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莽穿修真界》 第1章 胚胎 “死者曹芳，女性，三十三岁，未婚，研究生学历博士学位，临床医学专业，现就职于华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解剖台边上，晁禹忍不住瞧了尸体一眼，看到她脸上诡异的，仿佛很满足的笑容，又忍不住迅速别开目光，低头看着报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 “死者身高166公分，体重57千克，营养水平中等。尸体被发现于本市最着名的美食天堂——平和街东南角的泔水巷中。被发现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模样了。” 句文茜摘下口罩。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刑警一法医，就是老搭档了。从刚进警队那天起，句文茜就对晁禹非常照顾。 她瞧了解剖台上的尸体一眼，眉头轻轻拧起，说： “受害人胸腹部被完全剖开不说，心肝脾肺肾胃等五脏六腑都被摘了。而且你看……” “别别别我不敢看，”晁禹赶紧摆了摆手：“你直接跟我说结论就好。” “噗嗤！”句文茜被他逗乐了，忍不住调侃道：“我说晁队长，这么多年下来你大大小小也经办过上千桩案子了吧？什么尸体没见过？竟然还不敢看？你是在逗我呢还是在装怂呀？” 晁禹微微歪了歪脑袋，一只眼睛瞥向解剖台上的尸体，随后又立刻收回目光说：“尸体我倒是不怕，再血腥再恐怖也不怕。 可你看这女人的笑，勾魂似的，没得说，不敢看就是不敢看。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还是那笑……” 句文茜又瞥了眼尸体，双眼微微一眯，但很快恢复如常，说：“这笑是有点奇怪。按理说这样的笑容一般都出现在冻死者的身上……” “冻死者我也见过，不是这样笑的。”晁禹撇撇嘴。 “有一说一，确实。”句文茜柳眉轻轻上挑，又接回话说：“而且死者压根没有受过冷冻的迹象……再看，死者胸腹部的大裂口参差不齐，很奇怪，不像是被刀剖开，反倒像是被人徒手给撕开的。” “徒手撕开？”晁禹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到尸体身上，诧异的说：“这怎么可能呢？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难不成，这受害人遭遇熊啊老虎啊之类的猛兽了？” “不会。”句文茜摇头说：“如果是猛兽，她不可能没有别的伤口，猛兽也不会只吃她内脏。确实很奇怪，我当法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回……咳咳，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尸体。” 说着，她便戴上了手套，缓缓走到了解剖台边，取出温度计看了眼，说： “肛温29.4度，浑身肌肉强直，小关节尸僵明显，体表背侧有大量浅淡尸斑，形态介于云雾状和片状之间，指压褪色，初步推断死亡时间距今大概有6到8小时。 除胸腹部一道巨大的创口外，尸表无其他明显伤痕，死因推测为损伤性休克致死，当然失血过多也是重要因素之一……真的很诡异啊，现场有发现别的什么线索吗？” “没有。”晁禹摇头说：“现场就发现了这一具尸体，横在泔水桶之间，痕检科的同事查过，指纹和足迹倒是发现不少，但那种地方你也知道，这些线索没有什么价值。图侦将附近监控仔仔细细调查过了，一无所获。” 顿了顿，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接着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死亡至今六到八小时的话……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到九点四十五之间。 那会儿的美食街生意正好，如果现场就在泔水巷，挑选那时候下手颇为不智，况且现场也几乎未见血迹，只有尸体周边有从身上渗出来的少许血液，所以显然美食街那不会是第一现场。 本案发案于凌晨两点左右，那时候美食街虽然依旧热闹，但人已经少很多了，至少不会每时每刻都有店里员工拖着自家的泔水桶去泔水巷，凶手应该就是在这时候抽空把尸体扔过去的。” “合情合理。”句文茜嘴角微微扬起，已上手掰开了死者的眼皮和口鼻查看。 一面看，她一面又问：“那么交通工具呢？你刚也说了，那会儿美食街依旧热闹，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遮掩物，就这么带具尸体往泔水巷走，哪怕是背着尸体，肯定也会被人发现的吧？” “暂时没有头绪，很迷。”晁禹抿抿嘴，说：“我想过，要去泔水巷，最不引人注目的法子就是用手推车推着泔水桶过去，尸体很可能也被放在泔水桶里，到了地方再把她倒出来，然后把空桶带走。” “是个思路，然后呢？”句文茜回一句，接着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忽然伸手探向尸体空落落的腹腔处。 晁禹倒也见多了法医尸检的过程，并不以为意。 事实上只要不看受害人的笑容，他对这具尸体也基本免疫，别说看句文茜伸手掏，他自己都敢上。 看了两眼，他就又自顾自的接着说：“我让图侦仔细看过泔水巷附近的监控，结果发现推着泔水桶进去的人不少，可没一个上盖子的，每个桶都装的满满当当。 而尸体你也看到了，还算干净，不像是曾经被泡在泔水桶里的模样，所以这种可能性也只能排除……卧……卧槽！什么鬼？” 说到一半，他忽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句文茜的手从尸体腹腔里抽了出来，同时手上还捏着坨肉乎乎不成型的玩意儿，隐约有手有脚，像个人形，但偏偏只有半个拳头大。 “胚胎。”句文茜淡淡的说道：“人类胚胎。看大小，如果胚胎营养水平过得去的话，应该是八到十二周左右的胚胎。” 晁禹咽了口唾沫：“搞什么鬼？为什么死者体内会有个胚胎？她……她不单身未婚么？难不成是未婚先孕？” “想什么呢？”句文茜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打量手上的胚胎，并淡淡的说道：“就算是未婚先孕，子宫都没了，胚胎怎么可能还在……” 说着，她忽的眯了眯眼睛，将胚胎放在解剖台边上，又拿了把解剖刀往它身上轻轻一划。 “喂，等等，证据要先拍照……”晁禹瞧了赶紧伸手阻止，但话才吐出一半，就忍不住瞪大双眼，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就见句文茜下刀瞬间，解剖台上的女尸忽的睁开双眼，又缓缓坐了起来，慢慢的抬起手…… 第2章 卷入 “卧槽！”晁禹只觉得头皮发麻，后颈又凉又痒，吓的赶紧后退两步。 接着看到不为所动的句文茜，他咬咬牙，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指向那具女尸，同时喊：“文茜，退后！”。 他又咬咬牙，手上的枪完全给不了他底气——这受害人本就是一具尸体，难不成还能再打死一次？这种情况下枪能有用？ 下一瞬，女尸的手已经探到了胚胎边上，离句文茜就十来公分。 晁禹顾不得纳闷句文茜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一动不动，情急之下只能砰砰开了两枪，同时大喊小心。 女尸脸上、脖子瞬间各炸开一朵血花，但她身子只是微微一震，就又继续探手往胚胎抓。 正这时，句文茜手上的解剖刀忽然转了半圈，在空中划出一朵漂亮的银花儿，准确无比的扎在了女尸手背上。 解剖刀半点不停，继续刺破铝合金制的解剖台，直至刀把都没入了一小半，句文茜这才松开手，顺便抄起桌上的小胚胎，同时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女尸。 “卧槽……这……假的吧？”晁禹整个人都呆住了，觉得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讷讷的说道：“这tm都假的吧？没理由啊……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女尸开始了剧烈挣扎。但她貌似完全没有智商，就只不停的抽着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手，身体其他部分却动都不动一下。 “老晁，”句文茜的声音在晁禹耳边炸响，就听她说道：“别太激动，也别声张，不然惹了其他人过来，问题更大条。” 晁禹一下回过神。他身为刑警，神经总比寻常人来的更大条许多，虽然眼前发生的这幕他完全接受无能，却也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便立刻问：“文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诈尸？你别跟我说这种事儿你们法医学也有解释。” 句文茜只是轻笑，没有回答。 “……”晁禹无言，咽了口唾沫，又再次举起枪。 “放下吧，没用的。”句文茜又开口了：“她本来就是尸体，还能被你这枪给再打死一次不成？” 晁禹抿抿嘴。他当然知道没用，刚刚两颗子弹正正的打在这女尸身上，尸体被打穿了都，这女尸照样啥事儿没有。 可不管怎么说，握着枪，总能让他有点安全感。 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立刻问：“你有办法解决这女尸？” “有，但不急，我想瞧瞧她到底想干什么。”句文茜回答，说着又抬起手瞧了眼手中的胚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晁禹余光瞥了眼，随后眼角抽了抽。 隐约间，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卷进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中了。 同时这一幕幕，还让他有种过亿的熟悉感，潜意识告诉他，这恐怕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撞见类似这样的事儿，但偏偏半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曾经梦到过？ 三观受到一阵冲击以后，他忍不住问：“这是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了吧？灵异事件？” “差不多……”句文茜随口回一句，接着又饶有兴趣的说：“不过……你这回的反应比上一次好的多了嘛！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果然，即使记忆能清除，潜意识总会留下一点印象。” “记忆，清除？”晁禹有些毛骨悚然。 “啊，不算这次，有八回了。”句文茜轻笑：“也不知道你咋回事，别人一辈子未必见得到一次的事儿，你算上这次短短七年见了九回。” 她声音倒是动听，语气也很柔和，可晁禹汗毛却都炸开了，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安啦，这些事儿对你没什么影响，等解决了这女尸，我会再帮你清除记忆。”句文茜脸上微笑不变，依旧柔声说：“放心，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晁禹又咽了口唾沫。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女尸猛地一抽手，终于脱离了解剖刀的掣肘，可她右手手掌却也几乎被解剖刀割成了两片。 随后她一个翻身，就从解剖台上掉了下来，接着挣扎着站起身，又摇摇晃晃的往晁禹和句文茜的方向走。 一面走，她一面抬起手，对着句文茜手中的胚胎一阵虚抓。 晁禹额头上缓缓沁出丝丝冷汗，这一幕对他而言，未免还是太过惊悚了一点儿。 他本能的就想到了四个字——生化危机。 这画面，和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实在太像了。 句文茜当然也确认了，女尸的目标就是手上的胚胎。 她撇撇嘴，手心中忽的升腾起一朵蓝色火焰，这胚胎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那女尸身子忽然一僵，紧跟着张大嘴，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啸叫——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毕竟她早就没了心肺…… 晁禹只觉得双耳剧痛，忍不住立刻捂着耳朵，右手指尖还钩着枪，压在后脑上怪疼的。 句文茜也略略皱眉，随后轻哼一声，脚一跺，女尸身子便再次僵住，啸叫声戛然而止。 但此时，晁禹不堪重负，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可昏归昏了，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听得到外界的动静，意识也还清楚。 就听句文茜啧一声，说：“晚了一步，还是让你受了点伤，抱歉，我会补偿你……不过昏了也好……” 顿了顿，脚步声响起，很有节奏，却在缓缓减轻，似乎是句文茜正向女尸走去。 一会儿后，就又听她说：“你倒也挺惨，只因生在阴月阴日，今天恰好又满三十三周岁，就被邪修给逮住了，成为鬼胎炉鼎，还被下了咒，本能护持鬼胎…… 很遗憾，我的事不能让某些人知道，所以没法帮你讨还公道了……这样吧，我助你投个好胎，来生大富大贵，也算稍作弥补。” 之后又是许久沉寂，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这回声音渐大，想来句文茜在往回走。 晁禹知道，句文茜又要清除他的记忆了。 他本能的想挣扎，可是没用，很快便感觉到句文茜的指尖点在了他的额头上，触感蛮冰凉的。 “也不知道她摘没摘手套……”他心里忽然冒出这般想法，紧跟着就忽觉一阵头疼，仿佛有只无形大手在他脑中疯狂搅动，不一会儿，他意识便渐渐散失了。 “咦？” 意识完全归于混沌前，他隐约听到脑中“叮”的一声，同时还仿佛听见句文茜发出惊疑…… 第3章 我的系统是假的 （不是系统文，不是系统文，不是系统文！！） “叮！系统激活中……激活完成。系统自检中……自检完成。扫描宿主身体状态……监测到外部无害能量入侵，分析中…… 分析完成，入侵能量为‘灵气’，大补，汲取中……汲取中……汲取……咦宿主你醒辣？” 晁禹缓缓睁开双眼，忍不住缓缓扶额。 他醒过来其实有一会儿了，脑海中的话，他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大概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简而言之，捡到了金手指呗。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昏迷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早就把他三观都给冲坏了。 超自然现象都有，系统什么的，完全可以接受。 就是这系统貌似有点怪，挺出戏的。直觉告诉他，这“系统”绝对有问题，有股阴谋的味道。 “咦宿主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脑子瓦特啦？没关系没关系，本系统无所不能，正好刚汲取了大量灵力还有不少盈余，能治。” “你特么才瓦特了！”晁禹眼角一抽，缓缓挪开了自己手。 这系统太不对劲，身为老刑警，见惯了太多罪恶，他本能的就提起了点戒备心。 “嘿嘿嘿，宿主您没事就好，您没事我就放心了。”系统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听着像是个调皮的大男孩： “哇，宿主你经历挺丰富哇，刑警……有意思有意思，你去年办的这案子真有意思……咦怎么有几处记忆被封了？我看看……” 晁禹额角上缓缓冒出三个“井”号，终于忍不住一握拳吼道：“喂！甘霖凉你别瞎翻老子的记忆啊！” 记忆被窥探什么的根本不能忍，尤其关于“挊”的片段。 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大脑一懵，跟着海量记忆汹涌而出，仿佛有八幅画卷同时在他眼前展开。 意外的是，八幅画他竟同时丝毫不落的看了下来。 第一幅，是他刚入警队不久，抓捕一个歹徒，好不容易把他逼到死角，结果他腿一蹬，竟然像个窜天猴一样跑了。 正当他满脸问号的时候，披着白大褂的句文茜从天而降，一掌拍了死那歹徒，然后落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两指点在他额头上，他就昏死了过去。 第二幅，是他正在家里跑步健身，不自觉的往外一看，就瞧见一颗脑袋悬浮在窗外，可他还没来得及呼喊，一道雷光闪过那颗脑袋就灰飞烟灭，接着他脚下失衡摔在了跑步机上，将昏未昏时隐约感觉到一根手指点在他眉心…… 第三幅…… …… 八幅画卷迅速看过去，晁禹忍不住再次扶额。 他真的被句文茜前前后后清除了八次记忆…… “等等，文茜？”他眨眨眼睛，忽的往边上一看，就见句文茜躺在了不远处，脸色苍白无比，面容瞧着也有些枯槁。 “这……” “宿主不用担心啦，”系统声音响起，语气听着很无所谓：“她只是灵力消耗过度而已，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也不会损伤根基……” 正这时，就见句文茜忽的睁开双眼，面色瞬间恢复红润，随后扭头盯着晁禹厉喝道：“孽畜，竟敢行夺舍之事！” 晁禹忍不住看向她眼睛，就见她双目中有雷光泛起，紧接着忽然感到一阵揪心，脑海中的“系统”哇的发出声惨叫。 隐约中，他仿佛来到了个白茫茫的世界，世界除他之外，还有个七岁小孩模样的透明人影，此时正抱头痛呼。 “这……”他有些懵逼，完全不了解情况：“系统？夺舍？什么鬼？我这么多年小说都白看了？我怎么完全搞不懂……” 那人影并没有惨叫多久，透明的身子便开始寸寸崩溃，化作无数碎片，跟着被白茫茫的世界缓缓吸收。 意识一阵恍惚，晁禹眼前白色世界便消失不见，仿佛重新回到了解剖实验室中。 同时，他脑海里多了无数的信息，只觉得脑袋酸胀的厉害。 “噗！”句文茜却忽的喷出口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大褂，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文茜！”晁禹顾不得那么多，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这因果还真难搞。”句文茜擦擦嘴角，又吐出句晁禹听不懂的话，随后看向晁禹，微微皱眉，再次深处手往他眉心一点。 “喂，你……”晁禹大惊，不能的想躲。可句文茜速度快若闪电，她又如何躲得开？那对剑指毫不费力的就点在了他眉心处，他再次失去意识。 但隐约间，他仿佛听见句文茜说道：“这都第九次了，再清楚下去……算了，都是命，这次交给你自己选吧。” …… 晁禹忽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子，入眼却只见一片漆黑。 一会儿后，他慢慢能看见了点东西，发现自己还在解剖室内，只是灯被人给关了。 再扭头一看，就见句文茜正坐在他不远处盘腿打坐，瞧上去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醒了？”句文茜睁开双眼看向他，眉眼中浮现出点点笑意：“身体素质不错，比我预计当中快的多。” 晁禹沉默几秒，随后挣扎着站起身问：“能告诉……” 刚吐出三个字，他就觉一阵头晕眼花，不由得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别乱动，你精神受到太多信息的冲击，萎靡的厉害，正需要休息。”句文茜轻笑道：“幸好及时发现，那家伙脑洞挺大，竟然想伪装成系统潜伏在你脑海中，要不是我将计就计‘昏’过去，你就真危险了。 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继承了那家伙的一切记忆，不出意外的话，也该能走上与我们一样的道路才是。 只不过他在我眼里虽然是只弱鸡，但好歹也活了四百多年，记忆对你而言太过庞大且繁杂，对你精神形成了剧烈冲击。 我大致过了一遍，帮你将大部分都封存起来了，以后有机会，自己慢慢解锁。放心，你自己的记忆我都没碰，现在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脑子里，应当……” 晁禹捂脸，疲惫无力的说：“不想回忆，脑瓜疼，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吧，这一切咋回事？” “也行。我就简单跟你讲讲，”句文茜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儿，眸中波光盈盈，笑道：“我刚也说过，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走哪条路。” 顿了顿，她就问：“简单说……老晁，你知道‘修真’吧？” “果然……”晁禹早有猜测，立刻问道：“虽然有点中二，但是，你——或者说你们——就是隐藏在世俗中的所谓修真者吧？” 第4章 不一样的世界 晁禹精神实在太差，强撑着聊了几句，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此时天也已经大亮。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瞧瞧，发现自己正躺在值班室里头——身为大队长，他拥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休息室，有时碰到案子回不了家，或者工作需要没什么时间，就在这儿休息。 凌晨时分发生的一切，又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让他一阵怔忡。 同时展开的，还有些许不属于他的记忆。但他又毫不觉得违和，虽能分辨出这些记忆不属于他，但与他本身的经历记忆也没太大的区别了。 这些记忆并不零散，他大概总结了一下，也就清楚了个七七八八。 记忆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是《黄庭经》。 并非现世中流传的黄庭经内外篇，那些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总纲，并没有具体、系统的修炼方法。 而他脑子里的，却是正儿八经的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修真法门。 至于另一部分，则是关于“修真者”的存在。 说起来这帮人也着实稀有，当下全国上下也仅有少少的万余人，大概占了总人口的十万分之一。 他们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诸如不允许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出特殊之处，一旦表现出来了，则必须立刻清除相应人员的相关记忆等。 所以晁禹也大概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总被清除记忆了…… 至于为什么，以及不这么做会发生什么，记忆里并没有解释。 接受完这部分信息，晁禹又是一阵恍惚…… 这种感觉，就像喝醉了酒后鼓起勇气向暗恋多年的校花表白，结果校花竟然还接受了一样，总让人觉得不真实，恍若梦中。 “所以是文茜把我送回来的？”他忽然想到件事儿，然后猛地低下头。 果然，自己这会儿上身只穿着件背心，下身则只有条平角裤…… 他又忍不住捂脸，长叹一声。 将尴尬压下心中，他从床上跳了下来，简单洗漱一阵，换了身衣服，便立刻给句文茜打了个电话。 “喂？文茜，你现在……” “解剖室，等你，速来。嘟嘟嘟……” 晁禹眼角一抽。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句文茜性格温婉，但在网上、电话里，却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每次有事，急急的吐出几个字后就立刻挂掉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很快出了门，跑到地下一层法医科解剖实验室，摁下电动门开关然后迅速走进去。 “坐吧，恢复过来了吗？”句文茜这会儿正趴在电脑前打着尸检报告，听到晁禹进来，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去继续打字。 “恢复了，脑子里还多了点儿记忆。”晁禹挠挠头，问：“对了，昨天那案子……” “昨天？案子？什么案子？”句文茜停下动作，再次转过身，说：“只有一桩失踪案罢了。至于报警的人，出警的同事，他们的记忆都已经被我清除了。” 晁禹：？？？ “怎么了？” “不是，这么大的命案，你就打算整成失踪案处理？” “不然呢？散布出去造成恐慌和动荡吗？”句文茜眼珠子一斜，说道：“老晁，你要知道，这种事不能外传。既然元凶已经伏法，真相你我也知道，那就别再更进一步了。 她，曹芳，失踪，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明白吗？” 晁禹又一阵沉默。 理智告诉他句文茜说的没错，但…… 对于家属而言，某种意义上说，失踪其实比死亡更加残忍。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正这时，句文茜忽的转移话题：“那篇黄庭经，你看过了吗？” “看过一遍。”晁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就点点头说：“而且很奇怪，都是古文，但我能看懂。” 句文茜翘起了二郎腿，说： “那是自然的，毕竟这份记忆，与你自己的记忆已经一般无二了。而且你一旦正式修炼，属于那家伙的修炼记忆也会自然而然泛起，让你迅速入定。让你至少在修炼初期，至少在‘悟性’上，不输任何天才。”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另一方面，这黄庭经，也是公认的，与道德经并列的，修真十法中最精妙最全面的一篇了，对你而言，目前绝对够用。而道德经注重心性与神魂境界，黄庭经则更注重身躯真气的修炼，单论战斗力而言，还是黄庭经更胜一筹。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闯出一片天地，修真十法，你都得过目一遍，好从中求得自己的道，方能证道宗师，修成真人，拥有问鼎仙路的资格。你只依靠黄庭经武道自然也行，只是那样你悟出的道果并不完善，很难走远。” “修真十法？”晁禹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 “道德经、黄庭经、文始经、南华经、阴符经、冲虚经、周易参同契、悟真金丹经、还丹复命偏、灵源大道歌。”句文茜也没卖关子，轻声说道： “这十篇，就是道门一脉的修真十法。当然世上法门千千万，只是这十法最为完善。说起来佛门也有相应法门，不过我不大了解。 想要找齐这十法并不简单，但同时也并不难。不过你别以为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同名书籍就是修真十法了，流传在外的只是总纲而已，具体修炼法门从来都是秘而不宣的。” “我知道，我记忆里有这方面的信息。”晁禹轻轻点头：“只是……总还觉得不真实，所以虽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但我到现在都没开始修炼……” “你现在也修炼不起来。”句文茜笑容更灿烂了些，嘴角两旁各浮现出小小的酒窝。 “为什么？”晁禹一愣，接着想起小说里的许多设定，又脱口而出问道：“难不成是因为天地灵气什么的？” “那倒不是，”句文茜摇摇头：“主要还是你的体质问题。修真第一步为引气入体，也叫百日筑基。而天地灵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若身体太虚虚不受补，反倒有大大的害处。 所以练气之前，还得先炼体。你不知道这些，也是你尚未完全把脑海里的知识吸收完毕，又有大部分记忆被封禁的原因，不过只要你一修练，自然就会清楚这些。” “炼……体？” “你的身体素质在寻常人中算很不错了，可比起修真者，还是太差。”句文茜说：“而要靠锻炼达到足以引气入体的程度实在太难。所以……你需要淬体液，洗筋伐髓。” “隐约觉得话题好像被你有意识的越扯越远了。”晁禹忍不住吐槽一句，接着又忍不住问道：“淬体液什么的我显然是没有的……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5章 时代变了 赶鸭子上架般，晁禹莫名其妙的成了句文茜的临时徒弟…… 嗯，临时的。 食大便了……哦不，时代变了，修真者之间，虽然师徒关系仍旧是重要无比，但同样，受现代文化冲击的影响也很大，师父与徒弟之间，已不像过去那般紧密，反而有点类似老师与学生。 且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今日你是我师，将来我修为强了，老师与学生的身份就可能颠倒过来。 当然，如果是亲传弟子之类的，彼此间的关系仍旧紧密，规矩依然严苛。 晁禹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不过也没法立刻开始修行，得先完成日常工作才行，修炼什么的，只能等下班了再说。 忙活了一天后，晁禹早早来到停车场，开上自己的车，在门口等句文茜。 作为老搭档，以往他下班倒也经常顺带送句文茜回家，这事儿大队的刑警都知道，见怪不怪了，自然没人多问。 等了几分钟，就瞧见句文茜走出来，自然的坐上副驾驶，安全带一系，随后说：“今晚你就别回家了，待我哪儿吧，我先领你入门。” “好。” “叫声师父来听听？” 晁禹果断别过头去。 虽然不知道句文茜究竟多少岁了，但她长着一副娃娃脸，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可比晁禹年轻的多，这声师父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 “对了，”晁禹忽然问：“你这次让我自己选，是因为我能走上修炼道路了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句文茜轻轻点头。 “那以前为什么不干脆引我入行呢？” “年纪太大，没啥希望。”句文茜很直接的说道：“百日筑基不宜过早，也不宜过迟，早了对身体影响颇大，迟了失却那口先天之气，再无甚希望，所以一般都卡死在八岁到十四岁上下。 但你这次也是得了造化，拥有了二阶修士的记忆，相当于在你悟性上补了一笔，身体限制却也不难突破。” “二阶？” “就是简单的修士境界划分啦，以后你会懂。” “哦。”晁禹应一声，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能感觉到，之前八次你出现的都太及时，感觉你一直在关注着我。” “叫师父我就告诉你。”句文茜笑眯眯的。 晁禹翻个白眼：“那我不问了。” “真的不问了？心不痒痒？” 他别过头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哝了声“师父”，又迅速转过头目视着前方。 毕竟正开车呢，不能太分心。 “哎！乖徒弟！”句文茜笑的更开心了，乐呵好一阵子后，才说：“没办法，当年我修为尚浅，欠了你爷爷一个人情，答应他将来偿还在他后人身上。 可等我修行有成后，你爷爷你父亲都入了土，你家三代又一脉相传就剩你一根独苗，承诺就应在了你身上，只能想办法护你一生，并保你官运亨通咯。 这在我们道家，就叫‘承负’。这词你听着可能比较陌生，用你熟悉点的词的话，就跟佛家讲的‘因果’差不多了。” 说到这儿，她脑袋一偏，似乎因什么事而苦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你就跟走了霉运一样，即使我悉心帮你，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才爬到大队长的位置，而且时不时，就有咱修真界的事儿落你头上。 这次交由你自己选，而不是直接清除记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你想想你都第几次碰到这些事了？记忆清除理论上没什么隐患，但以往也没出现过记忆被清除数十次的个体作为参考，再清除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敢保证。 难不成，天意注定你要踏上与我等一般的修行路途？” 晁禹嘴角一抽：“那你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没有后遗症？” 句文茜干咳两声，嘟起嘴吹起了口哨，仿佛有些心虚。 晁禹无奈，知道纠结这事儿没什么意义，干脆主动转移话题，问道：“那……想夺舍我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儿？” “他啊？他就是这起杀人案的罪魁祸首咯。”句文茜说：“只不过和我先前预判的有点出入，我原本以为是有邪修打算祭炼小鬼来着。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被人毁了肉身，又不甘心随便夺舍个生灵导致潜力干涸，就杀了那个女人，取了她的五脏六腑返本归元炼化为一个胚胎，又打算以此女为炉鼎培养胚胎，顺便借咱公安诛邪荡魔的浩然正气为胚胎洗筋伐髓，所以故意将尸体丢在泔水巷让人发现并报警。 如此一来，这胚胎一旦培育完成，不但资质将远超常人，还能洗涤去因血肉邪法铸就而难以避免沾染的阴邪之气。 只是他运气不好，或者说你气运诡异，竟然让咱给撞见了，结果胚胎被我毁去，附身于女子身上的阴魂瞬间暴怒，却在我出手后自觉不敌又立刻逃到了你识海当中，我都被瞒了过去。 若非他太过贪心，在你体内汲取我打算抹除你记忆的灵力，我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而且本来我也没太好的法子对付他，奈何他想把我一身修为都吸收了，我就将计就计，趁着那一瞬间你我对视，且他也在通过你看向我眼睛的机会，以眼中雷霆之法将他诛灭。” “这么说来，我躲过了一劫？”晁禹有些后怕。 “差不多，本来他应当是想退而求其次找机会把你给夺舍了的。”句文茜耸耸肩： “只是他对我还有忌惮，夺舍你并且彻底占据你身子至少要半个钟，担心我苏醒并被我看出破绽进而被我诛灭，这才对你虚与委蛇，打算先蒙混过去，等你离开我身边后再对你动手。” 晁禹听得有些懵。 不过大概意思理解了。 “对了，你的伤……”他忽然想到件事儿。 “终于想到我的伤了啊，死没良心的！”句文茜笑骂一句，接着摇摇头说道：“也没大碍，就是强行使出眼中雷霆，受了点反噬，调息下就好。” “那就好。”晁禹也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一路再无他话，很快就到了句文茜家。 有的房子，乍一看只是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可当句文茜一抬手启动阵势，晁禹就发现，这tm其实是间超过两千平的豪宅…… “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淬体液。”句文茜脱了外套，随意说道。 “好。”晁禹轻轻点头，但多少还是有些拘束。虽然一白天都在拼命做心理建设，可到了这一关头，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有点患得患失。 “对了……咦？”句文茜还想交代两句，但忽然，她脸色微变，笑容骤然消失，眉头也深深拧起：“好重的阴气，似与那人一脉相承……这是……来寻仇的？” 第6章 小麻烦 “怎么了文茜？”晁禹立刻问道。 “没事，交给我！”句文茜摇头。 接着，她随手一拍，晁禹就感觉被一股柔劲裹着爆退了几米，眼瞅着就要撞到墙上的时候，后墙却忽的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化做了秋水一般柔和无比，直接将他卷了进去。 晁禹马上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句文茜对他的保护。 紧接着又看句文茜掐了几个法诀，晁禹就觉眼前光影剧烈变幻，又化回了他勉强还算熟悉的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的模样。 句文茜又打了个响指，除晁禹所在这堵墙外，室内的阵法立刻暂停运转。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迅速走到冰箱边拿了盒酒心巧克力，又回到茶几边，将盒子打开，取出块巧克力剥去锡纸，放嘴里轻轻抿了口，便从沙发上抓起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 被塞进墙壁里的晁禹有些纳闷，不知道句文茜想做什么，有啥打算。 紧接着他眼前忽有道道流光飞逝，不多时汇聚成了副缓缓旋转着的透明太极图。 透过这面图，他发现眼前的世界再变，化为黑白灰三色，但反而更清晰了许多，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句文茜身上的细微绒毛都瞧的一清二楚。 但就算是这般视野之下，句文茜家里仍然一干二净，半点灰尘都找不着。 他能猜到，这是句文茜的布置，想让他看到点什么东西。 再低下头瞧瞧自己…… 噫！蒸鹅心！ “所以在文茜这样的修士眼中，咱们普通人应当都是浑身沾满灰尘爬了无数螨虫的脏东西吧……”鬼使神差的，晁禹忽的闪过这样的想法：“那她怎么会跑去当法医的？普通人都这样了，尸体岂不是更……” 正胡思乱想着，他又瞥见房间门处泛起点点涟漪，下一瞬，有个透明人影从门中钻了出来。 那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进来后先是认真的左右瞧了几眼，接着眉心就拧成了个疙瘩，最后目光落在句文茜身上。 晁禹便看他缓缓走到句文茜身边，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晁禹肯定句文茜绝对看到这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装作视而不见，半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眼珠子都不颤一下。 几秒种后，晁禹又看见那人缓缓站起身，然后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心跳立刻加快了几分，连连咽了几口唾沫。 很快那人就走到墙壁面前，缓缓伸出手贴在墙上。 晁禹见了忍不住握紧双拳…… 但下一瞬，那人双眼忽然瞪得滚圆，并迅速抬手捂着胸膛。晁禹微微低下头，就看到他指缝中有片寒光闪烁。 渐渐地，那人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身子还逐渐变得虚幻，又过了十几秒，他就完全消失了。 句文茜见状双眼微眯，接着又抬手探入墙内把晁禹给拉了出来，随后再一挥手，房子再次变回两千平豪宅。 “那个，文茜，咋回事儿？啥情况呐？”晁禹还有些懵，对刚刚的情况有点儿似懂非懂的感觉：“你杀人了？” “只是具分身罢了，对方比我想象中还要谨慎。”句文茜抿抿嘴，接着又笑道：“怎么，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要缉拿我归案吗？” 晁禹沉默不语，过了一小会儿后，又岔开话题：“刚刚那人，跟昨晚的那道‘神魂’有关系？” 好在句文茜也没深究这事儿，见他转移话题，就干脆点点头：“没错，你应该感觉到了吧，那人身上有着极重的寒气。而如果仔细分辨，可知与昨晚的神魂一脉相承，估计不是师徒，也是师兄弟。” “寒气？”晁禹纳闷道：“没有啊，什么都没感觉到。” “哎？”这下轮到句文茜愣住了：“昨晚你也没觉得冷？” “没有。”晁禹摇头。 “奇怪了，”句文茜更加诧异：“你竟完全感受不到寒意……” 纠结了一小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只好将这个疑惑先压下，摇摇头又道：“话说回来，这家伙分身都有二阶战力，本体恐怕至少是二阶巅峰境界，甚至可能是三阶……是个小麻烦。” “……”晁禹眨眨眼睛，表示听不懂。 “我本不愿暴露，徒惹烦恼，所以才伪装成普通人，希望能蒙混过关让他自行离去。”句文茜叹息：“可惜这家伙太过机警，仍旧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其实也是赌一把，虽然我们的规矩是不得对普通人出手，但打破规矩的也大有人在，要一个个都这么守约，先前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也不会出现。” 晁禹大概听明白了，不过他更关心安全方面的事儿，就没顺着句文茜的话说下去，只问：“如果说你刚刚干掉的是分身，而且还有所谓的本尊，那这里岂不是暴露了？他追上来怎么办？” “有胆他就来！”句文茜呵了一声，说：“虽然不想惹麻烦，但麻烦非要找上门……呵！” “还挺霸气。”晁禹问：“有把握吗？” 句文茜不答，只坐回沙发上，几秒后又伸手抓起一枚酒心巧克力，剥了锡箔纸，凑嘴边啃了一小口，随后轻轻将酒心吮吸干净，又转移话题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什么？”晁禹有些莫名其妙。 “修炼啊。”将剩下小半巧克力吃完，她再次站起身：“我去给你准备淬体液，你现在先在脑海里把黄庭经好好过几遍，别仗着自己有四百多年的修炼记忆就粗心大意，到时候出了岔子，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现在，心里默念黄庭经中锤炼三部八景二十四真神的炼体法门，调整到心无杂念的程度，明白？” “懂了。”晁禹听她说的严肃，也再顾不得许多，当下便点头答应。 句文茜伸手一指，茶几前方便有个蒲团凭空出现。 “坐上去吧。”她说：“这个位置，正好是我家的阵法中枢。阵法阵法，就是契合天地借得天地之力，所以这儿也是与天地自然最接近的地方，你在上边修炼也能轻松点。” “谢谢。”晁禹立刻道谢，接着又问：“要盘腿吗？” “炼体阶段，随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第7章 淬体 晁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别的姿势总感觉怪怪的，鸭子坐他又整不来。 默念黄庭经念了几遍，心神渐渐宁静下来。 约莫一小时后，他忽的心念一动，不由自主的睁开双眼，就见句文茜虚托着一坨橙黄色的水球向他走来。 “这是？”他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那坨水球上，若有所思的问道：“淬体液么？” “不错。”句文茜微笑，又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状态不错，便忽的说道：“张嘴！” “啊……”晁禹本能的张开嘴，也不见句文茜有什么动作，那坨淬体液就化作道水箭射进他嘴里，随后直直往下冲，没入了他腹中。 “卧槽！烫烫烫烫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他反应过来时只觉有股滚烫的热流自口腔经咽喉直入腹内，烫的他一阵龇牙咧嘴，抓心挠肝。 “忍忍就好。”句文茜说道：“淬体液出炉之后，药性就在不断散失，除非用上好的灵玉为瓶，否则根本无法储存。 但上等灵玉的价值可比淬体液高了千万倍不止，用那玩意雕刻成瓶储存淬体液太浪费了，所以还是直接喝下去的好。 放心，我以灵力护住了你的周身，不会被烫伤的。但疼痛也有助于刺激你身体潜能，所以我就没给你屏蔽。” 