“还真有事求你。” 闫娇兴奋的凑过来:“什么事需要我,你快说!” “我需要你帮我遮掩来这里的事情。”韩聪说道。 “遮掩这里?遮掩什么?”闫娇有些疑惑的问道。 “罗山让我来这里,必然有其原因。我猜他一定是让这个梅兰小姐拴住我,让我为他效力的同时,也在我身边放一个眼线。”韩聪手指着那边已经停下来的主仆二人。 闫娇顺着韩聪的手指望向这对主仆,却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有何难!”又向外面高声叫道。“陈妈妈,进来吧。找你有点事情商议。” 之前陈妈妈以为自己的一时之举,已经得罪了这位大股东的千金,还在外面想着一会怎么应对。此时听到喊声,也不知道是吉是凶,赶忙跑了进来。 陈妈妈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闫小姐,您叫我?” 闫娇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陈妈妈,我来问你。那个罗山是不是要你帮他安排一个眼线,盯着这位韩公子?” “这...”陈妈妈有些为难。现在说实话怕坏了道上规矩,不说的话,闫小姐这关只怕难过。 “嗯?你是不是觉得我良善可欺?”闫娇眼睛微眯,凤目瞪着陈妈妈。 韩聪有些好笑,闫娇可能没有发现她此时的表情在韩聪看来,非但没有什么威胁性,反而有另一种风情。 异人而处,陈妈妈可就感觉如芒在背了。“闫小姐,道上有些规矩能不破就不破。不过韩公子既然是自家人,那也没所谓了。罗山确实要求奴婢安排,要人来监视韩聪,每月自然要给咱们楼一些好处。” 陈妈妈说完,闫娇转头看向韩聪。 “咳咳!”韩聪咳了两声,将陈妈妈的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陈妈妈,你大可收了银子,就说我在此楼与梅兰小姐已经有了同床之实。” “这...”陈妈妈刚有所迟疑,闫娇在旁边就学着韩聪咳了一声。“好吧,我了解韩公子的意思了。不过是安罗山的心罢了。只要公子那边不出漏子,我这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韩聪拱手致谢:“那就麻烦陈妈妈了。” 事情已经定下,陈妈妈识趣的领着那边梅兰主仆上楼,估计是要她们口径一致,留下了韩聪和闫娇两人说话。 没有正事所扰,两人却突然有些尴尬。“闫娇,你能在这边待多久?”韩聪决定还是自己先开口。 “你想我待多久?”闫娇白了韩聪一眼。她自小在乡村长大,并没有那些所谓大家闺秀的矜持,有种乡野间的泼辣。 “咳咳!”韩聪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很久的意思咯。” 闫娇嘴唇微翘,“算你识相。”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都渐渐找回原来相处的感觉,直谈到有人过来通禀,说罗山已经在前厅等候才算完。 闫娇明显一脸的不愿意,但韩聪也觉得是时候该走了,悄声的对她说道:“闫娇,我有时间一定常来看你。毕竟有梅兰这边的明面关系,来这里并不会让人猜忌。” “那你说好了啊!”闫娇叹了口气,白了那个小厮一眼。“还不上楼去请陈妈妈?” 韩聪跟着陈妈妈来到大厅的时候,罗山已经在这里喝了一杯茶。眼望着韩聪似乎有些精力不济的样子,心底嘿嘿冷笑。不过是半大的小子,要掌控在手中,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情。 “韩师弟,怎么看你还是这么龙虎精神的?是不是那个她们没有伺候好你啊?”罗山揶揄的对韩聪说完,又对着陈妈妈故作姿态。“陈妈妈,你怎么办的事情,这可是我师弟,你都不伺候好了?” 陈妈妈也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当场就喊冤枉:“诶呦喂!我的罗大官人,罗爷!您吩咐的事情,我哪敢不照办啊?那梅兰可是咱这边要抢花魁的主,还不是给韩公子安排上了?现在还在床上不能下地,看样子恐怕要将养一些时日,不能再受挞伐了。” 罗山哈哈大笑,手指着韩聪笑骂道:“看你也是个疼人的,怎么这般胡闹?” 韩聪脸红了大半,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我也是初次...没啥经验。还请陈妈妈见谅。” 这句话更是让罗山笑的直拍桌子,指着韩聪笑到叹气:“你啊你啊!”等他笑够了,对后面的人摆摆手。便有人端着两盘东西走了上来。 陈妈妈是欢场老手,眼睛一瞟就知道是什么。不由得迟疑的问罗山:“罗爷,这是...” 端盘子的人随手一扬,桌上整整齐齐码了两盘子银元宝。罗山大手一挥:“这是我给韩师弟买妾的钱,请陈妈妈过目。” 第二百章 投名状 陈妈妈眼睛微眯。她当然知道罗山的意思,但这件事情有些出乎她和韩聪的意料之外,而罗山原来和她商议的时候,也并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一出。 再者说,她看着闫小姐和这个韩公子必然想借此事常聚,自己若贸然答应了,梅兰也就势必会离开醉红楼,恐怕就会惹闫小姐不高兴,自己当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罗爷,按说这礼也不轻了。只是梅兰此时还不方便,不能即刻动身。另外老身与她也算有过这么一段母女露水情缘,一时放手确有些舍不得。”陈妈妈说完,见罗山不悦,只好看了一眼韩聪,心想我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份了,您要再不出马,我可顶不住了。 韩聪会意,急忙拉过要发飙的罗山。“罗哥!我怎么能娶一个烟花女子做妾?这要是成了,我父亲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罗山有些疑惑:“那个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是一个小妾有什么要紧的?你父亲管教也太严格了吧?” 韩聪跺跺脚说道:“三妻四妾在我家行不通!我父亲深怕我因为家眷耽误了练功,所以只准我娶一妻。为这事,他老人家也就我妈一个老妻陪着。我父亲若在,以我的性格兴许就先做下来了,管他同意不同意。可他走了,死者为大!我不能再做让他伤心的事情,将烟花女子领进家门。” 这一通话说完,罗山明白了。原来是韩聪父亲对他管束严格,期望他能在武道更进一步。他拍拍韩聪的肩膀:“伯父对你的期望很大啊!我理解他!那近日这事?” 韩聪也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我虽然不能去娶妾,可也不想她再侍奉他人。罗师兄,您有什么好办法?我韩聪为你做什么都行!” 罗山一听这话乐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这有何难!我兄弟的女人,谁敢碰她?那不是打我的脸?” 说完他也不等韩聪说话,直接招过来老鸨子陈妈妈:“我兄弟家教甚严,不便娶烟花女子为妾。但这女人还是我兄弟一个人的,你可能办到?” 陈妈妈心想只要不坏了闫小姐的事,怎么办还不是随心情。“此事太好办了。不如我跟老板替您商量一下,用这银子将梅兰小姐卖身契赎回来。她以后还在那个园子里住着,只要付一些租金就成。” 罗山当然知道陈妈妈的意思,很多惧内的达官贵人也搞这一套。将相好的秘密送到某个园子,甚至就是妓院后面的园子。这样既方便了欢好,万一被发现,相好的也不至于被找上麻烦。毕竟这地方就是干这个的,男人栓不紧裤腰带关这里什么事啊。 “好!就这么办了!那我等你消息!”罗山对老鸨子说完话,一把拦着韩聪。“走,回去喝酒!” 韩聪故意脚步虚浮不堪受力的样子,身子摆了一下站好,惹得罗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韩师弟,看来你父亲对你的严苛还是有道理的。我辈武人,可不能太过于贪恋红尘啊!” 韩聪自然不会反驳,点头称是。 两人来到马车之上,罗山才露出些许愁容。韩聪便适时问道:“罗师兄,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兄弟别的本事没有,还有一些力气。师兄但又吩咐,我定当效犬马之劳!” 罗山拍拍韩聪的肩膀,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什么事能难住师兄?我虽然解决不了问题,或许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当然,如果罗师兄信不过我,那我便不听也罢。”韩聪知道自己要融入这个圈子,就必须先拿‘投名状’,不办点事情就想取得信任,简直是痴人说梦。韩聪为了快点达成目标,此时不惜激了一激罗山。 “我并不是不信任师弟。也罢,便说与你听听。”罗山心想这事也不是能瞒得过谁的,讲讲也无所谓,便将他去衙门找知县的事情说了一通。 原来他准备了玉镇纸,实指望通过这东西跟知县搭个话。没想到这个知县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愿意见他。只是派人跟他说,让他好生整理军容即可,无事便不用经常相聚,以免文武一家惹人闲话。 知县如此不近情理,倒是让韩聪心中有些佩服。现在大魏虽然在改革,内部由武向文发展,但毕竟刚开始。现在就有这么硬气的文官,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狗官油盐不进,我看不如让小弟做了他得了!”韩聪当然要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吓了罗山一跳。 他最多敢屠村,还是跟当地父母官苟合之后才有的胆量。杀官这事,他可是万万不想越线。“师弟!切莫莽撞!” 罗山觉得要给这位有些愣头青的师弟普法一下。“大魏最牛的武者都在朝廷供着呢!最厉害的探子也全都在影卫!咱们会这点东西,可禁不起他们查探!一旦做了这事,你就是逃到天边都不一定能活命!” 韩聪有些惊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让他感觉影卫跟暗卫也就是半斤八两。没想到在江湖上,现在影卫的分量远超暗卫。其实想想也对,影卫做事可以大张旗鼓,暗卫毕竟不是官方组织,做了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自然不太让人害怕。 “那这事可难了!”韩聪摸摸下巴,“他有家眷没有?” “家眷也不能动!绑票也不要想!不然我也保不了你!”罗山觉得现在一脑子包,就怕韩聪冲动之下干了什么事情。 “放心吧!我有分寸!”韩聪笑着对罗山说道。“我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有些小道登不上台面,还得等事成了再说。” 罗山将信将疑,不过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便点点头:“你注意分寸,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放手,切莫将此事搞大。不然你我别说继续发财,连脑袋都不一定牢固。” 眼见着韩聪点头,罗山终于舒了一口气。 第二百零一章 自己人? 当天晚上,多日不见的余成也出现在了酒宴。这位罗山的臂膀看到韩聪愣了一下,因为韩聪当天是蒙着面,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但却总觉得有些熟悉。 韩聪心中有鬼,但脸上不露声色,跟他称兄道弟了一通,将其灌醉,算是过了第一关。 晚上的时候,韩聪开着房门坐在屋里冥想。一直到半夜才落下来两个人影。韩聪睁开眼睛,带着疑惑走出来一看,不由得心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总遇见故人? “韩聪哥哥!见到我开不开心!”院子中靠后的一人当然就是韩聪身边的暗卫燕子,另一人却是许久未见的程颖儿。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韩聪笑着让他们进屋坐下。“南枫叔叔怎么放心你自己出来了?” “他当然不让我乱跑。不过我知道韩聪哥哥大难不死,便自己偷偷出来找你了。”程颖儿露出得逞的笑容,韩聪不由的有些头痛。 “你不开心?”程颖儿问道。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韩聪连忙解释。“只是我这里事情很多,恐怕顾不上你!”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其实用暗卫去探查不是很容易吗?干嘛自己费尽力气,还跑这么老远,这不是刻舟求剑吗?”程颖儿实在不理解韩聪隔着这么远,查明‘真相’的做法。 “查明真相只是其一,另外的目的是了解并熟悉这个江湖,懂得这个江湖中有哪些事情,从何处才有迹可循。”韩聪解释道。“而且报仇这件事,我也不想麻烦别人。” “哦,我懂!你不就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嘛,跟寅龙一个德行!”程颖儿说的时候无心,可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这些年,你有过他的消息吗?”韩聪轻声向程颖儿问道。毕竟以他爹南枫的实力,要知道寅龙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挺好的。”程颖儿并没有再说什么。韩聪知道,寅龙已经在与程颖儿相反的方向上狂奔,无论今后是否相遇,可能都不会再有言和的余地了。 而他和程颖儿这几年相处所生的情愫,此时仿佛也被二人深埋心底。 “你怎么来这里了?”韩聪又追问了她一句。 “我从爹爹那边知道你还活着,趁他出去就追了上来。没想到还是和你走岔了。我见到阿姨和钰儿,他们都挺好的,我就护送她们到了沉香阁现在的地址,然后就追过来找你了。”程颖儿好像对韩聪毫无戒心,燕子想要拦住,却挡不住她心直口快。 韩聪看了一眼燕子,明白燕子恐怕跟随自己的这一路,恐怕已经将自己的行程全部都报给了南枫。如果用中立的说法,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我很好。见到你也非常开心。但是颖儿,你答应我早点回去好吗?”韩聪看着程颖儿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程颖儿有些不解。 “我这里也是实情很多,照顾不了你,而且你不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虽然没多少危险,但你如果出现,对我的计划影响太大了。”韩聪解释道。 “我也很厉害的好吧?再说我又不是傻子。我是来帮你的!”程颖儿觉得韩聪有些狗咬吕洞宾,生气的跺了跺脚。 韩聪微微一笑,习惯的想摸她的脑袋,却发下她郝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由得愣在那里。尴尬的收回手,韩聪依然坚持让她离开。“你不懂我要做什么,怎么帮我?” 程颖儿在韩聪缩回手的时候,眼神有些不易察觉的黯淡。“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别小瞧我好吗!你不就是要让那个狗屁知县从了罗山吗!” 有些惊讶的韩聪笑了起来。“算你猜对了,那你说能帮我,怎么个帮法?” 莞尔一笑的程颖儿,像是做了了不起的大事一般,乍着膀子阔步走了几步,学着江湖中山大王的模样,俏皮的对韩聪说道:“做事情,一定要稳。知根知底,谋而后动!你学学我,已经搞到了知县大人的根底!” “哦!”韩聪不得不惊讶了一声,瞄了一眼有些好笑的燕子,向程颖儿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查到什么了?”程颖儿也憋不住掩口笑了两声。“那个知县,就是咱们暗卫的一个组长!” “什么!”韩聪惊讶之余也有些好笑。这个知县是暗卫成员?那此事不是迎刃而解了? 等等!韩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重新坐了下来,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要让知县能够顺利的和罗山成为一丘之貉,必须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催化者也必须是我才行。只有这样,才能让罗山信任我,并重用我。”韩聪心中补充道,也会让我能够更直接的接触那些冰川下的阴暗。 韩聪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拿过毛笔在上面写上知县两字,然后向燕子问道:“既然你都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你一定帮我查了他们家的信息吧?” 燕子耸了耸肩。“暗卫成员,娶妻生子者也有很多。但都要记录在册才行。这个知县只有一个妻子,育有一个儿子。” 韩聪随着燕子的讲述,在白纸上又写上妻子、儿子四个字。“他的妻子和儿子秉性如何?” 就像与一位暗卫组织者在谈话的感觉,让燕子有些不自在。他左右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他的妻子话很少,也不常出来走动,是那种温吞的性子。他的儿子嘛...”燕子想了想,“他的儿子性子有些活泼,最近一直在和他父亲较劲,不想去书院读书。” 韩聪笑了笑,读书的年纪当然会叛逆。不但叛逆而且还...韩聪一拍手,“他儿子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你最近帮我看着点。” “除了书院,就是书院旁一个老汉带着个女孩摆的茶摊。那女孩外表嘛,有点意思。”燕子轻笑着。 “你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啊?一直都是这样监视的?”韩聪用一种夸张的惊讶表情看着燕子。 第二百零二章 好戏上演 “保护,必须是在全面掌控情况的前提下。”燕子说这种话似乎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真无耻啊...不过也幸好如此。我们就从这个人下手吧!”韩聪将知县儿子用笔圈起来,突然又抬头看向燕子。 “这老汉的情况?” “好赌!好饮酒!欠债不少!要不是那个女孩,估计这茶摊收入要少一倍还多。不过现在看来,老汉的赌债恐怕也没法缴清。他最近要有麻烦了!”燕子一脸得意。韩聪终于问道这里了,总算是让人不觉得是胡闹了。 韩聪看着燕子的模样,轻轻点头。“下次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就好,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 韩聪已经确定,燕子已经有了策略,只等韩聪出丑才拿出来。幸好韩聪通过了测试,或者说,跨过了巨坑。 燕子还是耸耸肩,说了句“天色将晚,也该休息了。”便示意恋恋不舍的程颖儿跟他回去。 看来程颖儿为了能见到韩聪,应该是答应了燕子什么条件,所以才会这么乖巧。 韩聪对程颖儿点点头,让她放心自己。 第二天,韩聪吃早饭的时候,依然与罗山一起。眼见罗山有些兴致缺缺,便开口说道:“罗师兄,小弟今天就要出去办些事情,就不陪大哥了。” 罗山当然知道韩聪所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也怕韩聪年轻掌握不好轻重。“能做就做。但不能做的,坚决不能碰!我们的机会不多,但时间充裕。不要太着急!” 韩聪点点头,放下漱口的茶碗对罗山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 罗山看着韩聪留在桌子上的半杯茶汤点点头,起码现在看来,这个小师弟还是稳重的。 半路上与燕子汇合后,韩聪与他便走街串巷,一路来到书院的门口。 这时候大魏还是以武为尊,所以这个书院位置很偏僻,也不是很大。如果和武院对比的话说是有些简陋都算是夸奖了。 仅仅是篱笆墙围了个场地,算是院子。院子中有个屋子,大开着门,可以看到教书先生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把戒尺,另一只手端着书籍,往来于学生课桌之间。而所有的学员正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的背书。 “第三排最远靠墙的那个,就是知县的公子!”燕子蹲在墙角,荫蔽的伸手指着里面说道。 韩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望见了一位公子。看样子颇有些俊俏,只是神情懒懒的并不是很认真的样子。 “那个茶摊呢?”韩聪问道。 “还没来呢!”燕子低着头揣着袖子,好像是闲汉一样在看着地上的蚂蚁。 “做生意可以这么懒的?”韩聪也同样的姿态,还转了转身,让太阳晒得均匀一些。 “摆早了没用。这么偏远的地方,除了学生,有几个来喝茶?” 韩聪想想也是,那就等着吧。 这一等便过了两个时辰,韩聪都已经靠着墙要睡着了,燕子才伸手巴拉巴拉他的衣服。“来了!看这老小子的样子,估计上午又输钱了。” “上午赌坊就开了?”韩聪有些讶异。毕竟这些赌场晚上通宵都很正常,但是上午开业的恐怕就太少了,都可以堪称赌界劳模了。 燕子嘿嘿笑了一声:“以前不会,但新任县令要实行宵禁,所以晚上就开不成了。” 韩聪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只见那老汉拉着大车,后面跟着自己的闺女。两人到了书院旁边的空地,才开始摆开了桌椅,生起火来煮水。 那女孩生的确实美丽。年轻女孩的脸蛋上铺满了胶原蛋白,眉清目秀、眼波清澈。樱桃小嘴配上微尖的下巴,一头乌黑秀发编成了马尾辫。如果她会戏文的话,韩聪敢保证她一定是唱《红灯记》或者是《白毛女》。 这边水刚刚煮开,那边书院的学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来了!”燕子低声提醒。韩聪其实也早就看到那个学生收拾东西最快,急急忙忙的就跑来茶摊坐下,要了一碗茶。这少年也不知道避着人,眼睛都没离开过那个少女。 远处那个老汉不知道对少年说了什么,样子很凶。韩聪觉得应该是再看我女儿打断你腿之类的,少年便低下头喝茶。 “胆子真不小啊!当着家长面调戏女孩,有种!”韩聪戏谑的说道。 “还是小了!我要是他,就纨绔一点抢了这女孩。临州城绝对没人敢为那老汉做主,你信不信?” 韩聪摇摇头,对燕子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只能报以单身终生的祝福了。 然而不解风情的好像不只是燕子,还包括刚刚走过来的几个大汉。 这几个大汉并不是书院里的学生,韩聪还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现在看他们直直奔着茶摊的样子,恐怕要有好戏上演了。“走!看戏去!” 韩聪说了一声,便率先向茶摊走了过去。燕子一把没抓住,看了看周围,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俩人抢在几个大汉之前,占了两个座位。那个女孩便过来给韩聪两人摆茶碗,询问他们是喝菊花茶还是茉莉。 “何老汉!这都多少天了!你欠的赌资也该还了吧!”几个壮汉的声音打断了韩聪两人点茶的声音。 “诶呦,毛爷!我早上寻思着就还了,可是手痒赌了几把,又输了进去。我今天还没进项呢,您要不给我再容几天?”看来这个开茶摊的老汉姓何。 “放屁!老子等你多少天了!?就你这茶摊,一天能赚几个钱?还不够你喝酒的吧!今天你能还就还,不能还也得还!不然哥几个话撂在这,你何老汉的一条腿可就要瘸了!”那位被称为毛爷的壮汉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似乎毫不容情。 “几位爷,老汉要是腿瘸了,还怎么赚钱还你们?再容我一段时日,我一定还!” 韩聪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何老汉哪还有刚才训斥少年的样子? “呸!你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那位姓毛的壮汉说完,顺手将身后桌上的茶碗拿过来摔了个稀碎! 第二百零三章 路见不平 “呸!你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那位姓毛的壮汉说完,顺手将身后桌上的茶碗拿过来摔了个稀碎! “啪”的一声,茶碗被这个大汉摔成了碎片,也上茶摊上喝茶的客人们吓了一跳。这些喝茶的客人,大多数都是旁边书院的书生。眼看事件升级,已经有很多人选择离开或者躲避。 不多时,茶摊附近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姓毛的大汉并不傻,眼望着远处的韩聪便感觉是有功夫的,但跟前这个还坐在原地的书生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打碎的那碗茶,是我的。所以你必须赔我银子!”说话的人慢条斯理,正式临州知县的公子。 这位壮汉眼睛一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小娃娃,刚才是毛某的不对,这点碎银子算是给你的茶钱。此间事与你无关,还是快点走开吧!” 知县的公子看都没看壮汉仍在桌山的碎银子,怒目圆睁的看着他。“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壮汉不由得笑了,“嘿嘿,怪事年年有,今年好像特别多啊?这事也是你能管得了的?赶紧滚开,惹得爷爷不耐烦了,大耳刮子扇你!” 那公子自觉在心爱的人面前丢了面子,瞬间涨红了脸。怒气从脚底窜起,忍不住站起来怒喝:“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管教你知道,大魏还是有王法的!” “诶~毛爷!毛爷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旁边的女孩眼看着情郎要吃亏,赶紧上来护住公子。 韩聪感觉事情已经到了一定火候,刚要起身却被燕子按住,用眼神示意他在观察一下。 壮汉看到女孩出来,非但没有恼怒,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何老汉,你这个怂货上辈子积攒了多少恩德?才换来的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来给你报恩?” 女孩被壮汉死死盯住,不由得有些慌神,低着头往后躲着。 “毛爷,那钱我一定换上,只要您宽限我几天。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送到府上。”何老汉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再次出声求饶,企图让壮汉转移视线。 “几天?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何老汉。我就是给你几年,你也还不清!”壮汉笑呵呵的说道。“不如将你女儿嫁给我,我还给你一笔聘礼如何?” “啊?”何老汉不由得惊吓出声。“使不得啊!我老汉只有和一个女,这...万万不可啊!” 壮汉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完,啐了何老汉一口,“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干几年?还连累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陪着你受苦,不如就那她抵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少不了你吃喝!” “我呸!”说话的正式女孩身后的公子。“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辞,这跟强娶民女有何区别?你今天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要你好看!” “呦呵?这位公子,我就站在这,你要我怎么好看?”壮汉一把将女孩拉过来搂在怀里。“你想英雄救美啊?来啊!我就在这站着等你,你来啊!” 眼看着壮汉大手要毛手毛脚的摸着女孩,女孩都已经快急哭了。“毛爷!您放过我吧,您放手啊!” “啊!”那位公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发了一声喊,闷头就冲着壮汉打了过来。 望着毫无根底的一拳,壮汉连躲都懒得躲。只见他一把就抓住公子的拳头,随手卸力一甩,公子就身不由己的冲向旁边,哗啦啦碰倒了一排桌椅。 “哈哈哈!”这位公子滑稽的一幕,让在场的几个大汉哈哈大笑,姓毛的壮汉更是嬉笑着说道:“你这个娃娃今天让爷爷心情不错。现在要是再给我磕两个头,我就饶了你。不然,你就留下一条腿再走!” 那位公子头脸都磕破了,血流下来红了眼眶。“我杀了你!”说着又一头冲向壮汉,却被另外几个人抓住双手,眼看着就要一顿毒打。 猛然间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众打手转头看去,却见毛姓壮汉捂着手正蹲在那,眼睛直勾勾瞅着面前站着的韩聪。众人马上明白事态有变,可是还没来得及过来帮忙,韩聪已经举重若轻的将毛姓壮汉‘甩’了起来,轮了一圈扔向众人。 这些大汉伸手来接,却感觉巨力传来,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不断。 韩聪将那位公子扶起,让他到一边等候,便又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我也是来管闲事的,怎么?是不是也要留下我一条腿啊?”韩聪戏谑的对着这群人说道。 “这位壮士看着也是江湖人士!何老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起,由女儿抵债又有何不可?况且我是娶她,又不是强抢!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你还要我们怎样?”毛姓大汉已经站不起来了,就蹲在地上捂着手跟韩聪‘讲理’。 韩聪也是一怔。这时候不该是对方撂狠话,然后学着灰太狼说一句“我还会回来的。”就消失吗?怎么还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了?最关键的是,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道理好像还无可辩驳? “咳咳!强盗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你不要轻易就放弃好吧?”韩聪说着让在场众人都一头雾水的话。 眼看众大汉傻在那里看着他,韩聪耸耸肩:“你们这样那就是没什么好讲的了?” “我...我讲过了...”毛姓大汉弱弱的说了一句。 “顶你个肺啊!”韩聪一脚作势要踢他,吓得他眼睛紧闭不敢动弹。 韩聪突然觉得好无趣,第一次当英雄居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只能说对手太弱,而且太不敬业了!韩聪回头看看何老汉他们,心想这事还得解决的彻底一点。便伸手指着毛姓大汉。“你!...别闭着眼睛啦,找打啊你!过来!” 毛姓大汉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走到韩聪身边。 “他欠你多少银子啊?”韩聪问到。 第二百零四章 再次陷入困境 毛姓大汉看了看韩聪,确定他不会打人之后才恭恭敬敬的说道:“连本带利,何老汉今天一共要还我五十两银子。”说完还望了望韩聪,不确定的说道:“我和城外的罗山罗爷有些关系,兄弟如果是混江湖的,能不能给个面子?” 韩聪呵呵一笑:“巧了,我跟罗山也有点关系。” 毛姓大汉不由得喜出望外。“那今天这事...?” “今天这事,银子我出。你到罗山的府邸找,就说找韩聪,也就是我要银子就行!”韩聪说完,看了看毛姓大汉。“还不滚?等我卸了你的胳膊腿吗?” 毛姓大汉一脸委屈,他和罗山有哪门子关系啊?不过是生活在一个临州城,帮亲不帮理罢了。要真去找罗山做主,银子是能要回来,可是剩多少给自己就不清楚了。去罗山的府邸找这个韩聪的,那还要不要命了? 可是想了半天左右无法,见韩聪还在那边虎视眈眈,只能叹了口气,先带着众人走了。 韩聪望向自己的座位,燕子的位置上,人已经消失了。 “在下郝权,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那位公子此时丝毫不介意身上的鞋印子还在,仿佛恢复了风度。 韩聪定了定神,抱拳对公子作揖说道。“免贵姓韩,单名一个聪字!适才也是路见不平,这才出手。” “韩公子!今日是你救了我等,我要重重谢你!不如跟我去府上一叙?”郝权想邀约韩聪去府上,却发现韩聪看了看何老汉和他女儿。 “今日的事情,是因我何老汉赌博而起,却要劳烦公子破费。您放心,我一定将银子还您!”何老汉拉着女儿走过来给韩聪行礼,韩聪赶紧避让开,扶起二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银两对我来讲不足挂齿,能救人一命也算是使用得当。不用如此谢我。” “壮士如此高义!真乃大丈夫也!”旁边的郝权出声赞叹道。 “那是!壮士确实是大丈夫,可比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强多了!”何老汉这时候又酸起来郝权了。“刚刚被人打得狗脑子都快出来了。你没本事逞什么能?还差点把我闺女给陷进去。” “哎~老伯,您这话不对啊,我可是仗义出言啊!”郝权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仗义出言?呵呵,我谢谢您了。要不是你的仗义出言,我闺女躲得好好地,怎么就出来护着你了?”一说到这,何老汉更觉得是这个书生坏了事。“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看到你就没好事!” 看来郝权并没有告诉何老汉他是知县的公子。估计是他父亲不让他如此高调,而且他家搬来不长时间,也就怪不得刚才那波壮汉不认得郝权了。 此时郝权看看何老汉,又看看悄悄给他打手势,让他先离开的女孩,只好垂头丧气的打算先行离开。 “那我也先走了。如果有事,就到罗山府上找我。”韩聪抱了抱拳。 “你真在罗山府上住啊?”小姑娘有些好奇。 “那是当然!”韩聪说完,就去追那位失意的公子去了。 “看到没?读书有什么用?后面这位叫韩聪的才是值得你托付的人!”何老汉望着韩聪的背影,突然有些其他的想法... “爹!您想什么呢?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女孩羞红了脸,不依的说道。 “你的感受?你已经被那个书呆子忽悠的眼睛都红了!你的感受只会让你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被人凌辱!你还觉得你的感受很重要吗?”何老汉生气的拍着桌子呵斥。 女孩想起刚才的情形,也不知道情郎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又想到自己差点被侮辱,不由悲从心中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嘿!...你哭什么啊?”何老汉现在的心情也是五味陈杂。说到底还是自己好赌成瘾,才有今天这桩祸事,实在没有指责别人的立场。“行了行了!我也不想管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了!” 韩聪追上郝权,也是一番抚慰。郝权与韩聪言谈越来越投机,简直要把韩聪引为知己。 “这五十两银子,我来出吧!我等会找个借口问我父亲要。”郝权硬着头皮说道。 韩聪当然清楚郝权家里的情况。他父亲虽然贵为知县,但素来为官清廉。赴任临州县已经让他们家花了一大半储蓄,恐怕很难再拿出来五十两银子了。 “这事不急!银子对我来说就没什么作用,如今能交你这个朋友,才算是物尽其用!”韩聪依然是这个说法,让郝权感激不已。 “你放心,我会慢慢还你!”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知县府邸。郝权想邀请韩聪进去坐坐,却被韩聪推脱有事先走了。 ...... 回到家的何老汉将打坏的桌椅放在一边,打算等会修好。然后又出去买了几个茶碗,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闺女已经将饭做好了。 “诶!”何老汉心疼自己又花了银子,叹了口气。女孩知道爹爹心里想着什么,也不好说什么,闷不做声。 两人刚刚端起饭碗,就听院子外面有人喊道:“何老汉!开门!” 这一声喊,却将何老汉吓得饭碗都掉了。不因为别的,只是这声音何老汉做梦都忘不掉,就是刚刚才欺负他们爷俩的毛姓壮汉! “毛爷,您老怎么来了?”此时再无任何人帮忙,何老汉哪里还敢开门。 “何老汉,你别以为躲过了今天,就可以不还钱!” 外面的话音刚落,何老汉也急了。“那位壮士不是说先替我们还了吗?我会慢慢还给他的。” “放屁!罗山的府邸谁敢去?那小子不过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让我吃个哑巴亏!我告诉你!他也不过是过路的鬼!你要是不还钱,你闺女就得进我毛家的门!” 那壮汉说完,似乎颇有些不解气,又咣咣踹了几下大门,才带着一众兄弟走了。 院子里的何老汉又惊又吓的,再也坚持不住,扶着门滑倒在地,吓得女孩赶紧过来搀扶他。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何老汉大哭出声,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第二百零五章 殉情又如何? 毛易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认为韩聪就是一个过江龙。他恰好遇到此事,多管闲事之后,还利用自己不敢质疑的心理假借与罗山交好,让他去讨要银子,实则是让他再吃一个苦头。 所以他并没有就此打消念头,而是转了一圈又来到何老汉家里,威逼他将女儿嫁给他。 何老汉与自己的闺女也果真毫无办法,何老汉悲怆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出,在外面许久未做声的毛易算是放下了心。他重新走到门前踢了踢门板。“何老汉,明天我就来接人。你大可以找找关系试着压我一头,也可以试试连夜跑路。可我要告诉你,但凡有一样被我发现,你这个便宜老丈人,就当到头了!女儿我照娶,你...就给我滚蛋!” 里面的何老汉父女两人突然提到声音,才意识到毛易竟然没走?而接下来的话也让他们如堕冰窖。俩人愣怔了很久,才确认外面的毛易这次真的走了。 闺女将何老汉扶到屋里做好,给他倒了一杯水。 何老汉没有去接,反而看着闺女猛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不好!是我好赌!闺女啊,你要怨就怨恨我吧!我真的该死啊!” 何老汉的闺女眼泪也缓缓流下,轻轻的给何老汉跪了下来。“爹爹不用自责。这都是命!怪我们命不好,才有了今天事情。闺女不怪您,毕竟是您生我养我。可是以后恐怕不能在爹爹面前尽孝,还请爹爹照顾好自己!” “闺女啊!”何老汉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女儿嚎啕大哭。 哭累了,何老汉的女儿何英莲将他伺候上床,便回了自己屋子。可是两人又怎么睡得下? 等到半夜的时候,何英莲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到。她忽的坐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穿好衣服下地,来到院子门前小声问道:“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郝权啊,妹妹!” 何英莲激动地快蹦了起来,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候,情郎依然没有忘了自己。她打开门,就看到郝权出现在她的面前,却浑身是血,状况凄惨至极。背后转出来毛易,厉声说道:“这小子还敢打你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啊!”何英莲惊呼出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她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背。 砰砰砰,惊醒的她,居然真的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何英莲咽了一口吐沫,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来到门前。 “谁?”何英莲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发干,有些沙哑。 怕什么来什么,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确认,那正是她夜夜思念的情郎。 “英莲,是你吗?”郝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我...你...这么晚了,来做什么?”何英莲问道。 “我想着你白天受了惊吓,就惦记着你。我也睡不着,莫名其妙就逛到你这里了。”郝权确实睡不着,但夜里又有巡夜的衙役,还有打更的更夫,能来到这里还真得付出了一番辛苦。 “你...你回去吧!那毛易晚上又来了。说那韩聪只是过路的,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让我从了他。”何英莲说完这话,突然冒出来一个天大的想法。她猛地打开门,撞入了郝权的怀里。 “好哥哥,你今天要了我吧!你要了我,我就嫁不出去了。咱俩就能在一起了。”何英莲哭泣着,似乎这已经成为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你就不怕他发现你已经不是完璧,就以你名节为由,将你浸了猪笼?”郝权抱着心爱的姑娘,当然不会不想顺势而成好事,但也不能不为她着想。 “我这辈子能在你身边待一晚就已经知足。若是嫁给那毛易,我宁愿去死!”何英莲说着话,就真的要拖着郝权进院子。 “你们干什么呢!” 正陷入生死绝恋般感情中的两人忽然听到有人在呵斥他们,两人大惊之下看向来处,原来是何老汉不知何时也走出了屋子。 “私相授受,那是你能干的吗?给我撒开手!”何老汉对着何英莲喊道。“你就是现在死了,也应该是清白的身子!人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别给我丢这个脸!” 说着话,何老汉就要上来拉开二人。何英莲向着何老汉跪了下来:“爹爹!我已经被逼到了死路,求您开恩,让我们今晚成为夫妻吧?” 何老汉叹了口气,却还是硬着话不想玉成。“你糊涂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名节要是损失了,做鬼那都是要剥皮抽筋的!指望来世做个人那都是妄想!再说你嫁给他能得了什么好?这臭小子我看着就厌烦,你还不如投江,死了得了!” 郝权皱着眉,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顺便公开自己的身份,就听身边何英莲用一种悲凉绝望的声音说道:“爹爹,这辈子英莲恐怕不能尽孝于您身前,请爹爹日后保重!” 说完,何英莲竟然站起身就往河边跑去。 何家本来就在城边,一条城内源自护城河的水渠就在不远处。何英莲这一跑,让郝权和何老汉都大惊失色,赶紧在后面追。 边跑两人还边喊着,劝说何英莲停下。可是此事何英莲已经抱着死志,脚步非但不听,还越来越快。等何老汉和郝权两人追到水渠的桥边,何英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 郝权踉踉跄跄的抢到何英莲落水的地方向下看,何老汉却已经委顿在地上,拍着大腿后悔。 郝权仿佛丢了魂似的,怔怔的望着水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仿佛换了一口气,气管在抽气时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郝权转身往回走。脚下没根,双臂悠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何老汉毫无生气的眼睛望到郝权,却突然怒从心头起,跳起来就打着郝权。“是你!就是你!你这个杀人凶徒!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我要告你,我要让县太爷为我做主!” 何老汉好像找到了一个情绪和事件的突破口,拽着毫不反抗的郝权,直直的就奔着衙门而去。 第二百零六章 狱中二囚 这一路跌跌撞撞,两个失心的人居然没有遇到一个巡街衙役,更别提更夫了。何老汉嘭嘭嘭的大力拍着衙门口的大门,高喊冤屈。 衙门里面当值的人自然十分不耐烦。这时候都是实行宵禁的,谁这么大胆子半夜来告状?也不怕自己先被打上二十大板? 当值这人多了个心眼,慢悠悠的又叫醒了俩人,这才一起来到衙门口。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白天才能击鼓鸣冤吗?不想活啦!”衙役一边打开门一边嚷嚷着。 “青天大老爷啊!我家闺女被这个恶贼害死了,求你们为我做主啊!”何老汉口称被害死了女儿,拉扯着郝权,也不管眼前开门的是谁,就上前告状。 衙役们眼见着是一个老者和一个书生,也就自然的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人拿着手中的气死风灯往前面一照,看清来人的他吓坏了,差点失手将手里的灯给扔了。 “少爷!少爷怎么是您呢?您不是在后院睡着呢吗?”衙役赶紧上前扶着少爷。 其他两个衙役闻听这话,赶紧上前分辨,确认之后赶紧上前,又要将何老汉拉开。 “不能放他走!他害了我的女儿!”何老汉叫道。 “你这老头,知道他是谁吗?知县老爷的公子!愿意嫁给我家公子的闺女能从这排到东城门!他能害你家闺女什么?我看是你家闺女意图不轨,才害了自己!快撒手,不然衙门里的刑具可不是你能受得起的!” 凶神恶煞的衙役并没有注意到,让何老汉愣在那里的并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那句“知县老爷的公子!” 何老汉如烫到般的迅速缩回了手,又往后退了几步。愣了一会,看着众人突然疯了一般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这贼老天,你们..”他伸手指着郝权和衙役们,无比凄惨的控诉着。“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只是拿我们这般如驴马一样生活的人,如同儿戏一般。你们糊弄着、摆布我和我那可怜的女儿,我们很可笑对吧?啊?” 何老汉眼神渐渐凄厉,五官也扭曲了起来。“你们这般的视人如儿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郝权望着渐渐疯狂的何老汉,轻声说道:“我没想糊弄谁,更没想骗她。今天去你家本来就是要说明情况的。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你便激怒了英莲,更让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是你害了她!” 何老汉呆住了,他想着今晚所经历的一切,好像真的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何老汉口中哀嚎着,蹲在地上摇着脑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 他抬起头来,如同恶鬼一般。“是你!就是你!是你害的她投河!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她怎么会寻死!” 衙役们刚想出手教训这个疯子,郝权便伸手拦住了众人。 “是我。虽然我不是直接的凶手,但英莲的死确实和我有关。我有罪。你们把我押进大牢吧。”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心想你是知县的公子,拘押了你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嘛? “少爷,要不您先回去,等这事查明了咱们再说?”领头的衙役商量着这位爷,希望他能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我父亲也已经年迈,大晚上的不适合再惊动了。”郝权看看那个疯了似的喃喃自语的何老汉,“将我俩都关起来吧。他这个样子,在外面更容易出事。就说是我的吩咐。明早让我爹来审。” 几个衙役虽然犯难,但公子心意已决,只好硬着头皮将两人关进了牢里,还特意给他们加了两床被子。 牢头其实也挺惊讶的,但他知道什么事不能说不能问,有的事连看一眼都是罪过。他迅速将两人处置好之后,连搭理一眼都不敢。 “这老汉的女儿与咱们公子是相好的。这事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几个衙役犯起了嘀咕。 “我看要照实说才行。不然公子那脾气,一定是什么都说的主。老爷前面不知道情况,最后还不是我们遭殃?” “诶,也不知道这老头是走了运道,还是倒了大霉。天大的喜事成了白事。” “噤声!这事是你我能谈论的?” ...... 却说另一边,早应该死去的何英莲正裹着被子,怯怯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说跳河就跳河,这位姐姐,你可真牛!我佩服你!”少女由衷的赞叹道。“幸亏了我就在当场,这才救了你。要不然这么好的姻缘可就得在下面见咯!” “姑娘,您说的好姻缘是什么意思?”何英莲有些迷惑的问道。 原来何英莲跳河之后,被早就暗中观察的无聊少女程颖儿给救了。 “好姻缘嘛...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只能说是韩聪救得你。可千万不能说漏了,不然...”程颖儿左右看了看,噌的拔出一柄匕首,将木桌削掉了一个角。“视同此桌!” 何英莲跳河之后,仿佛看淡了一切。她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被吓到。“韩聪?你是说白天救我的那个人?你们都是武者,却恰好经过那里,晚上又能及时的救了我,还不让我吐露实情。你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吧?我知道了,你们想暗害权哥!” “这时候还想着情郎,这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韩聪从外间走了进来,拍拍程颖儿的肩,示意让他来说。 “我们对郝权公子没什么敌意,甚至可以说我们是天然的盟友才对。我要对付的是罗山!”韩聪坐在何英莲的对面说道。 “罗山?”何英莲有些惊讶,毕竟罗山在她眼里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你不是罗山的好朋友吗?” “那又如何?他这些年做的孽还不多吗?”韩聪说完,话锋又一转。“但是他毕竟根基深厚,轻易不能动。但罗山毕竟老谋深算,诡计多端。为了取得信任又不让他怀疑,我才以你和郝权公子为突破口,假意让我借此事为罗山与知县搭桥,才不会让罗山怀疑。” 何英莲仔细想着韩聪的话,突然惊叫道:“知县?权哥和他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零七章 擒住毛易 韩聪望着何英莲,突然对这个在紧张时还能保持冷静思考的女孩,非常感兴趣。“他是知县的儿子。” “...”何英莲呆住了。想到之前郝权的低调,想到半夜寻来却并不惊慌的神情,想到他一直被自己和爹爹打断的欲言又止。何英莲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你今天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明天我送你回家。”韩聪示意程颖儿跟他一起出去,将还在发呆的何英莲留在了屋里。 “呵呵呵~”何英莲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自己身上天大的事情突然迎刃而解,但情郎却隐瞒了自己太多太多。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这种百感交集恐怕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让她回去?”程颖儿还在回头看向何英莲的屋子。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韩聪笑道。“走,咱们去见见那个姓毛的,不给我韩爷面子,这江湖是不想混了咋滴!” 程颖儿憋着笑,也咋咋呼呼的附和:“最关键还让韩爷的脸面掉在了地上,简直是放肆!” 燕子在前面领路,韩聪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跟着。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一处宅院。 临州城大宅子比较少,毛易虽然放着高利贷,而且还跟赌坊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但也就才有一处院子而已。院子里有三栋房子,成品字形分布。 三人站在院子里感受了一下元气的流动,便径直奔着中间的房子走去。 “啪”的一声,燕子根本就没有打算敲门,一脚将门倒了!可见这一脚的力气着实不小。 “奶奶的,有点轻敌啊。”燕子心中偷偷嘀咕着。他没料到这门如此结实,这时候脚还微微发麻。 韩聪眼角余光看着燕子微微有些颤抖的腿,憋着笑率先走进了门,程颖儿紧随其后。 门倒下的巨大响声,床上躺着的毛易自然早就惊醒,身边的女人惊吓之余不由得大叫。毛易此时哪有心情理她,料到外面来者不善,便胡乱套了件衣裳,一纵身就撞破窗子撒腿就跑。 韩聪和程颖儿进门后刚好听到里屋的声音,神色一紧,迅速来到里间。 “啊!”他们只见到一个女子惊叫连连,旁边的窗户已然被撞破。 “追!”韩聪与程颖儿运起轻功,便从残破的窗户跳了出去。两人刚走,后面腿脚回复知觉的燕子便走了进来。 那女子可能连连遇到惊吓,连叫都懒得叫了,只是把被子搂得更紧了一些。 燕子看了她一眼刚要走,又凶神恶煞的回头向她走来。那女子不由得再次惊叫起来,甚至拿被子裹着脑袋当起了鸵鸟。 “这才对嘛,凭什么见到我不叫?”燕子嘀嘀咕咕纵身越出窗户,向韩聪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毛易知道今日绝难善了,一边跑一边想着对策。大晚上来家里恐怕就是要自己的命的,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也怪毛易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得罪人属实太多,一时竟然没有头绪。他怎么也想不到韩聪会大晚上监视着何老汉的庭院。就算是为何老汉出头,也应该是明天才对吧? 毛易拼命的跑着,丝毫不敢回头,怕影响了速度。因为夜色不明,毛易逃跑又极善隐藏,有时候绕着巷子、有时候直接穿墙过户,所以韩聪与程颖儿在后面追的也是非常辛苦。 这种情况直到燕子赶来,他大踏步的直接窜上最高的一层建筑,认准了方向像苍鹰似的一个猛子扎下来,几乎贴着毛易的鼻子落下。 毛易大惊之下伸手来捉,被燕子双手擒住。接着好像是玉米杆折断了一样的声音,“咔吧”!随着毛易的惨叫,他的两个手臂软软的耷拉下来。接着燕子两脚分别踢向毛易的膝关节,疼痛之下毛易竟一时站不起来了。 韩聪和程颖儿此时也都赶到了。韩聪暂时没有去管惨叫连连的毛易,看着燕子好奇的问道:“这么黑的晚上,你都看得见?” “雕虫小技!”燕子现在终于找回了场子,不由得得意的说道。“其实你也能,只是还没发现罢了。每个人的元气波动幅度都是不同的,只要你记住他的元气波动幅度,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感知元气从而找到他。” “可以啊!”韩聪拍了拍燕子的肩膀,“还得是老鸟办事靠谱!” 问清了这事,韩聪便看向抱着双手委顿在地上的毛易。“他的手怎么了?” “不过是脱臼了而已。”燕子随意的说道。 韩聪点点头,伸手制住了毛易的周身大穴,也懒得听毛易求饶,一把将他提在手里,一行人来到了早就打探好的一处废弃道观。 燕子找来香烛点上,借着烛光,毛易才发现眼前的人正是白日‘多管闲事’韩聪,不由得暗叫苦也。 “好久不见,怎么?不认识我了?”韩聪戏谑的问道。 “认识认识!您的英姿,我死都不会忘记。”毛易赶紧摇头说道。 “死都不会忘记?看来你对我成见很深啊!” “不敢不敢!给我几个胆子,我都不敢对少侠无礼。” 韩聪也懒得和他再去扯皮,直接点着他的头说道:“你在我眼里,如同蝼蚁一般。要让你死太容易不过了。不过我现在还能留你一命,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毛易身子抖了一下,试探的问着韩聪:“您是想让小的办一件事,对吧?” “孺子可教!”韩聪点点头。“像你这种人,充其量也就是个混混,也敢在我面前提起罗山?”韩聪说完,眼睛一眯,阻止了毛易的求饶。 “但现在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不敢保证你会成为下一个罗山,却要比现在的你强上百倍。以后还可以把我当做靠山,如何?” 毛易眼珠子转了转,知道这样的好事恐怕也面临着同样的风险,但此时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索性便光棍的说道:“我毛易就这百十斤的身子,您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第二百零八章 敲定细节 毛易眼珠子转了转,知道这样的好事恐怕也面临着同样的风险,但此时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索性便光棍的说道:“我毛易就这百十斤的身子,您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韩聪让燕子将毛易脱臼的手臂接上,然后才搂着他的身子往外走了几步,悄悄说了几句话。 “能听明白吗?”韩聪问道。 也不知道韩聪跟毛易说了什么,只见他额头都有些见汗。“韩公子,这事如果败露...” “罗山是金丹级别的高手,我也是。”说完他指向远处的燕子。“他也是。他身边的女孩距离金丹也只有半步之遥。一个对三个,你怕什么?再者说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还要你守口如瓶,没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毛易望望远处了燕子和程颖儿,一咬牙狠下心答应了:“行!我毛易以后就跟着您了。您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韩聪点点头,“放心,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况且此事成了,日后有一天,我定然要替天行道,杀了罗山。这之后你能站在什么位置,就看你的表现了。” 安抚了毛易,让他等着自己,韩聪便转身向着燕子、程颖儿走过去。 “我今天晚上还要带着毛易去知县那里一趟,将事情敲定了。免得明天知县知道了今晚的事情,又要横生波折。” 对于韩聪的话,燕子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程颖儿却皱了皱眉:“去知县那里,我可以不去。但燕子过去的话,你会更方便一些吧?” 韩聪却摇了摇头。“府衙人多嘴杂,不同于私人府邸,你和燕子尽量少出现为好。毕竟如果你们被发现,就会让罗山神经更加紧张,出现变数。以后再找机会让你们走到台前。” 程颖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与燕子一起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们真的要去府衙?”毛易有些心虚的问道。 “不然呢?”韩聪嘴角微微翘起,看着毛易。 “我听说府衙四周有高手影卫护持,咱们去了还不被抓起来啊?要不咱们明早递了拜帖求见如何?”毛易想想影卫的赫赫威名,就感觉腿肚子转筋。 “放心吧!我还没想死,尤其是跟你一起死。”韩聪说完便带着毛易一起向知县府衙而去。 县衙后院,郝知县正在熟睡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落地声音。郝知县猛然睁开了双眼。 作为一个从事多年潜伏工作的暗卫,虽然他潜伏角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的警惕性还是非常高的,此时他甚至已经分辨出门外的人数和距离。 两人才来到院中,韩聪不搭理四处乱看的毛易,正想上前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两位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啊?”郝知县打开门,冲韩聪等人抱拳询问。 “郝知县,我二人找您确实有些事情。不如您请我们进去一叙?”韩聪拱拱手对着郝知县说道。 郝知县看了看韩聪,便沉默的让开身子请他们进屋,毛易路过知县的时候,讨好的拱拱手,才跟着走了进去。 韩聪两人进屋之后,发现这屋里竟然除了郝知县别无他人。 “两位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郝知县站在门口并没有过来,警惕的望着韩聪和毛易。 韩聪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玉牌,递给郝知县。“谈事情之前,还请你看看这东西再说。” 毛易狐疑的看着韩聪递给郝知县一块令牌,心想看来韩聪还是有所依仗的,自己总算不用担心会死了。 郝知县小心的接过玉佩,仔细看过了之后,突然给韩聪单膝跪下:“临州县县组郝仁义参见堂主!” 韩聪到没什么,旁边的毛易忽然跟受了惊吓似的长大了嘴巴。他看看单膝跪地的郝知县,又看看旁边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韩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郝知县,先起来吧!” 郝知县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韩聪还发现他正小心翼翼的从嘴里拿出来两颗药丸。 “刚刚不太确定是你们,所以做了些准备。”郝知县如是说道。 原来刚刚郝知县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逃走的可能,便在嘴里放了两粒糖丸,以备不测时直接咬碎自杀。 韩聪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也第一次直接感觉到潜伏人员的心理压力,立刻明白是自己一行人来的太过于莽撞了。 “对不住了郝知县!今天我们前来,实在是有事相商。”韩聪诚心诚意的给郝知县行了一礼。 “无妨!”郝知县倒像个好说话的人。“堂主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只是我这里人多眼杂,为了您的安全,我们的接触还是越短越好!” “郝知县您放心,我今天来到您这,并不怕人看到。”韩聪说完,便将他们两人来这里的目的给郝知县说了一通。 “这个逆子!学问没做多少,倒是学会了招蜂引蝶。关起来到好了,他也该吃点苦头了。”郝知县不由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诶,令公子也算是耿直之人,这也算是文人的通病。况且如果不是这样,我这个计划恐怕就没法实行了。”韩聪笑着说道。“而且我看贵公子一表人才,所选何家之女也是秀外慧中,眼光机器不错。” “哦?”郝知县也不禁提起了一些兴趣。“犬子心之所系,是个这般玲珑心肝的女子?也罢,总算有个人能管住他,我也不争什么家世高低。” 韩聪哈哈大笑,伸手一指毛易。“这位便是险些坏了公子事情的恶霸,被我收为麾下。以后我有什么事情,若是我不方便,就会让他代我跟你报信!” 毛易还在惊讶于面前两人的身份,此时见韩聪只想自己,只好陪着笑脸。 郝知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可以跟罗山沟通此事。不过还是不要在我的府里见面,最好另选一处。” 韩聪想了想,“就在醉红楼吧,那里有我包下来的一栋小楼,可以掩人耳目。” 第二百零九章 楼中一叙 当韩聪带着毛易从郝知县那里出来的时候,毛易胸中的一口浊气才悄然吐出。 “怎么?见个知县这么紧张?”今天的事情都很顺利,所以韩聪神色也是格外的轻松。 毛易揉了揉有些微酸的肩膀:“小的哪里比得上您,我以前见知县除了被告就是询问事情,哪里敢过于放肆。” 他突然又想起韩聪递给知县的玉佩,“韩公子,您给知县看的是个什么东西啊?他是不是叫您...堂主?” 韩聪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毛易在试探什么,想到以后可能用他的地方很多,此时告知他也无妨,便搂过他的肩膀,悄悄说道:“暗卫知道吗?我是天道帮的堂主。” “天...天道帮?”毛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当然知道这个前段时间要推翻大魏的组织,其赫赫威名在如今的江湖简直如雷贯耳。 “怎么?有些受宠若惊了?”韩聪笑容更深,便站在那里看着毛易的表情变化。 “老天爷,您这么大的来头,何苦为难小人。小的人微才低,恐怕...担不起您给的担子。”毛易感觉嘴里都发苦。他当然知道犯法与窃国哪个罪过更大一些。 韩聪面容一冷,低声恐吓道:“你已经上了贼船,要不要继续坐下去,恐怕就容不得你了。”说完,他又拍拍毛易的肩膀。 “放心,你的存在只有我知道。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我保你无忧。” 此时多说已经无益,毛易只好答应了下来。韩聪又吩咐让他回去等他的消息,便放他走了。 韩聪当然知道毛易这种人并不一定成事,还可能败事。但暂时无人可用,只好先恐吓着逼其就范。 第二天,早餐过后韩聪便请罗山到旁边茶室聊事情。 “真的?那郝知县已经答应和我见面了?”罗山惊喜的问道。 当韩聪将自己如何帮助郝知县的公子,如何解救了他家公子的想好,又如何让郝知县领情,答应见他一面的事情,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罗山已经喜不自胜。 不过是过了一天,居然就有如此大的转机,而且不花分文。这让罗山对先前送出去的玉镇纸感觉有些肉痛。 “你与那知县约在了哪里?”罗山紧接着问道。 “为了掩人耳目,我跟他约在醉红楼,就是师哥为我准备的那栋小楼里!”韩聪赶紧回答。 “好!”罗山感觉眼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些当官的,对这种丑闻极其避讳。师弟你能阻止一场祸事,又能保全知县的颜面。他对你投桃报李也是应有之义。” 韩聪点点头,“我原本只是想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有无机会,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件事。也是合该师哥能够做成此事啊!” “哈哈哈!那也要有师弟促成才行。事不宜迟,我去准备一下,晚上就去见见这位爱子情深的郝知县!”罗山哈哈大笑着出去准备了。 这天晚上,醉红楼后院的小楼中,梅兰已经将二楼收拾出来。因为怕罗山看到梅兰后,看出什么破绽来,梅兰在其他人来之前就躲了出去。 韩聪跟着罗山来到小楼时,天色尚早,小楼门口只有老鸨子和一个侍女在。 “妾身见过罗大官人、韩公子!楼上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正主来了。” 罗山似乎非常高兴,大手一挥:“老鸨子,今天若是伺候得当,让知县高兴了。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罗大官人,您就瞧好吧!咱这里是干嘛的?就是伺候人的。若是伺候人都伺候不好,那我们干脆关门算了!”老鸨子也是乐呵呵的对罗山打着包票。 罗山点点头,看了韩聪一眼。“梅兰姑娘...” 老鸨子一副我懂的表情。“我让她出去坐坐,毕竟不太方便。”话音刚落,韩聪的脸就适时的红了起来。 罗山与老鸨子笑吟吟的对望了一眼,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行了,韩师弟,天色尚早,我们先上去坐会?” “师弟任凭师兄吩咐。”韩聪低着头说道。 “哈哈哈!”看到调笑韩聪的目的达到,罗山也不再让他难堪,当先向楼上走去。 罗山到了楼上粗略看了一下,见几人围坐的桌子已经用木屏风围拢出一个隔间出来,坐在桌旁还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园中的山水精致,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 两人在楼上坐了有一个时辰,才有小厮过来禀报知县已经从后院小门进来了。 罗山赶紧带着韩聪等候在小楼前等候。 当韩聪等人看到郝知县从假山后绕过来的时候,发现郝权也跟在他的身边。只是今天的郝权似乎对自己非常愤懑,让韩聪有些不解。 “哈哈哈,贵客贵客,郝大人,罗山这厢有礼了!”罗山很四海的抱了抱拳,可以扮作一个武夫的爽朗形象。 “罗大人才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这后院才刚刚有些火苗,您的兄弟就帮我扑灭了。真是感激不尽啊!” 郝知县似乎另有所指。罗山却似乎丝毫没有发现。谁都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韩聪即便再有恩与人,郝知县有此表现实属正常。韩聪望着郝知县的如此‘表演’,也不由的佩服。还是‘资深演员’才能摸透人性,演的天衣无缝。 罗山让开身子,一伸手:“郝大人,请!楼上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您来一叙了。” 郝知县点点头,似乎无意间看了一眼韩聪,便抬步走近了小楼。罗山紧随其后。 郝权路过韩聪的时候,眼含轻蔑的说道:“我以为韩兄是路见不平的侠士,没想到是另有目的的小人!算我看错你了!” 说完,也不管韩聪的尴尬,一甩袖子跟了上去。 两人的对话自然也被前面的罗山听到,他微微一笑,心想自己郝知县的这个儿子还真是读书读傻了,谁会为你平白无故的付出? 几人分别落座之后,罗山呵呵一笑。“说来也是巧了,今天醉红楼的厨子,从春阳江口买到一条红色鲤鱼,特别讨喜。我听说贵公子正在读书,这鲤鱼跳龙门的典故我还是晓得的,正好给贵公子品尝一下,讨个彩头!” 