晁禹听了倒是放心不少，但紧跟着却又忍不住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只觉腹中愈发灼热，似有一股暖流自其中不断往四肢百骸涌去。 他隐约猜到这应当是淬体液的药性开始发作了，便立刻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照着黄庭经的内容，尽力尝试以意念驱使这股暖流，让它有序的强化你周身，否则让它四处乱冲的话，有害无利！” 他点点头，立刻强忍不适闭目入定。 事实上这也是修炼途中最难完成的一步，多数人的注意力其实很难长时间集中，尤其在这股灼烧感的影响下就更难了。 即使勉强集中了注意，不受内部疼痛与外界环境的影响，也还得对古文与古医学有着十足的理解，才能准确明白法门的意思，才能清楚如何催动这股暖流强化己身。 更别说炼体筑基的最佳时期还是在童年与少年之时。 怪不得修真者的数量仅占国内总人口的十万分之一上下，这门槛真的有够高的——就这还是修真者寿元极长，数百上千年累积下来的结果。 但对于有着数百年“修炼经验”的晁禹来说，这最难一关偏生不是什么问题。 他眼睛刚闭上不久，黄庭经默念了几句，记忆便于他脑海之中缓缓展开，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深度入定的修炼状态当中。 那股暖流围绕着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流过了九圈，便彻底消散。相对应的他身体却反而热了起来。 再睁开眼，他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一拳重重向前挥出。 “喷！” 一拳之下，他竟打出了音爆，拳风滚滚而前，直往句文茜击去。 “哎！小心！”晁禹心被揪了一下，赶紧提醒——他体内灼热的难受，再加上脑海中的“经验”也告诉他将这一拳给打出去，他就本能的去做了，却忘了句文茜就站在他身旁。 然而句文茜却毫无动作。 瞬息之间，拳风便打到了她近前，但刹那间至刚至猛的拳风却忽的崩溃，只余些许微风吹动她齐肩的发丝。 “呃……”晁禹才想起来自己顶了天算刚刚入门，而句文茜鬼知道她修炼了多久了。他好歹也看过不少小说，自然清楚自己就算全力施为，甚至就是用上枪，恐怕也对句文茜毫无威胁。 “不错，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句文茜点点头：“练了这筑基炼体的法门，你也算正式入门了。恭喜你，小徒弟。” 晁禹连一黑：“徒弟就徒弟，加个小字啥意思？” 句文茜笑而不语，转身离开。 半分钟后她又去而复返，手上盘着条小蛇。 小蛇通体赤红，鳞片细密整齐，上边仿佛还隐约有些云纹雕琢着，整蛇不过筷子粗细，十来公分长短，倒挺好看，就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什么？” “吞灵蛇，”句文茜手一伸，将小蛇递了过来：“顾名思义，它每时每刻都在吞食天地灵气，同时也会有一丝丝能量从它身体里溢散出来，你的身体会本能的汲取这部分能量，加快炼体的进度。 这玩意儿不算罕见，低阶修士基本都会带个一条，本身作用也只能说聊胜于无而已，不过如今天地灵气水平确实不怎么给力，你带着倒也合适。 我就一穷兮兮的散修，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好拿这条小蛇当拜师礼了。” “咳咳，”晁禹干咳两声，忍不住问：“这玩意儿，会咬人吗？” “它的食物只是灵气，排泄物也是灵气。”句文茜摇摇头：“别看它长成蛇的模样，其实跟蛇没什么关系，而是灵矿的伴生物。它甚至不是活物，你可以理解为另类的灵石。” 晁禹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这条小蛇给结了过来。 “温润温润的，手感还不赖。”晁禹眼前一亮，又举起它凑在眼前仔细瞧了几眼，感慨道：“虽然长成了蛇的模样，但光看样子却意外的讨人喜欢，挺好看挺萌的。果然，不管什么东西，小就是正义啊！” “噢？”句文茜眨眨眼睛：“那，鸡鸡呢？” 晁禹额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黑着脸把这条蛇卷在手腕上，他又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这玩意儿只要呆在身上就可以么？” “不用。”句文茜屈指一弹，晁禹手腕上的小蛇就泛起点点毫光，等光芒散去，小蛇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道浅浅的蛇形纹身。 “哎我去！咋变成纹身了？”晁禹诧异不已，接着又大急：“别介，你忘了咱警察不能纹身啦？快，快给我去掉，这纹身要被人看见我就摊上事了我跟你说……” 句文茜嘴角一扬：“叫声师父来听听！” 第8章 丰盛 晁禹嘴角一抽，但也只能乖乖喊声师父。 句文茜抬手轻点，他手腕上的纹身便消失不见了。 “行了，”见纹身消失，句文茜点点头，说：“准备一下，上班吧。” “上班？”晁禹有些愣：“上什么班？又有案子了？” “什么案子？”句文茜斜了他一眼：“天亮了不得上班了？” “天……亮了？”晁禹被吓一跳：“开什么玩笑？到你家的时候才六点，这会儿撑死也就，也就……” “你入定淬体至今，已经过了十多小时了。”句文茜摇摇头：“不然怎么说修炼无岁月呢？” 晁禹依旧有些呆愣。 “行了，抓紧时间去冲个澡吧。”句文茜道：“我给你准备早餐，赶紧吃点儿咱们就出发。” “洗澡？”晁禹仍旧没反应过来，不过这回倒很快就明白了：“是了，小说里都说洗筋伐髓排出杂质后会恶臭无比……” “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大旱一场，身上有点酸臭罢了，称不上恶臭。”句文茜摇摇头，同时扔给他一套衣服。 “咦？你家怎么会有我的衣服？” “你修炼的时候，我顺便去你家帮你拿了一套。” 晁禹哦了声，默默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迅速冲了个澡，他忽的心念一动，忽的闭上眼想试着调动方才修炼出来的“能量”。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即使有淬体液的帮助，让他气力增长了许多，但毕竟只修炼一晚上，哪有真气之类的玩意儿给他调动。 “果然……”他若有所思：“按照‘记忆’，我还需要再苦练一段时间，把体魄强化到极限，才能从体内提炼出‘气血之力’，再配合丹药跟功法把它转化为内息，温养三部八景二十四神，筑基炼体才算完成。” 想到这儿，他摇摇头，知道修炼终究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儿，半点都急不得，就干脆不再纠结太多了，将水关掉把身子迅速擦干，便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洗好了？”句文茜瞥他一眼，说：“门口有吹风机，自己吹下头发。” “好。”他点点头，接着又说：“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修炼者，家里用的都是些看上去很古老很传统的玩意儿呢。” “怎么会，修炼也要与时俱进嘛，怎么舒服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咯。”句文茜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 “比如低阶的药液、丹药，淬炼时对温度的要求并不高，对精确度的要求也就那样，但干坐着守火怪无聊的，就有大佬设计出一套智能程序算法，直接用类似现代工业的法子进行半自动化炼制，多方便。” “自……自动化炼丹？”晁禹眨眨眼睛。 “对啊，比如你昨晚喝的淬体液，就是用养生壶煮出来的。” “养生壶……”晁禹嘴角又一抽，隐约觉得自己印象中的修真界有点崩塌…… 不过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接受，毕竟像电磁炉火锅炉炒锅炼丹的小说他这些年也看过一点…… 打开吹风机，迅速将头发吹干，他就自觉地做到餐桌上等了起来。 不一会儿句文茜就端着两个大碗走过来，将其中一个碗递给他。 “早上吃面条啊。”他挑眉。 “不喜欢？” “不不不，挺好的。”他连连摇头：“有肉有蛋有蔬菜，很丰盛嘛！肉还挺多，成本不菲吧？” 说着他夹起一块肉咬了下，结果发现竟然没咬开，不由问道：“噫，这是啥肉来着，还挺劲道……我现在这牙口该比狗都强上几分了吧？” “二阶紫电妖牛肉，还挺贵，一块灵石只能买二十斤。”句文茜也夹起一块肉，一边吃一边说：“味道还是不赖的，不过那牛的身体素质摆在这儿，肉确实劲道，慢慢嚼吧。实在嚼不烂就直接吞下去，总归对你有好处。” “哦。”他应一声，默默的吃着面。 好东西就摆在面前，偏偏嚼都嚼不动，晁禹心里苦。 花了整整三分钟，他才勉强嚼烂一块肉，然后选择了放弃挣扎，先几大口嗦完面条，又就着汤喝药般把剩下的肉片咽下肚。 好在剩下的青菜和蛋不至于那么夸张。 “这面条啥的，应该也有点讲究吧？”晁禹灵机一动问道。 毕竟这面条的味道也很不一般，而他“记忆”中似乎也尝过这味儿。 “嗯，”句文茜点点头：“面条是用灵麦做成的，味道确实不赖，对身体也有点儿好处，不过好处有限，普通人都能承受。 其实说白了，就是挑选上好的麦子，收集点零售妖兽的骨灰血肉粪便啥的搅拌成肥料，再以适当的灵气进行温养就成了灵麦了。其他诸如灵米之类的灵粮也是这么个道理。” “也很贵？” “还好，这东西产量挺足的，价格不时有点波动，但基本上一块灵石都能买个八到十袋。嗯，一袋五十斤。” “那这肉和菜……” “哎呀这就是普通的土鸡蛋和农家菜了。”句文茜摆摆手：“吃完了默默运转功法消化一下吧。不过可别入定了，你要再修炼到晚上，啧啧啧。” “明白。”晁禹点点头，他也感觉到此刻肚子里又开始升腾起阵阵暖流，不过远没有昨晚那么剧烈，温和的多了，还挺舒服的。 不过这股暖流持续时间也没太久，毕竟吃的肉不是特别多，里头蕴含的能量有限，运功片刻，这种感觉便缓缓消失。 见他睁开眼，句文茜微微一笑，拿起他的钥匙抛给他，说：“走走走，上班去。” 晁禹点点头，接过钥匙，起身跟在句文茜身后。 出门前，句文茜打个响指，豪宅又变回了那个一室一厅的普通公寓…… …… 区刑侦大队并没有完全从区公安分局中分离出来，不过也在分局的办公大院里有一栋七层带地下室的独立小办公楼。 将车停在楼门口，下车，刑警们瞧见他纷纷驻足打个招呼。 不过…… 晁禹感觉他们今儿的目光有点奇怪，总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几眼。 “怪事儿，”晁禹纳闷道：“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劲吗？他们几个咋都这么看我？” 句文茜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9章 摊牌 “怎么了？”晁禹好奇的问道。 “没事。”句文茜摇头，脸上浮现出那对浅浅的小酒窝，随后说道：“可能是你走上了修行道路，气质略有变化，皮肤也白嫩干净了许多吧，简单说就是变帅了，大家自然忍不住多看你两眼。” “是这样吗？”晁禹有些狐疑，但也没说什么。 走进办公楼，楼梯间前有块硕大的警容镜，他习惯性的在镜子面前站定，理了理衣领与帽子。 而这时句文茜则说：“那我回我办公室了，有问题再找我。” “好。”晁禹轻轻点头，对她摆摆手。 法医科的各个实验室、办公室等基本都在地下一层，而他的办公室则在三楼，他们平时基本也是走到这儿就分开了——而且上下班时间是电梯使用的高峰期，他们一般都懒得等，直接跑楼梯。 把衣领摆正，晁禹就直接上了楼。 其实刑警除了开会等正式场合之外，平时哪怕上班也并不要求必须穿着制服，便衣也没问题，不过晁禹觉得警服挺帅的，再加上除了伤害案等恶性案件外他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多，所以平时都习惯穿这身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刚把电脑和饮水机打开，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人找了上来。 他先和其他刑警一样，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递过来一份报告，说：“老晁，这桩案子，你看一看。” 这人曾经也是晁禹的老搭档，刚进大队时与他搭伙的刑警了，现在算是他嫡系亲信，大队直属二中队的队长，名叫华安南。 他也这么瞅着晁禹，让晁禹觉得更加奇怪。 更奇怪的是，晁禹分明看到他脸色有些诧异。以曾经搭档多年的默契来判断，晁禹能确定他此时心里想的肯定有“果然如此”之类的想法。 不过晁禹也没多说什么，只接过案卷浏览起来。 “咦？”刚看了个开头，他就奇怪的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华安南，问道：“曹芳失踪案？” “对。”华安南板起脸，严肃的说：“我看到这桩失踪案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奇怪。老晁，你还记得昨天凌晨时发现的那具女尸吗？” “嗯？”晁禹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眯，未置可否。 他分明记得，昨天上午他去找句文茜问过这事儿，句文茜当时说，这桩案子定性为失踪案是最优选，同时她会将相关人员的记忆清除。 当时他没同意，却也没反对，举棋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他也清楚句文茜并不是在和他商量，只是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他而已。 而他虽然沉浸在修炼当中，却也没忘记这事，还在想着该如何妥善解决，只是至今没有思路。 且不论如何处理这事儿，句文茜的方法是对是错，单论句文茜的行为本身——按理她干过不少次这种事儿，不太可能出现什么疏漏才是，可…… 华安南怎么还记得那女尸的事儿？ 晁禹搞不太清楚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选择含糊其辞的混过去了。 华安南曾经与他搭档多年，对他早有足够的了解，立刻发现他反应不对，便问：“怎么？这案子，还有什么隐情？” “你还记得……”晁禹眼神有些闪烁，脑子飞速运转，很快灵机一动，反问道：“这案子有什么离奇之处么？” “当然了！”华安南道：“从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诡异的案子，受害人胸腹有道巨大的伤创，内脏都被摘了，偏偏脸上还带着诡笑，我看着心里都毛毛的，寻常人瞧见恐怕得做好几天的噩梦。” 顿了顿，他接着说：“而且昨天下午，这桩案子就变成了‘失踪案’。 我特地问过报警人，还有最先赶到现场的派出所同事，他们竟然都完全不记得这事，接警员也对此毫无印象，执法记录仪的视频资料也都被抹去了，报案记录什么的也完全不可查。 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做梦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现在看，老晁，你也记得本案，对吗？” 晁禹轻笑，却没正面回答，只问：“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华安南盯着他的眼睛：“谁干的？” 说完不等晁禹回答，华安南就接着问：“文茜呢？这桩案子，尸检按理说是她负责的吧？她记不记得这事儿？” “这样，”晁禹眯眯眼，心念电转，立刻转移话题，说：“我把文茜叫过来，你问问她？” “也好。” 晁禹便掏出手机给句文茜打了个电话——他也好奇华安南的记忆为什么没被清除，同时，他也认为句文茜对这方面的经验应当比较丰富，能应付过去，实在不行，大不了单独对华安南…… 不知不觉间，晁禹的心态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 电话很快接听，晁禹也没说事儿，只让句文茜来一趟。 华安南则拉开一条椅子，在晁禹对面坐下，双手抱胸。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晁禹说了声请进，办公室门便被推开，句文茜走了进来，同时手一推，将门重新掩了回去。 “文茜……”晁禹站起身，面露微笑。 然而刚喊出两个字，华安南就忽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脚迅速交错，右拳猛地向句文茜面颊打去。 句文茜不慌不忙，微微侧身，同时抬手一勾，就将华安南给引到一边。 “这桩案子，果然是你搞的鬼。”华安南后退两步，冷哼一声，神情戒备的盯着句文茜。 晁禹嘴巴长得老大，目光在华安南和句文茜身上来回游弋。 “倒是真有些出乎意料了，我还以为分局里只有我一个修士，现在顶多再加上老晁，没想到……”句文茜依旧笑眯眯的，不慌不忙。 华安南脸色黑了几分：“所以……这桩案子，你真的不打算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句文茜一摊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干不来。你若不信，瞧瞧我身上有没有业障不就明了了？。” “那他呢？”华安南目光瞥向晁禹。 第10章 居委会 “他？”句文茜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华安南沉着脸：“昨天下班之前他分明还只是个普通人，但这会儿体内气血就旺盛无比，体魄强健了三倍有余，很明显是踏上了修行路吧？” “这么说也没错。”句文茜点点头：“算上昨天凌晨的事儿，他短短几年时间，连续遭遇九次‘修真事件’，我想这也是另类的仙缘吧，就干脆收他为弟子了。” 她着实是个特别爱笑的女孩儿，脸上两颗浅浅的酒窝再次浮现。 华安南则和他是两个极端，国字脸，上边爬着少许皱纹，嘴角下压，表情严肃，瞧着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本身他性子也相对古板严肃，所以才会在察觉到句文茜“有问题”时第一时间动手，发现她不好对付后才肯好好说话。 但这会儿，他下压的嘴角却动了动，仿佛在抽搐。 “怎么？”句文茜察觉到他这点小动作，有点好奇。 “其实不止九次，还得再加三次。”他抬手握拳凑到嘴边，干咳着说道：“他读警校的时候，撞见过两次鬼修一次妖修，都被我给解决了，顺便直接剥离了他的记忆…… 我也想过将他记忆封禁，但那样不大稳妥，对他精神多少有点负担，被封印的记忆会像电脑里的‘垃圾文件’一样占据他脑海，所以思来想去，才决定直接把记忆给剥离了。” “剥离记忆么，确实算是更稳妥的法子，不过需要对人的精神有着十足的了解，我做不到。” 晁禹眨眨眼睛，木讷的看着眼前两人，充当着背景板。 主要是槽点太多他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照你这么说，老晁却是‘仙缘’深厚，让他踏上这条路也好。”这时华安南点点头，跟着背负起手：“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 “噢？”句文茜若有所思，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不对，你……你从他读警校时就开始关注他了？” “对。”华安南点点头：“没办法，当年我修为尚浅的时候，被他爷爷所救，欠下了人情，但等我修炼有成时他爷爷已经故去，这人情也只好还在了他身上，帮着照顾照顾他。” “这台词……”晁禹终于忍不住了：“有点耳熟啊。” “嗯？”华安南纳闷的回过头看向晁禹。 句文茜抿抿嘴：“实不相瞒，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 华安南眼中忽然迸射出诡异的光…… 是真的光，不是通感之类的形容。 晁禹被这两道光一扫，只觉浑身发毛，忍不住后退两步：“不是，老华你想干嘛？” 金光很快消散，华安南板着脸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义。” 随后他又看向句文茜：“提醒一下，你最好早做准备，上头要来人了。” 句文茜：？？？ “因为这桩案子太过奇怪，我怀疑有妖修作祟，就将此事上报给了本市修真居委会，他们今天应该就会派人下来彻查。” “修……”晁禹一噎：“这名字听着咋这么奇怪？你们修士与时俱进的还真全面啊！” 然而两人却都没搭理他。 句文茜笑容缓缓收敛：“修真居委会？真麻烦……” “其实我认可你的处理方式。”华安南又忽然说：“只是看到尸体时我就发现本案非比寻常，不是队里那些同事能处理的，正打算找个机会暗中调查，结果没想到尸体就荡然无存了，心中不安，我这才选择上报。 总的来说没什么大事，所以他们来人的时候只要如实告知即可，不会有什么麻烦。” 明明只是一句一声嘀咕，华安南却解释的格外认真。 “行吧，我知道了。”句文茜无奈道：“费尽心思隐藏了这么久，这下倒好全暴露了。他们要知道我，肯定会拜托我成为特派专员的吧？” 华安南脸一板，就想说些什么，句文茜赶忙连连摆手：“停，道理我都懂你不用多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喂喂喂，你们搭理我一下啊！”晁禹忍不住再次说：“修真居委会是什么鬼？特派专员又是咋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讲清楚啊！” “文茜，你跟老晁解释吧。”华安南挤出一点笑容：“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我手上还有点儿活，不多留了。” “你刚打我一拳怎么算？” “一块灵石。” “十块！” “行。”华安南点头，走了。 “这么干脆？”句文茜忍不住嘀咕：“那我试着要一百块说不定他也会同意……” 晁禹无力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感觉整个人丧丧的。 被恶意无视的滋味还真难受。 砰！ 门被华安南带上，不轻不重，发出点儿声响。 句文茜脸上再次浮现出熟悉的笑意，坐在了晁禹对面：“乖徒弟？你想问些什么？” 晁禹扶额：“这三个字真特么羞耻。” “习惯就好。”句文茜摆摆手：“你要没什么要问的，那我走了？” 晁禹立刻放下手，秒调整好状态，严肃的问道：“你们刚说的修真居委会是什么东西？” “就与时俱进的产物咯。”句文茜耸肩： “一帮心系家国天下的散修前辈与部分门派组建了个不松不紧的同盟，起名修真居委会，每个地级市都有他们的分会，各个镇府部门都有他们的特派专员，方便处理你们处理不来的事务。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倒是意外的不难理解……”晁禹又忍不住扶额。 寻思几秒，又问：“还有个问题。昨天在你家，我进入了个奇怪的视角，在那个视角下可以说是纤毫毕现，但就算这样，在你身上依旧看不到半点尘埃螨虫什么的…… 换句话说你们修士跟普通人从外表上看就截然不同，但为什么先前你和老华竟然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句文茜眨眨眼睛：“我们出门都会在自己身上打个幻阵，除非修为远高于我们，否则都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的，怎么，有问题？” 晁禹面无表情：“没有，是我想多了。” 第11章 修魁 居委会的人来的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上午十点左右，华安南就顶着张扑克脸带着位妹子走到晁禹办公室，然后一般不发直接转身离开。 开始晁禹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打量了她几眼，说：“这位女士有何贵干？如果是报案的话，抱歉我们刑侦大队并不直接受理案件，请到……” 话没说完他就忍不住往自己额头上一拍。 如果只是寻常的报案人，想来华安南那个古板的家伙也不可能领到他的办公室来的吧…… 那很显然恐怕就是那什么修真居委会的人了。 果不其然，这妹子轻轻摇头，开口说：“晁队长，明人不说暗话，贫道灵逸，为开膛女尸案而来，请问句文茜道友在吗？” 晁禹起了身鸡皮疙瘩，有点儿难受。 即使猜到对方的身份，但这文不文白不白的话还是让人觉得中二度爆表，他果然还没习惯这帮家伙的说话模式…… 同时他忍不住又瞥了这御姐一眼。 别说身材还怪好的，凹凸不平……呸，应该说前凸后翘、玲珑有致，五官也很端正标志，皮肤白嫩透红，肉丝下裹着的长腿甚至能算标准的漫画腿，就是这一身碎花长裙显得有点老气。 感觉是个不太会穿衣打扮的漂亮女孩儿。 说来话长，其实晁禹也只是瞥一眼的功夫，很快就收敛目光，点点头说：“在的，你稍等一下。” 随后他就直接给句文茜打了个电话。 他不太像搭理这些事儿——因为还没习惯跟这些人相处，三观完全不同，聊不到一块去，还是等再适应适应再说吧。 句文茜和华安南还好些，毕竟他们也在世俗中厮混过许多年，但眼前的这自称灵逸的女人…… 多年从警经验告诉晁禹，这妞儿不太懂他们“凡人”的生活。 句文茜很快赶来，和灵逸见了面。 晁禹没插话，只竖起耳朵静静听，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他们的世界。 “道友好，贫道灵逸，忝为华安市修真居委会执行专员。” “句文茜，没道号。”句文茜打了个道揖说道，然后不等灵逸接话，就主动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末了灵逸看了晁禹一眼，没多说什么，反倒理解的点点头：“如此说来，道友的处理方式也没错，只是……” “只是什么？”晁禹还是没忍住插话，直觉又告诉他，这事儿恐怕没完，麻烦马上就来了。 果不其然，灵逸立刻说道：“只是被你们灭杀的修士不一般。 据调查，他本是明朝时候的一名赤脚大夫，机缘巧合下，在万历三十一年左右自一横死修士身上找到卷《黄庭经》。 他也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在错过筑基黄金期，且财侣法地仅有其一的情况下硬是踏入了修行界大门，成功筑基，并晋入了二阶门槛，带艺入门拜进‘栗鸮鬼王’一脉。” 句文茜脑袋一歪：“所以呢？那鸟鬼王要来寻仇？” 身为法医，又是修士，句文茜对动物学也有着充足的了解，自然知道栗鸮是个啥样的生物。 晁禹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然后迅速板起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道友莫要轻视了‘栗鸮鬼王’。”灵逸则正色道：“虽然他名声不显，低调非常，但能当得王字称号的，少说也是四阶强者。而我华安市最强者，也即我市居委会主任，也不过是这一境界罢了。” “这我当然知道。”句文茜回道，但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神色：“可我想堂堂鬼王，不可能为了个带艺入门的二阶弟子跑来找我寻仇吧？” “可我们检测到，鬼王座下弟子‘修魁’已进入华安市范围。”灵逸说。 句文茜眼珠子一转：“灵逸道友，你别和我扯来扯去了，直接说吧，你们想怎样？” “道友倒是痛快人，那我便直说了。”灵逸轻轻颔首：“我们想与道友合作，共有三种合作方式可供选择。” “你说。” “一、加入我们居委会，作为居委会特派风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专员，我居委会每月将支付三百块灵石的报酬，另外，承担起保护道友及道友亲朋的责任义务，而道友则需在必要的时候，听从居委会指挥。” 句文茜未置可否。 灵逸继续说道：“二、我们也提供情报交易服务，只需要支付一定量的灵石，并作出不主动作出危害普通人的举措的承诺，即可……” “我没钱。”句文茜幽幽的说道。 灵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第三、栗鸮鬼王一脉虽然低调，但近期已开始活跃，做出了许多危害社会安定的事，上了居委会的通缉令。 简单来说，道友若承诺就该任务服从管理要求，我们也可免费为道友提供些许信息，并在道友完成相应任务后给予一定的报酬。而针对‘修魁’的任务，在要求上只有一个——抓活的。” “这才叫合作吧？”句文茜吐槽：“其他俩，一个是给你们打工，一个是跟你们交易。” “所以，道友的选择呢？” “第三条。” …… 于是，傍晚，下班后，晁禹又一次开着车，等在大队办公楼门口。 三分钟后句文茜上车。 晁禹见她系好安全带，便将起车往目的地开去，同时忍不住嘟哝：“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句文茜反问道。 “有种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他翻个白眼：“这叫什么事嘛，npc发任务？” “噗，”句文茜一笑：“你这么说还真有点这种感觉，赶鸭子上架似的。但也没办法，这修魁确实是个小麻烦，既能得到他的情报顺手解决掉他，又能管居委会拿点报仇，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可我才刚刚开始修炼哎！”晁禹吐槽继续：“你们要打起来，飞出块石头估计都能砸死我吧？” “自信点。”句文茜安慰道：“把‘估计’和‘吧’字去掉。” 晁禹：…… “所以你为啥非要拉上我？” 第12章 鬼打墙 “师父带徒弟下副本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句文茜理所应当的说道。 “副……！”晁禹险些被噎到。 又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接着问：“你对这个‘修魁’了解多少？” “不清楚，对‘栗鸮鬼王’还有点了解，他的徒弟嘛……不认识。”句文茜摇头说：“本身他们这一派就相当低调，我对他们家鬼王了解都很有限，更别说他徒弟了。” 顿了顿，她又捏着下巴补充道：“不过那个叫灵逸的小妮子倒有提供一点儿信息，但也不多，仅限于知道他是三阶修士，擅长分身与控鬼之法而已。这么想起来的话，倒很像昨晚咱们碰到的那家伙……” “怎么样有信心吗？”晁禹问：“话说回来，一阶二阶三阶，倒是挺直观的……那师父你是啥级别的修士？” “早些年各修士等阶其实比现如今麻烦的多，不过后来受西方化的少许影响意外的发现数字好用以后才简化成现如今这样的。” 句文茜给他科普，说：“不过也产生了新的麻烦，就是现如今的一阶包含了以往好些境界，以至于同阶修士之间的差距可能相当大。” “所以你到底啥境界？”晁禹吐槽道：“总感觉你在顾左右而言他。” 句文茜轻笑：“这都不重要。反正，按理足以应付修魁了——如果这家伙就是咱们昨晚碰到那货的话。” “所以你也是三阶境界？还是三阶中比较牛批的那种？” 句文茜笑而不语。 晁禹也不再多问。 很快他俩就离开了市区，进入青山县范围内——居委会给的情报表明，修魁目前很可能待在青山县平策街。 在离目的地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句文茜就喊晁禹停车。 “咋了？” “开车过去目标太大，可能会引起目标警觉，咱们下车潜行过去。” “哈？”晁禹纳闷道：“不是，有没有搞错？开车过去目标大？这年头混的及格的谁还没辆车了？这玩意儿谁会注意啊？咱俩鬼鬼祟祟的摸过去才容易被发现好伐？” “少啰嗦！”句文茜难得的收敛起了笑意，更是少见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抬起左手，在右掌掌心上画了个符，接着对晁禹一拍。 “咦？”晁禹忽然发现，自己身体连带着衣服一块儿竟然都变透明了。 “这是隐身符，当然只是视觉隐身，且你我彼此可见。”句文茜说：“现在咱们立刻下车赶过去。” 晁禹乖乖下车，能隐身的情况下，当然比开车要更加稳妥些。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话说隐身不会被人识破吧？” “别的不敢说，那修魁绝对看不出来。走了！”句文茜道。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一步跨出，竟然就走了两米多远，晁禹张了张嘴，赶忙跟上。 句文茜越走越快，但脸上还是轻松写意的样子，晁禹却都快跑起来了。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腿长为所欲为么？” 好在晁禹躯体同样被强化了不少，这样的速度跑起来对他来讲并不吃力。而如此明显的变化，也让他直呼侥幸——仅仅一晚上的修炼就有这般效果，那要修炼时间长了…… 砰！ 正胡思乱想着，句文茜却忽然停下脚步，晁禹反应不及，猛地撞在她后背上。 句文茜毫发无损，他却duang的一下，直接被弹开半米远，然后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想什么呢？”句文茜有些无奈：“跑起来都不看路的么？” 晁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转移话题：“咱们这就到目的地了？” “没，”句文茜摇摇头：“只是……前方有阵法痕迹，恐怕就是那个修魁布下的。” “阵法？咋回事啊？” “鬼修一脉的粗浅阵法而已，说穿了就是鬼打墙。”句文茜说：“破倒是不难破，可咱们一旦走进去，估计修魁立刻就察觉到有人来了。” “那咋整啊？” “你萌新三连呢？”句文茜啧一声，想了想，说：“这样，你进去。” “我？”晁禹指了指自己，张大嘴：“不是，我……” “听我说。”句文茜打断他说道：“你才刚刚开始修行，还没完成炼体，更别说筑基了，虽然身上气血旺盛了些，但也没太夸张，不是特别熟悉你的人不会往这方面想，你进去，他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最重要的是……如果修魁就是昨晚那家伙的本体，那他已经见过我了，我进去他立刻就会警觉，但他还没见过你……” “可他昨晚分身就险些找到我了不是？”晁禹说：“我身上怕是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吧？死在我脑子里那家伙留下的标记？” “是精神烙印，但你修炼一晚，那家伙的神魂残念已经彻底与你融为一体了，精神烙印也已经崩解，他感受不到的。”句文茜说道。 接着她又对自己轻轻点了两下，就见她身子骤然缩小，最终变成拇指般模样，纵身一跃跳进晁禹的口袋中。 “卧槽，”晁禹无语：“这算什么？成人……呸，真人版拇指姑娘？” “你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句文茜额角留下几道黑线。 晁禹再次干咳起来。 “好了，别打岔，正事要紧。”句文茜又说：“我会借助你身上的旺盛气血掩蔽自己，同时指导你尽量不着痕迹看似巧合的走出鬼打墙，只要靠近那个修魁，我就立刻出来干掉他！” “成吧。”晁禹总算点头答应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闯阵，他也不至于那么七上八下。 走了两步路，他又习惯性的抬起手插兜，结果就正好戳到藏他裤兜里的句文茜。 句文茜没好气的咬了他一嘴。 “嘿我去你干啥？”晁禹猛地缩手，本能甩了两下，结果正好敲在边上的电线杆上，发出当的一声。 “嘶！”他脸都绿了，指尖火辣辣的疼，还带着强烈的酥麻感。 但再仔细一看，电线杆上竟被敲出几个明显的指印，又发现指尖痛感在迅速退却，他忍不住咽口唾沫：“我现在……这么牛批了？” “你以为呢？” “嘿嘿，”他乐道：“这要假以时日，我是不是能徒手拆航母了？” “三哈沉航母的那个航母？” 晁禹：…… 第13章 入阵 瞎聊两句，正好路过小卖部，晁禹眼珠子一转，立刻过去买了两瓶啤酒，然后边走边咕噜噜的灌下去。 句文茜好奇：“你干嘛？要干正事了咋还喝酒呢？” “你知道的，我一杯酒下肚就会满脸通红。”晁禹微笑。 “对啊！那你还喝！” “深更半夜这么在路上晃悠总归有点奇怪，但要‘喝醉了’的话那就很正常了。”晁禹又补充说：“算是给你的计划打个补丁，瞧着更加自然完善一点吧——希望对方真的不知道我，否则一切都白搭。” “说道倒有点理。”句文茜嘀咕两句，又钻回他的口袋，传音说：“行，从现在起你就别出声了，该怎么走怎么做我传音告诉你。” 晁禹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将空酒瓶扔到垃圾桶里，继续往前走去。 说起来，在句文茜家修炼了一夜之后，不仅体质增强了许多，就是酒量都好了不少。 噫怎么感觉车轱辘都压脸上了？ 言归正传，他清楚自己以往一杯酒就上头，现在两瓶600毫升的啤酒灌下去也没什么感觉了。要不是摸了面颊，发觉入手微温，知道果然还是红了脸，他都得折回去再买两瓶往肚子里灌。 “小心了，”句文茜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已经进入了‘鬼打墙’范围，你且先放轻松，顺其自然的往前走。另外提醒你一句，你身上的隐身符被我给解除了。” 晁禹没回话，只按照句文茜的吩咐自然而然的走着。 实际上他想刻意也不知道往哪儿刻意，他压根就没察觉到周围环境有什么变化。 但很快他脸色就渐渐变了——身为刑警，他自然足够细心，智商也在平均线以上，立马察觉到自己正在无意识的兜圈，只是这个圈儿的范围比较大，半径在一公里往上。 虽然阵法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无法察觉到的，可周围楼宇的不自然变化他依然瞧的清楚分明。 “并不是影响我的潜意识让我不自觉中走弯路，而是略微扭转景物让我下意识的按照他原先设定好的路线走下去么？”他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简而言之就是“幻阵”，制造幻觉让他走错路。实际上地方还是那么个地方，只是他眼中的模样变了，类似于高度真实的海市蜃楼。 “所以不要去管标志建筑，不要相信眼睛，其实就能走出这个鬼打墙。”晁禹想到：“可是这家伙整出鬼打墙的目的是什么？让人在里头兜圈？ 可大家都在兜圈的话岂不也会出大问题？总有人家正好住在关键地带，他们都回不去家，会恐慌的吧？” 可惜他的心声句文茜也听不到，自然也不会给他解答。 不过很快句文茜声音就再次于他耳边响起：“解构清楚了，原来如此，这个阵法只对‘外来者’产生影响，倒是把暴露风险给尽可能降最低，又能有效抵御‘敌人’。 如果阵法水平不合格，哪怕与他同级的修士恐怕也得着他的道，陷入鬼打墙中无法自拔。 只是他怎么界定‘本地人’和‘外来者’的呢？这个比较有意思…… 算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徒弟，你这样，走乾位经开门，走坎位经休门，走艮位经生门，这三个方位应当都能离开本阵。 只不过是走出去还是走进去我暂时无法确定，需要你先分别去试着走走看看。” 晁禹嘴唇微微蠕动，一口槽不吐不快。 “说人话给行！什么乾位坎位艮位、开门休门生门的，我tm听不懂啊！那修士的记忆也翻不到这方面的知识啊！鬼知道他是没学还是被你封禁了……” 他也知识在内心疯狂咆哮而已，天知道修魁是不是在暗暗关注着他，万一是的话，他这话吐出来可就彻底暴露了。 眼珠子一转，他有了主意，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晃晃脑袋，故意嘟哝着说道：“奇怪了，我记得就在这儿啊，怎么咋都找不到了……我就半年没回家啊，家呢？变成蝴蝶飞走了？ 啊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怕是我喝多了……想想，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到怎么走……” 一面说他还一面忍不住揪头发。 句文茜眼角抽搐。 她反应过来了，晁禹听不懂八卦八门…… “西北方，也就是左转直走是乾宫位，直走是坎宫位，右转是坎宫位。不全对，多少有点偏差，毕竟有房子拦着……反正你走就是了，有岔路口我会提醒你怎么调整。” 晁禹嘀咕着站起来：“咦，好像是这边？” 然后他就直接左转往前走去。 “不愧是审了无数嫌疑人练出来的演技，不赖嘛！”句文茜夸了一句。 晁禹充耳不闻，自顾自往前走。 “偏了，往右边点……嗯，没错就这儿……又有点偏下个巷道左拐然后再右转……咦？运气不错，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乾宫位就是破阵的关键，能走到核心区域找到修魁。” 就这么走了十来分钟，晁禹倒仍旧毫无所觉，但句文茜的笑声已经再次传入他耳朵里：“搞定，出来了！这家伙布阵水平也只是一般，蛮机械的，旺相休囚的变通都没有，基本只要看穿阵势就能走出困阵。” 听到这晁禹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没感觉到实质性的压力，但当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的时候，他也难免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比如万一眼前的地面分明是平整的，结果一脚踏出却是个深坑…… 哪怕他体质好了许多，但猝不及防下，也难免受伤甚至断手断脚。句文茜虽然能保住他，但那样一来也就暴露了。 “先别放松，我们还在阵法范围之内，而且是来到了核心当中。在干掉修魁之前，不能掉以轻心。”这时句文茜的声音再次传来。 晁禹暗暗点头，同时嘀咕道：“果然是这里，我就说不可能记错的……跑了一天好累，赶紧回家洗个澡睡觉吧。” 句文茜吐槽：“徒弟，过犹不及，差不多得了，哪有人会不停的嘀嘀咕咕的……” 话没说完，她语气微变：“等等！这阵法……不好！” 第14章 鬼修 “怎么？中计了吗？”晁禹也是一惊，再顾不得隐藏什么的了。 毕竟句文茜都已经从口袋中跳出来，变回了内个身高172的长腿少女——老实说身高188的晁禹站在她边上还蛮有压力的，总感觉她视觉上要来的更高一些似的。 就是胸略平，对a要不起…… “不是中计，”句文茜表情略严肃，不复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说：“而是对方忽然将阵法全面开启……” “这还不是中计？”晁禹有些无奈：“总不能是人家打了个喷嚏吧？无缘无故的阵法全开肯定是要对付咱们啊。” “还真不是。”句文茜摇头说：“这个阵法有点奇怪，威力全开时，笼罩在阵法范围内的所有生灵都会陷入幻象当中，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但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而且此消彼长之下，阵法的探测功能也会降到近乎于零的程度。” 说着，她又在手心画了个隐身符，往晁禹身上一拍，随后拉着他走到最近的一栋楼墙边。 晁禹还有些懵，不太能理解句文茜话语中的逻辑。 不懂就问，他直说道：“字面意思倒是听明白了，但这么做有意义？” “当然有！”句文茜说：“噩梦当中，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活跃，精神力近乎失控，鬼修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轻松的将这部分精神力给收割了，而被收割的人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顶多精神萎靡一段时间，几天就能恢复。 等他们恢复后，鬼修又可以进行下一轮收割……就像噶韭菜一样，割完一茬长一茬，长完一茬割一茬！ 所以他布下这道阵法，其实根本目的并非防范什么，而是为了修炼！也就是如今时代和平，修士间彼此也有约束，他才会用这么怀柔的手段，换做几百年前他恐怕得直接屠戮人间汲取凡人神魂进行修炼了！” 晁禹抬起手握了握拳，还是有些理解不能：“我这才修炼第一天，就感觉到体质相对于寻常人而言有了质的变化……那家伙作为三品修士，堪称超人了吧？那凡人溢散的那点精神力对他还能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句文茜耸耸肩：“这道阵法大概笼罩了五千人，理论上在此修炼一月，就能让三阶修士的神魂壮大个千分之一左右。” “哦……”晁禹对这些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不清楚修行究竟有多难，只是听到千分之一这个数字，还是难免有些不以为然。 话语之间，周围的环境也在缓缓发生改变。 不知不觉中，他们身后的房屋墙壁开始泛红，如染血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面缓缓浮出大量残肢断臂，伴随着阵阵阴风与若有若无的鬼哭狼嚎，整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 但场景实在太过夸张了些，晁禹又目睹着这一切点滴浮现，所以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还有点想笑。 “这家伙是不是受西方血浆片影响太严重了？”他问道：“假成这模样的场景，比起公园里的鬼屋都不如，真能吓到人？” 话音刚落，许多村民便惊慌失措的冲到街道，看到这副炼狱般的场景，无不骇然，放声尖叫。 不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人，更是猛地抱住脑袋，然后昏死过去。 “打脸来的还真快……”晁禹扶额。 句文茜默默收回了覆盖他全身的真元屏障。 这时正好有阴风吹过，带着几缕浓重的血腥味钻入他鼻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嫌弃的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咦？”句文茜纳闷了：“你难道不觉得冷，没有汗毛乍起鸡皮疙瘩爬满一身的感觉？没感觉到有人摸你脖子抓你脚？” “没有啊，”晁禹摇头：“问这个干嘛？难道……连你都怕了？” 句文茜翻个白眼，随后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正这时，忽然有个老人拄着拐从一座矮屋中走了出来。 晁禹立刻转头看去，就见他穿着一身中山装，面白无须，花白的发丝梳成了大背头，浑身上下上下打理的一尘不染，没有半点褶皱。 瞧着气场倒是挺强，有点儿嘿涩汇带佬的赶脚。 这人明显不对劲，太从容了，晁禹直接肯定这家伙就是修魁。 可是…… “瞧上去他和昨晚见到的家伙长得根本不一样啊！” “分身之法嘛，带点易容术也很正常。你仔细感受下，感受气息，和昨晚那具分身一样一样的！” “感受不到。”晁禹摊手，无能为力。 句文茜有些无奈。 同时，修魁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 “话说为什么大佬都喜欢拄拐？” “大概是因为干脏活容易被打断腿吧。”句文茜一本正经的猜到：“不过到了他这种程度断肢重生也不太难……他是故意留着断腿警戒自己的？别招惹到不该惹的人？” “那……怎么样有信心不？” 句文茜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忽然，修魁停下脚步，抬起拐儿往地上重重一跺。 地面立马升腾起缕缕白烟，很快汇聚成一只只阿飘悬浮在修魁身周。 “嗯？”句文茜刚打算摸到修魁身边解决掉修魁，这下身子又忽然停下，并默默的缩了回来，奇怪道：“这家伙，唤出鬼兵来干什么？ 难不成他不满足于汲取凡人的精神力，还想顺便用凡人身上的气血强化自己的鬼兵？” 晁禹皱眉：“会死人吗？” “不会，就是身上会酸痛一阵子。”句文茜摇头，接着又啧一声：“本来寻思着这个‘副本’有点名不其实，除了带你长点见识没啥意义，现在好了，现成的工具小怪在此……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单刷boss，你去清小怪！ 但记住常规情况下你打不到它们，但气血之力对这些小鬼来说是双刃剑，你气血还算强大，只要割破手手把血抹在拳头上就可以爆锤它们了。” “等一下，”晁禹说：“那家伙好像在盯着我们看？” “害，只是凑巧而已，”句文茜不以为意：“他不可能看见我们。” “两位道友，”然而打脸来的飞快，下一瞬修魁就笑眯眯的说：“戏也看了好一会儿了，是不是该把票钱补一下？” 第15章 一面倒 句文茜看起来有些尴尬，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撤去了隐身符。 “是你？”这下反倒轮到修魁惊讶了，显然他认出了句文茜。 “你诓我？”句文茜忽然反应过来，皱眉问道，同时手一引，一把大砍刀便出现在她手中。 晁禹忽然汗颜，这刀的刀刃堪比半扇门板了，句文茜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硕大的砍刀总让人觉得有种违和感…… “诓你什么？”修魁轻笑着往这儿走来，就像个慈祥的老爷爷。 晁禹也明白修魁绝不是诓骗句文茜，毕竟他已经明确指出了“两位”道友了，想来他能确定这儿有人，只是不确定是谁罢了。 而且他自然也没无聊到刻意和句文茜解释。 这个道理，句文茜也很快想明白。 在修魁走到离他们大约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句文茜忽然挽了个刀花，将大刀插在身前，脸上酒窝浮现，笑眯眯的问道：“道友难不成想跟我动粗？” “不不不，现在是文明时代，不再流行打打杀杀了。”修魁摇头说：“贫道只想收一下票钱，顺便拿回我师侄的神魂……不过看起来，师侄他已经神魂俱灭了呢！真叫人头疼，该怎么办好呢……” 句文茜双脚微微分开，左手叉腰，右手屈指在大刀上弹了两下，问：“票价多少？” 修魁伸出一根手指：“一滴精血，一份大道誓言，保证绝不泄露贫道之事即可，怎么样，价格合理吧？” “还算合理。”句文茜点点头。 “至于我师侄……”修魁继续说道。 正这时，句文茜身影缓缓消散，又有几抹寒光闪过。 “移形换影？”修魁脸色微变，猛地侧过身子，但肩膀上仍旧受了几刀，发丝也被斩断了些许。 句文茜的声音也在晁禹耳边响起：“趁现在，把那些怨鬼都解决了！” 晁禹咽口唾沫，其实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他的承受能力也比寻常人强多了，毕竟曾经也是亲手击毙过暴力抗法的歹徒的老牌刑警，下定决心后，他一咬牙，当即从腰间抽出匕首，在左手小臂上划了一刀。 他划得并不深，是以只有些许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溢出，他不敢多耽误，赶紧取了血抹在双手之上，又撕碎衣袖草草包扎一番。 “你磨磨唧唧在那干什么？”句文茜声音再次响起：“再不动手怪都被我打死了！” 晁禹：…… 他抬头一看，果见修魁再不复先前淡定无比的模样，反而狼狈的很，身上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袍。 不时有白色阿飘袭击句文茜，但压根无法靠近她三米之内，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干扰。 瞧了一眼，不等句文茜再次催促，他就一跺脚，身子猛地冲了出去，然后一拳对着最近的怨鬼打去。 他没有系统的练过武，但身为刑警，基本的自由搏击、散打、擒拿还是会的，出拳踢腿的姿势也都算标准，拥有一定的实战能力。 怨鬼受此重击，立马被打出了个窟窿，身上还燃起了缕缕烟雾，仿佛有团无形火焰在灼烧它似的。它痛苦的身子都扭曲了，嘴巴长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如此扭曲了两三秒，就化作光影缓缓消散。 虚空中隐约浮现抹透明虚影，像个人形，缓缓跪下来对晁禹叩了个头，就消失了。 同时晁禹脑闪过一副画卷——他探手一拘，将这抹虚影抓在了手心，接着虚影就像漏气似的迅速干瘪，很快形神俱灭，同时有道精纯无比的精神能量流入晁禹体内……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也是死在他脑子里的那个修士的部分记忆，毕竟是栗鸮鬼王一脉的修士，知道利用怨鬼修行的法门也是正常。 但同时还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法子有伤天和。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罢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刑警，格斗中走神的低级错误他才不会犯。 于是他立刻转身，又是一拳打在身后的怨鬼身上，那怨鬼同样升腾起缕缕烟雾消散，空中浮现出透明虚影，对他跪拜后消失。 “这些怨鬼也太弱了点，感觉上还不如普通人。”晁禹却觉得不得劲，开始时还有点儿新鲜，打干掉两只怨鬼之后，着实有些无趣了。 在侧目瞧瞧，句文茜那边也稳稳地压着修魁在打，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战斗。 原以为不说是场势均力敌的恶战，至少也该有点挑战才是，结果却是一面倒的碾压，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晁禹觉得有些不得劲。 “算了，早点打完早点收工回家睡觉，正好今天再修炼一波。”晁禹暗暗想到，随后提起拳头…… 正这时，他忽然打了个激灵：“等等，卧槽，我是不是插旗了？” 刚想到这而，忽的狂风大作，血气四起，就见修魁忽然爆种逼退句文茜，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没想到竟会横生如此变故……道友，你究竟是谁，为何与我为敌？” 说话间，无数怨鬼飘飞而起，往他身后聚集而去。 这时句文茜往怀中掏了掏，竟然掏出个硕大的空气压缩机，接着抓起个像是放大版吸尘器吸头模样的东西对准修魁，将空压机启动。 无数怨鬼立刻惊叫着被吸进空压机中。 晁禹额头上冒出几个问号，修魁同样满脸呆滞，显然被句文茜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空……空压机？”反应过来后，修魁脸都黑了：“虽然没想到还能这样对付我的百鬼阵，但……准备如此充分，道友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吧？” 句文茜将怨鬼吸的一干二净，又默默将空压机收了回去——虽然并不知道她收到了哪儿…… 接着她才看向修魁：“道友的这点小伎俩，怪拙劣的。” 悄悄走回句文茜身后的晁禹愣住了——句文茜在说啥？ “你自己都没发现，我动手前后，你变化实在太大么？”句文茜拄着大刀说道：“那一瞬间，你‘本尊’就溜了吧？只留下这具分身？说来也怪，你竟放任分身修出自我意识，啧！” 第16章 七情 晁禹有点懵。 一方面句文茜一本正经的骚操作让他惊愕，另一方面句文茜的话他大概能听懂，但理解起来略微有点吃力。 修魁则眯起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句文茜。 “原来如此，我懂了。”句文茜忽然恍然：“是‘七情分身’啊，就不知你这具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中的哪一个？” 修魁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看样子，道友很了解我宗？” 接着他忽然看向晁禹，眯起双眼：“你们对我师侄的神魂做了些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他身上似乎溢散出了些许难以名状的气场。 句文茜仔细感受了片刻，睁眼： “噢？‘恐’之分身么？难怪，人之将死最是恐惧，加上你汲取凡人精神力的法子也是以恐惧让他们崩溃，所以七情之力汲取的最多的也是‘恐’。怪不得，区区一具分身，都拥有三阶的实力。” 晁禹拼命汲取这方面的知识，他知道这是句文茜在为他解说。 “道友，”修魁脸色更黑了几分：“你该不会不知，未经他人允许而偷师绝学乃是大忌吧？我劝你……” “不不不，”句文茜打断他，浅浅的酒窝浮现，笑道：“你师侄妄图夺舍我，我自然崩碎他神魂，汲取了他的记忆，规矩当中，这是允许的。要怪只能怪他不自量力！” 晁禹不自觉的瞟了句文茜一眼，他当然清楚句文茜这么说是为了保护他。同时也明白，那修士的记忆句文茜肯定也看过了，这才能有选择的封禁部分避免损伤他的精神。 “道友可真会开玩笑，”修魁冷哼一声：“我那师侄不过二阶修为，如何敢夺舍你？”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咯，”句文茜耸耸肩：“他时间有限，不赌一把夺舍我，就只能选择转世投胎，或者魂飞魄散了。” 晁禹强行忍住扶额的冲动，吐槽道：“拜托，饥不择食……你为啥要如此自黑？” 句文茜干咳两声，板起脸：“你别说话！” 修魁也盯着句文茜。 正这时，句文茜忽的抄起大刀，猛地往地上一刺。 不知是不是错觉，晁禹分明看见地面蠕动了下，隐约好像还听到声惨叫。 “道友，”句文茜说：“一面吸引我注意力一面派分身在地下偷袭，这路数也太老套了吧？能不能玩点心意？” 修魁沉默不言。 片刻之后，他嘴角忽的扬起：“得手了！” “嗯？”句文茜抬头。 紧接着就见阵光影扭曲，晁禹和句文茜眼前忽然浮现出三抹身影，其中一抹右肩带血，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创。 “本尊，外加哀、忧两具分身么？”句文茜瞥了一眼，轻声说道，又抬头看向恐之分身，说：“再算上‘恐’，以及昨天被我干掉的，应该是‘怒’，你竟凝聚出了四具分身。” 顿了顿，她再次露出招牌的微笑：“不打算跑了？想和我正面刚一波？” “自然。”修魁本尊站在那儿，拄着拐，就像一位老绅士，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听到了吧，我刚刚说过，‘得手了’。” 说着他抬起手，手心中捏着一缕头发，头发上散发着几抹黑雾。 他边上的两句分身忽然掐起法诀，头发周围缠绕着的黑雾立刻扭曲起来，那缕头发瞬间被点燃，散发出股淡淡的焦臭味。 修魁露出自信的微笑，缓缓松开手，轻吸口气，头发化作的灰烬便被他吸入腹中，尔后他双手拄拐，看向句文茜，轻声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道友，自行剥离有关我宗功法，以及今夜你所见到之事的记忆，并以一部功法为代价，可买你俩一条命，我放你们离开，何如？” 句文茜眯起眼：“诅咒？” “好眼力。”修魁缓缓点头。 但不等他再次开口，句文茜就说：“这种程度的诅咒，可奈何不了我。” 说着就见她举起大刀，狠狠向下一劈。大刀身上泛起淡蓝色的荧光，化作巨大刀罡，以力劈华山之势斩向修魁。 “真·四十米大砍刀啊……”晁禹感慨的很，但他没出声，自觉当合格的背景板，毕竟现在这局面他也插不进手。 “什么？”修魁有些惊讶，但虽惊不乱，只提起手中的细拐挡住刀罡，皱眉嘀咕道：“这如何可能？诅咒虽不致命，却也该……” 顿了顿，他盯着句文茜：“道友，你究竟是谁？” “句文茜。”她收起刀淡淡的应一声，尔后随手甩出一道木牌，木牌滴溜溜转着飘到晁禹头上，将他保护起来。 “句……！”修魁瞳孔扩大半圈，虽很快恢复淡定从容的模样，目光却忍不住开始四处乱瞟。 晁禹的经验告诉他，这家伙要择机跑路了。 不等他提醒，句文茜身子一晃，便忽的闪现在修魁身前，一刀照着他面门砍去。 修魁皱眉后退半步，提起细拐从容不迫的格挡着。同时恐、哀、忧三大分身也围了过来，分别举起细拐打向她后心。 说来也有意思，这三大分身模样各不相同，性格各异。 恐之分身与修魁长得一模一样，性格相对活泼，易爆易怒，实力在三大分身当中也是最强； 哀之分身则是中年模样，沉默少言，但出手狠辣无比，若非肩上受了伤影响了动作，攻击恐怕还得再毒些许； 忧之分身也是中年模样，但却是个中年女子，同样不言不语，下手又颇为轻柔，仿佛留了几分力； 本尊则仍旧是一副英伦绅士模样，喜怒不形于色，出手收放自如，一举一动皆透露出无比的自信。 如果忽略他四下乱瞟的眼睛的话。 本尊分身一块，无异于四大配合默契心有灵犀的修士在围攻句文茜一人。 然而句文茜大刀挥舞，路数大开大合，刀罡四散寒芒乱起，虽以一敌四却仍旧不落下风，一招一式霸气无比，与她虽高挑却偏瘦弱的身子形成强烈的反差。 渐渐地句文茜越战越勇，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上风。 紧接着她攻势一遍，大刀不复方才那一往无前霸气绝伦的路数，变得精致了许多，时而捭阖，时半时伴，有时而捭，有时而阖，捭阖张弛，惟其所命，竟有了一人包围住修魁四个的感觉…… 第17章 收工 修魁脸色微变，急于脱身，却有股莫名的力场缠绕着他们四人，却是身不由己，只能被动相抗，苦不堪言。 “也罢！”最终，那修魁忽的长叹口气，说道： “道友好手段，贫道心服了，此身尚且有重任，却不可折损在此。山不转水转，贫道不与道友硬抗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即使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一副绅士的模样。 言罢，他三大分身忽然发狠，直接放弃防御举起手中的细拐对着句文茜狠狠打来。 然而句文茜的实力远胜于他们，如果他们全力防守的话句文茜还得费点功夫，但这会儿他们仨放弃防御，修魁又“消极挂机”…… 自然一瞬之间就被句文茜给枭首了。 不过就是晁禹也能看出来修魁肯定是在拖延时间跑路了，更别说句文茜。 是以句文茜大刀横扫一圈割下三颗脑袋后，便借着旋转的力量自下而上又劈向修魁本体。 奈何还是慢了一步，修魁身子已经化作血光，并隐隐有了要冲天而起的势头。 只是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什么，句文茜竟已悄悄松了手，随后在怀里一掏…… 又是那坨巨大的空压机！ 只见她迅速启动仪器，拿着吸嘴对着修魁一指，修魁化成的血光剧烈震颤后，终究还是逃不过超大功率空压机恐怖的吸力，无数血光无一例外都被空压机给吸了去。 “呵，明知你鬼修一门有着血遁之法，我怎么可能不防着手？”句文茜冷笑着把空压机又收了起来，冷笑着说：“反倒是你，分明瞧见了这玩意儿，竟然还敢玩血遁？瞧不起我不是？” 晁禹咽了口唾沫。 句文茜的路子确实够野，他也完全没想到这种操作…… 失去了修魁主持，眼前的幻象一阵晃动，就忽的烟消云散了。但那些从房间了冲出来的居民，却仍旧惊恐的看着句文茜。 幻阵消散，但修魁的三具分身还在，在这些吃瓜群众眼中看来，可不就是句文茜杀人了么…… 何况先前斗法的一幕幕也都被他们看在眼中，这些他们所无法理解的事正冲击着他们的三观。 晁禹悄悄摸到句文茜边上，轻声问：“文茜，这些人该怎么办？” 句文茜摇摇头，抬手凌空画了道符篆，随后用力一吹。符篆光影立刻被吹散，化作像漫天萤火虫似的小点点飘飞而去，很快就笼罩了方圆两公里范围。 不一会儿，那帮居民双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行了，”句文茜说：“剩下的事，交给居委会那帮家伙解决吧，说起来这方面他们才是专业的。” 说完她手一挥，地上的三具尸体与三颗脑袋，连带着混合了血迹的泥土都被她给一块收走，接着她又招呼上晁禹，往他身上拍了道隐身符，迅速离开。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晁禹就看到有好些人往村子里赶，手上还都拿着些法器。 看了几眼后晁禹就收回目光，紧紧地跟在句文茜身后。 “话说回来，”晁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三具尸体怎么和昨天的分身不太一样？昨天那分身我记得一死就直接消散了。” “因为那道分身仅仅二阶境界，没凝聚出实体，受了致命伤自然就没了。而这三道分身不同，突破三阶后的他们已经有血有肉，和寻常修士的躯体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了。”句文茜直接解释。 “哦，那为什么居委会那帮家伙现在才出来摘桃子？” “他们之前在布阵，避免栗鸮鬼王掐算到修魁有危险赶来救场。”句文茜为他们解释说：“这就是合作事项的具体内容，我替他们活捉修魁，而他们替我布阵遮掩，并在事后提供相应的报酬。 居委会在华安市的力量太薄弱了，没法保证布阵的同时还能腾出手对付修魁，所以才找我合作。就像你那兄弟老华，虽然也是三阶境界，但不过只是三阶初期而已，对上修魁走不过三招。 至于他们的主任……我也想不通那家伙为什么不出手，想来可能被要紧事给牵制住了吧。” 晁禹了然，回了句原来如此。 “总得说都是小事，你不用太关心这些。”句文茜又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只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带你长点见识历练历练，但……” “呃，这倒是没啥，”晁禹摆摆手说：“某种程度上说，目的已经达成，我眼界确实被你提高了不少，对你们，还有这个全新的，你们的世界也有了一点儿了解。” “那就好。”句文茜甜甜一笑：“入了门，再慢慢走上正途，也就好了。但……” 说到这，她笑容缓缓散去，并叹了口气：“我们修士的世界，与凡人的世界有很大的差距。虽然也是以和平为主，可烙印在骨子里的还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生死之战时有发生，就像今晚…… 而你心态还没完全扭转过来，更要命的是你还是警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晁禹表情也严肃下来：“如果不能接受，刚刚我已经大吵大闹了。放心吧文茜，我不是迂腐的人，我也知道，世俗的一切管不了你们，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也差不多想通了，我不会欺软怕硬，但今晚与你易地而处，恐怕我也会果断下死手的。” “那就好。”句文茜嘴角轻扬，脸上再次泛起笑容。 很快跑回到晁禹那辆车边上，句文茜解除了两人身上的隐身符，接着晁禹插上钥匙发动车辆，往市区方向开了回去。 上了高速后，他忽然问：“对了，你放空压机的东西……是空间袋空间戒指之类的东西么？” “差不多吧，”句文茜又探手伸进怀里，在对a之间探索一阵，掏出个荷包模样的东西，说：“就这个，用特制的布料，以阵法排布的方式雕琢特殊的矿石上去，就成了空间袋。 没什么特别的功能，就是将物体缩小后放进去罢了，死物活物都行，不过里头空气混浊活物进去容易死。我这个袋子挺小的，极限也就能装个两百立方的东西。” 想了想，她又主动解释：“那三具尸体，我会一并交给居委会。这玩意儿对我没用，你别误会。” 晁禹笑笑：“放心。” 第18章 交易 这一趟其实没耽误太长时间，回到家也就十一点出头的样子。 有人早已在句文茜家门口等着了，还算是“熟人”——上午刚见过面的灵逸。 当然她用了隐身符，所以哪怕一直站在句文茜家门口也没人注意，直到晁禹和句文茜出现，她才主动现出身形。 简单打个招呼，句文茜直接开门请她进去，为免灵逸误会，她也没启动阵法。 “家里比较小，道友别介意。”句文茜说道。 灵逸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个空间袋，随后将袋子打开，伸手进去掏了掏，先后摸出一大堆东西，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手，把袋子放回袖子里，说：“两百颗灵石、十瓶淬体丹、十瓶辟谷丹，都在这里面，你清点一下。” 句文茜嗯一声，也不客气，先是迅速扫了眼灵石，又随机各拿了瓶淬体丹和辟谷丹，点头说：“合适，交易达成。” 随后她也从对a之间摸出空间袋，把三具尸体与头颅都取了出来。 灵异挑眉：“怎么只有分身？修魁本体呢？” “在空压机里。但空压机很大，这里放不下，除非启动阵法，但我怕道友介意。” “不碍事。” 句文茜便打个响指。 瞬间，小小的公寓面积立刻扩大百倍，天花板也迅速拔高，到二十米高度才停下。 “这般规模的洞天阵法？”灵逸有些惊讶：“以道友散修身份，能有如此洞天，当真叫人……” “害，我辛苦攒的钱可全都砸进这里头了，否则也不至于穷到这份上，为了这点东西给你们居委会打工。”句文茜摆摆手，同时将那台硕大的空压机放出来，并提醒说： “修魁妄图以血遁之法逃离，被我用这玩意儿吸进来困在里头。怎么，现在就放出来吗？” “等等。”灵逸摇头，又掏出一枚铜符，往半空中轻轻一抛，才说：“可以了，道友请放出修魁吧。” “四阶符篆？你们倒是下了血本。”句文茜嘀咕一声，接着轻拍空压机并恰了个法诀，空压机侧壁便被打开，露出里头昏迷不醒的修魁。 灵逸上前检查片刻，点头，便用一个电饭煲模样的法器把他收起来，同时说：“的确是修魁本体，还活着。那么，道友，贫道这就离去了。” “请自便。”句文茜下巴一扬，将空压机和灵石、丹药等都收了回去，然后再次一打响指，阵法就被撤除。 灵逸又看向那三具尸体，想了想说：“这三具尸体倒是在原先定下的交易范畴之外……” 顿了顿，她再次掏出空间袋，摸索片刻，又翻出一大堆灵石放在茶几上，说：“每具尸体百颗灵石，也对得起常规三阶修士的价格了。” “道友讲究。”句文茜甜甜一笑，美滋滋的说道。 将三具尸体也放进电饭煲里，灵逸便直接离去。 晁禹捏着下巴问：“他们……不会想把修魁给煮了吃吧？咳咳，我知道应该不会，只是为啥子要把收人的法器做成电饭煲的模样？这是什么恶趣味？” 句文茜扶额：“这是个大坑，将来你就知道了。就像我的‘空压机’。” “哎？”晁禹若有所思。 她脸上浮现出几条黑线：“本质上那也是个收人用的法器，只不过专门针对灵魂体与血遁法门，硬要说的话功效确实和空压机差不多，但鬼知道为什么要整成空压机的样子，超大一坨很不方便。” 晁禹眼角抽搐：“我还以为那真的是一台空压机……” “emmm，除了吸力大不少而且能源方面不一定非要用电之外，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句文茜别过头去，无奈地说：“讲起来这玩意这模样还能自带迷惑效果，像修魁就没反应过来……” “但是？” “你怎么知道还有但是？”句文茜问道，随后又叹口气：“但是吧，斗法的时候忽然掏出一台空压机……很羞耻啊！” 晁禹回忆了下之前她和修魁斗法的场面，随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有一说一，确实。” 句文茜斜了他一眼，接着站起身：“好了，今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抓紧修炼吧，争取将你身子早日提升到足以容纳灵气的范围，完成筑基。” “哦……”晁禹也只能应一声。 随后句文茜又打了个响指，熟悉的豪宅再次出现在晁禹身前，他立刻乖乖走到蒲团面前，盘腿默念黄庭经。 不一会儿，句文茜托着团水球回来，喊道：“张嘴。” 晁禹嘴巴张开，又一团水箭射来，直接钻进他腹中，缓缓流转散发暖意。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晁禹不需要句文茜提醒，便直接默运心法，消化淬体液的能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次淬体液能量消散的速度快了许多，这回只在他体内转了三圈便消散，身子也只是略感暖意，却没有出拳的冲动。 这是又是一声“张嘴”，他立刻睁开眼，同时下意识的把嘴巴张开。 就看见又一道水箭射入他嘴里…… 如此反复，九团淬体液被他先后消化完毕，同时他躯体皮肤通红，熟悉的感觉再次自心头泛起。 他立马站起身，又是一拳猛地挥出，打向句文茜。 “你这家伙打的倒挺准。”句文茜翻个白眼，不过依旧不闪不避，狂躁的拳风触及到她时就再次消散，化作轻风吹拂起她的发丝。 晁禹讪讪的笑两声，抬手瞧瞧，转移话题说：“我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又暴涨了不少。” 句文茜点头：“不错，目测你现在力量比昨晚又翻了将近一倍，单手该有五六百斤的力气了。去吧，洗个澡，准备吃早餐。” “好。”晁禹点头，他身上再次出了一身臭汗，洗洗还是舒爽些。 冲完澡，自觉来到饭厅，果然句文茜同时端着两个大碗走出来，依旧是熟悉的牛肉面，但今儿没有青菜和鸡蛋。 “吃完了，忘了买。”句文茜耸肩解释一句，然后递给他一双筷子。 他接过，夹起一块肉嚼了起来，不禁满脸感慨——竟然勉强嚼得动这肉了…… 不得不说，真香哎！ 第19章 拒绝 将面吃完，晁禹又想到件事：“对了，文茜，你刚刚说，我现在单臂差不多能有五六百斤的力量，对吧？” “叫师父！”句文茜柳眉轻挑：“至少也得叫老师！” “老师……”晁禹低下头，“迫不得已”的叫了一声。 “差不多，”句文茜这才回答说：“右臂六百斤出头，左臂五百五左右，相差不大。怎么？” “五六百斤的力量，理论上没理由直接打出拳风的吧？”晁禹揉揉眉心，说道：“而且我昨天早上也同样打出了拳风，但昨晚肛那些怨鬼的时候却完全没反应。” 句文茜轻笑：“你现在试着再打打看？” 他点点头，站起身，深吸口气，全力一拳对前方打出。 这一拳倒是刚猛无比，虎虎生风，然而威势比起先前他结束修炼时那一拳却是差得多了。 拳风倒是有，但散而不凝，吹出去没半米便直接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奇的问。 “还记得你今早和昨天早上打出那拳的感觉吗？”句文茜问。 他再次点头：“当时就觉得浑身燥热无比，自然而然的就起身打了一拳，隐约间，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凝聚到了手臂上……” “那就对了。”句文茜颔首：“那是气血之力。淬体液的作用，就是强化你的气血，进而强化你的躯壳。 但人的躯体承受有极限，哪怕是强化，也同样讲究一个‘度’，过于庞大的气血之力你根本吃不消，就和虚不受补一个道理。 而无数年下来，有不少前辈发现了这问题，不断改进后，已能配合主流修行法门，将无法为躯体消化的气血之力打出去，也就是你本能的打出的这一拳了。” “原来如此。”晁禹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好了，”句文茜说：“看你目前的进展，今晚再修行一阵子，躯壳强度就算合格了，可以尝试引气入体。 当然练气的同时也别忘了炼体，虽然对我们道家修士而言神魂才是根本，但肉身同样重要，失了躯壳，大多就像被你消化的那家伙似的，只能凄凄惨惨的收场。” 说到这，她微微一顿，又轻笑道：“吃得差不多，咱就上班去吧。” 晁禹点点头，默默拿起钥匙，跟着句文茜出门。 到了单位，依旧碰到不少熟人，不过他们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瞅着他了。 还是在警容镜面前，他顿足理了理衣领帽子，同时开口打算和句文茜“道别”。 但嘴巴才刚开，一个音节还没吐出，句文茜就笑道：“我先跟你一块去办公室，那个灵逸今儿还会来。” “噢？”晁禹好奇：“她又来干什么？拉拢你？还有，你们昨儿到底聊了些什么啊，单面传声可还行？” 句文茜再次轻笑，却没再解释。 回到办公室，果然灵逸依旧在门口等着。 晁禹沉默着打开门，走进去，抬手示意灵逸和句文茜随便坐。 而句文茜却打了个响指，门便被立马关上。随后灵逸伸手一点，一副阴阳太极图凭空出现，贴在了门上。 “两位道友，”她这才开口说道：“贫道今日来此，也是来与二位谈合作的。” 句文茜看向晁禹，晁禹只好问道：“谈什么？” “曹芳被开膛剖腹一案。”灵逸说道。 晁禹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纳闷道：“此案元凶不都已经被诛杀了么？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有，也没有。”灵逸说：“都查清楚了，荒寻——也就是神魂被道友所消化掉的修士——并非自然死亡，而是为修魁设计陷害而死。 简单来说，修魁故意透露给他血胎转生之法，时隔二十年后又设伏将荒寻杀害，诱使他施展血胎邪法转生，实际上却是打算当血胎成形时，抹去荒寻神魂，将血胎炼制为‘喜’之分身。 盖因以他一脉的法门，引导出凡人的喜这一情绪不难，但要刺激得凡人仅剩纯粹的喜，且到了自溢的程度却近乎不可能。 所以他想以常规手段想要凝聚出‘喜’也是千难万难，即使凝聚出来了，也不可能培养到拥有实体的程度，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以血胎作为容器，催化喜之分身勉强成形，他七情分身的法门才有一丝大成的可能。” 晁禹依旧理解不能：“既然如此他自己动手整就是了，干嘛还要刻意陷害修魁？这不多此一举吗？” 灵逸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实际上不出意外他已经成功了。 以他的修为并不需要以曹芳为炉鼎来培养血胎，所以实际上血胎早就被他替换。 昨晚他出现在平策街，就是打算先以阵法引导出村民之‘恐’，再化身救世主出现，救村民于危难，收获他们的感激，再将感激引导成为劫后余生的欢喜。 这种程度的欢喜，自然达不到自溢的程度，无法直接为修魁所用，但起码能营造出个大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血胎，让血胎渐渐往纯粹的‘喜’的方向转变。 到了那种程度，这具分身就能不依托从凡人身上汲取到的带有明显情绪色彩的精神力，只靠着自主修炼就能逐渐完善的程度。 而荒寻也已‘伏诛’，这事儿，本该不了了之才对，某种程度上说，他的谋划非常成功。” “所以呢？”晁禹皱眉问道：“你们到底还想查什么？” “不是想查什么。”灵逸摇头：“我们不是警察，查案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想做的，是对栗鸮鬼王一脉发难。 实际上，如果不是早就关注着鬼王的几位弟子，我们也未必能发现修魁的动作。” 顿了顿，她又看向晁禹：“而你是警察，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查出真相，我们才好处理栗鸮鬼王。” “行了，”这时候句文茜终于插话：“你们要对付鬼王是你们的事儿，别牵扯到咱们。我不过是个散修，老晁更是还没真正入门，栗鸮鬼王，咱们还招惹不起。” 灵逸看向句文茜，想了想，说：“一千灵石。” 句文茜翻个白眼。 “五千。” “别说了。”句文茜摇头：“事关性命，再多钱也没用。” “那好吧。”灵逸倒也干脆，直接站起身：“告辞。” 第20章 突发事件 目送她收起太极图富翁，离开办公室，晁禹才眨眨眼睛，问：“那个，文茜，你这是真不打算跟他们合作，还是想坐地起价结果玩翻了？” “你说呢？”句文茜收敛起招牌笑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是真不想跟他们扯上太深的关系。 栗鸮鬼王还好说，虽号称鬼王，但我还不至于忌惮到连调查他都不敢。可居委会……真的，老晁，建议你最好对他们敬而远之，别和他们牵扯太多。” 晁禹若有所思，轻轻点头。但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躲不掉…… “行了，”句文茜站起身说：“虽然不想跟他们纠缠，但单就信誉而言他们还是有保障的，既然拒绝了合作，他们就不会再来烦你。” “既然信誉有保障，又为什么要敬而远之？”晁禹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们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玩死你。”句文茜轻叹口气，很是感慨的说道：“玩战术的心都脏，玩战略的更胜一筹。” “也对。”唠嗑这个的话，晁禹就大概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句文茜堆出笑容，也跟着走了出去。 晁禹摇摇头，开始公干。 结果到了十点左右，华安南又找到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老晁，你为什么拒绝灵逸？” “不是我拒绝的。”晁禹眨眨眼睛，果断甩锅：“是文茜拒绝的。你知道她是我师父，当徒弟的哪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也是。”华安南果然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当徒弟的确实不能悖逆师父，这是原则问题。” 晁禹松口气，果然对付这种讲原则的老实人再正常不过。 但紧接着华安南眼珠子一转，又问：“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居委会？待遇从优，不仅每个月配给一定量的灵粮与妖兽血肉，还有灵石与丹药等。” “……”晁禹瞬间头大，句文茜前脚才告诫他对居委会敬而远之，华安南后脚就跑来拉他入伙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有些为难，他对修士的世界了解太少了，对这个居委会也几乎没什么印象，而两边又都是他的老友、搭档，也都是因他爷爷而对他颇有关照…… 别看这两天句文茜对他颇为照顾，实际上华安南对他的照顾也一直不少。 “我再考虑考虑吧。”晁禹挤出笑容说：“我才刚入行，对这些事了解都还太少了。抛开咱们警察身份，就算是找工作，我也得知道公司是干什么的再决定去不去应聘不是？” “也有道理。”华安南再次点头：“那……” 话没说完，有刑警焦急的在门口喊报告。 “晁队……华队你也在啊？” “怎么了？”晁禹松了口气，立马转移话题问道。 随后不等那刑警开口，晁禹又对华安南说：“老华我这边来事了，你也先去忙你的活吧，咱们抽时间再聊。” 华安南啧一声，但没多说什么，只点头应好。 接着晁禹勾着那刑警的肩膀说：“走，咱们边走边说。”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自己办公室。见状华安南无奈摇摇头，也离开了他办公室，并随手帮他带上了门。 …… “晁队，是这样，”走出一路后，那刑警说：“彩虹商场那边发生一起恶性案件，有歹徒持刀伤人……现场已有持枪巡警赶到了，但指挥中心的意思是让我们和特警队的兄弟也一块儿过去。” “行，我知道了，彩虹商场是吧？”晁禹挑眉，说道：“你立刻通知一中队的同事集合往那边赶，我现在就先过去瞧瞧到底情况。” “好！”那刑警重重点头，跟着转身小跑着离开。 “啧，彩虹商场，持刀歹徒……”上车后，晁禹摇摇头，便直接拉响警笛往目的地开去——既然现场已经有巡特勤赶到，那他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什么的了，赶过去的速度越快越好。 那片上去距离区分局并不远，加上这会儿不是什么高峰期，路上车辆也会主动避让，五六分钟后他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挤开人群，晁禹就看见个三十多岁胡茬邋遢的男人抓着把锈迹斑斑的剁骨刀，背靠着超市大楼外墙壁，还劫持了个目测五六十岁左右的大妈，并将自己脑袋身体都挡在大妈身后，瞧上去谨慎的很。 乍一看到这种情境，晁禹也不由感到头秃。这个环境本就不适合狙击，更别说歹徒还这么小心，就算已经有狙击手就位了恐怕也得直呼难顶。 持枪巡警更不用说了，这个距离，手枪根本做不到指哪打哪，一不小心就会误伤，而歹徒情绪又激动无比，一直让巡警退后把枪放下，这会儿大妈脖子上都被划出一条血线了，整的他们开枪也不是，放下枪又不能。 他们一直在劝，讲的口干舌燥，却毫无效果。 见到晁禹挤进来，他们也顾不得打招呼，继续一面稳着歹徒情绪，一面快速转动脑筋思索着办法，还得死死的盯着歹徒，如果有机会出现…… 对这一套流程晁禹也清楚，但现在他不打算按流程办。 “这里距离歹徒大概七米……可以再往前一点儿，但不能少于五米，这是歹徒的心理安全距离。”晁禹暗暗分析：“前进两米只会让歹徒更戒备，得不偿失了。 那么……寻常人的反应时间在0.15秒到0.2秒左右，反应到行动也差不多需要这个时间。稳妥点算，0.2秒，七米距离，精确夺刀…… 以我目前的极限爆发力，应该不难，但太冒险了，不行，得想办法让他露出破绽或者转移他注意力，至少视线不能盯着我，那么……” 想到这儿，他眼珠子一转，凑到一旁的巡警耳边轻声说了句话，那巡警有些诧异的看向晁禹，脸上表情纠结无比。 过了几秒，巡警终于下定决心，重重的点点头，随后悄悄的往后退，出了人群，又再次费力的钻入其中。 正当他再次“回到”现场，出现在另一边的时候，脚下却忽的一个趔趄，发出唉哟一声，并忍不住骂道：“艹！谁tm袭警？” 那歹徒本能的斜眼看过去…… 第21章 疯子 晁禹抓住机会，脚下用力一蹬，身子便如出膛的炮弹般激射而出，七八米距离转瞬即过。 随后他探出右手，准确的抓在歹徒持刀的腕上，心下发狠，用力一掰…… 而此时歹徒才刚刚察觉到不对，转到一旁的眼珠子刚刚挪移回来，也是这个时候，才有围观群众惊呼出声。 又过了半秒，他才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而那大妈才趁此机会赶紧从那歹徒怀中挣脱，迅速跑了出去。 晁禹松开手，后退半步。 歹徒却再也顾不得她了，直接蹲下身，整个人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右手不听翻滚惨叫。地上的砂砾被他额上汗珠打湿，糊他一脸一身。 持枪巡警迅速上前，用枪指着他脑袋，大喝道：“老实点！别动！” 随后目光也落向他右臂，大脑瞬间宕机，忍不住看向晁禹，咽口唾沫。 肉眼都能看出那条胳膊肯定是废了，而且并不是关节脱臼，而是直接被掰骨折。 搏击技巧高超的大师，借着巧劲与人体本身的构造倒确实能轻易卸了对手的几大关节，但要仅仅凭借一抓一拧就将骨头给拧折…… 有点超乎常理了。 晁禹当机立断，也摆出愣愣的模样，懵逼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一般。 关键就在超乎常人的力量这一块，不过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儿，只要他死不承认就好，剩下的自然有人收尾。 至于歹徒的伤本身反而是小问题。持刀行凶还劫持人质，别说只是被拧断了胳膊，就是把他当场打死都不要紧。 过了几秒，晁禹才“反应”过来，立刻说：“先将匪徒拿下，送医院去检查检查，骨折了就打个石膏，然后立刻开始审讯。” 几名巡警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回了句“是”。这会儿他们队长还没到，在场的晁禹最大，加上命令也还合理，他们自然听从。 晁禹抬手关了挂在左胸的执法记录仪，说：“我还有点事儿，先回了，稍后我大队的同事会过来继续跟进本案——至于出手打伤歹徒，我回头会写一份报告书，与视频证据一块呈交上去。” 有巡警立刻拍着胸膛说：“晁队放心，我们也会为你作证的。” 正这时，那歹徒却忽的抬起头，双目赤红的瞪了晁禹一眼。 晁禹似有所觉，微微皱眉，低头看去，正好与他对视，结果险些被吓了一跳——那眼神实在太过凶恶，宛若凶兽一般，不似常人能有，让晁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不由想，这家伙怕不会是个疯子吧？ 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 碰到这种事儿，不仅大家伙儿忍不住心里冷笑，说一句又是精神病犯罪，就是执法者心里也犯嘀咕。 下一刻，歹徒忽的怒吼一声，竟再不顾右臂伤势，左手猛地抄起落在地上的刀就对晁禹小腿砍来。 晁禹心里早有戒备，此刻虽惊不乱，立刻抬腿躲过，随后脚又重重往下一跺，正好将刀踩在地上。 那疯子用力抽了几把，没抽出来，不由松开手站起身对着晁禹胸膛打来。 晁禹伸手阻挡，同时暗暗吃惊，这疯子表现的力量可比寻常人来说要大多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巡警才反应过来，猛地举枪对准疯子。可疯子和晁禹挨得太近，他们根本不敢开枪，怕误伤晁禹。 不得已，他们只好将枪收回，取出警棍对着疯子后背狠狠打去。 疯子吃痛，猛地回身就要攻击巡警，晁禹见状迅速上前，对着他后心重重一推，他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晁禹又立刻以膝盖压着他后腰，抽出手铐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铐上——至于右臂骨折，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去管。 那疯子兀自不肯安静，拼命挣扎，脸就在地上狠狠的摩擦着，不一会儿就磨破了皮，血肉模糊的，鼻子都缺了一块。 晁禹皱眉，以手为刀对着他后颈一剁，将他打晕了过去，这才站起身来。 