第二百一十章 美人帐下认怂 一席话说的郝知县和郝权两人都有些好奇。鲤鱼常见,但红色鲤鱼素有要跃龙门一说,极难得见。今日这鲤鱼可以说是极其得两人心思了。 罗山见郝知县果然非常感兴趣,便高兴的揭开铜锅,里面果然有一尾已经做好的鲤鱼。这条鲤鱼虽然已经退了鳞,但尾巴依然能看出红彤彤的煞是显眼。 “果然是红鲤!”郝知县哈哈一笑,“我今天能有此口福,应该谢过罗大人啊。” “不必不必!红鲤虽是奇珍,但郝知县贵人到访,郝公子一表人才,都是该当如此。”罗山呵呵的笑着回道。 罗山与郝知县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商量了之后在临州县军政两届的合作共赢,便逐渐进入了尾声。 罗山知道郝知县爱好风雅,但这对他与韩聪这种武人来说,却是难以附和的。郝知县似乎也知道再无待下去的意义,便率先告辞。 罗山与韩聪一直将他们送出后门,眼望着郝知县与其子上了马车走远。罗山转身非常郑重的给韩聪行了一礼。 韩聪大惊之下赶紧扶住罗山:“罗师兄,你这是为何?” 罗山执意给韩聪行完这一礼,才呵呵笑着说道:“韩师弟真乃我罗某的贵人啊。通过你这么一弄,把我在临州城的买卖都盘活了。你说,我该不该给你行这一礼啊!” 此时事情已经圆满,罗山却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小人,该做的都做的足足的。 韩聪也是心底暗暗佩服此人,怪不得能横行临州十几年不败,还是有他独到的为人处世魅力的。 “嗨,我当什么事呢。韩某空有武艺,郁郁不得志,才流落至此。罗师兄又是送银子又是送内宅,我韩聪无以为报,只能帮一些小忙。说到底,能遇到罗师兄是我韩聪的福分才对。”韩聪依样又给罗山行了一礼。 “哈哈哈!”罗山高兴至极。这个师弟虽然有些直性子,但还是有些头脑的。最难得的事他知道分寸进退,这就太让罗山看重了。 罗山期许的望着韩聪说道:“韩师弟,我一直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虽然明知罗山已经入蛊,但韩聪还是一脸不解:“罗师兄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看韩师弟漂泊至今,无有事业儿女。这可是大不孝啊。我作为你的师兄,真是替你感到着急。” 罗山看韩聪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拍了怕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如此,师兄我早为你想好了出路。你不如就留下来帮我。别的不说,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过几年去正经人家求个漂亮娘子,再置办几十亩地,也算对得起你故去的父母。” 韩聪心中大定,总算取得了罗山的信任,面上却像是感激涕零的样子。“罗师兄,你这...你这让我韩聪...无以为报啊!” “诶!”罗山摆摆手。“你我兄弟,自然共富贵!说什么报不报的。走!我带你去前院潇洒潇洒!” 罗山见韩聪有些尴尬,似乎不太想去。以为他是怕梅兰跟他赌气,不由得皱眉说道:“女人嘛,不要总是惯着。适当的也得让她明白,你才是一家之主。想去哪里逍遥,那就去哪里才是。” “师兄教训的是!”韩聪点点头,跟着罗山向里面走去。 罗山叫人在前院的一个包间中重新摆好了酒菜,又让老鸨子找两个妓子来服侍。这才大口喝了一碗酒,冲着韩聪说道:“刚才那顿饭跟着两个文曲星吃饭,真叫一个别扭。还是咱们兄弟在一起吃的痛快。” 韩聪自然表示赞同,心里却在想着待会该如何应对。 不一会儿,门开了。韩聪看向走进来的两个妓子心中却是一跳。不为别的,其中一人竟然是闫娇! 这时只见另一个女子娇滴滴喊了一声“罗爷!”便整个人扑在了罗山身上。 闫娇此时也是一般妓子打扮,却端的是清新脱俗一般,有股子勾魂的劲。韩聪就看着她那么轻轻柔柔的坐在他身边,端起酒杯凑到韩聪嘴边。“韩公子,喝酒啊!” 闫娇的这一番表现和不俗的外貌,让一旁观看的罗山都有些眼红。可是人已经在韩聪那边了,自己这个做师兄的总不好夺人所爱吧? “呵呵,韩师弟年轻俊秀,这女人缘也确实要比我这个粗糙汉子好些!”罗山不尴不尬的说着话,眼神还不忘记瞟着闫娇。 韩聪战战兢兢的喝完这杯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闫娇此时的状态绝对在爆炸边缘。果然,罗山话刚说完,韩聪就感觉自己大腿被狠狠的掐了一下。 忍着痛的韩聪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呵呵,那还不是罗师兄牵线搭桥,才有我这般的‘好命’。” 罗山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捅了马蜂窝,而遭殃的就是他已经引为臂膀的师弟。“人生在世须尽欢,来来来,咱们走一个!” “嗯...”韩聪的大腿再次遭殃,但他还必须的端起酒杯干了。 “现在正是良宵美景,有美人相伴,有兄弟相陪。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来再走一个!” 韩聪又干了一杯,却不知道旁边闫娇为啥又掐了自己一下。 “不过嘛,现在的滋味还差那么一丝丝!这世上有一种事情,那是千金难买啊!”罗山卖着关子说道。 韩聪忍着痛还得给这位师兄凑趣:“不知是何种事情,能让人如此着迷?” “等会红罗帐里,春宵自然千金难得!哈哈哈” 韩聪感觉自己大腿已经没有好地方了,不得不跟罗山请辞。“罗师兄,我刚才在酒宴就有些不胜酒力,现在又喝了这许多杯。罗师兄,恕我不能再陪你共饮了。” 罗山看看韩聪身旁的闫娇,又看看韩聪,自以为猜中了韩聪的心理,不由得伸手对韩聪指指点点。“真是有了春宵忘了兄弟啦?哈哈哈,无妨,你去吧!” 韩聪此时再也顾不上给罗山捧哏,赶紧站起身,一手抱着闫娇一边装着酒醉的样子,搂着她就出了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告白...失败? 屋里的罗山并不以为忤,韩聪确实出力甚多。而且望着他搂抱的女子模样,恐怕是有些快点春宵一刻的小心思。罗山笑着摇了摇头,估计那女子也是新进的货色,倒真是俊俏,换了他估计也要把持不住。回头跟老鸨子打听一下,也尝尝这新人的滋味。 韩聪搂抱着闫娇出了门,走到后院的那一刻便立即松开搂抱她的手,用力的搓着大腿里侧。 那里估计已经青红一片了。 “你怎么来过来伺候了?幸亏我反应的快,要是那罗山让你伺候,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韩聪回望了一眼,有些后怕的说道。 “你会为了我,坏了之前的一番心血?”闫娇眼光悄悄瞥过来,在等着韩聪的回答。 “那当然!”韩聪斩钉截铁的说道,一脸的大义凛然。正当闫娇微微露出笑容时,韩聪又讨好的说道:“你是我韩聪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冷不防一脚踹在韩聪的膝盖,差点将完全没防备的韩聪踹趴下。“嗯?...这又是怎么了?” 韩聪一脸不解,闫娇却不愿意解释扭头就走,不打算搭理这只呆鹅。韩聪偷偷笑了一声,凭他的身手,刚刚自然都是故意让闫娇撒气的。 此时他紧跟两步,像个狗腿子似的。“闫娇妹妹,你刚才那一腿神了,我竟然躲都躲不开。” 闫娇停下来,看着涎着脸望着她的韩聪,也不说话。 “哦!”韩聪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一定是我刚刚被闫娇妹妹的美貌所震撼,竟一时忘了躲闪,闫娇妹妹果然是高手啊!” 女人都喜欢被人夸赞,当然丑的除外。 韩聪虽然有些夸张,但依然让闫娇再也绷不住脸,展颜一笑。她轻踢了韩聪一脚:“你怎么这么讨厌!” “嘿嘿!”韩聪傻笑着,“不知道咋回事,见到你脑子就总是不好使。” “你就贫吧!”闫娇站在一处假山前,四周被景观所围挡。此时夕阳昏黄的阳光洒在假山和绿茵茵的植物上,也将闫娇映照的更加娇柔美丽,韩聪一时竟看的呆了。 “达到目的了?”闫娇问道。 “啊?哦,算是吧。现在还不好说我已经得到信任,看看明天罗山怎么对我,才能确定。”韩聪愣了一下才明白闫娇在说什么,惹得她又是一阵轻笑,让韩聪再次看呆。 “呸!色胚!” 虽然如此说,但韩聪丝毫感觉不到闫娇的厌恶。“闫娇妹妹真是冤枉我了。这世间能用美色让我韩聪看呆的又有几人?恐怕除了闫娇妹妹,别无他人了。这怎么能算是色胚?” 眼望着闫娇偷偷地笑,韩聪不由得正色道:“以后可不准这么冒险了,刚才但有一丝差池,那可真是追悔莫及!” 闫娇并没有答应韩聪,反而瞪了他一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就没法说了。咳咳,韩聪假装咳嗦了一下缓解尴尬,“那我也没啥事,就先回去了。” “我就这么让你烦?”闫娇猛然转身怒等着韩聪。 “没有,你别多想。” “那你干嘛躲着我?” 得,这就没法解释了,韩聪突然觉得跟女孩在一起好难。 “你又烦我了?”闫娇轻轻跺了跺脚。 “我哪敢?” ... “咳咳,我说闫娇妹妹,咱们能不能别这样?你也不像是那些不讲理的女孩一样...” “原来你是嫌我不讲理?” ... 望着怒目圆睁的闫娇,韩聪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在闫娇犹豫着要不要退后的时候,将她一把抱住。 “好妹妹,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我又不是傻子。我对你的情义也是一样的,我们别再纠结了,好吗?”韩聪一脸的温柔,深情的看着闫娇。 哪知道闫娇羞不可抑,红着脸想要将他推开。韩聪哪里会让美人就此离去,抱着她的力气又加了几分。“闫娇妹妹!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你要是再推我,我可真要伤心死了。” 闫娇却似乎没有陷于韩聪的温情,“不是,你快松开...” “我不松!” “你给我松开!”这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中年嗓音在韩聪身后响起,吓得韩聪做贼心虚的赶紧站好。 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将闫娇拉到自己身后。“你是谁家的后生?怎么这般不晓事理?别说我家娇娇没看上你这登徒子,即便看上了也没有私相授受的道理!” 韩聪看到他拉过闫娇的时候,就有些生气,又听他将闫娇说成自己家的,真是岂有此理! “你是...”韩聪刚吐出两个字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又这男子身后的闫娇不停的跟自己打眼色,立刻改变了说辞。“你这个说法自然无不妥之处,确实是晚辈孟浪了!但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还请前辈明辨。” “我眼睛不瞎!你这套伎俩对付别人还行,对我闫武什么用都没有!以后你少打我女儿的主意!”这个名叫闫武的男人呛声说道。 “额...原来是叔叔当面,韩聪这厢有礼了!”韩聪不由得偷偷擦了擦冷汗,幸好自己反应的快,不然这第一印象可真是全塌。 “少给我来这套!我不准你再接触我女儿,听见没?”闫武警告完了韩聪,转身拉着闫娇就走。“跟我走!回去再教训你!” “爹!~”闫娇就要开启撒娇模式了。 “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闫娇一脸懵逼的瞪大眼睛看着闫武,韩聪赶紧低头装作没有听到。 闫武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转头又望着闫娇的一脸呆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韩聪!今天你嘲笑我这事咱们没完!哼!” 说完便强拉着偷笑的闫娇转身走了。 韩聪“....” 我特喵的什么都没说啊?! 摇了摇头,韩聪转身走向梅兰的小楼。他现在就回罗山府邸,势必会传到罗山耳朵里。为避免留下破绽,韩聪想着去她那里休息一会再走。 第二百一十二章 摸清情况 韩聪来到小楼的时候,却见门口的小鱼娇笑着迎着他说道:“闫小姐说了,如果你来此处,让我告诉韩公子,想休息的话自有去处,不必拘泥于小楼一处。韩公子,请随我来吧?” 韩聪不由得摇头笑着,“也好,那就麻烦小鱼了。” 第二天,韩聪被罗山叫到书房,一起被叫来的还有余成等人。 “之前我们的生意已经停了很久。现在咱们既然已经打通了关系,那便要立刻开工才行。”罗山想想这些天坐吃山空的损失,就有些心口疼。 他看着面前的几人,微笑着拍拍韩聪的肩膀。“韩师弟能放下浪迹江湖的心,和我们一起发财,是老天要助我。” 余成凑趣道:“那是那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韩公子武功修为不低,我们大可以把业务再拓展拓展!” “我也正有此意!”罗山点头赞同。 原来临州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小不到哪里去。罗山虽然强为金丹武者,但毕竟精力也有限,许多看着眼红的行业,都是力有未逮。 “这样!韩师弟刚刚入伙,不熟悉咱们临州事务人情。余成,你把你手里的活都交给韩聪来办,让他暂时守成就好。”罗山吩咐道。 可能是事先已经商量好了,余成并没有什么不满之处,点头应是。 “接下来,我和余成就要在临州城开疆扩土,将原本利益甚大的行业,攥在自己手里!”罗山志得意满的说道。 “罗师兄?我刚来不太熟,贸然接手余哥的事务,怕有些力不从心啊。不如我跟师兄开疆扩土可好?”韩聪苦笑着说道。 “呵呵!”罗山笑着用手压了压韩聪,“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不过玉不琢不成器。你先熟悉咱们这的事务,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我做事。” 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韩聪也就不再多言,几人说完话便散了。 余成则拉着韩聪,跟他介绍自己手里的活计。 “咱们先去兵营,我带你去见见几个总旗,认认人。然后再带你熟悉一下我们的一些业务。有个三五天,你就明白了。” 余成对韩聪还算客气,丝毫没有被抢走位置的怨气。韩聪知道罗山对他一定另有重用,所以也不多说。 三两天的时间,韩聪终于在余成的讲解和带领下,熟悉了他们‘业务’。 因为营中的兄弟都是自己绿林中的原班人马,所以不存在什么克扣粮饷的事情。相反,罗山对营中兄弟的饮食和花销十分在意,甚至隔断日子还要给一些零花钱。 所以余成带着韩聪来到营地的时候,营中对于罗山的指令一如既往的拥护,倒是省了韩聪杀鸡儆猴的想法。 罗山这些做法当然是实打实的‘仁政’,但钱粮本就分配不多,当然要另想法子弄点钱粮。 韩聪通过一番了解才恍然大悟。原来,罗山谋取暴利还是有几个渠道的。 罗山的手下已经将临州县几大要道‘封锁’。他们分成两拨人,其中一波动不动就扮演土匪,搞出一次‘山贼劫掠’的戏码,抢走一部分物资。 等到这些被劫掠的人因为罗山的另一波官兵而‘获救’时,还得缴纳一笔‘保护费’。如此一来,罗山等于从每支商队获得一多半的财务。 但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毕竟不好长干,所以他放出风去,说自己与临州县城周边的绿林好汉其实相识。只要通过他牵头,交一笔‘过路费’,就可以免受劫掠,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山贼‘护送’的场景。 另一个财款的来源,便是真正的“劫掠”。他们对于周边富户都是了如指掌的,平时还保持着善意,一旦发现富户家中有值得动手的‘财货’,便会让人趁夜打劫,甚至杀人之后,毁尸灭迹的事情都常有。 再有就是临州城江中的‘便宜’。这块获利较小,但以罗山那种蚊子腿都不放过的性子,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他让人将临州城外的春阳江上渔民都聚集起来,统一受他管理。这里面的操作也是霸道至极,不听话的早在几年前就喂鱼了。 凡是春阳江上的渔民,都要给罗山‘份子钱’。所以他对郝知县所谓的‘买到’红鲤鱼,实则是渔民献上来讨好他的。 春阳江来往江面过路的旅客,也并不知晓自己付的银子,多半进了罗山的腰包。更要命的是,如果不小心露了财,他们搭乘的快船渔夫就会换人,变成罗山的亲信管事。船到江心,要财更要命。 这种无本买卖可谓来钱又快又无风险。 韩聪这几日随着余成也见了几个管事的,看着他们乐呵呵如同丰收时的农夫似的,看着自己的‘江山’,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凉。 他们怎么做到杀人如草芥,习以为常的?人心怎么会麻木到如此境地? 除此之外,韩聪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他无意中也从余成口中得知,当年却有灭村的行径。 余成谈起此事还甚为唏嘘,因为当年行事并不如何小心,导致漏了风声,让他们好长时间不敢做事,少赚了大笔的银子,简直得不偿失。 韩聪看着余成的样子,真想一刀结果了他。感情他并不为自己的过错而后悔,而是为因此耽误了赚钱而悔恨? “那么当初你们用了什么法子,摆脱了人们的视线,也让上级怀疑不到你们呢?”韩聪好奇的问道。 “嗨,说来也简单。但是的知县是个好人啊。他给我们出了一个发兵剿匪的信函,早在事情前几天,上面就批了下来。所以我们干了那事之后,转头就上了山,摆出一副剿匪的样子。”余成漫不经心的说道。 “剿匪这事,只需要知县大笔一挥,跟上面知会一声就可以了?”韩聪不由得有些纳闷,这知县的权力也太大了吧? 其实大魏早前并不如此。只是大魏现今的皇帝觉得武将手握兵马,权势太重。所以将兵马调动的全力都给了地方文官,而武官只有操练的权利,战时才有指挥权。 “谁管着一县之地啊?大魏如今土地辽阔,世家子弟不说,就是地主豪绅的利益,皇上也得顾及着点,不然这天下沸腾之时,可不管朝廷还姓不姓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黄二 一席话说的韩聪都差点信了。看来对于层级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不易转换。除非人真的走投无路,不然百姓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捏? 韩聪想到这,又想到自己家乡被屠的事情。 “如果有心人要翻旧账。”韩聪又问道,“我不是说真有,我只是很好奇。这事本来就不容易遮掩,你们为什么不怕?” “嗨,说白了,咱们是在谁的地界?”余成一听韩聪居然在担心这个,便反问他道。 “大魏?” “钱家!”余成要不是估计罗山,此时恐怕要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超级大族,钱家的底盘!不过是小小县城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只要我们给银子,他们自然会为我们平了这事。” 韩聪点点头,心想这些超级世家如此作为,也不知道当今皇上怎么想的? 接下来几天,余成从军营消失了,韩聪却在军营里观察着这些下属。 就在韩聪觉得找到了原因,确定灭村之事,恐怕真的和当地大族有关的时候,营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韩聪出来一看,原来是手下两个总旗在瞪眼珠子。 “怎么回事?你俩干嘛呢?”韩聪大马金刀的坐在账外的椅子上,看着这二位。 通过这几日韩聪亲和的表现,众官兵已经或明或暗的试探出来他的实力。这里是崇尚强者的地方,所以韩聪的话还是管用的。 “韩大哥!今天本该我们轮到出去‘护路’,他黄二却非要抢我们的生意!”说话的是皮老四,手下都管他叫皮头。 所谓护路,便是受过路商人的保护费。罗山对这方面的进项‘非常开明’,出去的队伍只要每天交足一半的收益就可以,所以这其中的利益还是非常可观的。 今天纠纷的双方是皮老四和黄二,两人都是罗山原来山上的弟兄。但皮老四是带人上山的,而黄二确是罗山的原有班底。所以皮老四在气势上其实是稍逊于黄二的。 黄二,军营都称他‘黄二爷’,最喜欢赌钱,经常和余成鬼混。但他赌技着实不咋地,这些年在赌桌上输掉的银子,足够他买好几处大宅子了。 罗山听着两人的说话,也知道黄二理亏,便一点黄二。“你过来!” 黄二心想这位可是罗大哥的师弟,不帮我帮谁,还得意的看了一眼皮老四。待他走到近前,抱拳刚要说话,就被韩聪一脚踢在脚踝,重心不稳之下差点扑倒在地,却已经单膝跪了下来。 “韩管事,您这是?” 韩聪没有正式受命为官身,所以在这里大家都叫他“管事”。 “赏罚分明啊!你见我不跪,是何道理?难道是你从心里瞧不起我?”韩聪斜乜着眼看着黄二。 “属下不敢!”黄二连忙认错。 “罗大哥把军营事务交给我了,想看到的就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我也想无事一身轻。你说,这时候有人给我找事做,我该怎么办?”韩聪微笑着说话的样子,在黄二眼中却有些渗人。 黄二当然知道这位罗山的师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其他,光武功两个自己都难以应付。这种人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早已有所归宿,比如从军或者有了雇主。另一种情况就很吓人了,那就是知道他厉害的人,早就入了土,所以才不显。 江湖事虽然纷乱,但也存在一定规律。黄二自然属于老江湖,所以轻易也不敢再触怒韩聪。这次如果不是赌债真的追急了,他也不会冒险抢了别人的便宜。 “黄二,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皮老四杀了,我敬你是条汉子,罗山那里我给你担下了。以后两队合成一队。你不但少了个对手,我还特许你可以两日连做。 要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给皮老四陪个不是,补偿今天冲突,没有去收‘护路’费的损失。” 韩聪嘴角依然挂着笑意,他已经知道如何按江湖规矩,处理这些事情。 在场众人听到韩聪的话,心中对韩聪的敬畏更深。见过狠得,没见过让自己手下兄弟随便捅的。 黄二明显也没想到韩聪会这么说。要说小打小闹强占点便宜,黄二还是敢的,谅皮老四也不敢说什么。 但要他杀了皮老四,先不说能力问题,就是真能杀了,他敢对曾经一个战壕的兄弟捅刀?那以后谁还敢跟他? “韩管事,您看这事闹的。我其实也是看皮老四最近比较劳累,给他打打工。今天的受益还在我大帐里呢。老四!等会跟我去拿,咱们兄弟,开玩笑呢别当真!”黄二笑着说道。 皮老四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接过话头。“好。其实我手下最近要娶个小妾,总得再置办一点家当。要没这个事情,今天让你又何妨?” “原来是老四新得了个美人,可喜可贺!回头喝喜酒别忘了叫我,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笑笑闹闹似乎一片和谐,韩聪却微微一笑。“黄二,今天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你给我添堵这事还没过去。 你先去给皮老四数银子,然后再到我大帐里来。我有事找你!” 韩聪说完话,就起身回了大帐。留下了皮老四和黄二大眼瞪小眼。 皮老四自然不敢触霉头,想尽快拿到银子走人,就捅了捅黄二。“走吧?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还是说你想让这位韩管事,再来说两句?” 一句话将黄二呛得肚子里都是气,但也无法,只能悻悻的领头去自己大帐拿银子。 韩聪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黄二磨磨唧唧的走进自己大帐。 “黄二,黄二爷!好大的威风啊!”韩聪戏谑的调侃着黄二。 “不敢不敢!那是下面小的们乱叫,您别当真。”黄二总感觉背后汗津津的,似乎有事发生。 韩聪拍拍他的肩膀,让黄二条件反射般的一抖。“别害怕啊!你也是混江湖的人,怎么就点胆子?” “小的这点胆子,在韩管事面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黄二讨好的说着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赌资偿还的交涉 对于这个黄二,韩聪早就有所调查。在罗山治下的两个总旗中,黄二是最容易被控制的人选。 很简单,他贪财好赌,而且赌技非常的烂。这样的人在燕子这种老千手里能讨得了什么好处?连连亏输之后,燕子也对他露出了獠牙,声称近日不还钱,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燕子作为一个外地人,却武艺高强。这类人是最不能惹的。武艺高强就说明人家动你非常容易,更容易脱身。而身为不知根底的外地人,更不怕黄二敢使阴招,光棍的很。 现实情况也是这样,黄二为此特别头痛,这才不得不冒险逾越规矩,不惜与皮老四发生冲突。 韩聪叫他来的目的,也是要更好的控制这个人。 “黄二,你向来懂事,所以罗师哥对你也比较倚重。怎么今天居然做出这种破坏和气的事情来了?”韩聪问道。 黄二一听这话,也是心中无限愁苦。“让韩管事见笑了。我黄二不好别的,就是好赌。前几日输给一个外地人一些银子,窟窿补不上了,这才做下这种荒唐事。还请韩管事在罗大哥那里为我遮掩一二。” “赌钱赌输了?”韩聪明知故问。“欠了多少银子,至于让你这样?说说,我这里要是够的话,就先给你填上。” 黄二听到这话,脸色却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 韩聪笑了笑,心想你如果不是好赌,何苦今日做这般模样? “到底欠了多少?婆婆妈妈的像什么?” 看到韩聪颇为不耐,黄二想了想也别无他法,恐怕遮掩不过去,便一跺脚打算实说了。 “我欠了那个外地人两千两银子!”黄二低声快速的说道。 “多少?”韩聪也吃了一惊。他只是让燕子骗黄二一些钱财,好让他容易成事。没想到燕子这么狠。“两千两?黄二!你把我卖了得了!” “您息怒!息怒!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了,上了脾气打算一把翻盘,没想到...” 赌红了眼的人,韩聪能理解,但并不表示他不会鄙视。 “行啊你,黄二。两千两,你一年能剩下多少?你拿什么还人家?” 黄二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不断拱手求韩聪不要再说了。 本来韩聪想着这个黄二可以利用一下,做一些事情。但现在看来,即便暂时能用,也只适合搭个桥,决不能重用。 “黄二,并不是我多事。只是你这赌瘾如果不戒掉,因此而坏了事情,恐怕罗大哥对你也会很失望啊。” “我知道我知道。”黄二连连附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以后再赌,就...就剁了双手!” 韩聪认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就信你一次。你将那个外乡人带到我这里来,银子的事情我来和他谈。” 见黄二还有些犹豫,韩聪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哪敢哪敢!我只是怕给韩管事又添了麻烦。”黄二所欠赌资实在巨大,此时唯有求助韩聪一路可走,哪里还敢得罪韩聪。 “行了,你明天带他过来。我累了,你出去吧!”韩聪摆摆手,懒得在打理黄二。 “诶,您歇着,这次事成,您放心,我以后唯韩管事马首是瞻!”黄二拍胸脯保证着,退步出了韩聪的大帐。 第二天,黄二领着扮作商人的燕子来到韩聪的大帐。 “韩管事,这位是京都来的赵燕,赵大官人。” 黄二给韩聪介绍着燕子,又为燕子介绍韩聪。 “这位是我们军中管事,韩管事。” 韩聪抬眼看着扮作商人的燕子,还别说,第一次看到燕子穿绫罗绸缎的样子,还这有那么点意思。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可喜可贺!赵大官人,请这边坐下谈。”韩聪装作很豪气的样子,请燕子在旁边的茶桌坐下。 “韩管事客气了!早就听闻咱们临州城军营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雄姿不凡,让人叹服!” 军营里都是山上的兄弟招安过来的,哪有什么军纪军威可言?这话一说出来,连黄二都有点脸红。 “哈哈哈,都是小意思,小意思!”韩聪牙根痒痒,心想燕子你今天演的过头了吧? “赵大官人此次来临州城,不知是要做什么买卖?我韩某人大话不敢说,临州城黑白两道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若赵大官人有需要我们兄弟相帮的地方,一定不要不好意思。” 韩聪的话其实并不夸大。自从他成为罗山与临州城知县之间的纽带,‘韩爷’的身份地位在临州城可谓直线蹿升。 又因为临州城知县的‘不通世事’,很多人都求告无门,不得不拜托韩聪。结果韩聪还真把事情办成了。所以私底下,韩聪在临州城的人望已经快和罗山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韩聪现在身在军营,恐怕早就被人踏破了门槛。如若不然,像黄二、皮老四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对韩聪俯首帖耳。 “韩管事在临州城是如雷贯耳,赵某也是早就想拜见。无奈您身在军营,无法拜访。” 两人虚伪的寒暄了几句,韩聪便打算进入正题。 “我听说兄弟黄二欠了赵大官人一些钱财,不知道可有此事?” 燕子闻言看了黄二一眼,见他低眉敛目乖巧的站在韩聪身后,知道大事已成。 “确实如此。黄二兄弟共欠我两千零一十八两银子。零头我就不要了,这两千两银子,却是早该交付了啊。”燕子身体往后一躺,装起了大爷。 “两千两?”韩聪微微笑了笑。“两千两的赌资,赵大官人手气倒是不错!” 燕子脸色一变,仿佛怕韩聪反悔似的。“怎么?赌桌上面无父子!就算是我赌赢的,这钱还我也是天经地义,即便见到知县老爷,我也占着理!” 韩聪用手往下虚压了压。“赵大官人稍安勿躁。我们虽然现在是官身,但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两千两银子,必然一分不少的给你。不过,韩某倒是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谋 韩聪在军营内虽然主管大小事务,但还是总有一段时间,一部分人的去向不明。短则两三日,长则五六日。而黄二就是带队的那个。 黄二惯会做人,不可能毫无缘故的就带人离开,又不跟韩聪打招呼。所以这事两人心知肚明,是罗山在指使他做事。 在草莽间被招安的一群山贼,又怎么经得起燕子认真的查探?早就被他查明,是罗山暗中替钱家人做事。 韩聪一直怀疑,没有大家族的保障,罗山是不敢做出屠村的事的。即便是知县也没这个胆子,除非有更大的背后主使愿意承担后果。 各大家族一定都是互相有所渗透,这类的事情在大魏也绝不会多见。那么韩聪血缘牵扯宫廷这事,无论从哪个家族查起,都会有个结果。毕竟这样的事,关系太大了。 与距离事发地最远的钱家接触,不但能查到蛛丝马迹,还能保证不会打草惊蛇。 这也是韩聪为什么一直在罗山身上打转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屠村这种事情,一县之地的父母官,根本抗不下来! 要与钱家顺利接触并建立联系,黄二这个接头人就是关键。这也是韩聪前前后后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又在军营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的判断。 “我们军营每月饷银有数。即便是我们有些门路,也就够格吃喝。这样,赵大官人如果信我,那就把这笔银子分成四个月,每月还你一部分。利息嘛,你来定如何?”韩聪大气的说道。 黄二在旁边早就热泪盈眶了。自己好赌的性子,捅了这么大篓子,没想到韩管事居然还愿意为自己出头。 “呵呵!”燕子装腔作势的笑了一声,“韩管事,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看我像是缺这两千两银子的主吗?” 韩聪眼睛微眯,黄二却早就跳了起来。“姓赵的,你什么意思?莫不是给我黄二下了套?我可告诉你,爷爷也不是吃素的。韩管事,您别管这事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韩聪伸手压了压,示意黄二稍安勿躁。“怎么?赵大官人这是设局了?弯弯绕绕的就想见我一面,那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吧。” 扮成赵大官人的燕子坐直了腰杆,“赵某确实有事相求,却无意加害韩管事和黄二爷。” 他看了看韩聪和黄二的脸色,二人似乎在他说出目的之前,并不打算先开口,只好继续说道。“我打算将那个赌坊盘下来,需要二位的帮忙!” “什么!”黄二吓得都跳了起来。“我看你是疯了!那得多少银子才吃得下?再说了人家凭啥给你!” 燕子嘿嘿一笑。“事在人为。是不是疯了,那得看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这里有一计,必然能让现主人拱手相让。” 韩聪皱皱眉,并不言语。 燕子以商量的口吻继续说道:“行与不行,韩管事值当听个乐。若是能干,咱们就抓紧时间。若是不能,就当我从没提起。那两千两银子,就按韩管事说的,四个月还清。我一点利息都不收,您看如何?” 韩聪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赵大官人不妨说来听听。” 燕子妆模作样的起身听了听周边的动静,觉得没人偷听之后,把椅子搬到韩聪面前,这才低声说道:“我在赌坊收买了一个人,叫毛易,平时是赌坊专管收账的。他是赌坊老板的亲信,半个月前就将赌坊的大小事情悉数告知了在下!” 黄二听的眼睛都直了,毛易他当然知道,而且还很熟。没想到这外乡人果然胆子够大,竟然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布局。 只听燕子继续说道:“赌坊做的是无本买卖,赌徒无论输赢,都无关大局。赌坊坐庄,是一定要赢的。” “废话!不然赌坊早关门了!你说这些,恐怕不用什么毛易告诉你,我都能讲给你听。”黄二听到嗤笑着说道,看来这外乡人果然没什么脑子。 燕子白了黄二一眼,继续说道:“赌坊要保证每天盈利,必然有自己的道道。出老千就是其中一种最平常,却技术性最强的手段。 平时我们去赌坊,即便是武者都很难发现老千。那是因为人家是几代人专门琢磨这个,想抓住太难。 既然技术上我们抓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千。那我们就从‘人’的方面做文章!” 黄二这时候也觉得有点意思了,虽然还保持着不信的表情,却已经不再说什么轻视的话了。 “毛易虽然只是要账的,但他是赌坊老板的亲信,对这些坐庄的荷官更是熟悉的很。虽然他也不清楚荷官出千的不传之秘,但荷官出千时候常出现的一些状况,却了如指掌,比如有些荷官出千的前后会有些习惯性动作。 我的做法是,以我的赌术,赢他一天,让毛易在旁边看着。如果对方出千,我的手下就会当场将其按住,并以此为要挟,让赌坊赔钱。 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以让他们赌坊赔无可赔,不得不将赌坊转让与我。” “说的轻巧!”黄二此时又开始嘲讽了。“出千如果是那么容易被看出来,还用的着开到现在?你一动手,人家把牌九早就换完了,你凭什么说他换牌了?即便你在荷官身上搜到牌九或者骰子,又能如何?哪个荷官身上不随身低着牌九把玩的?他就靠这个吃饭的!” 的确,很多荷官为了练手艺,牌九都是随身带着几个的,这并不是能让赌坊理亏的证据。 燕子此时也毫不生气,耐心的给他解释:“荷官身上有牌九自然不算什么。但如果是骰子里放了铅或者水银呢?” 黄二一时没有话说,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那你这抓住的机会只有一半啊。人家用牌九你就没法子了,你抓一次,他们肯定不会再用骰子作弊了。” “他们自然不会用,但我们会!”燕子嘿嘿的笑着。“我每次都会坐在庄家的旁边,就等着他出千几次之后,如果骰子没有问题,我会用有问题的换一下。” 燕子拿出来六个骰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骰子微微弹起,落下时其中三个竟突然消失了。“就像这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诱惑难挡 黄二再次傻眼,韩聪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燕子居然还有这一手。他们做这个计划的时候,燕子只是说他来解决,韩聪便不再过问。没想到燕子居然也是出老千的高手。 “赵大官人真是好手段!”韩聪这句话倒是实实在在的夸奖。 “过奖了!”燕子谦逊一笑,然后对黄二说道:“黄二爷,您看这下十拿九稳了吧?” 黄二也光棍的很,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赌术这玩意,武者都能做做样子。但是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还真少见,赵大官人恐怕是从小练的身手吧?” 黄二夸了两句,也是来了兴趣,觉得大有可为。不过还是担心的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赌坊听说是钱家的买卖!这事怎么解决?” “钱家?”燕子舒服的靠着椅背,摇着手说道。“这赌坊说白了,就是做的早,老板又会做人。早早地将每月收入的大半给了钱家,钱家人也就懒得再费工夫自己开赌坊了。” “那也是钱家的买卖!咱们敢动,钱家分分钟能把我们三个人捏死!”黄二依然觉得这事马虎不得。 “韩管事还没说话,怎么黄二爷这么激动?难不成黄二爷有了还钱的本事?你现在拿出来银子,我立刻就走。” 燕子忍了黄二半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席话,将黄二噎得不轻。他只好转而去劝韩聪。“韩管事,这事您得多掂量一下啊。” 燕子也不理会黄二,转而对韩聪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韩管事能够在临州立足,那就是跟钱家有关系吧?若是如此,赵某便愿意在盘下这个赌坊之后,拿出来同样多的利润给钱家,保证换了主人,钱家的好处也分毫不差!” 黄二听到这话,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钱家和自己接头,那已经是很长时间的事了。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钱家的接头人,而且还被罗山主动安排在军营,该不是情况有什么变化,都在瞒着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听到的一些关于韩聪的事迹,虽然说的神乎其神,可是万一韩聪真是钱家的接头人,那自己怎么办?他给钱家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一旦自己毫无价值,唯一的出路就是死! “我哪认识什么钱家的人!我要是真认识的话,凭我的能力,在找个地方做第二个罗师哥有何不可?干嘛还跟罗师哥抢生意?”韩聪随意的摆摆手否认道。 黄二听了韩聪的话,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嘿嘿。”燕子笑了两声,做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我知道,韩管事可能还不信我。没关系,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我就在城中的福居阁住七天。 若是您想好了,就给我个信,若是这七天赵某没有得到回音,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说。自会有人每月来军营跟您要银子。赵某先告辞了。” 说完话,燕子也不恋栈,拱拱手与韩聪和黄二道别,就离开了。 韩聪与黄二回到大帐,一时竟然都有些无语。 韩聪不知道怎么逼着黄二主动交代自己与钱家有联系,黄二也怕韩聪真的与钱家有接头,不敢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韩聪主动说话。“黄二,看来咱们也没什么办法了。这钱家庙太大,咱们就是上香都排不到头里去。索性这赵燕还挺够意思,答应了四个月还清。我琢磨琢磨,怎么不耽误罗师哥的事情,还能帮你还上账。 不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了,你的钱我给你从公账上补了,你得每月还上一笔。” 黄二哪里还有不答应的,急忙点头:“这事多亏了韩管事出面,要不然我黄二绝渡不过这一关。” 韩聪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你以后做事用心一些,不要再去赌坊了!” 黄二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退了出去。 大帐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韩聪仔细复盘着刚才的事情。但想到黄二刚才承诺再也不去赌坊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嗤笑。 那么大的赌瘾是想戒掉就戒掉的? ...... 果然,憋了几天的黄二,又一次忍不住赌瘾,来到了赌坊。可是这一次他却学乖了,并没有立刻加入赌局。 他心中其实也想着之前赵燕露出的那一手绝活,真是高妙至极!在自己这个程度的武者面前,居然凭空拿走了三枚骰子!这也是他今天没有立刻就赌的原因,他真的怕这些荷官了! 转着转着,碰到一些以前的‘赌友’。打完招呼后,看着他们赌博的样子。以前觉得很刺激,很过瘾,现在却怎么看这些人都是傻帽!一个一个都是送钱的,还tm觉得过瘾!傻帽! 这赌坊一天得赚多少钱啊?大部分给了钱家不假,但指头缝流出来的,恐怕都够他辛苦打拼一日的了。 黄二心里想着这些,再也没心情留在这里,垂头丧气如同丧偶了的企鹅似的往家走。 第二天清早,彻夜未眠黄二眼睛都是红的。 “不行!”黄二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我绝不能让这买卖从手里溜出去!” 军营中,刚刚吃过早饭的韩聪就听到有人禀报,黄二求见。 “让他进来吧!”韩聪也很好奇,平静了几天的黄二到底想通了没有。 “韩大哥!”黄二一进来连‘管事’都不叫了。“这买卖咱得做啊!咱也不能白便宜了姓赵的那小子,除去给钱家的那笔银子,余下的咱们一分为二,他拿一份,咱俩分剩下那一份。他肯定愿意!” 韩聪皱皱眉头。“你说的这个我倒是同意。但我们并不认识钱家的人啊?” “我认识啊!”黄二凑上来低声说道。“您可能不知道,咱们其实就是替钱家干一些阴私事的。罗山并不管事,都是由我来出面与钱家接头。” “罗师兄并不管事?什么意思?”韩聪问道。 “嗨,我跟你说实话吧。罗山...罗大哥当年带我们落草为寇,后来被钱家的人找上门了,让我们替他们做事。 罗大哥虽然不敢不从,但他不想牵扯太深,于是就让我全权负责此事了!”黄二说话间语气中有些埋怨,韩聪听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接头六盘山 也难怪黄二有这样的心理,换做是谁,被当做挡灾的顶在前面,也会心有不爽。幸亏这些年罗山对他还算不错,才没出什么乱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得跟钱家商量好才行。不然咱们贸然行动,恐怕容易引起误会!”韩聪装作想了想的样子之后,才慢慢说道。 “这事我来做!但是在赵燕那里,得您出面。”怕韩聪听不懂,黄二紧接着说道。“您就说与钱家联系的人就是您,千万别说是我。我替钱家做事都见不得光,一旦我暴露了,钱家有可能会杀我灭口!” 韩聪点点头,心想这个黄二还不傻啊。“那以后赌坊的事情?” “全凭韩大哥做主。您赚了钱,只要分我一点就好!”黄二自然知道韩聪的‘为人’。能把最后三十两银子给从未见过面的‘师哥’解围,说慷慨一点也不为过。 他相信韩聪绝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份好处。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来和赵燕谈利益瓜分,你将钱家那边搞定!”韩聪也露出对此事十分在意的模样。 黄二此时却有些扭捏,讨好的跟韩聪说道。“韩大哥,还得求你个事。我现在手里没有余钱,能不能先给我支点银子,我办事好用。” 韩聪点点头:“嗯,你跟钱家办事,确实需要体面一点。这样,我给你先从账上支二百两银子,你用来做事。” 黄二大喜,这个韩管事不但是个果决的人,而且还大气,看来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我接到消息,明天要去和钱家人接头,就用这些银子探探路。您放心,如果事情不成,银子就从我平日的收成里面扣。”黄二拍着胸脯保证着。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约定好了,黄二便兴奋的离开了。 是夜,韩聪在帐中与燕子闲聊。 “那个黄二终于松口了,真不容易啊。”燕子微微的笑道。 韩聪拿起桌上的清酒,浅酌了一口。“赌坊是多大的利润?就是一成,都够他折腾的了。” “也是!”燕子微笑着附和着,又看着韩聪问道。“这么多银子就要到手,你想怎么处置?” “我们算是同属暗卫,难道暗卫赚银子都不用上交的吗?”韩聪有些奇怪。 燕子嘿嘿一笑。“其他人肯定是要上交的。但是你比较特殊。” “特殊在哪里?”韩聪兴趣一下子被燕子吊了起来。 “特殊在...我不想说!”燕子说完,舒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呵~那我便不问了。”韩聪笑着摇头,想了想之后又说道。“赌坊的事情若能成,你就帮我将赚来的钱存在钱庄吧。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取。” ...... 第二天,黄二领着他的人马往北而去。 韩聪望着队伍远去,逐渐消失了踪影,心中默念一定要达成所愿啊。 黄二的心情恐怕也是如此,从上路开始,他就有一种忐忑的心情。毕竟钱家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响力,在这里要比皇帝大得多。 他摸了摸身边的小箱子,里面有韩聪给他从公账上支出来的两百两银子。这一次能否成功,全要看这箱子中的银子,是不是足够打动钱家那位接头人的心。 当队伍走出林子,望不到临州城的时候,所有人开始跟着黄二加速。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往六盘山。 六盘山上只有寥寥几人,身后却堆了如山一样的物资。领头的人一袭青衫,眼睛有些小,文文弱弱的样子。 但他看到远处黄二一行风尘仆仆的赶来,轻哼了一声:“还算准时!” “钱二爷,要我说这趟子买卖您就不用来。这么辛苦的差事哪是您这般尊贵的人做的?”这位公子身后有人劝道。 “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我老子非要我出来看看。说什么钱氏命脉。我们钱家的命脉要是就值这么点东西,早早埋了便是,也不值得什么可惜了。” 这话涉及到了老爷,下面人可没胆子接。这位钱二公子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过了,好在这里也没外人。 “叫他们上来接货,一个个站在山下,难不成要老子送过去不成?”钱二公子说道。 身后几个人互相望了望,还是先前说话的仆役走到钱二公子身边。“钱二公子,老爷吩咐过,货再多也不许这帮山贼上来取,否则是要断手足的!” 钱公子有些不耐烦。“那怎么办?总不能我给他们扔下去吧?” “您放心,咱们人手够。有推车呢,您看着就成!” 这个仆役说完话,转身与众人一招手,带着他们开始动了起来。 钱二公子冷眼旁观,这些人并没有直接捧着货物下山,而是绕到山后。钱二公子心生好奇跟了过去,发现在山这面居然还有一个隐藏的山洞。 这些仆役从里面拖出来十几辆大车,将货物装上去之后,一行人才慢慢往山下走。 “之前怎么不装好了?”钱二公子颦眉问道。货非常多,装的时间太长,他都已经看到下面接应的人中,有些已经在打盹了。 “回二公子,这也是老爷定下来的规矩。下面的人没有异常,才能开始装车,否则就发流星示警。他们没东西运货,就只能被追上。”仆役嘿嘿笑着,似乎也为老爷的聪明自豪着。 “这么谨慎,不知道的以为装的都是金银珠宝呢!” 钱二公子当然知道这些货都是啥。一些盐、铁之类的,都要运到边境,去换牛马之类的东西。 “想我虽不是嫡系子孙,但也好歹是个公子哥,居然要做这种生意,真是晦气!”钱二公子也不再多问,领着众人走下山来。 “可是钱公子当面?小人黄二,领命特来护送您去做生意。” 黄二也是到了这之后,跟山下的仆役接头才知道这次居然不是原来的伙伴,而是主持走私生意的钱四爷家的公子。 黄二心道苦也,这还怎么弄?只能指望下一次再想办法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边城度春宵 钱二公子对黄二的表现很满意,笑呵呵的用鞭子指了指他。“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还有你这么一个乖巧的人物。这趟镖走的安稳,就来我身边伺候吧!” 黄二心中一喜,麻溜的滚鞍落马跪拜在地上,“小人想瞎了心,也没想过能有机会伺候钱公子。小人本事虽然有限,却愿意拿命为钱公子的锦绣前程做一颗铺路石砖。” 这话一出口,钱公子更觉得黄二此人有趣,哈哈大笑。“行啦!起来吧,咱们这便出发。你嘴上说的高兴,要是让我发现你并没有那么想,小心了你的脑袋!” “钱公子您瞧好吧!这一趟您给我掠阵就行!那些宵小统统让我来收拾!”黄二是实打实的真心觉得美。 毕竟那是钱家啊!即便是能为奴为婢,也好过在外面刀口上舔血,何况以黄二的能耐,钱公子也不至于让他签了卖身契。 黄二跟钱二公子告了一声罪,将山上下来的大车从头到尾验看了一遍,然后才点点头。“钱公子,咱们可以上路了。下山验货是老爷的规矩,您多担待些。” 钱二公子前前后后已经知道了太多“老爷订的”规矩,也懒得再去管。挥挥手,一行人开始往北继续赶路。 三天后,一行马队风尘仆仆的往六盘山方向赶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黄二先是洗了洗手,之后将一块紧紧绑缚的麻布卷轻轻打开,露出里面干净的毛毯来。 他将毛毯扑在草地上,这才站在旁边束手而立:“钱公子!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您先休息一下吧!这里离六盘山也就几十里路了,不着急这一会儿。” 钱二公子这一路上最中意的,就是黄二这股子溜须拍马的劲。和旁人不同,黄二溜须拍马,只会让你如沐春风,而毫无厌弃之感。没别的原因,他说的少,都在点子上,做得多,却都暖在你心坎里。 “我说黄二,这次换回来这么多匹马,你居功至伟。如果你愿意,我就跟我父亲打声招呼,让你以后就跟着我如何?” 说来也奇怪,钱家仆役众多,能伺候人的也太多了,偏偏这位二公子都没放在心上。但在这次去边疆,条件极其简陋的条件下,钱二公子却依然被黄二伺候的舒服,在他看来这才是本事,所以真心不想就此放过。 “小的哪有什么心思,只要钱公子您不嫌弃我,老爷也同意,俺干啥都行!” 故意装出憨憨样子黄二,在钱二公子眼里更是没的说了。 他转头看着天边的白云,又看到了白云下面的临州城,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临州城是内地与边疆的交通要道,从来都是地杰人灵的地方。来这里一次,不去看看的话,倒是有些可惜了。” 黄二眼睛一转,心想莫不是心中想的那事还有机会? “钱公子所言不差!这临州城虽然比不得咱们钱家治下的大城,更比不得京城。但也是别有趣味。不说别的,光是妓院赌坊那都是极好的去处。” 钱公子初听还有点兴趣,后面听到妓院、赌坊,便有些不以为然。这临州城一县之地,能有什么好妓子?赌坊又有什么好玩的? 黄二似乎看出来钱公子的不屑,也不辩解,在旁边晓有兴致的讲解道。“这临州城坐拥南北交通要道,自然无往不利!南来北往的侠士,腰缠万贯的富商,不说是比比皆是,那和别的县城比起来也是多如牛毛一般。 正因为这些人多了,所以这城里的消遣行当利润极厚!这里的老鸨子一个月盈利,就够老百姓一家三代人吃一年!赌坊若是赶上收入高的时候,一天的盈利,就是县太爷三个月的俸禄!” 钱二公子听着这话,立时坐了起来。“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黄二看着临州城,仿佛也吞咽着口水说道:“钱公子,您说这么大的利润,他们如果不弄得高明一点,对得起这南来北往的豪侠吗?” 钱二公子也是笑的一脸猥琐。“那怎么能对得起!黄二,你带我去临州城转转可好?” “小的敢不从命!” 两人说到这,钱二公子再也忍耐不住了。毕竟算上这几天,他已经出门快半个月了。劳累辛苦自不必提,连点娱乐都没有,可就真让他叫苦不迭。现在有这么一处销金窟等着他,岂有错过的道理! 钱二公子叫来自家仆役,让他们先行去六盘山等候,然后跟着黄二与大部分早已招安的山贼,浩浩荡荡直奔临州城而来。 韩聪在营帐听闻黄二带着一位贵人在城里玩耍的消息之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历。 “燕子,这事还得你出面。如果他们在醉红楼,那就给黄二消息,让他将这位‘贵人’引到赌场。如果他们就在赌场,那就直接下手!” 一身官兵打扮的燕子看了看韩聪:“你打算怎么下手?” “自然是让这位贵人亏个底朝天,暗感赌局之大,获利之丰!再让黄二从中煽风点火,咱们就可以将这买卖收入囊中了!”韩聪笑着说道。 燕子竖了竖大拇指,转身走了出去。 和韩聪猜测的那样,黄二带着钱二公子,正在醉红楼快活。 正如黄二所说,临州城的妓子都是能比得上大城的。钱二公子本来也就是好奇,没想到一进醉红楼,居然还真就看直了眼睛。 不是说钱二公子没见过女人,和这些女人一样美的,甚至更美的都玩过了。只是一来他很久没开荤,二来还是新鲜感十足,比自己所在大城里的妓子要多出许多模样。 钱二公子乐不思蜀,银子大把的撒出去,今天看样子恐怕就要在这住下了。黄二也乐的他在这住一夜,好给自己机会琢磨赌坊的事情。 就在他也‘春宵一刻’的时候,自己的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这黄二也不下床,照样耸动个不停,嘴里嚷嚷着:“哪个不晓事的闯进来?小心你黄二爷剁了你的鸟!” 第二百一十九章 钱公子入蛊 门外的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了进来。只听他在屏风外面说道:“呵呵~正在兴头上能忍着下床的人可倒是少见。若是这般能忍,也算是‘大丈夫’了。” 屏风里面的黄二听着声音嘿嘿一笑,听声音已经知道是谁在外面了。他也不慌着下地,一边喘着气一边还嘴犟的说道:“老子可不做那种‘真男人’,休想骗我下床。”黄二身底下的那妓子似乎也并不管谁来,只要不是闹事,叫的愈发欢畅。 黄二嘴硬,可是场面似乎刺激到了他,没过一会儿便缴了枪。等他气喘吁吁的绕过屏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吨吨吨’猛灌。 “诶呀~累死老子了!”黄二跌坐在椅子上,斜乜着燕子。“看赵大官人一表人才,没想到还有听人云雨的癖好。怎么?要账也不至于追到床边吧?” 燕子没搭理他这茬,只说了“赌坊”两个字,黄二便立时警觉起来,高声叫着里面的妓子,让她出去准备一些酒菜,他要和赵大官人喝酒。 等那妓子慢慢腾腾收拾妥当走出去之后,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黄二就赶忙问道:“赵大官人,赌坊的事情我正在办着呢,韩管事应该和您说了吧?” 看着燕子点头,他更加担心。“那您这么着急过来找我,怕不是此事有了变数?” 燕子看着有些紧张的黄二,淡然一笑。“没有,只是我偶然看到你带着朋友来此逍遥,怕你忘了正事!” “哪能啊!我现在闭上眼睛想的都是这事!”黄二说完,仔细听了听门外动静,感觉安全之后才又小声的说道:“我带过来的人,就是钱家现在主管边境贸易的老四家二公子。他如果能帮我们说话,比我原来接头的那个人更稳妥!” “哦?竟有此事!”燕子适时地露出欣喜的表情。“那这位二公子,有没有对赌坊感兴趣?” 黄二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瘪了。他还没和那位二公子提起这事呢,怎么判断他有没有兴趣?“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谁不爱财?何况这事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燕子点点头,妆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这个钱公子对赌博感兴趣不?” “嗨!世家子弟哪个不赌钱啊?”黄二心想自己就是投错了胎,如果能投到世家去,这世间什么新奇玩意都得尝试一遍。 “他对赌钱感兴趣就好。这样,你晚上带他到赌坊去赌钱,我会安排人跟他一起赌钱。最好让他输个底朝天!” “这能行吗?他输钱了,不高兴了,还能管咱们这事吗?”黄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二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位二公子如果输了钱,你说他会埋怨自己赌术不好呢,还是手气不好?” “当然是手气不好!”黄二心想自己输钱了也就是这德行。 “埋怨手气不好,就说明他心中懊恼,此时如果有人往赌坊老千的方向引导,再给他一个能取而代之的机会!” “那他定然会促成此事,而且不用我们废吹灰之力。”黄二用右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左手,兴致高昂的站了起来。“这计策太妙了!赵大官人,你就瞧好吧!” 燕子轻笑着喝了一口茶,便站起身来。“行了,你继续快活,我就在赌坊等你们!” 黄二赶忙起身送走燕子,看着他的背影,再转头看着隔壁钱二公子的房间,一时竟觉得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傍晚时分,黄二才领着征战过后心满意足的钱二公子出了醉红楼的门。 “钱公子!咱们临州城的妓子如何?”黄二凑趣的问道。 “哈哈哈!”钱二公子笑了,“这里不错,记你一功!” 黄二嘿嘿的也陪着笑了起来。“钱公子,您作为‘男人’的勇猛让在下实在佩服。只是还没见您在赌桌上也能百战百胜。左右晚上无事,我们前去大杀四方如何?” “那是自然!”钱二公子挽着左手的袖子,学着唱戏的样子以指做剑,指向前方。“黄二!前方带路!” “末将得令!”黄二虽然也跟着演了起来,却将手往前一伸,让钱二公子先走。 两人一路走过闹市,来到赌坊门前。 只见这赌坊宽大的门脸下,是整整八扇门开着。赌坊正中的匾额上写着“八方来财”!门虽然开着,却在里面蒙着布帘,所以一时没法看到里面的情景。但从布帘里传出的声音,却让人知道里面必然热闹至极。 “好大的排场!看来今日能过把瘾了。”钱二公子眼神微眯的说道。 黄二心中一阵冷哼,心想这排场再大,以后恐怕都要改姓了。也不多话,两人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当帘子掀开的一刹那,里面吵杂的声音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偌大的场子,足足有十几张大台子摆开,却依然被围的满满的。 此时的赌坊是真正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俩人来到一个赌桌前,听着荷官喊着“来来来,本桌只压押大小,买定离手!” 钱二公子仔细观察着对方手里的骰子,听着骰子落在碗里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有点意思。” 黄二在旁边解释道:“咱们这赌钱的人太多了,可以说是藏龙卧虎。想要凭着一些水银之类上不得台面的做法,根本镇不住场子。如果没有一点道行,这赌坊早就换人了。” “听你说的有趣,我们赌两把试试。”正好有人离场,钱二公子过去占了位子。“押大!十两!” 周围的赌徒脸色微变,有一些已经开始默默离开赌桌,站在远处观望。刚来就下注十两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钱人,一种则是有病... 钱二公子很有风度,自然属于前者。所以有些只想小赌的人便自觉退了出去。 “公子好气量!”荷官眉开眼笑的恭维了钱二公子一句,心想今天该着自己发财了。“还有人下注没有?” 第二百二十章 入局 钱二公子在这桌赌了几把,与庄家各有输赢,便觉得没意思,继续绕着赌场转。 看出来钱二公子有些兴趣缺缺的黄二,凑到他的身边将他引往另一处地方。“这里还有牌九玩,钱公子或许会感兴趣。” “哦?还有牌九?走去看看!” 黄二望着钱二公子重新燃起的兴致,有看看远处望过来的燕子,心想总算是要到关键时候了。 牌九的玩法自然要比押大小来的复杂有趣多了,带有更多的不确定性,也就更具有刺激人感官的作用。 果然,半个时辰后,钱二公子就已经彻底抛弃了风度。 “发牌发牌!我今天就不信了!”钱二公子刚开始赢的钱,似乎又开始撒欢的想换个地方。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他不相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老千,因为牌九和别的不同,出千难度更大,不易操作。而且牌的总数和对应点数的牌都是有数的,这就更让出千变得不太可能。 凭着自己接近金丹的实力,想要换牌势必躲不过自己的眼睛。如果对方真能在这种情况下出老千,那就不是出千,而是本事! 赌了一个多时辰,钱二公子身上的银两系数不剩外,连带着从黄二那拿来的银子也都输光了。 “钱公子,赌桌赌运!今天运道不好,咱收手吧。明天再来试试。”黄二拉住要将腰间玉佩押上赌桌的钱公子。 这玉佩是能押的?恐怕今天赌输了押出去,明天就有人惨死街头了! 输红了眼的钱二公子听着黄二的话,有看了看玉佩,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这块玉佩若是输了,让他父亲知道了,也绝少不了他的苦头吃。 “说的也是,黄二,咱们回府!”钱二公子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赌桌,又看看那个一脸贱笑的庄家和那些同样赌红眼了赌徒,不由叹了口气:“真是好本事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那些赢钱的人,还是在说庄家。黄二也同样望过去,对赵大官人的本事,他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二原以为赵大官人会亲自上阵,将钱二公子兜里的钱都赢过去。事实上燕子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不会亲自参与赌博。 然而后来的事情走向,完全出乎了俩人的意料。可能是钱二公子面生,也可能是他外表太过于文弱,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个雏,而且是特败家的那种。 所以庄家凭借自己在赌庄的经验,几乎是逗弄着钱二公子,让他心情起伏之际将所有的钱都输光了,顺便还将赌桌上大大小小的赌徒都搜刮了一遍。 这种出老千的手法虽然赌局上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手段,但如果算上对赌徒心理的揣测,恐怕就要求庄家要有很多年的坐庄经验才能胜任了。 这种手段一经使出,就被敏感的燕子发觉了。在明白庄家的意图之后,他果断放弃了原有的计划,选择冷眼旁观。 事实也证明燕子的做法极其正确。钱二公子在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回想着赌桌上的情景,黄二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着一些“运气”不好,有人肯定出千之类的话。 “有人出千?”钱二公子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了一样,愣愣的看着黄二。他之前虽然有这方面的猜想,但是始终都不确定。这时候黄二的话又让他怀疑了起来。 黄二自然不好说是自己瞎猜的,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赌场的庄家哪一个不是出千的高手?就今天的局来说,我是看好公子的!而且之前您赢钱就说明了这一切!凭您的赌术,就算是点背,也不该一路输成这样!您说呢?” 这一声反问,钱二公子自然是不能认怂。“那当然,我从七岁就开始偷偷溜出来赌钱,赌术不说第一,但也绝对不弱。我就说嘛,怎么一直输的这么惨?” 钱二公子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个赌坊黑心的要命:“走!咱们找找场子去!” 黄二马上拉住钱二公子。“钱公子!赌坊讲究的是买定离手!你人都出赌坊了,那就万事皆休!咱们不占理啊!” “那就这么让他们欺负我不成?”钱二公子怒喝道。 黄二此时却往四周瞄了瞄,然后才说道“公子若信我,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走吧!” 黄二是个机灵的,钱二公子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已经对他有所倚重。此时便信了他七分。 两人找了个酒楼,进了一个雅间。等酒菜被小二摆放完毕,黄二这才给钱二公子倒上一杯酒。 “这赌坊咱们轻易动不得!”黄二微微笑着解释道。 “笑话!”钱二公子冷笑着说道:“在我们钱家的地界,还没有动不了的生意!” 黄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咂摸了一口说道。“这就是您家的生意!” “什么?我家的?”钱二公子觉得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黄二嘿嘿笑着说道:“这生意其实早前与钱家并不是一路。但这老板会做人,每月都会给咱们钱家送上大部分的利润,只留下一小部分自己用。所以您家里面便没有必要去动他们了。这事,您回去问问钱老爷就清楚了。” 钱二公子想想,一口将杯中酒喝干了。“没想到都输给自己家的买卖了。也罢,咱们再不去想它了!” “钱公子,赌坊获利巨万。即便是那老板留下少部分的,也是数目颇丰啊!这生意如果做得,钱家没有任何损失,钱公子却能多一笔进项,就太美了。”黄二摇头晃脑的说道。 钱二公子就只当他在过嘴瘾。“赌坊是那么容易干的?不说这赌坊里的大手,就是那十几年经验的荷官,你上哪抓去?你可别说让赌坊的荷官继续留下来干。人家可是有主子的人,就算是他们要改换门庭,我钱家也不要卖主求荣的货色。” “钱二公子家世显赫,自然不需要圈养这种下九流的人。”黄二伸手点点自己。“但我们这类人,却愿意收一批人,做做庄家的瘾。” 第二百二十一章 稍露锋芒 “什么意思?”钱二公子很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如果黄二有一些自己‘当家做主’的想法,别说让他来自己身边的话,就是他们的走私生意都得换人。 “钱公子不要误会,我说的另有其人!”黄二陪着笑说着,“咱们的赌术,根本撑不起来一个赌坊。 再说有这个赌坊在这,再开一个,也没那必要。” “什么意思?”钱二公子感觉自己越听越迷糊。 黄二正色说道。“实话跟您说吧。我有个朋友也看中了这个赌坊。只是一听说跟咱们钱家有来往,立刻就打消了念头。按他的话说,钱家维持地方,是忠义的表率。做生意可以,但是不能坏了江湖风气!” 几句话将钱二公子恭维的舒舒服服,脸上也的表情也逐渐松弛下来。 “我钱家做事,无论江湖还是朝堂,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我们家老祖就曾说过,钱家不是因为武功而成为大家族,更不是因为做官。而是我钱家讲一个‘义’字,所以江湖朋友多有帮衬,才闯出来诺大的家业!” 说到这,钱二公子脸上满是自豪之感,黄二也竖起大拇指,表示对钱家十分的钦佩。 “钱家自然是义字当头! 江湖之大,鱼龙混杂。特别是咱们这地界,做生意的哪个手里没沾血? 能借着钱家的威势赚银子,就算赚的少了点,起码安全,也非常划算了。”黄二低头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着,仿佛也为此事不胜唏嘘。 钱二公子直了直身子,“我们钱家自来就是见不得那些强取豪夺的混账,保境安民那是本分。” 钱二公子想了想今天的输赢,心里盘算了一下,向黄二问道:“你说赌坊一天能赚多少?” “钱公子算是问对人了。 我那个朋友特别喜欢赌,赌术那也是一流! 这些天他在赌坊里逛着,就算了一笔账。怎么算的我不太明白,但最后算出来这几天平均每天,那个赌坊要赚八百两纹银! 要不是那老板跟钱家的关系,他早就想办法把生意弄过来了。” 黄二咂摸着嘴说道。他乍一听这数字的时候,也是非常吃惊。这数据是燕子给他的,但是就跟他打过包票。数字虽然有些夸大,但绝不会差太多! “嘶!”钱二公子也是惊讶非常。日均八百两的净入,这在京城都算是大生意了。“怎么会这么多?” 黄二习却觉得在情理之中,不以为然的说道:“嗨,在这走南闯北的好汉,做的都是走私、剪径这些杀头的买卖!有哪个好相与的?这钱来的容易,自然花的就不心疼了。” 钱来的太容易,花钱就快。这是真正的人生感悟,走江湖的人向来都是如此。钱二公子自然也知道这些江湖人什么德行。 “这么大的进项,怎么我在钱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那个赌坊的老板是与钱家哪个人相熟?你这两天帮我查查。”钱二公子心中已经对着赌坊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毕竟日盈利那么多,顺便打听一下。中间的环节做做文章,说不定能分一杯羹。 “这事,我那朋友惦记了很久,怎么会查不明白?”黄二说到这,倾身向前低声说道:“听说是老爷手下的邵管家管着这事。但是具体给多少,这事目前我还不知晓。” 钱二公子沉吟了一会,“你这个朋友,真能把赌坊接下来?” 这话音一落,黄二精神便是一振,知道有门了。“他家干的就是赌坊生意!手底下荷官、打手都是齐备的。” 钱二公子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这个赌坊没有和我们钱家产生关系。你们想怎么办?” 黄二见他问的不是‘你的朋友想怎么办?’而是‘你们想怎么办?’。他心中便有所警惕,看来不能把人当傻子看待,尤其这还是钱家出来主事的公子。 “什么都瞒不了钱公子。钱财动人心,我们确实有过想法。但我黄二对钱家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话。就因为这事,我们立刻就息了心思,绝不会挖钱家的墙角!” 见黄二拍着胸脯表忠心,钱二公子随意的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给黄二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打钱家的主意,又不是活腻了。 “我就问你,如果这不是钱家的生意,你们想怎么办?照实说,我不怪你!” 看着钱二公子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要发飙的前奏,黄二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照实说了。“我们打算通过连续赌赢,避他们出千,然后抓他们个现行!或者逼着他们出手干掉我们!” “有点意思,然后呢?”钱二公子嘿嘿笑了,这方法确实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 “然后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有来无回。闹到县太爷那里,自然就成了。”黄二见钱二公子还有些疑惑,便继续解释道:“我们罗山罗大哥在知县那还有些面子,所以这事肯定能成!” “妙啊!”钱二公子点着黄二已经猜出来后续。“收押主犯之后,便做成铁案。知县将那赌坊查封收归国库,过段时间在转卖给你。这一来一回,赌坊便换了主人!” 用手捻了一颗花生米送到嘴里,钱二公子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盐粒。“这种手段都是京中大户常干的。所以主意应该不是你出的吧?” “公子高见!”黄二虽然感觉气氛有点诡异,但还是不忘了拍一句马屁。 “你那个朋友,恐怕没那么简单。黄二,谁给你的胆子,居然给我设局?” 钱二公子的眼神锋芒毕露,死死盯着黄二,仿佛要用眼神将他钉在那里。 黄二慌忙从椅子上滚落,跪在地上。 “钱公子!我黄二忠心一片,绝没有坑害您的心思!我那朋友是我最近在赌坊认识的。我只知道他是京城人士,有钱、有魄力!赌术还超群! 他跟我相交那些日子说了这些话,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动起了歪心思。 但我们知道赌坊跟钱家有关系之后,连他都劝我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 钱公子!今天若不是您一再追问,我绝不会吐露半点,您得相信我一片忠心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商量完毕 钱二公子似乎并没有听他说什么,自顾自的边喝酒边吃着花生米。 也不知过了多久,钱二公子瞅着还在跪着的黄二,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行了,别跪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钱家规矩大呢。 咱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一段,没必要行这么大礼。” 钱二公子说完,用茶水漱了漱口,又拿着桌上的白手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往外走。将要出门的时候,钱二公子说道:“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忠心耿耿。但我会给人两次信任的机会。你已经用掉了一次。” 说完,钱二公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后面的黄二惊慌的站起身来,发了一会愣,猛然想起钱二公子的就寝问题还没解决呢,扔下十两银子就慌张的追了出去。 ...... 钱二公子来到临州城的消息,也被黄二告知了罗山。 毕竟罗山还是他的大哥,虽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这么久都没给他传信,再耽搁下去的话即便是推给钱二公子,也委实有些过了。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罗山便带着二人游山玩水。钱二公子就也仿佛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黄二更不敢提赌坊的事情。 其实罗山和黄二陪了钱二公子几天,心中也有些嘀咕,这位公子难道就没事了吗?但有了前车之鉴,黄二却再也不敢多问,罗山对钱二公子去留的原因也从不做探究。 这天黄二又来找钱二公子,在院子前让人帮忙通传一下。 罗山在临州城有几处宅子。这一处风景极好,但他自己从来都不住在这里,只是空着。此时却安排钱二公子在这里休息。 不多时,下人出来说钱二公子有请。黄二点点头,慢慢向里面踱步。临近钱二公子的房前,才紧赶着抢了几步,站在屋外拱手而立。 “钱公子在否?黄二前来拜见。” “进来吧!每天都整这一套,烦不烦!”屋里有个声音响起,黄二轻笑了一声,边进屋边说道:“钱公子尊贵无比,这礼还是不可随便废的...” 说道半途,黄二声音却戛然而止。 原来在钱二公子的屋里,还有两个人也在。一个人站在钱二公子身后,黄二并不认识,但坐在钱二公子侧首的人,居然就是出主意要做赌坊生意的赵燕! 燕子笑呵呵的冲黄二拱拱手:“黄二爷,别来无恙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料想自己并无对不起钱家的事情,黄二定了定神,回礼道:“别叫我什么二爷。在钱公子面前,我就是个仆役。 我这几日光顾着陪钱公子,忘了兄弟你还没走,可千万别怪罪我啊。” “岂敢岂敢!钱公子的事情,在咱们临州城,那就是比县太爷还大的事情,兄弟怎么会怪你。”燕子依旧笑呵呵的回复道。 “行了,你俩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钱二公子说道。“我也不说其他的废话。赌坊的事情我派人回家调查了一下。邵管家与赌坊的老板串联,居然谎报账目,隐瞒收入。 我钱家历来看重信义二字。这种毫无信义的东西,我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方解心头之恨。” 黄二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钱二公子在这里呆着的这些天,是让人去调查账目了。怪不得他突然好似没了事情一样,在临州城游山玩水呢。 “钱公子!赌坊的事情,您要我做什么,我黄二但凭钱公子吩咐。”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没什么客气的了。钱二公子办事并不背着他,而且还找他来,将来自然是有他的好处。 果然,钱二公子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拱手站立的燕子笑道。“赵公子是与京城皇亲有血脉关系的那一支,地位显赫!你居然与他称兄道弟,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胆子!” “啊?”黄二立时傻了眼。但看着钱二公子毫无责备之意,旁边的赵公子也并没有生气,便放下心来。 “我说赵公子怎么一身的贵气。是我黄二眼拙,您多担待着!” “哈哈哈!什么贵气,我身上除了俗气,还是俗气。平生只爱财,跟贵气从不沾边。你我不必拘束,从前怎么交往,还怎么来就行!” 钱二公子很满意现在的情况。这位赵公子只是喜欢赚钱,却并不会插手分润钱家的利益。而且听他所说,还会从自己那一份里给黄二分一些,算得上是无害了。 “黄二,虽然赵公子平易近人,但你对他的礼数不可少了。之前你与我说赌坊之事,我可以给你作保。你放手去做就是。 但我丑话放在前面,如果你做赌坊老板,和现在的老板是一个德行,别怪我下手无情。” 一席话先是让黄二欢喜的不得了,之后又让他如坠冰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让前事再度重演。” 钱二公子转头看着赵燕。“赵公子,我看了一下账目,之前他们连一半的赢收都没报上来。你接手之后,账上的事情,就交给我身后的阮胜去做。 除了给公中的银子,其余私底下的结余,我们兄弟平分如何?” 钱二公子这句话,其实是让假账继续做下去。只不过原来受益人是赌坊老板,现在成了他与赵燕。 看着赵燕不解的样子,钱二公子解释道:“哈哈,你也知道我们家一共五个兄弟。我最近在帝国北路这负责走货,却缺少必备的武力。这些钱若是去了公中,难免为其他兄弟眼红,多了许多麻烦。我们这样暗中截留,我是会与家父说明白的。一切干系都由我来背负,还请赵兄不要心存疑虑。” 赵燕这才有所了解似的点点头。“家大业大,虽然看着风光,但也多了许多麻烦。我理解你啊!” 说完,赵燕眼神飘忽,仿佛想起来自己被排挤的日子。 钱二公子当然知道赵燕的心情如何。如果不是被排挤出来的,怎么从京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拓局面? “那我就预祝赵公子旗开得胜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赌场风云 “是预祝我们旗开得胜!双赢,才是合作的王道啊!”燕子笑呵呵照搬着韩聪的说法。 “双赢?这个词不错。那就劳烦赵兄了!” 燕子摆摆手,“好说好说!黄二,我还得需要你的协助,咱们一起去办事吧?” “敢不从命!”黄二这时候哪里还会多说什么,赶忙答应下来。 只有的几天,悬挂“八方来财”的赌坊,好像突然就成了散财童子,被几个外来的赌客赚足了银子。 “怎么搞得?枉我还重金养着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猪!”赌坊老板方万年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本就顶大个肚皮,此时鼓的像个充了气的蛤蟆。 “说话啊!怎么被一群外来人给搞了?你们想气死我啊!” 下面站着一排的荷官和赌坊管事,这时候知道老板在气头上,却没一个敢吱声。 “你!”方万年指着一个年纪大点的荷官问道。“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荷官见躲不过去了,只好出来解释道:“说来也怪,我在赌坊做事也有二十年了,从没见过这样赌术精湛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足足有七八人之多。 看手法面相,恐怕都是赌场的老手。如果一对一的对赌,咱们这里的人,也很难胜出。 所以我这几天都是提醒着兄弟几个,千万别出千。不出千事情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办,一旦出千被这些老手逮住了,咱们赌坊的饭碗可就砸了,说不好还得吃官司!” 方万年听到这话,也是皱紧了眉头,半晌才点点头赞许的说道:“还是经验老道的人稳当一些。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不能在小节上被对方拿住了。” 他转头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又是一阵烦躁。“可是你说这帮狗崽子,我要怎么弄才能让他们消停?在这么下去,我这赌坊也甭开了,大家散伙了了事!” 既然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再顾及的了。这个荷官到不紧不慢又给出了个主意:“这帮人我暗中打听了一下,听说远近几个县根本就没见过这号人。 这说明他们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边疆!” “鞑子?”方万年嫌弃的撇了撇嘴。“那帮人的脑子除了放牛马羊,还会干什么?再说那些鞑子离八丈远都能闻到膻气的味道,真来这里咱们的伙计会不知道?” 那荷官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土着鞑子,是那些降了鞑子的汉民!他们祖上就降了鞑子,为一口饭吃、一个官做,他们子孙还不是奉鞑子为主的下贱货色?他们要说赌术,应该还是有的。” 方万年眼睛眯了起来。“这帮狗日的当年祖宗没了气血降了贼,现在孙子们又开始来搅合爷爷的场子?我呸!” 方万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帮早就没了卵蛋的家伙,咱们用得着怕他们?嗯?兴仁!” “在!”方万年身后一个健壮的仆役上前听命。 “带着人给我看看他们住在哪,和什么人接触过,要做什么。 这帮人来关里就没安什么好心!既然他们先捋了我的虎须,那就要见血才行!” “是!”名叫兴仁的仆役躬身退了下去。 “你们也下去吧,给我密切注意他们。如果要玩,你们就陪他们玩几天!顶天了几千辆银子,爷爷我还赔得起! 哼哼!等到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吞了我多少银子,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 如此又过了几天,韩聪在账内乐呵呵数着钱,嘴里却说着替赌坊老板着急的话。 “你说这赌坊老板还真沉得住气啊?这都多少天了,你那些手下赢的这些钱,恐怕买个醉红楼都绰绰有余了。” 燕子看了一眼马上要将眼睛都笑没了的韩聪,懒得理会这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换了个姿势继续琢磨手里的骰子。 “这不是很正常嘛?也值得你研究这么半天?”韩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银票,凑过来也看着燕子手中那几个骰子。 燕子晃了晃手里的骰子,仍在桌子上。几个骰子哗啦啦滚了一会儿才站住,竟是掷出了三个“六”。 “好手段啊!”韩聪讲几个骰子拿过来,掂了掂,马上便感觉到了它们有些微的不同。“咦?”韩聪仔细的看着这几个骰子。 “这玩意有古怪。” “嘿嘿,”燕子轻笑了一声。“要是没古怪,我用得着这么研究?我可是大小玩这个的。” “重量好像一样,刚刚我听着落下的声音也没什么不同。怎么掂在手里就大不一样了呢?”韩聪也有些疑惑,转头看向燕子。“你从哪搞来的?不如我们将这骰子劈开看看?” 听说韩聪要暴力破坏,燕子一把就将几个骰子抢了过来。“这可是宝贝!给多少钱都不换,你居然要劈开!一边玩去吧。” 韩聪看着燕子宝贝的样子,便故意逗着他问道:“这玩意看着也没啥稀奇。除了在手里感觉不同之外,声音、重量并没有出奇的地方。你干嘛这么紧张?” “没啥稀奇?”燕子噌的跳了起来。“别说武者,就是赌桌上的老手都能从声音上,分辨骰子的大小! 这玩意六面声音一个样,让人根本摸不清楚状况。而重量每个面却各有轻微的不同,方便掷骰子的荷官临场掌控。 怎么样?这样的东西还不是庄家的宝贝?这玩意用一个都能足以左右赌局,一起出来三个,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没辙的死局!” “这么厉害?”韩聪这时候也意识到这几个骰子的厉害之处了。 “那是当然。这几个可是我近年来收藏的宝贝。只是这些年手艺有些生疏了,才拿出来练练手。” 韩聪当然明白燕子的用意,恐怕以后对赌坊的运营,他是认真的了。 “你赢了几天,那方胖子都没动声色。我看他是要来狠得了,你提醒那几个弟兄没有?” 谈起了正事,燕子便转过了身来。“放心吧,他们知道分寸。只要方胖子动手,管叫他有来无回!” 第二百二十四章 舆论攻势 方家院子里,方万年跟个拉磨的驴似的不停转圈。 “人呐?都死啦!”方万年烦躁的跺跺脚,扯着嗓子喊道。 “诶呦!老爷!什么事把您愁成了这样?至于吗?您这个样子别说仆役了,家里的狗都不敢到你身边。” 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将方万年推倒在椅子上。“再大的风浪奴家都陪着您走过来了。这些年在这苦寒之地,连个觉都睡不安稳。若是事情真不行了,咱们大不了将铺子盘出去,老娘陪着你回家乡享福去。” 方万年被这进来的娘子一通话教训完,非但没有生气,还如同大热天吃了冰西瓜似的神清气爽。 “还得是我的娘子有这般气度!倒是我有些拿得起放不下了!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不行,我只能每天少吃点,就只吃...四碗米饭吧。”方万年搂着他的娘子,笑呵呵的说着话哄她。 “你呀!”方万年的娘子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就是吃的太多了,撑得!这也管那也管,我看趁早把这赌坊卖了,咱们也过两天安生日子。” “嘿嘿,娘子说的极是!但是你夫君我已经做了,那就尽尽力再说!若是事不可为,咱就拿钱跑路!” “好!你说的啊!”方万年的娘子见他已经心情平复,便离开了院子。 方万年冲着远远站着的兴仁招了招手:“兴仁,你来!” “老爷!”兴仁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躬身等着方万年的吩咐。 “这几个人赚的银子,你确定都没转移走?” 兴仁立即回禀道:“老爷,千真万确!他们在城里根本没有亲眷,都是过路的鬼。所以银两都放在自己住处。 不过我听说有好些人贼头想打他们的主意,反而被抓了!” “哦?”方万年眼前一亮。“这些人莫不是还有些身手?这倒有意思了。” “老爷!咱们每天都亏好多,再不出手,咱们老底子都得赔光了!”兴仁跟着方万年也有十几年了,对这个豪爽仗义的方万年感情很深,这时候不免为他着急。 “慌什么!这几个狗崽子连赢一个月,老爷也给得起!但是我就怕他们根本就走不出这临州城!”方万年咬着牙发着狠。“去,把消息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几个边疆狗崽子,赢了大笔的银子。我就不信他们不琢磨赶紧跑路,还敢继续赢下去?” “好嘞!”兴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快步走出院子安排事情此事去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轮到燕子坐不住了。 “城里都在盛传外面的狗崽子来临州城出老千捞钱来了,说方万年白做了那么多年赌坊生意,栽在了几个愣头青手里。 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说他们赢下的钱能买下醉红楼的都算是客气的,还有人说我那几个人现在都能买下临州城! 我就纳闷临州城啥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赢几天的钱就能全都买下来了?” 韩聪这时候也望着桌上的银子和银票,也没有了之前的兴趣。 金钱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没有的时候想要,太多了就会烦! “看来方万年开始反击了,他想让我们知难而退。”韩聪慢慢说道。 燕子认同的点点头,“你想到对策没有?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怕是真的要撤了。不然就算是暗卫,也躲不过这城里百万双眼睛。” “那就先退吧。”韩聪说道。 燕子皱了皱眉,“真的要退?诶,好不容易有此局面,却没防备让他来了个四两拨千斤。” “退,当然要退!不退怎么能引蛇出洞呢!”韩聪笑着说道。 “引蛇出洞?” “对!引蛇出洞!”韩聪指了指桌上的银子。“他方万年输了这么多银子,他会白白的放弃追回来的机会? 他把你的手下形容成边疆的狗崽子,为什么不是别的什么? 那就是因为他在为自己杀人越货找到足够支撑的借口!” “明白了!”燕子也觉得轻松了起来。这些天一直都在等一个突破口,努力控制着力度去试探方万年的底线,终于可以见真章了。 “你给那几个弟兄传消息,让他们傍晚直接出城。一路上所有来打劫的,都要先问名号。有赏金的割下来脑袋领赏,没赏银的就扔到一边算了。 等到方万年出手,我就会带着提前打好招呼的普快上去,将方万年的人直接押进知府大牢! 只要我们在牢里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那方万年就是不死,也得剥层皮!”韩聪现在很兴奋,毕竟这是他全盘计划指挥的第一次行动。虽然目的不太光彩,但也让他过了一把指挥的瘾。 “我这就出去安排!剩下的事情我熟,你就瞧好吧!”燕子起身走了出去。 韩聪这一夜兴奋的并没有睡着。而刚刚赢了钱的暗卫也被叫到了一起。 “燕子哥让我们收拾东西走人,务必要做到缜密一些,但却要给赌坊的人一些线索,方便他们追上来!”其中一个人说道。 “终于要收网了?这些天又是要赢,又说不让赢得太过。尺寸拿捏的辛苦,还真不如睡两天觉呢。” “闭嘴吧!让你吃喝玩乐一条龙的享受,还不知足?多少人在前线都被风吹跑了?” 暗卫的人称呼便将的烈士,很少用死或者表达死字含义的词汇,一般都说‘被风吹跑了’,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就能飘荡,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说,哥几个银子都绑好了吧?要不咱连夜走得了,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先说话的影卫想了想,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好,说干就干!哥几个,风紧扯呼!” 暗卫在潜伏期间很少用得令之类的词汇,安排了下属是要无条件执行的。所以大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都开始动了起来,收拾自己的细软。 午时三刻,几个暗卫成员通过信鸽给燕子发了个信号,瞅准方向一行人便趁夜而走!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临州城外 半夜三更,临州城外的树林里。 城外军营的官兵都已经埋伏在了道路左近。像这种埋伏人的勾当他们经常干,所以大家也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罗山纠结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韩聪其实很理解他。 任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被下属抄了近路都会不爽。关键是罗山此时又不敢反对什么,更不敢说什么。毕竟起初钱家对军营的接触,是他主动退避的。 黄二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但他也在局中毫无办法。毕竟无论是钱公子吩咐谁办事不是他能左右的,而罗山也不愿意接触钱家。 看着黄二叹了口气,站在一边,韩聪只好出来做个和事佬,毕竟以后的环境越稳定越好。 “罗师兄?借一步说话吧?”韩聪往旁边引了一下罗山。 罗山望了望他,不愿意拂了他的面子,点点头当先走了过去。 韩聪与罗山眼望着山下的道路,在月光的映照下蜿蜒通往远处的城郭,就像是吊着线的气球一样,也不知道拿着线的主人究竟是谁。 “罗师兄是不是对今天的事情有些心结?” 罗山有些讶然的望向韩聪,对他直接挑明的话语有些不适。“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当初就是我让黄二代我去接触钱家人,要是找后账的话,你师兄我还混什么江湖?” “罗师兄的心胸,自然不需要质疑。只是这黄二愣头愣脑的,办事之前也不跟罗师兄说一声,实在有些可恼。我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也颇有意见。我以为罗师兄也是如此想的呢。” 看来罗山在心理上还是有些防范韩聪,这时候也是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江湖人心易变,你自然想的多一点,这没什么。 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心中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刚刚也释然了。就像赌局一样,既然没有押注,那输赢都在别人身上,咱们犯不上去指手画脚。 韩师弟,你最近和黄二走的近,可要小心了,钱家的水太深,万万不可轻易上船。” 罗山的眼神饱含着对钱家这个大世族的警惕和惊惧,这让韩聪不由得心中起疑。难道之前罗山在于钱家的接触中吃过亏?还是说他见到了钱家辉煌表面下掩盖的血海? “罗师兄放心,我也只是单纯的想帮师兄打理好军营。至于和黄二、皮老四这些的交集那也是在所难免。罗师兄不用担心,我明白这里面的分寸。” 罗山点了点头,“你别多想,我当然知道你能处理好,只是提醒一下你。”说完,罗山好像也放开了整件事对他威信所造成的的影响。 “你觉得那个钱家二公子这次来临州城,还有别的原因吗?” 这问题提的有些突兀。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为止,韩聪都没见过这位钱二公子,有怎么揣测他这次来有什么深意?说句不客气的,韩聪如果不是计划的制定者,在外人看来,韩聪才是最边缘的人吧? 韩聪苦笑道:“罗师兄,这件事情问我,您还真不如问问黄二。毕竟他和钱家虽然走得近了,但还是您的兄弟。我相信以黄二的头脑,绝不敢做出背叛您的事情。起码在罗师兄仍能发挥金丹实力的时候,他不敢。” “嗯?”罗山望了望一脸无辜状的韩聪,哈哈笑了起来:“是了,这个问题是有点为难你了。” 远处的黄二远远看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得心中叹服。“还得是韩管事会做人啊,三言两语便将罗山的怨气给平复了。” 正在这时,临州城方向突然窜出来几个人影。他们走的极快,似乎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这个赵燕不简单啊。” 半山腰的黄二都发现了,山顶的罗山和韩聪自然更容易看到。 “赵燕?那个富商?罗师兄为何对他这般评价?”韩聪问道。 罗师兄微微一笑,指着前方笔直奔向这里的几人:“这几个人虽然还没有晋升高手之列,但做一般的护卫首领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样的人一般都在大家族核心看家护院,或者在外面做领队的。 这个赵燕却能一下子调用这么多的人手,看来背景不小啊!” 韩聪从这里远远望过去,心想这几个人能力没看出来多高啊?难道自己遇到的都是高手? 其实这就是人常有的特点。韩聪一路从沉香阁到江湖中,几乎遇到的可以称为武人的境界都不低,好像金丹境才刚刚成为中上的样子。 但江湖中毕竟少有人能得到名师指导,更别提系统学习。那都是有天赋有金钱支撑才能做得事情。“穷文富武”,古今亦然。 那几个人来的很快,转眼就从视线中的一个小点,变成拳头那么大,罗山对黄二招了招手,后者马上屁颠屁颠的跑上来,笑呵呵的回禀道:“老大,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罗山满意的点点头,对黄二的能力他还是信任的。 “那个富商赵燕,到底是什么人物?”罗山好像随口一问,黄二却心里漏跳了一拍。 他只跟罗山说了赵燕是个来自京城的富商,在这件事里是跟钱二公子合作的台前人。至于赵燕的另一层身份,他碍于大家族的各种规矩,就没有多说。但此时罗山问了,不说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大哥,这个赵燕跟是京城王家有亲属关系。” “哦!”罗山对黄二的点到为止很满意。他并不想知道太多,更不想蹚浑水。“以后你跟他接触要小心,咱们的家底薄,不能每次都为他做嫁衣裳。” “您放心!这次出动咱们,是钱二公子买单。足足两千两银子已经送到大哥的府上了。”黄二笑着说道。 “呵呵!这个钱二公子倒是会做人。”罗山最喜欢的就是钱,闻听给自己的那份如此厚重,也是心中一喜。 黄二看罗山又看向兄弟们,又解释道:“兄弟们的那份,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好!”罗山笑的更欢快了。“咱们出来为了什么?还不是这些黄白之物!叫兄弟们精神着点,干完活再去逍遥!”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对王的格局 黄二笑眯眯的回头,招手叫来一个校尉吩咐道。“将罗大哥的话传下去,让兄弟们把招子放亮点,不要伤了前面的这几个兄弟。后面追击的也要尽量留活口。” “得令!”那校尉转身下去传话,不多时见下面士兵骚动了一阵便重新恢复安静。罗山点点头,“黄二,你这一队人训得不错。” 黄二赶紧谦虚道:“都是罗大哥的栽培,不然兄弟都哪能想到这些。” 罗山对黄二所指有些不明,料想应该是韩聪借他之手做的事情,便放下心中疑惑,只等回去再说。 远处那几道人影已经渐渐接近。看他们依然匀速的跑着,这股子耐力让罗山都有些讶然,这些原本是土匪的官兵已经有人开始叫好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无论做什么,强者的魅力都是很大的。 在这几个人身后,众人也看到了一批骑着马的人紧随其后,最让人不解的是在道路两边的林子里,也出现了一些人在紧追着前面的人,却和骑马的貌似不是一路。 在场众人中,韩聪、黄二、罗山当然马上就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是想捡漏的。毕竟这些天满临州城都在谈论脸面这几个人赢了多少银子,想分一杯羮的恐怕不在少数。 “哼!什么杂鱼都想凑热闹。”罗山看着林子里的一些游侠儿,冷冷的哼了一声。“等会那些骑马的都留着活口,在树林里的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因为出现了一些变故,黄二领命后亲自下去布置去了。 不多时,前面的几人顺利通过包围圈,径直向前奔逃。后面的人则一头扎进包围圈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绊马索、渔网等物件兜头打落下马,摔得七荤八素的,就被绑了起来。 林子里的人更惨,直接撞进埋伏的队伍当中,刀斧加身时,有的甚至还在飞速跃进的过程当中。所以就出现了上半段身体还在往前跃进,下半段身子已经提前落地的奇景。 幸好是晚上,如果是白天估计这些官兵里至少有一半呕吐不止。 韩聪摇摇头,不想再看,便跟着罗山一起下了山,带着人抓着俘虏直奔临州城外的军营而去。 第二天一早,等了一夜不见人的方万年心中已经知道不妙,急忙叫来了仆役兴仁。 “昨天让你收拾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方万年很严肃的问道。 兴仁连忙回禀:“按您的吩咐,都收拾好了。” “好,你现在就去叫上我的娘子,再带上目前剩下的所有护院家丁,从北门出城。北门是我的早就买通好的一个小校把手,应该不会有问题。你们出城后走几里路便拐向京城方向。动作一定要快!” 兴仁吓了一跳。原来老爷也曾这样吩咐过,可是哪次都没来真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出了这么大漏子。 “老爷,咱们真的要走?”兴仁感觉天都要塌了。“您再想想办法,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总不能说扔就扔了吧?” 方万年摆摆手,“我比你还痛,但是现在估计没法子了。” “那...老爷,咱们一块走吧!”兴仁拽着老爷的衣服哀求。“您是家里的脊梁骨,您不在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也没法活啊!” “我何尝忍心让你们流落在外?只是老爷我暂时恐怕走不了了。”方万年叹息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只是几个小卒,居然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虽然方万年还没有料到韩聪他们后面的手段,但此时做最坏的打算,才能及时止损。 “啪啪啪!”此时突然响起了几下掌声,在这个气氛下显得非常突兀。 兴仁一下就蹦了起来,挡在方万年的前面,望着门外。“谁?...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兴仁条件反射的挡在方万年前面之后,才看清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方万年此时依然坐在桌子旁边,伸手轻轻推开了兴仁。 “几位恐怕就是在我们赌坊赢了钱的兄弟吧?怎么?在我的地方赢了钱,还不满意?” 这几人正是昨天奔逃的几个暗卫,只不过此时燕子在他们的前面,方万年却并不认得罢了。 “方万年方老板!久仰久仰!我这几个弟兄手痒赌了几局,赢了方老板一些银子。也许是他们哪做的不太对,可罪不至死吧?您怎么就敢下这么黑的手?”赵燕此时一身儒衫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还真像个翩翩佳公子。 方万年心里嘀咕,赢了一些银子?若不是自己家底大,现在都快破产了! “这位兄台说笑了。方某做的虽然是赌坊生意,但上有朝廷的文书,准许我开店,下有各方江湖兄弟的帮衬,凭的就是我方某的口碑。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方万年矢口否认道。 赵燕也知道他见到自己应该就是这种反应,所以并不意外。“方老板到底做没做,我赵燕并不清楚,还得等知县审过了才行。 但就是不知道方老板睡惯了暖床,忍不忍得了牢狱中的阴湿?您这双养尊处优的手,忍不忍得了酷刑了。” “你在威胁我!”方万年双目圆瞪,看着赵燕。 “别这样子嘛,搞得我好怕...好吧,我现在来,就是给你方万年一条生路。你可以不感谢我,但起码要心平气和的等我说完吧?”赵燕一脸欠揍的样子,在场的众人却没人敢伸手打他。 “兄弟,开个条件吧!我方万年这次就认栽了!”方万年看看眼前的这个男子,回想了一下自己院中剩余的护卫,就知道如今已经毫无胜算。 毕竟,剩下的护卫也不是泥捏的,能穿墙过院的来到这里,而且还能无声无息,不让任何护卫发出响动,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万年兄果然识时务,不失为一代俊杰!” “哼!”方万年轻笑了一声,对这句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嘲讽的语言并不想回应。 “你直接说要什么吧。阁下既然有备而来,我们不妨都痛快一点。”方万年直接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祸之福所依 燕子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走进屋子,坐在了方万年的对面。 “先介绍一下,本人姓赵,单名一个燕字。京城人士,跟老王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方老板纵横临州十几载,连当初与知县穿一条裤子的罗山都没动得了你,也算是一时豪杰。 只是一来现今我要这赌坊有大用,二来嘛,方老板这些年也累了,赚的银子足够你们家几辈子花了,不如就此放手,全身而退。” 方万年没说什么,旁边的兴仁却忍不住嘀咕:“我们家老爷这么辛苦挣下来的,凭什么给你啊?” 兴仁话一出口,方万年就知道不妥,连忙打断:“兴仁!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无妨!”燕子晓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主仆二人。“我最欣赏的就是硬骨头!如今再加上主仆之情,回头找个写本的编一个大剧,绝对吸引人。” “让赵公子见笑了。”方万年嘴里说着客气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燕子仔细看了看这对主仆,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方万年看着越来越近的燕子,心中也有些猜疑不定,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啪”的一声,旁边的兴仁被一个嘴巴打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兴仁惊惧的大叫,眼神却看着方万年。 “我想干什么?还看不出来我在救你们?”燕子偏过头盯着方万年的眼睛。“江湖人,能全身而退的有几人?我好心好意的给你们台阶下,方老板不打算谢我吗?”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方万年皱着眉头。“知县?” “韩聪!”燕子也仅仅吐露两个字。 方万年却颓然点头。 这个名字原来不算什么,但自从临州城说韩聪在知县面前办事管用的时候,这名字至少也值几千两银子。 方万年心中讪然一笑,放在这件事上,恐怕韩聪这名字几十万白银都能换。 两张相同字样的转让契约放在了方万年的桌上,紧接着有人又拿来了笔墨。 燕子轻声说道:“看看条文,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画个押吧。” 桌子上的契约仅仅薄纸两张,却重如千钧的压在方万年心头。拿起毛笔,却又想起从前的十数载光阴。 无论得失悲喜,此时恐怕都要成为往日的云烟。 “老爷!您...三思啊!”早就爬起来的兴仁依然想劝方万年,却看到他在自己说话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的签字画押,然后将笔一掷。 “兴仁,今日我累了,替我送送他们。”说完,方万年竟然再不管这里的众人,自顾自的走向了后宅。 燕子拿起来其中一张转让契约,轻轻吹干之后放入怀中。“不用送了!你这仆役虽然眼睛不好用,但毕竟还占了个‘忠’字。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托我给方万年带个话,要想置身事外,临州城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你!...”兴仁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家伙,拿了赌坊还不算,居然要逼着老爷换地方! “生什么气啊,我这句话至少也值二百两银子!免费送你了,要知道感恩才是。”燕子说完,冲着众人一摆手,带着爪牙施施然的离开了方家。 后面院子里,兴仁慌慌张张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方万年哼着小曲,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而方万年的夫人就在旁边的茶几上坐着,神色也恣意的很。 “嗯?把他们都送走了?” “是,老爷。都送走了!” “走了好啊!”方万年舒服了呻吟了一声。“以后咱家总算能好好过日子了,真tm舒服!” 兴仁一脸懵逼,再看看旁边方万年的妇人居然也在点头,顿时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他们俩不是被现实打击的傻了吧? “诶呦!老爷,您可别吓我!赌坊没了咱们找别的地方再建,钱没了可以再赚,您和妇人可万万不能有事啊!”兴仁这时候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跪在方万年面前想‘唤醒’这对苦命鸳鸯。 “嘿嘿!”方万年看着兴仁的样子,笑的更欢了,扭头跟娘子说道。“小慧,瞧见没?咱家仆役心底质朴纯良,都是老爷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我眼光毒辣吧?” 方万年的娘子姓白,名叫白小慧。当年接管她父亲的山寨之后,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霸王花。 此时白小慧瞪了他一眼,“辣眼睛还差不多!” 说完又转头对着跪在地上傻眼的兴仁说道:“赶紧起来吧,你的老爷和老爷夫人没那么脆弱。今天这事就算不是好事,也不能算是坏事。” 看着兴仁欲言又止,方万年的夫人揉了揉额头,仿佛有些头痛的埋怨方万年。“家里一个一个的都是傻了吧唧,还说什么心思质朴纯良,亏你还得意! 我去收拾收拾,这两天有的忙了。” 说完,白小慧再不管这对主仆,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兴仁一头雾水的问道。 方万年看了看兴仁,心中叹息一声,还真他娘的让夫人说对了,自己选的人除了纯良之外只剩下傻了。 “老爷我这些年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不为别的,就因为家财越来越多,太过招人眼,以后的祸事恐怕不会小了。今日明着是那赵燕逼宫,实际上是在给我们台阶下。 今日他让我们得以全身而退,实在是不亚于再造之恩。” 说完,方万年摸了摸下巴。“这个赵燕年纪看着不大,怎么跟厮混江湖数十载的老人似的?” 他当然猜不到燕子暗卫的身份。如果他知道在燕子在情报网里,看到富商各种凄惨下场的事情有上百件,就不难理解了。 “这么说,我们还得谢他?”兴仁眨巴着眼睛问道。 “谢什么!我们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俗套规矩?你赶紧去帮我夫人收拾收拾家当,后日...不,明日趁黄昏时候分批出城!”方万年吩咐道。 “是,老爷。”兴仁说着话刚往出走两步,又转了回来。“老爷,咱们折了那么多护卫,总不能不管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参加婚礼 方万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嘿嘿一笑,安慰他道:“你放心,有今日这出戏,他们最晚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 你如果不放心,就准备一些伤药,他们回来正好可以救治一下。” “好嘞,老爷您的心真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兴仁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活计,方万年笑着摇了摇头。“傻点有什么不好,起码让人更像个人样!” 军营中,燕子已经走上前台,便懒得再去换装。禀报的时候说是找黄二,进来后却趁人不备拉着黄二来到韩聪这里。 “啪”的一声,燕子将那份契约拍在桌子上。“完活!便宜了那个老小子了。” 桌上的转让契约被折叠成四四方方的一块,韩聪伸手拿过将其打开。契约上的文字是由韩聪拟制,所以他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又仔细看了一下签名。 “这位方老板有没有觉得我们逼人太甚?”韩聪并没有抬头,微笑着发问。 燕子随手将桌上的水果剥了一个吃,反问道:“逼人太甚?咱们这趟是tm做了大好人了!他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让我们这一弄,全都保全了下来。他不跪下来谢我们,就已经算是礼轻了!” 韩聪点点头,看着黄二说道:“难怪罗山这么多年都不敢打他的主意,这人有些不简单。” “谁又简单了?不过都是被哄推到那种情况,然后见招拆招罢了。 他当初能坚持那么长时间,说明当初的形势给了他腾挪的空间,现在不得已白白转让,也是因为他没有了折腾的本钱。” 旁边的黄二笑了起来:“还是赵公子说的透彻。什么有本事没本事的,不过是恰好有了解决的手段和人手物力。 现在咱们的人手物力远超于他,手段又不差,他不让贤,难道等着吃牢饭?” 韩聪看了黄二一眼,微笑着问他。“现在尘埃落定,到了瓜分利益的时候了,黄二哥何以教我?” 韩聪话音一落,黄二却赶紧收了嬉笑的表情,连连摆手道:“我只求那四千两银子别算到我头上,稍稍给我点辛苦费就行了。我黄二多得是手段赚钱,没必要跟您这伸爪子。” “还是个懂事的。”燕子插嘴说道。“怎么?怕我们黑吃黑,吃到你头上?” 黄二赶紧摆摆手。“我没那么多心思。这次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界上能吃肉的都是你们这类人。我们这些人脑子不好用,跟着分点汤就够养活自己了。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跟你们争食。 人家方老板多牛的人物,说放下还不是就放下了?” 韩聪将那纸契约收好,重新从袖袍里拿出来三分一模一样的契约来。 “黄二,此事没有你也办不成。所以赌坊分红你还是要拿的。这里是我拟出来的初稿,你看行不行,若是有意见再和我说。”韩聪说完,将其中一份递给黄二。 谁知黄二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另外两个也签上名字,画好了押。 “韩管事做事公道,讲义气。我黄二能有什么意见?赵公子如果也同意,咱们就这份直接签了算了,改来改去的太麻烦!”黄二大大咧咧的说完,便看着赵燕,也不说话。 燕子走过去将毛笔拿起来,唰唰唰在三份契约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就这样吧。我也没在乎这仨瓜俩枣的,就图个乐!” 这句话让黄二有些牙疼,原来自己忙东忙西抢来的东西,在人家眼里就值仨瓜俩枣? 不过黄二也就心里想想,毕竟赵燕的身份在那呢,跟他一比,自己跟癞蛤蟆有什么区别?他等韩聪也签完了,就拿起其中一张,吹干墨迹揣进了怀里。 “我还有点私事,先走了啊!” 黄二跟两人都打了招呼,就直接走了出去。 “你真舍得分他利润?”燕子问道。 “应该的。想让驴拉磨,还不喂饱饱的?” 韩聪将余下两张契约都揣了起来,然后又从书桌中拿出来一个红包,往里面塞了一些银票进去。 “这是谁办喜事啊?”燕子不由得好奇,韩聪好像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吧? “知县的公子娶妻。就是那个摆茶摊的女子。” “还真成了?这郝知县也不将就门当户对了?”燕子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给我也准备一个红包,我现在是赌坊的老板了,也算得上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儿八经去贺喜没人能挑出来理去。” 现在韩聪是财神爷,赌坊除去给钱家的,其实大半还在韩聪的腰包,燕子只是个过路财神,所以拿他的不心疼。 韩聪也觉得是如此,便给他也封了一个红包,递给了他。 “明天早早起来,我们要做娘家人去观礼。” 燕子皱了皱眉。“娘家人?” “对啊,娘家人!郝权特意过来求我的,说怕婚礼当天何英莲他们家场子撑不起来,面子上不好看。” 燕子想了想也对,郝知县那边都是大富大贵的,何英莲这边却最多有个市井帮闲,差距有点大。 想到这,他以拳砸手搞怪的说道:“作为娘家人,怎么能让新娘子没面子呢?我们好好筹划一下吧?明天怎么也得让他们大跌眼镜!” 韩聪也觉得这事情很有趣,便于燕子两人偷偷商议了起来。 三天后,因为娶亲的男方是知县大人的公子,可说是临州城的贵人阶层,而女方则是摆茶摊的民女,所以婚礼这天非常热闹。 临州城无论是富贵闲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气洋洋的,因为都有理由来蹭蹭热闹。 知府大人和一众临州城高贵士绅在一起说笑,只是出了知府大人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们心中都觉得今天会有好戏可看了。那败家的少爷娶什么人不好,取个贱民。如果自己家孩子这样,非打折了腿不可,还会坐在这有说有笑的不嫌丢人? 他们心中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把那位败家子勾的魂都没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十箱嫁妆 何英莲家里。 一大早众人就起来忙活。 何英莲迷迷糊糊的就要起来洗漱、刮面,还要涂胭脂水粉、盘着发髻,带上凤冠。 众人围着她忙活着,何英莲倒也配合,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眼见着一个毛丫头变成了美艳夺目的新娘子,才心满意足。 看着铜镜中从未如此美丽的自己,何英莲也心花怒放,站起身给几位老妈子行了一礼。“多谢几位老妈妈的巧手,才让英莲如此光鲜照人。” 几位老妈子都是在昨天,由郝少爷的娘亲自命人送过来的。为的就是怕何家只有一老一小,很多事情并不方便去办。早早就让他们爷俩不要拜托别人了。此时总算要功德圆满,几位老妈子也是机灵的人,知道这位便是未来的主子,纷纷摆手口称不敢。 何家也没别人,旁的人更不敢随便去吃知县老爷的喜酒,怕酒后无状反倒惹了祸事。但何老汉家里就没那么多拘束了。 大早上赶着送来拜帖的人就挤了满满一个院子。何老汉虽然有些应接不暇,但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还是尽量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嘴里说着什么“我家姑娘,打小我就知道是个好命的!”之类的话,一边忙着收取贺礼。 众人在前院一通忙活,也知道何老汉家里就两个人,要忙的还多着呢。便有人自告奋勇出来帮忙接待,何老汉自然不会拒绝。 正好何老汉摆茶摊有的是桌椅板凳,这时候摆了慢慢一院子和半条街。要不是因为另外半条街要走迎亲队伍,估计他们都想占了。 之后的好长时间,在这贫民扎堆的地方,也难得再有这么的热闹。一些老人讲古,还愿意把何家一步登天的故事讲给人听。 何老汉在外面忙了一通,见大家都已经落座,便忙里偷闲的进来看看。毕竟何英莲母亲早就仙逝,她与爹爹相依为命,此时进来看看妆容齐整没有也是无奈之举。 何老汉进来之后,望见何英莲美艳的样子,大喜之下赏了每人三钱银子,还硬要众人收下。 何英莲初时还觉得这几个老妈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爹爹是好心,可挡不住人家嫌弃啊。幸好几位老妈子都没流露出来异样表情,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还恭维了何老汉几句,让何老汉更加的得意。 屋里正热闹,门外却轰然叫好,何老汉以为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算算时辰好像太早了点。 “这少年人沉不住气,还没到黄道吉时,怎么就这么着急。”何老汉小声埋怨着,却也知道大喜的日子不好说这些,赶紧闭嘴出去瞧瞧。 何英莲心里却扑腾扑腾的直跳。自己与情郎终于要修成正果,这种得偿所愿的感受,竟让她一时有些娇羞,不敢面对。 几位老妈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也出来一位瞧瞧情况。 不一会儿,那位老妈子回来,喜气洋洋的说道:“不是新郎官,是咱们临州城军营的黄二爷,还有赌坊的新东家赵公子,作为娘家人来贺喜了。” “他们?”何英莲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这两位啊? 几个老妈子看着何英莲的表情,小心的替她解释道:“这黄二爷可是罗山罗百户手下最出名的副手,而那位赵公子,听说新接手了赌坊,那可是咱临州城数一数二的生意。” “还有一个呢,叫什么...韩聪,看他们站的位置,比黄二爷还尊贵着呢。”回来报信的老妈子说道。 韩聪的名字一经提起,何英莲的心就算落了地。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成了亡魂,而情哥哥恐怕也要悔恨终身吧? “韩大哥带了什么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何英莲眨眨眼睛问道。 老妈子们互视了一眼,猜不准这个韩公子和新娘子的关系。“韩公子他们带来了珍宝首饰、新衣服、绫罗绸缎等等整整十箱子!说给新娘子当娘家人的陪送嫁妆。 那个赵公子额外还送了一对翡翠鸳鸯,看成色好着呢!” 何英莲听说韩聪拉了人来做她娘家人,又给她准备了十箱子东西当嫁妆,知道这是怕自己被人看轻,特意来捧场子。心中不由得无限感激,心想这大恩已经不能用感谢来形容了,只能以后再报了。 ...... “崔少东家,您也来凑热闹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正在小声和一个年轻人打招呼。 被称为崔少东家的年轻人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郝知县,才不慌不忙的拱手回礼:“今日是郝公子的大喜之日。郝知县新官上任,正是感受我们临州城质朴人情的时候。众位长辈贤能都来恭贺,我若不闻不问,在家中闲坐,岂不是太失礼了。” 那人闻言不由的点点头,“崔少主在咱们临州城是有名的知书达理,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你父亲?” “家父最近偶感风寒,年纪也大了,不太适合走动。待会我还得去跟郝知县告罪一声。”崔少东家是崔老爷子老来得子。今年这位崔老爷子已经有六十了,在不会武的人中,已经算是高寿了。 “合该如此!郝知县一定不会怪罪于你们家的。”这人说完,耐不住好奇偷偷凑近了八卦一句:“听说今天的新娘子极其美艳,才把这位郝少爷迷得晕头转向。崔少东家知道内情吗?” 崔少东家微微敛目微笑了一下:“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过市井中都说这位新娘子姿色不错,还曾引来一些黑帮的垂涎。幸好咱们的郝少爷英雄救美,这才引出来今日的一段佳话!” “哦?呵呵,听着像是能写进话本的意思。等会接过来了,一定要瞧瞧。”说完,这人挪动肥胖的身子,看了看门口处。 “按理说也该回来了,怎么就不见人呢?”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恐怕不会那么快吧!那边怎么样也得闹一闹才行。”虽然都是贱民,能乐呵就让他们乐呵一会吧。 “也是,我把这茬给忘了。行了,我去那边坐坐,你得先给郝知县打招呼吧?...你先去,回头咱爷俩再唠唠。” 第二百三十章 娶亲(一) 崔少东家很风度的躬身将道路让开,让那个肥胖的贵人走了过去。 等他与郝知县打过招呼,要回到宴席上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下门口,心中轻笑。 一个连贵贱都不分的家庭,能当上知县已经是烧高香了。今后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再来刷存在感。 抱着这个想法的,在这场喜宴中占了绝大多数。所以除了几个上了年纪没有什么心气的人,陪着郝知县一桌聊天,其他人都把今天当做是正常酒宴,和平时走的近的几个人凑一桌闲聊。 郝知县当然知道众人的想法,但无奈自己儿子非那女子不娶,更是许下了重诺,称如果得偿所愿,必要成为朝廷重臣。 哪个老人不是盼着孩子好的?何况他也真没打算跟临州县这些鼠目寸光的所谓‘贵人’结交,便只好随他去了。 ...... 何家因为韩聪的到来着实热闹了一阵。那些所谓‘贱民’开始还和韩聪他们三人有些距离,直到韩聪跟何老汉谈笑风生,便有些资历老一些的人,凑过来问何老汉。这是谁家俊后生,怎么从未见过? 何老汉听到这样的问话,高兴的哈哈大笑。一直忍着不去炫耀的心理,早就憋不住了。这时候有人递话,简直就像瞌睡了真好有人递枕头一样。 何老汉矜持的看了看来人,又扫视一圈,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这位俊后生乃是咱们罗山罗百户的师弟,堂堂秦济武院的学徒,姓韩,单名一个聪字。 他与我也是往年之交。”说到这,何老汉哈哈一笑,颇为谦虚的摆摆手:“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了不提了!” 对于何老汉的吹嘘,最知情的燕子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看着韩聪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便强行板着脸,不露异样。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黄二爷还得跟着韩聪的步子走。“原来是韩公子当面,失敬失敬。” 韩聪也是豪爽,端着粗糙的瓷碗站起身来。“何叔往日里幸亏诸位街坊四邻的照顾,韩聪作为后辈,理应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碗酒便干了,赢得众人的轰然叫好声,纷纷举起手中瓷碗隔空与韩聪‘碰杯’,一饮而尽。这粗酒此时喝进肚里,俨然就有种宫廷御酒的感觉了。 何老汉本来有些后悔吹的过头了,但韩聪这般识趣的捧着,也是高兴的眼中有了些许泪花。 祖宗积德啊!让我老汉都要埋土里了,还能风光一回。 这时又有一些人向韩聪旁边的黄二爷敬酒,但黄二却懒得应付这些人,意思了一下,连身都没转正看过去。 似乎没人对黄二的无礼行为有所怨怒,接着有人问起了韩聪旁边的赵公子。 何老汉其实也并不认识燕子,只是有些恍惚感觉在哪见过。不由的也望向韩聪。 “这位是京城来的赵燕赵公子,家里与皇家有些亲属关系。现在咱们临州城‘八方来财’的赌坊,已经被赵公子买下。大家有空可以去捧捧场子!”韩聪笑呵呵的介绍道。 众人不由吓了一跳,那可是临州城有数的大买卖,居然无声无息的就换主了?当然,惊讶归惊讶,不耽误大家跟赵燕敬酒。赵燕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何老汉其实要算是最惊讶的一个,心想以后有这关系,自己又是知县的亲家公,以后还不是想怎么赌就怎么赌?当下对赵燕笑的更是殷勤。 如此热闹了好久,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娃娃,嘴里嚷嚷着新郎官到了! 何老汉赶忙站起身,吩咐左右四邻帮忙点燃鞭炮,扬金粉彩纸。 少倾,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的仆役抬着十台箱笼的聘礼,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在这个世界中,结婚虽然也有定亲、迎娶等阶段,但绝没有另一世要饱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繁琐的步骤。 一般都是两家人由媒人牵线,在双方家庭都同意的情况下,定下婚期,便择日完婚了。聘礼由新郎官迎娶的时候亲自带过来,而嫁妆也是迎娶回去的时候顺路带回去。 聘礼和嫁妆的价值并不会提前说明,更不会出现双方家庭沟通的情况。这里的人可能觉得婚姻一旦成了之后,两家人便成了一家人。再去计较利益,就显然不合情理。 当然,出于面子问题,婚姻双方家庭都是尽可能的借着机会,让自己的孩子再风光一把,好在日后的生活中有更多的家庭地位。 何老汉东拼西凑、东挪西借的嫁妆,或许还不如富人每日的茶钱多。若不是韩聪送过来十箱的东西,恐怕就要被人看不起。 这时候新郎官的十箱东西送到,何老汉已经有了底,自然表现的非常自然。 郝权到了何家,见外面早就站满了人,而自己的老丈人就在最前面等着自己过去,赶紧滚鞍落马,快步来到何老汉面前。 “何老...爹爹,我来迎娶何英莲了!” 何老汉看着眼前的郝权,真是帅的一塌糊涂,不停的说“好好好!”让后面的燕子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老爷子看这样子是迫不及待要把女儿送走,这还要不要堵门了? “咳咳!”燕子咳嗽两声站了出来。冲着一脸讶然看着自己的何老汉挤挤眼睛。“新郎官,我们都是娘家人,这新娘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不能白白让你接走了!” 何老汉听到这话,才突然想起来还有堵门这一个环节,心道好险,幸好这位赵公子机灵。 赵燕这般出来为新娘子堵门,立即得到了众人的声援。说实话如果今天只有何老汉在这,众人怎么也不敢堵郝公子的门。 又不是活腻歪了对不对?人家结完婚正儿八经过日子,回头郝公子想起来今日自己对他的刁难,那还活不活了?也就赵公子这样的人物才敢。 郝权其实也担心这些人不敢堵门,让何英莲没有面子。这时候也不管说话的是谁,颇有些犯贱的兴奋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让我带走我的娘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娶亲(二) “那就看你有多少诚意啦!” 说话的并不是站在郝权面前的燕子,而是从里面走出来的程颖儿。 “这位是?”郝权问道。他只见过韩聪,对燕子也只是有些印象,对程颖儿却是彻底的不认识了。 燕子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呆住的韩聪,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说道:“这位便是我的妹妹,叫颖儿。她是最近几日才过来看我。” 郝权听燕子这样一说,突然想起来何英莲曾跟他说过,救他的就是以为女子。莫不是眼前这位? “原来是赵公子的妹妹当面,失礼失礼!”郝权与程颖儿见过,疑惑的继续问道:“不知我要拿出什么诚意来,才能迎娶我的娘子?” 程颖儿瞪了一眼韩聪,这么多天把自己晾在一边,烦都烦死了,要不是她想出以燕子妹妹身份出现的法子,还不知道要无聊到什么时候。 “你既然学富五车,那我就出个对子的上联,你能对上来下联,就算你过关。或者,你自己给何英莲做首诗,方显诚意!”程颖儿仰着小脸,一副已经很给你面子的表情。 郝权一听这个,心中突然没了底气。他是因为老爹逼着才去的学文,为此不知道绝食抗议了多少次。在他看来,大丈夫就该从武。 但此时话已经出口,要是还没听题就怂了也太过于懦弱,只好强撑着说道:“那你便出一个对子我来试试看。” 程颖儿微微一笑。 “那你可听好了啊。我这上联是...”她沉思了一下,猛然看到站了半条街的宾客,双手在胸前一拍,“有了!上联是‘半街琼浆待宾朋’,你对一下试试看!” 郝权乍一听这句上联,心中总算有了底。只要不是给自己出什么千古绝对,凭这个小姑娘的底子,料想也高不到哪里去。他沉吟了片刻,便高声吟出下联:“我对的下联是‘玉案珍馐款亲友’!” “好!”韩聪早就知道郝权是个半吊子书生,他怕程颖儿再弄什么花样让郝权下不来台,抢先叫好,然后用身子挡住程颖儿,对郝权说道:“郝公子果然学识过人!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咱就进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旁边的何老汉也反应过来,也赶忙上前催促。郝权偷偷擦了擦汗,随众人走了进去。 韩聪感觉自己后腰被掐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程颖儿嘟着嘴埋怨:“这么多天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有个好玩的事情,你还给搅合了。再说哪有对个对子就能进门的?怎么也得给发几个红包吧?” “红包有!”前面走着的郝权真怕赵公子这位古灵精怪的妹妹再出幺蛾子,“后面的顺子,快给他家发红包啊!” 被称为顺子的小厮听到吩咐,赶紧跑过来给程颖儿弯腰行礼,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兜一个劲的往程颖儿手里放,顺便还给周围看热闹的韩聪、燕子、黄二等人一个。 乖乖送上来的红包,程颖儿登时就觉得无趣,将红包扔给韩聪,“我去看新娘子了!” “别!”韩聪拦住了她。 “怎么?那可是我好姐妹,万一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程颖儿说着连小孩都骗不过去的话,就像进去凑热闹。 “诶呀你消停会。里面不是要爱她一辈子,就是一些宾朋和下人,谁能欺负她?何英莲好不容易和郝权修成正果,你就安静待会,别在搅合了。” 韩聪害怕程颖儿捣乱的心情,恐怕无法得到当事人的理解了。“韩聪!你什么意思啊?何英莲还是我救得好吧?我会害她吗?” 韩聪刚要解释,就听里面有人说话:“颖儿姑娘确实救了我的命,算是我和相公的大恩人。今日婚宴能有颖儿在场见证,再好不过。” 原来是里面的新娘子走了出来,此时头上顶着盖头,却似乎早就听到了两人的争论。 “你看看,有我在场,再好不过!”程颖儿挑衅的剜了韩聪一眼,俏生生的站到新娘子旁边,接替了另一侧扶着新娘子的女仆。 郝权示意韩聪与赵燕,自己并不介意,便牵着一个系着大红花的红绸子一端,领着新娘子往外走。 新娘子直到上了轿子,才松开程颖儿的手。“颖儿的大恩,英莲这辈子都不会忘。待会还请到厅上喝一杯喜酒,才算是圆满。” 原来这是害怕她不去参加婚礼,才有这样的说法。 “嘿嘿,小事小事!”程颖儿说道。“你们结婚,我自然要去喝喜酒。放心吧,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婚礼队伍终于要开始走了。郝权从韩聪身边路过的时候,悄悄对他说道:“谢谢你给英莲捧场,我一直都怕她自卑,这下有了这么强势的娘家,也算是有了底气。你之前算计我的事情,我就不再计较了!” 郝权并不知道韩聪与其父亲的关系,他知道的还是韩聪利用他的事情,要挟他父亲。 “郝公子果然是个胸怀宽广的大丈夫。不过,我们是娘家人,以后可是要为英莲撑腰的,你可别亏待了她。”韩聪促狭的说道。 “这还用你说!”郝权再没搭理韩聪,上马后在前面引着车队前行。 “我们也走吧!”程颖儿一下蹦到韩聪面前,吓得韩聪赶紧退了一步。 “去可以,你可别因为谁的冷言冷语闹场啊!”韩聪叮嘱道。 “诶呀,你怎么跟娘们似的?她是知县家公子的夫人,谁敢阴阳怪气?” “说不定就有人。”燕子从韩聪身边绕过来,“何家说到底还是太单薄了些。” “哼,巴掌大的临州城,还有我惹不起的祸事?谁要是敢叽叽歪歪,不打偏了她的嘴!”程颖儿双手握拳,狠狠挥舞了一下,然后就追着何老汉喊着“何爷爷!”,打过招呼之后便被安排坐着前面的车走了。 韩聪一把将脸捂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样是搅合了,该怎么收场? “何家说到底还是单薄了点。既然咱们是娘家人,不妨今天趁着临州城富贵闲人都在,就不大不小闹一场,反而是好事。”燕子拍拍韩聪的肩膀。 第二百三十二章 娶亲(三) “颖儿说的对,临州城巴掌大的地方,还没咱兜不住的祸事!” 韩聪望着赵燕吊儿郎当的也上了马车,心中对他说的这句话暗自琢磨。 这时候看热闹半天的黄二跟韩聪打了声招呼。“韩管事,咱也走吧?颖儿小姐虽然天真烂漫,可她有赵公子所在家族的底子,临州城又有你这个靠山,对知县的公子又有大恩。说实话,除了钱家,我是不知道谁还能动她。” 韩聪跟着黄二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燕子的马车之后,也想明白了。看来是自己对阴谋一类的东西琢磨太深了,以至于深陷其中。考虑事情也用这种躲在暗中的想法。 不到一个时辰,车队吹吹打打的才到了地方。 知县的府邸,门前围了一众看热闹的人。 然而就在大家都想看新娘子穷酸样子的时候,却被人整整抬进来十箱嫁妆。 “这何老汉家怎么回事?就他那家底,硬凑也凑不齐吧?怪不是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谁敢借他?不怕被知县穿小鞋啊?” “不会是新郎送过去的,又给原样送回来吧?” “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郝知县还是要脸的。我估计八成是昨晚上送过去的。” “有这个可能!” ......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十箱子嫁妆都抬到了外院中。 似乎是为了解答大家的疑惑,礼官将嫁妆一箱一箱的唱名,每一箱都打开来让大家观看。 当绫罗绸缎出现的时候,围观的贵人们还能镇定;当金银玉石首饰出现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诧异;当一对足足四掌宽、两掌高的翡翠鸳鸯出现,所有人都已经惊呆了。就算是郝知县提前一天准备也不可能! 因为郝知县来上任的路上,就已经被贵人们查的底掉,所以他们相信郝知县绝对不会有这般的家财! 郝知县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难道这何家还有什么深藏不漏的底细不成? 这时候郝权才领着从轿中走出来的新娘子,双双走在地上铺的红绸缎上。 郝知县心想这事以后再问不迟,便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接受了两人的跪拜,新郎象征性的领着新娘子回房,然后就出来见过各位宾朋。 贵族子弟,是没有闹洞房一说的。所以很多新郎都是在酒桌上被灌倒,以满足人们的恶趣味。 然而今天大家先有隔岸旁观的心思,后有捉摸不透的诡异,让所有人都有所拘束。 郝知县自诩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况且今日不讲谜底揭开,恐怕气氛会一直尴尬下去,便将郝权唤来。 “权儿,今日新娘子的嫁妆颇丰。但我怎么听说,我那位亲家公并没有多少余财呢?” 郝权早料到父亲会有此一问,便躬身答道:“父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的老丈人家中确实并无余财。这些嫁妆,都是何家的亲眷帮忙置办。” “哦?何家在临州城有何亲眷?为何之前不曾透露?” 郝权继续答道:“何家亲眷是‘八方来财’赌坊的新老板赵燕,听说与京中皇族也有些亲属关系。他的妹妹就是之前救了新娘一命的颖儿姑娘。 至于另一位,是临州军营罗山罗百户的师弟,秦济武院的高才韩聪!” 这话一出口,下面的宾客立刻如蜂群一般嗡嗡的讨论起来。 “赌坊换老板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无声无息的?”有些人陷入了惊讶之中 “前几天就换了,伙计、荷官全都是新人。这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一些人在吹嘘自己‘见多识广’,嗅觉敏锐。 “和皇族有关系的,怪不得无声无息的拿下了赌坊。”崔家的少东家与旁边的老者说道。“只是何家怎么和赵家攀上关系了? 看来这个何英莲也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就说嘛,一个无钱无势的弱女子,怎么就能勾搭上知县的公子,而且知县还默认了。原来有这般的关系在。” 其余众人或许也都自己为猜透了其中关节,震惊之后又开始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既然是娘家的宾客,怎么没有引荐过来,要请上座啊!”知县听到‘赵燕’、‘韩聪’的名字,立刻就知道了其中原委。这是要给新娘子,也是间接给郝家撑面子的。 接下来韩聪几人顺理成章的坐到了最尊贵的那一桌。而之前还打算看热闹的贵人们,也开始按身份进入主场。无论是京城的赵燕,还是有秦济武院背景的韩聪,抑或是深藏不漏的老狐狸郝知县,都成了他们必须结交的对象。 酒过三巡,即便是非常淡的米酒,对于韩聪这种从没喝过酒的人来说,也有些微醺。正在这时,有人从后院跑过来,言说后院妇人相邀。 来人虽然是小声说给郝知县,但怎么能瞒得过已经金丹期的韩聪?他当时酒就醒了一大半。 怕什么来什么,该不是颖儿真的把人给打了吧?郝知县一家人口简单,能急急忙忙跑来禀报郝知县的事情,恐怕一定是打了当地富绅的家眷。 这下人虽然极力压制越走越快的脚步,可在场哪个不是人精?早就看出异样来了。此时郝知县表面不露声色,跟众人拱拱手:“家中夫人偶感不适,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稍后便来。诸位继续喝酒!喝酒!” 韩聪紧跟着知县脚步要一起去看个究竟,却被郝知县挡住了。“我知道韩公子是担心后院之事,但那是老夫的内宅,不方便外人进入。” 碰了个软钉子,韩聪也只好作罢。“颖儿年岁尚小,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知县大人海涵。” 郝知县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也不再多说,便匆匆往后院去了。 韩聪忐忑的与众人喝着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酒水,冲着一旁暗暗发笑的燕子埋怨道。“我就说不让她来,不听我的话,怎么样?傻眼了吧?” “是不是颖儿闯祸了还未可知,你怎么突然这紧张?”燕子斜眼看着韩聪。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情窦初开 “我紧张什么?我还不是怕她...”韩聪说到这有些愣住了,不说自己和燕子的能力,就是她自己的能力境界,恐怕在临州城除了罗山略有胜出之外,都要横着走。自己怕她什么呢? 燕子摇着头不禁感慨“自古痴儿不自知啊!” “瞎说什么呢!”韩聪脸红了一瞬,便不再想后院之事了。 隔天睡醒了,燕子才告诉他。原来后院确实是知县的夫人旧疾发作,还幸好有颖儿在。大夫来到之前,颖儿以功力勉强维持病情,要不然恐怕知县的夫人就有危险。 “今日是新郎新娘见族人的日子,知县家里比较简单,就又把颖儿接过去了。她可算是郝家两代人的大恩人了。”燕子揶揄的望着韩聪。 “那自然最好,要不然我还得担心她又惹了什么祸事。”韩聪一本正经的说完,就吩咐下人去端碗粥来。刚刚宿醉,吃不下别的东西。 吃过饭,有人来报,说醉红楼的梅兰小姐有请。 韩聪答应了一声,跟燕子说今天有事,先走了。 来到醉红楼的后院,韩聪轻车熟路的走向小楼。 韩聪已经猜到是闫娇要见他,所以见到闫娇站在小楼门口时并不惊讶。 “是不是有些失望啊?” 韩聪对闫娇的取笑,并没有回应。他已经知道这时候回应怎么都是错的。 “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好像抹了胭脂?”韩聪疑惑的看着她。 “瞎说,我从不涂抹胭脂。”闫娇白了韩聪一眼。 “那就是天生丽质,太让人羡慕了。”韩聪夸张的说道。“别人问起来,你千万别告诉他们真相,就说自己抹了胭脂。不然我怕她们嫉妒你。” “噗嗤!”闫娇憋不住笑了起来,将一旁的呆子看的一愣一愣的。闫娇羞红了脸,轻轻掐了韩聪一把。“看什么呢?不正经!” 这一掐一哀怨,就是神仙的骨头都得酥了,何况韩聪。露出猪哥像的他让闫娇再也无法镇定,捂着脸跑进了小楼里。 韩聪嘿嘿一笑,心想要真想躲着自己,干嘛还留着门? 他学着影视剧中登徒浪子的样子,一摇三晃的进了小楼的门里,果然就看到闫娇正坐在那里为他沏茶。 闫娇白了他一眼:“还不过来坐?等我请你啊!” 韩聪马上收了做派,变成了最忠实的狗腿子几步就奔到桌前坐下。“几日不见,你在这边过得可还如意?” “如意不如意的,又不会让你操心半点!我可听说你认了一个妹妹,在知县公子的婚礼上,大放异彩啊!” 这就是吃醋了。韩聪心里嘿嘿的笑着,有人为他吃醋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那是赵燕的妹妹,我俩原来...”韩聪仔细感觉了一下四周,才有些黯然的重新说道:“我俩原来都拜李仙为师,我是大弟子,她是我的师妹。” 闫娇知道韩聪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师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个的。” 摇了摇头,韩聪微笑着表示并没什么。“她有些古灵精怪的,其实人很好。 其实如果不是之前的一场变故,我们可能关系还没现在这么好。” “是寅龙弟弟走了以后?”沉香阁的事情闫娇在韩聪被她救过之后,就已经告诉她了。 韩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闫娇坦诚,但人也许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看对眼了,便视同己出。 除此之外,韩聪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好解释了。 “嗯,那之后可能是出于对寅龙的想念吧,她对我亲近了不少。” “寅龙...你们还有联系吗?”闫娇问道。 “那之后他便失踪了。不过看情况应该不会差吧?沉香阁的事情,他在其中一定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即便当时的他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功劳簿上,也应该会记他一笔。”韩聪谈起这个,虽然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沉香阁的人,但毕竟在那里学习生活了很久,还是有些被人背叛的感觉。 “你有点恨他?”闫娇小心的看着韩聪问道。 韩聪微微叹了一口气,摩挲着茶杯说道。“谈不上恨,有一点抱怨吧。兄弟之间,他其实可以不用做这么绝的。” 气氛突然有些静止,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闫娇望着韩聪微微皱眉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竟轻握韩聪拿杯子的手,温言劝慰道:“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你不是说,他其实还是很在意你们的感情吗?” 韩聪感触到闫娇柔软的、带着体温的小手,一时情难自禁反手抓住。两人对望一眼,闫娇好像突然警醒,连忙收回手,站了起来。 “韩聪...我们...现在不可以。” 望着闫娇含羞的表情,手中似乎还有柔嫩的感觉。韩聪清了一下嗓子,“咳!额,是我不对...” “不...是我不好...”闫娇急忙说道。 两人对视,闫娇害羞的转过身。“我们暂时不可以...但我没有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韩聪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闫娇回头怒视韩聪,见他像个呆鹅似的,狠狠跺了跺脚,竟直接将韩聪晾在这里,自己匆匆忙忙上楼去了。 韩聪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一会,小鱼从楼上走了下来。 “韩公子,闫小姐说今日偶感不适,让您先回去。” 韩聪闻言起身问道,“哦,她没什么事吧?” 小鱼并不说话,只是掩嘴笑着看他。 韩聪恍然,不由得尴尬起来。“那...劳烦小鱼妹妹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韩聪打算起身出去。小鱼却走了过来。“韩公子,我带您出去吧。” 韩聪望了小鱼一眼,没有再傻傻推脱,而是欠身让开道路,让小鱼走在前面。“小鱼妹妹,你先请。” 小鱼掩着小嘴偷笑着走在前面为这呆鹅引路,韩聪垂头丧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走到后面要出门时,小鱼才止步,望着韩聪说道:“女孩子很多时候的生气,都是因为自己先走了一步,却发现意中人并没有跟上。 若是意中人先走一步,她就会比自己主动还要欢喜,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初入官场 韩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就反应过来,不禁以手拍额,暗恨自己真蠢。他连连给小鱼拱手施礼:“小鱼妹妹点醒愚顽,韩聪再次谢过!” 小鱼却蹦到一边,闪开了身子。“韩公子的大礼,奴婢可不敢当。只希望...” “只希望什么?”韩聪疑惑的问道,“只要在下能帮得上的,一定鼎力相帮。” 小鱼望着小楼方向。“只希望韩聪能多为我家梅兰小姐考虑一二,小鱼便感激不尽。” 矮身给韩聪行了一礼之后,小鱼便转身回去了。 韩聪这时候发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梅兰和自己到没什么关系,但却受他影响至今没个着落。看来自己确实疏忽了太多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心思回到军营,就被守在营门口的卫兵接住。“韩管事,罗百户在大帐等您,让您回来了就过去一趟。” 韩聪心思急转,难道是黄二的事情,让罗山有所警惕,所以要出手整顿了?他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让那个卫兵带路往大帐走去。 进入其中,韩聪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军营的头头脑脑都在这里。 罗山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韩聪说道:“韩师弟来的正好!我们也是刚刚坐下来。你到我身边来坐吧!” 韩聪躬身领命,施施然走到罗山下手坐下,心想如论如何,现在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等韩聪坐稳了,罗山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便笑呵呵的开口说道:“今天招大家来到这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罗山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余成便凑趣问道:“难怪老大今日这么高兴,原来是有喜事临门。大哥,你快给兄弟们说说,也让众兄弟陪你乐呵乐呵!” 罗山满意而又矜持的晃了晃身子,扫视一圈后目光却停在韩聪身上。“今日这件喜事,实际上要落在韩师弟头上。” “我?”韩聪疑惑的望向罗山,有些不解的微微笑道。“罗师兄就别再卖关子了,你这样一说弄得小弟一头雾水的,您快解开谜底吧。” 罗山哈哈大笑,指着韩聪对众人说道。“我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腼腆了一些!” 说完,又冲着韩聪笑意盈盈的说道:“师弟,咱们可是出自秦济武院的高阶武者,正儿八经的武学名门出身,用不着跟别人客套什么。 今日这件喜事,便是与你这出身有关!” 韩聪心中一惊,别人可能不清楚,自己却知道这身份只是燕子给他安排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推敲。可是此时形势已经不容他后退,韩聪只好拱手装作惊喜的样子看着罗山。 望着韩聪一副乖宝宝等着奖励的样子,罗山哈哈大笑。“你有秦济武院的背景身份,咱们临州城早就有招贤纳士的批文。 不过虽然咱们兵营招募江湖游勇早有先例,却还是要通过文官核验。 所以前些天我便托人给郝知县送过去一份招募的文书,昨天刚刚通过了。正式招募你为我的副手,为副百户之职。 怎么样?此事应该庆贺一下吧?” 先不说韩聪心中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下面的黄二就跳了起来。“韩管事名至实归,不如我们今晚喝个痛快如何?” 这个提议让下面的众人纷纷叫好,韩聪却发现罗山望着黄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芒。 “韩师弟,今夜与兄弟们同乐同醉,你意下如何?” 韩聪还在琢磨罗山眼神的深意,抬头就看到罗山在询问自己。 “韩聪这一切全赖大哥一力提拔,自然全凭大哥做主。”韩聪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罗山满意的哈哈大笑,似乎颇为高兴。“韩师弟,你我兄弟不比常人,不用如此客套。 这样吧,咱们武将全都到城里去耍,恐怕又让这一城的显贵心惊胆战。 就在外面支起篝火,咱们喝他个通宵达旦!” “好!”众人轰然应诺。 罗山摆手让他们先自行散去之后,韩聪却被罗山叫住了。 “韩师弟,让他们去准备吧,你陪我说说话。” 韩聪只好停住脚步,躬身应是。 罗山带着韩聪走出大帐,两人取了两匹马,慢悠悠的在营外的山坡上溜达。 “你来我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吧?”罗山轻声问道。 韩聪似乎想了想才回他。“罗师兄说的不错,我确实来了两月有余。” “这山上已经渐渐有了寒意,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要来的早一点。”罗山紧了紧自己的大氅,突然又问韩聪:“你是不是和那个赌坊的赵燕关系不错?” “嗯?”韩聪闻言看向罗山,却见他并没有望向自己。“罗师兄说这话是何意?” “呵呵,你别误会。”罗山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江湖人相处本就不易。咱们师兄弟同出一源,更要珍惜才是。” 这句话没头没尾,让韩聪更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罗师兄,师弟驽钝,还请师兄明言才好。” “我那天听市井人说,赵燕的妹妹对你仿佛有意,便留心了此事。所以今日才提醒与你。”罗山转头看向韩聪,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家世族的水太深了。这不仅仅是外力所造成,即便是内部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身处江湖身不由己便罢了,若是身处世族,恐怕连家眷和子嗣都不得脱身。 原来的赵家有多显赫?几个世家又怎么会没有相互通姻? 可就是这样,一夜之间都能湮灭,你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罗师兄所言极是。但我对赵公子的妹妹却并无求娶之意,师兄误会我了。”韩聪释然一笑的解释着。 罗山点点头,“你自知便好。” 两人望着远处的山峦起伏,心中不知都在想些什么事情。 “罗师兄?”韩聪微微偏头,看着罗山疑惑的问道。 “嗯?”罗山仿佛突然被韩聪惊醒,也转头看向他。 “罗师兄是不是...之前和大家族接触过,以至于十年井绳之事再现?”韩聪眼神注视着罗山,慢慢问着,也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 第二百三十五章 破除牵绊的人 罗山,曾是秦济武院的学徒。 他在那一届的学生中凭借天资过人和勤奋的修炼,很快便崭露头角。 毕竟是魏国十二大武院,作为优秀学徒的罗山,很自然的引起了世家大族的目光,只是当时他并不知晓。 不久后,他与一位女子相恋,并相约在学成之后就立即成亲。 学业有成,佳人相伴,仿佛人生的幸福都已经为他展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与那位女子如胶似漆的时候,另一个世家大族的人居然也看上了这位女子。 罗山一介布衣,如何能与世家大族相提并论?所以他马上就被女子所在家族抛弃,令那个女子与其断绝往来。 连续数日不见,坠入爱河的罗山又怎么会忍耐的住?当他带着疑问来找女子的时候,得到的确实冷冰冰的世家大族式的答案。 “我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便今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我跟你在一起,还是跟别人在一起,都要有所值才行。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那女子幽怨的神情与身不由己的无助眼神,让罗山心中的热血仿佛一瞬间被冰封。 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介布衣。他能许下的最大的愿望,和世家大族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他只能忍着心痛,安慰着这个同样情伤的女孩。 罗山去看望女子的事情被人告密,那位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轻人得知后心怀怒意,便处处与他为难,致使他学业都受到影响。 心中的恨与爱意交织,让一个热血的年轻人如何会甘心? 他默默准备干一件‘大事’。罗山偷偷跟踪了那个年轻人很久,正准备偷袭的时候,却被人拦下。这人也是他的师长。 那位师长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带他掠上高地,一处一处的将暗中守护年轻人的护卫指给他看。 “这些人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你了,你可能连吐他一口吐沫的机会都没有,就死的毫无声息。 你也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隐蔽,我都能看在眼里,这些大族的护卫自然早就等着你去送死。这也是最合理的让你去死的方式。”这位师长如是说道。 罗山感觉背后发寒,原来自己以为完美的计划,竟成了自寻死路。 最后,还是这位师长从中作保,让罗山与那个年轻人学习期间都放下此事,罗山才得以完成学业。但也在几年之内逐渐心灰意懒,武道更加艰难无比。 罗山学成之后婉拒了师长留他在武院的邀请,浑浑噩噩的混着江湖。 直到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地处边疆的临州城,发现这里竟有点法外之地的意思,便挑了个山寨,自己当起了头子。 之后受到招安、娶妻生子,在临州城人人艳羡的日子中,那些曾经的美好似乎已经非常遥远,他也在没有听到过那个女子的消息。 但罗山对世家大族的抵触从来都没有减弱过。 罗山思绪万里,想着过往的事情,并没有回答韩聪的问话。韩聪却也默不作声的陪在左近,仿佛从没有问过。直到有人过来禀报,军营中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可以开席了。 “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兄弟不谈其他,正该好好庆祝才是。”罗山揽着韩聪的肩膀,两人一同往回走。 是夜,韩聪酒到杯干,与众人直喝到天色将明,才各自散去。 黄昏时分,韩聪醒来之后喝了点粥,听到外面有些响动,就问了一句。 服侍韩聪的兵丁赶忙回应。“天凉了,罗大人让所有官兵搬回驻地,准备过冬。” “嗯?” 韩聪有些诧异,问过了才知道。原来军营是有驻地的。只是罗山是个“生财”有道的军官,在天气热的时候,将所有官兵都搬出驻地,来到这里扎营。 驻地的房屋则出租给往来边境的货商,还能赚一笔银子。 等到天气凉了,帐篷已经无法保暖,就再将所有官兵转移回去。 韩聪让兵丁下去,自己边喝粥边感叹。这得钻钱眼里去,才能有这般的心思吧? 韩聪喝完粥,便去了临州城。 大魏现在逐渐施行以文制武,武官即便武力超绝,也要受到文官辖制。他才有官身,要去郝知县那里一趟,将自己做官的一些手续补齐。 在郝知县那里办完了手续,韩聪出来后左右无事,便去赌坊看看燕子。 自从燕子由暗转明,就不太方便随时出入军营了。毕竟人多眼杂,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好,这时候关注他的人比较多,所以只能安分一点。 燕子在见到韩聪之后,立刻把他拉到后院。 一开始韩聪还有些疑问。但他被燕子拉到一间屋子,看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之后,他突然明白了。 “他就是方万年?”韩聪皱着眉头,围着这个此时包裹的像粽子似的人转圈。 “你猜到了?”燕子有些惊讶。 韩聪看了燕子一眼。“此时能伤成这个样子,还能被你藏起来的人,只有他了。” “他不是我伤的!” “他当然不是你伤的。如果是你来做的话,他会消失的像从没出现过一样。”韩聪用手戳着方万年身上的绷带,似乎颇有意思。 “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方万年白了韩聪一眼。 “你还没晕过去?” “我为什么非要晕过去?” 韩聪被他噎了半晌,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怎么回事?” “临州城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我现在还没理出头绪。”方万年很淡然的说着话,就像是在讨论自己该不该洗澡一样。 “你家里...” “就剩下我自己了。现在天王老子都拦不住我了。”方万年斜眼看着韩聪。“这些蠢货帮我清理掉了最后一个束缚,我现在什么顾忌都没有。等我伤好了,会加倍感谢他们的。” 韩聪点点头,非常认可方万年这句话。一个人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有多大能力,而在于他的牵绊有多少。 这种牵绊有可能来自父母儿女,有可能来自家族亲戚,更有可能来自心中挚爱。一旦这种牵绊被谁破坏了,那么这个毫无牵绊的人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恐怕是原有破坏力的几倍不止。 第二百三十六章 燕子归心 “你打算怎么办?”韩聪看着满身绷带的方万年,仿佛看到了一个满含怒火的阿木木。 “先养伤再说。”方万年看了韩聪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才是这个赌坊的幕后老板。 怎么样?凭我这句话,够不够为你跑腿卖命的资格?” 对于方万年能猜到韩聪的身份,韩聪并没有多少惊讶。 从方万年找到燕子,到现在自己站在方万年面前。燕子事事以他为主的潜意识怎么可能瞒得过方万年的眼睛。 “你的事我深表遗憾。但报仇这件事,我并不感兴趣。”韩聪轻声说道。 方万年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叹了口气。 “我的事情,当然不需要外人插手。 但是我需要一些力量和支持。我们做一笔生意吧,你给我一些人力物力,我帮你做一些事情。如何?” 韩聪沉吟了一阵,却摇了摇头。 “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已经发生,在这个敏感的过程中,对方的防范较以往也必然更为严密。 你凭什么让我的人在这个时候,用自己人的命去填你灭门的坑?” 方万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韩聪。 “江湖混这么久,还有妇人之仁的全都见了阎王爷。你是我第一个见到还活着的。” 韩聪却不再搭理方万年,转身对燕子吩咐道。 “将他治好后,秘密送出城。他想去哪,只要距离不远都可以送到。我们就做到这一步,算是还完他转让店铺的人情。” 说完,韩聪甩甩袖子走出了门。 “你们这个头很有意思。”方万年微眯着眼睛说道。 “他确实有些意思。”燕子竟然也很认同他的观点,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不再理睬方万年。 后院的书房里,韩聪正把玩着一直毛笔。他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识字认字,还没系统的练过字。 “韩聪!”燕子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身体倚在靠背上。 “你来这临州城也有几个月了,如果想玩想散心,也该够了吧?你到底想干嘛?” “没看出来?我在锤炼我的意志,磨砺做事的手段。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散心呢?”韩聪有些奇怪。 “你心中有事,而且是极大的不平之事。”燕子眼神中闪烁着锋锐的光芒。“是因为你爹的事情吗?他叫什么来着?韩老蔫?” 韩聪眼神骤然变冷,嘴里仿佛也在吐着冰碴。“你恐怕得对他尊重一些,不然你我虽然同为暗卫,但作为韩疯子的儿子,疯起来应该也合乎常理。” 没想到韩聪的话非但没有吓到燕子,反而一下子蹦了起来。“韩疯子?韩蝉?你是说...韩老蔫就是韩蝉?” 韩老蔫的事情,被天道帮一力隐瞒了下来。韩聪还是在与母亲的谈话中,才知道实情。至于韩氏如何得知?李妍为博取她的信任,不是早就说了嘛! 韩聪望着燕子惊讶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惊讶做什么?” 燕子几步窜到韩聪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说清楚!韩蝉是不是你爹!” 燕子的异常,让韩聪觉得其中必有内情。 “怎么?你认识我父亲?” “岂止认识!”燕子眼中含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球了!” 原来燕子现在的身份赵燕,竟然真有其人,而且就是他在族中本名! 燕子为京中赵家丫鬟所生,所以虽然也是家主的儿子,却地位最低。 在他很小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就被逼迫着跳井自杀,受到惊吓的他不敢有任何反抗。 但即便是人畜无害,依然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每晚不敢睡在床上。而是用衣服叠成人样子摆着,自己却睡在柴房。 终于在某个雨夜,睡在柴房的他听到院子中的动静,在主卧室被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悄悄从后门逃命。 虽然雨天本就不易被人察觉,但还是很快就被刺杀他的人发现,追了出来。 那天的雨如瓢泼一般,燕子被人踢倒在地上,眼见着一把锋刃刺向自己,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终于不用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煎熬了,娘,我来陪你了。 然而刀刃始终没有落下,燕子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见刺杀他的两人被人一手一个凌空提起,将要窒息的两人双手无力的抓着那人如铁钳般的手臂。 后来燕子便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沉香阁,学了武艺。那个男人就是韩蝉,韩疯子! “我当初曾问你的父亲,为什么救我?” 韩聪对自己父亲的过往也非常感兴趣,催促着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看到我眼中有极大不平之事!他并不是帮我,只是让我多一种可能。如果我以后不能奋进成才,他也当没我这个人。” “果然很江湖啊,我老爹如果是这个样子,就有点帅了。”韩聪嘿嘿笑道。 燕子轻蔑的看了一眼韩聪。“跟我的恩人相比,你这个子孙可真不像是他的孩子。” “你只要知道我们爷俩的关系,我便允许你嫉妒。”韩聪一脸欠揍的得意表情。 “你想查当年之事?”燕子懒得理这个烂人。 “嗯。”韩聪也郑重了起来。“我爹被人在小叶村杀害,一同遇害的还有全村二百余口老幼。我必要为他们报仇,这个过程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我必须先磨砺自己。不动则已,一动必要见血。” “话是没错,可是你南辕北辙的,这样真能行?”燕子很怀疑韩聪的执行力。 韩聪耸耸肩。“我猜这个害死我爹的人,一定势力不小。但是我有无法让暗卫为我所用。所以...” “所以你找了这个法外之地,磨砺自己的同时,也想组建一套班底,对不对!”燕子出言打断韩聪的话,看到韩聪并不肯定也不出言否定,知道自己还没有得到韩聪的信任。 “我恩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韩聪,我和恩公的事情,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只是告诉帮里人,他是看我天资不错掳来的。所以我做事,你大可放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燕子归心(二) 韩聪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真的是这样吗?”燕子缓声说道:“你如果真的放心,为什么不将你的计划说出来,我们一起商讨一下?” 看到韩聪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燕子继续说道:“你如果对暗卫没有防备的话,那么你来到临州城的所作所为,恐怕都有些说不通。 只有在这个远离暗卫控制中心,却又尽可能的依托暗卫,来解决突发事件的城市,你才会真的放下心来做一些早就想做的事情。 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开始了。不然赌坊打手毛易这些天去了哪里?为什么我这个老板和他的前老板都找不到他了?” 韩聪的眼睛很危险的眯了起来,表情却以极其轻松的姿态来掩盖心中的紧张。“这些天我们都很忙,毛易去了哪里我怎么会清楚?或许他怕我们找后账,溜之大吉也说不定。” “韩聪,你没必要对我如此防范的。”燕子说完,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蓝色小本。“看看这些,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了解。” 韩聪接过那个蓝色小本,打开后见上面第一行便是: “大魏德隆一十八年记:” 第二行便是同行之时,屡次有试探、刻意躲避之嫌。 ...... 保护骊龙武院耿秋之嫌极大,对暗卫忠诚判定为下。 ...... 私养毛易等人,有意对暗卫隐瞒,忠诚判定为下下。 ...... 韩聪一目十行,看过很多细节之后,放下蓝本双手垂于身体两侧。“这些事情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对暗卫也没有背叛的事情发生。” 燕子看了一眼韩聪随身佩戴的红玉,如果他猜的没错,红玉在鞘中的部分已经满是红光了。 “这些我都没有给上级汇报。我们暗卫的人心思阴暗一些很正常,论心不论迹,我只看结果。 也幸好是这样子,不然韩聪,你可就纸里包不住火了。” 见韩聪依然没有说话,燕子便再次说道:“你做的事情,本来可大可小。可如果你的爹是韩蝉大叔,在天道帮又极力隐瞒什么的环境下,就有些危险了。” “何以见得?”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韩聪反而有些放松了心态。 “暗卫是不揉沙子的。韩大叔有功于天道帮,隐居小叶村一定有隐情才对。而且据我的探查,韩蝉大叔在失踪之前,他已经恢复了功力!” “哦?”韩聪并不惊讶。暗卫人才济济,自己的老爹当年做事再缜密,只要留下一丁点的破绽,就会被有心人识破。 何况张婆婆只要在天道帮,即便不说一句话也是天大的破绽。为何?因为张婆婆只要能治好别人,被有心人发现,就能依此推断韩疯子的病也早就好了。 “小叶村被屠的事情,我当初也有过关注。毕竟这算是一个大案。 韩大叔隐居小叶村好几年,却以一个荒谬的理由被发现。原来我以为是某些下层人员经验不足所致,但如果是韩大叔,就断断不可能。这里面疑点非常大,极有可能是暗卫内部出了问题。 韩大叔回复了功力,却甘愿受死,也有很多地方存疑。再依据你弟弟的年龄,当初事发的时候,恐怕是韩大叔为了保护你们母子和那个腹中的胎儿,才慨然赴死。 但这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你和你母亲在外面呆了一夜都没事,况且还有南枫在场。韩大叔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和实力冲出重围。” 燕子看向韩聪,“这也是你的疑问吧?所以你怀疑天道帮中有人害死了韩大叔。而屡次对你们示好的南枫,极可能是参与者甚至是指使者!” 韩聪望向燕子,“果真如此的话,南枫叔叔又为何妥善安置我的母亲,还给她名分为她挡灾。 又让我进入沉香阁习武。现在,根据时间来推断的话,我的弟弟早该入学沉香阁了。 这些桩桩件件又如何解释?用一句心有愧疚恐怕无法解释吧?” 江湖仇杀、为利益纷争而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南枫实在没必要在做了事情之后,再去赡养被杀者的家眷。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南枫家财万贯也折腾不起。何况这些人日后反目,南枫不是作茧自缚? “这也是我一直都疑惑的地方。韩大叔与南枫曾经非常要好,也许是这个原因?”燕子摇摇头,也不是很肯定。 韩聪看了看燕子,心中衡量了一下轻重,对他说道:“我暂时就相信你的话。毕竟我身上并没有什么秘密可继续挖掘,你可以直接将我擒拿。” 看到燕子露出轻松的表情,韩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被人家看在眼里。 “你和我说说我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韩聪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了,只想听听父亲以前的故事。 燕子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点着韩聪说道:“韩大叔是一个特别牛掰的人物!你能做他的儿子,我真的十分羡慕!” 月凉如水,两人一个懒散的‘躺’在椅子上讲古,一个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侧首倾听。 韩蝉在天道帮被称为韩疯子,那是因为他作战勇猛,疯狂至极、悍不畏死。 赵家还显赫的时候,他在外任务很多时候都是以少敌多,却毫无怯意,总能反败为胜。 后来赵家被灭族的时候,若不是他在外公干,他和他的手下已经来不及回援,可能对结果并无更改,但围攻赵家的人损伤必然呈几何倍增。 韩蝉在赵家被灭之后找到赵家唯一的幸存者赵婉儿,扶持她成立天道帮,并说服沉香阁的长老继续为天道帮输送人才。 在之后的事情,韩聪已经知道了。韩蝉主持策划了赵家的报复计划,并且亲自执行,屡屡得手。 最后韩蝉即将被孙家人所俘,幸亏有宫中人出面保下,才捡回了一条命。 “宫中人救了我爹的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既然燕子倒贴上来跟着他,那就不用白不用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雪梅 “你可能还不知道。宫中的那位天子,早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与赵家交往甚密,与赵婉儿情投意合。 韩蝉与这位天子,也有一些交情。 不过,韩蝉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天子要为他求情,恐怕代价不小。也不知道韩大叔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位天子如此看重?” 韩聪也皱了皱眉,自己所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以至于眼前的迷雾总是无法散开。既然连燕子都没查出所以然来,那就还得一步步的来。 “我打算组建一支自己的武装力量。你觉得可行吗?” 韩聪如此直接的问话,让燕子小小的吃了一惊。“你信我了?” “为什么不?你先回答我的话。” 燕子起来将椅子放在韩聪对面之后正身坐好,“自己的力量时一定要有的,但目前绝不能多。” 韩聪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既然现在还处于先期阶段,当然贵精不贵多。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多人可选,让毛易帮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毛易不行!”燕子仿佛看穿了韩聪的心思。“如果训练一下,让他打打杂还勉强凑合。碰上高层次的武者,还是要专业的人才行。” 见韩聪不动声色,燕子便俯身对他说道:“其实你早就有一支力量,绝对强悍的力量!只是你没有意识到,更无法调用罢了。” “你是说我爹生前率领的那支暗卫?”韩聪问道。 “看来你想到了。”燕子点点头,“正是他们!如果说天道帮谁带领的才是第一武力团队,南枫现在的血煞绝对算一号。 但这是因为韩大叔退隐了。能和血煞并列的那支队伍,也就被赵帮主给肢解了。 要是原来可能还不好动他们,但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退居二线,在帮中早早的开始养老。 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的机会?” 韩聪坐直了一些:“这些人即便退居二线,如果突然全部消失也过于惹人注意了。再说我根本没什么东西让他们听命啊?” 韩聪心想自己要是有‘虎躯一震’的技能,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燕子指了指自己。“你原来没有,但现在有了!” “你?”韩聪疑惑的望着他。 “对!就是我!”燕子有些得意。“韩大叔那些手下,我可是熟得很!你是韩大叔儿子,这事只要由我来挑破,然后就水到渠成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你说一句话,他们就听你的?”韩聪有些不信。 “他们当然不是傻子!他们是一等一的暗卫。无论刺杀还是刺探情报,天道帮能出其右者,恐怕血煞都不够看。毕竟他们全靠一个南枫撑着。”燕子微微撇嘴的说道。 “你是说,如果你提供给他们信息,那么他们自己就会查验真假?”韩聪突然也觉得有门。还有什么比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更值得信任?当年老爹隐居,没有蛛丝马迹那是对外人而言,同为暗卫,在天道帮内部又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可寻? “就是这个道理!”燕子兴奋的说道:“等他们知道了真相,不用你多费什么心,他们就会将小叶村的始末查的通透!你的安全也会有人保证!” 韩聪看着燕子,微微叹息的说道。“想法倒是好的。但我问你,你能过看透我所做的一切,那么你怎么保证自己没有被南枫看透? 他让你来接触我,是不是想为除掉那个小队找到借口? 这事情也太巧了一点,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燕子听到韩聪的这番话,也是神色一紧。他仔细回想着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漏洞太大了一点。 “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韩蝉之子,所以做事没有背着南枫的人,也很正常。但你说的话也值得我去思考。 你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通知一些绝不可能背叛我的人。那些人会将你的身世和我们的处境,给那个队伍的人知晓的。 至于剩下的时间,我们只能等了!” 韩聪也只能叹了口气。“我爹的那个小队,叫什么名字?” “雪梅!” “嗯?”韩聪有点懵。 “雪梅!梅花懂吗!”燕子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谁起的!南枫那个小队,血煞!你听听,多威风!我当初让韩大叔改个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天刑、利刃这些,哪一个不比什么破雪梅强,也不知道韩大叔怎么想的。” 韩聪摇摇头,看来自己的老爹,并不如他给人印象中的那么疯狂嘛,也许正是这种性格,让他走上了隐退而后,毅然赴死的路? ...... 大山深处,沉香阁新址。 一些乌黑的、裹着粗糙树皮的树木矗立在院中。院子里的韩氏正在为韩钰缝制武袍。旁边的韩钰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园中的几颗丑不拉几的树木。 “娘!咱家后院这几棵树,要不就让南枫叔叔铲了吧,丑死了!换成菊花啊之类的,开出来多好看啊!” 韩氏看着那几株丑树,仿佛在怀念什么。“这树木并不丑。它们只是还没到时间去展示自己。 等到寒冬来临,大雪压枝。那些娇贵的花草没有一个撑得住,全都蔫死的时候,它的花却能越开越艳丽!” “真的吗?”韩钰看着那几株树木,还有些不太相信。“那这几株树叫什么啊?” “雪梅!”韩氏深深望着每一株树,仿佛又看到了某人。“钰儿,娘希望你以后也如这树木一般。 舒适时候,能屹立于群芳之畔,不骄不躁! 逆境时候,却有能与逆境相抗,越难越香!” 韩钰感觉到韩氏的语气不同以往,也稍稍坐正了身子。“娘!您放心。远的不说,韩聪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的更好!” “那是你哥!”韩氏作势欲打。 “我知道他是我哥!所以我才以他为榜样!我听说他在沉香阁一年多就当上了组长,我也要努力。一年...不,半年,我就要比我哥还厉害,让他们知道我们韩家就是厉害!” 第二百三十九章 那些人的来信 韩聪与燕子那一夜谈完之后,便如常的在军营做事。 除了罗山以赌坊之事比较重要为由,让皮老四接替黄二保护钱家边境的商队,黄二只要保证赌坊收入之外,一切都如常。 至于黄二以官身去经营管理私人赌坊,估计连郝知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军营自己的事情。只要能保证战斗力,保证不伤害城中居民,郝知县也是保持眼不见心不烦的佛性,随他们怎么折腾。 燕子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做,韩聪不是不关心,而是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韩聪相信自己的提醒了燕子之后,即便有监视他们的其他暗卫,也不可能让燕子失手。 这样过了半个月左右,韩聪才接到燕子用赌坊老板身份给他发的请柬,让他去赌坊一聚。 韩聪来到赌坊的时候,就见到赌坊门外新搭了个凉亭,黄二趁着中午阳光充足,在那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见韩聪过来,黄二一下子跳了起来。“韩管事...韩大人来了!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黄二,在这里逍遥不?我可是羡慕的紧啊!”韩聪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嗨!不提这个!”黄二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抵触。“韩大人是来找赵公子的?等会别走,咱们一起喝点!” 韩聪拱拱手:“巧了,他找我也是喝酒。你俩总不能都出来吧?赌坊还要不要了?” “那...行吧。”黄二说完还不死心,凑上来小声说道:“韩大人,我真有事求你给拿个主意。如果这两天有时间,咱们聊聊?” 韩聪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是担心罗山对他起了防备的事情。但黄二毕竟牵扯到赌坊这件事中来了,为了大局稳固,又不能不见他。 “行吧,我明天有时间,咱们去德胜楼喝一口?” 黄二立刻眉开眼笑:“那就喝一口!赵公子在后院呢,我就不领你进去了。” 隐约中,黄二感觉赵燕一定和韩聪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怎么赌坊之事中,钱公子和赵公子都见面了,为什么还要给韩聪分红? 只是既然没有让他参与,又不损害他的利益,在江湖混了很久的黄二就自觉地能避则避了。 “好,那咱们明日酉时吧,在德胜楼见!” “明日酉时,德胜楼见!”黄二与韩聪约定好,看着韩聪走入赌坊,才慢悠悠的回身躺在了椅子上。“这个韩聪韩大人,真是个妙人啊。” ...... 赌坊后院,韩聪到了以后,燕子便将他引入书房。两人坐下之后,燕子闭上眼睛静静的感知了一下周边环境,确定房间附近再无他人气息,才小声跟韩聪谈论了起来。 “我的消息发出去之后,昨天晚上才收到回信。”燕子说完,拿出来早就揣在怀里的一封信递给韩聪。 “这是‘他们’给你的。我并没有拆开看里面的内容,不过应该是一些客套话吧?毕竟他们还需要核验一下信息的真实性。 还有,他们如果知道你是韩蝉的儿子,他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将事情运作好,来到你身边。” 接过这封信,其实韩聪现在并不如何激动,更不会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支实力强横的队伍了。毕竟作为昔日领队老大的儿子,对于这些精英来说,即便再有感情,恐怕也是有限的。 天道帮帮主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自己的老爹顶多算是个管事的。 而且就算这些人想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股力量能够和现在天道帮武力值第一的血煞相当,甚至犹有过之,就必然受到各方的提防和拉拢。这些人中现在有没有已经成为其他势力代言人的,恐怕也不好说。 撇开这些心思,韩聪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些人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韩聪将信封仔细看了一下,确认没有动过的痕迹。他并不是怀疑燕子,而是身为暗卫中人,就必须有这种习惯。他正在慢慢养成这种‘好’习惯。 信件是普普通通的样子,黄褐色的信封上只写了四个字“吾侄亲启”。字体类似现在的楷书,中规中矩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韩聪拿起燕子给他准备的裁纸刀,小心的将信封粘连的部分挑起。 “帮我找把镊子来。”韩聪说道。 “什么?”燕子一时有些愣神。 “拿把镊子来!”韩聪重重的重复了一句。 “至于这么小心吗?”燕子摇了摇头,还是起身给他找了来。 小心的用镊子将信封里的信件夹住,韩聪屏住呼吸将其慢慢取出,轻轻地将每张纸在桌面上抖了几下,然后就着阳光看纸张的正反两面,有透过阳光看了看。这才凑上去闻了闻,发现并没有什么记忆中的那些东西,才放心的观看起来。 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三页,但其实大多数都是废话。总得来说就是问韩聪现在武功境界如何?所修是什么功法?现在在干什么?将来要做什么? 韩聪的基本信息估计燕子已经给对方交代了,所以信中没有再细问。 将信件连同信封都用火折子点着之后,扔到旁边烹茶用的火炉中。韩聪回想着信中的字句,“他们可能被监视了。对方的身份和功法都不在他们之下。” “嗯。”燕子皱了皱眉,并没有怀疑韩聪的说法。“这样一股力量,既不能随随便便就结果了,又对他们不放心。也确实有些难为了我们的赵帮主。” 自从知道韩蝉被杀的蹊跷,燕子往日对赵婉儿的尊重便烟消云散了。 “现在天道帮怎么样了?”韩聪问道。 虽然不知道韩聪为什么要这样问,但燕子依然照实回答道:“自从上次声援八王爷,将全国搞的乱成一锅粥之后,天道帮被四处围剿,力度很大。 虽然天道帮骨干力量没怎么被波及到,但天道帮最主要的力量恰恰就是那些基层和一线的人员。这些人虽然天赋、能力有限,但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些人的培养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是无法达到原有水准的。” 第二百四十章 借力打力 很多人都觉得一个帮派只要骨干不伤就可以了,不算伤筋动骨。 其实不然。这些一线和基层的人才是最难培养的。因为能做这些事的人,太高或者太低的天赋都做不了。 太高了不愿意屈就,太低了根本做不成事。 这些差不多资质的人选出来,因为天赋有限,培养还是个时间问题。所以天道帮短期内,恐怕除了如韩蝉一样刺杀势力头目,就再难有大动作了。 “我还听说天地人三阁一半以上的人都流失了。”燕子又爆料了一个事情。 “嗯?”韩聪着实非常的惊讶。“说说看,怎么回事?” “沉香阁藏得这么深都被挖出来了,没动天地人三阁,只是他们相比沉香阁地位不足而已。怕先动他们打草惊蛇。 沉香阁一事一了,为了不让天地人三阁有所方便,影卫便马不停蹄的对他们进行了突袭。这三阁的学徒本就对天道帮没那么多高的忠诚,很多人在屠刀面前被策反了,当然也有一些人当场就死了。 这里面不得不说地阁的一件事。” 燕子玩味的看着韩聪,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燕子接着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地阁是最后一个动手的地方,原本已经反应过来准备逃离,却被人诓骗到了死路。地阁阁主以下的管事和教头,系数战死。 这个骗了地阁的人,便是你曾经的弟弟,陈寅龙!” 气氛突然有些安静的可怕,韩聪一时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去理解这件事情了。毕竟天道帮即便有杀他父亲的嫌疑,但目前仅仅停留在怀疑上,不能拿起来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吧? 陈寅龙那边呢,也没啥说的柑橘。毕竟他就是个间谍。对于他的组织来讲,他应该还算是个功臣才对。 “这小子倒是比我想象的有出息多了。”韩聪最后也只能苦笑着说道。 “何止!”燕子敲了敲桌子,“他最早作为内应安插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显示出天赋不俗的一面。再加上屡立战功。我听说他作为最出色的年轻人,得到了一次面圣的机会!” 提到了宫廷,韩聪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身世,似乎与宫廷还有些纠葛。 “我曾经被宫里追杀两次。你有时间帮我查查怎么回事!”韩聪跟燕子此时也没必要客气,直接说出了要求。 燕子点点头,算是接下了任务。 “至于这小子,我和他肯定有笔账要算的。将来如果我查出了我爹的死与天道帮无关,那我和他恐怕终会走向对立吧?” “若果有关呢?”燕子问道。 韩聪这次想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身上背负的东西,谁的错,错多少,只要能够弥补,我都是与人为善的。” “弥补不了怎么办?”燕子今天似乎有点杠精的潜质。 “没什么不是一条命弥补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条!或者一家、一族!”韩聪眯着眼睛,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漂亮!”燕子嘿嘿的笑着。“杀了韩大叔的人,你如果还能让他们好过,你就不配做他的儿子!你放心,我自从离开了赵家,便是无姓之人,不怕什么生死。只要是为韩大叔报仇的,你尽管差遣我就是。” 俩人又对大魏国内形势做了一些推敲之后,韩聪疑惑的问道:“这个采荷不过是一个侍女出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赵婉儿家族被灭之后,能得到她信任的人已经很少了。听说是因为当今天子欺骗了她的缘故。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谁知道真假! 我听说如果不是南枫也得到的赵婉儿的信任,而且武功超绝,可能更本没可能与采荷相提并论。” 燕子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最近那次搅乱大魏国内局势,声援八王爷的局,就是出自这位母夜叉之手。连累天道帮死去的何止数万? 只是最后事败,很多长老趁机向她发难,赵婉儿都弹压不住,才让她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她对我爹如何?”韩聪又问道。 “这个...我倒是没问过。”燕子正色道。“有关系吗?这种事应该瞒不了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有没有关系,还是要查一下的。万一...监视我爹的那些人,正是她的手下呢? 她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损失的也大部分是她的部下。 现在是她实力最弱的时候,她会不会将这些人抽调一些回去,甚至全部抽调以保全自己以防不测?” 江湖中人,实力强横的时候横着走,实力弱小的时候连同一阵营的都想趁机吃掉的事情,并不罕见。 何况天道帮此时树大根深,形成了许多派系。难保就没人想取而代之。 如果动作迅速,即便是赵婉儿也只能捏鼻子认了,难道还能再火并一次不成? 燕子对韩聪的疑问也产生了兴趣。 “对啊!”燕子高兴的要蹦起来。 “采荷从前不过是个侍女,天赋有限,武艺不高。 此时实力受损,若是有人再表现出要取而代之的模样,她哪还有精力理会什么早就没了龙头的小队?恐怕早早地就会将监管的主力抽调回去,再摆一些蠢货装装样子。” 燕子在地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才以拳砸掌,对韩聪说道。“这事你别管了。挑拨离间可是咱们暗卫的老本行。我有些靠得住的兄弟,让他们去办这件事情。 只是‘雪梅’小队这次给你来信,如果已经将你给暴露了。你打算怎么办?”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一手策划了我爹的死。那我和我娘,已经现在的钰儿能过得这么好就有些说不通了。 可能是有人将我们保了起来,或者说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然而我更倾向于前者。因为我们身上真有他们要的东西,恐怕威逼一下,我娘为了我就得妥协。 所以只要这个保着我们的人没死,我们这次的信笺自然也会被他解释过去。” 韩聪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况且这都是你的猜测。以我的感觉,他们能活到现在都没有授人以柄,就不会让我轻易暴露。” 第二百四十一章 梦中人 第二天,德胜楼风景最好的包间里,韩聪与黄二正面对面坐着饮酒。 “韩大人,现在你是青云直上啊。黄二在这先恭喜你了。” 酒过三巡,两人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什么青云直上,你可别害我。在临州城的底盘上,再大能比知县和罗师兄大?即便出了临州城,这西北边塞谁能比得过钱家?”韩聪抿了一口酒,感觉味道好像没有醉红楼的好。 黄二叹了口气,对韩聪诉苦道。“嘿嘿,那也比我强啊。韩大人,当初你为我解围,答应了赵公子的条件,我谢谢你。可是现在罗大哥却因此而疏远我,这可怎么办啊?” 罗山最近的动作,带有明显的意图。那就是将黄二这个二五仔排出在自己的势力之外,这一点不光韩聪看的明白,就是罗山的那些手下眼睛也亮着呢。所以黄二最近的日子看似悠闲,其实并不好过。 “怎么?我听说你和钱二公子走的近,你不去求他,怎么反过来求我?”事出反常,韩聪就算是烂好人,也不敢随便接下来什么人的烂摊子。 听到韩聪要撒手不管,黄二不由叫起苦来。“诶呦我的亲哥哥。人家钱二公子要什么?要的就是利益!要白银!他能达到目的,还可能记得我吗?我现在前不沾后不靠的,在这么下去,小命早晚要完蛋!” 韩聪心中也明白,罗山怀疑黄二不忠,这时候他如果不能及时证明自己,或者不能找出一个人做靠山,恐怕多得是人要弄死他取而代之。而他的罗师兄,估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脑有反骨的家伙,死之后又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罗师兄当然会乐见其成。 “可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帮你啊。”韩聪摊了摊手,这事他还真插不上手。 黄二急的就差给韩聪跪下了。“韩大人,韩哥!我早就看出来赵公子跟你的关系不一般!你跟他求求情,让他跟罗山打个招呼,正式把我安排到赌坊干活。 只要事情办成了,韩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 韩聪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黄二如果当个看门狗,也可以帮他们挡住很多事情。但这事涉及到赌坊内部的一些安排,他必须跟燕子商量一下再说。 “成!咱们兄弟一场,我给你问问赵公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赵公子执意不想趟这浑水,我也没辙!” 韩聪决定先拖一下黄二再说。 但在黄二看来,这就已经成了大半了。“诶呦!谢谢韩大哥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韩聪摇头苦笑,用手指着黄二无奈的说道:“你比我大了好些年纪,反而管我叫大哥。怎么?我长得比你还老?” 黄二打个哈哈,端起酒杯:“古人云达者为先。韩大人现在就是我老黄的救命恩人,别说大哥,大爷都可以当!” “别!你还是叫我韩聪吧!要不我可走了!”韩聪有些受不了黄二这赖皮的样子了。 一场酒宴过后,韩聪脚步虚浮的走出酒馆,被黄二搀着送上马车。 “韩大人,我这马车就先给你做代步吧,你也别嫌弃,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车!框架的木头都是上了年头整块的檀香木!可不是唬人的贴片! 韩大人!...韩大人?你是要回去吗?” 韩聪酒量还可以,但喝到现在已经有些迷醉了,脑子里还想着醉红楼的酒水。 “醉...醉红楼!送我去醉红楼!”韩聪酒醉后的声音微弱,也幸亏黄二武功还过得去,勉强听了个明白。 “得,看来咱们的韩大人也是风流人物啊,都醉成这样了,还想着逛窑子呢!”黄二嘴里喃喃的说道,转头望向看热闹的车夫。“看什么看!没听见吗?去醉红楼去” 说完,他也一屁股坐在了车夫旁边,靠着马车外壁打着盹。黄二虽然比韩聪好一点,但也快到量了,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车夫答应了一声,喊了声‘驾’,马车徐徐而动直奔醉红楼而去。 不多时,车夫将马车停在了醉红楼的后院,老鸨子得到消息迎了过来。 她看看马车外坐的黄二,叫了几声‘黄二爷’,又掀开帘子,看到了里面的韩聪。 “诶呦,我的天爷!这都是在哪喝的?都成泥人了还想着逛窑子呢!” 老鸨子瞥见旁边车夫瞅着自己嘿嘿的笑着,白了他一眼:“笑个屁!老娘虽然年纪大了,那也不是你这种憨货能染指的!” 说完冲着后面看热闹的人群喊道:“你们都死啦!没见到贵客迎门啊!还不赶紧过来伺候着!” 看热闹的莺莺燕燕将黄二搀走了,又过来两个壮汉搀着韩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将车夫给看傻了。 黄二爷被女人抬走了他能理解,韩聪被两个壮汉抬走...这画面不敢想啊!口味是真...冲啊! “看什么看!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珠子!还不赶紧把车停好!这后院有你休息的地方,等会跟着他们去,不准乱走。我可警告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小心你的小命!”老鸨子恶狠狠的警告完,就扭着腰肢回前院了。 车夫在被人领着去休息的时候,想到老鸨子那句‘看了不该看的’,不由的菊花一紧,心想自己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忘掉,不然别说别人,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 韩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上一世的家里。 从床上坐起的时候,软绵绵的席梦思让他有种久违的感觉,不由得用手又拍了两下。不过感觉有些奇怪,似乎被子里有东西。 但他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又回来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家里,墙壁上还有海贼团的画像,书橱中的手办,桌子上的电脑....一切的一切,仿佛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突然疯狂的冲出门去,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爸爸正在悠闲的看着电视,厨房传来了妈妈炒菜的声音,好像还有香味飘了过来。 “爸!妈!我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很特别的人 韩聪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喊并没有发出声音,他仿佛哑了一般。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跨过门槛就要去抱抱朝思暮想的爸妈。 然而变故陡生。韩聪竟一脚踏空,然后整个人掉入了深渊一般。 望着越来越远的那个家,韩聪激动的泪水横流:“不!” “不!”韩聪的叫喊声,让刚刚想把这个登徒子摔下床的闫娇心中一软。 他梦到了什么?让他如此恐慌如此惊吓? 韩聪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抱着一个人的身体,流着泪的眼睛还带着惊慌的余味瞪着闫娇。 “你怎么来了?” 手中的柔软让他不由得又捏了两下,两人的目光都被牵引了过去。 “啪!” 韩聪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个嘴巴,闫娇扔下他就跑了出去。 还没有彻底醒酒的韩聪重重的摔在床上,但他觉得一点也不冤,反而有点窃喜。 “真的回不去了啊!” 很久之后,屋里隐约传来一句叹息。 ...... 醉红楼后院的小楼中,两人对坐饮茶。 韩聪的脸上和闫娇的脸上还有一些红晕未消。 韩聪的自然是被打的,而闫娇的...女孩子被人非礼,不好意思是常有的事情。 “咳咳!我喝的有点多了,还请你不要生气...” 韩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别提了行吗?你要是再提起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闫娇脸色更红,却也更显妖娆,让韩聪一时竟看的痴了。 “看什么那你!”闫娇白了他一眼。 “当然是看美人了,如果是天下第一号的大美人,那自然就忍不住多看看。” 闫娇的白眼没有让韩聪收敛,反而激起他心中那一团火焰,脱口而出的是自己平日绝对不敢说出来的话。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吧。韩聪心底自嘲道。 “呸!你以为你这样说了,我就原谅你了!?”闫娇嘴里这样说,眼角眉梢却已经欢喜的翘了起来。 “我是真心话!如果你还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韩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韩聪微笑着。既然都说了平日不敢说的,再说些也无妨。 闫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对韩聪说道:“我不求你什么。只是你心中或许有大悲伤,痛入骨髓。 我只希望你能将其慢慢化解不要陷入其中,人生毕竟还有很多路要走。往事已矣,还有很多人值得你去珍惜、去为之努力。 你可千万不要迷失了自己。” 韩聪脸色渐渐肃然之后,深深的点了点头。“闫娇妹妹,你放心吧。我虽然有很多苦痛背负在身,但还有我的母亲需要我赡养,我的弟弟需要我照顾。还有...还有你。 我不会放弃这辈子的追求,也不会放过那些致使我至亲离我而去的人!” 闫娇在韩聪说道‘还有你’的时候,已经听不清他后面再说什么了。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韩聪的‘还有你’这句话,让头脑热的要炸了一样。 “诶呀!跟你好好说话,你就知道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不理你了!”闫娇捂着红着的脸起身扭头就往楼上跑,不小心碰到了一把椅子,也顾不上了。 韩聪呆呆的看了看面前空空的作为,又看了看那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半晌儿才明白闫娇在害羞什么。 摇了摇头,韩聪将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放声喊道。“闫娇妹妹!等此间事了,我就来娶你为妻!” 说完,他哈哈大笑,大踏步的走出了小楼。 楼上,闫娇望着韩聪的背影,心中的甜蜜如平静的湖面渐起涟漪,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韩聪绕过假山花园,许是自己喝醉了,迎面和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 “额,抱歉,这位...兄台!我喝的有些多了,您见谅!”韩聪忙不迭的道歉,那人却只是静静看着韩聪一会儿。 “没关系。既然不胜酒力,就不要喝太多才是。浅尝辄止、不贪不攀也不失为君子之道。”那人的语气、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个练家子。 韩聪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酒便又醒了大半,面上却不露半分痕迹,依然醉醺醺的作揖,借着酒醉快速扫过那人的面容。“兄台教训的是!下次...下次必然不会贪杯了。我还有事,改日...改日坐下来细聊!” 说完,韩聪在这人身侧走过,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醉红楼的后院,来到前厅。 那人看着韩聪远去的身影,知道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踱步到小楼之上。 “娇儿!在做什么呢?左右无事,陪我下几盘棋如何?”那人似乎与闫娇十分相熟,径直走到二楼坐下。 二楼的主仆二人此时像仆人多过像这里的主人。梅兰亲自为那人摆好棋局和茶水,在旁边静静侍立。 “爹!你哪次不是输的一塌糊涂!我都懒得和你玩了,没挑战!”闫娇此时正在回想刚才的事情,哪有心情理会自己的老爹。 原来这人是闫娇的爹。只见他很儒雅的品着茶,对还在窗前不知道想什么的女儿摇了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老爹放在一边不管了。” “爹!”闫娇转头撒娇的喊着。 “好好好!你继续...继续发呆吧!好梅兰,来,坐我对面陪我下一盘棋!” 梅兰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受宠若惊的矮身行了一礼:“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在棋桌之上,你我便如两军对垒。你不坐在那气势上就输了,还玩什么? 你不会也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不想和我下棋吧?” 梅兰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违拗,来到这人对面坐了下来。 “闫老板,那我可不会留情哦!” 梅兰天生的一副魅惑样子,偏这闫老板古井无波,微笑着伸手示意她先走。“你先!” 两人下的是象棋。不一会啪啪啪走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爹,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人啊!” 闫老板忘了花痴的女儿一眼,心想这就真的没救了,自己养的闺女,到头来还不是成了人家的媳妇。越想越气,索性将棋盘推到一边。“你老爹当年也是很特别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罗山的高瞻远瞩 韩聪睡了很久,所以还算清醒。到了前院问过老鸨子,才知道黄二留着马车在后院等着自己呢。 既然是给黄二办事,他送自己点东西尽管笑纳就是,不然他心里也不痛快。韩聪又返回后院,叫上车夫奔军营而去。 因为来到军营,屁股还没捂热,罗山便走了进来。 “韩师弟,昨日怎么没见你回来?去哪里逍遥了啊?”罗山的随口一问,让韩聪登时明白自己居然从酒醉开始,睡到凌晨。 “哦!喝了点酒,就在醉红楼住下来了。”韩聪想到在小楼中的经历,脸色微红的握了握手,好像还在回味早已消失的触感。 罗山望着韩聪的样子,不由的嘿嘿一乐:“风流就该趁年少。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着实错过了太多的美景。” “罗师兄现在风流也不晚啊,想这临州城中,愿意为师兄自荐枕席的恐怕多如牛毛,何必羡慕师弟我呢?” 罗山今天又出现了,看来他带着余成出去‘开疆扩土’的事情已经要尘埃落定了。 果然,罗山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你昨日跟红颜饮酒,我不怪你。 但今日是咱们军营的庆功宴,你可不能怠慢!” 韩聪心下疑惑,不禁问道:“庆功宴?罗师兄,难道是你领着余成他们所做的‘大事’成功了?” “哈哈哈!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增笔收入罢了。”罗山说着自谦的话,却表现出极其得意的样子。“今晚上我要宣布这件事,咱们再痛饮一回!” 韩聪这时候头还有些晕,心想着酒局还连上了。可是罗山毕竟还是他的大哥,此事又较为重要,自己能怎么办? “这样的事情,就该重重的庆贺一番才对。师哥你放心,晚上我一定把此次的有功之臣照顾好!” “哈哈哈!”罗山得了韩聪的保证,高兴的哈哈大笑,拍了拍韩聪的肩膀,点点头走了出去。 晚上,还是在外面搭起篝火,众将领依次落座。 罗山志得意满,看样子非常高兴,应该是赚了不少的钱。 “众位兄弟!今天咱们聚在一起,为的是前几日我将临州城的典当行、镖局都纳入了我们的手中!手里有钱,同苦的日子就到头了!从今往后,所有头目...将领,在薪俸之外,再加三成的贴补!” 