巡警也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晁队，多亏你了……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这么猛？不对劲啊！” “是有点不对劲。”晁禹皱眉说道：“这样，先把他带到医院，我再通知我们队里的法医也过来一趟，联合精神卫生中心的医生给他做个精神鉴定看看。” “行吧。”几名巡警点头，晁禹便将他背起来，放到自己的车后座上，又回头招呼道：“来个人帮我开车，我打个电话！” “好嘞！”有名年轻的巡警跑过来说：“晁队，我帮你开。” “谢了。”晁禹把钥匙扔给他，自己上了副驾驶，便掏出手机给句文茜打了电话，把这事儿大概跟句文茜说了声。 有了这插曲，先前晁禹一眨眼便蹿出七米距离，一拧就将歹徒胳膊拧折的事儿，已没多少人注意了。 但另一方面，晁禹也暗暗奇怪，这家伙先前在他面前脆的和豆腐似的，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搞死他，怎么后边发起疯来力气这么大，抗击打能力也强了不少。 当时情急之下他猛地往分子后背一推，那会儿可是用的全力，他本身又不懂什么柔劲暗劲之类的技巧，那一推不亚于时速约四五十公里的小车撞击，但内疯子又像没事人似的，脊椎没受到半点损伤。 晁禹是个细心的人，这个问题自然没被他忽略，但他冥思苦想却也猜不到答案，只隐约觉得问题恐怕出现在那歹徒的“红眼”上。 正想这事儿，他忽觉环境一暗，眼前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原始森林。 “嗯？”他猛地回过神：“怎么回事儿？兄弟……” 刚要叫驾驶室上的巡警，但回过头却发现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连带着一块消失的还有那疯子。 更坑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坐在车里，这会儿瞧，他却坐在了一个树墩上边，哪里有什么车？ 他骇的卧槽一声，猛地站起，却觉肩膀与小腹处有股拉扯之力，紧跟着又觉头顶一痛…… 第22章 遇袭 一阵天旋地转后，原始森林消失，又化做晁禹熟悉的街景。 他依旧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位，身上系着安全带，车顶还被撞得凸起一小块…… “怎么了晁队，做噩梦了？”那巡警看了晁禹一眼，又迅速回过头目视前方，同时关心的说道：“刚刚你睡着了，忽然又醒过来猛地站起身……” “噢？”晁禹有些纳闷：“我睡着了？” “对啊，”那巡警说：“才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我还叫了你两声呢，没叫醒。晁队你平时也这么快就能睡着的吗？让人怪羡慕的。” “没。”晁禹摇头：“可能真的太累了吧，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 “这样啊……那晁队你好好休息。”巡警说：“离医院没多远了，你抓紧睡吧。” “好。”晁禹应一声，便掏出手机给句文茜再次发了一条短信，把情况告诉他，随后闭上眼睛。 严格来说他并没有撒谎，虽然修炼的过程并不疲惫，且时间一晃而逝，但以他目前的境界，修行也不能完全代替睡眠。 当然以他现在的体质只需要抽空眯一会儿就能让大脑与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了，只是这两天他都没找到机会小憩片刻，之前还好，这会儿提了一下倒真的有点累了。 可他不认为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噩梦”或者幻觉之类的东西，这会儿闭上眼睛也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在思考。 很明显他被修士针对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和先前一样无意识的撞入了修士的某种行动当中，还是有人在有意识的对付他。 两种可能性都有，毕竟从句文茜和华安南先前的描述看，他似乎有着某种特殊之处，很容易碰到修行界的事儿。 后者却更加危险，尤其他仔细寻思后发现，如果有人针对他的话，理应跟修魁，或者说跟栗鸮鬼王有关。 至于居委会，想来他们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他一个小小的门都还没入的修士。 另一方面，修士的力量对寻常人而言近乎无解，别的不说，那修士只要给巡警整个幻境制造出个车祸，晁禹就很危险了。 他现在身体素质跟机械力量还没法比，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 想到这，他再次睁开眼睛。 “停……”刚想叫停车，他又忽的顿住，摇摇头：“没事，又做梦了。” 巡警纳闷的开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专心开车。 停车是不可能停车的，独自面对“修士”他必死无疑，现在只希望那修士尚有顾虑不敢光明正大的对身为普通人的巡警动手脚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复联里的鹰眼，虽然实力比普通人强的多，但奈何面对的特么都不是人……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察觉到一阵明显的推背感，再回过神，就发现巡警双目通红，同时车上的时速仪表指针在飞速往上抬头。 “卧槽！”晁禹被吓一跳，怕啥来啥，隐藏在暗中的修士竟真的对小巡警动手了。 “刹车！你特么……”晁禹一阵手忙脚乱，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子的时速已经破百，而且还在不断往上增。 同时巡警动作变得灵活无比，根本不受晁禹影响，不断的打着方向左右变道避过一辆辆车。 晁禹猜到了那修士的目的——将车速尽量提到极限，制造一场无比严重的车祸。 毕竟五六十，乃至刚破百的时速，不一定能“杀死”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晁禹。 “该死，该死！”晁禹咬牙切齿：“现在怎么办……”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踢开车门跳车，要么…… 他深吸口气立刻有了主意，死死的盯着眼前，待的前方车流量变少时，猛地伸手用力一拉方向盘。 这辆suv车身瞬间横了过来，随后直接失去平衡侧翻，并一连翻滚了好几圈。 晁禹一手撑着车顶，一手抓住扶手，竭尽全力让自己固定在座位上，避免与车身、挡风玻璃碰撞，同时双眼不住左右瞟。 终于，他抓住机会猛地解开安全带，并一脚将车门踢飞，随后借着离心力从副驾驶室中跳了出来，在半空中调整好落地姿态，落地后瞬间就势翻几个圈…… 这一套动作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大大增强，连带着躯体的协调能力与柔韧性等都强了许多的话，还真办不到。 饶是如此，他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手上、额头、后背等多处擦伤，鲜血直流。 好在他知道马路上并不安全，顾不得自己那辆已经几乎滚碎了的车，立刻咬咬牙，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强撑着往马路边跑去。 但是晚了，又有一辆车“失控”，驾驶员似已将油门踩到了底，正正的朝着他撞过来。 “艹！”他骂咧两声，强提力气猛地向上一跃，但仍旧晚了，那辆轿车已经撞了过来。 晁禹只得微微蜷起腿，身子尽量后仰，让车子与他有一个缓冲。随后在前车身与他鞋底接触的那一瞬间，双腿用力一蹬，借着这股力猛地弹开。 身子再次凌空的刹那，他瞧见半空中有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正低头看他。 他心中一凛，得自荒寻的，没被封印的些许记忆告诉他，这家伙至少是三阶修士。而如果他没动用法宝直接凌空虚度的话，则至少有四阶的修为…… “被三阶修士盯上的话……十死无生啊！”他暗道。 但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依旧竭尽全力在空中调整姿态，随后落地，又是在大马路上一阵翻滚。 等起身的时候，他身上的擦伤又更多了几道，同时左腿膝盖剧痛…… 他明白自己终究没处理好这股巨力，被振伤了膝盖，甚至可能震碎了半月板。 “猫戏老鼠么？还是另有目的？”他瞧着那个依旧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影，暗暗想到，同时一瘸一拐的往路边走去。 路边其实也不安全，但马路上显然更加危险，这会儿只要再来一辆车撞他，他可就在劫难逃了。 不论那修士不立刻干掉他是打着什么主意，自己也总得争一争活路。 第23章 自信 同时，从晁禹出手夺下歹徒的刀起，到他现在狼狈逃命的这一刻止，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身体素质的提高，连带着他思考的速度也高了不少，大脑这颗“cpu”的性能得到了巨大的提高。 “他让我察觉到自己中了幻境，从而立刻通知文茜，随后才对我动手么？这么说来他的目的是文茜？” 想到这他心中一紧，句文茜他已经通知了，换句话说，某种意义上讲，对于这修士而言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除非这修士并不知道他已经给句文茜另外发了短信。 “那我现在的活路，除了那修士在戏耍我不打算立刻把我干掉外，就只剩下摆出要联系文茜却联系不上的姿态这一条了……”他暗想道：“前提是我给文茜发短信的事并未被他看在眼……卧槽老刘？” 晁禹忽然看到另一名熟人——刑侦大队的教导员刘烨平。 而且刘烨平这会儿正将车停在路旁，当晁禹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关车门了，随后就是迅速往他这边跑。 边跑他还边问：“老晁你怎么回事儿？” “走！快走啊！”晁禹大急，以至于都忽略了刘烨平速度飞快这事儿，三十多米的路，几步就被他踏过，转眼间刘烨平就跑到了他身前。 下一瞬，又有辆面包车朝着他俩撞过来。 “淦！”晁禹骂一声，这下躲是肯定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只好抬手用力一推，想在临死之前把刘烨平给推出去。 同时刘烨平双眼微眯。 而晁禹这一推却没推动。 错愕之下，他忽见眼前刀光一闪，那辆面包车就被竖着劈成了两半，并瞬间从中分开，两半车身分别从他和刘烨平身旁两侧越过。 好在面包车上只有驾驶和副驾驶，后排没坐人，不然这一刀下肯定得出人命。 晁禹木然的转过头看向刘烨平。 他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以他都推不动的身体素质…… 果然这家伙也是个修士吧！ 在转念一想，前天走进刑侦大队办公楼的路上，有十来人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而刘烨平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无一例外，这十来人跟他关系都很不错，都是他的好友。 当时没想太多，现在看来…… 他们显然是都发现了他身体素质的巨大变化了吧？ 换句话说…… 尼玛的这十几人都是修士？ 整个大队直属的警力只有五十多人罢了，换句话说每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修士……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小小的刑侦大队都如此藏龙卧虎了？ 不过那道刀光有点眼熟…… 句文茜？ 果不其然，下一瞬，句文茜就出现在晁禹身边。 不过她也没去看半空中那名修士，而是愕然的看向刘烨平——同时刘烨平也愕然的看向她。 “你竟然也……”他俩异口同声的说道。 顿了顿，句文茜面色诡异：“我当年欠了他爷爷人情。” “我也是。”刘烨平面色古怪：“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因为老华也是这情况。”句文茜脸一黑。 “卧槽！老华！”刘烨平瞪眼，接着又皱眉：“等等……不是，为毛我们三个修士都欠了老晁他爷爷的人情？” “我这下基本肯定这里头绝对有事了。”句文茜眼角抽了抽：“因为大队不只是我们仨，我怀疑，除了我们仨之外，至少还有十五个修士。” 她显然也和晁禹想到了一处去。 “十……！”刘烨平险些噎住。 “而且无一例外和老晁关系都很好，我怀疑当年都欠了她爷爷人情。”句文茜幽幽的说道：“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家伙解决了再说……麻烦啊，栗鸮鬼王一脉，啧！” “鬼王啊，呵呵。”刘烨缓缓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晁禹扶额：“我怎么觉得你们可能想弄我？” “放心，不关你事。”刘烨平听了轻轻一笑，温和的说道：“不管当初因为什么原因接近你，近十年相处下来我们已经成兄弟了不是吗？” 他一向是个老好人，性情温和无比，像只金毛。 一个温顺好脾气，一个爱笑，一个严肃古板又无脑莽，刘烨平、句文茜和华安南仨人，算是刑侦大队里个性最鲜明的三人了。 与此同时那修士也缓缓漂浮了过来，落到地上。 而晁禹这时候才注意到，路边的行人不知何时都已经晕了过去，马路上的车也都停在了路边。 且这段路似乎被某种奇特的力场所笼罩，前后路口，所有车辆都会自觉向左右拐弯而不会来到这段路上。 “贫道持魁，栗鸮鬼王座下八弟子，忝为本门外事大总管。”那修士一落地便自报家门，随后看向刘烨平，问道：“道友何人？” “无名散修罢了。”他轻笑着回一句。奇怪的是，明明很敷衍的一句话，却依旧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果然那持魁也没太在意，只点点头看向句文茜：“这位道友，我家十九师弟可是在你手上？做个交易如何？将师弟……” “交易？”句文茜打断他，脸上酒窝浮现：“道友一上来就把我弟子往死里搞，可不像是想交易的模样呢。” “这已是贫道的诚意了。”持魁背负起双手，淡淡的说：“否则……道友认为，难不成他一个一阶都算不上的小家伙，能活到现在？ 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结，贫道奉劝你，将十九师弟交出来，贫道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不再追究。” “噢？”句文茜失笑，脸上酒窝深了几分：“道友的意思是，当此事没发生过，不再追究，便是你赎回修魁的筹码？” “不错。”持魁淡淡的回道：“怎么，这还不够吗？” “啧，”刘烨平撇撇嘴：“小家伙，谁给你的自信？” “家师栗鸮鬼王。”持魁语气依旧平淡：“鬼王二字，作价几何？可够换回我家师弟？” “那个，不好意思。”刘烨平掏了掏耳朵，淡淡的说道：“没记错的话，贫道貌似还有个诨号叫‘火羽真人’。这个栗鸮鬼王……是何方小辈来着？” 持魁听到这话，脸色骤变：“真人？” 第24章 吃瓜 四阶称王，五阶为尊，六阶号真人…… 眼前这大腹便便中年刑警模样的家伙，竟是六阶真人？ 别说，火羽真人这名字持魁还真的听过。 “小家伙，你不行。”刘烨平笑呵呵的说道：“要么拿出诚意，要么让你师尊来跟贫道谈。” 说着他看向句文茜，又笑问道：“文茜，我这般处置，你看如何？” “呃……”句文茜眸子转了半圈，说：“自是极好，但修魁现在不在我手中，被居委会的人拿走了。” “噢？”刘烨平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随后又看向持魁。 持魁会意，立即说道：“既如此，是晚辈唐突了。今日起，我宗不再与句文茜道友纠缠此事，多有叨扰，万望恕罪。” 说着他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块玉圭，说道：“此乃师尊珍藏四阶的美玉，有静气凝神，敛聚灵气之功效，作为赔罪之礼，还望前辈不弃。” 刘烨平淡定颔首。 这时句文茜又说：“那我这徒弟的伤怎么算？” 持魁咬咬牙，又从袖子里摸出一瓶一瓶丹药： “此乃师尊亲炼的锻骨凝元丹，药效温和，凡人亦可服用以大大增强体质，修士配合心法催化效果更佳。也可用于调养内伤，哪怕肢体被斩断，将断口处结合后吞服此丹亦可转瞬愈合。 此丹珍贵无比，每枚价值二百灵石，其中尚余七枚，便赠与小友作赔罪之礼吧！” “二百灵石？”晁禹有些惊讶。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灵石的具体购买力，这方面的记忆被句文茜封住了，但他好歹还知道个别物品的价格。 比如灵粮，每块灵石能买到四百到五百斤；比如淬体液，他每个月修炼耗材大概也在一灵石左右；比如二阶紫电妖牛肉，一块灵石能换二十斤。 再比如昨晚句文茜和居委会达成交易的淬体丹、辟谷丹，每瓶三十粒，分别值五十灵石、十灵石。 还比如普通三阶修士的尸体，价值也仅一百灵石。 当然死去的修士肯定远不如活着的值钱就是了。 但这一枚丹药就价值两百灵石，说明这枚丹药至少顶的上两具修士尸体，在晁禹的理解中妥妥算是奢侈品了。 不过虽然惊讶，但也只是心理活动，晁禹脸上未露丝毫破绽——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审讯这么多嫌疑人，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句文茜同样微微动容，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只点点头接过丹药，随手递给了晁禹。 昨晚的交易晁禹并没有出力，交易自然也不需要分润给他——虽然作为师父，如果晁禹真的需要的话句文茜也不会小气……的吧。 而眼前的丹药却是持魁给晁禹赔罪的，句文茜还不至于给他贪墨下来。 “我没有空间袋，就放老师这保存吧。”晁禹却说道，同时有外人在，他也给句文茜点面子，主动叫她老师。 句文茜点点头没推脱，收进了怀中，只说一句需要的时候管她拿，便又看向持魁。 “如此，”持魁打了个道揖：“贫道告辞。” “慢着。”刘烨平微笑着说道：“把你搅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了再走，记住，一定要收拾干净了。如果回头贫道听见半点风声，说不得要去找你尊师喝喝茶，论论道。” 持魁咽口唾沫，点点头：“晚辈自当做好收尾工作。” 虽然刘烨平语气温和面带笑容，但持魁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毕竟金毛虽说是网友公认三大无攻击型犬类，但毕竟也是大型犬，威慑力摆在这儿…… 刘烨平便示意句文茜和晁禹跟着他离去。 持魁立刻说了声慢走。 “等等，”晁禹忽然轻声说：“我的车……” “你那车没救了，回头我重新给你买一辆吧。”句文茜说：“咱散修虽然穷，但世俗钱财还是有的……” “不是这个问题啊，”晁禹说：“我车上还有个巡警兄弟和一个持刀伤人的疯子……” “放心吧持魁会处理好，”刘烨平接话说：“会把他们送去医院的。别担心，当世没人敢真正随意杀害凡人，不用多，杀两人就能引来天雷加身，以他三阶境界绝对受不住，所以他一定会保护那些凡人无恙的。” “噢？有这事？”晁禹纳闷道。 他和句文茜却都不再多解释，只让晁禹上了他的车，随后迅速起车离开。 走了好几个路口后，他才松了口气，说：“老晁，再忍忍，等到家里我就帮你处理伤势。” 而这时句文茜忽然问： “老刘，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是‘火羽真人’？” “那还能作假？”刘烨平说：“真人又号天人，自有天人感应，六阶以下修士念了他们的道号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晓，怎么作假？ 所以只要那持魁听过火羽真人的名字，就绝对不会对我的话有半点怀疑，你不见那持魁都拿出重礼来赔罪了么？” “那……”句文茜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逃’的这么狼狈？” 晁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刘烨平抿抿嘴，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会被老晁的爷爷给救下来？” “哎？”句文茜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立刻又从怀中掏出一只西瓜来，咔吧一声从中掰成两半，又取了两个勺，把其中一半递给晁禹，说：“来徒弟，吃瓜！” 刘烨平：…… “怎么办我忽然就不想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他嘴角抽搐，但半晌后终究还是没忍住，便长话短说： “简单讲，五十年前我即将跨出那一步时，准备不充分，没能挨过真仙劫，虽然侥幸逃得一条命，却身负重伤为老晁的爷爷所救，至今没有回复，一身实力顶多只能发挥出二三阶的水准。” 句文茜舀了一勺西瓜：“所以你果然是在唬那持魁？” “也不全是吧。”刘烨平淡淡一笑：“有些手段，还是能用的，对付个四阶鬼王也不算难事，虽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只不过四阶与三阶不同，他们已经能看出我身负重伤的事实，总归麻烦，能不引出那鬼王来，还是尽量别节外生枝吧。” 晁禹也默默吃了一口瓜，却一言不发，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毕竟这话题他插不进嘴。 第25章 洞府 二十分钟后，三人到达刘烨平家门口。 刘烨平掏出钥匙，开门，反锁，启动阵法，随后才长松口气。 晁禹惊呆了。 句文茜家充其量也只是把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变成超过两千米的豪宅，而刘烨平家更加夸张，直接把普通的房子变成了占地至少过万亩的山野庄园…… 而且而且不仅仅是景物改变，他分明看到，山林当中分明有着不少灵禽瑞兽，整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天上日月当空，星辰密布，有些诡异，却让人意外的安宁、舒服。 只要是个还剩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这庄园可要比句文茜的豪宅要高级的多了。 句文茜也同样好奇的打量起了刘烨平的家，半晌后才惊愕的说：“竟然……竟然是洞府？也对，你当年毕竟是六阶真人……” “洞府？”晁禹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字。 “这洞府确实是当年我留下的。”点点头，刘烨平说：“对我来说也是最后的安全屋。” “关键是，洞府随你，你在哪洞府在哪，所谓的家只是个表象、载体。”句文茜轻声说道。 “你倒挺见多识广的。”他再次点头：“不错，六阶真人的洞府，确实已经足以随人而移动了。” 但紧接着他又轻叹口气：“可惜，当年我为了渡劫，已近乎将无数年的积蓄消耗了九成。 如今我虽留下了半条命来，却两袖空空，剩下的宝物有限，并不足以支撑这个洞府太长时间了。 不出意外的话，再撑个三五百年倒是没问题，可如果碰到六阶修士来袭，恐怕只能顶得住半个钟。而要磨灭四阶鬼王，消耗也小不了。” 晁禹感慨不已。 哪怕没有最后那句话，单凭洞府本身这副景象，也能确定这洞府绝对是一笔极端宝贵的财富。 何况听句文茜的意思，这种移动式的洞府显然比寻常洞府要牛批的多。 而且这种浑身轻飘飘又舒爽无比，就连身上的疼痛都舒缓了不少，他便若有所思的问：“在洞府当中，‘灵气’的水平应该比外界高不少吧？” “不仅仅是灵气，日月星辰提供的星辰之力也比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句文茜轻声说：“关键是这处洞府贴合天地自然，是真人级强者的‘道’的具现，三阶修士在这儿修炼，进境速度将会是外界的十倍不止。 而三阶之下的修士虽然并未悟道，所以效果不那么强，但因为灵气和星辰之力浓郁无比，速度也能提高四五倍左右。” 刘烨平微笑：“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完全可以待在这儿修炼。” “那怎么好意思。”句文茜摇头拒绝，并不想欠下这个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刘烨平却说：“洞府会自行汲取灵力和星辰之力，而道韵并不是消耗性资源，随便用就是。” “这……”句文茜想了想，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刘烨平微笑。 与此同时，晁禹受灵气的滋养，身上的擦伤已经基本愈合。 但他膝盖却依旧疼痛，并没有好上多少。 而刘烨平的目光却落了下来，接着屈指一弹。 晁禹立刻感受到一股暖意，附着在膝盖上。十几秒后暖意消散，他膝盖也就愈合了。 活动活动身子，他不由感慨道：“别说，这修仙还真方便。” 正这时，句文茜和刘烨平却忽然都看向他。 他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了？” 句文茜从怀中取出得自持魁的瓷瓶，说道：“吞服一枚丹药，并炼化其中能量吧，抓紧让自己正式迈入一阶境界。” “现在？”晁禹问道。 “现在。”刘烨平说：“单位那边我会帮你请假，好办。但你……” “你这‘惹事’体质，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句文茜接话，轻叹着说：“就比如这次，持魁的目标明明是我，但他偏不直接来找我而是找你，还是绕了个大圈，先是影响凡人，再对你出手，让你通知我，最后又拿车撞你…… 冥冥中，或许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其中影响全局。这股力量，我们无法抗衡，所以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提高你的实体，增强你自保手段。” 刘烨平轻笑着说：“如果真让你就这么夭折了，咱们几个欠下你爷爷人情的家伙道心蒙尘……他们境界可就休想再提高一丝半点，而我的伤势就永世无法恢复了。” 句文茜又将瓷瓶往晁禹的方向推了推，说：“服下吧，等你跨入一阶领域之后，我教你一些手段。” “好！”晁禹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变强自然也是他的动力之一，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对力量的本能追求，当即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 顿了顿，他问：“对了，这丹药不会被持魁动了什么手脚吧？” “尽管放心就是。”刘烨平自信道：“别说他，就是他师父动的手脚，也休想在我的洞府里发作。” “呃，会不会太不保险了点，”晁禹心中还是有些发毛，当即说：“要不咱们再检查……” 句文茜翻个白眼，直接抓起他掌心的丹药往他嘴里一塞，接着又摁住他嘴往他下巴一顶。 “呜呜呜！”晁禹奋力挣扎——荔枝大的丹药啊！就这么吞下去会噎死人的啊！起码让他嚼一嚼啊！ 可惜反抗无效，下一刻他喉咙就凸起了一大圈，接着句文茜粗暴的在抬手在他喉咙上一顺，丹丸就落进了他胃部。 活像给鸭子灌药似的。 “咳咳……”把丹丸咽下去后，他倒是好受了些，但喉咙还是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干咳己身，同时吐槽道：“拜托，文茜你好歹是个法医，咋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这么大的药丸能直接吞？” “我和老刘在这，还能让你被一颗丹药噎死不成？” 晁禹眼角一抽，剩下半口槽卡在喉咙不知道怎么吐。 正这时，他腹中丹丸忽然开始散发出一股股温和的药力，在他感受起来就是温热温热的。 感觉上与淬体液非常像，但柔和许多。 他顾不得再说什么，立刻盘腿坐下，本能的开始运转黄庭经。 第26章 引气入体 随着心法口诀在晁禹脑中流过，躯体内本能的升腾起一股奇妙的力量，引导着锻骨凝元丹发散的药力流经四肢百骸，强化他的每一寸躯体，包括仍旧非常脆弱的内脏。 这丹丸的药力后劲绵长无比，已然在他体内流转九大周天了，腹中那颗丹丸依旧还是那么大颗，不停的散发温和药力，丝毫没有减少的倾向。 于是晁禹定下心来，继续不断炼化腹中丹丸。 这时，刘烨平却嘀咕道：“奇了怪了，咋回事啊，这都过了两小时了，这颗丹丸竟然……” “是啊，奇了怪了。”句文茜也嘀咕道：“锻骨凝元丹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不论哪一阶的修士服用，十二小时内药力就会被消耗完毕……” “嗯。”刘烨平说：“所以虽然此丹药效温和而且强大无比，如果完全吸收的话足以将刚入门的弟子修为境界直接一路推动到一阶巅峰乃至二阶层次，可对刚入门弟子来讲连千分之一的药力都无法吸收，所以没人这么败家……” “是啊，”句文茜说：“持魁拿出这丹药，说是给老晁的，实际上还不如说是送我的呢，毕竟老晁根本用不上，我也是寻思着以我的特殊功法帮他将药力散在体内将来慢慢吸收炼化，不曾想……” 刘烨平感慨道：“你们句氏的技法确实不俗。可惜曾经遭逢大难，门内仅剩一位四阶……” “我虽然姓句，但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句文茜淡淡的说道。 刘烨平自知失言，抿抿嘴岔开话题：“那现在怎么办？老晁身体里的丹丸迟迟不散，一直在缓缓散发药力……照这个趋势，怕是每个一年半载的发散不完了，总不能真叫他在这儿蹲个一年半年吧？” 虽然刘烨平境界下跌，但眼力还在，大致上可以看出来这枚丹药消化的速度。 “再看吧，实在不行，我帮他催化药力，封禁在他躯体之内。”句文茜说道：“他境界太差，真要让他在这坐个一年半载的，即使有丹药之力温养着，对躯体也会产生巨大的损伤，关键是容易让肌肉畸形……” “也只能这样了。”刘烨平轻轻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先安排傀儡去顶替咱们仨干一段时间的工作，这样也就用不着请假了。” “傀儡？”句文茜挑眉：“你竟然还有这玩意儿？” “也是当年的遗留，”刘烨平笑道：“我时不时就需要闭关疗伤，这种时候就会安排机关傀儡去替我‘工作’，看着点老晁。” 说着他伸手一点，就见三具傀儡从地下冒出，静静的站在两人面前，之后他又一挥手，傀儡身上有光华闪过，待光华散去，就化成了他们仨的模样。 刘烨平又甩出三颗灵石，没入傀儡体内，又念了句咒言，傀儡便似模似样的对他打了个道揖，随后被他挥手送出洞府。 接着两人又静静的看向晁禹。 晁禹依旧在闭目运转黄庭经，身体素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强。 而且不似淬体液那般，每运转九个周天就到了极限，力量无法再被躯体吸收，这枚丹药内里蕴含的丹药吻合无比，根本不会让躯体感到疲乏，也就可以无限制的吸收。 随着不断运功，这股力量变得愈发柔和，甚至不需要晁禹牵引，便可自行按照一定的轨迹运转，自行强化晁禹躯体，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如此一共运行六十四周天，算上昨天、前天以及方才的九周天，正好九九八十一之数。 此时晁禹的躯体综合素质，已经接近普通壮年男子平均水平的十倍以上。 这也是因为身体素质强化到一定程度后，修炼效率就开始断崖式下跌的缘故，否则八十一圈下来，按照最初时的强化效率，他这会儿身体素质怎么着也该比常人强二三十倍不止。 而到了这时候，晁禹冥冥中有了感悟——是时候凭借自身精神试着接触灵气并引气入体了。 与此同时，刘烨平和句文茜俩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就刚才，晁禹体内的丹丸催化速度骤然快了千倍左右……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枚丹丸正常的消耗速度就该是这样。 但与此同时晁禹体内能量运转的速度也同样提高了千倍，这就很尼玛诡异了。 “这个老晁……”刘烨平嘴角微微抽搐：“身上貌似有不少秘密啊！难不成他是大能转世？他所谓的爷爷，其实就是他的护道人不成？” “当时他爷爷都才十多二十岁年纪呢。”句文茜摇头说：“哪能算得准几十年后的事儿？” “这可说不准，”刘烨平抿抿嘴：“先不说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就是当年全盛时期的我，也可将与自身相关的事掐算出一二来。” “这样么？”句文茜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洞府内的天地灵气，忽然往晁禹脑门汇聚而来。句文茜又挑挑眉：“这是要开始筑基了？” 刘烨平轻轻点头。 …… 凭借精神接触天地灵力，其实并不简单，尤其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而言，更是每个概念。 但托“荒寻”的福，晁禹其实有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此地天地灵力比外界充足的多，他很快就接触到了漂浮在身周的天地之力。 包括轻灵无比、周身纯白的天灵之力；厚重沉稳、色泽橙黄的后土之力；灼热活跃、上下赤红的太阳之力；冰寒内敛、通体银光的月华之力；以及五花八门、色彩缤纷的星辰之力。 后土之力与天灵之力最先与他取得“联系”，轻轻松松的被他接纳入体，随后是太阳、太阴两道灵力受它牵引为他所用。 星辰之力稍稍费点功夫，最后却也乖乖自口鼻眼耳七窍没入他体内。 五种力量受他以黄庭经心法不断炼化，又有丹丸不断挥发的药力相助，最终返璞归真划归为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如编织线一般相互缠绕着在他体内流动起来，最终汇聚在他下丹田处。 同时心脏忽的强有力的跳动数下，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血之力。 眉心也忽然一轻，只觉得眼前世界似乎清明了许多…… 第27章 筑基完成 黄庭经分三丹田。 分别为上丹田泥丸宫，位于眉心；中丹田绛宫，也即为心脏；下丹田为气海，位于脐下三寸。 这里的寸与常规度量衡里的不同，是中医概念，为自身大拇指的宽度，三寸即三个大拇指宽。又有三寸为一夫，一夫等于除大拇指外四肢并拢的宽度。 所以对不同人而言，寸的长度也有所不同。 要找下丹田的位置，只需要将手贴在肚子上，食指边缘贴近肚脐眼，尾指处对应的地方就是了。 上丹田存精神，中丹田存气血，下丹田存阴阳两气，这就是晁禹修炼之法的根本。 而精神、气血与阴阳两气也非泾渭分明，大可共用共存，灵活运转，毫不费力。 紧跟着，晁禹一鼓作气，持续运转功法，吸纳天地之力。 修炼的第二大难关又摆在了他面前，他需以眉心泥丸处的精神力，一分为二分别引导中丹田绛宫的气血之力与下丹田气海的阴阳二气，以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径运转。 一心二用本就难为，何况两条路径还截然不同，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阴阳二气运转九周之后，气血之力方才能环绕一圈。而阴阳之力运转八十一周，气血之力环绕九圈，才是一个大周天。 按寻常修士的修炼速度，差不多正好是四个小时左右，但低阶修士躯体强度有限，阴阳之力、气血之力共环绕一个大周天，今日修炼就该停了。 如此修炼百日左右，躯体被打磨为道基，正式迈入一阶境界，就意味着筑基完成。 这也是百日筑基这个说法的由来。 但晁禹不同，有锻骨凝元丹相助，他速度比之寻常修士快了许多，而且躯体始终未产生不堪忍受的信号，他自可不断修行下去。 当然实在做不到一心二用，气血之力和阴阳两气也可以轮着来，只是那样不但耗费时间，而且效果并不大好。 阴阳二气流转，引纳天地之力入体，自可锤炼躯壳，练出更多更强的气血之力；而气血之力流转，亦可强化躯壳增长气力，催生阴阳二气。 如果分开修炼，运转阴阳二气的时候就错过了淬炼气血之力的好时机，而运转气血之力的时候也错失了强化阴阳二气的好机会。 这道理晁禹不懂，但荒寻懂，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这么做了，而且哪怕对寻常的刚开始筑基的修士而言非常困难的一心二用，他也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做到。 随着他修炼加深，精气神加强，荒寻的记忆也在开始缓缓解封，化为他自身的记忆。 几百年的记忆，不可谓不庞大，晁禹小心翼翼的吸收着，毕竟他自己才活了这么些年，如果贸然接收这部分记忆，哪怕有句文茜的封禁符文的保护与协助，也很容易受此影响导致性格大变，甚至被荒寻同化。 好在他精气神成形，可以选择接收或者不接收部分记忆。 到时候荒寻固然死了，可他也成了另一个荒寻。 所以除了修行界的知识以及百年修行的本能外，其余生活方面的记忆被他统统抛弃——包括荒寻的修行感悟。 毕竟区区二阶修士，感悟也深不到哪儿去，而且说不定还走了弯路，如果照单全收，晁禹也很容易走上歧途且极难拐回来——他如是想到。 不知不觉间，他记忆接收完毕，与此同时体内阴阳二气也流了整整八千一百周，气血之力转了整整九百圈。 “是时候筑基了！”晁禹暗想，随后引导气血之力回转绛宫，阴阳两气归于气海，精神力凝聚泥丸。 一百个大周天运转下来，他的躯壳早已被打磨的通透无垢，强大且干净。 下一瞬，气血之力忽然喷发，心脏一缩一张，连续九次； 同时精神之力化作一道小漩涡，不断的洗涤、强化着泥丸宫； 又有阴阳二气不停缠绕，被气海源源不断的汲取，随后气海缓缓扩大。 这一过程中，三丹田上浮现出一枚枚晦涩难懂的道文。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直到精神力、气血之力、阴阳之力消耗一空，泥丸、绛宫与气海遍布道文，才算完成。 如此，晁禹才算真正拥有了大道之基，或者说，他的躯体成为了道基，修行基础算是夯实，筑基也算完成了。 某种程度上说，躯体强化到一定程度，正式开始引气入体，及开始百日筑基，便算迈入了一阶门槛，成为了一阶修士。 而筑基完成，便算一阶中期了。 但那枚锻骨凝元丹才消耗了约莫三分之一左右，此刻又持续不断的散发出力量汇入晁禹体内，分别为空虚的三丹田所吸收。 对晁禹而言这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当然所谓的空虚也只是相对的，就如寻常人长跑完五千万也累个不行，休息一阵就好了，甚至睡一觉后体魄都能增强一丝丝。 毕竟总没有筑基后反倒变弱了的道理。 但恢复能来的更快一些也是更好的。 三丹田中分发出的力量，已与筑基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赤红的气血之力化为了无色透明的精力；泾渭分明黑白二色交织缠绕的阴阳之力融合成了灰色的气力，也可称为真气；而本散而不凝的精神力也化成了银白色凝而不散的的神力。 也即筑基之后，精气神自成。 锻骨凝元丹持续发散，精气神三力缓缓成形，待锻骨凝元丹彻底消耗完毕后，他精气神也已充盈。 “一阶圆满了。”晁禹缓缓收功。 这一瞬，晁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亡故多年的爷爷的面容——他仿佛在看向遭遇，尔后扬起嘴角，慈祥一笑。 莫名的，晁禹心头泛起了点淡淡的愁绪。 但这丝情绪又很快消散，他便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持魁给的这颗丹药还真了不得，要没这玩意儿，指不定还得多久才能达到现在这程度……” 说到一半，他察觉不对劲，不由皱眉问道：“嘿，不是，你俩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被他消化掉的荒寻死前也只是二阶境界，哪里有资格接触到锻骨凝元丹，所以他压根不知道，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将这枚丹药的力量完整吸收的…… 第28章 果园 句文茜扶额：“这个……怎么说呢，简单讲讲吧。” 于是她和刘烨平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情况大致给晁禹说了。尤其最后晁禹修炼速度骤然提高千倍有余的事儿划了重点。 寻常能做到一心二用的修士，每天修行四个钟，百日筑基，便是四百个小时，加上筑基本身需要十二个钟…… 一共412小时，分钟。 而晁禹总共只耗费了二十分钟不到，比寻常修士强了一千二百多倍。 汲取灵气的效率，堪比句文茜。 要知道句文茜可是三阶修士，就是一千个晁禹都不够她一巴掌拍的…… 晁禹听完后忽的若有所思：“我刚即将结束修炼的时候，隐约间忽然看到了我爷爷，他对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直觉，这件事恐怕跟我爷爷有关。” “或许吧。”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微微一愣，回过头，就见华安南站在身后。 而且身后的不仅仅只有华安南一人，还有大队痕检科主任郭浩，图侦警迟仲，都是晁禹的好兄弟，也是他刚刚踏上修炼路途时奇怪的打量了他几眼的十几人之二。 “你们怎么来了？”晁禹问道。 “我请他们来的。”刘烨平抿嘴说道：“你最后关头虽然修炼加速了千倍不止，但在此之前也修行了许久，借着这个机会，我和文茜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大家伙儿都请过来聊聊。” “其他人手头有点事儿，离开了，只剩我们仨留下。”严肃脸华安南说：“果然无一例外，我们十多人曾经都欠过你爷爷的人情，只能把这份情回报在你身上。” 刘烨平微笑：“而且你人缘好的有点过分了，我们这帮老家伙最年轻的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却无一例外都跟你成了‘忘年之交’。” “未必是人格魅力，搞不好是有人在暗中影响什么。”华安南依旧顶着严肃脸：“但老刘说得对，影响归影响，感情是真的。” 郭浩和迟仲对视一眼，同时缓缓点头轻笑。 “所以，这些问题都出现在我爷爷身上？”晁禹问道。 说完，他摸着自己的心口。 就在刚刚，他心跳速度忽然快了起来。 爷爷去世时的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中划过。 心细如发的句文茜察觉到了他的一样，问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我爷爷去世前，曾经对我说，让我有机会去家里的果园看看。”晁禹说道：“他是出车祸去世的，在我高考完半个月左右。 当时为他下葬之后，我想起了这番话，也去逛了几圈，但一无所获，慢慢的也就淡忘了这事儿……现在想想，会不会是他在果园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华安南提议说：“你爷爷救了我们这些人，而且我们负伤时的地点可以说是天南海北差的老远……想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他应该清楚我们修士的事，甚至他可能就是一名修士，只是借死离开世俗界。既然他当时提到了果园，果园里应当就留有布置，当时你只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出问题，现在你也走上了修行路，有着一阶的修为，那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晁禹说道：“可我家在春城，离这儿有点远，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来回。” “工作的事儿不必担心。”刘烨平轻笑着说：“我可以安排机关傀儡化作我们的模样，处理这段时间的工作。” “那我没意见了。”