这一番话落地,众军官轰然叫好,大家同时以酒相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痛快!”罗山喊了一嗓子。 “兄弟们,咱们原本是山匪出身,苦日子过了,难受的日子熬了。现如今县太爷和咱们也穿了一条裤子,合该咱们享福了!” 众人轰然叫好,说兄弟之情的、夸罗山仗义疏财的、琢磨以后快乐生活的,谈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想起从前难熬的时候,在那痛哭流涕的。 罗山一摆手:“我宣布几件事。” 下面忽然就像按了暂停键,没了声音。韩聪心中暗暗点头,能把一帮山匪调教成这样,罗山的能力不容小觑啊。 “首先,咱们营寨要分出去两个人。这两个分别是余成和皮老四!” 众人互相看看,最后都集中在他们两位。 余成还好,可能之前已经得到了信息,皮老四却慌了神。他放下酒碗噗通就跪在地上。 “罗老大,我皮老四从没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我对天发毒誓!您别赶我走啊!老大,我求您了老大!” 皮老四惊惧之下,硬是不顾拦着的众人砰砰砰给罗山磕了几个响头。 罗山这时候好像才醒悟过来皮老四干了什么,连忙跑过来搀扶起他。 “我说皮老四,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在众兄弟面前枉做小人嘛!” 看着罗山的样子,皮老四才略微放下心来。“我说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我在军营呆的好好地,我不走!” 罗山点着皮老四,冲大家说道:“你看这个扶不上墙的怂蛋,我重用他,他都看不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 皮老四飞快了望了众人一眼,撇撇嘴说道:“就是给老四金山银山、十万天兵,俺也就认准了老大,死也不走!” 他的憨样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罗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渐渐肃容对他说道:“皮老四,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所以这事非你不可。旁人我信不过,我只问你,你愿意替我掌管一路财源吗?” 皮老四见罗山神情严肃,也不敢再胡乱作答。“罗老大让我干什么,我豁出命去做。这没什么可问的。老大,你就说让我干啥吧!” “哈哈哈!这才像样!”罗山回到座位举起酒碗。“说这件事情之前,咱哥俩满饮此碗!” 两人遥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们从来做的都是有违大魏律法之事。近年来大魏天子疏通商路,打击江湖势力。咱们的买卖因为天高皇帝远,才做到了现在。 但是咱不能不居安思危。既不能让人当枪使,更不能让人当出头鸟给打咯!” 罗山一挥大手。“从今日起,我们在商路上的事情,全都不要再做了!” 此言让众军官错愕之后,连连向罗山进言。说什么的都有,在韩聪看来就是一个原因和一个目的。 原因就是这些人山匪当惯了,你不让他们当,他们以后怎么适应? 目的当然还是要把劫道、收保护费当‘保留节目’,好让他们收入能多一些。 “嗯?”罗山目光往众人身上扫去。目光所及,声音都消失了。 “我刚说的话,你都都当耳旁风,还是都当我放屁了? 大魏迟早要在全境剿灭这种行当。我们不提前收手,难道等着人家来砍我们的手脚? 若是只砍手脚还好,我就怕到时候连脑袋都一起砍了!” 看着兄弟们默不作声,罗山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要我说,你们就是当山贼当惯了!干什么都毛毛愣愣的急性子!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呢。做什么能有抢劫来的威风!那砍头呢?砍头来的也tm叫一个快! 我问问你们,在座的兄弟,还有谁没有家室的?你们砍了头,连累家里人也被砍了头,难道想着绝后? 咱们出来抢劫不就是让自己逍遥让家人过好?现在有其他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第二百四十四章 韩聪的理事之能 皮老四看看众位兄弟,咽了口吐沫。 “大哥,您说了半天,我们都是猪脑子,哪理解的了。您就说我们怎么干就得了,兄弟们都听你的!” 这话一出口,下面众军官纷纷附和:“对,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罗山很满意,笑了笑说道。 “咱们不是没有来钱的道。我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就为了这事。 首先,皮老四和余成回头去知县那里把军籍消了!你们要那玩意以后不方便做事,我已经和知县打好招呼了。” 这次大家都没有出声,连皮老四都没有反对,而是听着罗山接下来的话。 “这次我将临州县的典当、镖局生意都拿了下来,形成我们一家独大的威势。 余成解除军籍后就去典当行。你小子机灵,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大师傅,你多学着点! 镖局的生意就由解除军籍之后的皮老四接手。你这块要特别注意一点,要始终留一些北上的人手。以后钱家的生意,就不从军营出人了,改从镖局出手。 临州县城,虽然巴掌大的地方,可是南来北往过边境做生意的都是大主顾!这些人对边境贸易门清!来到咱们这,肯定要找当地镖局或者护卫引路,我们主要做的就是他们的生意! 另外,这里也是江洋大盗逃离大魏的必经之地!这里已经临近边境,他们一路逃到这里手里最缺什么?” 罗山望向众人,嘴角渐渐勾起。 “银子!” 众人恍然大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山并不意外,继续说道: “他们手里最多的就是珠宝!最缺的却是银子! 大魏国内渐有四海升平之象,那边境就那么容易过?只怕越来越难!他们要给帮他们偷渡的蛇头银子,才能够脱身。 若是给珠宝,恐怕价值折半都算是仁义的了。 这时候,咱们的典当行给他们70%的银子,让他们来我们铺子里将珠宝当掉。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蜂拥而至?” “秒啊!”皮老四一下蹦了起来。“这里面的差价,就能不费力气赚出金山银山来!” “你的镖局辛苦一点,但绝对不会少赚!你给我动动脑筋,不然等我抽你可就不好看了啊!”罗山哈哈大笑的调侃他。 “罗大哥放心,我要是办不好这件事,您别说抽我,砍了我的脑袋都行!”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凑趣道:“皮老四,你不是说不去吗?让我给得了,我皮痒痒,就喜欢罗老大抽我。” “对啊皮老四,你回来吧,我去!罗老大每月抽我一次都成!” “去去去!想挨抽回闺房让你媳妇抽去,我皮老四做的可是正事。 兄弟们的钱袋子以后就交给我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兄弟们对我失望啊!” 众人调笑一圈,见皮老四说的正经,便纷纷告罪,自罚一碗。 罗山等他们闹完了,才举起酒碗。 “为了庆祝我们全体兄弟彻底过上了没有隐忧的日子,干!” “干!” 众人轰然应和,一起端起酒碗干了。 韩聪夹在中间,陪着喝了好几碗了。头脑虽然又开始晕起来,但心底里对罗山的佩服却达到了顶点。 他一直以为罗山想与知县套近乎,是要做什么不法之事。没想到罗山的政治眼光和对未来形势预判如此骇人。 罗山用现在并未冷却的威慑力,看似公平实则强占的收拢了两大‘吸金’行业,成为临州城龙头大哥。 偏偏他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该做什么心中一清二楚,这就太可怕了。 从劫道、和收保护费这两条财源上放手,却抓紧了连大魏官府都找不出毛病的正经生意。这一抓一放之后,自己和自己的那一班弟兄就真的成功‘上岸’。 没有劫匪的临州通路,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商人和过路的强人。这些人只会参与‘正常交易’,临州军营便无限的弱化了下来。韩聪毫不怀疑,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一两年,连临州本地人都会忘记临州军营的“黑历史”了。 从一介山匪,到换汤不换药的临州军,最后到彻底的洗白。罗山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一个这个世界的人感到惊讶。 毕竟,这个除了武功,什么特色都没有的世界,大部分人还处于蒙昧阶段。韩聪觉得虽然很多人知道自己收入没变反升之外,绝对看不到这件事后面的那些超前思维的意义所在。 庆功宴的喧嚣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告一段落,韩聪脑袋已经感觉不到晕了。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众军官的侍卫早就习以为常,纷纷走进来搀扶各自的主官回营中休息。 第二天下午,罗山的传令兵到了韩聪大帐,告诉他将于明日开始着手搬家,要尽快回到临州军驻地。 韩聪领命后顾不上脑袋疼,叫来军需官和各队副手。毕竟主官都在醉酒中,这时候也只能叫来各队副手了。 就这样,韩聪与众人开会将需要搬走的物资分门别类,将这些东西分批次的搬离计划拟定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 韩聪与众人吃了个便饭,顺便说了些鼓励劝慰的话,会议就散了。 这次会议拟定的计划听说后来放在了罗山的桌上,他仔细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 “这韩师弟真特娘的是个做事的人。” 随后,罗山命令以后军中内务一律以韩聪为首,不必再去问他。 数日后,临州军才陆陆续续搬离了临时军营,回到了自己的驻地。这次军队搬家,一反之前闹哄哄的场面。变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等到所有人回到了驻地,就仿佛出去了一趟一样,让人从心里觉得舒服,再不用经历以前那种‘逃荒’式的痛苦。 众人纷纷夸赞韩聪的理事之能,顺便拍罗山知人善用的马屁。 罗山自然哈哈大笑欣然接受,就在他想在举办一次‘晚宴’庆祝回家的时候,韩聪连忙劝阻。 “军营中实在不宜屡行欢饮之事。以大魏天子的脾气,将来说不准就有战事。胡乱欢饮成风,也是取死之道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狗头军师 其实韩聪是担心每次喝酒耽误事情。偶尔喝可以,但连续酒宴就会让耽误自己太多的事情。现在可不是自己放松的时候。 罗山认为韩聪的建议也不无道理,但今日搬回驻地,毕竟属于很少发生的事件,大家坐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一定要喝了。韩聪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让下面人去安排。 这一顿酒喝完,又是隔了一天韩聪才头脑清明。 这天他心中惦记着雪梅方面的情况,匆匆来到赌坊见燕子。 他其实也知道雪梅方面的事情应该很顺利,不然燕子可能早就来找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涉及到这个老爹生前率领的队伍,自己总是镇静不下来。 韩聪与赌坊新任的‘门神’黄二打过招呼,才想起来自己曾答应过他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往里走了。 黄二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也不敢催韩聪,打声招呼见他比较着急,便让过身子请他先去忙。 “呦!我当是谁呢,竟是韩大人当面!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边忘了呢!”燕子见到韩聪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就是阴阳怪气的挤兑。 “军营这两天事情确实多了些,连续喝了几天的酒。”韩聪心虚的解释了几句。“雪梅那边怎么样了?” 说道这个问题,燕子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之前确实遇到了点困难,不过问题不大。” “怎么回事?给我说说。”韩聪关切的问道。 “我之前按照计划,让我的人在天道帮内部散播采荷实力损伤过半的传言。结果刚刚引起有些人的兴趣,我们那位赵帮主便召开会议强调团结。然后再次确立了采荷的身份地位,申明如果再次出现谣言,必然要追究到底。 天道帮对赵婉儿的拥戴还是毋庸置疑的,暗卫更是赵婉儿的铁杆拥泵。我只能让他们停止动作,不然要想查出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燕子叹了口气,想在这方面和自己的组织暗卫掰手腕,那真是自不量力。 “事不可为,便当断则断。没什么可惜的。”韩聪也跟着叹了口气,赵婉儿也许是护着采荷,也许可能源自身为上位者的敏锐嗅觉。但无论是哪方面,除了收手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 “雪梅呢?你和他们联系了没有?” 燕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枕着双手说道:“雪梅小队一贯是在潜踪匿形、刺杀甚至强攻方面都很强。至于出计谋什么的,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太行。 我曾与他们联系,但他们给我的忠告也是不要动。对暗卫稽查部分的兄弟,雪梅小队的人也很忌惮。” 深深地无力感给以为马上要掌握力量的韩聪泼了一盆冷水。此时韩聪内心深深的意识到,即便有武力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做成什么事情,必须要有相匹配的大脑才行。 两人一时都没有话想说,气氛便安静了下来。 燕子仰躺在椅子上敲着扶手,发出轻微的‘咚咚咚’的响声。 韩聪站起来推开后院的窗子,看着园子里的花草发呆。 园子里的花草长势很好,看的出是被人精心伺候的。正想着呢,就见一个人拿着把剪树枝的大剪子,优哉游哉的从旁边的园门走进后院。 韩聪定睛一看,却是之前受伤被包成木乃伊的方万年。 “方万年之前不是伤的挺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大好了?” 对于韩聪的疑惑,燕子并不以为意。 “他那叫什么伤重?皮肉伤而已。我给他涂抹了暗卫特供的疮药,他又是个武者。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大好,我都怀疑我的药是不是被掉包了。” ‘啪’,韩聪双手合掌拍了一巴掌。“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快把他请过来!” 燕子看了韩聪一眼,皱皱眉头,顺窗子看了一眼下面的方万年。 “这小子心里可是憋着大仇呢。你动他的心思,小心惹火烧身。” 韩聪微微一笑。“他憋着大仇,只要条件足够,就会成为大恩,我对他的大恩!叫人把他请过来,无论如何,总得聊聊再说。” 燕子点点头,却也没有动身叫人,而是趴在窗户上向下喊道:“我说万年老小子!有事跟你说说,过来聊聊?” 如果是从前,以方万年在临州城的身份地位,对这种失礼的打招呼行为绝不会搭理,甚至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给对方一个教训。 然而今天俨然如一个园丁打扮的方万年,却极为狗腿的答应了一声,小跑着绕过院门往这边来。在某一瞬间,韩聪甚至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高人不应该都是装模作样三请四拜才求来的吗?这方万年身上的狗腿子味道跟谁学的? 对于这种疑问,方万年对韩聪的直言不讳并不介意:“您所谓高人,那是话本小说里的。真正现实中的高人,那是头脑智慧有,处事态度也有。能屈能伸,懂得进退的,才能做一番事业出来。 不信咱再来一回,你百般叫我我都不理你。这种情况你即便今日求我,明日也会厌弃我。” 等方万年解释完,燕子在一旁补充道:“没有今日明日的,你要敢装模作样,我立刻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 方万年拍了一下手。“没错,所以我立刻就过来了。我还知道,我来之前你们就已经答应了我的所有条件,所以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就是聪明人了,韩聪心中感慨。 “燕子,将现在的情况跟万年兄说说。”韩聪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坐在一旁暗中观察方万年。 事情对方万年来说,其实还没有复杂到什么程度。毕竟只是一般手段的舆论战,让采荷自己乱阵脚。 方万年已经有三十多岁,续着的山羊胡不长,正被他习惯性的捋着。只是看他皱眉的模样,旁人或许以为他是在生薅自虐。 “这件事不着急。你也别太为难。”韩聪觉得差不多该走了。“我三天后再来,那时候你有主意了就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生的... 韩聪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黄二拜托他的事情。 “燕子,你回头跟罗山说一声,把黄二正式要到赌坊这边。至于需要什么代价,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说完,韩聪就走出了门。 一个已经被抛弃的棋子,罗山应该不会太在意。 事情办完,韩聪在门口的时候,特意对黄二用了个眼神,瞄了一下后院。黄二心中一直在惦记这件事,见到韩聪如此的表情之后,不由喜形于色,连连拱手。“日后但有吩咐,韩大人就和我说好了!” 并没有再去理会他的感恩戴德,韩聪转身上了马车,一路向醉红楼而去。 望着韩聪的马车远去,直至消失。黄二才晃晃悠悠的转回自己的躺椅上。 对于黄二来讲,韩聪的这次顺手而为,将他全家老小都救下了,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诸位看官可能到现在有些疑问,为什么罗山能随意罢免自己的武将副官,对他们的生死也不以为意? 其实在这个以武为尊的社会,‘国家’的概念,无异于超级大的帮会,或者家族统治阶级。 所以任人唯亲也就在所难免。也同样是碍于武力,在没有更强大的势力介入的时候,罗山想用谁就用谁。如果考虑到由于交通和信息的阻塞,很多地方官权利相对很大的因素,他想杀谁,可能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大魏天子施行清缴江湖闲散势力,肃清官道,增强贸易流通。之后又重用文人、抑制武官权利,也就才近十几年的事情。想要做到现今社会的那种透明化绝不可能,即便是半透明都还需要些时日才可以。 马车离开赌坊,直接来到醉红楼的后院后门停下。韩聪下车之后跟守在后门的护卫打了招呼,便不做停留,直接奔小楼而去。 韩聪在楼下遇见小鱼,心中不由哀叹。 上次因为某些尴尬的原因,他与闫娇还没来得及谈小鱼他们主仆二人的事情,就被下了逐客令。现在若是小鱼再次提及,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小鱼只是微微点头对韩聪一礼,便带他进了小楼。 韩聪其实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临时起意来到醉红楼,但闫娇却每次都能安排妥当的招待自己? 他回想了一下小楼的高度,心中不由了然。应该是自己马车在远处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我了吧?看来古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是没错了。 闫娇还在茶桌旁等他,美眸中秋水涟涟,仿佛有星光摇曳,看的韩聪心中微微一动。 “闫娇妹妹,我突然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你吧?”韩聪嘴里说着假到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眼神看着闫娇的眼睛,久久无法挪开。 “你要来便来,我一个女人家,没有那么多事好做...就等着你来了。” 闫娇说道后面,声音细如蚊呐,韩聪要仔细的听才没有漏掉。“嘿嘿...我也想你了。” “呸!谁说想你了!”闫娇俏脸红了起来。 “额...我说我想你了。”韩聪尴尬的解释道。 两人沉默片刻,闫娇又觉得自己对韩聪太凶了,主动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我听说你和赌坊的新老板走的挺近的。” 不会又去见那位赵老板的妹妹吧?闫娇心里想着。 虽然韩聪已经解释了程颖儿的事情,但女人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此时闫娇就在用眼光偷偷瞄着韩聪,看他如何说。 “咳咳,”韩聪当然明白闫娇在试探什么,心想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个赌坊我也有股份的。而且...他其实是我的人。”韩聪还是决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闫娇。 “你的人?”闫娇非常惊讶。 “你都有手下了?那他的妹妹呢?...哦,应该是假的,那是你师妹,她也在那吗?” “这几天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我去赌坊是跟燕子有事商量。”韩聪正色道。 闫娇知道韩聪的身世,也知道韩聪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韩聪,事情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一时晚一刻,于结果都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你可不要太累了。” 整件事在闫娇看来都是以个人对集体,以微弱武力制强敌。韩聪如果操之过急,恐怕会有很大的风险存在。 “我知道的,你放心。”韩聪舒服的学着燕子躺在椅子上。他发现只有在闫娇这里,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 难道是因为闫娇救了自己一命? 还是说自己病重的时候,闫娇早就将自己看的一清二楚,才让自己在她面前可以这般的恣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感觉是韩聪喜欢的,现在已经渐渐沉迷。 “我没什么本事,只有医术尚可。韩聪,我能帮到你吗?”闫娇喝了一口茶,随口吐掉。“小鱼,今天这茶拿错了。帮我把楼上桌子上的那盒茶叶拿来。” 远远在外面等候服侍两人的小鱼连忙答应,紧赶几步便上楼去拿。 “我那都是男人,你去了住在哪里啊?”韩聪摇摇头。 自己已经在冒险了,如果闫娇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受到什么伤害,那真是百死莫赎。 “你不想...金屋藏娇吗?” 韩聪听到这话,猛然抬头望向此时娇羞无比的闫娇,心中扑腾扑腾的跳着。 老天爷!这种诱惑谁能扛得住啊? 闫娇也后悔死了,怎么就能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来,女孩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她红着脸瞄了一眼韩聪,这个呆鹅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怎么就这么笨! “你就算不想,可我也不想你天天逛青楼!没的把名声早早地就糟蹋了!”闫娇白了韩聪一眼,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心情。 “我来青楼还不是为了你?”韩聪脱口而出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女人不讲道理是骨子里的事情,跟学没学过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是不想让你逛青楼,为了谁都不行!你就不能学点好!”闫娇怒目瞪着韩聪。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楼风波 虽然美人瞪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秀色可餐,但韩聪也明白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这地方要是没有闫娇妹妹,我怎么样也不会来的。” 闫娇白了他一眼,明显不信的样子。韩聪只好服软:“好吧,我答应你。我在外面给你找个地方住。说说,你想要住在哪里?” “嘿嘿,随便啦。”闫娇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着闫娇的笑容,韩聪却渐渐收敛了笑容。 “闫娇妹妹。我韩聪现在一无是处,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家世看着不俗,医术也不俗。真的甘心...”韩聪说道后半段,在闫娇逐渐凌厉的眼光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你韩聪一无是处,是我闫娇眼神不好?还是我闫娇作践自己?” 见美人发怒,韩聪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那么觉得。只是..” “只是自觉捡了便宜,让我亲口允诺于你,好堵上日后我埋怨你的嘴?” 闫娇站起身来,指着韩聪说道:“韩聪我告诉你!我看上你,是因为你赤子心怀!是因为你不忘孝道!是因为你不以个人能力微弱,而屈从于现状! 我闫娇看上的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男子汉。你这样贬低自己,说明你并没有‘自知’。人无‘自知’终难成事!我看错了你了!” 眼看着闫娇又要夺门而去,韩聪冲动的站起来,猛地扑过来抱住了闫娇。 “小娇!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未来太过于缥缈,我刚才确实是怂了。你原谅我这次吧,我韩聪拼了命也会给你幸福!” 泪水浸湿了薄衫,两人却只是静默的站着。 “松开!”过了一会儿,闫娇咬着嘴唇羞愤的说道。 “不松!”韩聪这时候也耍起了无赖,“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了!” “你松开...我...我爹在外面看着呢!”闫娇满脸通红的跺着脚,韩聪好像还没有听明白。 “啊?...啊!”韩聪一惊,急忙放开她四处乱看,最后在门口看到了同样怔在那里的一个中年人。 闫娇娇羞的踩了韩聪一脚,奔到门口低声喊了一声“爹”,就急急忙忙的扔下烂摊子跑路了。 愣怔半天的闫老板哼了一声,迈步走进了小楼,坐在刚刚他们做着的桌旁。 一旁尴尬的韩聪此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刚刚讲人家女儿抱在怀里,这时候人家不打爆他脑袋都算是讲面子了。 “你就是韩聪?”未来老丈人坐在那问话,韩聪就如同又参加一次高考一样紧张。 “诶,我就是!”韩聪紧张之下,竟顺口跟着上辈子的习惯回答闫老板。 闫老板皱皱眉头,这韩聪一不叫人,二不称呼自己,当我是什么?路边的贱民? “我家孩子虽不是金枝玉叶,可也是大家闺秀。你何德何能要与我女儿厮守?” 这话问的就毫不客气,这也不怪闫老板。有句话叫见微知着,韩聪的回答并没有体现出他受过什么教育,见自己一面畏畏缩缩的又体现不出来什么担当。看韩聪身上的衣物又不像是出自大贵之家,这让他一个做父亲的,怎么放心自己女儿下嫁于人? 韩聪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闫娇的话来。 是啊,自己凭什么获得闫娇的认可?还不是因为自己不畏强权,又心存孝道仁义? 想到这,韩聪整了整衣冠,用精气十足的腔调回答道:“小子韩聪,拜见闫世叔!小子虽自幼丧父,却知道礼仪孝道。虽然无甚积蓄,但我年方十八,却已至金丹之境。即便年纪尚小,却任职副百户之职。 自古白屋出公卿,将相本无种。小子如今才入官场便成为一军副官,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小子有才有德,为什么不能求娶您的女儿?况且我们心心相悦,我也不会负了她的感情。” 闫老板微张着嘴愣怔了半天,突然也觉得面前之人好像真的很厉害。不过他一想到女儿要离自己而去,又开始没来由的生气。 只见他一拍桌子。“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哪来回哪去!别让我在看见你!” 傻眼站在一旁的韩聪还以为是自己顶撞了闫老板,才会让他如此大怒,正要认怂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暴喝:“爹!你干嘛呢你!你真想让我死是吧?那我就死给你看!” 原来外面的闫娇并没有走,而是偷听他们二人的谈话,刚刚还为了韩聪那一番‘胆大妄为’的言语,心里美的冒泡,却不想韩聪却因此被‘可恶’的老爹训了一顿。 此时闫娇冲出来之后,照着旁边的原木柱子就撞了过去。韩聪和闫老板大惊,还是韩聪身手了得,一个飞纵上去就把闫娇拦了下来。 “这...娇儿,你这是干嘛啊,你想吓死我啊!”闫老板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埋怨道。 “我可不是吓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真死在这里了!” 闫娇知道爹爹为自己好,心疼自己。但韩聪也是她观察接触很久之后,芳心暗许的少年。她知道老爹并不了解韩聪,也不了解他们的感情。 但这年月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老爹真铁了心拆散他们,也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她只能先发制人以死相逼,以后他们慢慢熟悉就会释然了。 闫老板指着闫娇气的直哆嗦,最后也舍不得骂她,一甩衣袖离开了小楼。 “还不撒开我!”闫娇柳眉倒竖,娇声呵斥道。 今天已经抱了两次闫娇,这种感觉让韩聪不舍得松开手。 “你爹那...你这样真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闫娇问这话,又拍了一下韩聪:“赶紧松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韩聪嘿嘿笑着松开手:“你爹也是为你好。不过你也放心,我一定做出样子给他老人家看,不让你为难!” 闫娇这才转嗔为喜,美眸闪烁了一下:“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可是为你得罪了我爹,你要是再让我看笑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对策 韩聪从醉红楼出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了罗山的家里。 会客厅中,罗山与韩聪分作两旁。 “看你满面春色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上门了?”罗山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韩聪在罗山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稀客,但今日这般随意的做派,明显是罗山刻意为之。 “小弟最近想在临州城买一栋私宅,想请罗师兄帮忙。”韩聪也是随意的坐在桌旁,直接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买房子这件事,韩聪当然自己也能去办。但一来自己买的话目标太大,容易让人误以为闫娇已经与自己同居。 这时代同居的男女除了夫妻,便是声名狼藉的贱籍。韩聪不想让她被污名所扰。 二来自己买房子势必绕不开罗山,还不如直接甩给他,显示出自己对罗山的坦诚。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点小事还用我出马?这事你别操心了,回头我让军中小校将房契给你送过去!” 罗山大包大揽的接下这件事,韩聪道了声谢,与他又交谈了一会儿,才离开了罗山的府邸。 第二日,罗山果然将买好的房契让人送了过来。韩聪拿着地契去找房子,发现是一座临河的小楼,楼后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子四周还由红木长廊连接着几处住宅。 “临州城房产那是紧缺,已经没有太大的院子了。现在咱们都开始做正经生意,老大意思韩大哥你先住着,等有好房子了再出手不迟!” 那个送地契的小校解释道。他不叫韩聪长官,却叫他韩大哥,看来是罗山早日身边亲兵一类的人。 “挺好的!也没几个人住,这里这样就成!”韩聪满意的点点头。“回去跟罗师兄说一声,我改日请他喝酒!” “好嘞!韩大哥的话我一定带到!”那名小校说完也不犹豫,告了声罪转身就走。 韩聪摆手跟他作别之后,回头仔细的看着这处住宅。还真别说,中间的假山水榭似模似样,真有点江南的模糊样子。 韩聪正琢磨着什么时候给闫娇说一声呢,就听有人急匆匆的赶来。韩聪才回过身,那人就已经站在了门外。 “韩管事!罗老大有事相招!” 韩聪也不犹豫,毕竟刚得了人家的好处,锁好了门就在这名官兵的带领下回了驻地。 那名官兵一路引着韩聪回到军营,来到议事厅外才止了步。 “韩大哥!里面罗师兄有请!” 韩聪不疑有他,直接走了进去。 “韩师弟来了,快快过来坐。”罗山见他来了,就招呼他挨着自己坐下。 韩聪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皮老四、余成也在。 “出了什么事情,让罗师兄如此紧张?”韩聪一脸疑惑的问道。 “嗨,要说也没什么。就是钱家那位四爷的二少爷回去之后,也不知怎么的,让老大知道了什么。那老大这两天就要过来临州城游玩。 他说是要看看边关的风景,可暗地里我怕是要看看钱二少爷在这得了多大利润!来者不善啊!” 罗山说着来者不善,却并没有什么紧张之感。 或许是整件事对于罗山来说,他都没有参与过。即便是钱家大少爷找事,也是找赌坊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硬说有关系的话,就是那个黄二,还有眼前这位韩师弟了。罗山今天就是想探探韩聪的底,看他在这件事中陷入有多深。若是不深的话还可以救一下,否则的话,罗山怕是只能保全自己了。 韩聪微微皱眉,这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看来钱家内部也不消停啊。“这件事还关系到京中的赵家。他们为了这点小利,不至于得罪另一个皇亲。” 罗山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韩聪:“如此甚好!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年轻人下手都没有轻重,你应该早早防范才是。” 韩聪弯腰对着罗山施礼。“谢谢罗师兄的提醒。” “无妨!”罗山说完推门走了出去,留下韩聪紧皱着眉头。 “韩聪,若是真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我兄弟二人绝不推辞。” 韩聪闻声看了过去,见正式余成在说话,不由得有些感激:“疾风知劲草。韩聪今日才知道余成、老四和罗师兄真是我的亲兄弟。 钱家大公子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也是为他家二公子做事,而且钱家毕竟受益,料想他还不敢撕破脸皮。 将来若真需要二位兄弟帮忙,韩聪一定不会客气。” “那就好,你去忙吧,也好早做准备。” 等韩聪除了门,皮老四转头看向余成:“你将宝押在韩聪身上,就不怕血本无归的同时,连累自己有杀身之祸?” “我听说钱家大少爷走的是文曲星的路子,绝不至于如武夫一般的粗鲁。 现如今临州城除了罗大哥,也就韩聪还算一个人物了。我不巴结他巴结谁去?”余成说完,也不理会他,径直也走了出去。 皮老四叹了口气。“都不是傻子啊,也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傻子!” ...... 赌坊后院,韩聪这么快又来这里,燕子也意识到可能是他那边出了问题。 两人一同进了书房,方万年早就等在了这里。 “我当是什么事呢。虚惊一场!”方万年听完了韩聪的描述,不以为意。 “那钱家大公子我见过一次,走的是文人的路数,讲究先礼后兵。 我猜是他从没挨过拳头。因为但凡挨过一顿毒打,都知道先礼后兵也是分人的。” “什么意思?”韩聪迷茫的问道。 方万年悠闲的给小炉子架好了柴火,有在上面放上石炭。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继续说道:“我有一计,准能叫他灰溜溜的滚回去。” “什么计策?快说出来啊!”韩聪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方万年试了好几次,才将小炉子点着,将茶壶放了上去。 “只要我们账上没问题,积极配合他的调查,甚至还冲在他的前头,你说这个钱公子,还会与我们为敌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赌坊高人 “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呢,原来就是虚与委蛇。怂蛋一个!” 燕子轻蔑的嘲讽着方万年,却别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抬头一看,心中不由的有些气馁。人家一直都看着低头思索的韩聪,意思很明显,根本就没把你燕子放在眼里。 “哼!”燕子轻声哼了一声。 韩聪也不得其法,心想如果真的毫无办法,也只好如方万年所说,将计就计了。 心中事情无法得到解决,韩聪心情有些烦闷,便与燕子和方万年打了招呼,要回去了。 走出书房,穿过庭院,来到前面的赌坊。 打开赌坊后门,里面的喧哗之声骤然变大了许多。韩聪早就习惯,所以并不在意的往前走。 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安静,韩聪抬起头来,发现不知道何时,赌坊居然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围在一个书生的四周,虽然没有动粗,但也看出来都在爆发的临界点。赌坊的荷官都虽然都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却也将目光都下意识的望向韩聪。这些人都是暗卫成员,自然早就清楚韩聪才是这里的头。 那个书生却泰然自若,仿佛周围的那些面露凶相的人,和他无关一般。 “咳咳。”韩聪假意咳了两声。“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帮忙去叫一下赵公子?” 那些荷官眼光微微偏转,脑门上却都有些见汗。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呆的太悠闲了,已经失去了某种警惕性。幸好现在所有赌徒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 “叫谁都没用!今天他别想出这个门!出老千!你也不看看爷是谁!”围着那位公子的人中,有人相当霸刀的喊了一声。 本以为这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却见他又转头看着韩聪拱手抱拳:“韩公子!我们是知道您的!临州城最体恤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就是您!今日本来我只是来试试手气,没成想碰上了这么个出千的鳖孙!不用您脏了手,我们哥几个就断然不会让他出了这个门!” 被恭维的一头雾水的韩聪有些懵,自己嘴体恤穷苦人?啥时候的事情?为啥我最后一个知道? 见韩聪有些迷茫,旁边走过来一个管事的悄悄在韩聪耳边解释,韩聪才明白了自己这个名头的由来。 此事还要从何老汉那边说起。自从他因祸得福,做了知县的亲家公,赌瘾倒是借了,却染上了酒瘾。这老头酒品不咋地,喝醉了啥都说。 所以市井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韩聪夜救何英莲,并且撮合两人喜成连理的事。现在市井间都管韩聪叫做小孟尝,心善至极,对穷苦之人也最是可怜。 韩聪听明白了话,嘴角微微翘起。好么,自己平白无故还成了大善人了,那今天这事更不能放过了。 那位年轻人听到这些人的话,也是好奇的看了韩聪一眼,恰好韩聪也望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打量了一下。 韩聪也不做声,走到那些‘穷人’身边。“你们说这位公子出千,可有证据?”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巴,支支吾吾的没法回答。 韩聪也不知道这些人能看懂什么出千的骗术,转头问这张桌子上发牌的荷官。“你看出什么没有?” 荷官看了那位公子一眼,悄悄走到韩聪身边,附耳小声说道:“韩大人,小的并没有看到这位书生出千。但...” 说到这,荷官罕见的红了一下脸。“小的有种感觉,这位公子一定是出了千的,只是我技不如人,没有看出来。” 韩聪眉毛一挑,这就有意思了。 为了这次能够顺利拿下来赌坊,燕子可是连压箱底的人都拿出来了。这些荷官可是数一数二的赌术高明。连他们都觉得有问题,却查不出来,这书生莫非是天赋异禀不成? “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韩聪抱抱拳,先问问这个人的名姓。 书生微微轻笑,“在下姓名到不要紧,只是兄弟若不赶紧证明我无辜,恐怕性命就有隐忧了。” 嘴里说着担心的话,脸上挂着最贱的笑容。韩聪怎么看他怎么像扮猪吃虎的人设。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韩聪走到台前,直接将所有牌九收拢到自己这里,挨个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抬头对那位书生说道:“现在这情况很明显,阁下今日无论是牌技高超,还是运气超好,恐怕都不能轻易脱身了。” 书生点头附和:“你说的太对了。还请教韩公子,我有任何才能脱身?” “不如这样!”韩聪让荷官将所有的牌九都整理好。 “我们来赌一次,就一把定输赢。赢了你走人,我保证没人敢拦你。输了,你乖乖把钱留下,在给我们赌坊免费打一个月的工。” “韩公子打算助纣为虐?” 韩聪摇摇头,拍了拍台面轻叹道:“不是我助纣为虐,而是你做人没留余地。牌桌之上虽然胜者为王,但赌博之人本就该考虑好台下之事。 你不会真的以为赌场人人如君子吧?今日我替你解围,若是运气好,不收你分文。若是你运气不好,那就当个教训,将身上所有钱财留下。如何?” 那书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荷官开始洗牌,码牌,发牌。 既然是一局定输赢,韩聪与书生的赌博方式就是小牌九的套路。 韩聪看牌之后,直接将牌亮了出来。他的牌竟是对子,都是一个红点,三个黑点。 “双鹅!”围过来的那群人喊道。“双鹅!这下厉害了,咱们的钱肯定回来!” 众人如此开心,韩聪却并没有在意。这对双鹅是韩聪学会牌九之后,迄今为止摸到的最大手牌。但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韩聪就觉得自己恐怕要输。 果然,那人微微一笑,亮出了牌九的牌面。 “双地!”有人惊叫道。刚才围过来高兴的赌徒,表情一下子从狂喜到不可思议。“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双地!” 输钱的人看着桌面上的四个红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章 俩个冤家 “他出千!他绝对是出千了!你们快剁了他的手!”这人张牙舞爪的要去拿住书生,却被早就得到韩聪眼色的赌场打手架住。 “看明白了吗?”韩聪当然不是在问书生,而是问旁边发牌的荷官。 “没有!是我技不如人!” 拍拍这人的肩膀,韩聪摇头笑笑:“牌技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可丢人的?” 然后转头望向那个书生说道:“既然公子牌技了得,那便拿着东西走吧!以后切记,天赋能让你出人头地,但也最擅杀人!” 这位公子拍了拍大褂,对韩聪拱了拱手,径自里去了。 “韩公子!你不可放了他!他是出千赢得啊!”被架住的人徒自在那叫唤。 韩聪并不以为意。“如果你也能瞒得过我们的荷官出千,老子自然也不管你的那些扯淡的事情!” 说完,韩聪挥挥手:“把这个捣乱的货色扔出去,再也不准这种没有赌品的人进来!” 众人应诺,将这个家伙架到门口,直接扔了出去。 一个小插曲,却让韩聪原本沮丧的心情悄悄平复了一些。 是啊,大家凭本事上了江湖这个大赌桌。若是技不如人,坦然承认未尝也是一种洒脱,大不了下次再来嘛?怕什么呢? 韩聪怀着这个心情来到小楼,叫人进去通报一下,让闫娇出来,韩聪就在这里等。 为什么不进去?韩聪害怕与闫娇的老爹相见,就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不大会儿,闫娇走了出来。 韩聪一见到她就凑了上去,惹得闫娇赶紧退了两步。“冤家!这青天白日的你想干嘛?让人家看到了我还活不活了!” 韩聪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可能都没想过,这可是青楼门口!在这个是非之地,恐怕就是两人隔着八丈远都说不清楚。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闫娇疑惑的问道。平时韩聪可都是中间隔好几天才来见她。 “我在临州城买了个房子,带你去看看!”韩聪如实说道。 “真的!”闫娇眼中一亮,上前拉着韩聪就往马车上走。“快带我去看看!” “诶...”韩聪紧忙喊道。“注意影响!” “屁的影响,你都来青楼找我了,那玩意早就没了!”不由分说,韩聪就被闫娇推着上了马车。 车夫目不斜视,从头到尾盯着那两匹马。此时嘿嘿一笑,甩动鞭子让马车慢慢加速,上了道路。 临州城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没多大。 韩聪在车里与闫娇面对面坐着,闻着马车里从不曾有过的暗暗幽香,心中早有万马奔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闫娇主动打破僵持的气氛。 “想什么呢?”闫娇脸色红红的问道。 “啊?”韩聪一愣,然后马上明白闫娇在问什么:“哦,我在想...你今天怎么这么美!” 闫娇闻言脸色更红了,白了韩聪一眼:“没出息!” 韩聪挠了挠后脑勺,低头望着不怀好意的‘弟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俩人正说着话,马车忽然一个急停。闫娇一时没有坐稳,一下子前扑到了韩聪怀里,俩人都是关心对方,所以第一时间都是向对方望去。 然后.... 俩人迅速分开,各自捂着有些肿胀的嘴唇。 “我晕,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韩聪心里想着。 其实他并没有多少哀叹,只是觉得可惜,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品尝。 对面的闫娇显然也有些懊恼,捂着嘴瞪了韩聪一眼,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躲着点。 俩人又陷入突然的安静,只有车夫不好意思的腼腆声音从外面传来。 “对不住了韩公子,刚刚有个孩子猛跑出来,我这一时猛然刹车,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赶路吧!”韩聪回完,终于有些担心的看向闫娇。“你嘴唇...” “你住嘴!”闫娇懊恼的踩了他一脚。 “我是担心你...” “用不着!” ...... 又过了一段时间,俩人才到了地方。 韩聪先下车,放下一个小凳,打算扶着闫娇下车。 也不知道这次是闫娇着急了,还是压根没想着让人跟着。她并没有带一个贴身的丫鬟出来,所以这活只能由韩聪来干了。 马车夫其实有心帮忙,但看着韩聪甘之如饴的样子,也就没有去煞风景。 闫娇走下马车,徒自瞪了一眼韩聪,也没有让他扶着。 结果踩到凳子上的时候,因为鞋底的原因,一时竟要摔倒下去。幸好韩聪手疾眼快,将她抱住了。 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闫娇身体后仰,头磕了一下马车的车门,脚似乎也扭了一下。 “你...你没事吧?”韩聪觉得今天的闫娇好像真够倒霉的。 “我当然没事!全因为你!”闫娇捶打了韩聪两下,“还不把我抱进去,想让我在这让人笑话啊!” “哦哦!”呆头鹅韩聪总算机灵了一回,赶紧抱着闫娇就进了宅子。 新买的宅邸,里面的丫鬟仆人也都是刚从牙人那里买来的,见新主子抱着一个美女进来,都在心中对韩聪定下来一个“风流”的标签。 韩聪也没考虑那么多,就将闫娇抱到了主卧。然后运用功法活络闫娇的血脉,帮她化瘀疗伤。 闫娇被韩聪握住小脚,脸红的已经快要滴血。第一次被韩聪捏住脚的感觉,让她早就忘了疼痛。 感觉燥热的她只好打量这个房间,以便纾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住处吗?”闫娇问道。 “嗯,这是主卧。你不住谁还有资格?”韩聪一脸的理所当然。 闫娇愈发羞涩。这个呆鹅,你是户主,这主卧是随便让人住的吗? 然而她想着韩聪说的‘你不住谁还有资格’的话,心中已经无比甜蜜。 “以后你做事,可以来这里吗?你老是去赌坊,又不赌钱。万一临州城出了什么大事,罗山肯定第一个怀疑你!” 这话说的韩聪一愣,恍然的拍拍脑袋。“还是小娇聪明!以后我就在这里和他们见面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 韩聪本以为闫娇是给自己出难题,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打算,心中温暖无比。 他的心思仿佛被闫娇猜透了,被美人白了一眼。 “你以为我真的要你给我一个住的地方? 且不说我爹会不会打折你的腿,我无名无份的,你不心疼?” 韩聪重重的点了点头。“没给你名份之前,确实不宜让你住过来。”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韩聪。毕竟现代社会没结婚就同居已经算是常态,他见到闫娇脑子就有点短路,光想着见着方便了,哪里想的那么多。 “韩聪,你做事稳当一点吧。最近...我总感觉你的事情都很容易解决...就像话本里的主角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你也要小心,万万不能因为是顺境就大意了。” 苦口婆心,用心良苦。这些词语出现在韩聪的脑海中,让他感动的要死。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老婆的。 也不是你爱她,她就适合做老婆。 韩聪并不懂这些道理,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闫娇对他的关心。更重要的是,在顺境中她居然还能点醒韩聪,让他不要大意。而逆境中,早在他落崖之时,闫娇早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当时韩聪以为自己是一人独活,隐约中猜到是自己的原因,让小叶村被屠、让天道帮对自己居心叵测、让师傅和师妹为自己身死,更让母亲颠沛流离,性情变得更加谨慎稳重。他想起和母亲的对话,隐约中感觉到母亲那种从未有过的谨慎和恐惧,就心中一痛。 如果我死了,这世界就安静了吧? 这是韩聪当时最真切的想法。他纵身一跃或许是因为怕师傅尸身被人冒犯,也是宁死不屈的一股心气使然。但也未尝没有一了百了的意思。 闫娇的出现,她的妥善照顾和心灵慰藉,是当时那个韩聪所需要的。这也让韩聪对闫娇除了爱意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感情。 “小娇。” 自从听到闫老板这样叫她,韩聪也不愿意再叫闫娇妹妹了,太生分。 “能遇见你,真是我韩聪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两人四目相对,韩聪看着闫娇热的滚烫的脸颊,身上好像也被传导的特别热。 咽了一口口水,韩聪渴望的看着闫娇,慢慢的靠近她的脸颊。 却不料被闫娇一把推开。 “诶呀,不行!”闫娇捧着脸蛋说道,“咱们现在不能这样!” 说完就跑出了门,让韩聪遗憾不已。 回想刚才闫娇说的话,韩聪心中轻笑。 现在不可以,以后可别怪为夫使劲折腾啊! ...... “我在城内胭脂河的边上,买了一栋房子。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碰面吧。” 去而复返的韩聪,正在赌坊的后院对燕子、方万年两人说道。 “万年兄就住在那边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太方便。今晚就动身吧。” 方万年与燕子对视了一眼,哈哈一笑,“我没什么准备的,晚上说走就走了!” 望着两人的表情,韩聪眨了眨眼睛。“你们早就知道在这里不妥,怎么没有提醒过我?” 这话直的噎人,方万年的笑声一滞,燕子也将目光扫到了别处。 “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会因为这些怪罪什么。”韩聪用拳头捶打了一下燕子。“太不够意思了啊,为了到你这来,我每次都要想好了理由,转悠半天才过来。累死我了。不行,你说什么也得补偿我才行。” 轻轻一拳,将刚刚出现的尴尬瞬间打破。方万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燕子也重新变得嘻嘻哈哈的:“这不是想着你可能喜欢这种调调嘛!这事是我想岔了,等此间事了,我一定自罚三杯。” “美的你!怎么也得六杯才成!”韩聪与俩人说笑一阵,这才重新回到军营。 三天之后,罗山来找韩聪。 “你和我去城外一趟,我们去迎接一下这位钱公子。”罗山脸色似有些不高兴,一边招呼着韩聪,一边尴尬的笑了笑。“这位钱公子架子大得很,让我们出城去接。恐怕来者不善啊。” 韩聪微微皱眉,附和着说道。“看来这钱四爷家的两兄弟,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 罗山轻哼了一声。“当初我一个没留神,让黄二与钱二公子走的近了,后面也就不好再去说什么。钱家的高枝是那么好攀附的?世家大族的高枝,能让人出人头地,也可能是为了吊死你!” 他轻点着韩聪:“师弟,你可不要跟他们走的太近,以免自误!” 韩聪知道罗山是在提醒他这些天总去赌坊的事情,所以他马上澄清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去赌坊那里了。” 听到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保证,罗山才满意的点点头。 “世家大族的内部倾轧,我们这种小人物谁掺和谁就离死不远了!” 俩人招呼了一些将官,打马向临州城的南门而去。 马上要到达南门的时候,韩聪看到前面早有人在那等候。 罗山遥遥点了一下那队人马:“看到没,甭管文官武官,在西北这块地面上,钱家才是最大的官!” 韩聪定睛往前一看,果然看到了临州知县与一些低级官员和士绅,早早等候在那里迎接。 当初钱二公子来到临州城,知县还可以无视。但钱家老四这一支的长子来了,就相当于钱四爷的半张脸面来了。自己若再不出去迎接,恐怕往后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罗山打马越众而出,当先向知县行礼,佯装生气的说道:“郝知县来的好早,怎么也不等等罗某?” 郝知县本来有些尴尬,但经罗山这么一说,大家反而亲切了不少。只见他哈哈大笑,“罗百户身轻如燕,我料想你晚个把时辰,也一样来得及。你看看,现在天时尚早,我所料果然不错吧?” 郝知县与罗山说笑了一回,转头看着韩聪:“你这孩子,怎么许久没见你来找我喝茶?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韩聪连连摆手,口称今日比较忙,改日一定拜访,郝知县才放过了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宴无好宴 一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远处有队伍出现。 郝知县与罗山等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趋马往前迎接。 这种特别的礼遇,说实话在韩聪看来是极不合理又理所当然的。 国家权力机关对一个世家大族如此恭敬,甚至只知大族不知朝廷,这本身就是帝国的弊病所在。 但在尚武的时代,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武功能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千。那么世家大族所掌握的武力,就是连皇帝都有所忌惮的了。所以受到礼遇又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甚至这个世界很多国家还将拥有武力集群的大族,附加更多的权利,以此来拉拢大族支持,维护国家的统一。 一行人迎上队伍,还没下马,就见一个年轻的公子早早的站在马车前等着众人。 知县等人下马后,他便几步走近,当先施礼道:“钱宏伟拜见诸位大人。” 郝知县等人哪里敢让这位公子拜下去,赶上上前扶住。 “哈哈哈,钱公子,这可使不得!你一路二来肯定疲惫了,老朽与罗百户等人早就在德胜楼摆宴,为公子接风!请公子一定赏光!” “一定一定。我与郝知县孟州一别,想来也有三年未见了吧?是该好好喝一杯!” 罗山看了郝知县一眼,没想到他和这位钱公子居然是老相识,而且他这时候还能捎带着自己对钱家示好,心中便对郝知县有些感激。 钱公子望了望众人,最后停到罗山身上。 “这位便是罗百户了吧?等会宴饮,可要多喝几杯啊!” “好说好说,罗某是粗人,别的不擅长,喝酒这事一定能陪好公子!” 罗山的话惹得众人大笑,在愉悦的氛围中,钱公子也没有回到车上去,而是与众人一起步行走向临州城。 众人闪开道路的时候,韩聪明显感觉这位尊贵的公子看了自己一眼。他顺着目光望过去,却将自己吓了一跳。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在赌坊有出千嫌疑的那个公子! 他孤身犯险来查探赌坊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关心那么简单吧?韩聪心里暗暗嘀咕。 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了。韩聪索性光棍了一些,再不想其他的事情,跟着众人入了城。 德胜楼今天热闹非凡。楼上楼下都被包了起来。 楼下是钱公子带来的保镖护卫,还有临州城的低级文武官,开怀痛饮。 楼上最里面的包间里,临州城数得上的人物,都陪着钱公子喝酒。 “钱公子!当日孟州一别,老朽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没想到却在这边疆小城有缘再会! 来来来,饮胜!” 郝知县似乎特别的高兴,端着酒杯不停的劝酒。 钱公子也不客气,酒到杯干,惹得郝知县哈哈大笑,直呼钱公子越来越爷们了。 酒过三巡,钱公子与郝知县、罗百户热乎完了,终于端起杯来冲着韩聪说道:“这位恐怕就是已是金丹境界的韩大人了吧?韩大人看着年岁尚小,有这般功力,天资着实让人惊叹。” 郝知县哈哈一笑,指着韩聪替他说道:“这小子跟我投缘!他的事问我就行。他今年才18岁,天资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最好的。钱公子也是人中之龙,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 钱宏伟很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韩聪,点头应道:“宏伟只是家族荫庇,才有这般的人生境遇。 韩公子却是凭借个人天赋卓然不群,即便在这边关之地,依然让身在龙城的我都有所耳闻,实在是我辈之榜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望向韩聪,没想到他居然能名动西北。 韩聪也是寒毛直竖。这家伙想干嘛?这不是憋着坏让自己不好过吗?韩聪甚至都能想到这顿酒喝完,就有一些不服气的年轻人来找他‘切磋’,以图扬名立万。 郝知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摇着头点了点钱公子。“钱公子莫不是怕韩聪抢了你的名头,提前来一场捧杀?我与这小友关系甚好,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与你,看在老朽的薄面上,能不能放他一马?” “郝知县何出此言?我今日的话,不过是一句酒后戏言。若是有些过了,那我现在就给韩公子赔罪如何?” 说着话,钱宏伟举起酒杯,遥遥向韩聪示意。“韩公子,你我初次见面,共饮一杯可好?” 韩聪微微皱眉,但依然端起酒杯,与钱宏伟隔空碰了一下,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以韩公子之才,屈就与边关一小小百户之职,恐怕有些委屈了。 若是韩公子不弃,我钱宏伟愿意作保,举荐韩公子入我东来阁进修。而且我还保证,将来韩公子学成之时,有其他前程打算,我钱家绝不会阻拦!” 话音未落,众人看向韩聪的目光已经从羡慕变成了火热。 这可是钱家的器重!钱家是什么?他们是大西北的真正掌权者。不客气的说,在大魏西北,钱家就是土皇帝! 钱家若看重谁,那即便他没有才华,也能平步青云! 东来阁是什么地方?大魏十二所名校中的一所,钱家所属的私塾,是钱家高端战力的后备力量。 可以说,有了钱家才有了东来阁。但没有东来阁,就没有钱家的百世基业。 韩聪心中的不安却越发的明显了。自己与这位钱公子只是初见,他凭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另眼相看? “韩某的天赋实在禁不起钱公子如此的器重。况且我性格顽劣,早在江湖混迹多年,早就绝了进取之心。钱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日后但有吩咐,韩聪绝不推辞。” 郝知县原本以为钱宏伟只是调侃韩聪,没想到他居然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但他也知道韩聪来临州城一定是有事要办。身为暗卫,若是因为客官因素导致任务失败,所得到的惩罚也够韩聪喝一壶的。 所以郝知县虽然替韩聪心疼这次机会,但也是帮忙拦了下来。 “钱公子,怎么一见面就要把我们临州县的独苗给挖走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罗山之托 酒会上碍于郝知县的面子,钱公子只好不再强求拉拢韩聪。 当天酒宴过后,韩聪与罗山是被人架着离开的酒楼。 进入军营之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甩开搀着他俩的人,一起去了议事厅。 灯火忽明忽暗,仿佛两人心中的状态。 “这个钱公子来者不善。而且好像有一半是冲着你来的!”很久之后,罗山轻叹一口气说道。 “现在这样说还为时尚早。不过这位钱公子有些急功近利倒是真的。”韩聪想着这样一位公子会亲自去赌坊探查,就觉得有些不妙。 “先不管其他,你一定不要答应钱公子的条件。不然你现在还是条幼龙,若是被拴上了绳子,那还叫龙吗?只是牲畜而已。” 罗山唏嘘的感叹,劝韩聪不要自误。 “罗师兄放心,韩聪还没傻到只顾着眼前。梁园虽好,却不是我应去之地。” 这番说辞出自韩聪之口,让罗山有些意外和惊喜。他没想到钱家如此诱人的条件,自己都有些意动,韩聪居然能稳如泰山。 他拍了拍韩聪的肩膀。“你知道就好。江湖中谁都能吃,就是别吃大户。他们能成为大户,不知道有多少手段没有示人。你拿人多少东西,最后恐怕翻倍你也赔不完。” 罗山唏嘘的说了一会,便离开了。 韩聪回想着钱公子的所作所为,也感觉非常棘手。暂时也没什么主意,只好连夜跑到赌坊去问策。 赌坊中燕子和方万年正在下棋。这俩人跟冤家似的掐架,互相看不起。但比起别人来,他们宁愿跟对方下棋。在他们看来,其他人连让他们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韩聪也不打断他们,就坐在棋盘旁,将那位钱公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邪性?”燕子嘿嘿笑了一声,瞥着方万年挑衅道:“怎么了方老弟!愣着干嘛?是棋下不明白了,还是因为韩聪的事想不明白。” “呵呵,想不明白?你当我脑子里,装的和你一样吗?” 方万年微微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个钱公子无非是想在临州城安个钉子,顺便了才会搂草打兔子的招一波小弟。如果韩聪答应了,那么顶多也就是三个月,就得回来做事。” “呦呵,能算出来韩聪要被征用不难,难得是你都把时间列出来了?你这么能算的话,咋没算到自己应有一劫啊?” 方万年眼中一暗,叹了口气。“这钱公子的事情,有迹可循。我那个事情,恐怕怎么都没法预判。可怜我的孩儿和妻子了。我若有报仇机会,定要将这些害我的人碎尸万段。” 燕子话一出口其实就觉得不妥,见方万年果真痛不欲生,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万年兄,是我的不对。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韩聪也紧接着表态。“但现在这个钱公子的条件被我拒绝了,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钱公子给韩聪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鹰发现了猎物。这只鹰背景深厚,个人又有侍卫跟随,若是急功近利一些,韩聪估计要有苦头吃了。 “他怀恨在心,也不会在这时候动你。”方万年嘻嘻笑着。 “为什么?”韩聪很好奇的问道。 “因为现在罗山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再动你,这些军营的官兵谁来带?” 的确,韩聪执掌副手之后,很多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请示罗山。他赏罚分明,体恤最底层士兵的艰辛。 这些官兵本就是山贼,若没有人收拢,惊惧之下,再跑回山里操持起来老本行各方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事不宜迟,我要回军营去看看。” 罗山对韩聪还是很照顾的。几次三番给自己提醒,让他这个小师弟不要走岔了路,韩聪还是很感激的。 韩聪一路快奔,马不停蹄的趁夜回到了军营中。当他发现军营并无动静,又问过执勤的哨兵,得知罗山仍在睡觉,才略微有些安稳。 谁知韩聪刚刚坐稳想喝口水,就听到门外砰的一声响。 “谁?”韩聪警惕的问道。 这种声音并不是正常的敲门声音,更像是重物磕到门上的声音。会不会是自己白天推辞之后,被钱公子的打手找上门了? 韩聪从墙壁上将红玉拿在手里,仓啷一声拔刀出鞘。 门外并没有声音再次响起,韩聪仔细辨析着外面的元气波动,感觉外面的人并没有离开,就是姿势很怪异,仿佛...摔倒了? 韩聪慢慢踱到门口,用刀背将门栓慢慢挑开。 当门栓当啷落地的时候,一个人从外面滚了进来。韩聪早有准备,迅速后跳定睛一看,确是吓了一大跳。 滚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罗山! 韩聪仔细辨认,发现确是罗山无疑,但此时他的状态恐怕不是很好。 满身都是血迹,左手好像折断了,右手少了两根手指,脸上也多了一些青肿。 “罗师兄!你这是怎么了罗师兄?”韩聪百般呼唤都没让他苏醒过来。、 韩聪便只好打算先将罗山搬到床上,给他包扎一下。 刚刚将罗山搬到床上,罗山便醒了过来。 他看看韩聪微微苦笑了一声。 “这个钱公子真是好狠的人啊。我没有立即答应他,便险些被他灭口。幸好我跑得快。” 韩聪眉头皱起,“这个钱公子也太霸道了吧?他就不怕我们豁出去了,找他麻烦?” 金丹以上级别的武者,都有一些保命的武功。这一类的武者已经有很多方式逃脱围捕,留得性命。偏偏这一层次以上的人破坏力极大,如果真的惹急了,他们一旦针对身边金丹以下的人出手,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江湖中早有一入金丹,重开青天的传言。意思是一旦进入金丹之后,就算是重新投了一次好胎,不再是苦命的人了。 “钱家高手如云,听说出了十几年前的那次,根本就没人能杀进钱家。”罗山说到这,咳了两口血出来。“我命不久矣。有事要拜托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圣旨到? “罗师哥请讲,我韩聪受你提携、庇护之恩,定会帮你办成。”韩聪郑重的说道。 罗山笑着点点头,却又被咳嗽打断了。这次咳了好长时间,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了。 “我还有家眷在。江湖风雨几十年,我能活到如今已是赚了,但是家中孩子尚幼。韩师弟,你能答应我嘛?”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罗山在弥留之际,只想着保全自己的妻子孩子。 “罗师兄请放心吧!”韩聪郑重的点点头。“只要我韩聪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让嫂嫂和侄儿受苦!” 罗山轻轻苦笑了一声。 “谁能想纵横江湖一世,最后除了你,竟然想不到还能托付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罗山便撒手人寰,再无声息。 韩聪死死盯着罗山的苦笑,心中也是一阵悲凉。 江湖看似有趣刺激,最终又有几人能得善终?这世界王朝贵族看着多么耀眼,又有几人能够独享? 只要有阶级体系,便会有不平等的存在。而这种不平等,大多数人都是被害者! 此时的韩聪有些怀念上一世的世界。那是一个虽然平淡,却人人配的起梦想的世界。无论贫富,都不能随意草菅人命! 韩聪帮罗山仔细清洗了一下身体,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走出屋子,叫来传令兵,将罗山麾下的军官都叫到议事厅。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众军官才三五一堆的回到军营。 当他们陆陆续续进入议事厅,看到里面一片缟素的时候,都有些懵了。 “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穿着白衣?” 这世界的白衣分很多种,但死了人穿的衣服,与其他衣服不同,一眼便能认出。 韩聪想起罗山那句死后无人托付的话语,便懒得一一作答。“等大家人都到齐了,我们再开始说事!” 不一会儿,连黄二都被通知回到了议事厅中,众人互相递着眼色,已经隐隐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韩聪示意大家暂时停止议论。等大家都停下来看他的时候,韩聪开口便宣布了这个重磅的消息。 “罗大哥死了?!” “不可能!罗大哥金丹级别,那可是金丹!” “怎么不可能死!金丹也是人!” “放屁!你认识几个金丹?你咋知道金丹会死?” ...... 众人吵闹的时候,韩聪心烦的要命,一挥手打断众人。 “你们跟了罗大哥这么多年,应该都是自己家的人了。”韩聪指着早已放在旁边的棺椁。 “罗大哥是被钱家所害,众位,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此言一出,除了有几个人小声表达着不信外,其余众人眼神中都透露着恐惧。而黄二的眼中,恐怕幸灾乐祸更多一些吧。 “罗大哥他也没想连累大家,不用想着为他报仇。但他的丧事必须尽快办了。毕竟入土为安。你们跟了他这么久,这点义务总不会忘却吧?” “罗大哥对我们没的说。葬礼之事,必须隆重一些才行!” 既然不报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罗山平日对他们不错,若是连上坟这件事都打折扣,他们都得被江湖中人合伙劈了。 “罗大哥以前对我不错,这次抬棺就算我一个吧!”一名军中将领说道。 “我也报个名!罗老大虽然把我赶走,但身为兄弟,遭点委屈又算个啥!”令韩聪意想不到的是,黄二居然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那好!我们便派人将罗师兄家眷接过来,咱们就在这里送罗师兄一程。” 韩聪讲完,吩咐罗山生前的一个护旗,让他去通知罗家。 众人七手八脚的也来帮忙,将灵堂布置的更加肃穆。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令兵来报,说钱家大公子求见韩聪。 “这时候来?”韩聪也犯嘀咕。 罗师兄的死之前,能够杀出重围也许并不是他凭实力跑出来的,而是钱家要杀鸡儆猴? 但即便如此,韩聪也必须去看看。 韩聪答应了罗师兄,要照顾他的家眷。若是此时得罪钱家,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钱家现在对于韩聪来说,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来人是一个小书童,见到韩聪后故意将书信扔在了地上。“我家主子说了,不识抬举的人,弯弯腰也是应该的。若是连弯腰都不会了,那活着也是多余。” 韩聪拾起地上的信件,和颜悦色的对那个书童说道。“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哼...”小书童早就听说韩聪拒绝的钱家的美意。还以为韩聪是那种硬脖子的人,这才巴巴的将这差事抢到手,来看看韩聪到底何许人也。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韩聪也不过尔尔。传闻中拒绝钱家,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韩聪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哪个小书童青红变换的脸色。 “你这个无知狂妄的家伙,钱公子仁义不动你,我却一定要让你领略一下得罪我钱家的下场。” 韩聪回到灵堂,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三页。韩聪急速的浏览完毕,发现上面就写着邀请韩聪再去德胜楼聚首。 说这次一定要“不醉不归。” 韩聪随手将信扔进小炉子里,对众人说一切照旧!众人才开心起来。 ...... 一连几日,韩聪都在罗山的灵堂中为他守灵。罗山的家眷已经都接到这里来,到现在已经没有眼泪流出了。 然而就在韩聪领着众人祭拜罗山的时候,外面却来了一个传旨的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又臭又长,但通篇的意思竟是要将黄二扶持为百户,临州城军营范围内都跑不出他的魔爪。 韩聪盯着那个圣旨看了一会,便四处搜寻着黄二的位置。 终于,一个瑟缩的身影被韩聪找到。 韩聪心想怪不得这几天黄二出去了几趟,回来都是心里高兴的要死,偏偏他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给人看。 “黄二,还不接旨!”韩聪走进人堆里将黄二揪出来,然后一脚踹到天使身边。 黄二知道自己得罪了韩聪,不敢过多辩解,颤颤巍巍、磨磨蹭蹭的接过来圣旨。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这个世界的天使恭恭敬敬的将圣旨交到黄二手里,却对韩聪的无礼表现并不以为意。 一者这是钱家所管束的地方,虽然近几年皇权在这里已经实际掌控,但此时依然是要给钱家脸面的时候。这些天使来之前早就被叮嘱,不准滋扰地方。 二者以韩聪金丹期的武者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特权,何况韩聪年纪尚小,便意味着前途无量,他犯不上得罪这么一个天赋超绝的人,就当做没看到了。 黄二接旨之后,回头看看微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韩聪,又望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众将,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将事情做绝,索性光棍的拿着圣旨,伸手将天使请到一旁,问他可曾有住处。 “黄大人有心了,咱家既然能站在这儿,自然是见过了钱少爷的。这就要回去他那住下。”天使明显知道这里有太多的沟壑难平,可不敢随意跳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下官陪天使一起去见钱公子吧。”黄二将议事厅的门打开,请天使前面先行。 俩人走远后,皮老四走过来在韩聪身后低声说道:“这黄二投了钱公子,做了咱们头顶上的大人,恐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翻身了。 也罢,我们这些人早年因为罗大哥聚在一起,有了吃食,像个人样。今日便还了他的人情。韩公子前途无量,却不必掺和进来。” 韩聪回头诧异的望向皮老四,见他和煦的看着自己。“我皮老四名字都没有,却也知道义字当头。今日这局面明显是这位钱公子一时兴起结果。他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走狗一般的人物。 你说这样的贵人,我们如果不拼了老命吐他一口老痰,怎么能甘心去死?” “嘿嘿...”“哈哈...” 皮老四说的有趣,周围的人也都是那种仿佛赴宴一般的没个正型,却不见一个怂的。 “还没到那个时候...” 韩聪还想劝,皮老四却摆摆手。 “韩大人,你与我们不过半年之谊,实在没必要将大好年华在这交代了。 余成已经将我们和罗大哥的家眷送到城北。韩大人若是有心为我们做些事情,便护送她们北上吧。那边的大山脱离了大魏朝廷控制,也是钱家爪牙摸不到的地方。 只此一事,如何?” “呵...”韩聪摇头苦笑,问道。“你们想好怎么做了?” “没错。” “那我就明白了。”韩聪叹了口气,“诸位...值得吗?” “不做就会后悔,这辈子再难抬头。韩大人,你说值得吗?”皮老四转头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罗山。“这一次,罗大哥倒是没法冲在最前了。倒是让我抢了风光。” “哈哈!皮老四,你若是不行,就往后退退。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但胆子可比你大了不知多少!” 见有人在嘻嘻哈哈的嘲笑皮老四,便有人凑趣,“说的是啊,皮老四,你要是胆子,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也让兄弟风光一把!” 皮老四也不生气,撇撇嘴轻蔑的说道:“老子的位置,是那么好抢的?哼~想抢?等我死了,你们爱怎么抢,我都不说一句话!” “屁,死球了还说啥?诈尸可不是好习惯,我tm不怕人,就怕鬼。别他们没吓死我,你把我吓死了!” 众人哈哈大笑,好像是马上要聚餐喝酒一样。 情景似曾相识。韩聪心道,这一次醉的人,不知又有多少? ...... 韩聪趁关城前出了城北,在离城十五里左右的地方才遇到余成。 几日不见,余成似乎苍老了许多。头发中竟然有些许白丝掺杂,皱纹也深了许多。 “你来了就好。”余成挤出来一丝笑容。“罗大哥看人极准,一直觉得你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韩聪听到这些话不禁有些尴尬。心想罗大哥恐怕猜错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些妇孺共八十三人,有些早年有些武艺,都可以披甲上阵。现在都作为护卫。其余的人用马车拉着就可以了。 至于吃食,我准备了满满三大车的干粮蔬菜。现在秋季渐凉,应该能挺过一些时日。 你记住,往北过边境便是燕国,绕过三四个城郭,就可以到岐南山。岐南山你走到最高处,往南数千步有余,会看到一颗几人才能环抱的老树。老树已经空心,你钻进去之后,在正中往下挖,便能挖到我们早年买进去的银子。 你取走一些,剩下的就给他们孤儿寡母养老之用。” 余成叹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那些妇孺。 “你一个人带着她们上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她们毕竟不是男人! 若遇到事不可决....可以快刀斩乱麻!以军法约束!” 余成最后说的话,仿佛耗费了自己的一身力气。他轻轻拍拍韩聪的肩膀。 “做完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欠你一个人情。” 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韩聪真的想拉住这位曾经被自己摆了一道的‘兄弟’。可是最终自己还是没有动,只是转身在越来越朦胧的视线中,看着这位不甘于兄弟惨死的勇士,毅然决然的赌上身家性命。 寒风渐起,道路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韩聪却依然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望着远方,仿佛在等着发生什么事情。 约莫盏茶功夫,一道身影如轻烟一般的往这边急速而来,猛然站定后,现出燕子的身影来。 韩聪从没有看过燕子这般快速的身法,也从没有见他这般的认真。 “那些人都是汉子。他们打算请黄二和那个姓钱的喝酒,在酒席上发难!”燕子眼神殷切的看着韩聪。 “我的赌坊也被那些人给监视起来了。我让当荷官的兄弟们照常营业,私底下跑了出来。”燕子说道这,舔了舔嘴巴。“韩聪,这事是那个姓钱的不地道,怎么样?干不干一票?我在城里还有一部分的人手,足以让他们高端战力束手。” 燕子的话语随着风吹过来时,韩聪感觉其中似乎带着血腥的味道。 很好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竖起大瓮 临州城南门外的军营中,今天仿佛有大喜事发生。 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每一个人都忙碌的热火朝天。 大块的肉在锅中炖着,一坛坛的酒被放在旁边码成了山,军营的人好像过年似的不计成本的弄些好酒好菜,将营中的空地全都占满了。 黄二却阴沉着脸,尴尬的与曾经的兄弟们打着招呼。他感觉得到,即便是自己亲自带了好多年的小队,队中的人也有一种表情让他不寒而栗。 假!跟这群人生活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笑容有多假! 可是有什么办法?难道他们笑的假,自己就要惩罚谁? 钱公子是想要一个傻子帮他管住军营,可不是要一个疯子。 派去请钱公子的人这时也回来了,黄二打起了精神。无论如何,为了身家性命他也得先把钱公子打发了。至于这帮**,等以后再慢慢收拾! “钱公子说他还没有体验过军旅生活,所以对您的邀请很感兴趣,晚一些就会过来。”那个兵丁说完,黄二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行了,这事办的不错,你去军需官那里领赏吧!”黄二乐呵呵的让这个传令兵走了,却没见那人走到黄二看不到的地方,就拐到了别处。 “那个什么狗屎公子答应了来赴宴?” 一个光着膀子,拿着宽背剁骨刀的汉子,一脸的凶相,此时笑着问话,宛如厉鬼,让人汗毛倒竖。 “毛八爷,那狗东西姓钱。我去了本来还不同意,让我又说了有醉红楼的美人相陪,军旅之中正显男儿本色之类的,他居然就信了。 等他来了,我定然叫他看看,什么才tm叫男儿!” 那汉子用油乎乎的手抓了抓护心毛,呲牙笑的叫一个渗人。 “你个小娃娃,还敢跟你毛八爷抢功?等他来了,看我眼色行事。可不准抢了我的头筹,不然我tm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这位自称毛八爷的凶汉一巴掌打在传令兵的后脑,将他险些打翻在地。“滚吧!少在这添乱!” 传令兵也不言语,一溜烟跑到门口才转头说道:“您是比我强那么一丢丢!可杀人这事是要看运气的。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 说完没等那凶汉说什么,一溜烟就跑了。 “臭小子!等我抓住你...爷爷今天高兴,饶了你这一次!”毛八爷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点着门外。“年纪轻轻不知好歹,没tm一个省心的。” 这汉子站起了身,手拿菜刀向案板挪了过去。 他扶着僵直的左腿,单手用力才能勉强做到行走。这个长相渗人的凶汉左腿已然残疾。看他熟练地样子,看来他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移动’。 随着他砰砰砰剁起肉来的熟练样子,竟还是个厨子?! 另一处屋里,皮老四看着眼前已有死志的余成。他本来应该跟韩聪一起护着妇孺,但此时皮老四也说不出来什么顾着大局的话来让他离开。 “没一个省心的玩意。”皮老四仰头看着房梁,叹了口气。 余成斜乜了一眼皮老四,哼了一声。“老子跟着罗大哥劫富济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蛋呢!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用不着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韩聪...” 虽然皮老四轻声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但余成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罗老大都觉得没问题的人,我愿意信他。” “你是怕错过了这次,以后每日都在煎熬中后悔吧?”皮老四轻轻的戳破余成的心思。 余成老脸微红,哼了一声也没说些什么。意思是爱咋咋地吧,老子都来了,你还能撵我走咋地。 屋里便再没人出声,仿佛都在默默等待着什么,又好像在追忆从前那些岁月... 军营的院中升起了几处篝火,打算用作烧烤的乳猪被刷上了一层蜂蜜,放在火上烤着。毛八爷拖着不便的左腿,挨个看着火候,不时的嚷嚷着叫人翻转一下。 月亮才刚刚爬上来,钱公子的车队便在南门出现了。 以钱公子的影响,城门就没有对他关着的时候。 他们一行人还未到营门,黄二、皮老四和余成便已经领着人出来迎接。 看到这位钱公子出个门如此谨慎,除了黄二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色变。不过也就是短短一瞬,便在没有人表现出什么。 已有死志,死又有何可惧? 等钱公子的车队在营门前停下,黄二率先迎了上去。 “钱公子能赏光来赴宴,黄某倍感荣幸!” 钱公子今天来就是给黄二壮声势的。所以即便心中对于黄二这条狗在怎么轻视,今天也要给一些颜面。 钱公子走出车门,满面春分的对黄二拱拱手。 “黄大人刚刚高升,我还没来得及贺喜。后面备有纹银五千两,以资军费。还请黄大人不要嫌弃。” 钱公子能在辕门外下车出迎,就已经让黄二感觉欣喜若狂,此时又听到有五千两巨款相赠,恨不得趴在钱公子身上摇尾乞怜。 黄二心想我滴个乖乖,这次我老黄可没跟错人吧?一出手就是五千两的主,难怪姓钱! 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改名姓金、银之类的黄二,微微愣怔之后马上意识到此时不是犯浑的时候,弯腰伸手说了声‘请钱公子入营!’。 钱公子极力的忍耐,才没有露出嫌弃黄二的表情。他已经有些后悔找黄二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主,来替自己把控军营了。 他仿佛躲避瘟疫一样离黄二几步远,绕着走进军营之中。 当闻到肉香味,看着面前那一个个架子上的乳猪,在红彤彤的火焰里翻滚着,不时滴下一些黄橙橙的油滴,不由得有些新奇之感。 钱公子被众人请到了正中的篝火旁,坐在了主位上。 一个年轻的士兵拿着刀走了过来,却被钱公子的侍卫拦住。 “钱公子,这位是片肉的师傅。乳猪太大,只能烤熟外面的部分,边烤边片。等吃完了外面一层,里面的也就顺着烤了一圈,可以食用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宴初时 黄二的话说完,那些护卫见钱公子摆了摆手,便放那年轻人进去了。 “马东,毛八哥的手艺你学了几成?钱公子可是第一次来,你好好弄着。” 名叫马东的年轻人一脸羞涩,点着头答应着:“放心吧黄二爷,毛八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不学个十足十,都不敢让我来伺候贵人的。” 黄二点点头,跟钱公子讨好的说道:“这手艺是伙夫毛八祖传的。他因为年纪大了,没有后人。怕这手艺试穿,便传给了这小子。” 钱宏伟钱大公子很给面子的看了这小子一眼,勉励了一句:“那你可是走了大运,得好好学着。” 马东拼命点头,手里也不慢。只见那刀光流转,唰唰唰将架上乳猪烤熟的部分切在盘子里,让丫鬟送到贵人面前,然后继续往乳猪身上刷调料。 钱公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猪肉放在嘴里,不由的眼前一亮。 猪肉肥而不腻,肉质鲜美,烤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烤熟,但除了味道外,居然入口即化。 “好!”钱宏伟赞叹了一声。“没想到粗鄙的军营之中,居然还有藏着如此美食。这位...马东是吧?你可有意来我府上后厨?” 这是起了爱才的心了。 无论哪朝哪代,无论贩夫走卒,也无论是不是武功超绝的高人。对于食物,尤其是精美食物,抵抗力都是不高的。 马东脸上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可是转而瞄了一眼黄二,又迅速隐藏起笑容。就像是一个有心奔高枝,却又心有顾及。 钱宏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转头看着黄二:“这人我厚着脸皮带走,确实有夺人之美之嫌。这样,我用我们家的厨子跟你换,如何?” 黄二此时到没怎么介意,反而有些高兴。毕竟自己还想着如何巴结钱宏伟,可是人家钱、人啥都不缺,他正着急的想办法呢。现在看来,这巴结的机会不就在眼前吗?只要自己军营的人进了钱家,害怕钱宏伟回去之后跟钱二公子一样,想不起来自己吗? 只见他大气的一挥手:“钱公子,您这话就说笑了。我们这些粗人懂得什么?您既然说他做的好吃,那必然就是好吃。与其放在这里明珠蒙尘,不如由钱公子带着他走,对他来讲也是博了个前途!” “哈哈哈!好好好!”黄二这一番话说得钱公子心里舒坦,连说了几个好字。“马东,你可愿随本公子走?” 马东登时便拜倒在地上,十分感动,竟然隐隐有抽泣的声音。“钱公子,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我马东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侍奉您。” “好!酒宴之后就跟我走吧。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牛马,以后就在后厨给我做饭就行了。”钱公子说完,竟主动与黄二碰了一杯。“饮胜!” 可能是因为这个小插曲的原因,酒宴的气氛越来越高涨。钱公子带来的那些随从护卫,在黄二的劝说下,也都分批的开始入席喝酒吃菜。 军营的营房中,全副披挂的官兵都默默的擦着兵刃。不多时,皮老四借口酒醉解手溜了出来,趁人不注意开门走了进来。 “这些狗日的都喝大了,传我的口令,摔杯为号,所有人都以姓钱的为目标,无论死活!”皮老四的话到后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四爷,放心吧!只要你那边动静一响,兄弟们没有一个是怂的,干翻了他娘的!” 这些兵将一个个一改平日的懒散,眼中都冒着幽光。 “好!今日之事无论成败,看火候若是尘埃落定,就不要再添油了,能跑就跑。将来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壮小子,咱山寨的香火就能延续下去!” 皮老四也不敢待太久,默默与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出门向中间会场走去。 篝火熊熊燃烧,映衬着周边每个人忽明忽暗的脸庞。月亮已经升至中天,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人间要发生的血斗。 余成凑到黄二那里,与他碰了个杯。 “现如今生意难做了,我也老了。黄二,你小子现在是发达了!可别忘了也带带老哥啊!” 黄二今日可算是志得意满。不但将军营牢牢把控在了手里,还得到了钱公子的器重,能赏光来参加今日的夜宴。看看现在,连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余成,也得低声下气的来求自己了。 “余成,不是我黄二说你啊,你的脑子太死板。罗山在的时候他还能照顾你,现在罗山死了,你怎么办? 哼,再说说你现在做的那叫事吗?那个罗山还说什么做正当生意。我们就是贼!你懂吗?还正当生意。 你赚到钱了吗?没有吧? 现在是既没有军官的饷银了,又赚不到钱。你一家都和西北风去啊?” 这话说的就不太客气了。不过黄二只是想出出气,一扫往日低眉顺眼的憋屈,并没有真想为难余成。毕竟余成还是有武艺在身的,而且军营里的威信也足,自己以后还是要用他的。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兄弟怎么能让你没了去处?咱们这关系,我绝不至于落井下石。 只要你好好干,你原来的位置我还留给你,明天你就回来报道,怎么样?” 余成陪着笑,给黄二添上酒,又给自己斟满。 “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没想到黄二兄弟已经替我想到了。没的说,我以后定然以黄二兄弟马首是瞻!” “黄大人!你还是叫我黄大人吧!”黄二听到余成喊自己名字,还说什么兄弟就觉得烦。自己可不是那个随便被发配的人了,我给你脸,你还蹬鼻子了。 “你自己喝,诚意就在酒里。我今天就想看看你的诚意有多少!”黄二撇着嘴,借着酒劲耍起了无赖。 余成并不生气,咕咚咚将那碗酒喝下。“既然不能喝兄弟酒了,那我这个下属的酒,黄大人真要我拼了老命啊?” “你要愿意你就喝,不愿意就滚。大老爷们,费什么话呢?”黄二嘴都有些不利索了,不耐烦余成这般弯弯绕绕的说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 激斗 “年纪大了,话自然就多。不过原本想说的,现在又不想说了。就这么着吧。”余成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连连摇头。 黄二看着他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余成,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你要是跟我玩心眼,小心我弄死你!” 口中虚张声势,黄二全身却渐渐紧绷起来,做着防范准备。 另一边,皮老四过来敬钱公子酒,口中溢美之词不时让酒后的钱宏伟有些飘飘然。 “哪里哪里,那都是下面的人以讹传讹,做不得真!”钱宏伟摆着手,扬天哈哈大笑。 趁着这个时候,皮老四将空碗一下摔在地上,“啪”的一声,那碗四分五裂。周围军营的房屋同时被踹开,涌出来数不清喊杀的官兵,房顶上也站了一些弓箭手,冲着篝火这边放着箭。 钱宏伟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皮老四已经欺近。 大惊之下的钱宏伟就地一滚,躲开了皮老四的第一次攻击。只见那劈下来的刀深陷在地上,刚刚放在钱宏伟面前的盘子齐齐被切成两半。 钱宏伟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高声呼喊着“有人要杀我,快来人哪!” 黄二这边,他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毕竟喝的有些多。在平日就不如余成很多的他,此时眼睁睁看着余成的剑刃刺穿自己的胸膛。 “你...你疯了!你们...你们都疯了!”黄二感觉自己胸中万般的疼痛,眼神中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这些人难道都不过日子了?难道就为了一个罗山,连命都不要了? 余成一脚踏在黄二身上,将剑拔出,在他身上擦了擦血迹。 “我们都是山贼这没什么错。但如果因为如此,便认为我等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 江湖人什么都没有,得到了也不害怕失去。唯独血性这东西不能丢,丢了那便不是江湖人,也不配混江湖!” 此时喊杀声不断,黄二的亲兵损失惨重,在黄二被杀的一刹那要所鸟兽散,却被周围密集的官兵截住,各个击破,惨叫声不断。 钱宏伟带来的虽然个个都是高手,但今夜被黄二劝酒,经钱宏伟亲自同意,也都喝了一些,再加上军营人悍不畏死,一时竟节节败退。幸好之前钱公子的呼喊中,离得近的护卫也反应过来,及时赶到救下了钱宏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钱宏伟虽然被救下,可是情况依然不能乐观。他虽然也会武功,但毕竟实战太少。一上来就被皮老四的血气冲杀给搞蒙了。 只见他此时捂着左耳处,大腿上全是刀伤,深可见骨。 “给我把他们都杀了!都给我杀了!”钱宏伟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他扶着的耳朵估计已经掉了,此时篝火不知道被谁踢散,根本就找不回来。 想着自己以后要顶着没有耳朵的容貌见人,他脸色就狰狞的不成样子。 “少主!现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能恋战!应该先撤离才是!”侍卫中有人提议,却被钱宏伟一巴掌打在脸上。“我tm被人砍了!你就这样的反应?有没有点血性?给我砍回来!砍死他们!” 钱宏伟已经状似疯狂。他现在只想让那些伤害他的人都去死,还要在场见证他丢了耳朵的人也去死! 被打的护卫脸色虽然有些不豫,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望了望钱宏伟身后的护卫,那人会意之后,一巴掌将钱宏伟打晕,扛了起来。 “我在前面,组成锋矢阵型。你们进跟着我冲出去!”那人说完,拿起手中宝剑挽了个剑花便向外冲去。 军营里的人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几乎他们到哪,四周都围满了人。 韩聪跟燕子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况。 韩聪曾跟着师傅李仙陷于军队之中。他师傅虽然已经快油尽灯枯,但前期依然如闲庭信步一般,带着韩聪左冲右杀。 当时韩聪跟着师傅还没觉得什么。此时见下方的官兵围困钱公子和他带来的一众高手,才感觉到那种排山倒海的压力。 这些高手虽然单打独斗的能力超群,但面对军队这个以大规模屠戮为目的的组织,却明显力有不逮,不断的有人被长兵器刺倒在地上。 韩聪看着下面双方的战事焦灼,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下去的话,说不好会被两方都当成敌人了。好在军营这边略处于上风,暂时还不用着急。 “有点不对劲。姓钱的身边有几个高手,要说将这些大营中的官兵屠戮一空有点难度。但驱散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燕子看了一会儿,提醒着说道。 韩聪微微皱眉,下意识的说道。“当初我师傅那般的高人,也是拼死了才带我逃了出来。他们本事绝不会高过我师傅,况且喝了酒,能这样就不错了!” 然而燕子却好像并不同意。 “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没人来围堵你们师徒,你师父也快故去了?而且根据你的描述和我们后来的暗查,袭击你们的可是有几千人!与今日这几百人的场面不能相提并论。 况且围堵你们的都是精锐,而这个大营中的人,原来只是山匪,又有多少战力? 到底还是大魏唯二的巅峰武道者,李老爷子果然名不虚传。” 燕子夸完了李仙,转而又指着下方说道:“这些山匪平日本就训练的不勤,况且也就这几百人。姓钱的身边能人众多,断不会如此不济啊?” 话音刚落,他忽然回身抓住韩聪衣袖:“你刚刚说他们喝酒了?难道是...中毒?” 韩聪眼睛微睁,如果燕子的说法成立,那么下面如此局面的唯一解释,可能只有投毒一事了。 “给高阶武者投的毒,每一样可都造价不菲!这帮山匪平日里看着不咋地,没想到还都是血性汉子,真正为了兄弟什么都舍得了?” “这些人明知必死还要坚持报仇,确实有几分血性!”韩聪同意燕子的说法。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救一人 “咱们就这么看着?下面这些可都是真汉子,死一个我现在都觉得肉疼。”燕子牙酸的吸着气,好像真的肉疼似的。 韩聪好笑的望着他,“你不是瞧不起这帮**吗?怎么现在换了一副样子?” “我有吗?”燕子挠了挠脑袋,“即便是以前有过,那也是不了解情况。会武功的咱们暗卫不稀罕!关键是有血性的汉子,才招人疼!” “你想收了他们?”韩聪用一种沉思的语气说着话。 燕子看了看韩聪,“搞情报武功高低差不了多少。这些人今天在钱家的底盘这么明目张胆的追杀钱家的公子,今夜过后肯定都是要跑路的。你现在正好缺人手,他们之前又是你的属下,你接收过来暗中藏起来练着,在散出去。这情报网雏形不就出来了?” 韩聪皱皱眉,他不是刻意拖延时间,而是觉得此时上去,黑灯瞎火的两边容易误伤,那才是大笑话了。 “这么多人我哪有钱养着。”左右时间还早,他也就陪着燕子闲扯。 “嘿嘿,这次风波之后,临州城肯定要有一阵动荡。不过咱的赌坊是靠着钱家立起来的,自然稳如泰山。有这么大的铺面,咱还愁银子?” 赌坊赚的钱确实很多。韩聪在燕子那看账本的时候,都着实吓了一跳。 “你要觉得还不够,就让毛易拿着赌坊的银子,把余成之前的典当行给收了。只要赶在钱家人之前签了契约,再找知县作保。这事也准能成。 至于皮老四的镖局就别想了。钱家不会让别人染指的,就算你买了,也是扔水里了。” 一番分析过后,燕子见韩聪依然在沉吟,也知道这事要给韩聪时间想想。毕竟罗山才刚刚仙逝,韩聪就要谋夺人家的家产,于情理上是有些欠妥。 此时场中突然传出一声暴喝,正在交谈的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不知道洒出来什么东西,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见到他前面的官兵齐刷刷倒了一片,惨叫不断。 那人随后肩扛钱公子,运气轻功呼的一下直纵云霄,好像要飞了一般。转眼间便带着钱公子消失在了人们眼前,惊呆了一地的眼球。 “我滴个乖乖!绝对是潜蛟境界的顶级高手,而且是极善轻功那种。” 燕子的分析韩聪还是比较认可的。 那人估计武功并不出众,只是轻功极好。他应该是察觉到今日被下了毒,观察很久之后,见对方没有高手才放心带着钱公子直接遁走。这也就可以解释此人为何到现在才出手。 韩聪转身对暗处摆了摆手。只见暗影里冲出一拨人向着那个轻功高手的方向追了过去。也不知道这黑影中,今夜到底还藏着多少人马。 趁着下面双方瞬间愣神造成的短暂安静,韩聪一马当先的从山上‘滑翔’了下去。 “营中将士听令,退散开来,由我收拾他们!”韩聪以类似佛门狮子吼的小功法,将嘴里的话扩音出去,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旋即他们便看到身着黑斗篷的韩聪与燕子,身后还带着二十几个一样装扮的人冲下山来。他们以轻功暂时御空滑行,竟有仙家万千兵马下界的视觉冲击。 钱公子走后,剩下的护卫本就再无斗志,想着逃跑。此时见到这种场面,更是各个胆气俱丧。 “咣当咣当”,这些护卫倒也干脆,知道这些强援来到之后自己再无幸理,直接将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 众官兵也不客气,上前将他们一一绑缚起来之后,才看向韩聪等人。 “哈哈哈哈!”余成笑的有些恣意。“韩总管是真够威风的。这一来便让这十几个好手束手就擒,厉害厉害!” 韩聪等人站在场中并不言语,心中却暗道自己还是太嫩了。 果然,余成惨笑着问道:“就是不知韩总管身后的这些高手,是江湖朋友,还是您的昔日手下?我们罗老大千算万算,可惜还是没算出来你的根底。” “我无需跟你解释什么。只是现在你们在这里已然不太安全,还是跟我们赶紧转移吧!”韩聪知道此时越解释越乱,索性强硬一些,等安全了再说。 “皮老四呢?”韩聪皱皱眉,刚才光顾着想事情,居然没发现皮老四不见了。 “四爷刚才冲在最前,也受伤最重。正在后面躺着呢。”有人小声的回复道。 原来是这样,韩聪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明白是官兵们少了个首领。 “带我去看看!”韩聪刚说完,就被余成拦下了。 “且慢!” 余成斜眼乜着韩聪。“你现在是敌是友还不好说,我不能让你过去。” 韩聪被余成的话给气笑了。“余成,看你平日挺机灵的啊?我要是图谋不轨,先不说你们还有多少能战,就以你们大战之后这种状态,我用得着伪装什么吗?” 话糙理不糙。这种时候也只有干脆的点明情况,才能最快的解决问题。 余成显然也认可了韩聪的话,让那个士兵带路,与韩聪一起回到军营中。 皮老四躺在床上,屋里点着几根散发着昏黄颜色的蜡烛。索性众人武功都不弱,依然能够看清他的伤势。 “胸骨断了。”余成看着皮老四胸部的状况,立即就判断了出来。 此时皮老四有些发烧,人已经是持续昏迷的状态。胸部有三条较大的伤痕,不知道有多深。 “他必须做进一步的处理,不然很难存活下去!”韩聪皱紧了眉头说道。 余成讶然的看着韩聪,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自信。“皮老四身上的伤太重了,就算是你把杏林圣手张婆婆请来也无济于事!” 余成说的话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所在。他怎么说也混了几十年的江湖,大大小小的伤势见过的太多了。像皮老四这种伤,已经达到目前他所认知的不能医治的地步了。 “他还有救。如果死马当活马医的话,你不如交给我试试!”韩聪笃定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章 得人心 余成看着一脸认真的韩聪,皱着眉说道。“韩管事,我可没听说你会医术的。这种伤我见得多了,折腾到最后,无非给他增加一轮痛苦罢了。你要是没有把握就算了吧,我就当没听见你刚才的话。” “他必须进行治疗。”韩聪盯着余成,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我的袍泽,我的兄弟。我有一分能把他拉回来重生的机会,便不会放弃!” “你有多大把握?”余成追问道。 “五成!”韩聪并不敢保证就真的能治好皮老四。毕竟他不是什么医学专业的人,更别提动手术了。他现在唯一自信的就是皮老四是个武者,自身修复能力要比他原来世界的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而他也有内功可以帮助皮老四修复损伤。 这些都是现代医学不具备的条件,勉强可以弥补不能在无菌环境下手术的不足。 沉吟了一会的余成终于让开了身子。“五成也够了,伤成这个样子,有五成就该算是命大。你试试吧,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了,毕竟死者为大...” 说完这些话,余成便领着几个将领退了出去。韩聪让人将皮老四的床抬到屋里正中,然后将蜡烛都吊在皮老四的四周之后,韩聪让所有人退出房间。 自己要用内功外放来模拟手术刀,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屋里,韩聪将皮老四的衣服脱下,然后开始翻找他身上最接近心脏的那道刀口。 第一次真实见到人类活生生的肉体剖面,韩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就想吐出来。 强忍着这种情绪,韩聪以元气外放化为气柱,扒开伤口往里看。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灯具,影子的出现在所难免,但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韩聪的武功底子,也算勉强看了个清楚。 韩聪看着皮老四皮肉下面的情景,也是吁了一口气。 还好,并没有伤及肺腑。只是这个伤口有些深,韩聪必须谨慎的将里面先缝合好。韩聪害怕缝的不牢,也不管有用没用,在皮肉中层肌肉群又缝了一圈,然后在表皮又缝了一圈。如此之后,韩聪擦擦汗水,才算放心了一点。 从没有长时间保持内力外放,第一次保持这种状态,韩聪还是较为吃力的。 紧接着他又翻找了另外两处伤口,居然在其中一处伤口中看到一块铁片嵌在肋骨上。 “这骨头得多硬啊?居然崩掉了兵器的刀刃部分。”韩聪摇了摇头,两指探过去后用力夹住,运起元气,慢慢将碎片拔了出来。 随手扔掉铁片,韩聪将这最后的伤口也缝合起来。 看着自己缝合的扭扭曲曲的杰作,韩聪老脸微红。有些地方线都断了,重新打结后又开始缝合。也有的是线将肉皮勒断了,只能放弃这条线,从其他地方再次穿插。 “这手艺还得练啊!”韩聪喃喃自语道。 然后他便开始了最后一项,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给皮老四运气疗伤。 并不是那种推背灌注元气的样子。皮老四就那么安静的躺着,韩聪一手按住他的印堂穴,一手按住他的丹田处,默默进入冥想状态。 随着韩聪自身内力缓缓输入皮老四的体内,皮老四的皮肤开始呈现出金黄的颜色来。元气越来越多的在皮老四体内循环游走,他的体内伤势渐渐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韩聪以为自己快度过了一个世纪。但又好像很快,因为他运功完毕的时候,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当门被从里面推开的时候,韩聪发现院子里除了余成和燕子以及一辆马车之外,整座军营悄无声息,仿佛已经空了。 “我让他们先转移了。”余成知道韩聪在疑惑什么。“逃走那个护卫肯定要连夜跑到最近的卫所,除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也要为姓钱的治病。相信官兵很快就会来围剿,我怕他们走不脱,就让他们先行一步了。 至于死去的兄弟,为了防止死后被人打扰,我将他们都埋在树林里。没有立碑也没有垒坟,就是垫平了坑。以后有机会在给他们修坟吧。”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韩聪颇为赞同余成的做法。 对于看到燕子投过来的疑问眼神,以及余成探究的目光。韩聪自然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他笑了笑说道:“幸不辱命!” 余成像个孩子似的蹦了一下,就钻进韩聪身后的屋子,要证实一下。燕子的嘴巴也惊得长大了起来。“没想到啊韩聪,你居然是神医啊!” 燕子上下打量着韩聪,“有你在,兄弟们就等于多了一条命。韩聪,你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韩聪回答,燕子就兴奋的喊道:“士气!是那种不惧死亡的士气!韩聪,你不当医生真是太可惜了!” 余成此时也跑了出来,拉着韩聪如同梦呓般兴奋的说着:“活了...活了...他活了!” “我出手一次,他要是死了就太对不起我了。”此时韩聪大大咧咧的吹起了牛皮,却发现余成竟然当了真,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燕子,发现平时最喜欢拆穿他的家伙,居然也一脸的认同。 “这俩人不是疯了吧?”韩聪心里嘀咕着,但表面却不露声色。 “我们将皮老四放到车里,也赶紧转移吧。”韩聪的吩咐得到了很快的执行,燕子与余成两人将车里垫了厚厚的褥子,然后才将皮老四放上去。 余成负责赶车,燕子和韩聪各骑着一匹马一前一后的保护。 一行人在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了才到达集合地点。 在这里等候的人群有两三百人,见到韩聪一行的时候爆发了欢快的呼声。 余成站在车辕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将韩聪推了上来。 “你给大家讲两句吧!” 韩聪知道余成的意思,自己终于重新得到了他的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韩聪站在车辕上意气风发。“我们这次虽然没有报仇成功,但也让姓钱的知道了咱们的厉害。接下来的日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要让他抓住,气死这个眼高于顶,不拿咱们当回事的杂种!”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改变策略 “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韩聪站在车辕上意气风发。“我们这次虽然没有报仇成功,但也让姓钱的知道了咱们的厉害。接下来的日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要让他抓住,气死这个眼高于顶,不拿咱们当回事的杂种!” “好!” 在众人的轰然叫好中,队伍在韩聪的指挥下,让妇孺病患乘车在最里面,健壮的兵丁跟车护卫,而为数不多的有马骑的士兵作为斥候游弋在最外层,往边境方向而去。 走了半日之后,韩聪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他停下马来回望来时的路。 “怎么了?”燕子问道。他和余成最先发现韩聪的异状,以为韩聪发现了什么。 韩聪摇了摇头,向余成问道:“咱们有没有这边境的地形图?我要最详细的那种。” 这世界对于个人勇武是极力推崇的,所以军队或者江湖上的大规模对抗,都是硬碰硬的来。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对有无地图或者详细与否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所以余成听到韩聪的话之后,显得有些为难。 “咱们就一副地形图,还是许久未用的,也不知道标的地方还准不准确。你要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韩聪无奈的点点头,有总比没有好。 等地图交到韩聪的手上,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许久未用”。地图打开的时候扑簌簌的抖落出来很多的灰尘,余成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都是真爷们,喜欢的是真刀真枪,这玩意是文人的东西,要地盘的时候才用。现在对咱来讲也没啥用了。好久都没打开了。这次要不是你问,我都差点忘了军营还有这玩意。” 头一次听说地图就是“要地盘”时候才用,平时没用的。韩聪算是开了眼界。 地图已经模糊的不像样子,但大概的山川脉络还是很清楚的。这年头又没有推土机,更没人能弄什么大工程。所以韩聪推算这些山川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韩聪看着地图沉默着,闭上眼睛又想了想。 “韩管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昨晚死去的兄弟早就有话,若是故去就将妻儿托付给他了。这时候要是出什么问题,余成感觉自己根本没脸去地下见他们。 “我们前面是葫芦岭,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韩聪睁开眼看着余成。“现在距我们出发之时,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这段时间我们带着妇孺,速度根本就无法太快。” 韩聪回身指着来路,“以我的估计,最多再有半个时辰,那位钱宏伟钱公子找到的援兵,就应该追上来了。可是你们往远处看,连一点烟尘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余成看着来路,眉头渐渐皱紧。“他们会在哪等我们?” “问得好!”韩聪俯身看着地图,“前方葫芦岭上,只有一条路通过。如果地图没有标错的话,当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或许只需要几十人,便可从上方推下原木和滚石,将来不及撤走的妇孺砸死!” 冷汗从余成的脊背流下,让他打了一个哆嗦。“那我们怎么办?” “绕路!”韩聪脱口而出。 “什么?”余成吃了一惊,看着地图说道。“我们带着妇孺,绕道的话恐怕会横生更多的危险。” 韩聪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既然早就是林子,那现在应该也是。妇孺正好可以暂避一下。” “你想把她们留在那?”余成惊叫道。 “只是暂时!”韩聪按住余成的肩膀。“你带着一些人跟她们一起在林子里隐蔽好,我带着剩下的人佯装去叶县劫掠,吸引大部分的追兵视线,让他们以为葫芦岭的布置成为了摆设。 我会让燕子派人去葫芦岭监视,等他们一撤走,你们就迅速通过。” “那你们呢?”余成仍是不放心。 “你不用担心我们。我领着他们会在你们通过后第一时间散开,我们在边境那边的晓关汇合!” 韩聪说完,不再给余成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将队伍中有武功底子的人分作两拨。一拨人带着健卒交给余成护送妇孺去密林隐蔽,韩聪带着剩下的人砍伐树枝绑在马后,然后所有人开始想叶县转移。 烟尘滚滚中,韩聪的队伍急速的向叶县而去。 葫芦岭的山上,不顾亲信阻拦的钱宏伟正在向临州城方向眺望。 “这帮贱民怎么走的这么慢?按理说也改过来了?”钱宏伟此时瘸着一条腿,头上绑着纱布。英俊的相貌却没了一只耳朵,眼神中的怨毒怎么也掩饰不住。 “钱公子,他们可是带着妇孺呢。走的慢些也很正常!您先歇会,我帮您看着!”一个护卫上来献殷勤的说道。 钱宏伟回头望了望他:“你过来!” 这人立即笑嘻嘻的走过来,“钱公子,有事您吩咐!” “你笑什么?”钱宏伟突然面无表情的问道。 “额..?”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滑稽可笑?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个废人了,连望望风的本事都没了?”钱宏伟竟突然越说越恨,一巴掌将那人打翻在地。“把他给我捆了,老子回头在收拾他!” 突然发飙的钱宏伟让那个手下惊慌失措,赶紧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钱公子您饶了我吧,我真没那么想,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钱公子!” 众人上来将他手背过身后,就要捆起来。 “等等!”钱宏伟突然叫停。他踱着步子来到这人面前。“你对我忠心耿耿?” “对!我对钱公子忠心耿耿啊!” 钱宏伟点点头,指着来路。“那好,你去前面给我探探军情。不见到对方,你不要回头。如果你到了临州城都没见到他们,就去找守城的将领点燃烽火给我们示警!” “钱公子!烽火点燃之后,附近城池的兵马就会集结,朝廷要是怪罪下来?”那人希冀的望着钱宏伟,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追至叶县 “怪罪下来自然是你来顶罪!怎么?你不是说对我忠心耿耿吗?”钱宏伟眯着眼睛问道。 “是...是!我对钱公子忠心耿耿,定然不负使命!”那人冲着钱宏伟抱抱拳,去山下牵了一匹马,打马便往临州城方向跑去。 “公子!”有人凑上来说道。“您不怕他半路跑了吗?” “哼!”钱宏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妻儿都在我手里,能往哪里跑?好好做你的事情,别总是喜欢挑拨离间!”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临州城的烽火没有看到,却看到了极远处山林中腾起一股股的烟尘。那正是往叶县走的韩聪等人拖着树枝所造成的。 钱宏伟望着烟尘腾起的方向,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这些贱民!还真是滑不溜手的。”他转身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去叫上对面山头的人,跟我一起向叶县追击!绝不能让他们从我的指缝中溜走!” 那人领命后运气轻功往对面山头飞掠。这边钱宏伟已经带人下山,骑上马之后也不等对面的人,打马便往叶县方向追了过去。 钱宏伟的人马因为走得太急,拖了长长的一队。这反而方便了在不远处山林中隐藏着的余成等人。他们发现葫芦岭上走下来足足有五十多人的时候,心里暗探侥幸。若是他们一头扎进谷里,恐怕现在已经成为肉泥了。 而最恐怖的是即便幸运的存活下来,这些虎狼一般的高端战力也能轻易将他们斩杀殆尽。 “余大哥,他们走远了!”一名小校推了推还在后怕中的余成,小心的提醒道。 “嗯?哦!好,赶紧驾车!我们迅速通过葫芦岭!”余成这时候也不敢怠慢。若是钱宏伟他们发现不对回头来追,凭他们的实力恐怕凶多吉少。 “但愿能让我们顺利通过边境,那可就龙归大海了!”余成心中暗暗祈祷。 车队缓缓开始动了起来,最后拍成一条长龙,进入了暂时安全的葫芦岭。 钱宏伟等人拼命的追赶,队伍不断有人掉队。最后终于在韩聪等人进入叶县之前追了上来。 韩聪望着身后追上来的这队人,叫所有人带上口罩,蒙住口鼻,让他们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嘿嘿笑着,望着远处马上要过来见面的钱宏伟,调侃道:“这个钱宏伟看来是恨到了骨子里了。他就没想过追到了我们又如何?以他们的体力消耗,我看不用我们打,自己就得先倒一片!” “这就是所谓的急火攻心吧。燕子,若是身份互换,你还能够保持冷静吗?没有一颗冰冷的心,只会将兄弟也牵扯进来。” “我们以逸待劳,等他们过来吧!”韩聪说完这句话,命人摆开阵型,静候钱宏伟的到来。 钱宏伟追到韩聪的时候,看韩聪的架势就知道大局已定,他还是来晚了。 果然,没等钱宏伟组织人手防御,韩聪一马当先的冲出阵营,向钱宏伟杀了过来。燕子等人紧随其后,如放出笼子的老虎一般,欲择人而噬。 钱宏伟感觉不对的时候,韩聪已经接上了他的第一个护卫。只一个照面,那人就被韩聪一刀砍翻。 随后韩聪率领的旗兵不断冲击过来,将钱宏伟阵营的官兵冲散。 钱宏伟的护卫虽然略多于韩聪所部,但毕竟有一半多的人都被甩在路上。另外因为追的太猛,都是疲兵。所以天平从一开始,就往韩聪这边倾斜着。 叶县本来如临大敌,好在韩聪被关在外面,或许还能守些时日。 此时叶县之围稍解,县令登高远望之时,却见与韩聪交战的一方被摧枯拉朽般的斩杀,登时吓得赶紧派人去临县叫人。 “知县大人!”有人过来问安,县令却毫不留情的摆摆手,示意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偏偏这人还不识趣。“知县大人!下方所战的劣势一方想必便是钱公子,您真的不打算去救?” 知县望着远处正杀的难解难分,心中也是没了底气。 “我们好好地守城不好吗?何况我们就这么点人,怎么救人啊!” “知县大人!救不救的下来是能力问题,有没有救可就是脑袋要不要搬家的问题了!” 知县略一沉吟,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人望向下方说道:“知县大人,小人愿带一些兵将助钱公子一臂之力。最不济也要将他接到楼上来!这样大人您就摆脱了见死不救的嫌疑! 说不定以后钱家想起来了,还要还您今天的人情!” “好!”知县马上拍板。“你要多少人,自己去选去。” 知县知道这时候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见他拍拍那人的肩膀。“你们要多多保重!见事不可为立刻回来。咱们还有一县的百姓,玩玩不可自误!” 那人单膝跪地,语言有些哽咽的回答“您放心吧,我们定然不辱使命!” 叶县城门打开,远处甚至有些悠闲惬意的韩聪,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援军的到来。 “燕子,你带着人去拦一下。” 燕子冲韩聪拱拱手,领着人直奔从叶县赶来的官兵,两下接着,又是一阵厮杀。 韩聪没有再管其他事情,喊了一声“速战速决!”当先攻的更紧了。 刚刚钱宏伟因为心急,与众护卫冲在最前,所以早就脱离了大部队。接战后受到的攻击也最多。身上的伤痕愈发的密集,旧伤也似乎要发作了起来。 韩聪窥了一个空档,卖了个破绽给钱宏伟的贴身护卫,一刀将其斩于马下。他没有管倒地的护卫,乘胜用红玉狠狠的劈砍了钱宏伟一记。 钱宏伟匆忙抵挡。若是身上没有伤,钱宏伟当然不至于如此本事低微。但此时的他旧伤新伤同时发作,再加上赶路之后已经筋疲力尽,竟不是韩聪一合之敌,承受不住韩聪的力道从马上被推了下来。众护卫大惊,连忙将钱宏伟围了起来。 韩聪一时也无从下手。 正在犹豫要不要拼着受伤也要干掉钱公子,韩聪突然望见临州方向燃起了烽火。 “有敌袭?”韩聪心下疑惑,但情知不能在恋战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远遁千里 “燕子!”韩聪望着还在抵挡叶县方向来敌的燕子,“扯呼!” 分作两拨的人马扛起负伤和不幸致死的兄弟,一溜烟往边境方向远遁。 韩聪和燕子一走,钱宏伟这边和叶县的援军也不该追击,趁夜高声呼喝,合兵到了一处,之后又跟着那带队的将领一同来到了叶县。 “这帮贼子!”钱宏伟已经孱弱的不像样子,声音也虚弱的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腿部和胸口虽然包扎过了,但大块的殷红依然异常醒目。 “钱公子旧伤就已经伤及肺腑,之后又怒火攻心,没有静养致使伤口崩断,元气紊乱让病情再次加重。 而今看他新伤旧伤密布加身,元气在体内乱窜无序,恐怕是到了武人‘崩解’的体相了,时日无多,老朽也回天乏术了。” 一个老者说完叹了口气,也没拿县老爷的诊金,一个人径直走了。 “老先生!”县老爷刚刚被这消息给吓傻了,看着老者即将出门的背影才惊醒过来。 他紧走几步拦下老者。“老先生!老神仙!救命啊!” 县老爷苦着一张脸,指着里面说道:“这里面是钱家四爷的大公子!如果在咱们这小县城死了,我这一家老少可就没了活路了啊!您在行行好,再救救他吧!” “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老先生摇摇头,不管县老爷的百般挽留,摇着头走了。 “这可怎么办呐!”县老爷急的都快哭了。 旁边一个小吏凑上来:“老爷,这个老东西抗命不尊,您就把这事往他身上一推,不是就没了干系?” ‘啪’的一声,那个凑上来的小吏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傻傻的看着县老爷,不知道他为什么打自己。 “你以为谁都是傻子?那老先生是什么人物?你这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是吗!”县老爷一脚将这个小吏踹走,让他滚蛋。 旁边的一个将领皱着眉头,也是毫无办法的样子。 “天顺,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县老爷望着这个将领问道。 这个将领就是前一晚叶县下面驰援钱公子一行的那个人,此时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们最好及时的报上去为好。钱家的眼睛里不揉沙子,我们瞒不过去的。 至于最后我们是不是能活命,看老天吧!” 这时后院突然传出一声惊叫,那些杂乱哀嚎的声音让人心一个劲的往下沉。看来一向好胜的钱大公子还是没抗住,先行西去了。 “那也不能等死吧?”此时愈发焦躁的县老爷,急的眉头都快纠成一个疙瘩。 听着后院那些钱公子近卫的哭声,看着眼前县老爷的样子,秦天顺心中一阵膈应与无力。 这个县太爷是怎么来边关任事的?这么不扛事的人,在这里死掉简直就是必然。 “我已经让人缀着他们了,只要没跟丢,咱们还算是有交代的。” “哦!”县老爷舒了一口气,“还是天顺你办事让人放心。” 他往后院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又有些担心的问道:“要是跟丢了怎么办?” “末将愿陪老爷一同西去!” “...” ...... 叶县西北,密林深处。 三个身穿兵勇服装的人呈品字形在林中疾驰。 这时候已经不适宜骑马了,他们相信目标应该也放弃了骑马,不然要保持很快的速度逃跑,人可以躲开繁盛的树木,马可不行! 三人正是顺着痕迹追踪韩聪的几人。 如果不是韩聪他们人多,留下的痕迹明显,以他们的速度恐怕凭这几人早就跟丢了。 忽然,前面打头的一个兵勇骤然停了下来。 “大哥!怎么了?”身后的两人也马上停下身形,警惕的望着周围。 他们虽然不知道自己追捕的是谁,但能跟钱公子护卫硬碰,还能分兵力敌秦百户的人,绝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虽说只是领了追击的任务,但谁知道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江湖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将这兄弟三人给灭了? 所以他们其实一边不敢跟丢,一边心中也是异常警惕,不敢有丝毫松懈的。 “有人!”打头的兵勇身材并不魁梧,相较于说话的士兵,还有些瘦小。 听到示警的另外两个兵勇立时攥紧了手中的兵刃,紧张的四下张望起来。 ‘噗!’一声响,从始至终都未说话的士兵,捂着不断涌出大股鲜血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甘的倒了下去。 “二牛!”魁梧汉子吼了一声,一把抱住那个士兵。 他看了看那个士兵死不瞑目的眼睛,以及喉咙处黑色的箭矢,又不安的望向四周。 静谧的丛林,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有树叶沙沙的细小声音,却看不到究竟是哪里有人。 “你们是谁!”魁梧汉子吼了一声,声音在山林里飘荡越来越远。 “装神弄鬼!”魁梧汉子放下同伴的尸体,手拿武器站了起来。“是爷们的跟我真刀实枪的干一把,躲在暗处算什么好...额...” 一枚同样的利箭出现在他的喉咙上,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魁梧汉子一把捂住喉咙,却无济于事。身体渐渐无力,最后同样软倒在了地上。 始终没有说话,沉默着盯着四周的那个领头的士兵,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但他却不敢去擦。他怕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自己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嗖’的一声轻响,一道细小残影出现,这个士兵猛地往旁边一歪,同时伸手试图用兵器格挡。 ‘当’的一声,士兵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躲过,箭矢打在他的刀上,非常巨大的力道将他身体带偏,他顺势向后翻滚,躲开了这一次攻击。 “咦?”空气中有一声很轻的疑惑声音,然后从另外几个方向又传出几声轻笑。 刚刚疑惑声音的发出者,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一箭没有成功,还是因为那几声轻笑而被激怒,林间‘嗖嗖嗖’的声音接连响个不停,那兵勇只来得及挡住其中一箭,便被射成了刺猬。 鲜血顺着箭支流淌到地上,直到血液凝固,林中再无声息。 第二百六十四章 援军已至 韩聪与燕子一行人没有走葫芦岭那条路,而是向外又绕了几十里路,从另一边翻山越过边境。 “后面的尾巴清了?” 看着燕子悠闲的样子,韩聪猜想现在一定是安全了。 “鼻子蛮灵的嘛,你怎么猜到的?” 韩聪在燕子身边选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才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小子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藏不住什么事情。有个屁大的事情都能紧张的要命。所以你现在这么悠闲,我当然就知道没事了。” 旁边的燕子撇撇嘴,并没有反驳。 “此地距离晓关还有多远?” 燕子眼皮都没睁开,懒洋洋的回道:“再有一天,我们就到了。” 他的话让韩聪一下就蹦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和他们回合吧!” “不急!”燕子睁开眼看向来路,默不作声。 韩聪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也不再追问。 ...... 叶县府衙后院,钱公子近卫们围着他的尸身悲恸。 虽然这一路行来他们也非常辛苦,但主辱臣死的观念在每个近卫心中都异常沉重,何况主人已经亡故? “我们带钱公子回家吧!”一名近卫说完,便迅速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他们拒绝了县老爷的挽留,只要了一个马车。将已经亡故的钱公子放入临时购买的棺椁,然后放入马车,一行人便往南而去。 几人走到六盘山,才遇到那个点燃烽火的人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 两下一接触,众近卫才明白这是在临州城军营突围之后,接到钱公子求援令赶来的附近州县的军兵,看样子足有几千人,黑压压过来一片。 军兵中出来一员将领,重盔下面是两条浓重的眉毛,宽鼻阔口、虎背熊腰,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握着一柄斩马刀。 “公子在哪?乾州孟凯在此听命!” 众近卫原本高兴的面容,突然就垮了下来。 领头的近卫更是丧气的将手中宝剑给摔了。 “不敢欺瞒将军,我们...我们保护不力,钱公子...身故了!” “什么!”那员将领双眼圆睁,死死盯着那个近卫。“你们这么多人都保护不了公子?我看你们都该死!” 吼完这一句话,那将领却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叹了口气:“也罢,你们自有钱家家主管教,本官就不在这里做这个恶人了。 钱公子在哪?速速带我前去看他。” 这位将军下马后,跟着近卫来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往里一瞧,见一个棺椁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里面。虽然他有心看个真切,但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他放下布帘往回沉吟着走了两步,向那个近卫问道:“我来问你,是何人伤了钱公子?” “禀报将军,是临州城城外三百健卒。” “区区三百草寇,就将你们弄得如此狼狈?” 那近卫‘扑通’单膝跪地。“将军,三百健卒并不可怕,但还有一部分人,似乎又中原暗卫的影子!” “嗯?”那将军眉头一皱,“确定吗?” “我被老爷派来保护少爷之前,曾随老爷见过暗卫首领之一,他们的‘味道’至今难忘!” 中原的暗卫,被这个近卫用‘味道’给辨别了出来?奇怪的是,这有些荒谬的言论却得到了将军的认可。 “中原暗卫!劲敌啊!”那将军叹了一口气。“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暗卫有多少人?” “和我们交锋之时大概有百多人,但暗卫武功路数和军队截然不同。我估算应该只有不到三十人,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他们,沿途都有暗记。” 将军舒了一口气。看来问题还不是太严重。 “贼人定然还没走远。留下一个人带路,你领着其余人先护送公子去临州等我。” 说完这些话,那近卫便叫过来一个人,骑上军队中的一匹马当先引路。其余人继续护送钱公子往临州而去。 这边几千人呼呼啦啦一大片,本来就走的慢,等到追至密林,无论那将领如何催促,甚至鞭打,速度还是一降再降。 “将军,士兵大多仅仅有个武功底子,算不上真正的武人。不如我们领着军队中的武者先行追击。”有人见将军皱眉,便凑过来劝道。 那将军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 丛林中,那三具尸体已经凉了许久。周围的刺客也好像已经离开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在三具尸体来路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的地面慢慢隆起,似乎也发觉安全之后,那个隆起猛然坐了起来,大口的呼着新鲜空气。 “憋死老子了!这帮家伙鼻子够灵的。”说着话,他拍了拍旁边的地上,“起来吧,还装什么死!安全了!” 这人旁边的落叶也开始隆起,然后坐起来一个人。“这些人够专业的!杀了那几个兵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哼!”先坐起来的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什么叫都没留下?我看是全都暴露了! 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对付的是什么人,牛二!我就不信你还不清楚! 那是暗卫!真是晦气!碰上这帮人,咱哥俩能跟到这,还有命在就不错了!回去都能吹破大天你信不!” 牛二叹了口气。“钱三,咱们还是要小心啊,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偏偏还是跟踪这活计的祖宗。咱俩可别阴沟翻船!” 原来最先起来的人叫钱三,旁边的人叫牛二。 “放心吧!一共四个人。他们太大意了!杀人的时候其余几个都笑出了声,我刚刚特意感应了一下,已经走了。” 牛二点点头。“我信你!” 现在牛二也只能信钱三。为什么?因为钱三是能被赐姓钱的近卫!虽然有点近水楼台,跟在少爷身前的缘故,但在西北这地界,能被赐姓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认了认方向。钱三眼角扫了三具尸体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一指前面。 “这个方向!”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运起轻功奔着前方就要追上去。 两人才提起轻功,却反正的戛然而止,硬生生在半空中任由身体掉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线索尽断 牛二和钱三的“上半截”高高跃起后,间隔有十几秒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为什么说上半截呢?因为他们自腰部以下,竟然齐整整的与上身断了开来。以至于上身借着飞纵的力量高高抛起,下身却还留在原地。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便消失了。 树林间,重新安静了下来。只有秋后的枯叶偶尔被风吹落,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暗中,静静坐着的燕子突然坐起身来,惹得旁边和他一起放哨的韩聪一个激灵,也跟着坐了起来。 “该走了!”燕子轻吐了几个字,拍拍韩聪的肩膀,率先往休息的人群走去。 韩聪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幽深的密林在黑夜的笼罩下,基本看不清什么事物。 摇了摇头,韩聪继续跟了上去。 与众人汇合后,以健卒为前排,韩聪与燕子领着暗卫在后面掩藏痕迹,一行人迅速向晓关方向奔去。 ...... 密林中无法骑马,孟凯与军中武者、钱家护卫只好运气轻功追赶,任由被甩下来的大部人马慢慢跟上。 不过当他们追到一处密林的时候,突然散开,并止住了脚步。 钱家的护卫眼睛眯了起来。 很显然,自己派出去的好手被发现了。 他冲着孟凯挥了挥手,两人同时向身后跟随的兵丁和护卫打着手势。众人随后散的更开,间隔两米左右,并齐向前探索。 不多时,一个护卫突然止住脚步,慢慢蹲了下去。 众人都是武功在身,现在又是异常紧张的状态,自然无需他出声,便都望了过来。 那护卫慢慢蹲下的身影明显的顿了一下,又快速沉下去,仿佛要看清楚什么。惹得领头那个护卫也迅速赶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孟凯遥遥望了领头的护卫一眼,却并没有动身。这时候天黑林密,保持完整的警惕性队形才是最重要的,免得为敌所趁。 