晁禹点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吧。”刘烨平说：“我用傀儡买机票，并让洞府附身在傀儡的身上，咱们在洞府里待着就好了。 至于他们几个——他们本体都在闭关修炼，活跃在外的其实也是类似傀儡的东西，来不了，稍后咱几个把发现转告给他们就好。” 说到这儿，他又轻叹口气，说：“可惜这些傀儡都只有一二阶的修为，但凡能剩一个四阶傀儡，都能直接御风而行飘飞过去，或者用三阶傀儡御剑，都比飞机要快的多。” “四阶傀儡耗费不小，你花得起这灵石？”郭浩笑道。 这家伙一向毒舌，阴阳语八级。这不刚安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口小小戳了下刘烨平的心窝。 果不其然，刘烨平眉毛跳了跳，不过他脾气向来好，这么一点刺激还不至于发作，只呵呵一笑，淡然的说了声也是。 同时边上的迟仲和华安南默默往左右走了两步。 句文茜掩嘴轻笑，随后看向晁禹，转移话题说：“老晁，现在你也有了一阶的修为，怎么样，荒寻的记忆解封了吧？” “嗯啊，解封了。”晁禹点点头：“不过我摒除了很多内容，只留下了一些有用的记忆辅佐修炼，不然几百年的记忆照单全收，我的人格恐怕就得被他给同化了。” “说的是，我就寻思着当你正式开始筑基的时候提醒你，结果没想到你一鼓作气就修炼到了一阶圆满的程度。”句文茜脸上酒窝浮现：“既然你已经有了真气，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也该教你一些功夫了。” 晁禹眼前一亮。 句文茜捏着下巴：“教你些什么好呢……嗯，我擅长用刀，刀法肯定是要教的。拳脚功夫平时用的也不少，同时拳脚也是百家武学的根基，你也得学才行…… 那就先教你这两个吧，去春城的路上，该够你把基础拳脚功夫和基础刀法了。” “好啊好啊！”晁禹摩拳擦掌。 句文茜轻轻一笑，伸手在他眉心轻点。 下一刻，他泥丸宫中的“神力”立刻接收到一股信息流——却是句文茜直接将这些法门传给了他，让他自行感悟。 简单说就是一副巨大的画面，数百个人形黑影盘坐在半空中，背景音则是一道道心法要诀。 他便将心法都背了下来，尔后随着心法运转，体内精、气、神自行流转。 之后，他目光落在哪个黑影之上，黑影便站起身，缓缓演示者招数。 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后，晁禹骤然起身，开始习练，一招一式之间，打的倒还有板有眼。 …… 晃眼间，五个小时过去了。 第29章 杀意 春城，崇明县，林杨镇，凤临村，衍凤山半山腰。 传闻这座山曾有凤凰降临产子，所以这座山、这个村子都有了名字。先前晁禹只以为是神话故事，但现在想想，或许曾经真发生过这种事。 这一小片地，大约一千二百亩左右，都被晁禹家承包作为果林，也是他爷爷留下的最为宝贵的遗产。 凭借着这片果林，晁禹一家哪怕孤儿寡母，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经济实力靠前，日子过得并不凄苦，反倒相当滋润。 果园不需要他们亲自打点，自是请了小工的。不过刘烨平掐了个法诀，隐身符生效，寻常人压根看不到他们。 这也是修士的小技巧，所以上午持魁在天上飘了老半天也没人发现，甚至监控摄像头什么的都拍不到。 更别说这会儿都已经是深夜，也不会有人在山上乱晃悠，除非是想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儿，或者半大青年找刺激。 说到偷，用这隐身的法子偷东西挺不赖…… 咳咳，晁禹迅速收回思绪，随后皱眉说：“爷爷当年到底在这儿留下了什么？我们都找了快一个钟了，还是一无所获……” “倒也不能说一无所获。”刘金毛……呃，刘烨平毫无前辈的架子，让人如沐春风，说：“我能确定这儿有异常，但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异常在哪儿……” 说到一半，他忽然顿足，跟着眉头一挑，大手轻挥，又是两道道符甩出，加持在众人身上。 “怎么了？有发现？”句文茜问道。 刘烨平做出噤声的手势，接着说：“有人过来了，修士，五人。咱们先隐匿起来，走，进我洞府里藏着，这些道符能保证你们在里边也能看见外头的情景。” “噢？”句文茜眯眯眼，摆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后才点头说道：“嗯，没错，是有五个人，在往这儿靠近。” “走吧。”见句文茜也确定了，刘烨平便掐个法诀，一个两米长宽的透明门户凭空出现，他们赶忙一并走了进去。” 接着门户骤然消失，又有一粒黄沙从半空中飘落，附着在一颗柿子树上。 三分钟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洞府里的晁禹，也终于瞧见了他们说的那五个人。 三男二女，穿着的倒都是现代装束，休闲运动风，以黑色为主，大半夜的在小树林里游走倒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这？”郭浩忽然开口：“四个二阶一个三阶，啧啧啧，这阵仗，挺牛批啊！” 痕检员郭浩，老阴阳带师了。 “老郭，不要小看别人，说不定他们还有后缘甚至靠山。”老实人华安南却说：“你仔细瞧瞧，五人气息连成一脉，行走之间开始随意却又隐含阵势，显然师出同门，不像咱们这些散修……” “害，”郭浩不以为意：“咱们出手自然干净利落，查无可查，哪还能引出他们的师门？” “咳咳，我们都是刑警，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刘烨平摆摆手。 “先观察观察再说吧。”华安南严肃的说：“要真不得已得的话……我、文茜、老刘、老晁，再加上老郭你，也是五个人，五个对五个，稳赢。” 晁禹一直在边上旁听，没有发表意见，但听到这儿忽然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哎哎哎，谁打我？”果然，忽有破风声响起，紧跟着华安南捂着后脑勺转过身，就瞧见迟仲站在不远处，手里一上一下的抛着块拳头大的石头。 “呃，老迟你也在啊……”他讪讪的笑了两声。 “什么？老迟也在？”句文茜一愣，猛地回过神：“啥时候来的？” 迟仲手上动作一顿，然后默默捏碎了石块，缓缓转过身去。 刘烨平轻笑：“自从老迟的闭口禅修炼到大成境界，这存在感是愈发的低了。就是苦了图侦科的同事，总下意识的忘了……” 晁禹眼角一抽，忍不住抬手扶额。 竟然还有让人存在感下降的功法…… 咦等等！ 他忽的灵光一闪，说：“我有个主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让老迟去解决外边五人怎么样？以他这样的存在感怕是凑到这五人身后，他们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由老迟去解决他们再好不过了。” “不妥吧？”华安南皱起眉，脸色看上去更加严肃，说：“老迟虽然并不是佛门修士，但包括闭口禅在内一身所学都来自佛家，贸然出手惹了杀戒的话对功法大大有害。 他进入咱们刑侦大队，除了照顾你之外，也是为了方便修行。咱们搞刑侦的嘛，接触到的命案，受害人大多都是含冤而死，他正好悄摸摸的帮忙超度，积累功德，加快修行速度。” “还有这事儿？”晁禹微微惊讶的看了迟仲一眼。佛门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迟仲竟然学的就是佛门心法。 反应过来后他就嗯一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老迟确实不好出手。” “也没关系。”刘烨平接话：“老晁你没啥经验，不用出手。四对五，咱们照样稳赢，只要一瞬间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干掉。” “我就说嘛，”郭浩忍不住又开口了：“怂什么，钢就是了啊！” “是这个理。”刘烨平点点头，接着挥手就要打开洞府通道，让大家伙儿一块出去，突袭这一行五人。 “等等！”句文茜忽然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啥都没搞清楚就忽然要打打杀杀的了？老刘你刚不还说咱们是刑警别整天喊打喊杀么？怎么忽然又附和上了？” 晁禹悚然一惊。 是啊，怎么回事儿？怎么不知不觉之间大家的思路就被影响了？ 同时句文茜话音刚落就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咬破自己的指头挤出一颗血珠。 晁禹看过去，忍不住“咦”了一声，明明是赤红色的血珠，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中竟散发出了无尽的翠绿之意，晶莹剔透，如无垢翡翠一般。 更诡异的是，透过这枚血珠，他正好看到站在句文茜侧后的华安南，眼中萦绕着几缕红黑色的雾气。 下一刻，句文茜拈其这颗血珠，轻轻一捏，血珠瞬间迸碎，化作万千光点飘向众人。 与此同时，迟仲放下了抬起来的手，眉心的结舒展开，嘴角浮现出些许笑意，对句文茜轻轻点头。 第30章 目的 血雾散开，晁禹瞬间觉得身上一轻。 而其余几人反应更大，都纷纷后退了几步，眉头紧锁。 华安南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的对外头五人产生杀意？” 句文茜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发现你们的状态不对，而我的血能驱除邪煞，这才决定试一试，结果发现果然有用。” 晁禹也说：“刚刚有一瞬间，我好像透过那枚血珠看到老华你眼珠子里有几缕黑红色的雾气。” “噢？”华安南若有所思。 这时句文茜又说：“老迟似乎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注意到他刚刚和我一样并没有受到影响。” 众人纷纷回头，目光难得的落在迟仲身上。 他却没有解释，只双手合十，眼睛轻闭。 下一刻，他身上泛起点点淡金色的光芒，仿佛汇聚成了一座若隐若现的佛像。 接着，他双目猛地睁开，右手向前探出，用力一抓。 空间忽然产生点点褶皱，褶皱中心又凭空现出缕缕黑烟，最终汇聚成一颗暗红色的珠子，被迟仲捏在手中，接着他屈指一弹，珠子便射向句文茜，落在她掌心里。 “这是……血煞？”句文茜有些吃惊。 刘烨平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取出一枚火灵珠，咬破舌尖吐了口鲜血上去，这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便瞬间破碎，化作亿万光点没入他双眼之中。 四处瞧了两眼，他忽然转身看向洞府之外，目光落到外头五人身上，说： “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煞，具体说，是中间那个矮个子女人身上发散出来的。” “噢？”晁禹诧异的说道：“血煞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她身上会散发出这玩意儿，让我们不知不觉中就对他们产生杀意……难不成是专业碰瓷的？” “应该不是，或许是他们在你家果园当中得到的某样器具，又或者……”句文茜摇摇头，但说到这儿就顿住，片刻后，她又皱眉说：“至于血煞，顾名思义就是鲜血产生的煞气啦。 不过要形成血煞，至少得斩杀十万人。古时候有修士修炼邪法或者祭炼邪宝，都需要人的鲜血或者精魂，以产生某种特殊的效果。但这样一来修士本人及祭炼的器物，还有杀人的凶器，都会难以避免的沾染上血煞。 这血煞没有别的作用，反而会让周边的人不由自主的对血煞之气的源头产生杀意……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但有种说法，所谓血煞其实是被杀之人横死时产生的怨气，而我们之所以会对血煞发源人产生杀意，也是受怨魂影响，潜移默化的就产生了为他们报仇的念头。 而我体质特殊，不受血煞影响；佛修功法特殊，非但不受血煞影响甚至还能看到血煞。否则就算是六阶真人，没有特殊的手段也无法察觉到血煞。” 晁禹浓眉一轩：“换句话说……这五个人，干掉他们，不冤？” “就他们？”郭浩不屑的撇撇嘴：“还十万人呢，就他们的实力砍个十来人怕就要被雷给劈死了。” “刚刚文茜已经说过了，那个矮个子女人身上带着个邪器，是邪器上边散发出的血煞。”华安南说道：“他们本身是否穷凶极恶之人，或者说是不是出自某个邪宗，现在还不好下定义……” “屁的不好下定义，砍了这帮家伙绝对有功德我跟你们讲。”郭浩开口：“正常人要是无疑是得到这个沾了血煞的邪器，肯定会受影响忍不住摧毁或者封禁了那玩意儿，哪里可能带在身上？” 刘烨平点点头，回了句不错。 晁禹则忍不住扶额。 刚和那锤子栗鸮鬼王扯上关系，现在又要一头撞上另一帮虽然看上去很弱但背后应该有靠山的家伙吗？ 华安南这时又说：“如果他们不无辜……那带着这种东西到处晃悠做什么呢？难不成真想老晁说的那样，想碰瓷？” “不排除这种可能。”句文茜捏着下巴说：“所以如果要动手的话，一定要竭尽全力给他们雷霆一击，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所以怎么又绕回到干掉他们这事儿上了？”晁禹忍不住吐槽。 “不一样。”刘烨平呵呵笑道：“刚刚是受血煞影响，但现在……” 顿了顿，他微微皱眉，立刻改口：“等等，他们刚提到了‘秘境’？” “什么秘境？”晁禹眨眨眼：“副本？” “副……”刘烨平一噎，干咳两声，随后点点头，说道：“你要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又抬手凭空花了几枚道文，接着伸手一拍。 晁禹等人立刻“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 直到这时晁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竟然都是“无声”的，不由又一阵扶额——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 手掌化撑为点，戳了戳眉心，他回过神，开始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 衍凤山上，晁禹家的果园当中，有五人四处走动，似在搜寻什么东西。 走在最前头的男子忽然顿住，皱眉说道：“奇怪了，都已经找了一个月，怎么还没有找到？” “大师兄，”他身后的女子说：“不要急，师祖已经将秘境入口锁定在这一片区域了，肯定不会出错的。” “我知道。”那男子点头：“可这片区域就千亩见方，我们每一寸都摸过了一遍，甚至连地下都没放过，什么都没有啊！” “或许需要某个契机来触发吧，”中间的矮个子女孩说：“师祖特地让我带上‘摄魂旗’，应该……” 走在最后的魁梧男人听到这，脸色变了变，立刻说：“师姐，如非必要，决不能动用摄魂旗，那无异于暴力破开秘境机关，到时候就算能进入秘境当中咱们恐怕也不会好受！” “我知道，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把它拿出来。”矮个女孩严肃的说：“但师祖让我们带着它是什么用意，师弟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动用它了。” 魁梧男子咬了咬牙，却没再接话。 …… 与此同时，刘烨平双眼一眯：“摄魂旗？” 第31章 血光 句文茜也接话：“如果真的是前辈修士留下的秘境，而且秘境中还有灵力存在足以开启的话……” 华安南说：“抹除血煞散发的源头，不仅仅是修士本能，也会引发灵力剧烈颤动，只不过这种影响相对较小而已。” “但如果主动催化这股血煞的话，很可能引发秘境灵力失控，”刘烨平说道：“到时虽然摄魂旗不免被毁，但秘境也就彻底暴露了。” “挺不错的想法呢，”郭浩说道：“就是这五人怕也是死定了。这帮家伙背后的宗门真舍得呀，一件邪器，五名弟子，啧啧啧。” 刘烨平若有所思：“或许后边四人才是牺牲品，你们仔细看，最前边的那个大师兄……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应该看不到。 这么说吧，虽然血煞是从中间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的，但其余人因为和她挨过近且时间过长，身上也已经沾染上了血煞……也亏得其他三人帮忙分担血煞之力，否则那女人早就崩溃了。 但这大师兄手里似乎有着某种宝物，并没有被血煞沾染。所以到时候秘境灵力激活发动攻击，其他四人怕是死定了，但这个大师兄只要能躲快点的话理论上就不会受到影响。” 晁禹心念电转，立刻说：“所以他们背后的家伙，是想牺牲那四个人，送大师兄进入秘境么？” 句文茜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这秘境到底是什么东西？”晁禹眨眨眼睛。 “副本呐。”句文茜说：“进副本，刷装备，这是常识吧？” “刷装……！”晁禹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虽然刚刚他借之前句文茜的形容把秘境形容成了副本，但这会儿…… 这形容着实太过分了吧？ “一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刘烨平摇摇头说：“秘境有很多种，可能是修士的墓穴，可能是某个宗派的遗址，甚至可能是一段失却的时空段落，很难跟你解释，到时候你进去了就能知道。” “说起来，”句文茜若有所思：“正好在你家果园里的秘境……这就是你爷爷给你留的遗产么？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东西？比如开启秘境的方法什么的？” “没有。”晁禹摇头：“我很确定，当时爷爷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空到后山果园里看看，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这个契机，会不会就是你？”华安南一本正经的猜想道：“或者说是踏上修炼道路的你，只要你过来，秘境自然就会打开？” “扯，你就扯。”郭浩嗤一声，说：“刚钻进洞府之前老晁不就跟着我们在果园里晃悠了老半天了？要老晁就是打开秘境的钥匙，难不成咱们这会儿就在秘境里了？你没睡醒吧老华？” 华安南默默抬起了斗大的拳头。 郭浩果断闭嘴别过头去。 晁禹转移话题问道：“老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毕竟曾经是六阶真人，虽然现在实力不济，但眼力出众，大家隐隐以他为主心骨。 另外就是句文茜，虽然也是三阶实力，但她见多识广，单论眼界很多时候并不弱于刘烨平，又身负不俗血脉实力稳压华安南和郭浩一筹，她的意见同样至关重要。 “先静观其变吧，”刘烨平想了想，说道：“附近很可能有他们师门长辈隐匿着，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尽量别出手…… 如果秘境开启，有机会咱们就上，要实在没机会那也只能放弃了，毕竟秘境中的机遇再怎么样，也比不过生命重要。” “怂啥啊，干就是了！”郭浩挑眉。 紧跟着几波目光落到他头上。 他一缩脖子：“修士的事能叫怂吗？那叫从心！不遵从本性，定要心魔横生，不可不防！” 晁禹险些被他逗乐了。 “先看看。”句文茜转移话题说：“听上去他们已经在这片区域晃悠了个把月，理应不会急于这一时三刻，咱们有得等。 而且……即使老晁并不是开启秘境的钥匙，应当也和这秘境有关，否则他爷爷不至于特地在临死前叮嘱他过来看看。 所以等这些人离开这片区域之后，咱们也可以出去再瞧一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悄悄打开秘境，一探究竟。” 刘烨平点点头，说：“或许我们可以先跟着他们瞧一圈再说，他们背后的那位‘师祖’既然能看出这儿有个秘境，那么他们探索这么长时间总不至于真的一无所获。” “也好。”几人都没意见。 见如此，刘烨平又瞧瞧放出一具蚂蚁模样的傀儡，放出了洞府，并将洞府附着在那蚂蚁身上，悄悄跟着这帮人。 那五个人话很多，但信息量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闲聊，晁禹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很快，他们就在整片果园当中转悠了一圈。 “看样子今天还是一无所获。”大师兄叹口气，轻轻摇头。 他目光落在了中间的矮个子女人身上，双眼微微一眯，但很快又挪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接着说：“歇一歇，便离去吧，待明晚咱们再过来瞧瞧。” 矮个女人却摸了摸胸口：“还要等么？已经等了许久，再找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吧？” “师姐你要做什么？”最后边的魁梧男子脸色骤变。 大师兄身后的女子也赶紧劝道：“师妹，别冲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月都等了，咱们再等几天又有何妨？” “可我……不想再等了。”矮个女人忽然露出微笑：“不知为什么，今晚已有好几回产生不顾一切催发摄魂旗的冲动了呢…… 说起来，大师兄的耐心也该消磨的差不多了吧？不用隐瞒，我都看出来了，咱们这一行，不就是为了成全大师兄你么？” “师妹……”大师兄有些诧异，脸上表情复杂，似是欣喜，又仿佛带着点挣扎。 几秒后，他长叹口气：“我不介意多等几天，再找找吧，二师妹说得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不想等了。”矮个女人再次强调这句话，尔后展颜说：“能与大师兄形影不离的走上这一个月……寻寻已经很满足了。 倘若我的命，能成全大师兄，那么……希望大师兄能替寻寻好好活下去，好好瞧瞧这绚丽多彩的世界。” “师姐！”魁梧男子脸色又变，还想再劝。 可已经迟了，矮个女人身上，骤然爆发出万千道刺目的血光…… 第32章 秘境 血光冲天而起，迅速缠绕向其余三人。 大师兄长叹口气，足下轻点，身子飘飞而起，迅速后撤，几个起落间便跑出数百米远。 刘烨平不慌不忙的收回蚂蚁傀儡，洞府再次化作一粒砂砾，落在地上不见踪迹。 接着他啧啧有声道：“奇了，这女人怎么会忽然想不开，偏要在这种时候干冲动事？” 句文茜看向晁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老晁有关呢。” 郭浩笑着说：“老晁实力末流，惹事本领一流，说不定这就是正解。” 晁禹翻个白眼。 与此同时，外头的血光更加浓烈了几分，同时地底深处似也有股磅礴无尽的力量缓缓苏醒。 那股力量如此庞大，仅仅只是微微波动，便让整个衍凤山颤动起来，接着这股振动以衍凤山为中心迅速蔓延出去。 大师兄身子微僵：“怎会如此强大？不说理应是六阶真人的地宫么？六阶真人实力竟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血光渐渐蔓延而开。 下一瞬，千亩果园内，五万多棵果树的树冠上忽然蒸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奥力量。 受这股力量牵引，天上的明月星辰似乎都与其遥相呼应，光彩都明亮了好几分。 不，不是似乎，二者是真的在呼应，下一刹那便有无尽的月辉星芒落了下来，将整片果园尽数笼罩。 血光触及到这股力量，竟如雪花照射到炽热的阳光一般缓缓融化，而地底深处那股波动也检见平息下来。 不一会儿，血光彻底消散，矮个女人手中的旗子也化作泡影，无尽怨魂从中飘出，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净化，纷纷消散，只剩下一抹泡影对着天地跪拜叩首，然后彻底消失。 再下一瞬，果园中的玄奥力量与月辉星芒彻底融合，并迅速收缩涌入地下那股磅礴灵力之处。 那股灵力又是一震，紧跟着整个衍凤山上流转起晦涩难懂的道意，虚空中仿佛有幅太极图缓缓浮现，山上又衍生出道道凤凰虚影。 凤凰虚影迅速没入太极图中，尔后太极图阴阳两眼分别投射出至阴至阳的力量，两股力量交相辉映，互相缠绕，就如同晁禹筑基之前下丹田中的阴阳之力一般，只是这两股力量要纯粹、强大的多。 阴阳光柱缠绕片刻，便忽的崩开，一化为六，五道射向那五名修士，一道则将如砂砾般的洞府笼罩起来…… …… 晁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紧跟着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失重感，让他心脏都本能的揪了起来，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绷紧。 但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睁开眼，他就见眼前景色大变，从山水田园当中跑到了一处荒漠之内，而且还刚好看到句文茜他们缓缓睁眼的一幕。 不过晁禹还没来得及开口，刘烨平就感慨的说：“咱们进入到秘境当中了，虽然根本不知道秘境到底是怎么激活的…… 这种手段，这份阵仗，至少是七阶真仙才能有，你爷爷当真是不简单，这处秘境恐怕也隐藏着大秘密。” 句文茜耸耸肩，指了指前边五人，说：“咱们貌似被从洞府当中给挤出来了。” 刘烨平再次点头：“我的洞府，在这个秘境里没法发挥作用了……先想办法搞清楚情况吧，要不要跟他们五个人合作？ 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关于这个秘境的消息。而且我瞧了瞧，除了咱们之外就只有他们五个进来了，我们占据优势。” “他们也进来了？”晁禹一愣，随后左右仔细观察起来。 花了不少功夫，他才顺着句文茜指着的方向，看到五个小黑点。 “奇怪，看距离撑死了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以我现在的眼力怎么人都看不清楚？”他嘀咕道。 “秘境里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限制。”华安南说道：“这个秘境的限制就是眼耳口鼻等七窍，还有神识，但其他方面暂时没感觉到受影响。” 顿了顿，他又说：“我现在的视力听力，大概和我刚筑基完成那段时间差不多。”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晁禹则说：“我感觉这方面我现在就是普通人……果然是因为我实力太差了吧？” 句文茜捏捏下巴：“我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噢？”刘烨平好奇的看向她：“句氏的血脉之力竟这么强的么？” 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那五人也很快发现了晁禹一行，并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三四百米距离，对于修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两三步间，他们就走到了面前。 尔后那大师兄就沉声问道：“你们……” 刘烨平却比他们更快一步，抢先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大师兄一愣。 趁此机会，晁禹近距离打量起他们五人——某种意义上说，这或许能算是职业病。 只一眼晁禹就发现，这五人内部恐怕闹矛盾了，此刻“大师兄”和矮个女子站在一块，魁梧壮汉和另一个女人站在另一边，只剩个顶着浓重黑眼圈的瘦高男人双手插兜一脸不在乎的杵在最后边。 似是察觉到了晁禹的目光，他也瞥了一眼过来，随后切一声，往沙地上吐了口唾沫。 片刻后，大师兄背负起双手：“你们莫非也是冲着这秘境来的？” “行了，大家都别哔哔，咱们心平气和的干一架吧。”郭浩捋起袖子说：“谁拳头大就听谁的，怎么样？” 晁禹斜了他一眼，这个阴阳语带师还是个十足十的莽夫啊…… 对方有三人迅速后退了两步，神情戒备，只剩矮个女子站在大师兄身边。 大师兄眉头锁的更紧了些，他能看得出来，晁禹一方有三……哦不，四个三阶修士，一个一阶圆满的菜鸟，剩下一个根本看不透。 打起来的话他们肯定吃亏。 于是他立刻说道：“家师持魁，栗鸮鬼王座下八弟子。道友可是想好了，当真要与我等为敌？” 晁禹眨眨眼睛。 再想到早上遇到持魁的一幕，他暗想，见面先报后台难道是修士之间的规则？但仔细想想这么做好像也不奇怪，反而有股理所应当的味道。 那么老刘…… 第33章 控制 果不其然，刘烨平立刻堆起笑容：“不巧，今早正和持魁那小家伙打了个照面。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本座火羽真人。” “火羽……！”大师兄脸色又变。 怎么办，遇见大佬了，后台都不够人一根手指头掐的那种，请问下哪种磕头方式显得比较有诚意，挺急的在线等…… 莫名的，晁禹就从他脸上读出了这句话。 不得不说这四个字还真唬人啊…… 这时，大师兄身后的魁梧男子和二师妹立刻上前，抱拳道：“真人恕罪，我等行事孟浪，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真人，还请……” 刘烨平手一挥，淡淡的说道：“说说吧，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尔后魁梧男子赶忙说：“回真人的话，我等师祖发现衍凤山上有一处真人级秘境，便奉师祖之命，前来此地探查，不曾想秘境忽被触发，更不曾想……” “真人级秘境？呵。”刘烨平轻笑两声，摇摇头。 鬼的真人级秘境，他原先就是个真人，就是卖了他他也整不出这个级别的秘境出来。 而且从这个沙漠中隐约透露出的沧桑感，以及秘境开启时无比浩大的声势看…… 这恐怕是诸多秘境当中最为神秘，也是探索价值最高的“时空片段”秘境了。 没人知道这种秘境是如何出现的，且这类秘境当中的宝物宝材等身外之物也无法带出去，一切都只如梦幻泡影般。 但与此同时，在时空碎片类秘境当中的一切经历都是真实无比的，各类天材地宝与仙丹虽无法带出去，却能够在秘境当中服用，增长的境界也是实实在在。 说白了，时空碎片，便是真实世界过去历史的一段投影，甚至有可能是完整的大世界，无非仅包含一段时间内的时空罢了，时间一到便会崩解。 不少修士，都是在这等秘境当中获取了成仙之资，从此一飞冲天。 可惜这样的时空碎片都是不可逆的，即仅能开启一次，等到秘境时间走到尽头就会彻底崩解。 而且探索价值最大，并不意味着收获就最丰富的，一无所获的可能性也很高。只是如果这个秘境和晁禹的爷爷有关的话，应当能有收获才是。 如此想来，眼前这五人对这个秘境也几乎没有什么了解啊。 正想到这儿，就见那大师兄深吸口气，又立刻道：“前辈，关于这个秘境晚辈等人了解也不多，只是师祖经多次勘察后确定衍凤山上确实隐藏着一处秘境，并推测疑似为某位真人于千年前所留罢了。 不过，但凡前辈有所吩咐，晚辈定当尽力而为，竭尽全力！” 刘烨平轻抚长须。 好在来之前他们都换了身衣服，还换了个模样，否则要还穿着警服，一副现代妆容的话…… 怪违和的，“真人”二字的威慑力恐怕也会大跌。 与此同时，句文茜不着痕迹的向众人传音道：“现在咋整？把他们留在这儿，还是带着他们一块探索秘境？又或者直接跟他们分道扬镳？” 话音刚落，华安南的声音便紧跟着在众人心头响起：“栗鸮鬼王一脉，近些年来异常活跃，惹下不少业障，已被居委会通缉，如果可以，我建议……” “卖个面子给居委会我倒也是同意的，”郭浩难得一次好好说话：“不过秘境当中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或许可以利用他们探探路，等他们没了价值再动手也不迟嘛！” 句文茜传音：“赞同。” 华安南也说：“可。” 晁禹抿抿嘴，即使多少受到了荒寻百年精力的影响，但就目前，他虽然也不排斥“铲除异己”，但动不动就鲨人他还是做不到。 不过他也选择尊重修士界的规则，没多哔哔。 刘烨平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便淡然开口道：“此处可不是什么真人留下的秘境。” 大师兄微微一愣，但随后也轻轻点头。 秘境开启时的动静他也注意到了，简直可怕到无法想象。他虽也没见识过真人手段，但想来也不至于这么夸张才对，所以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其他三人反应比他略大些，不过也很快恢复，没有多说什么，唯有那个黑眼圈依旧满脸淡定，双手插兜一言不发。 “本座给你们两条路。”刘烨平说：“追随我等，本座护你们周全，作为交换，秘境中一切所得你们需上缴八成。要么……” 大师兄眼前一亮，立即说道：“晚辈愿追随前辈，效犬马之劳！” 其余三人也连忙答应。 众人目光便落在黑眼圈身上。 他终于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对刘烨平做个道揖说：“愿尊前辈吩咐。” 刘烨平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拨开瓶盖轻轻一倒，倒出五枚赤红色的丹丸，说：“服下此丹。” 同时他也传音给晁禹等人解释，说这是他当年炼制的毒丹，正好用来控制住这帮家伙，确保万无一失。 “这……”大师兄脸色有些挣扎，但很快便一咬牙，取了丹丸服下，并觍着脸说：“谢前辈赐丹！” 矮个女人一言不发，只默默的接过丹丸服下。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又发现刘烨平脸沉了下来，大师兄又不断暗示催促，他们才逐一上前服了丹丸。 “待从秘境离去，尔等上缴秘境所得，本座赐尔等解药。”刘烨平收回瓷瓶，背负起双手，说：“现在先离开此处荒漠再说吧。” “前辈，”魁梧男子忽然开口：“为何要离去？咱们进入秘境便出现在了这儿，应当不是巧合，沙漠之下或许藏有秘宝，何不……” 刘烨平淡淡的瞧了他一眼。 他立刻说：“晚辈失言，前辈恕罪。” “走吧。”刘烨平说道。 五人对视一眼，只好当先开路。 此时晁禹却忍不住传音问：“老刘，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啊，咱们为什么不先在沙漠里瞧瞧？” 刘烨平脸上阴云散开，温和的说：“不着急，回头有时间再折返回来看看就是。对时空秘境来说，最要紧的还是先确定时代背景。” 第34章 边缘 十一人往东北方向走，起初走的还慢些，边走还在边留心四处环境。 但走了许久，入目依旧是漫天黄沙，又无任何宝光灵气，几人渐渐不耐，加上刘烨平他们想早点摸清楚这处时空片段的背景环境，速度便渐渐加快了起来。 不多时，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几点星光悄然浮现于天际，月辉星芒缓缓向大地倾泻而下，但荒漠之上仍旧未有丝毫灵气。 晁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尝试着吞吐星月之力，但却失败了，呼吸之间并无任何能量被汲取进身体里头。 而刘烨平等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大师兄也算见多识广，这会儿终于搞清了此地环境，失声道：“这……这竟是最为罕见的‘时空秘境’？” “倒有几分眼光。”刘烨平轻轻点头，不再隐瞒，干脆说道：“这片荒漠应该就是时空碎片的外围了。” 大师兄沉默几秒，轻声说：“晚辈曾在宗门典籍中看见过关于时空秘境的记载。书里头有说，时空秘境范围有大有小，大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完整世界，小的却只有几百几千平方公里范围。 但有一点很奇怪，不论秘境大小，边缘处不是沙漠就是汪洋，里边没有半点灵气，范围无穷无尽，而且不管是谁，只要尝试着往边缘之外走，三天后坑定会绕回到秘境范围内。” 见刘烨平再次点头，大师兄忍不住又说：“前辈果然厉害，竟早就看出我们位于秘境边缘。” 刘烨平没回答——他看出来个鬼，要早看出来这事儿他早就和晁禹等人传音商量了，也是刚刚天色黑下去，他发现无法汲取半点星月之力才察觉到古怪的。 别看他曾是真人级强者，但也并没有触发过时空秘境，对这类秘境的了解也只局限于道听途说，其实并不比大师兄强多少。 “有点麻烦啊，”句文茜这时又传音说：“老刘，能确定咱们走的方向是正确的吗？” “难说。”刘烨平回答：“希望没错吧，不然咱们非得兜个三天才能兜出去了。荒漠里没有灵气，咱们也没法辟谷，我的洞府又打不开……” “这倒好说，我前阵子刚从居委会那边交易到一些辟谷丹，够用。”句文茜说：“就担心你这假真人的事儿被那帮家伙看透，到时候怕他们会起些不该起的心思。” “没事儿，我给他们吃的毒丹，可不是寻常货色。”刘烨平却并不在意，只轻轻一笑。 晁禹没加入他们的讨论中，只静静的在队伍中间走着，心里在想，他爷爷临死前交代的话的用意，应该就是让他进入这秘境中来才对。 只是进来做什么？这秘境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他爷爷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果园中藏着秘境入口？ 而且…… 如果晁禹只是普通人的话，被卷入秘境中，掉进这荒漠里，那肯定是死定了，所以换句话说他爷爷应该料到他早晚会踏上修仙的路。 但这反而不是什么问题了，当年他爷爷救了十好几个修士，想来就是在为这天做准备……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爷爷到底是什么人？布置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晁禹微微皱眉。 这时，句文茜却落后了几步，与他并肩而行，悄声问道：“小徒弟，想什么呢？” 晁禹看了她一眼，瞧着她脸上的酒窝，不知为何心情安宁了不少，便说：“想我爷爷的事。” 句文茜了然，随后点点头说：“你爷爷……恐怕不简单。但你也别想那么多啦，虽然由于因果承负，我们欠你爷爷的人情落到了你的头上，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不需要……” “且走且看吧。”晁禹打断他，洒脱的说：“现在的我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不如就先走下去再说。” “是这个理。”句文茜轻笑，接着从“对a”当中摸出个小瓷瓶，到处一粒辟谷丹，问道：“吃吗？” “谢谢。”晁禹接过，问：“直接吞就行吗？” “嗯，直接吞。” “味道还不错。”晁禹挑眉，意外的说：“有股烤肉味。” “那你运气挺好的。”句文茜说：“这玩意儿味道千奇百怪不可控，倒霉的话搞不好会吃到奥利给味的。” 晁禹眼角一抽：“我想知道最先发现辟谷丹能吃出奥利给味的家伙到底发生过什么……” 与此同时，矮个女子也悄悄靠近大师兄，问道：“师兄，要吃的不要？只要你开金口……” 大师兄略略皱眉，似乎有些排斥她靠自己那么近，但想到进入秘境前的一幕，心里终究一软，便缓缓摇头，轻声说：“不必，我有辟谷丹。嗯，你饿了么？” 矮个女子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于大师兄的语气，接着又欣喜不已，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回话说了句不饿。 大师兄叹口气：“师妹，你又何必把自己摆的如此谦卑呢？值得吗？” 矮个女子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大师兄又瞧了另外三人一眼，摸摸自己肚子，陷入沉思，却也不知他具体在想些什么。 ……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走出了五六十公里，晁禹忽然捕捉到一缕缕稀薄的天地灵气，以及少许的星月之力。 刘烨平顿足，传音对晁禹等人说：“走出来了，接下来，便该正式进入秘境范围，大家小心点儿。” 同时他抬头远眺，微微皱眉。 晁禹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隐约看见一座巍峨雄奇的高耸山峰，山峰呈月牙状，晁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这时大师兄忽然失声道：“蟒山？这……蟒山怎在此地？环境不对啊，完全不对！” 刘烨平目光落了过来。 矮个女子慌忙解释：“不敢隐瞒前辈，我等师门，便在蟒山之上，有试剑峰、望蟒孤峰两座山头，所以对蟒山还算比较熟悉。 而眼前这座山分明是蟒山主峰，却仅仅只是座孤峰伫立在这，不见其他山头，这才感到奇怪。” 第35章 典故 “蟒山？”刘烨平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轻轻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隋大业二年丙寅七月十五日前后，赵州桥落成，号天下第一桥……” “这赵州桥，跟蟒山有什么关系？”心直口快的郭浩立刻问道。 好在他还知道有外人在场，稍加克制，没使出阴阳语绝技。 晁禹看向刘烨平，他也想知道答案。 这时刘烨平轻笑一声，说：“此桥落成之际，我刚刚突破，正是静极思动的时候，便号‘火羽真人’游历天下，此时正好得知这桥号称天下第一桥，就忍不住过来观摩观摩。” 大师兄五人听了心中凛然，隋唐之际，距离现在有一千四百多年，当时他们的师祖栗鸮鬼王都才刚刚踏上修行路，在修行界当中摸爬打滚艰难求存，眼前这人竟便已证得证人位业了？ 那一千四百年后，他的修为又该恐怖到什么程度？ 一念及此，除了一颗芳心都已经全部系到大师兄身上的挨个女人“寻寻”之外，其余人都忍不住大呼侥幸，幸亏选择了配合，否则激怒了刘烨平，别说他们，恐怕整个栗鸮鬼王一脉都得被连根拔起。 这时，刘烨平又轻轻一笑，说：“我到了赵州地界一瞧，好家伙，那修桥匠颇为不凡，得了半仙之体，有四阶修为，自称为鲁班转世。那桥虽是普通石材建造的，但结构精巧，倒也颇为坚固。 偏生这时八仙之一的张果老转世身听说了这事，邀来了天财星君一块到这桥上来见识见识，他俩也是胡闹，一人拘了日月星辰发散的星光驼在驴背上，一人拿了高山大川装在小车里，就这样走上赵州桥。 那鲁班转世身不过半仙之体，四阶修士，一时不察没看出他俩手段，就让他们走了上去。登时大桥就咯吱咯吱响起来，桥身左右直摇晃。 鲁班转世身大吃已经，赶紧跳到桥底下拖住赵州桥，这才没让桥倒了去，但桥面上却也留下了一溜驴蹄坑，一道车辙印。” 郭浩忍不住皱眉：“可这跟蟒山又有什么关系？” 刘烨平抬手一指，说道：“过了石桥，张果老回返太行，而天财星君却依旧在一路北走。 我看出来了，他虽在天庭为臣，但下凡的不过一道神念，实际上也仅有四阶修为罢了，法力有限，高山大川是能拘来却送不回去，正苦恼着。 当时我也百无聊赖，觉得这事有趣，跟了上去，结果就见天财星君出了赵州，又过了幽州，最终在一片大田停了下来，将高山大川一一放下。” 顿了顿，他看向蟒山，双眼微微一眯，说：“其中一座形似月牙的峰头，后来就被称作蟒山，或者说蟒山主峰。” “这不可能……”矮个女子“寻寻”忍不住说：“我曾问过师祖，这蟒山主峰重量超过千亿吨，四阶修士压根没能耐把它给搬走，更别说几座大山外加河流了。” 这个问题其实晁禹也想问，不过被寻寻给抢白了。 大师兄脸色瞬间变了，赶忙诚惶诚恐的说：“前辈勿怪，师妹她……” 刘烨平摆摆手，轻笑着说：“寻常情况下，莫说四阶修士，便是五阶，想要搬动蟒山也没可能。况且如果真有高山大川之力压在赵州桥上，凭鲁班转世身四阶修为也想保住桥？怕是得被压的粉身碎骨了。 但，天书帙有书三十六法，其中振山撼地、鞭山移石、推山填海与挟山超海，以及七十二术中的搬山等多门神通，都能借来天地之力，拘拿山岳大川。 道理其实很好理解，万吨大船沉重无比，但放在川流大海当中自然就能浮起来，顺流而下或借风力运行速度更能快上几分，这就是天地运转下的规则之力。 许多神通的作用，就是借来并运用这股力量，托山而行，扛水而走。” 晁禹一阵恍然，若有所思。 这时句文茜忽然说：“换算一下，隋大业二年七月十五，该是公元606年8月23日，对吧？” 刘烨平轻轻点头。 晁禹也反应过来，说：“那天赵州桥建成，之后天财星君搬山，把蟒山放到了现在的位子上。换句话说，这个秘境的时间线肯定是606年以前咯？” “关键是前多少吧？”郭浩吐槽说：“单知道606年以前能有什么用？咱们国家历史跨度久了去了，算上神话时代那久远的更夸张。” 嗯，这话依旧还算克制，算得上是就事论事，不太呛人。 “我想……这个时间秘境，记录的就应当是我刚刚讲述的故事。”刘烨平掐指算了算，轻声说道：“奇怪了，据记载，时空秘境都是些特殊的时间点，必定藏有大秘，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其中隐藏的秘密是什么呢？” “呃……”晁禹灵机一动，问：“该不会是张果老、天财星君和鲁班之间的个人恩怨吧？” “个人恩怨如何能上升到‘大秘’的程度。”刘烨平摇摇头，说：“且走且看吧。” 十人轻轻点头，继续前行。 见刘烨平真的没追究的意思，大师兄才长松口气，随后皱眉，对着寻寻压低声音责备道：“师妹！你……” 但刚吐出几个字来，他心肠又一软，叹口气摇摇头说：“罢了，幸亏前辈这次不追究，接下来你要记住，少说少做，多想多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咱们身家性命都拿捏在这位前辈手中，你可千万别惹他不快，明白吗？” 寻寻咬咬下唇，点头说：“寻寻知错，定不再犯。” 大师兄又叹口气，忽的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她愣了愣，跟着眉眼弯弯，嫣然一笑。 不远处的二师姐见了，不着痕迹的轻哼一声，又瞥向身边的魁梧汉子，忍不住暗暗翻个白眼。 这一切都落在晁禹眼中。 “这帮家伙，各自心怀鬼胎，并不团结啊。”他想到，同时瞥了刘烨平一眼：“如果这个秘境真的像老刘说的那样，围绕着赵州桥展开的话……那老刘相当于提前拿了剧本吧？这一切，也在爷爷算计当中么？” 第36章 石桥 一行人即使照顾着晁禹的速度，而且晁禹自己也没用上全力，但行走起来还是相当快的。 时速至少在八十公里每小时以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山脚下。 二师姐急于在刘烨平面前表现，立刻说：“不错，不会错的！前辈，这绝对就是蟒山主峰！” 刘烨平点点头，侧目看去，随后轻声说：“往东两百二十五公里就是赵州城，不过这会应该叫赵郡城才对，石桥也还在修建当中，不过就快完成了。” 晁禹诧异的看向刘烨平——说好的视、嗅、听觉都被限制了，刘烨平竟还能看到两百多公里外？ 句文茜同样有些惊奇——在场只有她不受任何限制，但她…… 远处有座宏伟雄奇的城池她能看到，但城池上的字她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了，也没瞧见石桥什么的。 刘烨平并没有解释什么，只说：“原地休息一夜，明儿一早入城。” 几人都没意见，只轻轻点头。 栗鸮鬼王一脉的五人各自盘腿打坐，刘烨平见状，伸手掐了个法诀，他们身子微微一僵，便晕了过去。 随后，他才轻呼口气，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秘境当中，我似乎能借到一小部分这个时空碎片的‘我’的力量，用以疗养伤势，并提升实力。 这个过程中，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给我打掩护，不会被这个世界的‘我’发现，但也只能借一小部分，直觉告诉我，顶多只能借到四阶左右的强度。” 晁禹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来。 但他没解释太多，几句便带了过去，晁禹几人见他不想多说，便也各自盘起腿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再睁开眼，已是紫气东来，旭日东升。 趁机吞吐了几口紫气之后，晁禹缓缓收功，站了起来——虽然修为已是一阶圆满，但他始终未能找到突破的契机，想来是先前突破速度过快，即使并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也需要好好沉淀沉淀才行。 同时大师兄等五人也缓缓睁眼，不得不说刘烨平的毒丹怪神奇的，他们愣是没发现自己昨晚昏了过去。 十人先后苏醒，刘烨平便组织大家继续前进。 走了许久后迟仲睁开双眼，无言的看着天幕，随后站起身默默跟上。 …… 大概二十来分钟之后，一行人抵达赵郡城下。 晁禹张大了嘴，有些愕然的说：“这……真的是咱们世界过去历史时间的一段缩影？” “肯定的，错不了。”句文茜颔首。 “这城墙怎么这么大？”他忍不住说：“瞧这高度，目测得有五十米吧？再看这宽……这座城占地面积怕是得至少有好几百平方公里，以古代的生产力盖得起来？” “是这么大没错。”刘烨平面上微笑不言，暗地里却在当面传音：“大概三百多年前，天地发生了一场聚变…… 具体原因很难解释清楚，我也说不大明白，总之老晁你记住，三百年前的天地，比现如今要大上不少就够了。” 晁禹更加迷茫，但刘烨平却不肯说了。 同时他也没解释以当时的生产力为什么能建造出这么雄奇的城墙。 十一人并没有急着进城，因为赵州桥并不在城内，而在城南，他们赶过来的途中已经“路过”了一次，所以只在外边瞧了瞧。 他们最近的城门处站着两队士兵，拄着长枪，瞧上去倒是威武雄壮，不过晁禹能看出他们都只是普通人罢了，无非健壮一点，身体素质和现代社会的军人平均水平差别不大。 倒是不需要收进城费什么的，也没有任何排查，士兵只是静静地站着。 城外也并不是一片荒地，相反其实有不少村寨环绕，酒肆客栈林立，还挺繁华的。 简单说，这个时代的大城属于军事要塞、行政中心、经济中心、集市交易中枢及富人聚集地，城内安全、有序、舒适、繁华，但城外也并不荒芜。 找了个离着赵州桥不远不近的客栈落了脚，他们休憩片刻，像平常人般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又混在普通老板姓当中，跑到仍在修建的赵州桥边上。 此桥位于洨河之上，但眼前这桥这河显然也是神话魔改版的，目测河宽达七八百米左右，桥长一千二百米上下，宽二十米有余…… 别说古代背景，就是放到现代这桥也绝对说得上气派，难怪鲁班的转世身敢号称它为天下第一桥。 但晁禹琢磨一阵后就接受了这诡异的设定——现世中长五十米宽九米的石桥，放在能移山倒海的仙侠世界里号称天下第一桥确实有点不大给力的亚子，反倒这魔改版的大桥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一幕，我有印象。”刘烨平悄悄给晁禹等人传音道：“这桥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而七天后，张果老和天财星君就会联袂而来。 到时候这个时代的‘我’也会过来，你们千万不要声张，如果可以，我们尽量避免跟‘他’打交道。” 刘烨平依旧没解释为什么不与火羽真人碰面，众人虽然疑惑，但也不勉强他，只纷纷颔首表示明白。 郭浩则传音说：“这五个人，这会儿能发挥什么作用了不？” “别急嘛老郭，”华安南回：“用到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的。” “哦。”他回道。 此时句文茜缓缓收回目光，颦着眉传音：“老刘，你瞧瞧这石桥！” “怎么了？”刘烨平问道：“有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桥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句文茜说：“但具体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隐隐觉得，它仿佛在被天地自然所排斥？” “噢？”刘烨平听了，立刻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石桥，片刻后甚至又摸出一枚火灵珠，喷口心头血上去，珠子便破碎没入他双眼，将他的目力短暂恢复到真人水平。 可瞪了半天后，他仍旧摇摇头：“我没看醋什么异常。文茜，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不可能。”句文茜眉头拧的更紧了些，说：“那种感觉反倒更明显了，我心底深处甚至隐隐产生一股冲动，想要毁了这座石桥。” 第37章 血脉 “嗯？”晁禹若有所思，立刻问：“听起来很牛批的血煞都影响不了你，但这会儿你莫名其妙的就想拆了这座桥？” 句文茜小幅度的点点头，过了片刻之后，她又说：“而且，我能隐约感觉到，我体内的血脉之力似乎活跃了许多。” 刘烨平脸色严肃下来，认真思索。 “能具体点不？”华安南认真的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一种冲动。”句文茜说。 郭浩心念一动。 但还没来得及传音，几人的目光便刷的一下落到了他头上。 他咽了口唾沫，秒改口：“文茜的直觉理论上应该可能还是靠谱的吧，有条件的话我们多留意留意？” 句文茜翻个白眼，晁禹也暗暗扶额。 怎么说呢，不考虑其他方面，郭浩这人还挺好的，为人也仗义，长得还帅气，办事说得上靠谱。 可惜不是个哑巴。 这时刘烨平又传音说：“我还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而且能确定，当年我也没看出任何问题来，否则当年……” 晁禹忽然说：“张果老和天财星君当时会不会就是看出了问题，所以才想用那种法子压垮石桥？” “得了吧，”郭浩翻个白眼，终于还是没忍住：“鲁班转世身先不说了，张果老转世身，天财星君的分身都是四阶境界，老刘当时可是六阶真人，他都看不出问题，那俩能……” “文茜不就发现问题了么，她才三阶实力。”晁禹反怼：“而且鲁班、张果老和天财星君都不是什么简单人吧？” “不错，”刘烨平也说：“转世之前，鲁班和张果老至少是七阶真仙，而天财星君本体也是七阶修为，如果说他们能看出些什么来，一点不奇怪。” 顿了顿，他又看向句文茜，沉吟片刻后说道：“至于文茜……她刚也有提到，她的冲动主要源自于血脉，或许是这般血脉给她的一点提示？” 华安南好奇道：“话说这句氏血脉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除了血脉，我跟句氏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句文茜皱眉强调。 刘烨平立刻岔开话题说：“如今的句氏其实已泯然众人了，文茜应该属于特殊的‘返祖’现象吧。 至于句氏血脉……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讲清楚——他们的血脉源自于太古时的木神‘句芒’。 而句芒又是太古三皇之一，伏羲的后人，还是黄帝的五世孙，少昊玄孙，辅佐东方青帝灵威仰。他来头大的吓人。所以掰扯起来的话，句氏也可以说是黄帝后裔之一。” “我们还都是炎黄子孙呢。”郭浩吐槽。 众人目光再一次落在他身上，他又咽口唾沫，立刻补充：“当然了，都是子孙后人，远近亲疏也都各有不同，我们跟先祖的关系肯定是比不上文茜的哈哈哈。” 句文茜摇摇头：“这么多年繁衍下来，句氏虽然还顶着‘句’姓，但就像老刘说的，已经泯然众人了。更何况我们的传承是以文化为纽带，而不是以血统当凭证……” “但不得不说，句氏血脉再稀薄，也足以免疫绝大多数诅咒，说是泯然众人，其实和我们还是有着巨大的区别。”刘烨平插话：“何况你的血脉明显比他们纯净一截。” “不说这些了。”句文茜转移话题：“这桥，怎么整？我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不确定我的直觉靠不靠谱。” 华安南伸长脖子观察了一段时间，说：“稳一手吧，先观察观察，等张果老和天财星君到了瞧瞧，如果石桥真的有问题，咱们就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果没问题，咱们就静观其变。” 说完他就直接看向郭浩。 “看我干嘛啊？”郭浩眨眨眼睛，然后干咳两声，说：“不过我确实有个问题…… 嘿，别用这眼神看我，咱就事论事，有一说一，咱们不过三阶实力，能对付得了四阶的大手子？ 别看三阶四阶听起来就一阶之差，那可是天壤之别，咱们撑死了就有五百年寿命，四阶可是千年打底。这先不说，光论战力，十个三阶对四阶大手子来说也就是一巴掌的事儿…… 所以他们三个四阶之间的争端，咱们介入进去，会死的吧？” “的确，”刘烨平点头：“虽然我在这个世界中能借到四阶的力量，加上我当年的实力手段和眼界，发挥出的战力应该比普通四阶高一截。 但他们仨本身也都是七阶真仙啊，论底牌啥的可比我牛批多了，一对一我也没把握能在他们手下撑多久，真介入进去，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华安南皱眉说：“我没说介入啊，只是说条件允许的话帮帮张果老他们，他们本身二对一就占优势，再加上咱们，要把石桥摧毁就不难了吧？” “光听这个典故，表面上看，哪怕没有我们他们想摧毁石桥也不难。”晁禹出声分析道：“但他么最后却放弃了，这里头理应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吧？” 刘烨平几人沉思起来。 最后还是没法子，讨论半天也只吐出“静观其变”四个字。 而华安南则瞥向大师兄等人，再次传音说：“能不能让这几个工具人帮咱们打听打听消息？” “可以有。”刘烨平颔首，当即向他们几个传音。 五人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对视几眼后，纷纷点头，并四下散开，跟边上围观的凡人打招呼去了。 而其中酷爱双手插兜的黑眼圈修士，在啧了两声后，径直往桥上走去。 说来这事儿也有点奇怪，建个桥而已，怎么这么多人围观？如果是竣工的时候也就算了，这桥还在建着呢，围观的人这么多，一看就是老半天，难道他们都不用干活的吗？古代老板姓能有这么闲？ “站住！”当他靠近之后，有士兵横枪喝道：“匠师李春，奉郡守命建石桥于此，沟联涿郡、赵军与洛阳，事干重大，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黑眼圈修士皱眉，随后哦一声便转身离开，士兵见此也放下枪，站到一旁继续镇守施工现场。 这动静其他人自然也都看到了，晁禹都眯了眯眼，传音说：“这士兵……意外的客气啊！” 第38章 诡异 几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都说****，古代士兵的素质可没法和现代的战士相比，口碑那是相当差，基本没几个客气的。 毕竟时代不一样。 而此时，黑眼圈男已走出好几十米，重新挤进了人群当中，接着左右瞧了瞧，找个机会掐个法诀，身子便立刻消失不见。 见状，刘烨平也跟着恰了个印，随后晁禹就看到前方有毫光发散，紧跟着就瞧见了半透明的黑眼圈男。 刘烨平传音说：“给他们服下的与其说是毒丹，倒不如说是‘烈火蛊’，根本作用并不是毒，而在于对服丹者全方位无死角的掌控，而且他们会受到烈火蛊潜移默化的影响，最终在潜意识层面上心甘情愿的服从我的掌控。 这烈火蛊，是我当年还是真人的时候创造出来的药方，也是我毕生成就的提现之一，关乎到当年我所走的烈火大道，可谓是妙用无穷，但制作成本并不高，可惜也只能对三阶修士生效。” 晁禹心中凛然：“这就是六阶真人的强大之处么？确实有点可怕了啊。” “六阶真人的可怕，不仅仅只体现在这点程度上。”刘烨平轻笑，摇了摇头。 紧跟着，他眉头一皱。 隐身下的黑眼圈男很轻松的绕过了那一对士兵，但在他踏上石桥的刹那，他呼吸就忽的乱了，尔后身上光华流转，隐身符立破，跟着他脚下一软，竟跪倒在地。 甲士们听到动静，立刻齐刷刷的转身，提枪围了过来。 “好家伙，又是你！”先前拦着他的士兵立刻举枪指着他咽喉：“大爷我好心劝你走你不听，反而敢动用手段摸过来，简直不知死活！拿下了！” “是！伍长！”周围士兵立刻回应，举枪把他叉了起来。 奇怪的是他完全不挣扎，不反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不是被抽干力气，是被封禁了神魂，连带着我的烈火蛊都被屏蔽了！”刘烨平似乎察觉到了众人心思，传音说道：“你们仔细看，他连惊慌等表情都摆不出来了，目光也是呆滞的很毫无神采。” 晁禹听出他语气无比严肃，显然事态相当严重，立刻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我们应该还没暴露，静观其变。”刘烨平说道，随后盯着石桥，说：“可以肯定的是，这座桥果然有古怪！但…… 为什么啥都看不出来呢？分明只是一座普通的石桥，仅仅工艺技术特殊了点，将石材本身的承重能力与稳定性提高到了极限，按理说不应该有能耐封禁二阶修士的神魂，更别说屏蔽掉我的烈火蛊了。” 郭浩悠悠说道：“幸亏咱没直接头铁的怼上去，稳了一手，不然呐，啧啧啧！” “理论上这座石桥的限制能力肯定有上限，不会超过四阶吧？”晁禹也开动脑筋分析道：“否则张果老和天财星君踏上去后恐怕也够呛。” “难说，或许他们有什么特殊手段。”刘烨平道：“再观察观察吧。” 说着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又暗暗掐了个印。 其实比起他们，栗鸮鬼王名下一脉更是着急，虽然他们这个小团伙看上去已经闹掰了，彼此离心离德，但好歹是多年的师兄弟，还有些感情。 进入秘境之前，寻寻说要催动邪器，大师兄虽然有些许兴奋，但心里同样也很挣扎，是以最终选择放弃这个机会决定再等两天，慢慢寻找开启秘境的法子，这就说明他对这些师弟师妹也并非毫无感情。 可着急归着急，他们也没法子。要让他们冲上石桥去救人，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这个黑眼圈男瞧上去和众人的感情都不大好的亚子。 但就这时，那魁梧汉子脸色忽然一变，神情复杂无比，跟着他侧目瞧了瞧边上的二师姐长叹口气，便摇摇头，随后大踏步往石桥走去。 “师弟！”二师姐脸色微变。 但壮汉行走迅速无比，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到了石桥之前，抱拳朗声说道：“军爷！师弟不懂事，还请诸位军爷高抬贵手！” “噢？还有同伙？”那伍长皱眉抬枪：“你想为这小子求情？” 壮汉深吸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拳头大的银子，对着伍长轻轻一抛。 那伍长却是直接横枪将银子给拍了回去，冷冷的说道：“对不住了，大爷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如今谁求情也没有用。” 壮汉接住被拍回来的银子，表情复杂。 随后，他又说句：“得罪了！” 伍长眉头一挑，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壮汉就冲了过去。 可在接触到石桥的瞬间，他身子忽的一僵，随后左脚绊右脚，biaji一声摔在地上，还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大师兄与二师姐一惊，都忍不住往前卖出几腿，但紧跟着又硬生生的止住脚步。 “嘶！”晁禹见了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这脸刹简直看着都疼。 伍长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奇怪，一挥手，又有士兵上去将壮汉叉了起来。 “这……”晁禹瞧了瞧他的脸，只见他脸皮都被磨掉一层，部分地方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不由又是一惊：“怎么会？就算被封禁了神魂，他也是二阶修士，肉身强的很，怎么可能一跤摔成这模样？” 刘烨平更加严肃：“他肉身也被针对了。” 句文茜忽然缓缓抬起右手，掐了个剑指。 她的指尖上什么都没有，但周围几人分明都感受到了上边流淌的绿意与生机。 “文茜？”刘烨平立刻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那种感觉，更明显了，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当中回荡，让我毁了这个石桥。”句文茜放下手，说：“而且……面对这座石桥，我隐隐有种面对天下间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忍不住就想将它‘净化’了。” “诅咒？”刘烨平若有所思。 “而且诅咒的对象是这片天地。”句文茜补充说。 刘烨平眉头拧的更深了：“如果是诅咒，我没理由发现不了。” 这时，石桥上忽有脚步声响起。 “诸位，卖老朽一个面子，这两人交由老朽处理，何如？” 第39章 雾水 士兵迅速回头，那伍长皱眉，随后横枪抱拳说：“匠师，此人……” 与此同时刘烨平也传音道：“注意这个人，他就是鲁班转世身——李春，当世造桥匠师。” 晁禹等人迅速看向那人。 就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头戴方巾，身子略显佝偻，长得平平凡凡，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像个严肃的小老头。 此时见伍长为难，他也拧起眉心，随后瞥了黑眼圈男和魁梧汉子一眼，沉声道： “此二人乃吾之旧友，许是听闻吾在此奉命造桥，故特地寻来，不想冒犯了规矩，吾这就替他们道歉，还请看在吾面子上，高抬贵手，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伍长犹豫片刻，再次抱拳：“既是匠师求情，那没事了。但请匠师好好嘱咐嘱咐他们，莫要再擅闯此地了，否则小的们也为难。” 说罢他一挥手，几名驾着黑眼圈男和魁梧壮汉的士兵便松开了手，后退两步，随后对着李春一抱拳，走出桥外继续站岗。 而那两人失去支撑，再次软倒在地，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李春叹口气，手中竹杖往地上轻轻一跺。 两人瞬间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表情迷茫而又惊恐。 “两位，下去吧。”李春传音道：“这座桥，不是你二人能染指的，退下吧，若想坏事，找你们师门前辈来。” 言罢他便转身又往石桥深处走去。 而这道传音，也被刘烨平以烈火蛊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他也将这内容转告给了晁禹等人。 更奇怪的则是，河面上明明没有雾，但当李春走出去十余步后，身影便再次消失不见。周围的百姓，则依旧指指点点，驻足围观，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晁禹忽觉不寒而栗，大热天的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黑眼圈男和魁梧壮汉更加惊恐，赶忙从石桥上下来，跌跌撞撞的钻进了人群当中不敢出来了。 “这桥，很邪门！”句文茜说：“现世的赵州桥我也去过，虽然经过多次修建早已面目全非，但依旧说得上磅礴大气，历史韵味扑面而来，没有任何异样，可这……” “先回客栈！”又看了几眼石桥后，刘烨平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随后逐个转身离开此地，回了客栈，然后聚集在刘烨平的房间里。 至于大师兄等五个工具人，自然还是被仍在外头搜集情报，刘烨平可以随时通过烈火蛊切换到他们的视角，方便的很。 “老刘，”所有人都当场以后，华安南最先开口：“你发现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石桥的古怪，我看不穿，但我想到一个疑点——鲁班的转世身、张果老转世身和天财星君的分身，刚好都是四阶修为，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晁禹捏着下巴：“还好吧，相比之下我觉得李春传的话挺耐人寻味的，染指石桥？染指什么呢？还有，想坏他的事得通知师门长辈？我怎么感觉他想让人去搞破坏似的？” 句文茜立刻说：“赞同，我也有这种感觉，再结合我的冲动……难不成这石桥真的有鬼，而他修建石桥也是迫于无奈逼不得已，本身并不想干这事？” “也不对，”华安南依旧板着脸，说：“如果他也希望石桥被毁，当年张果老与天财星君搞事的时候他又何苦强撑着石桥呢？直接让他塌了不好吗？” 刘烨平一脸沉思状。 “显然这是个局，”郭浩难得不偏不倚的说：“目前已知的线索，鲁班，张果老，天财星君，三人围绕着这座石桥展开一系列动作。可能相关的已知线索，还有被搬走的蟒山。 再往外延伸延伸，赵郡官府或许也与此石桥有关，再展开说甚至触及到更高层面的大佬博弈……” 顿了顿，他又严肃的说道：“这等层次的争锋，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参与进去的了，虽然如果能全身而退的话或许收获极大，但风险同样太高，命没了就真的一切都没了。 所以我建议，别管这些事儿，咱们就干脆好好的在这儿逛逛，领略领略大隋皇朝的风土人情，试试看能不能碰上别的机遇，然后等秘境时间结束后尘封了，咱们直接离开就是。” 晁禹诧异的看向他，纳闷道：“嘿老郭，你竟然……能好好说话？” 郭浩翻了个白眼。 句文茜被晁禹逗乐了，笑出声，接着又带着笑意说：“老郭讲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是觉得，富贵险中求，大风险意味着大机遇，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能拼一把的，当然前提是得有把握保证一定的安全系数。 你们呢？怎么看？” 华安南沉默两秒，随后轻声说：“我赞同。” 几人又看向了晁禹，晁禹直接点头：“其实我也赞成。虽然进这个秘境应该是爷爷当年的安排之一，虽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老郭说的也对，还是命最重要。 我才刚踏上修行路，可不想什么风景都没见识到就夭折了。” 刘烨平啧一声，说：“我赞同文茜的话，再观察观察，有条件的话还是可以争取一把。不过既然你们都决定求稳，三比二，少数服从多数……” 咚……咚咚……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木鱼声，几人顺着声音回头看，就见迟仲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个木鱼，在边上瞧了起来。 “咳咳，”刘烨平有些尴尬，便问：“那个，老迟啊，你怎么认为？” 他想了想，说道：“可。” 这也是他近段时间开口说的第一个字——他闭口禅已经大成，并非不能说话，只是已经习惯性沉默了而已。 但几人并没理解他的意思。 他微微蹙眉，几秒后，又吐出三个字：“看机会。” “那现在三比三。”句文茜说：“这样吧，咱们再观察一天，必要的时候利用工具人探探路，再决定究竟是去是留，怎么样？” 刘烨平微笑点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又是一变，扭头看向门口。 晁禹跟着回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与老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身玄黑长袍，头顶挽个道髻，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第40章 老汉(上) 见众人看向自己，他淡淡的开口说道：“贫道……火羽真人，见过几位道友，不知此事贫道可否帮得上忙？” 刘烨平立刻站起身，盯着此人。 他淡然一笑：“诸事贫道已知，此世不过时空碎片，而诸位来自未来。” 顿了顿，他看向刘烨平：“何况，道友即贫道，贫道即道友，本是一体无分你我，帮诸位，也是在帮贫道。” 刘烨平眼神飘忽不定，目光乱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后他便说：“多谢道友，若有道友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不多叨扰，”火羽真人却摇摇头，只挥手留下一枚玉圭，说：“需要贫道的时候，向内输送真元即可。另外……” 打量刘烨平片刻后，他又屈指一弹，打入刘烨平体内，同时说：“天劫之难，伤了道基，贫道也是无法，仅能为道友镇压一二。道友稍后好生疗养，当可恢复三阶实力，将来小心调理，四阶亦可期也。” 刘烨平脸色复杂，抬手打了个道揖：“多谢道友。” 火羽真人轻轻摇头，身形缓缓消散。 又过了许久，晁禹才敢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刘，咋回事儿？啥情况啊？现在咋整啊？你的此世身怎么摸过来了啊？” “此世身……这次你造的倒算贴切。”刘烨平嘀咕一句，接着又摇头说：“他能找来，我并不意外，他毕竟是六阶真人，而我俩本质上又是同一个人，以他的修为冥冥中自然会存在些许感应。 可惜还是被他给找来了，没能躲过去……总而言之，大家小心点吧，他主动寻来帮助我们，大概率没安好心，肯定另有算计。 毕竟当年的我，在渡劫失败被你爷爷救下之前可不是什么好人，且无利不起早。” “啧啧啧，”郭浩又忍不住了：“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么？” “了解，但具体什么想法，我也猜不透测。”刘烨平轻声说：“总之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落入他的算计。 虽然我也不确定他究竟在算计些什么，而这才是我摸不透他想法的根本原因——我算不透他能从我们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晁禹说：“或许和石桥有关。他获得了比当年的你更多许多的信息，所以发现了石桥的一样。” “不排除这种可能。”刘烨平赞同，接着又愁眉苦脸的说：“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沦为他的工具人了，想要脱身恐怕不易。” “那就莽过去，莽穿这个秘境！”郭浩说：“这个秘境并不是完整世界，范围相当有限，天财星君什么的估计都是不存在的，秘境中的最强者理论上就是你的此世身了，有他的帮助咱们还怕什么？直接莽过去就得了呗。” 刘烨平几人自动无视了郭浩的话。 句文茜若有所思道：“有个问题，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时空碎片？”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晁禹觉得心里闷得很，便干脆站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句文茜跟着起身：“我陪你。” “好。”他微微一笑，又对几人点头示意，便转身跟句文茜先后出了小房间。 走到街坊上，晁禹长呼口气，双目茫然的瞧着人来人往的小街，街道两旁小摊无数，吆喝声不时响起，附近的村民摩肩擦踵，来来往往。 但在晁禹眼中，本该热闹的街景，瞧上去却有种诡异的不真实感，他如同被世界抛弃一般，莫名的感到阵阵孤独与空虚。 这时句文茜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嘴角微微扬起，标志性的酒窝浮现，轻笑道：“怎么了？” “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他也没隐瞒，直接说道。 “难免的，这种程度的时空秘境，毕竟只是碎片世界而已，所以难免让人觉得不真实。”句文茜轻声说： “而这些世界的时代背景、风俗习惯甚至是语言都都和我们不同，难免又觉得格格不入，感觉融入不进去，被世界所抛弃。 虽然，对我们修士来说语言不通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完全不影响交流，能轻易读懂别人的意思，也能准确表达我们想说的话。” 晁禹眨眨眼睛：“所以……感情我们和这个世界的人连语言都不同？” 句文茜一愣：“你没发现？” 他摇摇头，随后又嘀咕道：“怪不得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句文茜满脸黑线：“你心可真大，怎么当上刑警队长的？” “那还不是你们帮忙。”他撇撇嘴，接着又解释说：“这几天不是很在状态，放心吧，慢慢的就好了。” “嗯。”句文茜颔首，接着问：“走走？” “好。”晁禹点头，随后直接迈开脚步，和句文茜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街道并不长，即使二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也就到了街尾，但晁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往前行去，句文茜就在边上陪着他。 两人走出一公里多，忽然起了风，聚了云，显是要下雨了。正好前方有个亭子，晁禹便鬼使神差的说：“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去躲躲吧？” 句文茜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点头应好，同时掐了个法诀，给刘烨平等人传了个消息。 晁禹本身反应也极快，看了句文茜一眼，想了想，便与她心照不宣，继续走入凉亭当中。 轰隆！ 刚在凉亭的小石桌上坐下，天际便打起了响雷，原本还算空荡的路上忽然出现好些人，一个个面色焦急抬手抱头，飞快的往各个方向跑，偏偏又对这个足以挡雨的凉亭视而不见。 几分钟后，终于有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老汉推着辆独轮车跑进凉亭中。 晁禹眼角微抽，老汉推那啥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又不敢吐出来。 紧跟着老汉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汗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然后说：“这场雨还真突兀啊，年轻人，小老头我没打搅你们吧？” 晁禹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出现的还真违和，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有问题。 “npc……呃不是，老先生，”句文茜却忽然问道：“哪来的？往哪去？要作甚？” “n……！”晁禹又险些被噎住。 第41章 老汉(下) 那老汉乐呵呵一笑，倒也认真的回答：“我从地里来，要回家里去，回去歇息着，这雨下的这么大，今天干不了活啦！” 句文茜又问道：“你这蓑衣斗笠，是早有准备吗？” “是啊是啊，”老汉连连点头：“早上出门小老头就发现不太对，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就顺便带上出了门，这不果然下雨了，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呐！” 句文茜翻了个白眼，这老汉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净胡扯。 但晁禹却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觉得这老汉说的恐怕没这么简单，似乎是在影射什么。 天阴沉、下雨、早有准备、果然下雨…… 会不会和石桥有关呢？ 他如此鬼使神差的想到，毕竟这个老汉出现的太过诡异，很不正常，让他本能的有些敏感。 “年轻人，你们怎么待在这儿呐？”老汉又主动问道，随后再次若有所指的说：“据我所知，外乡人都跑到洨河上去看匠师造桥去啦！” 句文茜没抓住重点：“老先生如何得知我们是外乡人？” 他呵呵一笑：“我在这生活了一辈子，若是本乡人，小老头哪能有不认识的？” 晁禹则问：“这石桥有什么好看的，怎的一个个都跑过去围观？” 小老头更加惊奇：“二位当真不知？” “不知。”晁禹老实摇头。 “那小老头可就得跟你们说道说道了，”老汉嘿嘿一笑，脸上表情瞬间猥琐起来，说： “这石桥呐，听说是有道真人谢临仙，指点赵郡太守李诠修筑的，用来正心明志，疏导南北交通，好汇聚龙气进入京畿之地，用这种方法来助先帝稳固天下江山，获取功德无量。 后来李诠果然得到了文帝赏识的，被封了临汾襄公，还继续担任这赵郡太守。 再之后这事儿就流传了出去，许多人都知道这座石桥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桥。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人听说了，这座桥完工的时候，上天会降下无尽的功德，保人百病不侵、财运亨通，凡是石桥周边之人都能得到恩赐。 所以啊，不少外乡人发现石桥到了快完工的时候，就特地千里迢迢赶了过来，等石桥建成分润功德。 而谢真人又以撒豆成兵之法点出好些人，化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待在石桥附近，既为分润功德，也为保护石桥。 忽然有这么多生面孔出现，大家觉着好奇，本地百姓也不免在边上围观驻足了，久而久之也就听说了这消息。 你们想啊，有大功德在身，财运亨通，躺着就能把钱赚，那谁还管地里长不长草，生不生虫，收成怎么样对不对？ 一来二去啊，就成了现在这光景，除了一些像小老头我一样，还算老实踏实的人之外，可不就全都跑到石桥边上围观了么？” 老汉话挺多，笑呵呵的就把石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晁禹心中却是警铃大作，愈发觉得这个老汉不大对劲。 “要我说，这石桥和建不得啊，”老汉忽的又再次开口，却是一转话锋，评头论足的说道：“洨河开阔，水流平缓，是条难得的水龙脉，这要以石桥压顶，震慑水气，怕是这十里八乡都得多灾多难咯！” “噢？”晁禹终于忍不住说：“老先生，您这话可不对了吧？这修桥铺路不论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那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怎么被您一说反而有大祸患了呢？” “如果是正常的桥梁那当然不至于，”老汉继续笑呵呵的说道：“但这桥可不一样，它可不是为了通行，而是沟联地脉龙气。 这地风水火四类龙脉，那是纵横交错相生相克啊，就拿着地龙和水龙来说吧，水龙润地，地龙又固水引水，本是相辅相成，但要水龙泛滥淹了地，或者地龙翻滚掩了水，可就大大不妙。 而这座桥梁一建，又被人施了法，那就是让原本相辅相成又相安无事的地龙水龙交错了起来，让两龙相争。 这地龙经石桥沟联，壮大了不少，又直入帝都借了天子龙气，而这洨河水龙虽然宽阔，但只是滏阳河的一支而已，滏阳河又只是子牙河的一段，这水龙并不强势，又如何争得过地龙？ 所以啊，要小老头看，这大石桥就像是一把刀，硬生生把洨河水龙给截断咯！ 它看似横在河面上，其实拦在河道里。洨河水龙就这般被截断，导致水气失衡没了活力，怎么灌溉农田，怎么养一方水土？而水龙之势越聚越强，哪日暴雨一来，这石桥恐也非得被冲垮不可！” 句文茜微微皱眉：“听老先生的意思……这石桥要建成了，反倒是一大祸事？” 晁禹更是竖起耳朵认真听，他一直不当这老汉是寻常庄稼汉，觉得他有点古怪，但他的话听上去偏偏又有点儿到底，即使抱着怀疑的态度也得一丝不差的记下来才行。 “祸事倒也未必，它确实联结了龙脉，但功德是肯定没有了。”老汉啧啧有声的感慨道：“可怜呐，李郡守自以为利国利民，实则为奸人所骗，真要做成如此祸事，非得将家族气运当头斩下一刀不可。” 顿了顿，他又神叨叨的说： “除非有高人出手，留桥破锁，破了它横在水下的阵基，只留拱桥本身，再在石桥大拱上左右两肩各开两小拱以通水脉，当可解了祸患，不影响水龙脉的同时疏导地龙脉，此事才真能成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句文茜听了，若有所思，一会儿有又想到了件事儿，便问：“老先生，那匠师李春号称鲁班转世，显然是精于匠作的。而但凡大匠，都擅风水，这些事又怎么能不清楚？” “匠师匠师，就算是大匠，不也只是匠人么？”老汉脸现无奈，轻轻摇头说道：“郡守三请，仙师进言，他又能如何？只得按着谢真人给的图纸老老实实将此桥打造好，不敢有丝毫差池。” 晁禹双眼一眯。 这时老汉却抬起头，脸上无奈的神情散去，呵呵笑道：“天晴了雨停了，小老头也该回家咯，年轻人，有缘再见！” 第42章 若木 老汉说走就走，背着手便出了凉亭，连他的独轮小车都没带，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去了。 而且仅仅走出几步，他人就直接消失不见。 完美完成旁白类npc的任务。 “独轮车，老汉……”晁禹忽的若有所思：“这幅形象，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句文茜也低头想了起来，不一会儿后，她柳眉忽然挑起，脱口道：“柴王爷？” “柴……！”晁禹也立刻唤起了尘封的记忆：“卧槽，就是他！我说先前老刘讲的故事怎么这么耳熟，我就说曾经隐隐约约在哪儿听过！” 句文茜点点头：“赵州桥确实有柴王爷的传说，景区那儿还有柴王爷的推车铜像，形象上与刚刚那老汉确实很像。”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而柴王爷，就是天财星君转世。或者说，天财星君投胎转世为后周皇帝柴荣，从此就被人尊称为柴王爷。” 晁禹点点头，接着又想到件事儿，接着说：“跟张果老转世身一块，想压垮赵州桥的柴王爷，为什么会化身成老汉到咱们边上，不仅如此，他还跟咱们讲了这么多事？” “不大清楚。”句文茜轻轻摇头，说：“但从之后事来推测，赵州桥沟联南北，虽中途经多次返修，但终究屹立到了现代，而且完全没有让我厌恶排斥的感觉，赵郡之地也还算风调雨顺…… 如果他真的是柴王爷，而且也并未扯谎欺骗咱们的话，他与张果老理应是成功毁去了石桥的水下阵基，让石桥联结地龙疏导交通的同时，不至于截断水龙脉，让赵州桥得以造福一地，而不是为祸一方。” “咱们得把这事儿转告给老刘他们。”晁禹说道。 句文茜说：“早就通知他们过来了，不过我让他们别急，正常走过来就成，应该还得几分钟才能到。” 顿了顿，她又看向一旁的独轮车：“这车怎么整？柴王爷不大可能把它给忘了，应该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晁禹没回答，只默默的走到车边上仔细打量了几眼，说：“里头都是些干柴，倒是一点都没被雨水打湿，但别的就看不出来了。奇怪，他给我们留这些干柴做什么？” “噢？”句文茜也挪了过来，伸手抓起一根柴，闭上双眼细细体悟，同时手上泛起点点绿光。 半分钟后，她睁开眼，点头说：“这些木头有古怪，沉重无比不说，关键它明明已经严重脱水成了干柴，很容易点燃，但里头竟然还蕴含着相当庞大而且活跃的生命之力。 另外这些干柴上的木纹很奇怪，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晁禹眨眨眼睛，表示没听懂，但句文茜也没展开解释。 他又低头继续打量这辆独轮木车，没忍住也伸手抓向一根干柴，但就像句文茜说的，这干柴沉重无比，手臂粗五十来公分长的一根竟然就有好几百斤。 又使了点儿力气，终于抓起这根柴，晁禹也上上下下看了起来，但当然啥都看不出来。 唯有上边的木纹，一直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盯着木纹看。 看着看着，他双眼渐渐失焦，此时木纹却仿佛扭动了起来，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古文字。 他没见过这字，但却偏偏看明白了——翻译过来，那个字写作“若”。 这时他脑袋忽然一疼，不由得立刻回神，古文字同时散去，变回了原来那些仿佛蕴含着某种内涵的木纹。 同时他脱口而出：“若木？” “若木？”句文茜一愣，又盯着手中的干柴，呐呐道：“这是若木枝桠制作成的干柴么？可若木不是太古时就已经失踪了么？而且，它为什么会让我产生熟悉感？” 晁禹抬起头，问道：“若木是什么？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接着不等句文茜回答，他又立刻想了起来，就自己答道：“是了是了，想起来了！小时候读过相关的神话故事，后来看的小说也有个别提到，跟金乌有关吧？金乌每天从东方扶桑神木升起，到西方若木神树落下？” “对。”句文茜点点头，接着又补充说：“扶桑和若木，其实是同一颗神树的两个名字，两种形态，宛如一体两面。