不多时,那护卫几个纵身来到孟凯的身边。 “我派出来的‘钉子’被人拔了。”护卫想到刚刚见到的半截尸体,从死者的惊讶与尸体两分的距离来看,很明显他们生前遇到了最精锐的一批高手,而这高手绝对是出自那个拥有最悠久暗杀历史的组织。“暗卫!等级还不低!” 孟凯听得也是皱了一下眉头。 这件事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责任。毕竟他能不辞劳苦立即出动兵力增援,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而追击的所遇到的环境也是客观的,换做别人也做不到太好了。 所以虽说他可能在钱家盛怒之下得不到什么好处,想来也不会受到苛责就是了。但现在这事牵扯到暗卫,特别是高等级的暗卫,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搏一搏荣华富贵没问题,但明知是死还往上撞,可就不聪明了。 “人死了多久?”孟凯不露声色的问道。 “不到半个时辰。”护卫偷眼看了一下这位将军。他经常陪公子出入,自然之道这种杂牌将军根本无法完成对高级刺客的围捕。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公子在时,自己都不会正眼看他。 但此一时彼一时,不说自己还在戴罪立功,人家这时候还能不露怯,自己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孟凯咬着牙说道。 护卫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如果孟凯不追,只要据实上报,或许只有些许罪责加身,自己可就真的一点线索也搞不回来,只能一死了之了。 想到这护卫也是提了提气,转身对其他兄弟打了个手势,众人再次往前走去。 不多时,众人又发现了几具尸体,不用问,这些人就是叶县派出的那几个“钉子”。护卫和孟凯都不认得,正疑惑着,还是跟着来的一个叶县的老人指认了这几个死者。 这几个人的死并没有给大家蒙上什么阴影。因为相比钱三牛二两人的半截尸身,这几人的死明显手法粗糙了一些,和大家的武道距离也相去不远。 孟凯与那护卫略微放松了一些,打着手势,继续追赶。 已经没有标记了,俩人又追了一阵,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分开,以免被各个击破。 天色渐明时,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燕国边境了!”护卫一脸丧气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不知怎的,孟凯却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看跟着自己一路而来的健卒,发现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个表情。 “此乃天意!我等有官身,再追下去遇到燕国边防,恐怕不好交代。” 护卫并没有望向孟凯,只是点了点头:“孟将军已经尽力了,这话我到了钱老爷面前,也是要为你说上一句话的。” 孟凯心中一暖。自己不畏辛劳追赶了一夜,虽说不求功劳,但有了这个护卫的保证,苦劳还是有的。 望着眼前这个正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突然为他担心起来。“此间事做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护卫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回头冲他露齿一笑。“还能如何?护着少主回去。至于功过惩罚,我自然一肩担之!” 说完,这护卫领着众人打头往回走了。 孟凯眼望着这一队的年轻人离去,心中微微一叹。挥挥手,也带着人望叶县而去。 回去路上。 “峰哥!小憨子不见了!”有人悄悄凑近护卫统领禀报道。 “我知道。”这位被称为峰哥的护卫统领头一次露出希冀的目光。“他是我派出去,追击凶徒的。” 说完,这位峰哥心底叹了口气。暗想这一回去,恐怕都凶多吉少,能留一个人的性命,就多留一个吧。 ...... 韩聪他们在晓关外与余成率领的妇孺队伍汇合,拿过地图仔细研究,才慢慢的画着一个又一个半弧,绕开城郭,向岐南山而去。 众人一路昼伏夜行,小心翼翼。索性倒是没有遇到什么状况。 韩聪看着一路都很放松的燕子,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第二百六十六章 在这个乱世之中,武者层出不穷,城市统治者的统治范围被最大程度上的压制。 换句话说,城池是有管制边界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城池内部才是城市统治者看中的,至于外部,只要上交足够的税赋,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就不关心颖儿去哪了?”燕子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韩聪看了他一眼,“有你在,她出不了问题。何况...” “何况什么?” “没什么!”韩聪心中叹息一声,想起从前那个对他说,这辈子都做他兄弟的那个人。 燕子没有得到一个答案,有些不爽。转而又是一笑,戏谑道:“程颖儿是得了一封信才走的。你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不好奇,这是颖儿的私事,我无权去管”韩聪看了燕子一眼,神色如常的说道。 如果不是韩聪眼角微颤,燕子都差点信了他的话。 “南枫大人在南方被人出卖,目前生死不明!” “什么!”韩聪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南枫是什么人?在天道帮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妥妥的一流骨干啊。他遇袭,天道帮得多大的地震? 这些问题都是小事,韩聪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南枫的生死。自己老爹的死与南枫是脱离不了干系的,但毕竟是他救了他们母子二人。况且在那一夜的情景,韩聪后来仔细琢磨,老爹对南枫的情绪更像是——托孤? 韩聪叹了口气,猛然想到程颖儿,霍然转头看向燕子。 燕子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本来我还想着瞒她,但是她早就作为南枫大人的接班人来培养,有另外一套暗线和她联系,我也没法子。” “那你就不能阻止她?” “屁!都说了她有另外一条线。”燕子狠狠将嘴里的草茎吐掉。“别说我,就是我们这些人全算上,都不一定能填饱她那根线上的黑蝶!我又不想死!” 韩聪听燕子这么一说,反而放心了。 燕子的队伍都是什么人?这些天已经让韩聪开了眼界了。能让燕子都没心思抵抗的实力,在中原只要不碰上成建制的军队,都算是可以如履平地了。 是不是也找一些人来帮衬一下自己?韩聪心里嘀咕道。 -------------- 通往南方顺德府的官道上,几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宝马急速奔驰着。 当先一匹,周身红的如火,唯独额头有一撮白色。马眼如有神威、喘气乳牛,神骏异常。 后面跟着的几匹马或黑或白或棕,通体都是一色,没有一根杂毛。 马上几人都是好手,任由马匹如何颠簸,依然稳稳的坐在上面。 路边有偶尔路过的商旅走卒,都是仅仅一个照面,就看不到这几人的影子了,留下一声声的叫好和艳羡。 “大小姐!前方十余里有个店家是咱们的人,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火红的马儿旁边,一个骑着黑马、蒙着头巾的人问道。 听声音,这个矫健的骑手和为首骑着红马的人竟然都是女人。 几人明显以红马的主人为主,但红马之下,又以这个骑黑马的人为尊。 红色马匹上的人仿佛没有听到声音,犹然一声声的喝着“驾!驾!” “大小姐!我们这样赶路,不说无法与我们的人接应,如瞎子一样容易被人埋伏,陷入危险。即便是我们赶到了,筋疲力尽之下,不好好休整几日,帮不上忙反倒增添了累赘!” 骑着黑马的人神色焦急,似乎十分担心。 红马上被称为“大小姐”的女人听到这话,才慢慢喘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萎靡的说道:“那就前面休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 红马上的人正是接到信息后,往南方狂奔而走的程颖儿。这一路上心急如焚,全凭着一口气提着,此时要休息时,便疲态尽显。 黑马上的人闻听小姐松口,才略微安了安心。 家里的主子被出卖,遭遇伏击的消息一经传出,家里就乱了套了。这时候不论主子是吉是凶,都必须优先考虑保全主人唯一的子嗣,让她顺利接手主子生前的势力。也只有这样,南枫一脉在天道帮才不会倒。跟随南枫一脉的势力、家臣和仆从,才能保全一世荣华。 不然的话,黑马上的女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天道帮内部,不知道又要死掉多少人,又有多少个家庭破碎。 -------------- “安叔,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您一直保护我,我有自保能力的。”一阵像百灵鸟动听的声音从一位妙龄少女口中出来。 “小姐,这.......我没有办法答应你,虽然小姐您的剑术了得,但您是女孩子,这一路上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夫人嘱咐我看好你。”那位被女孩子称为安叔的人并不为所动,毫无表情的说着话。 “安叔,你就会用母亲压我。”女孩嘟起嘴巴,十分委屈。 “小姐,您这招已经不管用了。”安叔平静的看着女孩。 “哼,本小姐今天晚上就悄悄离开!”女孩小声的嘟囔着。 “那安叔我们先回府吧”女孩对着安叔说着。 “好的,小姐。”仿佛没有听到女孩的抱怨,这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策马跟在小姐身后不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女孩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泄了气,蔫蔫的任由马儿自己往回走。 .... 程府。 这个女孩进去的程府,并不是程府本家,也不是程颖儿的家。 这里是程氏一个庶出的府邸。虽说是庶出,却并不简单。 程家庶出名为程建梁,富裕程度不低于程府本家。 这个府邸的主人年幼时与当今圣上的兄弟,如今的八王爷相交莫逆。八王爷爱其才,可能也有同病相怜的意思,将他推荐给了圣上。 自此,这个庶出开始发迹,历任江淮巡检使、陕南巡察使、湘南知府、淮西知府,后因时任中书省左丞的钱雍推荐,任金陵府尹,直至今日。 任职之初,这个号称历任第一长官不得善终的金陵府尹,让很多人对这个程家庶出既是眼羡又是可惜。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眼羡这个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是诸多势力巴结的所在。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皇亲国戚也有个要行方便的时候。所以该给他的面子,那是一定要给,而且必须要给,不收都不行。 可惜的就是,这个庶出明明有更好的前景,却要被架在火上烤,受到各大势力瞩目,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一不小心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大家都以为钱家的这位不管事的左丞,是在排除异己。没听程家的人都说了,这个钱雍如此为难后辈,程家定不会就此放过。 然而时至今日,程家没有任何动静,程家这个庶出却足足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九年,惊掉了无数人的眼镜。连当今圣上都惊咦了一声、称赞了一声:“做的不错。” 也不知圣上是这么多年之后才知道他的才能,还是早有预料。 有人说,程建梁这一支总有一天要超过程家本府。当然也有人并不看好,分支就是分支,哪有分支超过本府这一说。 刚刚回府那个女孩就是程建梁的嫡女--程灵伊。 “是小伊回来了吗?”程夫人笑呵呵的问道。 还没等贴身丫鬟回话,程灵伊人还没到,声音先飘进了门里。 “娘,是我回来了。”程灵伊像是踩着云朵,欢快的跑了进来。 “呦,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说吧,又有什么坏主意?”程夫人刮了一下程灵伊的鼻子说道。 “娘,才没有呢,我没有什么坏主意,就是想回来陪娘了嘛......。”程灵伊对程夫人眨了眨眼。 “小滑头,有事快说。”程夫人看了一眼程灵伊说道。“你呀,一有坏事就眨眼睛,还想瞒过谁去?要是不说,我可出去串门了。” “嘿嘿,娘就是娘,灵伊想什么娘都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这里真的很无聊,我想去外面看看,但是又不想让安叔跟着。娘,可不可以嘛?”程灵伊摇着程夫人手臂撒娇的说道。 “想出去玩当然没问题,但必须让你安叔陪着。不然你有个好歹,你父亲还不怪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宝贝疙瘩?”程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程灵伊的无理要求。 “我又不出城,有什么可怕的?”程灵伊不耐烦的嘟起来嘴巴。“就金陵这些软脚虾,我一个能对付他们一群。我就是觉得有人跟着,好像是...” “是什么?”程夫人笑着问道。 “是那什么仗人势!”程灵伊气呼呼的说道。 “哈哈哈~”程夫人笑了起来,这个小闺女真的是太可爱了。“你是一个女子,又是人上之人,自然用不着自己动手!这是上位者应有的体面。” 程夫人拉过女儿的手:“我们指使人去做事,并不是我们不能做,而是不必做!你记住,他们能做事、能成事,是因为借了我们的势!该是下位者能处理的事情,就没必要沾手!免得丢了贵气、失了体面!” 程夫人果然家学渊源,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可是她的女儿明显没有“上位者”这方面的觉悟,仍然觉得靠着家里的仆役逞威风,太不‘江湖’了。 “翠兰!”程夫人也不与她纠缠此事,叫着自己贴身丫鬟的名字。 “在,夫人您吩咐。” “将我刚刚从宫里得的那和‘莲蓉酥’拿来给我们灵伊尝尝。” “是!” 趁着丫鬟拿东西的空,程夫人抚着程灵伊的小手,半开玩笑的说:“娘老了,这才刚过中午,就开始困倦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只盼着将来为你觅得良婿,为娘也就可以‘大歇’一场了。” 大魏国俗话中,有‘大歇’一说。指的是“人生尽头,可以歇息”的意思。 程灵伊听到这,也顾不得自己的赌气,急忙堵住了程夫人的嘴。 “娘您说什么呢!您永远都会年轻,灵伊还想着您帮我看着外孙呢,灵伊不想失去您!”程灵伊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不停的掉落。 程夫人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不由也是一阵心疼,然后更多的是女儿关心自己的欣慰。“娘不走,娘不光要看着你生外孙,还得看到重外孙才行。” “重重重....外孙!”程灵伊一口气说了七八个‘重’字,乐的程夫人哈哈大笑。 “活那么久,还不成了老妖精了?” “娘!~您是活神仙!” ........................ 江南,顺德府的一个偏僻庙宇中。 “没想到,我南枫居然被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救了。”南枫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从他的神态中可以发现,他其实并不在意。 依然是白袍白靴,只是此时的南枫毫无形象的靠在一根柱子上,衣服鞋子都有些污迹,手里的白扇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和平时的南枫相比,此时的他当真是狼狈无比。 “说这话的,我以为是什么盖世英雄。哦,你之前确实算是当今英雄中的一位。不过你这也太惨了点,这种伎俩都能被骗,我严重怀疑世人对你的评价,水份也太多了一些” 说话的也是一位白衣少年,此时正蹲在门边,借着歪倒的庙门缝隙,向外观察着。他也不回头看一眼,就这样说着,仿佛并不担心南枫会不会因为被冒犯而生气。 南枫气息因为他的话不由得为之一滞,转瞬却又自如自在了起来。 “诶,马失前蹄、马失前蹄啊!”南枫拍了拍大腿。“葛放这个人,藏得太深了。” 白衣少年回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大名鼎鼎的天道帮大佬,江湖人敬仰的南枫南前辈,居然也有承认自己看错人的时候?” 少年眉清目秀,依稀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南枫望着他,轻笑了一声:“有些人,是必须相信的。不然,同等条件下,会失去更多的人。人生如果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那还有什么意思?况且...” “况且什么?”少年又开始望向外面。 “况且当年,你那么小,我不是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朝廷的暗探,你这道行也不浅啊。陈寅龙!”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奖过奖!”陈寅龙显然对同处一室的另一位白衣并不感冒,连对话都有些懒洋洋的。“跟您比起来,我还早几十年呢!” 南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轻笑了一声:“不早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很看好你!” “那就多谢了。”陈寅龙这次连回头的功夫都欠奉了。“不过你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安危吧。现在还没有解除危险,他们要是找到这里,我可管不了你了。” 南枫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柱子,忽然问了一个让陈寅龙心尖一颤的问题:“你就不想程颖儿?” 陈寅龙虽然没回头,但身子明显的僵了。在南枫看不到的角度,陈寅龙眼睛也变的直愣愣的。 叹了一口气,南枫感叹的说道:“自古美人膝是英雄冢,可叹世人参不透啊!” “说什么呢!她好歹是你女儿吧?有点当爹的样子没?”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陈寅龙的勇气,让他救了南枫。 但自从救了南枫以后,本来一种女婿见老丈人的谨慎小心,全被南枫这不着四六的行为举止给破坏殆尽了。甚至好几次陈寅龙都怀疑,程颖儿是不是南枫的亲女儿?怕不是领养的吧? “臭小子!”南枫笑骂道。“你也没拿我当未来老丈人对待啊!” 笑声戛然而止,屋里的两人表情都开始严肃了起来。 陈寅龙忽然转身跑到南枫身前,一个蹲下来一个直接爬上另一个的背上,两人就像是演练了无数遍,就这样起身迅速的绕过佛像,从后门逃了出去。 不多时,街道上静悄悄的走来一队人,大概6、7人的样子。 为首一人大概有40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 “小四!你他娘的没认错吧?南枫可是个大人物,身边会只有一个人服侍?”为首的人似乎不太放心,转头问道。 被质问的人长了一张鞋底子的脸,似乎喝了酒,两颊通红,眯着眼睛神色萎靡。听到老大这样问,他嘿嘿笑了一声:“老大,跟你这么久了,你信不过我老四?我这双眼睛亮着呢,什么人能逃过去?” “你那也**叫眼睛?是不是怕我们笑话,自己连夜割的?”旁边的人取笑道,其余的人也都低低的笑着。 “老三!你笑话谁呢?瞅你那样!你好?人赛江南的娘们都说了,你也就是一进一出的事,白瞎一炷香的钱!下次还去你带上我,咱俩时间刚好够,还不浪费!” 老四这话有点狠,周围的人碍于现在要去抓‘大鱼’的情况,拼命忍着,但还是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老三老四这对冤家,没事就喜欢打嘴仗,这伙人都已经习惯了,甚至都当成了节目看。 “老四!你**瞎扯!谁说的?老子号称金枪不倒,你以为只是因为我的兵器?”老三被捉了痛脚,不由得脾气上来,有些焦躁。 “行了!到此为止吧!”这伙人的老大出生喝令。“今天要寻的主是谁,你们心里都有点数!机灵着点,我不想给谁送安家费。倒不是舍不得,就是不想看你们老婆孩那孤苦无依的样子!” 众人沉默了。 ‘轰隆隆’!天上传来了打雷的声音。 北方已经快入冬,南方却还在阴雨绵绵。 此时天色突然转阴,不一会便下起来小雨。 “好雨!”老大总结道。 “是好雨!”老三附和着。 既然已经锁定区域,要找到人问题不大。 关键是雨声恰好可以掩藏掉众人走路的声响。 虽然众人已经习惯走路无声,但脚底与地面依然避免不了摩擦,这中细微的声响普通人自然无法听到,在功力深厚的人耳里却如同低语。 不响亮,但依然察觉的到。 “老二!”老大在庙前停下了脚步。 “嘿嘿,跟着我!”被唤作老二的人轻身一纵,上了庙顶。其他人立即跟上,转眼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几人中的老二修炼一种功法,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凡是练武之人,必然要吸收、聚集元气为己用。这种习惯甚至多多少少的带到生活的每一个动作中。 只要拥有元气,便相当于留下了‘气味’,老二便依照不同的‘气味’追索不同的人。 甚至,老二还能根据不同‘气味’判定对方功力高低、受伤与否。 几人做赏金猎人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单凭这一手,这个小团队几乎无往不利,渐渐有了一些名声。这一次追索南枫,他们便是被朝廷选中的,为数不多的由江湖中人组成的小队之一。 陈寅龙背着南枫,迅速的游走在街巷之中。 自从沉香阁事件之后,他‘归队’之后,因为没人投靠,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奉命在这个名为顺德府的地方做个暗哨。 没人注意也没人提携,更加的没人管束。 陈寅龙的日子过得太过于清闲无聊。 除了每日不忘兄长韩聪早年的教诲,练功没偷懒之外,就是四处闲逛,早就将这个城池摸得一清二楚。 擦、擦、擦,长时间的全力奔逃,又背着一个成人,陈寅龙已经有些累了,脚步渐渐沉重起来。 “情况有些不妙?”南枫明显也感觉到了陈寅龙的不正常。 “追我们的人好像知道我们要往哪里走,我扔在地上的‘银铃’被踩到了。最近的离我们可能连半个时辰的路程都没有。”陈寅龙皱着眉头,明显压力很大。 银铃,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铃铛,而是一种细碎的如同纸屑一样的粉末状颗粒。洒在地上通过一些微妙的功法,可以感知是否被人触动、踩踏。受限于使用者功力高低,感知的距离也有所不同。 银铃的外表也并不是银色,相反为了不易发现,银铃的色彩五花八门,一般为了适应野外,都以土黄色为主。 至于为什么叫银铃,陈寅龙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的时候,也是不太明了。大概,这是一个女子发明的吧?或者最初的银铃,就是银白色? 南枫觉得事情有些糟糕。 第二百六十九章 程颖儿一行7人往南方疾奔了几天,即便是身负武学也弄得人困马乏。 这主要还是程颖儿近乎疯魔的赶路,极大地消耗了这一行人的精力、体力,又一时得不到补充的缘故。 这一日,一行人行至一片山林之外。 闯荡江湖的老人都知道“逢林莫入”,天色又已经黑了下来。程颖儿望着前面如同深渊一般的林子,心下也觉得就地休息,明日天亮再入林才是正解。 下令让几人就地引火烧水,同行有几人很明显的舒了口气,纷纷下马开始找柴打猎。 “薛姨,我很害怕...” 夜深了,随从有些人已经休息,放哨的都做了伪装,消失在视线中,但程颖儿知道她们应该在一里之内。 被称为‘薛姨’的人抬起头看看程颖儿,心中有些心疼,露出慈爱的笑容,轻轻劝道:“你爹虽然小我十几岁,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何况内有侍卫,外有护卫,暗里还有‘影子’。怎么会在一条阴沟里翻船?” “可是传信的人绝对可信,信用言明的情况十分危急...” “那我们就更不能乱了手脚!”薛姨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能在这么严密守卫的情况下,被人钻了空子。南枫大人身边亲信之人中,必然存在奸细。能够将这封信传到你的手里,而不是直接回府,更是包藏祸心!” 程颖儿怔了一下,“也许是传信给母亲,母亲也无计可施的原因吧?” 的确,程颖儿的母亲并不会武功,更不问帮中事物。如果信息传给南枫夫人,除了多一个人忧心忡忡,也是无济于事。 “道理是这样的。”薛姨笑着拍拍程颖儿的手,语气却冷了几分。“可是薛姨这数十年风雨下来,脑子笨了些,却也明白比这个道理还要真的道理。那就是一件事越是符合常理,越是不合理!” 薛姨眼望着密林深处,轻轻吐口气说道:“咱们江湖儿女,四面八方时时刻刻都潜伏着杀机。若是不小心一些,你身边就不是薛姨,而是张姨、王姨了。” “那我们怎么办?”程颖儿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诶呦,我的颖儿。从小你就是鬼机灵。你薛姨老了,能动动胳膊腿就不错了,在你身边提醒一下已经是尽我所能了,要是动脑筋什么的,我哪想得明白?” 薛姨现在又是一副笑呵呵的老妇人样子了。 程颖儿心里摇摇头。 她父亲南枫曾评价过薛姨,说她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确实如她所说,让她能够在江湖漂泊中站稳脚跟,却也让她再无寸进。 无论是功夫还是功名。 “明日开始,我们只走大路,急行不超过4个时辰。”程颖儿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已经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等到了大城,和天道帮会的人联系上,才好再作打算。 “颖儿说的是。既然颖儿已经心有定计,那老身就再无担心之处了。”说这话,薛姨就起身和颖儿打声招呼,径自去睡了。 月,凉如水。 许久之后,月光洒在颖儿身上,清冷的感觉冲刷着她的脸颊。模模糊糊中,前方的密林仿佛也在为她的孤独无依伤感,纷纷摇手示意。地方的花草也纷纷向她点头,发出沙沙的响声。 “敌袭!” 程颖儿先是哽咽着说了一句,继而高声叫道:“敌袭!” 薛姨转瞬就来到她的身边,仿佛从没睡去一样,几个护卫也迅速起身。 此时前方似乎传来懊恼的呼喝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支便迎面扑了过来。 “走!” 薛姨一声轻喝,运气开声,甩起一个铺在地上,用来睡觉的褥子将大部分冲向程颖儿的箭支拨走。 程颖儿顺手拉了一个护卫一把,帮她站稳身形后,转身向远处纵去,其余人或帮忙拦住箭支,或聚拢到程颖儿身后,随着她向来敌的反方向逃去。 敌人来的突然,匆忙间众人做出的应对已是最好。 连林子中的敌人都有些惊诧,愣在那好像忘了追击。 “不对!” 程颖儿突然站定,回首望去,正迎上薛姨同样充满疑窦的眼睛。 “有诈!”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但却都没有动作。 确实。 此时情况不明,黑灯瞎火的,就算知道可能有诈,但谁能判断从哪里突围才是对的?何况谁敢做这个决定? 一跺脚,程颖儿知道事态紧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进林子!” 横竖都是赌,不如进林子。程颖儿不相信自己人视力受到影响的地方,敌人就洞若烛火? 话音未落,程颖儿已经拿起地上休息用的被子,学着薛姨将迎面射来的箭支扫落,一边向林子方向猛冲。 “跟上!保护小姐!” 薛姨迅速补上程颖儿左侧空挡,与众人拼了命一般的往林子中跑去。 箭疾如流星、多如暴雨,众人冲入林中,敌人似乎也有些惊慌失措,向更深处逃逸。 程颖儿这时才有闲暇看看部下伤情。 即便有薛姨和众人守护照顾,程颖儿依然身中两箭。好在卸力后伤口不深,位置也不禁要。而那些护卫就没这么好运了。 最远的就在营地边上,便身中数箭。近一点的只有十几步,便可如林躲避,却再无力气,被根根利箭生生钉死在那里。 这些狡诈的敌人,为了达到最大效果,对于没有立即死掉的护卫,并没有立即补刀,而是通过她们不断的哀嚎来刺激对方有生力量。 如果没力气哀嚎,就会被立即补上几箭达到目的。 所以从营地到林子中这段距离,几名中箭的护卫大多是流血过多,眼见的都活不成了。 “该死!” 程颖儿眼中含泪。 这些人都是父亲精挑细选,放在她身边的。 从她们来到身边开始,程颖儿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突围要紧!”薛姨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你死了,剩下的人也活不成!” 程颖儿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狠下心不再管地上的“死尸”。 喊了声“走!” 第二百七十章 程颖儿带着剩下的几人,迅速消失在了林中,也消失在了留在营地到林地之间的“尸体”视线之中。 “呵...”其中一个护卫无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听不清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而或,是压力骤然消失、放松之后的轻笑? 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但她已经无力抬头去看。 “是不是觉得不公?” 这人的嗓音有点好听,真是可惜了。她心里想到。 “你的主子不管你了。别人是没得救了,但你现在的情况不同,我想你的主子应该也知道。”那声音逐渐有些让她厌烦。“你给我磕个头,我这样怜香惜玉的人,绝对会救你。怎么样?你磕个头,就能保命,很划算不是吗?” “呵...”护卫好像要努力做些什么,这导致她身上有些凝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呵...呵..” .... 她好像在极力积攒着力量。 “你想说什么?别急,如果磕头对你来说勉强,你趴在地上也行,我这人很大度的,就当你磕过了。”那人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抬起这个濒死护卫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 映入护卫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 果然...姐妹们说的没错,好听的声音,就该配一张俊俏的脸啊,可惜了。 也不知道这次同行有几人?故乡的爸妈有人照拂没有。 “喂,我说的话,你听到没?”那人秀气的脸上皱了皱眉,“再不做决定,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呵..tui~” 护卫冲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啐了一口,虽然无力的唾液才出嘴边就落在了她的下巴上,但她眼中的不屑已经很明显的表露了她的想法。 “耶哈!这娘们硬气啊?!来人,给我救活!如果她死了你们也别活了!老爷我要好好玩玩她,***,我最喜欢玩这种刚烈的女子了!” 所有的力气用在了一次唾弃这个英俊男人的动作上,护卫只是听了个前半段,后面就昏厥了过去。 护卫扑倒在救治人员的怀里,英俊男人眼光便扫了过来。 “头...别紧张,她就是昏过去了。放心吧,她到了我手里,别说半条命,就是剩下一滴血,也保证从阎王手里给您拽回来。” 手下的话让他放松了精神。 今天的事情很倒霉。他用脚蹭了蹭地面。 “肯定是不小心踩屎了!这运气,倒霉死了!”他站起身,往林子里望了望。 “那位大小姐倒是个人才,在这种情况下,不但不慌,还能果断应对,看来我们好像选错队了。”年轻人轻声嘀咕道。 “头,我们只是顺路救了这个姑娘,林子里发生了啥,我们哪知道啊?”一名手下憨憨的说着话。 年轻的首领看看这人,嘿嘿一乐。 “对啊!我不过是调戏了一下这个女人,顺便救了她。没想到竟然是我远房表妹的护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这就...去杭州!找我那位不问世事的姑母大人,或许可以让此事消弭于无形之中!” 说完,年轻人还嘿嘿的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刚刚说话的手下。 “还是你小子机灵!我们走!” 至于刚刚消失在林子深处的程颖儿等人,他仿佛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样,就这么忽略了过去。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局都逃不出来,那你死在这里也是应该啊,我一表三千里的可爱表妹。” ...... 程颖儿带着人,因为没有方向,只能追着前面撤退的人不放。 从前面的人慌乱程度来看,他们并没有料到己方会掉头硬碰他们。既然敌人慌乱,就说明自己是对的,而且对方大多数是弓手,只有缀着他们,缩短距离才能扬长避短。 前面跑着的人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刺杀的人会迎难而上,直接冲进林子里来。 她们不是应该赶紧跑路吗?跟敌人死磕那是死士该做的事情吧? 被‘猎物’追杀到无能为力,计划中负责‘斩首’的主力部队又毫无出现的迹象,这算怎么回事? 有些人毕竟只是凡人,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来。被已经逐渐赶上来的薛姨几个箭步窜上,手到处只听爆豆子一样‘卡巴卡巴’的声音,那人就已经瘫软下来,任由薛姨拽着衣领扔到一棵树下。 ‘嘭’的一声,那人被扔出去后,除了落地声之外,再无声息。 此时并没有时间审讯,只有追击结束,看不到敌人才能松懈。 所以几人依然紧紧缀在敌人后面。 天色开始亮了起来,灰蒙蒙的。落下的敌人逐渐增多,护卫并没有什么客气的,直接一剑一剑全部挑死。 终于在一处山坳里,程颖儿看到了剩下的残余敌人正在坡底向对面的高处爬。 可能真的是筋疲力尽了,这些人走的很慢,但后有追兵,不得已还是慢慢往前挪。 程颖儿心中的愤怒快直冲云霄了,只见她吐气开声:“站住!” 脚下一蹬,身体竟然‘飞’了起来,中途空中虚踏几下,就这么施施然的越过了宽宽的低谷,到了另一侧的高地上。 “站住!”程颖儿眼睛都快冒火了。“再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敌人中有位将帅,眼见着程颖儿武功了得,心中暗道“毁了!” 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咬碎了口中的毒囊,转眼便七窍流血而死。 匆匆赶过来的薛姨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 死的这位很明显是死士。 有这样的人在,恐怕在其他人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了。 薛姨又叹了口气,站在山上向四处望了望。随后冲着几个护卫挥了挥手。 临死前的惨叫声、求饶声开始回荡在谷里。 “小姐,咱们走吧。” 程颖儿心情坏到了极点。“确认没有追兵?” “应该是没有了。这里并不适合埋伏。”薛姨回答道。 “回去!” “嗯?” 薛姨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程颖儿的思路。 “回去!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程颖儿说道。“无论对方为什么收手了,都表明我们暂时是安全的。既然有能力,我就不能...我不能让我朝夕相处的护卫,瀑尸荒野,任豺狼分食!”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陈寅龙的脚步越来越慢,已经极限的跑了一个多时辰。 天上的雨越来越急,后面的追兵却仿佛消失了一样。 “不对!”陈寅龙摸了一把脸,随手将手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甩掉。“我总感觉还是有人跟着。” “当然有人跟着。” 南枫转头看了一眼来路。“而且越来越近。雨声将他们的脚步声淹没了。”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我走的可是我苦心经营的‘小道’!”陈寅龙一脸的沮丧。 南枫却似好不着急。“南方有个所谓的地煞七星,居然也号称替天行道。专门猎杀实打实的江湖凶人。除了这些凶人的财物兵刃会让他们大赚一笔之外,朝廷给的奖赏也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是他们?”陈寅龙累的已经不想思考,往来路看了一眼。 “他们中有个人,可以根据你所用招式留下来的元气‘特征’找到当事人。听说一天之内,武者到过的地方,他都可以尾随找到。” “**”陈寅龙吐了一口口水,“这么厉害?!那不是没得逃了?” “当然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你不要动用元气。我也将元气收拢。现在正是雨天,我们听不到他们的脚步,他们也听不到我们的,再少了元气的指引,他们反而抓不到我们了!” 陈寅龙愣了一下,懊恼的说道。“你咋不早说!” 南枫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才想起来。” 陈寅龙憋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不要生气,同时将元气归拢回丹田处。 没有元气的加持,陈寅龙感觉背上的南枫沉了许多。但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那么多苦都吃过了。 他轻吐一口气,迈开步子转向一条巷子,然后就大摇大摆的穿过一户人家,又从一个赌坊的后门进院后,关好了门。他没有进屋,直接从偏门就出去了。紧接着在一个偏僻小巷子的尽头越过栅栏,跳了进去。 南枫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菜园中,绿油油的蔬菜铺满了院子。 院子有一个小屋,从窗子看进去,并没有人走动。可能屋主人不在,或者是雨天没什么事,睡过去了。 屋后有一个茅厕,茅厕旁边可能是粪池,上面用几块宽大的木板盖着。 陈寅龙几步走到粪池旁边,将南枫放了下来。 顾不得葬臭,就要掀开其中的一块横版。 “你不会让我跟你藏在粪池之中吧?我好歹是你未来岳父吧?你就这么对我?” 南枫感觉事情有点不妙,赶紧出声。 “我说寅龙啊,我知道你喜欢我闺女。虽然我没有撮合你们,但也没反对啊,你可别这么对我啊?” 陈寅龙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直接将那块木板掀开。 南枫忍着气味向里面望了一眼,却松了口气。 原来木板掀开之后,里面居然别有空间。 陈寅龙扶着南枫跳了下去,然后又上来,将雨夜的痕迹涂抹干净,仔细找准位置,重新跳下去,找好角度把木板重新盖了起来。 其实并不需要这般谨慎,外面的雨下的十米之内都不见得能看到人形。这种条件下,一切痕迹都留存不下。 陈寅龙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一个火折子,点亮了放在墙壁上的一个火把。 “从那次事件之后,我就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面临绝境。不只是我自己,可能还有...所以我早就准备了一些后手。这里是最安全、最大的一处。” 南枫听得明白,他说的那次事件,指的就是上次沉香阁被围攻一事。 那件事中,陈寅龙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他并不清楚。但以陈寅龙的年纪和资历,恐怕当时也只是被临时启用。这件事与他关系不大。 倒是两个小人儿,因为此事决裂,却又彼此牵挂,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南枫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和她之间...” “不要说了!” 陈寅龙打断了南枫的话。“我们阵营不同、观念不同。即便这些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事实就是事实。”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陈寅龙的脸忽明忽暗。 “况且程颖儿...就算原谅了我,那些同门师长、伙伴的死又怎么说?....我不能无视,她更不会无视。” 看来陈寅龙早就想的很清楚了,南枫叹了口气。 程颖儿大大咧咧,却是性情中人。 她在沉香阁中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他特意安排照顾她的唐宝儿。在这个事件中因为掩护其他同门撤离力战敌人,最后重伤。幸亏几个教习手疾眼快,在要命的关头拼命将她抢了回来,却已是要油尽灯枯。 后来唐宝儿静养了很长时间。虽然有所恢复,却被生门医者断言,她与武道一途再无机缘。 程颖儿事后得知,还没来的及赶回去劝慰,唐宝儿却已无法接受现实,在心灰意冷之下,趁人不备、自杀身亡。 这件事让程颖儿几近崩溃。 所以当她决定偷偷的跟韩聪出去闯荡,南枫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 女儿什么心思他当然知道,散散心也好。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同门伤亡,在程颖儿心中,又怎能不留下伤疤? 这些事情,已如鸿沟天堑一般,横亘在她与陈寅龙之间。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多少的泪水才能填满。 南枫突然觉得有些闷。 江湖儿女,看似快意情仇,又有几个真的快意了? 陈寅龙此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扶着南枫往里面走去。在触动隐藏的开关后,一面墙后居然显露出来一条小道,堪堪够两人并肩而行。 两人走进后,走了十数米,陈寅龙不知道又触动了哪个机关,身后的石门慢慢关闭,紧接着有些轰鸣的声响。 “来时的路已经堵死了,我们跳下来的地方以后就是真正的粪池了。没人会知道我们从那里进来过。”陈寅龙解释道。 南枫听着他的叙述,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看着隧道两旁明显经过打磨、很光滑的石壁。 “这般手笔,花了不少银子吧?”南枫说了一句完全不符合他‘江湖高人’身份的话。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乱花迷人眼 “怎么?现在天道帮处境如此艰难了吗?” 一条隧道也要大惊小怪? 陈寅龙看了南枫一眼。 “有你们这些后浪,江湖越来越不好混了啊。” 南枫有些唏嘘的自嘲,似有所指。 “小龙,弄这么多钱,也不容易吧?” 陈寅龙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小叶村的时候,我是有‘父母’的。” 南枫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笑道:“看来他们对你还不错。” “是不错。” .... 南枫和陈寅龙在沉默中跑路,远隔千里之外的程颖儿,此时却是那么的无助。 一路走来,为了救父,她不断地发信、收拢部下。 没想到,这些父亲为她准备的精锐,至少有一半都毫无意义的折在了这里。 武林中人,男性偏多。 要找到这么多练武优秀苗子,还都是女性何其艰难。 程颖儿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对不起父亲的用心,更对不起这些贴身护卫。 她用力转过头,狠狠的跺了一脚:“检查一下周边环境,薛姨你带人看看...还能不能救活几个人?” 话音未落,剩下的人员便迅速散开。 薛姨则带着几个人,去为那些还在挣扎的人查看伤势。 程颖儿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只知道在树叶沙沙响动时,远处的薛姨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外围的护卫有人居然开始测算风水,准备将刚刚还曾并肩作战的同伴就地下葬。 “他们...好像很习惯这种情况?” 程颖儿皱了皱眉,看向薛姨。 这些年她都喜欢独自游玩、求学,觉得麻烦,所以从不带侍卫。也就从未关心过这些“精锐护卫”的情况。 薛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表情却未变。 她拉着程颖儿的手,轻轻安抚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这些人使命在身...相比那些世俗人家的侍女,她们已经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程颖儿睫毛轻颤了一下,扬起头看了一眼夕阳。 “厚葬,重恤,重赏。” “好,都依着颖儿。” ... “也不知道颖儿如何了?” “八百护卫。” “什么?” 对于韩聪的疑问,燕子望着岐南山的方向并未回头,反而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同龄,近万人,十不存一。” “哈?” “这样的一批人,明里暗里的保护。你觉得她会有危险?” 燕子转过头看向韩聪。“你故意装傻我不介意,但没话找话真的很尬。” 对于燕子如抽风一样的话语,韩聪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燕子继续前行、有些萧索的身影,虽然莫名其妙,也就忍住不问了。 “她没事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东西非要弄明白” ... 林中,除了被草草掩埋掉的护卫,程颖儿一行已经离开多时了。 几个人影从林中光影中慢慢“显现”出来。 “这种不痛不痒的骚扰,有意义吗?” 林中率先响起的竟是一个女人声音,仿佛还带着一些讥诮和不满。 “这些杂兵死就死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可怜人了?最近改信佛了?” 另一个声音毫不迟疑的回怼,似乎和这个女人关系并不是很好。 “杂兵也是兵。虽然添的麻烦比用处还多,不过...你不解释一下,恐怕难以收场!” 回答她的,依然是没有迟疑的回怼。这次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好不好收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会向指挥使大人回报,你还是管管自己的部下吧!临阵脱逃,是你御下不严的结果。要是在我的手下,早死了八百回了。” “钱利仁!这次的阻击是你指挥的!但你却没有告诉我们暗地里的伏兵!我的人可不是随便消耗的蠢材,我还没有跟你要说法,你倒是先倒打一耙,果然真小人!”女人声音有些尖利,仿佛被说到了痛处。 “李妍!南方的水乡一定很舒适吧?你呆了几年怎么还存了妇人之心?我们暗地里做事的,哪个能保的准明天?都像你手下这样见硬就撤,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被叫破名字的男人也有些生气,说完话也不理睬众人,直接转身走了。 女人转头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林间的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下来,照应出一张熟悉的脸庞。这女人居然是本应在杭州的李妍。 一个下属上前几步,小心的劝道:“头儿,这小子不知道好歹,可这钱家财大势大,您和这小子起了纷争,不太明智啊!” 李妍归拢了一下额头的发丝,顺便瞪了一眼多话的下属。 “你懂个屁!老娘混江湖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话说完,李妍摆摆手。“把这些杂兵的尸体收拾一下葬了,咱们另有任务,就不和这位钱家俊才一路了。” 众人得令,一起向林中挥手。不一会儿,竟然从各个角落走出来几十人。 这些人处理尸体同样驾轻就熟,为死掉的兵丁整理仪容。 “头儿,葬哪?”刚刚那个下属又问。 李妍一指程颖儿她们刚刚葬尸的位置。 “挨着埋了,活着各为其主,死了做个好邻居吧。” ... “老大说的有道理。” 手下拍了句马屁,心想甭管有道理没道理,反正知道埋哪了。干这行,生死有命。多了去的曝尸荒野,有个地埋了已经不错了。还不知道以后自己有没有这待遇呢。 ... 林边,李妍看着一座座新起的坟茔,默然无语。仿佛有很多心事无处诉说,却又不能说。 挥挥手,一众人等随着她消失在了远方。 这里除了多出来的一个个坟茔,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颖儿,在想什么呢?”薛姨给程颖儿披上一件衣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方的星空。 “薛姨,她们该死吗?” 薛姨轻笑了一声,“说的什么话,快呸呸呸...谁也不该死,只看死的值不值。” “那她们死的值吗?”程颖儿转头望向薛姨,认真的样子让薛姨一怔。 薛姨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归拢几根风吹乱了的头发。 “只要对你有意义,这里所有人,包括我...都死了又如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所以,提高一些难度吧 薛姨平静而有力量的目光让颖儿无法继续直视。她偏转过头,却又不甘的转回来。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程颖儿无比委屈、无处发泄,竟是哭了出来。又怕惊扰到别人,她咬着下唇,不停地抽噎着。 薛姨眼底闪过一丝怜爱,目光渐渐变得温和。 她望向远方,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当他知道那些人的打算之后,就顺水推舟的将一些事情提前了。” 程颖儿听到这,不由得皱起眉头,顾不上脸上还挂着泪珠问道:“什么事情被提前了?这和那些护卫的死有什么关系?” 薛姨看着程颖儿摇了摇头。 “她们的生死,从你召集她们开始,就已经攥在你的手上了。如果你能从指挥她们做事中,学到一些东西,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停顿了一下,薛姨有继续说道。“其实从你出生开始,她们的意义就注定了。只不过以前你从不轻易‘使用’她们,所以你父亲...当然也有时候是我,指挥她们做一些基本的保护工作。” “你是说,她们的死是因为我?薛姨,如果你提前预警...” “颖儿!”薛姨打断了程颖儿的话,沉声说道。“我还能护你多久?说句大不敬的话,总有一天你父亲也要离你而去。在那之前,所有可控范围之内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可是!...” 话只说了半句,就被薛姨突然的动作打断。 薛姨迅疾的将颖儿拽到身后,一枚铁箭“咄”的钉在了地上。随后薛姨转身面朝箭支射来的方向,一手张开护在胸前,另一手抽出腰间软剑。 “敌袭!散...”话未说完,一支箭已经钉在她刚来得及掩在胸口的手上。 “薛姨!”程颖儿在身后并不清楚情况,但从薛姨的身体反映上感觉她好像中箭了。 “先走!”薛姨猛地将她推向一颗树的方向,回身将另一支箭劈掉。剑身颤个不停,她知道这次来的是个高手。敌明我暗,程颖儿经验不足,贸然迎击恐怕要吃亏。 程颖儿被推出去的一瞬间,就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只见她身体如虾一样快速弓起,迅疾回身用刀鞘抵挡了一下。 “砰”的一声,程颖儿借力又退出几步,脚下一踮,身体如燕子般没入一颗大树后面。 “咦?”偷袭的人有些惊异。刚刚薛姨的应对已经被他算计好了,但是程颖儿的表现却有些出乎意料了。 眼见着周围护卫快速围拢过来,其中还有不顾伤势的薛姨,他微微摇了摇头,迅速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一群人忙乱到后半夜,都没有找到刺杀者踪迹。 有护卫帮着薛姨包扎伤口。大概有20多个人面露沮丧的站在周围。 “怎么回事?”连续的遭遇和伤势,让薛姨有些疲惫了。 “我们没有任何异常发现,甘愿受罚!” 几人正是撒出去最远的暗哨。从白天的遭遇战到晚上的行刺,她们如同虚设、接连出错。这让几人有些心惊的同时,也知道罪责难逃,不如直接应下。 “我问怎么回事!”薛姨眼神凌厉了起来。“从小经受培训,以暗卫中的精英为榜样,以影卫为目标。我想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难道忘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属下不敢!”这些人跪在了薛姨面前,其中一个泪流满面,哭诉道:“我们一直保持警戒,全然没有放松。但不知为何,他们就可以从容的穿过我们,接近驻地姐妹。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好像也知道最佳撤退路线,如果不是白天目标明显,人也不较多,我们恐怕还是会被他们逃了。” 薛姨看着护卫罕有的紧张无措,眉头微微皱起。 “薛姨,不怪她们。如果之前内部出问题的假设成立,那么她们的惯用防护套路应该早就被知悉、破解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应对之法。” 许久没出声的程颖儿说着话,挥手示意这些暗哨离开,自己接过绷带帮助薛姨完成最后的包扎。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例行法度不能破,该罚还是要罚的,不然以后还怎么管?”可能是程颖儿力道没有掌握好,薛姨牵扯了一下嘴角,忍住没出声。 “我弄痛你了吧?”程颖儿连忙将绷带松了松。 “这种活就不是你该去做的,让文慧来吧。” “薛姨,”程颖儿只好将手里的活再次交给护理人员。“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差劲啊?” 薛姨带着笑意看着眼前有些害羞的程颖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 “颖儿已经很不错了。我像你这个年纪,还是只顾着玩呢。”说着,她突然有些回味的说道。“这一转眼,我也老了,颖儿也成了大姑娘了。” 薛姨握着程颖儿的手站了起来:“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不能就这么待下去任由贼人从容布置。” 她四下望了望。“颖儿,这个地界往南200里,便是新福。途中200里分布十几个村庄,但都不足以遮蔽我们这支队伍。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程颖儿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东西两向各有多少里可以到大城?” 薛姨露出笑容:“往东50里便是旧城燕安。往西则需要100余里,可到泰州。” “泰州往南是什么?”程颖儿追问。 “呵呵,”薛姨有些开心。“不过10里便有条大河,名叫顺天河,河宽500余米。大河再往南60里便是乾州,乾州东南百里便是常平府,也就是江南第一镇。” 程颖儿看着薛姨,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薛姨笑着轻抚她的头发。“你没有追问燕安,而是泰州,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了。不过我认为你选择很正确。 燕安虽近,贼人却断然不会让我们过去。而且我们毕竟是朝廷要抓的人,如果去燕安,说不定在料定之下,真的就是自投罗网了。” 程颖儿点了点头:“所以我想提高一些难度。” 薛姨的笑容凝固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目标,参天大树! “颖儿,不要乱来!” “我没有。”程颖儿帮助薛姨理了理头发。“我发现队伍中有一个特别像我的护卫。应该是形势紧急的情况下,我父亲给我安排的替身吧?” 薛姨眼睛睁大,带着疑问:“你早就看出来了?” “既然你们早有安排,那就是说这个路线和备用路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程颖儿侃侃而谈。“我们不清楚这个‘内鬼’到底是谁,也就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如果这个南下计划和备用计划都被她知悉,情况不是很危险?而且你和我爹的性格,应该早就被研究透了,所有的可能恐怕都在那些人的算计之中。反而是我不常在你们身边,他们摸不准我的思路。” “太危险了!更何况备用计划只有我和你父亲知道......”薛姨劝道。 “不必担心。”程颖儿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蓦然起身:“如果这只是针对我的试炼,那么一切就应该由我来处置。我现在认为,可以进行另一种更为大胆的应对。” “不行!”薛姨惶恐的摇着头。“你会受伤,甚至会死!” 程颖儿打断薛姨的话,“我武功不高不低,也能自保。而且轻身上路,反而没有您想的那么危险。倒是您这里,恐怕是要硬碰,不行就后撤等待援助吧。” 薛姨纠结了半天,叹了口气。“那老身陪你走一遭吧。” “不可!”程颖儿又劝阻道。 “这也不可哪也不可,你是要急死我老太婆啊。”薛姨气的跺了跺脚。 程颖儿有些好笑,薛姨着急的时候可不多见。“您身上有伤。先不说方不方便,那些贼人都认得您,如果您不在队伍中,那我不是很快就暴露了吗?别说去燕安,恐怕在林中就被俘了。” 她伸出两指轻轻掩住薛姨的嘴。 “...我感觉我还差好多。” 程颖儿叹了口气。“我们这都遇到2次埋伏了,薛姨,这些早在你们意料之中吗?” 看她有这样的疑问,明显比袭击前想的更深了。这反而让薛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示意周围的人都散开。 “颖儿,收起那些妇人之仁!”薛姨口气变得有些严厉,又觉得不妥,口气软下来劝到。 “如果在狼群,你注定是头狼!如果在鸟群,那你天生就是凤凰! 狗皇帝、贪官治下,世人如草芥。 这些本该饿着肚子、四处流浪,最后客死异乡,连口饭都吃不饱的人,因为你聚在一起。能吃口热乎的饭菜,伤了有同伴搀扶,死了有人埋葬,说不定您可怜她们,将来还能有个家,颐享天年!” 薛姨看着远方忙碌着换防的护卫、看着就睡在地上的疲惫女孩子们,眼中仿佛慢慢有些湿润。 “人活着,本就是奔向死亡的。因为有你,这些注定颠沛流离、被泪水浸满的人生才可以得个好死!” 她握着程颖儿的手,随着情绪的激动逐渐攥紧。 “我知道你怨我。那些本可以不死的,因你父亲、我和你而死。可是我提醒了,或者说,我们提前破坏这次的远行。她们这次活了,下次呢? 这次的损失我们能够承受,可是下次呢? 她们是依附你的藤蔓,你的成长,就是她们的未来;你若坚强有傲骨,她们就硬气;你若自信坚定,她们可能连神都不会怕! 可是,如果没有了你呢?如果因你将来的错,把她们送进深渊呢? 如果你能涨一些教训,在未来多一些谨慎、少一些毛躁,多一些考量、少一些冒进。她们中的那些牺牲,就有了价值。颖儿,你能做到吗?” 没有风的夜好冷,浸入骨子里的冷,让她不断打着冷战,牙齿怎么也咬不紧,发出轻微“哒哒哒”的响声。 可是她倔强的扬着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怎么都不肯落下。 “啊~”程颖儿无声的喊着,感觉自己仿佛要溺水了一般。 原来真是这个样子。 千里奔波,奋勇血杀,不过是棋手与盘外人之间的对弈。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不惜以人命为代价。 “如果我无法通过,或者在这局中被杀呢?” 听到程颖儿梦呓般的问话,薛姨也只是轻笑了一下。 “无法通过,下次注意就好了。至于被杀之类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埋在这里,还能如何?” 还真是视死如归啊...可是...我呢?谁考虑过我啊? 程颖儿心中委屈,面对这样死也无怨的薛姨,也只能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她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问:“父亲那里怎么样了。” “还能如何?”薛姨倒是很放心的样子,“大风大浪经历了这么多,这点风雨都算不上!” 看得出来,她对父亲有很强的自信。或者说,引以为自傲。 程颖儿又想起刚刚薛姨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父亲在您的心里,像参天大树一样吧?” “怎么能说像呢?”薛姨难得有些俏皮,“他就是!” “那我也要努力啊。这样被安排下去,成长的太慢了。” 程颖儿突然笑的明媚,让薛姨一时也有些愣怔,但她马上反应过来,却也知道无法劝阻,只好道:“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样,好手你都带上,一路莫要与人争锋!我们江南常平府见!” 薛姨这次说的很坚定,不允许程颖儿再反对。 “外围的护卫暗哨刚撤回来,再等两个时辰,你和替身换一下装束,跟着去外围换防。他们能够渗透进来,说明只看重核心成员,对暗哨并不在意。所有的暗哨我都留给你...能被分配到这个岗位的都是好手,你赶路也顺利一些。” 薛姨又叹了口气,这一波三折的心脏快受不了了,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程颖儿望着薛姨早就疲惫的脸颊,叹息道:“我走之后,你们虽然直奔泰州,却不要真的进去。如果真如我所料,泰州恐怕早就布好了网。你们直接绕过去,奔下游水路过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又抱着薛姨,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这一役过去,我就求父亲放您养老,不必再这样辛苦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人是谁? 薛姨欣慰的笑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这一路,山高水险。记住遇事莫急,勤用头脑。遇人不管多对脾气,只讲三分真话。切记万万别说自己远道而来,近处无亲。尽量喝热水,却也不要随便接受别人饮食。” “诶呀,好啦!”程颖儿不愿意再听薛姨的唠叨,撒娇耍赖。“我知道啦,薛姨,放心吧!我们常平府见!” ... 天色将明,却下起了大雾。 休息整顿好的哨探迅速撒开,替换外围的哨探工作。 为了不引起暗中的敌人注意,程颖儿与哨探依然是分散开到各个暗哨交接,准备趁着天还没亮,分头行动,到20里外回合,一起入燕安。 没错,程颖儿的计划就是入燕安。敌人都想不到,那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就是她的策略。 程颖儿不紧不慢的走着,星光洒在林间,却捉不到昔日欢跃的剪影。 一丛灌木在她背影消失后,“站”了起来,凝望她的去处良久。 “看什么呢?”旁边的‘大树’竟将自己的‘皮’揭开,从中露出一个人来,这人顺着灌木的视线望去。 “感觉有点不一样?好像换人了?”‘灌木’也有些疑惑。 “有什么好稀奇的,可不就是换人嘛?她们就这时间换岗,别乱看了,”‘大树’往篝火那边努努嘴,“盯紧了她们才是正经!” “也对。”‘灌木’也知道轻重,按下心中疑惑。“咱们在这蹲着这帮娘们,究竟要干嘛?” “上面,”‘大树’比了比手势,“有人要她们死。” “包括南枫大人的宝贝闺女?”‘灌木’有些不信。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南枫大人是他的偶像,心中绝对的一哥。 “没法子,听说好像是南枫有沟通朝廷的嫌疑。”‘大树’也有些烦闷。毕竟那可是南枫的闺女啊。人的名树的影,动了他闺女,还能有好吗?看来干完这票,也别指望拿钱了,赶紧跑路以防灭口啊! “沟通朝廷?这你也信?”‘灌木’惊讶的问道。 “信不信也得做!不然身首异处就在当下!”‘大树’不知道怎么跟‘灌木’解释,他连个小头目都不是,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哪里知道的清楚。 ‘灌木’不说话了,两人陷入了沉寂。 良久,‘大树’突然悄悄问道:“你家眷安顿好了没有?” ‘灌木’耸然一惊。他没有问‘大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是由此想到了很多事情。后背汗津津的,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早就没家眷了。”‘灌木’强自镇定的回答。 ‘大树’看了他半晌,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 薛姨心中不住的祈祷。 良久,等外围撤下来的人到齐后,才叹了口气,“修整半个时辰,该扔掉的扔掉,向泰州疾行。” “诺!”众护卫齐声回应。 ——————— 程颖儿在哨探离开后,待了一会,转头望向来路,秀眉微颦。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在敌人外围。这些敌人因为掌握了护卫的作息,甚至行为习惯,胆大包天的绕过了外部哨位盯紧自己。 “到底是谁呢?”她心中不禁疑问。有这么大能量,却不敢直接葬送了天道帮。可以肯定,不会是朝廷的鹰犬了。 “我迟早要挖出来你,让你百倍偿还,为我那些冤死的护卫报仇!” 狠狠的跺了一脚之后,她趁着大雾,消失在了林子里。 ...... 当天下午。大雾散开之后,阳光仿佛为了发泄被堵在云外的不满,肆意播撒着光和热。 程颖儿因为化妆成哨探的原因,没有马骑,跑的香汗淋漓。最后实在太热,不得不在一处河边驻足。 她只是掬一捧清水洗脸、洗洗裸露出来的胳膊,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泡了会脚丫子,却不敢真的下水沐浴。 她怕这乡野之地有虫蛇叮咬,又怕不知名的登徒子看光了她身子——虽然看了很多书生的“着作”,但她依然不想有这样的艳遇。她未来的夫君,可以没有她武功高,可以没有她家世好,就算是不帅气...嗯,也不丑,但起码要顶天立地,义薄云天才行! 这样想着,她俏脸一红。这都什么时候啦!程颖儿你正经点行吗! 恍惚间,心头却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紧接着心中一痛。 随手将一块石头扔入河中,仿佛把心中的不悦也甩了出去,重重地砸碎了如锦缎般的河面。 “哇哦!大小姐,这样暴躁小心嫁不出去哦。”一道身影从树后闪出,却别没有走近,倚着树干戏谑的看着程颖儿。 程颖儿好像并没有被惊吓到,不紧不慢的擦干水,穿上鞋子,转身站了起来。 “说说吧,哪路毛神,不怕我拆了你的庙?!”说着话,她拢了拢袖口。 “哦哦,”这人马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手臂前伸直摆手。“大小姐!原谅小的这一回,实在是时间紧迫,不得已才打扰了您的雅兴。” “哦...”程颖儿眉眼微微低垂,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走向男子。“你认识我?” “他们马上追过来了。你不会以为你的计策毫无漏洞吧?”男子说着话,居然直接跑到程颖儿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程颖儿暴怒,转而惊出一身冷汗。她骇然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动了! 好在那人并没有要对她不利,也并不是要轻薄她,拉着她就向上游飞速跑去。 程颖儿虽然被迫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拉着跑,但慢慢也冷静了下来。她发现这人身法很有点“程家”本家的意思,又有些“暗卫”的影子。行走无声,却甚少破坏沿途景物。甚至,程颖儿低头观察下发现,连他走过的路都仿佛没有变化,这人真如鸿毛一样轻。 “暗卫”的路数她比较熟,家父南枫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南枫似乎对程家并不感冒,连带着连武功也不喜。程颖儿也就只能偶尔见到一鳞半爪,所以很是好奇。 “你来自程家?”程颖儿问到。 “算是,也不算。”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叫阿豪? 前面跑的人这时候回过头看她一眼,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她的身后。 “糟了,忘了你了!” 他拍着脑袋,好像程颖儿是个累赘。 “喂!你什么意思啊?”程颖儿被看的很不爽。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做到这个人的程度,但好歹照顾一点面子好吧?! “哦哦,没什么!”这人赶紧讨好的笑笑。“你在前面走,不过不能往前走了,就往...”他定了定神,看清楚方向,“往那边走!你先过去,我处理后事。稍会追上你。我们就在山脚下汇合。” 程颖儿生气的甩开他的手,跺了跺脚。这人看样子武功高强,打是打不过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发火的时机,只能以后见到父亲,让他帮自己出气了。 想到这,她再也不理这人,但还是按照这人指示的方向提起轻功,纵了过去。 这个痞痞的男人好笑的摇了摇头,仿佛对程颖儿的成见并不放在眼里。转过头,望着来路,眼睛深处依稀散发着令人惊惧的寒光。 “麻烦了...不够打啊...算了,就当是...开胃菜吧!” ...... 正午时分,程颖儿一路疾行,来到了一处山脚。 