而在太古时，羿射九日，十大金乌仅存其一，扶桑树也就失踪了。” 讲到这，她又皱起眉说：“这些信息是刚刚忽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柴王爷的手段么？但是，为什么这若木会让我隐约有种熟悉感呢？” “因为太古之时，木正句芒的职责之一就是管理极东之地的扶桑神树，包括扶桑所在的汤谷也归他管，相当于他的封地。”正这时，有声音自他俩身后响起： “而若木与扶桑一体两面，且其上都有金乌气息，在先祖血脉的影响下你当然会觉得熟悉。如果你手中的不是若木而是扶桑的话，恐怕你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晁禹骤然回身，瞧着身后的陌生老道，有些骇然，但下一秒就强行恢复了镇定，客气的问道：“老先生，您是什么人？” 老道白须白发，面色和祥，听了晁禹的话，便伸手抚须，同时笑道：“小友客气，贫道张果。” “张果老？”句文茜也跟着回身，有些惊愕：“您怎么……” “二位小友既自未来而来，当知此世发生何等变故。”张果老轻轻点头：“既如此，贫道与天财星君为何来此，两位小友也该清楚才是。” 句文茜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若木干柴，随后问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小友爽快，如此贫道便也直说了。”张果老脸上笑意更甚，说：“简单讲，贫道与天财星君需在石桥上联合鲁班老头做点手脚，无法脱身，还请小友帮我们取来一些事物，以作后用。” 晁禹问：“都要些什么？” “日月星三光，东南西北四风，与三山五川。”张果老道：“配合天财星君的这辆独轮车，理应能轻松做到。 只要小友答应，这一车若木枝桠便赠与二位，权作定金。事成之后，另有报酬。何如？” 第43章 入局 句文茜忍不住看向独轮车。 若木中蕴含的巨量且精纯的生命之力、木之精华，对她的血脉有着无疑伦比的吸引，着实让她迈不开腿，太馋人了，这是她难以拒绝的诱惑。 但要答应了，就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参与到这一大佬扎堆的博弈棋局当中，而且还是深度参与…… 哪怕有火羽真人相助，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毕竟听刚刚柴王爷的说法，筹划、推动筑桥事件的谢临仙也是个“真人”，而且很可能是老牌真人，火羽真人才刚刚突破不久，未必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刘烨平再三强调，火羽真人来帮忙，不见得安了好心。 再者，一个谢临仙真人恐怕也没那么大的能量强逼鲁班转世身以他提供的图纸为他筑桥，张果老与柴王爷破局也不至于那么大费周章——哪怕他们只是转世身，仅拥有四阶实力。 旁的不提，柴王爷拘来的蟒山，随手一丢就能让六阶真人手忙脚乱了。 所以谢临仙背后恐怕还有大能，即使这只是一个时空片段那个大能理应不被囊括其中无法出手，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留下的其他后手是否会激活。 因一己之私让大家陷入险情，句文茜做不到，毕竟这些年相处下来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纠结一小会儿后，句文茜深吸口气，说：“前辈，这事我做不了主，需与各位好友一同商量商量，才能给您答案。” 张果老含笑点头，并不焦急，只说：“不只是这一车若木，尔等诸位，贫道与天财星君都会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作为定金，此事了后，还会赠送诸位一场大造化。 小友不许急着回应，若是同意，收了这一车若木即可，贫道自会抽时间上门与诸位详谈。若是不允，可径直离去。” “谢前辈理解。”晁禹赶紧抓住机会放下若木干柴，抱拳对张果老说道。 这玩意儿几百斤重，哪怕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抓了这么久胳膊也有点发酸了。 与此同时，张果老身子一晃，身影便由实转虚，随风飘散了。 句文茜沉默半晌，久久无言。 不一会儿后，刘烨平等四人也终于赶到了凉亭处，他们的目光也第一时间落到了推车上。 “这就是若木么？”刘烨平走到小车边，抓起一根若木，随后微微皱眉：“我并没有感觉到其中的神韵……除了极重之外，没什么特殊的。” “那说明你没缘分，我来试试吧。”郭浩也跟着走上来：“宝物有灵，神物自晦，没缘分的话那就……呃我也感受不到它的神韵。” 几人轮番试过后，目光纷纷看向句文茜和晁禹，也包括被人习惯性无视的迟仲。 在场六人，只句文茜能感觉到若木之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只有晁禹能看懂木纹读出“若”字。 这说明只有他俩和若木有缘。 句文茜又把刚刚张果老说的话也详细给他们转述了一遍。 嗯，当面传音，传统技能了。 “同意吧，”刘烨平开口：“若木对你而言是无法拒绝的诱惑，那么给我们的报酬，应该也是我们无法拒绝的大收获。 何况这个时代的‘我’插手，我们本就必须卷入此局当中了，深一点浅一点，有区别，但不是本质区别，危险与机遇依旧同在，躲无可躲。 所以我建议，同意，取了日月星三光，以及四面之风，五川三山。不过，前提是利用这辆小推车取这些东西，真的如张果老说的那般简单，而且我们只做这一件事，别的不参与。” “赞同。”华安南立刻严肃回道：“关键是最后一句，需要我们做的事不难，而且只做这事。” “就怕到时候身不由己。”郭浩嘀咕一句，接着也点点头：“赞同+1。” 迟仲跟着点头，不过貌似大家都没看到。 句文茜深吸口气：“我的意见就不用说了吧？刚讲过，这一车若木，我无法拒绝。” “咳咳，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搞懂情况，”晁禹挠挠头：“只知道咱们参与进去的话会很危险，但收获也很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搞吧。”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随后刘烨平看向句文茜：“那么，文茜，老晁，你俩把这干柴收起来吧。” 晁禹又干咳两声：“这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我也收不了，忒重，文茜你收了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句文茜轻笑，随后将一车若木一根根的收起来，塞进怀里。 这画面太美，晁禹忍不住扶额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若木一共三千六百根，每根都有小臂粗细，四五十公分长短。 等她收完之后，刘烨平又蹲到独轮车边上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这车不简单，这里头另有乾坤，与其说它是辆推车，倒不如说是个车型的法宝。 研究了一小会儿后，刘烨平忽的抬手，左手凌空画了个复杂的符，右手则掐了个印诀，随后袖袍一挥，那推车就凌空飘起，转了几圈之后，滴溜溜的落到了他手心里，被他收入袖中。 接着他点点头：“行了，等张果老和柴王爷上门吧。” “我想再去石桥那看看。”华安南忽然说：“目前得到的线索表明，只要不踏上石桥，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我也去看看吧。”郭浩说：“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不如自己过去好好瞧瞧。” 迟仲默默走到郭浩身边站定，表明自己与郭浩同去。 “我回客栈，好好研究研究若木。”句文茜说：“我有预感，只要能将若木里头的木之精华引导出来，我就有希望突破到四阶境界。” 晁禹说：“我也一块回去吧，抓紧时间修炼一波，看看能不能在石桥建成之前突破到二阶境界，也好多一分力量。” “那行，”刘烨平点点头，看向华安南三人：“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传音联系。” “好！” 想了想，刘烨平又摸出几枚硬币模样的东西的，说：“这是我借助洞府之力打造的一些符篆，银色的是盾符，能挡四阶修士一两分钟；黄色的是剑符，能刺出十剑，每剑都能勉强触摸到四阶门槛，自保应该够了。 省着点用，这玩意儿存货不多。不过该用时也得果断，命最重要。” 第44章 气息 三天后。 宾馆……咳咳，客栈中，句文茜正捧着若木汲取着里头蕴含的庞大能量。 引导能量的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她灵力往里头一探，这些生命气息便立刻汹涌而来，表现的无比“亲热”，就像迷路许久的人忽然看到警察蜀黍似的。 在确定这些能量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她就开始抓紧时间将之引导出来化为己用了——时空碎片中的任何物体都无法被带回现世，世界的修正力量会将它们给无情抹除，所以她只能在秘境内把若木吸收了，化作自己的实力。 否则这场机缘，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若木当中的能量不仅很容易吸收，而且精纯无比，几乎不怎么需要炼化，所以汲取效率极高。 句文茜的境界也在稳步提升，不过相比境界，生命力的变化更加明显，变得愈发旺盛，生命本质在也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进化，体内的血脉之力仿佛也在愈发活跃。 晁禹坐在句文茜边上，却并没有打坐修炼，而是捧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他无法汲取若木当中的能量，但在若木边上，却能感到心神安宁，注意力也更容易集中，大大提高了学习效率。 刘烨平坐在不远处，面前乱七八糟的摆着几十张纸，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浩他们仨也在，各自忙活。 两天前张果老已经来过一次，并提出了具体要求——日月星三光和东西南北四风就是字面意思，五川也没有具体要求，但三山却非得是蟒山、窟窿山和望蟒孤峰不可。 同时张果老也交付了定金。 其中给晁禹的是道家正宗修真十法之《悟真金丹经》和《还丹复命篇》，并附带了他亲自做的注疏。 其中注疏的价值最大，毕竟另外两篇功法花点心思也不难得到。而注疏就不同了，这注疏乃是他的前世，即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本尊所着，自是珍贵无比了。 而给刘烨平的，则是一道仙力，能进一步缓解他的道基损伤，短时间内恢复到四阶修为，并交给他一门神通，同时还交给他四篇术法，让他转交给所有人一同参悟。 四法分别是《留光》、《定风》、《拘山》、《拔川》。 顾名思义，张果老之所以传授这四篇功法，也是为了让他们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至于交给郭浩三人的东西，也是功法类的。 收货可以说巨大无比，但他们也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任务恐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还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否则张果老没理由给出这么珍贵的东西，这还仅仅只是“定金”罢了。 但意外的是，仅仅两天，他们就将张果老要的东西都给收集完了，包括指定的三座大山，随后柴王爷现身收走了小推车，之后他和张果老再没露面。 火羽真人也没出来。 他们完全没遇到什么危险与挑战，除了尾款没有给…… 秘境依旧没结束，石桥还在收尾中，估计还需要一两天，他们想了想，便决定全力全速消化收获，移动拾音摄像头的活儿交给大师兄他们五人就是了。 尤其是句文茜，其他几人收获的功法书卷虽然也带不出去，但他们可以将内容背下，但句文茜不同，她只能拼命吸。 三千六百根，数量着实不少，好在随着她生命层次缓步提高，汲取能量的效率也愈发快了起来，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左右就能将这些若木中的能量都给汲取完毕。 只是不知，秘境还能否给她这么长时间，如果在秘境关闭前还没将若木利用完，也只能浪费了。 …… 转眼又是十天。 句文茜手中的若木还剩一千四百多根，但汲取精华的速度涨的比预想中还要快的多，想来两三天左右就能完工。 而她身上的韵律也已晦涩了许多，身上的生命气息也愈发浓厚。 在她边上“蹭”道韵的晁禹甚至发现，她身上正不停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嗅上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精气神三力都活跃了许多。 刘烨平从袖袍中摸出一罐阔落，手中真气一催瞬间将它冰镇好，接着开罐吨吨吨吨吨一口气干完，美美的哈了口气，又瞥了句文茜一眼，说：“看上去文茜已经在突破的边缘了。” 晁禹回过神，摸到刘烨平边上也蹭了罐阔落，不由自主的感慨道：“冰阔落赛高！” 刘烨平微笑。 晁禹又问：“话说，文茜貌似原本就摸到四阶门槛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突破？” “血脉问题吧，”刘烨平感慨道：“两千多根若木，即使里头蕴含的主要是生命力和木之精华，灵气算不上太过充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事实上就是光论灵气，她所汲取的的灵力总量也足以从无到有造就出至少四五个四阶高手了。 但对她来说，她似乎并没有在急于突破，而是在提纯净化血脉？倒也确实是个好选择，修为进境虽重要，但潜力也不可忽视，还是需要辩证的看待，按需选择。” 晁禹点点头，这道理很简单，他能听懂。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十来天你们一直在石桥附近打探消息，有什么发现没有？” “正打算跟你讲这个。”刘烨平轻声说道，随后瞥了眼句文茜，又对晁禹摆摆手，是以他跟自己走，走到一旁后又压低声音说：“要说发现的话，关于石桥目前我们还是一无所得，但是…… 我前些日子，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恩公……也就是你爷爷的气息，就在正南方位。” “我爷爷？”晁禹一愣：“这个朝代，有他的气息？” 虽然早就猜到自己爷爷身份绝对不简单，可当发现他千年前就存在于世的时候，晁禹仍旧有些懵，脑子里满是问号。 刘烨平却继续说：“不止如此，老华和老郭俩组队往南走，寻找恩公的气息，最终锁定了一个地方。” “哪儿？”晁禹脱口问道。 刘烨平微微抬头，严肃说道：“许昌，晁错墓！” 第45章 泡影 “晁……错？”晁禹一愣：“爷爷？” 刘烨平点点头：“你爷爷叫晁措，措施的措，而西汉孝景皇帝一朝的御史大夫晁公，则叫晁错，对错的错。 原本我们并没太在意，也没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块。这太正常了，别说谐音，就是同名也不足为奇。 但许昌晁错之墓中，有你爷爷的气息，两人名字再谐音……我觉得挺能说明事了。 先前我也一直在疑惑，你家距离赵州隔着两千公里，为什么你果园里能有‘赵州桥’剧情的副本入口，现在看，这个秘密或许就在晁错墓中。 甚至，这个副本的主线剧情或许也并非是‘赵州桥’事件，而是这处晁错墓才对。” 晁禹汗颜。 或许是“副本”这俩字太好理解了，现在大家伙儿都“逐渐句化”，嘴上挂着的都是副本、剧情、npc啥的，好好一个秘境，画风瞬间全变。 吐槽两句，他又回过神来，说：“或许，我得去许昌走一趟？” “去吧。”这时，句文茜忽然停下动作，睁开眼睛笑道：“我这并不算是闭关，也不需要人护法，那五个工具人借我用用，我还能一边汲取能量，一边打探消息，关注石桥进展。” “呃，”晁禹挠挠头：“你都听到了？” “废话，大家都是修士，你们在那嘀嘀咕咕想瞒过谁呢？”句文茜翻个白眼，接着说：“去吧，你爷爷留给你的线索，又有他的气息，那应当是你的造化，别错过了。” 顿了顿，她又看向刘烨平，脸上酒窝浮现：“老刘，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你可得帮我照顾好他！” 刘烨平也露出笑容，点点头说道：“放心吧。” 说着，他双手掐出个法印，虚空中缓缓凝聚出一枚符篆，尔后轻轻一推，符篆便往句文茜身边飘去，同时说： “这是烈火蛊的临时控制法咒，有效期半个月，你把它炼化了，就能直接对那五个工具人下命令，不管什么任务他们都会下意识的接手。另外你还可以通过它切换到工具人视角，聆听他们的心声，挺方便的。” “直接叫工具人了么？”句文茜干咳两声，随后手一翻，将符篆手下，点头道：“我估计就在今明两天，剩下的若木当中的生命精华就能汲取完毕，并取得突破，到时候方便的话，我过去找你们。” 刘烨平轻轻点头，随后与晁禹一块出了门，随后刘烨平手一挥，取出一艘仙船，让晁禹一块上来，随后操纵仙船往许昌飞去。 几分钟后，晁禹忽然微微皱眉，说：“刚刚忘了问……我爷爷的气息，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天前。”刘烨平轻声说：“当天，石桥桥面衔接完毕，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就能竣工。 我以为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咱们帮了点小忙，却有意料不到的大收获，简直赚翻，但……就那时，我忽然感受到了你爷爷的气息。 于是老华他们就一路往南，查探气息来源，走了五百多公里后，终于锁定了晁错墓，就立刻通知我了。 而这段时间，留在这的我也一方面盯着石桥施工进度，另一方面也是给你和文茜护法。” 晁禹再次皱眉：“为什么不早先告诉我？” “你在准备突破二阶境界不是，我们不想让你分心。”刘烨平解释。 “这样啊。”晁禹点点头，不再多问。 但他心里却警惕起来——这个刘烨平，似乎有点问题，再回想，刚刚句文茜的反应似乎也有点奇怪。 他隐约察觉到种淡淡的违和感。 “老刘，”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仙船，微微皱眉，又忽然问道：“你刚刚说，许昌离赵郡多远来着？” “五百多公里啊，怎么了？” “这个五百多公里，是现代尺度吧？”晁禹轻声说道：“许昌在河南，赵州桥在河北，虽然不知道具体隔了多远，但应该差不多是这个距离没错。” 刘烨平疑惑的看着晁禹：“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问题很大。”晁禹淡淡的说：“当初在赵郡城墙下边，你可是说过这片天地要比现代大了不少，城池是巨大化的不说，洨河、赵州桥也同样大的夸张，就仿佛整个世界都等比例扩大了似的。 这种情况下，许昌和赵郡之间的距离应该也被拉长了许多吧？五百公里？怕是不止。 更何况，这个碎片世界可没有五百公里直径，而且中心就在赵郡，距离赵郡两百多公里的蟒山就到了边缘……所以哪来的五百公里啊，真要往南走那么远，怕得成一片荒漠了吧？” 刘烨平啧一声，后退两步。 晁禹又问：“所以……你不是老刘。” “不错。”刘烨平果断的点点头：“我不是你印象中的‘老刘’，但我的名字也是刘烨平。” “嗯？”晁禹挑眉：“火羽真人？” “反应不慢。”他嘴角微微扬起，长发随风而动。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与他本是不同时代的同一个人，当出现在同一片时空之下的时候，彼此之间，便会产生某种难以跟你解释清楚的联系。 总之，我获得了他部分记忆，包括他在一千四百多年后，在那个被你们称作“现代”的世界的生活经历，也包括他渡劫失败，被你爷爷所救的记忆。 只可惜他进入这个‘副本’之后的记忆，我无法获取，有一股力量阻止了我，哪怕我以助他治疗道伤为由打入了一道法力，也没能获取更多信息，这才留了破绽，让你看出问题。” 晁禹张了张嘴。 火羽真人这话里头的信息量可不少。 勉强理解了他的话后，晁禹奇怪的问道：“难不成，真人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小？” “不知。”火羽真人淡淡的说道：“对你们而言，这个世界只有两百五十‘公里’的半径，但对我们而言，确实无边无垠，广阔无际。 对你们而言，踏出了世界范围，便是一片荒漠，但对我们来说，边缘之外还是世界，而那时我们会化作梦幻泡影，不再具备实体，直到再次从边缘外回来。 而……我们这些‘npc’，在这一过程中，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虚实转化过一次。” 第46章 真实梦境 其实，晁禹这会儿除了错愕之外，更多的是慌。 慌得一批。 刘烨平强调过自己曾经不是什么好人，而晁禹在火羽真人面前可以说毫无抵抗力。 别的不提，这会儿火羽真人只要收回仙船，晁禹就得摔死。 他不知道火羽真人为毛要把他给坑出来，还要带他去“晁错墓”——他能感觉到，火羽真人并不是跟他开玩笑，而是真要带他去许昌。 但他也清楚慌没有用，他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顺着火羽真人的话往下捋，尽量配合不打岔，一边想办法搞清楚火羽真人的目的。 火羽真人渐渐回神，看向晁禹，忽的轻声一笑，说：“放心吧，贫道确实没安什么好心，但与你无关。” 晁禹微微皱眉。 不论火羽真人这话是真是假，都大有问题——如果是真的，那么想来他的目的就是刘烨平了，而如果是假的…… 想了想，他壮着胆子说：“老刘之于我，亦师亦友，前辈，请恕我……” “哈哈，”火羽真人仰头大笑：“恕你什么？你能阻止我吗？” 晁禹沉默。 “罢了，”火羽真人又摇头道：“我直说了吧，我不至于对他不利，那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与他，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顿了顿，他说：“小友，一些事，我无法与你细细说明，但是能保证一点，我虽未安好心，有自己的算计，一切都是为了我本身，却也不会坑害你们，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说完他又轻笑：“信不信由你，只不过……我没必要欺瞒你，毕竟只要我愿意，你们一行十一人，翻掌可灭。 甚至，我可以以‘烈火蛊’控制你们，成为我的傀儡，不论我安排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会心甘情愿。” “烈火蛊？”晁禹错愕：“那不是……” “确实，那是我在真人境界圆满后的集大成之作，我现在甚至连烈火蛊的想法都还没产生。但别忘了，我获得了这些年来的记忆，又研究过那五个工具人服下的烈火蛊，现在想要炼制此丹，不难。” 晁禹无言。 此刻仙船继续前进。 仙船的速度相当快，几句话的功夫，两百多公里距离便过去了，这会儿已经来到秘境的边缘，看得到下边的荒漠。 “前辈。”晁禹回头，但紧跟着便愕然的张开了嘴。 火羽真人已然消失不见，而且脚下的仙船，也在迅速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泡影消失。 晁禹身子失去支撑，自然立刻冲高空落下。 他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心跳加速，身上汗毛根根炸起。 这个高度，肯定会被摔死的，而仅一阶圆满的他，压根没有飞行的手段。 但下一瞬…… 他忽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客栈房间，以及关切的瞧着他的句文茜、刘烨平、郭浩等人。 “做噩梦了？”郭浩翻了个白眼：“打坐入定修炼都能睡着，你是真的牛批。” 晁禹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响起火羽真人的声音：“半真半假的真实梦境，竟也无法带你突破世界限制…… 罢了，还请小友莫要与他人讲述与我梦中相见的事，虽然理论上说你也讲不出来。 另外，给小友两个忠告。 第一，若有机会，去一趟许昌晁错之墓吧，理应会有所收获，我也不怕跟你明说，御史大夫晁公，便是你的爷爷； 第二，一切馈赠皆有价码，你们此次的任务确实简单，石桥之事也无需你们多加操心，但得自张果老与柴王爷的丰厚赠礼，将来一定会要你们连本带利的还回去，留点心吧。” 晁禹眨眨眼睛。 这火羽真人，话比想象中要多一些。 但……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是，老晁？”郭浩这时却忽然探出手，贴在晁禹额头上，关心的说：“你不会真气跑岔了经脉，伤了脑子吧？说话呀！” “你才伤了脑子。”晁禹翻个白眼。 期间他又试着开口，想讲述讲述自己刚刚做的“梦”，但每次却都只能开口不能说话，半声都坑不出来，最后只能作罢。 真人之能，恐怖如斯！ 完全超出了晁禹的理解。 竟然可以玩“禁言”！ 他也只能转移话题问道：“老刘，曾经的你是个话唠吗？” 刘烨平：？？？ 一秒之后，他一脸懵逼的问：“你怎么知道？” “没事。”晁禹摇摇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嘀咕道：“晁公……” 这下连句文茜都忍不住关心的问：“小徒弟，你到底怎么了？脑子真坏掉啦？” “没，刚刚有个高人入梦指点我……咦这事儿可以说？”他眨眨眼睛，然后立刻道：“他跟我说，我爷爷，是汉景帝时期的御史大夫晁错，让我有机会去许昌瞧瞧，说不定会有收获。” “晁错？”句文茜错愕。 “晁公？你确定？”刘烨平也愣了愣，嘀咕道：“真的假的？汉景帝时期我刚突破到四阶，静极思动出关四处走走，正好瞧见了他削藩太过激进引发七王之乱来着。” “厉害啦老刘，”郭浩撇撇嘴：“天天静极思动，啥事都在现场……你该不会是现场怪吧？” “哥屋恩！”刘烨平没好气的说道，随后又皱眉说：“不对啊，就算晁公并没有死吧，他和你爷爷也完全不是一个人啊，当时虽然我身受重伤，但还没完全废掉，还是能看出……” “得了吧你，你连咱们恩公可能是修仙者的事儿都没看出来。”郭浩忍不住继续吐槽。 刘烨平默默从袖袍当中掏出个葫芦，说：“对了，忘了跟你们分享个东西，我曾经炼制出来的禁言丹，你们谁想试试？” “还有这神药？”句文茜和华安南一脸惊喜：“你怎么不早说？” 郭浩默默转身：“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回见。” “嘁！”刘烨平懒得搭理他，收回葫芦，又看向晁禹，问道：“那位前辈还说了些什么吗？” “嗯，”晁禹点头：“他说，哔哔，哔哔哔！” 众人：？？？ “消音禁言？”唯有刘烨平若有所思。 第47章 代价 很明显，刘烨平察觉到了什么。 他立刻主动转移话题，看向句文茜，问道：“文茜，你的若木，都汲取完毕了？” “没有，还剩一千一百七十三根。”句文茜摇摇头，说道：“但我体内的生命精华、血脉之力以及灵力等，都达到了目前阶段的极限，没办法继续汲取吸收了。” 顿了顿，她往西方看去，看向蟒山“遗址”，轻声说：“我需要去那儿，利用剩余的若木布置一个阵势，闭关一口气突破到四阶境界。” 刘烨平打量了她两眼，点点头说：“确实，你现在浑身真元波动的厉害，只要你愿意，其实随时可以突破。” “那那样一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突破才能完成。”句文茜轻声说道：“赵州桥已经接近竣工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况且我也想趁突破之时，借助若木完善我的道基。” “也是这个理。”刘烨平想了想，说：“那你放心闭关，这边的事儿，自然由我们去留意。” 正这时，郭浩轻轻皱眉，扭头看向南方，一会儿后，说：“我恐怕需要离开一会儿。” “噢？” “望蟒孤峰，不得不去。”郭浩叹了口气，取出一块玉圭，说：“我能感觉到那儿有一场属于我的大造化，我也无法拒绝。 或许这里有着别的阴谋算计，或许危险无比，但既然我修了功法，得了宝物，欠了因果，有些代价，就不得不付出。” 华安南接过话，轻声说：“我得去窟窿山。” 说着，他双手一翻，一座假山凭空出现被他捧在手心，说：“我和老郭一样，那儿有造化。” 迟仲取出一锡杖，淡淡的说：“三陵河。” 晁禹目光落下，看到那锡杖，乍一看只觉得普普通通，但仔细瞧瞧就能隐约瞧见其内光华流转，想来也是件价值不菲的法宝。 这玉圭、假山、锡杖，都得自张果老。 刘烨平沉默片刻，也微微皱眉，说：“我得留在这儿。” “看样子，大家都明了自己的造化和使命了。”刘烨平微笑：“那我们就先解散。注意安全！” “嗯！” “保重！” 晁禹一脸懵逼，感情就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句文茜噗嗤一笑，看向他说：“你跟我一块去蟒山吧。我有预感，石桥附近将会是风暴中心，你扛不住，老刘也腾不出手保护你，跟我去蟒山还安全一点。” “好。”他眨眨眼睛。 同时他也响起了火羽真人的那句话——一切馈赠都有价码…… 那么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就这么思索着，晁禹和句文茜一块走出了客栈，接着句文茜轻轻一笑，熟悉的就我浮现，随后伸手直接抓住他衣领，身上刀光一闪，便蹿上天际。 他悚然一惊，然后忍不住…… “啊啊啊……！” 句文茜飞行的速度极快，不比民航客机慢，瞧上去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狂风之下，晁禹被吓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句文茜手一松，他只觉得双腿都在打摆子，软的不行，脸色同样煞白无比。 好不容易缓过来点神，想要吐槽两句，句文茜却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将若木取出摆弄起来，接着叮嘱他一声不要乱跑，就直接盘腿打坐进入修炼状态了。 晁禹只好打量起周边环境来。 拘山留河的活，他并没有参与，此刻瞧着蟒山遗迹也难免好奇。 他预先以为蟒山被连根拔起，原地理应留下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才是，但实际情况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什么深坑，仅有一片茂密的绿林。 密林当中，颗颗古木拔地而起，茂盛非常，片片灌木杂草与青苔，点缀在大树的间隙之间，又有根根藤蔓，缠绕在古树之上，虫鸣鸟叫，此起彼伏，还伴有蛙声一片。 有条小溪蜿蜒曲折，在他身边不远处淌过，溪里小鱼三两只，浮浮沉沉好不欢快。 别说，这样的环境，倒让人蛮舒服的，晁禹的心也一点点宁静下来，再受到句文茜散发出的木之精华的影响，他也不自觉地坐下来，闭目调息修炼。 不多时又下去雨来，雨花不大，细细密密宛若轻纱，笼罩在天地之间，此地灵气也充沛起来，晁禹心头更加宁静，听着淅淅沥沥的与声，不自觉陷入顿悟当中。 他和句文茜，就仿佛两尊雕塑，融入天地当中。 时光荏苒，转瞬而逝，一眨眼便过去…… 咳咳，一天。 晁禹自顿悟状态当中出来，得自荒寻的记忆中，一些不大明白的道理已彻底明白，荒寻的经验，真正彻底成了他的财富。 但他并没有突破。 他感觉体内真气充沛了许多，运转也无比顺畅，修炼效率与输出效率都高了不少。 但他并没有突破。 站起身，叹口气，晁禹有些惆怅，明明已经一阶圆满，且二阶相比一阶来说也并没有什么质的变化，可他怎么就迟迟抓不住突破的契机呢？ 正这时，他心中忽然一紧，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天大的危险将要到来。 下一瞬间，天边传来声炸响，紧跟着他所在的这片山林忽的震荡起来。 随后他眉心就紧紧地拧了起来——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片山林已经化作为了无形囚笼，正默默的镇压着他和句文茜。 他立刻回头看向句文茜的方向，就见句文茜身边摆放着的若木都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她给榨干了精华。 而此时，晁禹都能感觉到她体内真元正在剧烈涌动，仿佛正经历着某种蜕变。 忽然，句文茜睁开了眼，眼中闪过点点绿意，同时身上流转起阵阵晦涩难懂的道韵，尔后嘴角微微扬起，抬起手屈指往前轻点。 磅礴的生机忽的自她身上爆发出来，受到某股不明力量的牵引，迅速没入丛林当中。 晁禹双眼缓缓各浮现出一张太极图，隐约瞧见，一道巨大的光柱迅速凝聚而起，自丛林当中冲天直上。 紧跟着，又有三道光柱自远方浮现，于天空汇聚，又形成一张巨大的太极图，在半空中缓缓流转。 晁禹发现，那张太极图的方位，似乎与赵郡石桥非常接近。 就在这时，他脸色忽变，只觉身上的真气、气血忽的暴动起来…… 第48章 入场 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任何效果。 平时“温顺”的真气，这会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变得狂躁无比，并不受控制的从他身周窍穴倾泻而出。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一身还算得上充沛的真气就泄光了，紧跟着便是气血之力…… 这时句文茜终于看出他的异样，赶忙回过身，又对着晁禹点出一指。 晁禹接收到一股庞大的生机，紧绷的心立刻舒缓下来，绷着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体内接近枯竭的气血与真气也立刻得到补充。 而且这次他的真气与气血并未暴动，只乖乖的按着黄庭经心法在体内缓缓流转，滋润他的体魄，温养他的神魂。 道家修真法诀大体都是如此，求道为长生，力量只是附带…… 但刚刚的情况真的是吓到他了，他赶忙仔仔细细的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可查来查去，却一无所获。 这时句文茜走到他身边，轻声解释：“不用查了，你本身没有问题，是阵势。” 晁禹睁开眼睛，有些迷茫。 “张果老和柴王爷在这些地方做了布置。”句文茜轻声说道：“他付了尾款，即将后续的造化补上，但同时，也半强迫性质的，让我们付出了些代价。 简单说，他们要了我们的一点本源，涵盖了精气神。这多少会影响到我们的些许潜力与寿元。 但他送我们的造化，不但会将我们损失的潜力全部补足，甚至还能远超以往，这点其实不亏，真正亏的是寿命，这一下子大家伙儿怕是都折损了有一两成阳寿。” 顿了顿，句文茜又呵了一声，继续道：“挺巧的啊，老迟本命五行属金，我属木，老郭属水，老刘属火，老华属土，正应了五行之数。 同时，五行之中，可能是血脉的缘故，我的属相最为极端、纯粹，所以这个阵势在保证五行齐聚的同时，又以木为主。 而五行之中，水生木，木克土，赵州桥最大的问题就是土龙截断水龙，有了这股以木为主的五行之力相助，张果老他们想要镇压土龙，只保留它勾连交通梳理龙气的能力，并活化水龙脉的难度估计也会降低不少才是。 这，其实才是张果老与柴王爷最大的算计了，也是我们想要获取造化所真正需要付出的代价。” 晁禹了然，但紧跟着又忍不住皱眉说：“一两成的寿元，这……” “不必太过担心，突破之后，损失的寿元自然会补回来。”句文茜宽慰他说：“你现在位于一阶圆满的境界，又具有二阶经验，理论上来说想突破并不难，加油吧。” “嗯。”晁禹握了握拳，又问：“文茜，你突破了么？” “嗯啊，突破了，一身真元化作法力，寿元也突破千载……”句文茜语气轻松的说道：“总算迈入四阶境界了啊……曾经无比期盼的境界。” 说着，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眼神略微迷茫，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摇摇头说：“老刘也真正重返四阶境界了，算是可喜可贺……走吧，我们回去。” “回去做什么？”晁禹皱眉问道想：“待在这儿，等副本结束，不挺好的么？” “老刘面临的局势恐怕比我们复杂得多，他在风暴正中心。”句文茜说：“有条件的话，我们得回去帮他……做好准备，走了！” “嗯？”晁禹一惊，跟着就再一次被句文茜提了起来。 然后…… “啊啊啊……！慢点，慢点！” 突破四阶境界之后，句文茜的速度更快几分，甚至突破了音障。 比先前狂暴的多的气流无情的击打在晁禹身上、脸上，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也完全睁不开眼睛，浑身上下如刀割一般剧痛无比。 几秒之后，句文茜身子骤停，已然出现在了他们先前住的客栈门口。 晁禹脸色比先前更白了几分，这般骤起骤停，他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难受的很，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老刘竟然不在……跑石桥去了？”句文茜很快闭上眼，跟着猛地扭头看向石桥方向，立刻松手将晁禹放下，说：“不好，石桥有变……你想办法通知下老华他们几个，我赶紧先过去看看！” 跟着她脚一蹬，身子一晃，便直接消失不见，只在青石地面上留了个五六公分深的足印。 晁禹抿抿嘴。 他现在也是修士了，能猜到这会儿句文茜刚刚突破，或许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这才在地面上留下个这么深的脚印。 关键是这力量…… 晁禹忽然感觉有些后怕，要刚刚句文茜拎着他脖子的时候手上稍微使点劲儿…… 打了个激灵，他又转头看向石桥方向。 刚刚句文茜也是急糊涂了，忘了他并没有联系郭浩等人的手段，即使学会了传音，也没办法将话传递出几百公里外。 而实际上以他的目力也看不到石桥，但那个方向给了他一种十分明显的压抑感。 得自荒寻的经验告诉他，那是强大修士在石桥之上对峙，体表道韵流转之下，对周围修士产生的自然威压。 咬咬牙，晁禹也迈开腿往石桥边走去——躲是躲不了的，高阶修士的威压影响范围就等同于攻击范围，且他这样的一阶修士再怎么隐藏根本不可能瞒过对方的感知。 如果桥上的大佬有意为难他，这会儿就会有一道飞剑凭空出现将他斩了，略施手段下，说不定还能瞒过同级的修士。 所以相对来说还是跑到石桥边上更加安全，起码让张果老、柴王爷、句文茜和刘烨平他们看着。 正当他跑到石桥边上，还没站定，天边就传来声冷哼，原本还算平静的洨河之上忽的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晁禹也只觉胸口被个大锤给砸了一下，不由闷咳一声，咳出两口带血的唾沫。 句文茜回过头，眉心微拧，跟着对他屈指一弹，他便又觉胸腔微凉，疼痛立刻散去。 突破到四阶的句文茜，一道法力竟比寻常疗伤丹药都要好使的多…… 与此同时，有位麻衣老道自天边踏空而来，边走边道：“张果老，天财星君，二位当真如此要坏吾成道之基，不惜亲自下场？” 第49章 局势 老道一字一步，一步几百米，话音落下，就站在了石桥上空三米处。 随后他目光左右一扫，皱眉道：“三位何人？” “句文茜。” “刘烨平。” 两人淡淡的报了名字。 “句……”老道略微皱眉。 这时晁禹也往前踏了一步——老道问的“三位”，他自然而然以为第三人就是他了。 但这时，火羽真人的声音缓缓浮现，也淡淡的开口：“贫道火羽。” 晁禹讪讪的把脚收了回来。 老道眉头舒开，落在句文茜身上：“道友原是句氏之人，无怪乎拥有如此纯净的木之力。” 句文茜不答。 老道又笑道：“不过……道友也不过只刚凝练金丹，修成法力，纵是句氏嫡系，要插手此局却也不够，贫道奉劝道友，莫要蹚浑水。” 说着他又移开目光，在火羽真人与刘烨平之间来回游弋，眉心又微微拧了起来，显然也是看出两人之间的莫名联系。 片刻后他沉声说：“道友好不容易修行到如今境界，莫要自误。” “谢真人不必多说，”火羽真人微笑：“若要动手，贫道奉陪。” 晁禹看向老道，明白了他就是柴王爷化身老道说的谢临仙。 火羽真人虽然刚刚突破六阶，理论上很难是他这位老牌真人的对手，但他又得了刘烨平千年记忆，掌握了烈火之道集大成的烈火蛊，本身境界拔高了不少，虽然法力可能略有不济，但道境是妥妥的六阶圆满，真打起来未必输。 但…… 晁禹又看向石桥另一头。 大概是因为这座石桥已经竣工的原因吧，此刻石桥感觉上已经没那么朦胧了，他的目光足以看到几百米外的另一头。 此时张果老和柴王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桥尾一动不动，鲁班转世身托着石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应是张果老、柴王爷与谢真人对立，但此时，却成了谢真人与句文茜、刘烨平和火羽真人交涉。 这局面让晁禹有些看不太懂。 就在这时，周围围观的群众，大部分忽然晃了晃甚至，一个个现了原形，却都是顶着黄豆脑袋的道兵，少数几个真正游手好闲的百姓大惊失色下，都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所以这会儿的晁禹…… 咳咳，站在这帮黄豆人中间，挺尴尬的。 那帮黄豆人也纷纷转身看向晁禹，将他围在中间。 老道目光也终于落到了晁禹的身上，似笑非笑：“小友莫非也想来横插一手？” 但紧跟着，他瞳仁一颤，表情微变：“这……大……这如何可能？” 正这时，石桥两旁有龙吟之声响起，紧跟着，一根根水柱剧烈晃了几晃，竟长出了龙首与爪子来，化作水龙的模样，尔后微微匍匐下身，几十颗斗大的的眼珠子盯着谢临仙。 他抓着拂尘的手紧了几分，轻哼道：“这便将镇龙桩都给毁了么……也罢也罢，是贫道逊了几筹，这半局便算你们胜了又如何？” 张果老、柴王爷终于有了动作，二人对视一眼，忽的洒脱笑起来，两人一边笑，身影一边渐渐虚化。 晁禹眨眨眼睛，这tm是笑着笑着把人给笑没了？ 芜湖，药丸，边上的黄豆人这会儿也缓缓转身盯着他…… 这一大票黄豆人的实力可不若，每一只都能单手吊打他，而周围的黄豆人至少三百…… 晁禹：…… 说实话，挺慌的。 就在这时，句文茜与刘烨平微微皱眉，闪身站到了晁禹身边。 谢临仙瞥了两眼，没理会，只抬头望天。 句文茜压低声音说：“小心点，这些小怪也不简单，实力虽然仅有二阶，但他们身上的法力不耗尽的话这帮黄憨憨就不会死，怪难缠的。” 晁禹咽口唾沫，点头，然后问：“那个，文茜啊，你有没有啥子武器，借我用个呗？” “行啊。”句文茜颔首：“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器？” “枪吧。”晁禹说道，反正他基本什么兵器都不会耍，而且其实不管拿啥武器他也怼不过这帮黄豆人，要什么区别并不是很大，但长兵器总归更可靠，多少能给他点儿底气。 “枪？”句文茜柳眉微挑，说道：“倒挺有脑子的，枪的话，这会儿对你来讲确实也还算适用。” 说着。 嗯…… 晁禹眼睛一突：“枪……这枪？” “怎么了？”句文茜眨眨眼睛，接着忽然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道：“你不会是想要冷兵器长枪吧？那玩意儿给你你也不会耍不是。” 晁禹懵逼的说：“可这……对这些黄豆人没用的吧？” 一面说，他一面本能的伸手接过枪。 紧跟着他双臂一沉，愣了半秒后就立刻惊喜的问：“魔改过？” 句文茜轻笑：“…… 你理解为穿甲就好，使用方法和普通相同，打打二阶修士肯定没问题，三阶修士不小心被打着了也是非死即残。” “好好好，这武器牛批！”晁禹满意无比，立刻抱着枪，子弹上膛，神情戒备。 句文茜又递过来五个弹匣。 这弹匣也经过魔改，里头空间极大，每个弹匣里都装填了三百枚子弹。 “省着点用，”她又传音说：“这子弹价值不菲，而且制作麻烦，我一共也就只有这点存活，可别都突突突打光了。” “明白。”晁禹兴奋的擦擦枪。 句文茜眼角流露出丝丝笑意，但很快又皱眉抬头望天，看着那谢临仙。 谢临仙也同样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所不同的是，火羽真人身子也飘了起来，与他站在同一高度，同样望天。 姿势有些古怪，但气氛却很凝重、严肃。 不一会，晁禹三人也感受到一股庞大恐怖的威压，句文茜和刘烨平还好，晁禹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 与此同时，天边有霞光蔓延，又有星光凝聚，最终凝聚成两道人影，一人倒骑驴，白衣白袍，白须白发；另一人穿着官服，手抱玉如意，满面威严。 