仰头望去,山体如刀切斧削一般,竟是一处绝壁。绝壁上寸草不生,崖顶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杂草树木探出头来,很像巨人的头发。崖底是一片开阔地,郁郁葱葱的小草长势很好。有微风拂过的时候,还会把不知哪里的花香送入口鼻。 “这儿真好!”过了很久,这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她有些喜欢上这里了。 “再好,也得有命享受啊。” 那个厌烦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程颖儿看到那个人打着哈欠走过来,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受伤了?”程颖儿盯着他的袖口问到。 “哦?”这人顺着她的眼光低头一看,果然在袖口有些血迹。 “这些烦人的家伙...”他依然懒懒的笑着,“是那些家伙的,现在的暗卫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程颖儿微微皱眉。她与暗卫同为一脉,即便此时这些昔日同伴在追杀她,却依然不喜欢别人随意轻视。“你到底是谁?” “我?”这人伸了个懒腰,“你就叫我阿豪吧,嗯...蛮霸气的!”这位自称阿豪的人说完,还得意的点点头,仿佛很满意这个名字。 “喂!你敷衍的太明显了吧?你编个名字能不能认证点?还阿豪,叫阿龟好了!藏头藏尾!”程颖儿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从小长得就好看,逐渐长大更是出落得清秀可人。又因为南枫只有这一个闺女的缘故,所以家里家外,无论南枫这一层级的大佬,还是天道帮诸多帮众,对她都是宠爱有加。类似的敷衍竟是她一次都没遇到过的,不由得让她火冒三丈。 “呵呵,只要能活着,阿龟也不错啊。”阿豪毫不介意,甚至还自有一番理论。“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啊。” “你...可真是够猥琐的...”程颖儿也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却被阿豪拦住了。 “你干嘛?”她莫名的居然不怕他了,虽然他武功高。 “保护你啊,免得你行差踏错。你死了不要紧,你老子找我,也很麻烦啊。” 阳光可能有些有些强烈,阿豪半眯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啥时候还叼着根草棍,一脸痞相。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程颖儿有些生气。约定的地点离此还有段距离,她必须快点赶过去,不然那些护卫就会沿路找回来,一旦预见敌人不堪设想。 “我劝你现在安安静静的坐会,清醒清醒脑子。”阿豪好像站一会就会觉得累,又倚靠着大树说话,最后索性就靠着大树,坐在了树荫下。 “你的计策还行,挺有意思的。也确实让这些没脑子的乱了一些手脚。”阿豪说话不高不低,刚好能让程颖儿听得清楚。“不过,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不等程颖儿反驳,阿豪又开始分析道:“薛晴的那组人动向很明朗。外围的哨探可以说随时暗中保护。但也要有个策应啊。大雾散去,这些人发现只有薛晴带队的人马在走,其它暗哨仿佛消失了一样。你猜,他们会怎么像?” 程颖儿没有回答,心中却一阵心惊,是自己大意了。想搞个精彩的金蝉脱壳之计,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些人一旦发现暗哨没有跟着明面上的人,一定会去查探。如果发现外围哨探都消失不见了,不好!薛姨有危险! 程颖儿着急的转身就要去追薛姨,身后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懒懒的响起,依然是堪堪她能听清的音量:“别费劲了,薛晴没事!” “你怎么知道?”她反问。 “所以说女流之辈,在家做饭看孩子就得了,也不知道南枫怎么想的...诶...诶!别打,我不说了、我错...我错了!” 刚刚还在调侃的阿豪被程颖儿用石头追着上了树。“你们这些自诩世家子弟的孩子,怎么这么粗鲁?” “呸!那也得分谁!你一不敬我薛姨,二不敬我爹,我跟你斯文个屁!”程颖儿心急薛姨的安危,又是刁蛮的性子,哪里忍得住听他那些闲言碎语。 挂在树枝上的阿豪,一腿屈在胸前,一腿就那么在空中晃荡着。此时他正痞痞的笑着,看树下要急哭了的程颖儿。 “呦呦呦,不是说了她没事!还江湖儿女呢,说哭就哭啊?” “要你管!”程颖儿生气的又扔出一块石头,被阿豪轻松躲过,气的又是跺脚转身,背对着他生起了闷气。 阿豪也不着急,顺势就在树上背靠着树干躺了下来。可能是真的很舒服,居然轻声的哼了一声。 “喂!那个...阿豪!”程颖儿到底是担心薛姨,更担心那些已经前往集合地的护卫。她还真叫不出口阿龟这个称呼,只能先叫阿豪了。 “大小姐,什么事吩咐?”阿豪懒懒的回复道。 “阿豪,我知道你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你能去救救薛姨他们吗?”程颖儿难的压着性子求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薛姨脱险 “不行!”阿豪这次拒绝的非常果断。 “为什么?”程颖儿问到。 “麻烦!嗯...太麻烦了。”阿豪说话已经渐渐低沉,好像随时要睡过去了。 现在如果可以的话,程颖儿真想狠狠打这个家伙一顿。怎么有这样的人啊?!自己的老爹平时挺可靠的,怎么找这么一个人来?对手还没动手,自己就先被气死了! 不行,现在不能动气!薛姨有危险,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高手,我不能自乱阵脚! 程颖儿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阿豪叔叔,求你帮帮颖儿吧!~”程颖儿的央求,在她12岁之前非常有效,老少通吃!但是12岁之后她很少求人了,因为她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用得着求人?!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 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让父亲好好教训他,顺便要求他不要乱说,太丢人了! “啊?...啊!”阿豪好像惊诧了一下。“大小姐也有求人的时候?” 听了这话,程颖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好不好嘛!” “不好!” ... “阿豪...你确定她们没事?” 阿豪看了一眼程颖儿,嘴角微微翘起。“我是谁?阿豪啊!我说的当然没错,你爹都不可能反驳我的意见。” “你是我爹的下属?” “只是朋友而已。” “你们很熟?” 阿豪闭上眼睛,想起那个喜穿白衣,大冷天都要摇着纸扇的家伙。 真是欠揍啊... 那年如果不是打赌输了,他也不至于来这走一趟。 “不熟,这次把你送到地方,我就该忙我的了。” “骗人...不熟会这样吗?”程颖儿当然是不信的,但阿豪懒得解释,她也毫无办法。 “我们不会就在这里等人追上来吧?” 阿豪这时候才睁开眼睛,看了正在询问的程颖儿一眼。 他伸了伸懒腰,往上一纵,仿佛没什么重量的鸿毛一般,就这样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树尖。 程颖儿眼睛微睁,心中震惊不已。 如此高深的轻功,必然有深厚凝实的元气匹配。 她心中正在揣测阿豪实力,此时阿豪从树上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不理会程颖儿更为吃惊的表情,当先选定了一个方向:“你说的对,看来这些年你们天道帮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啊。这帮小家伙成长了很多。” “我们去哪?” “去给你找爹啊!” “你!瞎说什么?” “...哦,去帮你找你爹...行了大小姐,咱赶紧走吧,还有很远的路呢。” ... 顺德府境内的一处山坳中,有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建筑。 门朝正南的房中,有个白衣书生手中端着茶盏,正在细细的品茶。书生面前放着一个棋盘,棋盘的另一边是一位黑衣少年。 两人如果不看年纪,都是一样的丰神俊朗,面白无须。 “怎么不走了?又开始肚子痛了?”年长一些的书生微微笑道。 “棋不如人,我承认。但你这样逼迫,是不是有点有失君子之风啊?”黑衣少年瞟了书生一眼,不客气的回敬道。 “脾气还挺大,我且看你能撑到多久。”书生戏谑的表情越来越夸张。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书生说的不仅仅是今天这一盘棋。 他双手虚握相扣,坐着给书生行了一礼。“小子无知,还请南枫大人见谅。看在我也帮了你大忙的情况下,原谅这一次。” “哈哈哈!”书生笑的很嚣张,“好说好说!” 这书生正是刚刚脱离险境的南枫,而这少年便是陈寅龙了。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也可能是艺高人胆大,这两人刚刚出了顺德府,竟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的山坳里悠闲的住了下来。 此时少年看着眼前这张欠扁的脸,也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趣,索性投子认输了。 陈寅龙定了定神,认真看着南枫。“南枫大人!” “怎么了?”南枫瞥了他一眼。 他正沉浸在赢棋快感中,吸了一口茶,姿势做的很足。 陈寅龙突然就没有提问的心气了。 他现在很好奇,怎么程颖儿那般好的姑娘,就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爹呢?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走了两步,他却还是忍不住:“您闺女知道您的事情,一定会火速赶来” “嗯...”南枫依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会有问题吗?”陈寅龙盯着他问。 南枫微微一笑:“不会。” 陈寅龙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 另一边,林中的众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击。 薛姨早就料到了被发现意图之后,敌人恼羞成怒之下的反击。 但事情还是超乎意料,人,实在是太多了。 薛姨怀疑连前面城里埋伏的人都兜了过来。 不能再迟疑了,这些力量的培养不易,不能全部折在这里! “丽香!”薛姨杀掉一个人后,突然呼喊起来。但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呼应,身边的护卫忙于应敌,也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薛姨仿佛并不在意没人回应,继续喊道:“决战!” 前一刻,林中的打斗还难解难分,下一刻,便有很多敌人莫名其妙的跌倒、受伤,甚至直接死亡! 不到一刻钟,包围圈竟出现了一个缺口,薛姨大喜。 “全员随我来!”薛姨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她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宛如一尊女战神一般,己方士气一时大振。 “你们走!我断后!” 情况危急,众护卫不敢违命,纷纷纵深冲出。薛姨却只守一面,杀得兴起,身上全是血迹。 待众人脱离包围,薛姨拿出来三个弹丸似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迅速后退,追上众人逃命去了。 这边追杀的人眼见三个弹丸被扔出来,竟齐齐一怔,然后迅速后退,不敢硬冲。 弹丸落地,火光四起,转瞬浓烟滚滚。 “后撤,是毒烟!”这些人也顾不上追击了,马上四散。 烟雾散尽后,人群中的头领叹了口气。现在追恐怕是追不上了,“修整一下,回去!” 听到这句话,这些人中倒有大部分松了一口气,仿佛本就不希望追击一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想拜托你一件事 薛姨脱险,虽然大家事情没办成,但反而像解脱了一样,舒了口气。 这并不是他们怕死,不敢战。而是他们在接到命令时就很突然,等到知道是目标是南枫的女儿程颖儿时,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执行。 虽然下命令的人是帮主,但他们心中还是有一丝希望。毕竟颁布命令的不是帮主本人,万一帮主被人蒙蔽,等到后悔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再有,南枫虽然是后入帮。但这些年为帮里也是立下汗马功劳,尤其在年轻人眼中,更是奉为偶像。现在要对偶像的家人动手,一方面不忍,一方面也有点不顾江湖道义了。所以这些人大部分对帮主的命令还是颇有微词的。 ... “废物!” 一声怒喝后,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华丽的房屋内,殷红的木桌旁,一个女人因过于气愤,胸膛的饱满随着呼气上下起伏,仿佛心脏要破衣而出。 她身上穿着繁复服装、梳着时下贵妇流行的发髻,脚上穿的是一双“晚下”。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贵妇的妆容,相反素净的很,只是略略铺了些粉,涂了胭脂,和跪在她面前的丫鬟别无二致。 “区区一个不成器的丫头,一个养老的老妪。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地上正跪着的丫鬟急忙哭诉:“主子!我尽力了啊,这次他们并没有偷懒,日夜跟踪。只是那老妪却是隐藏了实力,而且...此次程颖儿身边的护卫,大多奴婢都不认得。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应变迅速,武功高强。谁知道南枫什么时候训练的这么多高手啊!” 这个丫鬟抬起头来,也是面容姣好。只是此时一个鸡蛋大的血红隆起在额头,破了皮,周围又乌青。看她周围洒落的茶水和瓷器碎片,就知道刚刚茶盏碎裂的原因了。 “主子,据奴婢所知,南枫还派了一个高手,将程颖儿救下。奴婢实在是尽力了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位“主子”闭目思考了一会,微微睁眼看着眼前的丫鬟。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丫鬟顾不上疼痛,又伏在地上解释道:“奴婢不敢欺瞒主子。那老妪带队,几次三番让咱们的突袭失败。最后奴婢想把她们引到城中一举解决。 谁知她们竟然狡猾的兵分两路,幸亏被奴婢及时发现...” 丫鬟微微抬头,看向端坐着的“主子”。 “继续说。” “是!”丫鬟急忙低下头,继续道:“奴婢唯恐漏了程颖儿那丫头,便令所有人发动,又调城中人手合围。激斗中,奴婢为了完全,让张健瞅准了时机,一箭将程颖儿那丫头毙命!” 讲到这,端坐着的人突然抓紧了椅子扶手,眉头微皱,又缓缓松开。“你有心了!继续说。” 听到“主子”的话,丫鬟仿佛也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但奴婢发现事情有蹊跷。” “什么蹊跷?” 丫鬟顶着重新变得沉重的目光,尽量平静的禀报道:“奴婢杀了程颖儿那丫头,但无论是那老妪还是身边护卫,队形都没有散。按理说她们应该心慌意乱,奴婢正可将她们剿灭,以绝后患。” “嗯...然后呢?” “然后奴婢意识到那个死的可能是假的,立即下令对另一个方向的人增援,务必要追到程颖儿真身。” 丫鬟顿了一下,见“主人”没发表意见,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 “但是据追击的人回报,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前面跟踪的人‘线’断了。” “嗯?线断了?” “是的!”丫鬟急忙说道。“后面跟着的人废了很大劲才找到,但为时已晚。” 椅子上的人倾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怎么回事?” “几人都是内腑尽碎,元气流散殆尽。却是高手所为。而且后续的追击中,我们也发现对方具有极强的反侦能力。如果护卫中没有我们的人,又恰好能让程颖儿服了索神香,恐怕就真的丢了。” 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将窗子推开。 外面炽热的阳光撒下来,映的屋内的俩人都是眼睛一眯。 索神香只是她偶尔发现的一味草药。无毒无色,高原的人都拿这东西当菜吃。它有一个更为普遍的名字“香香草”,仅仅是调味用的。草本身没什么用,但是机警的猎犬如果吃了她独特研制的药丸,就可以追索到4个时辰内吃过这个草的人。 而之所以不直接毒死程颖儿,那是因为她身边还有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甚至略通药理的老妪。再找不到合适的毒药之前,只会打草惊蛇。 比较麻烦的是程颖儿身边可能出现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路?而再过几个时辰,药效过去,身边有个高手护卫的程颖儿,恐怕就无法在进行追击了。 “这个丫头,运气还不错。” 阳光下,这人微微转头,露出狐狸一般的瓜子脸,眉宇逐渐清晰——竟是采荷。 “放弃追击吧。所有人收回来归队,三天之内,扫清一切痕迹。” 丫鬟虽然诧异“主子”的心意改变,不过还是很快应承了下来,然后在采荷不耐烦的摆手中,慢慢退出了房间。 “告诉我的情哥哥,采荷虽然没有达到目的,却逼出来了南枫的一些底牌。” 房屋空荡荡,采荷的这句话不知道再与谁说。自始至终,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空间静谧中,没有一丝变化。 但采荷却极为自信。 她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知道的。 “哥哥...采荷乖不乖?...” —————————————————— “你要走?”陈寅龙瞪着眼睛。 “嗯,她们撤了。”南枫一改病恹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今天他依然穿白衫,却满身散发着勃勃英气,仿佛出鞘的利剑。 “你怎么...好吧。”陈寅龙自嘲的笑了,姜还是老的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有很多事要去做。”南枫笑着走近陈寅龙。“所以有件事,我抽不出时间,想拜托你。”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蓟 “什么事?”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做?陈寅龙不太明白。 “颖儿半个月后可能会来到此地,如果你有空的话,或者说方便的时候,拉她一把。”南枫说的很自然,好像单纯的就是一个正把孩子托付给友人的父亲。 陈寅龙面容非常精彩。 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回答。 如果他和颖儿没有那些过去,那么他肯定是非常高兴,且愿意去做的。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参与到了谋划杀害颖儿师长的计划中,何况颖儿的好友也因此而死。无论是不是主动的,他和颖儿按理说已经没有恢复曾经关系的可能了。 “你不用急着答应或者拒绝。”南枫早料到会如此。“只是你看到了,或者料到了她有危险,就帮一把。” 这倒是不难。帮一把就走,蒙住头脸,想必也是可以的。 陈寅龙还在思索到时候该如何做,南枫已经自顾自的离开了。他回想着陈寅龙为难的样子,笑呵呵的,觉得这样的江湖还是有些意思的。 ———————————— 程颖儿此时跟着阿豪在林中沉默的前行,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 因为担心薛姨和护卫的安危,她并没有聊天的兴趣。而阿豪则是懒得说话。 前面豁然开朗,显出一大片绿油油的田地。三两个农民散落在期间,做着农活。 程颖儿站住了脚,为了跟上阿豪,她用尽全力去追赶,此时微微有些气喘。 阿豪的余光中将她的表现收入眼底,好像微微笑了一下。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村庄,过了村庄就是你们的集合地点了。”阿豪又是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的疾行只是随便热身,居然让他有了些许的困意。 “我就在这睡一觉了。你自己过去吧。”阿豪随后又要返回树林,打算找个舒服的枝丫躺在上面补眠。 “你不跟我一起?”程颖儿微微皱眉。 这个人不靠谱到了极点,居然连父亲的交代都不管了吗? “没必要和你一起走了。”阿豪转头看着她。“路,迟早要自己走的。早早晚晚,还不如早一点。” 程颖儿看着漫不经心的阿豪,感觉从没被如此轻视过,狠狠地跺了跺脚,抬腿就走。 “程颖儿!”阿豪突然又叫住了她。 程颖儿却只愿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头。 “此一去,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当守本心。” 没有回应,程颖儿一个纵身,迅速跑动,消失在了田间地头。 阿豪无奈的摇了摇头,“得找个舒服点的地方,不然等会收拾‘尾巴’的时候,被别人看到,吓坏了就不好了。” ... 阿豪返身回去,似乎要直入密林深处。 却忽然身影晃动,消失在了树荫里。 少倾,一个5人队伍出现。 这几个人身手敏捷,步履轻盈。有的在地上疾走,有的却是在树丫上跳跃。但每个人都悄无声息,而且每一次落点都能很好的隐匿在树荫里、枝丫间,很明显一个个都是潜行追击的高手。 然而几人路过阿豪刚刚消失的位置时,某个落在最后的身影忽然不见了。 几人行动很快,又急着追人,竟毫无察觉。 接着是树上跳跃的身影蹲在一个树枝上,保持着跳跃前的紧绷动作,却迟迟未动... 在极短的时间内,队伍中的四个人都掉队了。为首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 冷汗布满了额头,风一吹,有些发冷。 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有人已经将手指按在了他的咽喉。 太快了! 他自认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但猎杀他们的人比他更快! 他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没有选择依附那个女人,或许也会死,但绝不应该这么快! 那个女人!设计周密,运营了近半年,居然连南枫的一个丫头都抓不住!果然还是不如南枫厉害。 他的思考戛然而止,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费心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 随手扔掉手里的尸体,阿豪觉得还是太无聊了,不过瘾。 “那就提前帮那帮可怜虫解决一下问题吧,这样颖儿宝宝也可以多一些人带过去。南枫真该请我喝一顿,不,两顿!” 话音还在林间飘荡,人已无踪影。 ... “我们要去接应!”薛姨态度非常坚决。“或者说,去救人!” 护卫们身上、武器上还有着血迹未干。但众人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遵令!” 众人随着薛姨绕了很大一圈,确定没有跟踪者之后,返程直奔小蓟而去。 小蓟正是去燕安的必经之路,也是与程颖儿计划好的集合地。 只是计划中薛姨要吸引敌人注意,在合适的时候甩掉追兵,过泰州往乾州去,在到达常平府之前,并不与程颖儿汇合。 但此时计划显然已经暴露,薛姨不清楚敌人有没有料到颖儿她们会在小蓟汇合。为今之计只能期望她们还没有走远,自己这边带着马匹,或许还能追得上。 ... 毕竟田间地头不比林中遮挡物多,程颖儿虽然焦急,却不敢疾跑,反倒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目光。 这时候她很庆幸自己穿了侍卫的衣服,虽然和农民服饰不同,但起码不那么的打眼了。 到了夜里,随便吃了点兵粮丸的颖儿在道路上全力奔驰,不敢有丝毫停留。 第二天午时,她便已经到了小蓟。 小蓟只是一座小城。如果忽略掉并不太高的城墙,说是一个村落都不为过。 她并不着急和随她出来的护卫汇合。毕竟她们的计划已经暴露,她不能不谨慎一些。 挨着城边找了一家小客栈,要了一个普通房间安顿了下来。 华灯初上,程颖儿便出来寻找,看看是否有护卫留下的暗记。 小蓟虽然城小,却并不宵禁。依然可以看到酒馆里有一些人在喝酒,至于宜春楼之类的场所,更是人声鼎沸。 程颖儿避开这些场所,往居民区走去。 夜晚有些凉,程颖儿紧了紧衣领。 越往居民区深处走,喧嚣之声就越少,风声反而更胜。 第二百八十章 围城 按理说她们应该快到了,毕竟程颖儿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她走在道路两边、院墙的阴影里,眉头却越皱越深。 太安静了... 还没到大部分人都酣睡的时间,总该有一些动静。即便小蓟的人都习惯早睡,那鼾声总该有一些吧? 夜色之中,某个庭院。 几个人分坐在桌子四周,桌子上好酒好菜,却无人动筷。 他们服饰各异,有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一人,身穿官服也有三人,身穿武官战甲的两人。 此时有位身穿官服的人说话了:“孙大人,这三更半夜的,你说给我们一个惊喜,怎么到现在还没兑现?我们几个倒是无妨,可是张大人位高年长,若是因为夜寒露重生了病,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身穿夜行衣的瘦脸汉子脸上尴尬不已。这人姓孙,名博天。是影卫中的一个千户。 影卫在官僚体系内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创立时间不长,是由本朝皇帝创建,而至今毫无建树。就连督查百官之责,也因为官僚体系同气连枝之下,不得不“只查不办”。 所以魏国当朝,文官对于这些探子有些厌恶,却并不放在眼中。只是看在皇帝的份上,即便互相不顺眼,也互不干涉罢了。 孙博天其实也不爱搭理这些官老爷,虽然是两个体系,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这些官老爷善后,自己并不适合出面。所以不得不委屈求全,毕竟今天是自己有言在先,此时也是理亏的很:“是下官的失职。但是儿郎们早些时候传回消息,这天道帮匪徒中的关键人物,今日已然入城。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这关键人物落网,咱们就可以籍此除掉天道帮的一条臂膀。” “哦?” 在座的几位大人都有些惊讶。天道帮不知何时而起,但成长之快让人瞠目结舌。虽然大家碍于朝廷颜面不说,但有些地方已然是天道帮的天下,被侵蚀的千疮百孔。朝廷也围剿了数次,但都不理想,反而愈发的涨了匪徒的气焰,让江南道的一众官员大为头疼。 此时听说有机会抓到关键人物,不由得精神一振。 “果真如此?”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大人也坐不住了,连忙确认。 孙姓汉子自信的笑道,“大人放心,千真万确。” 随后有些自得的望向其他几位大人,继续说道:“我在天道帮运营了十几年得细作,今日一旦发动,就已经捷报频传。那个人物已经被逼到孤家寡人得境地。就在昨天,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护卫。据说还是跟目标非常亲近的人物。” “哦?她招供了?”最先发声的官员此时也没了拆台得心思,毕竟天道帮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说是心腹大患也不为过。 “三木之下,又是个女子,孙某人多得是招数让她就范!”说这阴狠的话,最后却猥琐的看向众人。 几人会意,除了为首的张大人自矜身份,其他人都是哈哈大笑。 “这么说来,确实已经安排好了?” “卑职愿以人头担保!” “好!”张大人笑着点点头,“那我等便在此等候片刻,又有何妨?等孙大人功成之时,我等自会为你请功!” 孙博天嘴上谦虚着,盛赞几位大人的提携之情,心里却不以为然。按他的想法,把整个官场的所谓“老爷”全砍了头,也就五分之一是冤枉的。这帮官老爷到时候能明正典刑的把案子办漂亮就可以了,他真的不期待其他什么。 “若是果真如此,那便是再等几日又有何妨?”为首的张大人向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 众人齐声附和,纷纷冲着皇城方向拱手。 孙博天冷眼旁观,心中暗笑。这种做派也不知道给谁看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皇上是看不到。 黑暗中,程颖儿攥紧了袖口,身体紧绷着向前走着。 就这样走了大概百米,借着月光看到一个街角上的印记,让她呼吸重了几分。 仿佛是孩童涂鸦般的几笔勾勒,仿佛是一个笑脸,却又有三个仿佛泪滴的点顺着眼睛落下。 如果不是恰好有月光照在上面,或者自己粗心大意,恐怕自己就忽略了过去。 有埋伏! 程颖儿的心紧缩了一下。 笑脸是她为团队定下的暗号,当初也只是玩笑之举,父亲南枫却很支持她,只是又随意添了几笔,规定如果遇到护卫被挟持不能报警,可以照这个画,给后面的人警示。 当时这个暗号只有几个人知道,程颖儿之前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笑着哭的暗号,究竟有何意义了。 这是侍卫已经被劫持后向她示警!她甚至从笔迹中知道是哪一位所画! 程颖儿又借着月光确认了一下,辨清方向后,悄悄的按照这个奇异暗号面朝的方向,离开了居民区。 她一刻未停,越过小蓟低矮的城墙,在城门附近外墙上画了同样的表情后,迅速消失在了夜里。 黑暗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影卫队长感觉有人在附近,却又消失了,正疑惑间,突然感觉事情不对。 “不好,事情有变,快发信号不要让人跑了!” 漆黑的夜里,突然亮起一束烟花,凌空炸响。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一瞬间便挤满了官兵、和穿着黑衣的影卫。城门被影卫封锁了,出来寻欢作乐的被官兵“请”进了客栈,临时收容。 这边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院子里的几位大人,众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未开口询问,就有影卫敲门回禀。 那名影卫获准进入之后,大家才明白贼人居然走脱了! “孙大人!你不是已经计划周密了,怎么还出这么大的乱子?”张大人并不慌张,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影卫出手。 事成了,有他的功劳;事败了,自然也和他毫无关系。只是这时候必然要表明态度、撇清关系的。 孙博天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在他询问了收网的小队具体处置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八十一章 林中孤影 “几位大人,稍安勿躁。”孙博天不得不挤出来笑容应对。“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的人已经把小蓟围成了铁桶。这里不是燕安,更不是京城!我们只要挨家挨户的搜,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有个眉目了!” 孙博天把话说完,几位官员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张大人点了头。 “既然孙大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再去计较就没意思了。不过,孙大人,小蓟虽是小城,但全城封闭搜捕这件事,我们的压力也会很大。最迟明天傍晚,事情无论有没有收尾,都该解封了。” “张大人放心,孙某必不负诸位所托。”孙博天赶紧表态。 张大人点点头,随后说道:“今天时间已经晚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我看就留下刘、杨二位将军与孙大人协力督办,其余人随我先回去吧,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魏国习惯上将大小官衔的武将都称为将军,既是尊称,也是重视之意。 刘、杨二位武官领命,随孙博天一起送几位文官离开。 直至文官们坐着轿子走远,刘、杨两位武官才笑着和孙博天打招呼:“孙大人运筹帷幄,即便宵小之辈偶有急智,恐怕也逃不出孙大人掌心。孙大人但有所命,卑职无所不从。” 魏国武官是在官场上是最受气的。虽然孙博天在张大人面前唯唯诺诺,但要说起来,这影卫可是随时可以拿武官开刀的。他们可不敢轻慢了孙博天,不然以后刀架在脖子上,恐怕没人会为自己喊冤。 孙博天并不是欺下媚上的那种货色,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也是说了一些客套话。最后其乐融融,重新返回院子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程颖儿奔行于林间,偶尔做一些标记。她明白,此时她只能为那位留下暗号的护卫祈祷,即便没什么用。她没有回头看,心中的愤懑却已如火炬一般,这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只有找出来始作俑者,为她们报仇之后才会熄灭。 凌晨时分,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找了一颗大树,将自己绑缚在树的枝丫上,睡了过去。 有过几日,烈日当头,有一对母女相携望小蓟走来。 此时小蓟解除封城已有一段时间,路上行人虽然不多,但也三三两两,所以这对母女并不突兀。 年长一些的慈眉善目,只是偶尔咳嗦,似乎是着了风寒之症。年轻一些的扶着她,模样一般,属于放在人群中便消失的类型。这一对母女正是薛姨和一个女护卫假扮。 当日薛姨带着众人毅然决定来小蓟与程颖儿汇合。她们虽然骑着马,但之前毕竟也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折返回来又赶到小蓟,已经是事发第三天的中午。 小蓟城门处,罕见的有六位兵丁把手,而且过往客商都要接受检查。而且这检查也不像是应付事,而是细致到不肯放过一丝角落。耗时之长,以至于排队的人虽然不多,却多数都堵在门口。如果不是对方手里的兵器和民对官天然的敬畏,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跳脚了。 这位这一异状自然早就引起了薛姨的注意。 “师傅,前面好像不对!搜查的人手里有两个好像是影卫的样子,非常专业!”年轻一点的女子低低的和薛姨说道。 薛姨是诸多护卫的启蒙导师之一,也是目前程颖儿护卫中的掌事之一,这声师傅便由此而来。 “我看到了,不必惊慌!见机行事就好。” “是!” 薛姨虽然脸上淡定,但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提前过来打探一番,更没带什么违禁之物,不然就麻烦了。 果然如薛姨所想,两人顺顺利利的入了城。 薛姨却似乎轻车熟路一般,带着“女儿”逛起街来。 随她同来的护卫有些看不懂,却不妨碍她配合薛姨演戏。 俩人一直逛到傍晚,买了一堆东西,又在城门不远处的摊位上喝了两碗混沌,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小蓟。就如同乡下人来入城买东西一样。 俩人不忙不慌的走了很远,直到小蓟从视线中消失,才进入两侧的林中换回自己的装束。 “那一队人出事了。”薛姨很肯定的下了结论。 “那小主?” 薛姨摆了摆手:“我看到了她留下来的标记,颖儿应该不会有事。” 问话的护卫明显松了一口气,“师傅,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先把人聚拢起来,颖儿应该是在小蓟南面等着我们。咱们绕道过去找她。”两人将换下的衣服收拾好,便去找其它护卫汇合。 那名护卫临走时回头向小蓟望了一眼,便迅速跟上薛姨,离开了这里。 至于随着程颖儿的那队护卫去向,似乎从没人关心,更没人提起。 晚上,明月高挂。 树林中的众人牵着马匹,借着月光向前走着。 “这里!”有护卫喊道。 薛姨走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是颖儿留下的标记。”随后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往这边走!” 行至半夜,前面的林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月光映在这人的眼中,仿佛两点燃烧的星火。 “谁!”有护卫率先发现,出声示意大家警戒。 然而薛姨却满脸微笑,仿佛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个人散发着危险气息。 “颖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薛姨感叹道,终于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薛姨!”那身影摇晃了一下,似乎忽然被谁抽离了脊骨。“薛姨!她们...我没带好!” 在那身影即将倒地的一霎,被薛姨轻巧的接住了。薛姨温柔的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放心吧,她们不会有事的。这里就交给薛姨,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程颖儿软倒在薛姨的怀里,沉沉睡去。这些天她独自待在林中,惊惧和愤怒交加、自责和愧疚占满了她的思绪,以至于她的精神竟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真的不知道如果薛姨此时还不来,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弃子 “师傅...”一个护卫走过来,刚要说话就被薛姨抬手打断。 “跟着程颖儿走的都是好手,武艺和应变都是一等一的。在颖儿没有找到她们之前,她们不会不知道聚在一起有多危险,所以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那我们...” “分一些人去警戒,等颖儿醒来了,再做打算不迟。”薛姨说完,看了那护卫一眼。“天塌不下来。这是颖儿的小测,又何尝不是你们的!” 护卫心中一紧,低头称是,退了下去。 第二天下午,程颖儿才醒过来。她还有些恍惚,就拉着薛姨商量对策。 “那些人必须要救的,多一日,她们就受一日的苦,我心中就多一日的愧疚。” 望着颖儿不见多少血色的脸庞,和嘴角的燎泡,薛姨微笑着点头。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感。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错!”薛姨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木碗,碗中是刚刚煮好的米粥。“先喝点粥吧。” 程颖儿轻抿着米粥,听薛姨继续说道:“该说的话,早在分开的时候我已经对你说过,就不再啰嗦了。只是你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必然要心神受累。为将者,可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不想为将!”程颖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在米粥中,“薛姨,我真的不想!” 从一个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乖乖女,到如今的心神憔悴。程颖儿早已经乱了方寸。 薛姨虽然心疼,但也毫无办法的叹了口气。“诶,生于江湖,出生便背负着家族命运,即便婴儿也逃不过。你没见过,但从未断绝的灭门惨案还没听过吗?江湖人何曾放过一个婴儿的命?” 她将颖儿手中的粥碗拿过来,吩咐人倒掉再重新盛一碗。口中继续说道:“你父亲现在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若你父亲真的被人谋害,你又如何置身事外? 没有这些人的帮衬,你要报仇又要等多少年? 你喝的这碗粥,别说掉进了泪水,就算是掺了沙子,又有多少人抢着要吃? 你可以享受世间荣华,享受下人的服侍。但同时也必然要接受旁人艳羡之下的挑战,保证这些服侍你的人的周全。这是世间最朴素的道理!” 程颖儿抬起泪眼,嗫喏着:“可是...我不想...” 薛姨一脸肃然的问道:“你不想去解救你的父亲,眼睁睁看他死去;还是万一他有个闪失,你不想为他报仇?或者,这些年你父亲辛辛苦苦为你培养的护卫,你不想要了?” “不是!”程颖儿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想让这么多人为我而死...” “这是她们的命!”薛姨也心中不忍,但此时不能再让程颖儿放纵下去了,不然...“她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有一个懂得她们价值,珍惜她们的头领。若是你不来率领她们,换成你父亲或者帮中的别人,恐怕比现在的境遇还要险恶百倍。” “是啊!”旁边的护卫忍不住发声。“帮里虽然崇武,但如果不是南枫大人和小主,我们哪有机会踏入武途?除了大家族和富户,我们这些可怜人若不是跟着小主,此时一定在天道帮某个堂口为奴为婢,哪有现在快活!” “对啊!”周围的护卫也大胆发声。“我们心里感谢南枫大人和小主,还有像薛姨这样的老前辈教授我们武艺,让我们第一次有了和别的暗卫平等说话的权利!” “对啊,我们闲暇时候还可以逛街!” “还可以买银钗!” “你那是借了我的钱!” “回头还你就是咯...” ... 众护卫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让程颖儿不再哭泣。薛姨也微笑着看着她们胡闹。 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你们,真的觉得很好吗?”程颖儿问到。 “诶呀我的小姐!”一个护卫大着胆子凑近说道:“不是您和南枫大人,我们不是早就饿死了,就是被卖到妓院,或者为奴做妾了。看着那些人,我们大家早就打心里决定了,这辈子,就把命交给您和南枫大人了,不亏!” “就你会说!”薛姨打量了一下这个护卫,暗暗记在心里。“都去忙吧,让颖儿静一会儿!” 众护卫这才散开,只留下了颖儿和薛姨两人。 颖儿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虽然日常的也习惯于使唤下人,但从没想过这些人会因她而死,现在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她在心理上稍稍的好受了一点。 薛姨看着颖儿的表情变化,呵呵的笑了,仿佛看到了曾经也是心存善意和幻想的那些人。 “薛姨,咱们怎么救人?”程颖儿眨了眨眼睛,发现还是要听听薛姨的意见。 “呵呵!看来老身还有点用处啊!”薛姨揶揄的看着程颖儿,见她羞红了脸,也不再捉弄,直接建议:“我们应该放弃幻想,留下一部分人联络没有被捕的护卫,找机会救人。而我们,现在应该直接去救你父亲。毕竟,有他在,你在天道帮才能立稳,跟着你的人也就能站稳,有未来了。” 程颖儿望着小蓟的方向:“如果她们救不出来呢?” “那里现在步步杀机,若是我们都折在里面,亏不亏暂且不论,你父亲怎么办?” “诶!”程颖儿跺了跺脚。“那就按薛姨说的办吧!” —————————————— 小蓟,院落中。 一个女子赤裸着身体歪倒在地上。她的身体已经看不到一片好的皮肤,仿佛一个血人一般。 头发也只剩下一撮,留下伤痕累累的头皮,很多地方都是外翻着,就像是地里的杂草被强行薅出来后留下的痕迹... 她的一只眼睛已经干瘪,一根干枯的线状物从眼窝中垂下......下颚已经变形,从再也无法合拢的嘴中,可以看到牙槽上已经没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了... 裸露的肢体,也残缺不全,甚至能看到腿骨白森森的就那样晾晒着,任由一些贪婪的蚊蝇嗡嗡乱飞... “这也...用刑是不是太重了?”其中一个官员有些皱眉的问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悬尸 孙博天闻声瞥过去一眼,见是那位白胡子一大把,头发也已经稀疏的快不能用簪的官员,用混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这就惨了?江南道昭武校尉,堂堂正五品的影卫官员,也是本人的顶头上司李妍,就在小蓟北30里的林子里被人打断了四肢。要不是本官心细,发现迟迟没有李大人的消息,赶紧派人去接应,恐怕早就死在那里了。” 一边说着,嫌弃的看向地上还剩一口气的女人:“这贱婢怎么和李大人比?她有今天就算是皇上赐福、本官仁义了。” 原来李妍带人在林中继续追寻程颖儿,碰巧遇上了原地阻击的阿豪。几人围攻之下,居然还是无还手之力。李妍越打越心惊,不得不趁空偷偷服用了假死丹以逼祸。 也不知道是阿豪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确定私活,还是假死丹真的起了作用,总之李妍躲过了一劫。待到她醒来想要动身,发现自己四肢居然已经尽断,无法行动了。若不是林中有人寻来,估计她的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 众官员听到这,都闭口不言了。 孙博天他们不怕得罪,了不起找找关系,最后谁给谁赔罪还两说。李妍却是有京师背景的人物,听说连皇上都照过面,委以重任。 虽然不知道这些消息有多少水分,但也足以让各位官员不在此事上计较了。 “咳咳!”依然是为首的张大人轻咳了两声。“不知李大人现在如何了?” 即便文官系统普遍的不喜欢影卫,但官场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孙博天冲几位拱了拱手:“承蒙皇上恩泽浩荡,李大人虽说骨骼尽断,但筋脉并未受到太大损害。用药之后,等骨骼痊愈便可无事了。几位大人的关心,下官定然会转告李大人,也请诸位大人放心。” 众位大人连连回礼,说着同朝为官、理应如此等诸如此类的话,气氛又开始沉默。 这样又过了半晌,张大人叹了口气。“这女子恐怕已经不堪用刑了,却不知孙大人有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 这话问的孙博天有些脸红,羞恼的站起来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脚。“这些家伙不知道属什么的,又臭又硬。一共就抓了三个,这最后一个也成了这样子,没法审了。” 张大人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收回目光品了口茶。“那孙大人今天的意思是...?” “守株待兔吧。” “守株待兔?” “没错,”孙博天走回桌边坐下。“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把她和那两个死了的吊起来,看看能不能吸引来贼人同伙施救了。在下把她扔在这里,是为了让诸位大人给孙某做个见证。不是卑职办事不利,实在是贼人太过于狡猾。” 张大人眼皮不易察觉的颤了颤,与几位大人对视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叹道:“孙大人让我们做个见证倒是无妨。只是素闻影卫中以军治人,从来都是只看结果。所以...恐怕最后问责起来,我们几个老朽也帮不到孙大人啊。” 孙博天自然也想的明白,所以坦然的拱拱手:“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就可,其它自然无需多虑,孙某必然一力承担。” 这下几人都有些皱眉。既然这孙博天打算一力承担,还找他们见证什么? 不过大家都没说话,最后一个一个口称夜深困乏,都离开院子,各自打道回府了。 几位大人走后,孙博天依然坐在桌子前,仿佛一直都是他自己在品茶一样。 不久后,有影卫进来单膝跪地禀报:“大人,几位大人都已经回府,沿途并没有跟什么人接触。属下已经安排人密切监视,保证他们府上就算是一只苍蝇飞出去,我们都能知晓。” “好,退下吧。”孙博天淡淡的回复道。 这名影卫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的女“尸体”。 “大人,这个人怎么办?要不属下还把她关回去,免得扰了大人的雅兴。” “不闭关回去了,她已经废了。”孙博天依然是淡淡的语气,“把她和其它两具尸体挂在菜市口,让大家看看这些贼人的下场。” “是!”影卫答应了之后,一手拽住女人的一条臂膀,就这么的给拖了出去。 孙博天手中的茶已经淡的一点滋味都没有了,可他还是慢慢喝完。这才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一间房子前,孙博天站了好一会,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电灯,陈设也十分简单。比较奇怪的是一张大床放在了房屋中间,床上有一个人,被厚厚的医用布匹缠裹,只露出来脑袋,宛如一个大粽子。 孙博天探手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顺便帮她理顺了一下乱了的头发。 月光从还开着的门口洒进来后,映照出一张还算清秀的容颜。床上的人,正是被打断了四肢的李妍。 “都说了这是男人的事情,你偏偏要做。事事喜欢争强好胜,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真叫人头疼。”屋内唯一的病人还未清醒,孙博天这番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所为何来。 如此良久,孙博天才叹息了一声,为李妍盖好被子。然后走出病房、将门关好,径自歇息去了。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忽然,李妍双眼圆睁,又微微闭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瞬有消失无踪... ...... 第二天,小蓟打更人早早起来。已经快到五更天了,自己的营生可不能忘了。 拿起锣来,打更人出门往东看了一眼,确认了时辰,这才点点头,手上用力“duang!”。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洪亮的嗓子喊着号子,提醒人们该起床了。 “这个瞎刘,每天那么早打更,真是烦死人!”有屠户骂骂咧咧的不肯起床,身边腰比他还粗的女人可不干了,一脚将他踢下床去。 “杀千刀的懒汉!都五更天了还想着死挺,赶紧给我滚出去卖肉,等你完犊子了随便你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计不成 跟屠户一样骂骂咧咧起来,收拾准备早市的人在小蓟有很多。大家都如往常一样准备开业,迎来新的一天,却全然没发现以往叫唤半个城的瞎刘打更人,为什么中途竟然萎了。 直到第一个发现的人大叫了一声,菜市场各自忙活的众人才疑惑的望了过去。 “啊!”众人仿佛被连在了一根电线上,被电到了一样,齐齐发了声喊,恐惧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继而都逃回了自家院子。 其实小蓟之前也不是没有此类展示,甚至还有杀头的“现场表演”。众人中胆大的甚至还凑到前面去看。但今日的几具女尸明显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白花花的三具女尸,吊挂在菜市口连夜竖起来的木桩上,宛如女鬼一般。而她们身上的伤势也很是吓人,有瞎眼的、有肢体变形的、还有肚子破膛的。这些伤口恐怕已经形成多时,都已经开始慢慢腐烂,无数的苍蝇围绕着三个女尸,嗡嗡作响。 隔了很久,才有人大着胆子出来,确认这只是三具尸体之后,才强自按耐心中的不适,开始整理门前摊位。 日头渐高,人也越来越多,众商家伙计渐渐不怕了。甚至有人还对三具尸首指指点点。柱子前的告示已经说明白了,这几个人就是天道帮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现如今被朝廷缉拿,还死不悔改,拒不指认同伙。最后朝廷中的大人出于好生之德,给了她们一个痛快。但这类匪徒死则死耳,还要为后来者戒,所以挂在菜市口明正典刑。 这些话传出来之后,年龄大的皱着眉直摇头,教训家里的小子莫要作恶;中年人叹息着这世道,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几个人,居然也是大盗,实在无法理解;年纪小的却以能站在尸首前为荣,号称胆大。最后竟然有人向几具尸体扔石子,眼见越演越烈,几个熊孩子终于被家长棍棒打回了家里。撕扯间,居然还有些孩子在笑,估计是想象着日后终于有了实打实的吹嘘资本,再不是口说无凭了。 市场后街,“谪仙楼”的二楼靠窗位置,两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眼睛泛红,死死盯着几个被示众的女人尸体。 这个位置刚好高出菜市口各商家的房子,远远的能看到三个柱子上吊挂着的人。 “玉红!这几位姐姐平时对你我不薄!可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受辱!” “我知道,我知道!”被唤作玉红的“男人”也是死忍着泪水。“可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被挂在那里?而不是斩首了事?!你难道想让更多的姐妹葬身在小蓟?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为了小姐,死又何妨!” “那也不能...” “住口!”玉红打断了同伴的话。“把眼泪擦了,等会出去不要有任何异样,听懂了吗?” “我...”她刚要说什么,但看着玉红严厉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一声“是。” 外面挂着的几人,能够在分兵时与程颖儿一起去燕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南枫为女儿打造的第一批护卫。这些人后来都曾教导过后面的几批护卫一段时间。挂着的三人中,其中两人就手把手教过玉红两人武功,感情不可谓不深。 玉红转头又看了一眼挂在那的三具尸首,心中悲愤又如何能够掩饰得住?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动,动就是更多姐妹的死! 狠心的关上窗户,调理体内元气运行,将情绪慢慢压制。 谪仙楼上的两个人,正是薛晴与程颖儿离开前,派过来联络还没落网护卫的两人。因为素来机敏,被称为玉红的护卫成为主要联络人和留下来这一批人的领导者。 所以她不能乱!只要她不乱,将剩下的姐妹平安带回去,对小姐才是最大的帮助! 两人调息了半晌,互相检查了一下周身没有纰漏,便相携走出了酒楼。 一连三日,三人挂着的木桩附近没有任何异常。周边洒下的监视人员和伏兵不由得有些气馁。 看来这帮贼人就是贼!一辈子的贼!哪管什么仁义道德。自己的战友被如此折磨致死,死后还挂在菜市口备受侮辱,居然能做到视而不见! “孙大人,我看这天道帮也不过如此,咱们是不是把那几个贼人扔到荒郊,让兄弟们也歇息了?” 孙博天此时正端着粥碗,一勺一勺的给李妍喂饭。那神情专注的很,对亲卫的建议似乎也没有听到。直到李妍轻轻摇头示意不吃了,他才将碗放下。 “你刚才说什么?”孙博天皱着眉头问到。 那亲卫一时不知道孙博天的意图,以为他生气了。想到李妍伤势如此之重,又是女流,而孙大人如此照顾、关怀备至,恐怕是有君子好逑之意?心中就更加惶恐,恐怕孙大人此时恨不得那几个死囚再死一次,自己怎么就敢建议大人就此放过? 想到这,这亲卫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人,卑职不知轻重,卑职知错了!” “放屁!”孙博天皱了皱眉,自己的亲卫怎么这样软骨头? “对对,卑职是放屁,大人您息怒!” “你...”孙博天气的回身点了这人好几下,最后也没有发火。“我没生气!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我没空和你兜圈子。” “啊?哦...卑职说,不如把那几个死囚放下来...扔到荒地里算了...”亲卫眨巴着眼睛将话说完,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害怕孙博天突然暴走。 “妙计啊!”孙博天拍了一下手,哈哈一笑。 “啊?啥?”这个亲卫自己还一脸懵逼,却见孙博天似乎心情不错,也跟着笑了几声。 “你小子也懂计谋了,不错!”孙博天重重的拍了一下他。 这一下唬的他赶紧拍马屁:“都是孙大人调教的好!” “别扯淡!现在你安排人在城西乱坟岗子埋伏,然后派人通知衙役,让他们把那三个尸首放下来,扔乱坟岗子去!” 啊?还埋伏啊? 亲卫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又没完了。不过转念一想,可就出了冷汗。 高,真是高啊!虽然不敢看孙大人的脸色,但心中却不得不佩服。 第二百八十五章 野狗横行 护卫领命而去,孙博天终于重重呼了一口气。 “想笑就笑吧,不过别打大声容易拉扯伤口。” 床上隐隐的颤动,让孙博天感觉已经没必要在意面子这东西了。 “好吧,我说。”孙博天转过身,看向还带着笑意的李妍:“我的下属都是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我是认的。” “嗯,知耻而后勇,善哉!”李妍点着头,煞有介事。 孙博天调整着呼吸,这女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他很纳闷,挺好个人,怎么就长了这张嘴? “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了。你再休息会吧!”孙博天决定还是先做正事吧。 “可我这样很无聊啊!” “那我就抓个说书的给你解闷,慢慢等!” “说书的哪有你有趣!” ... “红姐!红姐!...” 玉红已经联络上其它的姐妹,原来大家都在暗中观望。但目前已经确定无法救援,而且她们也确定在附近可能被伏击。此时她正在和同伴们商量着暂时推出小蓟,寻找小姐,以后再回来和朝廷算账。 “怎么了?你慌什么?”玉红望着面前带着焦急表情的护卫,“先喝点水吧!” “诶呀~”那护卫接过茶水却不喝,反而放在了桌上。“现在喝水不急,翠儿姐她们被放下来了!” “什么?”玉红乍一听这消息也愣住了。“你好好说清楚!” “今天我照常去菜市口买菜,却看到一大堆人围着翠儿姐她们...”说着,这个护卫眼中又要蒙上水汽,“我装作好事者问了一句,才知道她们已经被放下来了,说是示众期限已过,要扔到乱坟岗上去!” “啊?!”玉红第一反应就是有诈!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激动,这是近在咫尺的诱惑! 果然,其他护卫听到之后纷纷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哭泣了。 “玉红姐!咱们不能把翠姐她们安葬了再走吧!她们...太可怜了!” “是啊,玉红姐!咱们现在报不了仇,总要让她们入土为安啊!” “对啊...” ... 七嘴八舌,玉红明白,这些护卫虽然经过残酷的选拔和训练,但是包括自己在内,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大的阵仗,此时她也不清楚这里是不是还有埋伏。 “大家静一静!”玉红举起手让大家安静。“我不光要救她们,更要把你们带出去!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的!” “对,玉红姐,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有人说道,随后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玉红点点头,心中却越发的焦急起来。 救人这件事看大家的情绪,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如果提出反对意见,恐怕立时就是各自分散的下场。但玉红心中也有理解与感动,毕竟都是从小时候就被聚集在一起,朝夕相处之下,早就胜似亲人了。 但事情虽然不得不做,这些伙伴也必须得带出去! “大家听我说,这可能是官府的陷阱。” 玉红伸手制止将要发言的几个人。“但是人,我们还是要抢回来,让她们入土为安!” “对,入土为安!”众人紧握着拳头,个别的眼中已经泛着泪光。 玉红叹了口气,示意大家凑近一些,布置起策略来。 当夜,乱坟岗上静悄悄的,偶尔出现一两只老鼠,或是狸猫什么的,就再无其它活物。 直至天亮,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听着护卫回禀,孙博天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再观察两天,如果还没人来抢尸体,就算了。”孙博天挥了挥手。 属下行了个礼“是!”,就要下去。 “等等!”孙博天叫住了护卫,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记得乱坟岗上有野狗!” “啊?”护卫一时没明白,当看到孙博天那阴鸷的眼神,心中一颤,慌忙答道:“有!有很多!卑职早就有所耳闻!” 孙博天这才收回目光,手指在腿上轻敲了两下,“我就说嘛,乱坟岗没有野狗,叫什么乱坟岗!” 护卫行礼推下,回想刚才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孙博天隐隐漏出白森森的牙齿,似乎闪着噬人的光芒,叹了口气。 难道做事的人都得这样狠毒才行?他还是感觉这样做,有点太损了... 有伤天和啊! 是夜,暗中的玉红眼睛也通红,身下死死按住同伴,不让她冲出去、也不让她张嘴。 跟着玉红出来的名叫翠蜂,是个身材矮小但善于轻功的女孩。此时她看到那些野狗正在靠近几个姐妹的尸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然一目了然。她实在是忍不住要跳出去,却被玉红死死压着。 无法形容的委屈和不甘憋闷在胸中,最后化作不尽的泪水顺着捂住她嘴的手掌流下,滴落在地上。 玉红的牙齿也是咬的吱吱作响,却不敢发一言。 正在这时,却忽然从林中小路走出一个云游道士。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拽着浮尘。 为什么说拽呢?可能是这道士喝多了,对这道家宝物也不珍视,竟让它就这么大头冲下,拖在地上。虽然天黑不明显,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到白色浮尘已经非常脏了。若不是此时情绪实在转不过来,翠蜂必要笑话这个邋遢道士几声。 这道士就这么施施然的晃荡着走在路上,看似慢实则很快的走到了乱坟岗边上。如此动静自然早就惹得乱坟岗两方人马注意,只见那道士醉醺醺走着,仿佛不经意间踢飞了一块石头,正好打在打头向着女尸走去的野狗身上。 “嗷!”野狗腾的往回跳了起来,一刻不停的夹着尾巴钻进林子,不见了踪影。其它几只野狗也受了惊吓,有两只跟着跑了,还有几只茫然看着道士,继而“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嗯?”邋遢道士醉眼微睁,自言自语道。“你们几个差点铸成大错,再不走贫道就收了你们,来世做不成...狗?” 这话让两方运功听着动静的人差点笑出声,先不说这些野狗听不听得懂,就说野狗又有啥好做的,来世做不成说不定还好一点。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邋遢道士 形势逆转,就连翠蜂都有心情吐槽了。 然后双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余下那几只野狗仿佛受了极大惊吓,夹着尾巴比先前的野狗跑的还快,好像听得懂道士说什么一样。 “这才乖嘛!”邋遢道士似有似无的瞟了远处的玉红二人一眼,让玉红与翠蜂两人轻松的心神又紧张了一下。“欠历练啊!” 也不知道邋遢道士说的是谁。 另一边,那些正等着鱼上钩的影卫不干了。孙大人在府里还等着呢,就这么被一个道士给坏了事,他们怎么交差? 可是刚刚那一脚飞石,领头的影卫可是看的真切,正正好好打在野狗鼻梁上。这距离、这速度、这精准,哥几个要是上前理论,月飞风高的,这邋遢道士还不定藏着多少功夫,别把自己陷进去。 所以他阻止几个人动身,依然盯着邋遢道士,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边玉红也不压着翠蜂了,俩人对视一眼,也觉得先看看为好,毕竟刚刚那一眼有太多的意思了,她俩还想再确认一下。 “扑通”一声,两边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有点想笑。 原来那道士喝多了,自己摔了一跤。他也不恼,翻身躺在地上,扬起酒壶又喝了一口。 影卫这边忍不住了。 哪有高人自己摔倒的?连自己都有逼出酒力的能耐,这道士没有?只能说明他们想多了,刚刚也就是一个巧合! 呼啦啦跳出来十几个人向着道士慢慢围了过去,玉红和翠蜂看的眼睛都睁大了。 她们固然有紧张和人手不足的原因,但这么近的距离,她们居然没发现对方,可见有多么危险! 然而玉红两人有些庆幸的同时,也有点不过如此的感觉,毕竟对方也没发现她们!翠蜂甚至歪了歪嘴。 然而两人瞬间又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背对着众影卫围过来的邋遢道士,冲他们眨了眨眼。 他知道! 两人紧盯着邋遢道士,看着他被影卫踢了一脚,被他们拽起来带走。 没有打斗、没有争吵,仿佛这些人就是来拽着这个醉鬼道士回去的。 “红姐...”翠蜂轻声问道。 玉红却仿佛没听见,等到一众人影消失了,才冲翠蜂点点头。 俩人迅速向两个方向消失。 过了好一会,俩人再次聚集,相互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玉红深吸了口气,“动手吧!” 俩人迅速向三个姐妹尸身冲了过去。 玉红肩扛一个,夹着一个,翠蜂个子矮,横背了一个。俩人也不多话,迅速离开了现场。 小蓟,孙博天府上。 邋遢道士一被送到,就受到了孙博天的欢迎。 此时这个道士正好为李妍看完了病。 “孙大人,李大人没事了。虽然受伤颇重,不过都避开了要害,又用上好的药...我再开几副药配合着吃,只需静养即可。” “那就多谢乾道长了。我已经为您安排了住所,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早沐浴休息,明早孙某再去拜望。” 孙大人客客气气,这位邋遢道士...也就是乾道长却仿佛理所当然。他仿佛此夜就是为了治病而来,全然忘了自己是醉酒坏了他们的事,才被抓。 只见他谦虚的摆摆手,客气的回复道:“孙大人太客气了,如果不是贫道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实在是受不起您这番礼遇。” 孙博天向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区区寒舍,当不得乾道长夸奖。不说您这一脉比御医还高明的杏林神技,便是凭您这一脉曾救助过皇上,换来的金字招牌,我等也不敢委屈了您。” 两人又客气了一阵,乾道长告辞,去孙博天给他准备的住所休息去了。 反观孙博天,脸色却骤然阴鸷了起来。 “随我进屋,好好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负责埋伏的影卫头子心中虽然惊疑不定,却也不敢拖延,赶紧随着孙博天进屋。 ... “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 孙博天听完属下的汇报,眉头紧皱,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这事看似巧合,却又处处透着诡异。但要说乾道长一脉与天道帮之类的混在一起,又说不过去。难道真是巧合,乾道长看到野狗要啃咬女尸,心中不忍才出手? “奇了怪了!他怎么就这么赶巧。”孙博天想不明白,也只能暂且放下。“那边你留了人没有?” “有!”影卫马上回答道:“卑职做事不说如大人一般密不透风,但也学的谨慎了许多。他们和我们分开埋伏,不见到正主绝对不会动身的。” “那边还有几人?” “三人!” 孙博天眨眨眼睛,按说只是追踪的话,人手应该够了。 “再派去几个,我觉得不踏实,今天的事情太古怪了!” “是,卑职马上派人去。” .... 乱坟岗外,一处低洼的土坑中。 三个影卫才刚刚悠悠转醒,但看到彼此的第一时间,心中就跟炸了毛似的,虽然表面都不动声色,但确认是自己人后就立即缩在一起观察环境。 三人都是追踪的好手,这次作为第二道保险为避免被一锅端,更是分开埋伏,做到了万无一失。 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依然被一个神秘人敲晕,而晕过去之前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是敌是友?他们心中没底。 过了好一会,除了林中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之外,没有其它声音,更没有其他人。 三人稍微放松了一下情绪,毕竟总绷着太累了。 “不好!”其中一人叫到,眼睛直直的盯着某处。 另外两人展现了绝高素质,迅速起身分别向相反方向蹦到树后,这才小心翼翼顺着示警的影卫眼光看去。 “***”看清楚情况的另外两人也是爆了粗口。 因为乱坟岗上他们的诱饵,那几具女尸已经不见了! “怎么办?!”这时候也顾不上隐藏了,一个影卫直接跳脚。 “还能怎么办?检查一下痕迹,如果没什么值得看的,就回去禀报吧。”三人中年龄稍长一些的人说完,叹了口气。“以后恐怕连买酒的钱都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