正是张果老和柴王爷…… 第50章 战起 谢临仙双手插在袖袍当中，一言不发。 下边的晁禹则长松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传音道：“这回来的是张果老和柴王爷真身了吧？” “如此厚重的真仙威压，无疑是七阶大能，想必是真身无疑了。”刘烨平回答道。 “那这下稳了吧？”晁禹立刻说：“谢临仙再牛批，还能刚赢两名真仙不成？” “难讲，这家伙表现的太淡定了。”句文茜皱眉道：“而且他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张果老和柴王爷是真身入局……” 晁禹抿抿嘴。 正这时，鲁班忽的松手，离了石桥的大拱，长叹口气，一步一步走到了谢临仙身边，对张果老和柴王爷抱了抱拳。 接着他身子一震，同样有股极端强横、恐怖的威压自他身上爆发出来，身周晦涩的道韵流转，瞧上去竟丝毫不逊色于张果老与柴王爷。 “鲁班？”柴王爷皱眉：“你竟……” “此桥亦关乎吾成道之基。”鲁班歉然的说道：“为苍生计，吾可作出让步，助各位一臂之力，毁了镇龙桩，免得石桥当真祸害一方。 但要彻底毁去石桥……吾却万万不能答应，若二位执意动手，吾也只得与二位一战。” 张果老抚须不言，柴王爷抱着玉如意，同样沉默。 谢临仙拄着龙头拐，淡淡的问：“战，或是和？” 柴王爷皱眉，手中玉如意轻挥，又道三彩霞光便落了下来。 “哼！”谢临仙轻哼一声，身上磅礴战意爆发而出，跟着龙头拐抬起，抵在霞光之上，霞光顿时寸寸崩碎。 他竟以真人之身，硬是挡住了真仙之力。 柴王爷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虽只是寻常真仙，且仅为天庭文臣，不擅与人交手，但出手却被凡人所挡，被迫成了他人打破仙凡鸿沟的典范，面子也挂不住，当即再次出手，又是几道三彩霞光落下，且这次霞光凝实了许多。 鲁班也看向张果老，但二人都没立刻出手。 与此同时，先一道霞光崩碎后虽然立刻散去，但也有少许落在了石桥的周边，这霞光看似虚无缥缈，但每一缕都重若万钧，一时间竟砸的地动山摇，尘埃四起。 这动静仿若是某种讯号，周边的黄豆道兵也立刻动手，各取兵刃攻向晁禹三人。 晁禹立刻抬枪扣动扳机，就见砰的一声，当先那黄豆人的黄豆脑壳瞬间炸裂，身子登时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666！”句文茜一边给他鼓劲，一边抄出她那柄门板样的大刀，小心戒备起来。 刘烨平则摸出了一长溜的手雷…… 晁禹嘴角抽搐，不过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突击步枪，这口槽他又咽了回去。 只能说修真者也讲究与时俱进。 别的不说，就手中这把枪，经过修真手段改造之后交由低阶修士使用真是再好不过了，瞬间就让一阶新手干掉二阶修士并威胁三阶小boss的能力，而且完全不需要他们使用灵力，只需要扣下扳机就好。 现代科技的一些思路对许多修士而言显然也很有用。 可惜二阶、三阶修士的速度极快，晁禹虽然能看到这帮黄豆人，却很难进行瞄准。好在黄豆人密度挺大，平均两枪就能打中一颗…… 可惜打掉之后黄豆人看似挂了，其实只是再次变回黄豆，埋回土里，用不了几分钟又能重新长出来，然后张牙舞爪的往他们这发起进攻。 晁禹也看出来了黄豆人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真就像句文茜说的那样是个黄憨憨。 但这帮黄憨憨铁了心要留下对付句文茜三人，还真有些棘手，他们行走间仿佛布下了一种玄奥的阵势，严重限制住了他们的活动范围，很是烦人。 突突突……轰！ 步枪射击声不时响起，又有手雷爆炸声进行伴奏，晁禹表情渐渐变态…… 这种舒爽感，真心难以言喻。 什么机关算尽，什么瞻前顾后…… 快意恩仇多舒服？一枪在手突突突，横扫一切不服！ 就这样，晁禹的路渐渐走偏。 “那边狂轰滥炸，动静实在太大，谢临仙很是惊讶，微微张开嘴巴……”火羽真人躲在一边唱到。 “？？？”谢临仙一脸懵逼的看向火羽真人。 “咳咳，”他干咳两声，停下rap，耸耸肩：“道友，没见过这种场面吧？天下何其之大，你我其实都只是井底之蛙，何必……” “哼！”谢临仙轻哼一声，打回了柴王爷扫下的霞光，对着火羽真人一指点出。 火羽真人转头就跑。 笑话，他虽然勉强有六阶圆满的境界，但眼前的可是能硬怼七阶真仙的大佬…… 如果说刘烨平像只金毛的话，这会儿的火羽就活像头二哈…… 怪不得刘烨平会说自己从前不算什么好人，毕竟哈士奇也确实不能算一头好狗。 谢临仙翻个白眼，又抬头继续看向柴王爷，问道：“道友就只有这般手段吗？” 柴王爷脸色更加难看，终于轻哼一声，收起玉如意，从腰间抽出长剑。 谢临仙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一跺脚，迅速冲了上去，与柴王爷打做了一团，且他愈战愈勇，渐渐地，柴王爷竟被打入下风，左支右绌，难以抵挡。 张果老蹙眉，终于下了毛驴，对着鲁班打了个道揖：“道友请了。” 鲁班从怀中摸出一柄曲尺，单单点头。 张果老伸手入袖，摸了个桃儿，对着鲁班一丢。那桃迎风而涨，竟化作一桃山，劈头盖脸就对着鲁班砸来。 鲁班却不慌不满，拿着曲尺对桃山一摆，评头论足嘀咕两声，又轻轻屈指一弹，那桃山便又化为了桃儿，滴溜溜的旋转着落入他掌心，接着他拿起桃儿在肩膀上擦了擦，就这么啃了起来。 “嘿！”张果老挑眉嘿了声，鲁班眉心微拧，立刻扭头呸的声，竟又吐出块长款几十米的巨石。 “好你个小老头，竟还留了手段。”鲁班笑骂道，接着手往后一拉，跟着用力往前挥打，把刚啃了一口的桃儿丢回。 与此同时，洨河中几条水龙，正偷偷摸摸的朝着石桥游去，游到石桥下，身子忽的暴起缠绕住了大桥。 正围着晁禹三人的道兵忽的一顿，跟着整齐划一的转过身，咿咿呀呀的怪叫着对着石桥冲去。 晁禹依旧端枪突突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左右看看，不由有些懵。 瞧着张果老与鲁班精彩万分的斗法，再瞧着谢临仙和柴王爷光效满分的肉搏，蹲在一旁双眼乱转的火羽真人，卷着石桥的水龙，还有飞蛾扑火般的黄豆人…… 晁禹眨眨眼睛，忍不住传音问：“这是咋回事儿，怎么突然……” 第51章 输 但刘烨平和句文茜都没回他，只是盯着石桥。 尤其是句文茜，她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她的血脉又开始躁动。 而半空之中，激战继续。 柴王爷已经全面落入下风。 天官当中财神有许多，但除了“正财神”，也就是“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之外，战斗力都不怎么样，柴王爷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被真人级的谢临仙压着打，还是太过耻辱了些。 只是谢临仙的战斗力真的强…… 另一边，张果老与鲁班二人也不断交手，但他们并未近身，而是靠着各种法术神通，打的你来我往。 很明显，他们俩的境界比柴王爷高了不止一筹，已到了言出法随的程度。 火羽真人依旧蹲在一颗大树顶上，不时的往石桥方向瞥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晁禹只好收回目光，端着步枪小心戒备。 这时，郭浩、迟仲和华安南三人也终于赶了回来，落在晁禹身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 “不知道。”刘烨平再次开口，传音说：“此时此刻，剧情发展已经跟我记忆完全不同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晁禹皱眉：“这会改变历史的吧？” “不会，”刘烨平摇头说：“忘了我跟你说的吗？这只是一段时空碎片，背景是历史事件，但仅此而已，无论我们怎么改变剧情，历史都不会有丝毫变更。” “也是。”晁禹轻轻点头。 此时几条水龙已经盘旋在了石桥之上，整座大桥剧烈震动，摇摇欲坠，却就是不坠。显然，凭借这几条水龙，还无法绞碎鲁班转世身耗费十二年光景苦心打造的石桥。 黄豆人前仆后继，没入水龙之中，重复着被绞杀、复活、被绞杀的循环。 这时，句文茜忽然挥刀，调转刀口，往自己掌心割了一道。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被她捏在手心，迅速画了枚复杂无比的道符。 道符一出，天上的那副太极图仿佛都快了许多，海量的五行之力再次倾泻而出，往这片区域覆盖下来。 洨河两旁的古树，身子无风自动，缓缓震颤，竟主动迫出了体内蕴含的少许生命精气与木之精华，汇聚到句文茜身旁。 句文茜抿抿嘴，又挤出少许鲜血，分化万千，没入到这些古树之内，古树立刻摆动的更欢快了些，似在感激句文茜。 与此同时，句文茜单手轻推，那道混合着生命精气与木之精华的能量便迅速与五行之力合二为一，涌向石桥。 水龙远远感受着这股力量，仿佛也精神了许多，啸叫两声，更用力的缠着石桥。 “尔敢！”正这时，谢临仙忽的喝了声，一杖逼退柴王爷，随后便从龙头拐上摘了夺雷霆对着句文茜打来。 柴王爷见状立刻挥动长剑，又有道霞光拦住雷霆。 谢临仙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袖袍之中落下数万黄豆，尔后便又提拐攻向柴王爷，攻势比之先前凌厉了许多，显然打算先立刻解决掉柴王爷，再去对付句文茜。 而那数万黄豆在空中便化为了黄豆人，咿咿呀呀的怪叫着朝着句文茜扑了过去。 这些黄豆人，依旧是二阶境界，似乎这就是黄豆的极限水平了。 “保护文茜！”刘烨平立刻传音道，同时扔出一枚手雷。 几人也不用他多说，立刻各自施展手段迎敌。 晁禹抱着枪，也顾不上节约子弹了，举枪就打算射。 哒哒哒哒！ 但这时，枪声先一步响起，而且有点…… 晁禹一脸古怪的别过头去，跟着就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就见存在感贼低的迟仲竟然扛着一挺硕大的加特林，那加特林冒着蓝火，不停的倾泻子弹。 他口中还念念有词：“南无加特林菩萨，一息三千六百转……” 似乎感受到晁禹的目光，他难得的露出微笑，更难得的解释说：“曾经从小说上看到这个梗，又发现文茜在造突击步枪，有了灵感。 你别说，挺好用。” 晁禹嘴角微微抽搐，怎么感觉自己扎进来的修行界，这仙侠画风有点崩啊…… 但这种莫名的畅快感是怎么回事？ 在这种心情下，他忍不住端起枪，扣动了扳机。 但不一会儿他就讪讪的放下了。在加特林强大到夸张的火力下，几万黄豆人根本近不了身，他也好，刘烨平也罢，或者华安南，郭浩，有一个算一个都根本没了发挥的余地。 魔改版的加特林，堪比所谓的金属风暴，那是真·一息三千六百转，不带半点水分的。 …… 半空中，谢临仙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因为太极图之下，仙识神识精神力通通都被压制，只能用肉眼看。 然后他就露出副见了鬼的表情，真人级的心境都有了些许动荡。 “这是……啥玩意儿？” 加特林的威力对他而言不怎么样，但这射速真心有些恐怖了…… 倒是鲁班停下了手，看向迟仲，眼中神采连连，脸上写满了好奇两字。 这种精巧的玩意，自然引起了这位第一神匠的兴趣。 “天财星君，”谢临仙回过神，深吸口气，说道：“贫道不愿与你为敌，却也决不能任由你们毁我成仙之路。若星君再不退下，贫道便要动真格了。” 柴王爷紧握剑柄，沉声道：“你有你仙路，我有我真途，退不得，也让不了，道友见谅。”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谢临仙长喝一声，身上气势竟又猛的拔高了一大截。 但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此刻他身子仿佛反倒佝偻了点儿，脸上皱纹也多了些许。 柴王爷脸色微惊，但谢临仙已经冲了过来，仓促之间，他也只得赶紧提剑横档。 叮！叮叮！ 几人你来我往，顷刻间过了二十余招，柴王爷手中长剑忽的发出声悲鸣，竟寸寸崩碎。 谢临仙微微皱眉，手腕一抖，本要继续打在柴王爷身上的龙头拐便兜了个圈，避开了他，尔后左手拍出，往他胸膛一印。 “你……！”柴王爷愕然，身子微僵，却并未受伤。 片刻后，他长叹口气，抱拳道：“是在下输了。” 张果老微微皱眉，几秒后也叹口气，低头看向句文茜，轻声说：“小友，停手吧，吾等……输了。” 第52章 拼 “不，尚未！” 正这时，火羽真人忽的开口，身影缓缓漂浮而起，站在谢临仙对面。 随后他看向句文茜，淡定的说道：“小友，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儿。” 晁禹眉头皱起，双眼迷茫，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一出，先前柴王爷跟谢临仙干仗的时候不出手，这会儿又跳了出来。 刘烨平更加纳闷，他很清楚火羽真人绝对不是谢临仙的对手，甚至可能走不过十招，这会儿跑上去送人头么？ 唯有句文茜不为所动，继续催动体内法力。 水龙更加活跃了些，石桥震动的也更为剧烈，桥面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谢临仙冷哼一声，身子骤降，却被火羽真人所拦。 “让开！”谢临仙怒喝道。 火羽真人耸耸肩，从袖口中摸出个拂尘，对谢临仙一扫。 谢临仙冷哼一声，提起龙头拐便挡，顺手便将火羽真人给扫退三步。 但他自身也僵了僵，前进势头的顿时被阻。 这很明显，晁禹都看得出来，他立刻明白过来，谢临仙战斗力再强，想打破仙凡鸿沟也不容易，如此干脆利落的打赢柴王爷，定然也是使上了某种秘法，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半空中，柴王爷表情微微挣扎，但片刻后，又轻叹口气，没有出手，毕竟已经输了，再下场未免太丢份。 张果老和鲁班没再出手，却仍旧在对峙着。 谢临仙与火羽真人又打了起来，勉勉强强还算打的你来我往，就是火羽一直被压搞的怪没牌面的。 迟仲宛若怒目金刚，端着他的加特林菩萨大杀四方，让晁禹眼馋的很，句文茜依旧在聚精会神的操控着五行之力，其余人一时半会却没了事做。 五行之力持续涌动，水龙的力量愈发强大，桥面上的裂缝也愈发多起来。 但…… 晁禹可算看清楚了，碎裂的并非是桥体本身，而是桥体上附着的一层无形力量。 而石桥摇摇欲坠，其实也只是一种错觉。 具体为何，晁禹不太明白。 半空中，谢临仙再不复先前的淡定，脸色略微发狠，火羽真人抵挡的非常辛苦。 不过谢临仙仿佛也有些后力不济，下手虽然越来越狠，但也越来越疲软。只是火羽真人似乎也受了伤，同样后力不济…… 六阶之间的对战晁禹看不懂，但他也能看出来，火羽撑不了几招了。 但…… 石桥上的那股无形的玄奇力量也撑不了几秒了。 而随着力量破裂，晁禹也终于从心底里泛起一股莫名的厌恶感——针对这座石桥。 他身上的精气神三力，都十分排斥这股力量，很想将之彻底毁灭，以至于忍不住抬起了枪。 但最终他还是死死的咬牙忍住了，这一切交给句文茜就好，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萌新，还是别乱插手，免得弄巧成拙。 同时他心中还泛起明悟——覆盖石桥的这股莫名力量破裂的刹那，就是这个副本通关之时。 且只有这股力量破灭，副本才能结束。 也无怪乎句文茜竟会忽然冒险，选择以自己的血脉之力引导五行大阵，插手真仙级的布局当中。 但…… “坑爹么这不是！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就得全灭啊！”果然，同样泛起明悟的郭浩，这一瞬间就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忍不住传音吐槽说：“老刘你不说时空秘境只要时间到了就自动结束了么？现在这是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刘烨平纳闷的说：“我对时空秘境的了解也不多。” “咳……”正这时，火羽露了个破绽，被谢临仙抓住机会，一拐杵在胸口处，他瞬间就被打飞出去，咳出大口鲜血，精神迅速萎靡。 谢临仙哼一声，身子骤降，对着石桥落下。 张果老见状，忙从袖中抽出一个镯子对谢临仙打去，却被鲁班扔出的墨斗所阻挡。 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柴王爷脸色也变了变，又打出一道霞光，他却不闪不避，硬吃了这招，身上气息反而又涨了几分，探手抓向句文茜。 柴王爷赶忙再次打出道霞光，阻住了他这一抓。 谢临仙气急，挥手甩出龙头拐，尔后掐了个法诀，龙头拐竟直接自爆，柴王爷登时便被炸的重伤。 他满脸错愕，难以置信的看向谢临仙：“你……” “阻我成道，如杀我父母！”谢临仙吐口鲜血，跟着咬牙道。 “……”柴王爷叹口气，摇摇头不再出手。 这时迟仲却立刻调转枪口，加特林菩萨对准谢临仙，哒哒哒的倾斜子弹。奈何这等顶多只有三阶程度的攻击根本奈何不得他，连他的护身罡气都无法打破。 谢临仙斜了他一眼，又一声轻哼，龙头拐点出，加特林菩萨瞬间散架，连带着将迟仲的双臂都自肘部削了下来。 “老迟！”刘烨平忙扑过去，又皱眉瞧向谢临仙。 与此同时郭浩与华安南俩人对视一眼，随后身子一晃，挡在句文茜身前。 “让开！”谢临仙喝道，同时再次探手，但这次却不再是抓了，而是直接一掌拍了下来。 郭浩与华安南脸色骤变，眼中现出些许犹豫。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退却，咬牙站在原地。 张果老叹了口气，手一挥，那个镯子又被他挥了出去，鲁班犹豫片刻，这次却并未阻挡。 手印迅速被镯子打碎，谢临仙咬咬牙，又是一掌拍出，张果老还想阻挡，但这次鲁班却站了出来，张果老知他只给自己一次出手机会，只得叹口气，摇头作罢，低声说：“小友，放手吧，吾等……真的输了。” “不能放弃！”郭浩几人立刻同时说道。 放弃了，失去离开秘境的机会，他们将会被时空秘境同化，最终与秘境一道成为泡影，同样也是死。 所以倒不如赌一把，搏一搏。 句文茜轻轻颔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 同时，大师兄等五大工具人也终于出现，挡在了郭浩和华安南之前。 说时迟，那时快，谢临仙已然再次拍出一掌，大师兄等五人连一秒都没撑住，轰然化成了血雾，只剩五朵幽魂——谢临仙终究留了手，这一掌丝毫不伤魂魄，给他们留了些许生机。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下一瞬间，郭浩与华安南的身子也出现道道裂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摔裂的玻璃人…… 第53章 落幕 咔嚓……轰隆！ 正这时，天空中忽然聚拢起一团黑灰色的乌云，仅一刹那便聚拢完毕，并迅速投下道道紫色闪电，正正的劈在谢临仙、鲁班与石桥的身上。 其中劈向谢临仙的闪电最多，足足数百道之多，石桥其次，也有近百，鲁班身上最少，仅寥寥三五道。 但纵使实力最强，面临雷霆最少的鲁班，也是面色骤变。 “天……咳咳！”他刚喊出一个字，雷霆便加在了他身上，下一刻他浑身便剧烈震颤，咳出几大口鲜血来，脸色瞬间灰败，气息也变得萎靡起来，跟着调息片刻，就默默驾云飘到一边。 至于谢临仙，只来得及皱起眉，叹息一句“不及天数”，便被数百雷霆劈成飞灰，那道掌印自然也跟着消散。 石桥之上的能量，则被雷霆彻底劈碎，但本身石材却毫无损毁，只留下几道黑印。 见状，张果老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仙桃，丢到石桥之上。仙桃沉重的很，有数万斤，直接将石桥砸出个坑来，但与此同时，仙桃也跟着破碎，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石桥当中。 跟着张果老再一挥手，又有无数光点没入大师兄等五人神魂之内。 随后他看向郭浩、华安南和迟仲。 迟仲断臂已被刘烨平封住，此刻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气血损耗过大外，倒是没什么大碍，毕竟对三界修士来说断臂重生不是什么难事。 但郭浩和华安南，伤的就颇为严重了，浑身上下布满裂痕，无数鲜血从中渗出，无异于被千刀万剐，刘烨平瞧着这伤势都感觉到有些棘手。 火羽真人则没什么大碍，此时又刻意将自己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张果老笑脸更祥和了些许，直接伸手入袖，说：“诸位倾力相助，贫道感激不尽。让诸位受了重伤，贫道也着实过意不去。恰好贫道手中有几枚仙丹，你们……” 晁禹眼前一亮，仙丹，听起来就牛批，这要吃下去…… 可惜，话还没说完，眼前世界便忽然凝固，尔后寸寸崩碎。 半空中悬浮了许久的太极图，再次落下光柱，将大师兄等五大工具人的神魂、重伤的华安南与郭浩、断臂的迟仲、眉头紧锁的刘烨平、略有些脱力的句文茜、以及全场打酱油的晁禹，都笼罩在了里头。 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开眼，便是晁禹熟悉的衍凤山。 “噗……！” 这时，华安南与郭浩忽的张口吐血，将众人的注意力都给拉了回来。 他俩再也站不住，双双跌坐在地，赶忙各自取出丹药吞服下去，闭目调息打坐。 句文茜见状赶忙从伤口中挤出几滴鲜血，打碎后淋在两人身上，又一指点向迟仲。 紧跟着，华安南与郭浩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除了虚弱非常外，竟没什么大碍。 他俩也觉得神奇的很，如此重伤，虽然并不致命，但就是曾为六阶真人的刘烨平也都觉棘手，竟被句文茜几滴血就给治愈了…… 而迟仲的断臂也在顷刻间长了出来，只是两只手瞧上去有些瘦弱，缺乏了些许力量感。 “突破四阶之后，文茜的血脉，愈发神奇了，堪称人形自走仙丹啊。”刘烨平忍不住感慨，接着又叹口气，说：“可惜副本结束的太快，没能领到通关奖励。 张果老打算给我们的几颗仙丹，才是真正的大造化，要能多给两天时间，让咱们吞了丹药并消化了……” “我倒更加好奇，”晁禹接话说：“火羽真人的算计到底是什么？到了最后关头，也没暴露出来啊。” “对……嗯？”刘烨平刚要赞同，紧跟着忽然一愣，并皱起眉来。 “怎么了？”晁禹赶忙问道：“难不成火羽真人的算计已经布置了？” “不，不是……”刘烨平脸色古怪，说：“我感觉我脑子里似乎有一小部分记忆被替换了，但具体如何，又说不清楚。” “记忆替换？”句文茜看了过来，好奇的问：“是火羽真人的算计么？” “不好说，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哪部分记忆被替换，原先这些记忆是怎么样的，我又根本察觉不出。”刘烨平皱眉：“难不成真是秘境中的我的算计？” 话音刚落，空中忽有一阵淡淡的威压袭来。 几人立刻抬头望天，就见曾打过交道的持魁站在半空，皱眉盯着下方。 准确的说，是盯着半空中的五道神魂。 “记寻，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只剩神魂了？”持魁问道。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刘烨平等人，心里有点苦，大概能猜到这五人失去肉身的事儿可能跟刘烨平几个脱不了干系，但一位真人，他实在不敢得罪。 偏偏这五位弟子又都丢了肉身，其他人也就算了，大师兄记寻不仅仅是他徒弟，在栗鸮鬼王面前也同样混了个脸熟，他不得不问一句。 只希望记寻能机灵点，不要提刘烨平等人…… 当然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烈火蛊的药性深入灵魂，即使失去肉身，他们依旧被刘烨平控制着，不可能对刘烨平不利。 所以大师兄便打了个道揖回道：“禀师尊，弟子等在秘境中遭了变故，失去肉身，却也得了造化，神魂染上一丝真仙之力。” 这话当然也是刘烨平暗示大师兄说的，他有意借助大师兄五人，渗透栗鸮鬼王一脉，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虽然如今的他也恢复了四阶修为，句文茜也有了四阶实力，栗鸮鬼王并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苦心经营上千年的势力却也不小，用处很大。 “秘境？真仙？！”持魁脸色再变。 他忍不住又瞥了刘烨平一眼，挣扎两秒后，立刻露出诧异神情：“前辈？这可真是巧了，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刘烨平却不理他，只看向高空平淡的说：“道友既来，出面一见如何？” 句文茜自也发现了高空中隐藏着的那人，眼珠子一转，选择和刘烨平唱双簧，便轻笑道：“真人，算了吧，此人遮遮掩掩、畏畏缩缩，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罢了，平白堕了四阶修士身份，哪有资格见你？” 第54章 收获 刘烨平笑而不语。 空中有朵乌云落下，不一会儿就落到地面，跳下来位瘦骨嶙峋的老道，诚惶诚恐的对刘烨平行礼：“晚辈栗鸮，见过火羽真人。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唐突冒犯了真人，还请真人勿怪。” 好歹曾经是六阶真人，此刻他恢复了四阶境界，道伤恢复少许，单凭栗鸮鬼王还无法看出他的虚实来，暗暗观察几眼又被刘烨平识破行踪，只得赶紧出来见礼。 持魁在看到刘烨平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暗摸摸的落了下来——他实在没胆子站的比刘烨平高…… 而这会见栗鸮鬼王露面，也赶忙过来喊了声师父，随后又看向刘烨平，欲言又止。 “这处秘境，你算出来的？” 栗鸮鬼王立刻低头：“晚辈不才，多年推算，方……” 刘烨平又轻笑两声，却并不打算听他多说，手一挥便道：“走了！” “这……”栗鸮鬼王张了张嘴，下一秒就又恭敬的说：“恭送前辈！” 晁禹和句文茜二人，立刻搀扶着华安南和郭浩，叫上迟仲，跟在刘烨平的身后。 就见刘烨平手一挥，洞府入口凭空出现，将一行人卷了进去。 栗鸮鬼王见此，脸色又变了变，最终轻叹口气，看向持魁，问：“持魁，怎么回事？” …… 进了“久违”的洞府，刘烨平险些泪流满面，随后长呼口气，感慨着说：“终于回来了，还是自己的狗窝待着舒心呐！” 说完，他看向虚弱的华安南、郭浩和迟仲，他又一挥手，甩出一团灵力覆盖住他们仨。 此刻他们俩仅仅只是虚弱而已，这点小问题，对于拥有六阶洞府的刘烨平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但他们好歹也是三阶修士，体内真元还算得上庞大，即使洞府灵力充沛，算得上“快充”，但想给他们充满电还是得不少时间。 见他们盘起腿开始运转功法吸纳灵气，刘烨平才又回过头，感慨道：“这次副本的收获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困扰了我几十年的道伤恢复小半，修为也恢复到了四阶水准，还获得了不少造化。” 句文茜也展露出微笑。说起来，这个副本，她是最赚的人了，不但打破桎梏突破到了全新的境界，血脉之力还得到极大提纯，潜力大大提升。 “咳咳，”这时晁禹挠挠头，说：“我感觉我这次收获也蛮大的，悟真金丹经和还丹复命篇本身不说，张果老留下的批注就堪称无价之宝……” 刘烨平轻轻点头。 修士自然都渴望着无止境的往上攀登，但想要晋升六阶，修成真人，必须悟出、踏出自己的道，凝聚道果才行。 而想要平稳的悟出己道，不偏不倚，最稳妥的法子自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以修真十法是最好的参考，他早晚要搜集的。 而修真十法，虽然直接照着修炼照本宣科，顶多只能修成五阶境界，但十法中的每篇都堪称无上大道，玄妙非常，即使凝聚道果，甚至修成真仙，每每品读都还能有所收获，张果老的注疏自然珍贵非常了。 不考虑乱七八糟的风险，晁禹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拍卖的话，每篇都至少能卖出千万灵石。而助他直接一步登天从初入修真直接修炼到一阶圆满境界的锻骨凝元丹也不过两百灵石一粒而已，大量收购还能打折…… 千万灵石所能购买到的修炼资源，足够他一步步稳妥的修炼到五阶的境界了，这收获也绝对大的惊人。 当然了，这功法与注疏是张果老所赠，没有张果老的允许，他也不能随意将这东西卖出去，这是规矩，也是因果。规矩先不提，欠下真仙大因果，够他喝一壶了。 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千万灵石足以让真人心动，就算他真把注疏卖了并挨过因果保住一命，这会儿的刘烨平与句文茜可保不住他。 “其实最让我感慨的是……”晁禹又说：“进秘境之前，我还担心会和栗鸮鬼王对上，但从秘境中出来后，竟然有种大boss变小喽啰的感觉。” “从一开始，我就没太把栗鸮鬼王放在心上。”句文茜摇摇头：“这个世界很大，你眼界得放开阔点。要知道他那个级别的修士，在居委会里也只能当个三四线偏远城市的主任而已。” 晁禹耸耸肩：“对我来说，我打不过的就是boss，瞪我一眼就能瞪死我的自然就是大boss咯。” “也是这个理，”刘烨平深以为然，接着又皱眉纳闷道：“不过……回到最初的问题，咱们来到这儿，是奔着你爷爷来的，但副本结束，除了知道你爷爷貌似是晁错之外，好像也没得到什么线索？” “对，”句文茜点头说：“而且一般来说，副本入口应该在副本剧情发生的地方附近，这个副本显然是赵州桥剧情，为什么入口却在你家果园？难不成和你爷爷有关系？” “还有，”刘烨平接着说：“这副本难度可不小，开启方式也有点迷到现在都不太了解，你爷爷整这么一出……不怕你被困死在秘境里头吗？” 句文茜若有所思：“或许当年恩公游走天下一个接一个的救下我们，也是在为这个副本布局？仔细想想，不包括老晁在内，张果老最后的算计，布的五行大阵，正好与我们一一对应……这未免太巧合了。” 说到这儿，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再说下去的话，多少有点阴谋论的味道了，或许会让晁禹有些难堪，毕竟布局人显然就是他爷爷。 反倒晁禹主动说道：“不用太顾虑我，毕竟，道家佛家都说因果承负，有些事我逃不掉。如果当年真是我爷爷坑了你们，将来有条件了，我一定替他向你们赔罪。” “这么说就严重了。”刘烨平面露微笑，温和的说： “当年他救我们，倒十有八九是有意而为，但我们当时面临的困境应当不至于也是他的布局算计才是，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欠他因果。更何况我当年遭难也是天灾而非人祸。” 第55章 记忆 句文茜也轻柔的说：“是这个理，圣人论迹不论心，不管他当年有什么心思，哪怕挟恩图报都好，欠了他的就是欠了，没什么好说的。” 接着她又岔开话题：“暂时说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那个时代的老刘怎么会知道你爷爷的事儿，偏偏又不讲清楚？” “不知道，”晁禹摸摸下巴：“但关于我爷爷的秘密，应该能在许昌找到答案，咱们……要不要去许昌逛一圈？” “直接去晁错墓么？”刘烨平问道。 晁禹点点头，说：“火羽真人告诉我，西汉景帝时期立主削藩的晁错，就是我爷爷。” “火羽真人？”句文茜转过头来。 “咦？禁言术失效了？”晁禹也才反应过来，随后思索两秒，便决定将当时的情况如实相告——相比火羽真人，他还是更愿意信任句文茜和刘烨平。 不能人叫他不说，他就真的不说了，先前在秘境中有禁言术没有办法，现在他可没啥顾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远近亲疏他分的很清楚。 听完之后，刘烨平微微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拉你去许昌？还有，时空秘境的边界，竟然只对我们生效么？怪不得最后关头，张果老、柴王爷和鲁班的真身都降临了。” “其实我有件事不能理解，”句文茜忽然说道：“柴王爷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天上星官，原历史上只派了一道分身下凡，但张果老和鲁班可是转世身啊……” “转世身什么的，不用太在意。”刘烨平说： “对这些真仙大能而言，所谓转世，也只是分一缕神魂下届历劫罢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获得一尊身外化身，运气差些也能收获一具普通分身，运气再差些，一世红尘历练，多数情况下也没坏处。 简单说，你们把真仙级强者的转世身理解为特殊的分身就好了。” “原来如此。”句文茜恍然大悟。 但紧跟着，刘烨平忽的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刚说……原历史？” “对啊，怎么了？”句文茜有些纳闷。 “不知道，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刘烨平眉心拧的更深了些。 片刻后，他忽的抬起头：“是了，原历史……我脑海里的‘原历史’为什么和秘境中我们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啥？”晁禹眨眨眼睛：“老晁你开玩笑的吧？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历史上可没有我们这帮人啊，咱们只是下了个副本而已，又不是真的穿梭时间回到过去。 而且你也跟我们讲过这段历史，张果老他们的真身并没有出现，谢临仙也没露面啊。” “嗯？”刘烨平有些糊涂了，不由得踱起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确实还是有些出入，我记忆中那场大战，并没有‘我们’出现，仅仅是我与张果老和柴王爷联手对付…… 不对，不对啊，当年的我怎么可能去帮张果老？这等层次的战斗我根本插手不进去，应该两不相帮才是。” 句文茜若有所思，随后忽的眼前一亮，从怀中掏出一台手机，直接以体内的法力为手机充满电量，开机，在图库中翻了翻，便将手机递给刘烨平。 “这啥？” “当初你跟我们介绍赵州桥历史时，我觉得有趣，就拍了点视频。”句文茜脸上酒窝浮现，甜甜的笑着，说：“原本还想剪辑一下发我微博上呢。” “发……发微博？”晁禹愕然：“不怕暴露么？” “暴露什么？就说我们在原始森林里玩cosy咯。”句文茜满不在乎，耸耸肩说： “这年头吧，除非目击者众多，否则咱们就是真的用修饰手段打一架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特效，一本正经的聊着修真的话题别人还以为咱们只是中二病犯了。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说……好像也是。”晁禹揉揉眉心。 这时刘烨平已经看起了句文茜拍摄的那些视频来。 晁禹悄悄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刘的记忆貌似出了点问题……他不会崩溃的吧？能受得住的吧？” “应该没问题，”句文茜也一本正经的猜到：“这难不成就是火羽真人的布局么？又或者，是一种被动影响？ 他和火羽真人毕竟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有种特殊的玄奥联系。既然他的记忆能被火羽真人窃取，那么火羽真人的部分记忆串线到了他脑子里并对他原本的记忆做出修改、覆盖，也不是不可能嘛。” 晁禹若有所思。 十来分钟后，刘烨平看完视频，便沉着脸将手机还给了句文茜，随后喃喃道：“真是‘我’的布局么？那么‘我’到底想干些什么呢？篡改我的记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想这么多干啥子？”郭浩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从秘境当中出来了，他就算有再多算计，也是无济于事。要他真能影响到现世，又怎么会被秘境困在里头无法挣脱？是吧？” 刘烨平展颜：“还真是这个理。没想到，老郭你看的还挺通透。” “不是我看得通透，你当局者迷而已。”郭浩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然后看向华安南和迟仲：“你们俩，都没事了吧？” “没事了。”华安南睁开双眼，嘀咕道：“就是你难得一本正经，一句话结束竟然都没让人产生打你的冲动，还真难得。” 郭浩竖起中指：“我只是快言快语而已，反倒是什么人听什么话，你该反思为什么会被我戳到痛处。” 华安南嘴角一抽，忽然想拗断掉他这根指头。 句文茜、晁禹等人看他的目光也怪危险的。 他立刻干咳两声，主动转移话题：“话说这次经历的秘境，别看开始顺风顺水，最后收尾的时候还蛮刺激，估计大家都累了。 要我说，不如咱们歇个三五天的，顺便消化消化副本里的收获，下星期再一块去许昌晁错墓，你们看怎么样？” 刘烨平默默从袖袍里抽出一张符，小声哔哔：“主意倒是不错，但有人的嘴怪烦，要不咱禁言他三天？” 第56章 打算 “我觉得可以。”句文茜立刻赞同。 华安南也连连点头。 “别，大哥，大佬，我错了。”郭浩秒认怂。 祁渊几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刘烨平收回了那张符，说：“不过老郭刚刚说的也没错，咱们还是休息几天消化消化收获的好，说不定歇一段时间后，还能再次取得突破。” 晁禹点点头，说：“不然去我家吧，我先提前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放假，然后咱们……” “我就不去了。”郭浩摆摆手：“如果晁错真是咱们恩公，那他实力恐怕超乎咱们想象，至少也是老刘挨雷劈之前那个级别的高手……” 刘烨平：“什么叫挨雷劈？你给我解释清楚！(╯‵□′)╯︵┻━┻” “咳咳，口误，口误……别别别，我错了你把符收起来……”郭浩赶紧解释说：“遭天谴……呸呸呸，渡劫！渡劫前！ 他恐怕至少是六阶真人，墓里我估计不简单，哪怕只是疑冢之类的肯定也危机四伏陷阱密布，这些玩意儿估计还是只针对我们修士的，所以…… 我觉得咱们得多少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又陷入被动之中。” “是这个理。”刘烨平赞同道：“正好我认识位大佬，他是大名鼎鼎的发q中郎将……” “蛤？”晁禹眨眨眼睛：“fuckyou中郎将是什么鬼？发丘？” “咳咳，没错。”刘烨平干咳两声。 “我去，老刘你不是把？”郭浩眼睛一瞪：“你找盗墓贼掘恩公的墓？” “呸呸呸！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刘烨平翻了个白眼，但紧跟着又看向晁禹，郑重认真的说：“但也确实是这个理，他毕竟是盗墓的，而晁错也很可能就是你爷爷，咱们的恩公，这事儿多少有些避讳，你看……” “这……”晁禹迟疑片刻，想了想后，问道：“能先跟我说说他是什么人么？” “嘛，他叫王休仁，南朝人。”刘烨平说道，随后又问：“话说你应该知道南朝宋共有前后两位废帝吧？” “不知道。”晁禹老实摇头。 刘烨平：…… 轻叹口气，他又说：“算了我不详细解释了，总之吧，南朝宋前废帝，也就是第六任皇帝刘子业是个有名的暴君，他听说汉末曹操有发q中郎将、摸金校尉，就也整了一套，由王休仁、王休佑两兄弟担任。 而这两个官职……怎么说呢，虽然穿梭曹操始创这两职，但其实往前追溯的话董卓就已经干过这事儿…… 这不重要，重点是这种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就好，顶多在互相征讨时的檄文上点个两笔，谁tm会主动曝光出来怼在明面上的你们说是吧？所以说这刘子业着实牛批，王休仁也成了唯一一个上了正史记载的发q中郎将。” 晁禹摸摸下巴，问道：“所以呢？” “所以，他是官，正儿八经的官，并不是贼。”刘烨平耸耸肩：“刘子业被废，王休仁兄弟俩当然也不好过，官职被薅，名声全臭，还有不少人搞他们俩，最终王休佑惨死，王休仁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华安南好奇问：“这事儿你怎么也那么清楚？还有，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咳咳，当时我正好在现场。”刘烨平干咳两声。 “出来了出来了，”郭浩“心直口快”的说道：“现场怪！” 刘烨平默默掏出块板砖，郭浩脖子一缩，脚上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刘烨平冷笑：“孙砸！这洞府都是劳资的，你能躲哪去？” 话音落下他就用力甩出板砖。 板砖拉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正正的砸在郭浩后脑勺，就听他“啊咧”一声，从半空中摔下，激起朵朵烟尘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总算安静下来了。”刘烨平拍拍巴掌上并不存在的灰，问道：“刚刚说到哪来着？” “说你是现场怪……”句文茜脱口而出，跟着又赶紧改口：“呸呸呸，说你当时正好在现场。然后呢？” 刘烨平翻个白眼，但他也没太在乎，很快就接话说：“简单讲我当时救了他，他很感激我，一来二去咱们就有了交情，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个人我了解，不能说是好人，但也不是纯粹的坏吧，人挺轴的，但还算可靠且可信赖。 我的意思是，咱们带上他一块，到时候如果需要用上他的手段，咱们也不至于抓瞎；而如果不打算动晁错的墓，他也不会执意出手。” “明白了，就是有备无患呗。”晁禹说道。 见刘烨平点头，他又捏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又过了一会，晁禹说：“盗墓什么的，不但违法，而且缺德，我不建议，更别说那可能是我爷爷。” 几人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尤其是迟仲，身为佛修，讲的就是轮回，对于死者无比敬重。 其次就是华安南了，老实严肃的他，属于那种典型的正派修士，接受不了盗墓这种事儿。 晁禹见状也松了口气，随后又接着说：“但有些事儿也难讲。如果晁公真是我爷爷，那我估计他这会儿肯定也还或者，墓不墓的，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我爷爷给我留下“赵州桥”副本的线索，虽然语焉不详，而副本里火羽真人又提示我去找晁公墓……说不定这还是我爷爷的布局，他想让我们下墓呢？ 到时候，我想那位王休仁前辈，可能就有用武之地了。所以老刘说的也没有错，有备无患吧。” 华安南与迟仲微微皱眉，但…… 如果“墓主”主动提出让他们下墓，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烨平露出微笑：“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那这样，我去找……” “我跟你一块去吧。”华安南说道：“老实说……这样一个人，去晁公的墓室，我不太放心，说不得我还得通知当地居委会一声，请你们理解。” 句文茜略微皱眉：“通知当地居委会？这……” 华安南抿抿嘴，挣扎片刻后，又主动让步：“这样，如果老刘你能保证看好那个王休仁，我就答应不将这事儿泄露给任何人知道。但如果看不住他，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第57章 分工 刘烨平啧一声。 但也没多说什么，他能理解华安南，便点头道：“没问题，这点我可以答应你。” “丑话先说在前头，”华安南郑重其事的说：“如果真抖到了居委会那，而到时候这位王休仁不配合的话，居委会很可能会动武，而一旦动手……死活不论。” “我懂。”刘烨平点头：“如果拉不住劝不得，那也没办法，阎王难救该死的鬼，自己作死能怪谁？” 华安南终于露出微笑：“你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想了想，刘烨平又说：“不然这样，你跟我一块过去请他，权当监督，怎么样？” “这……”华安南一愣，犹豫片刻，便说：“那行，我跟你去。” 这时迟仲默默站出来，双手合十。 刘烨平眨眨眼：“你也想跟我们一块去？” 见迟仲点头，他眼珠子又一转，落到远处昏迷着的郭浩身上，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句文茜和晁禹，忽然嘿嘿一笑：“行，那干脆咱们再把老郭也给带上好了。” “那我们呢？”晁禹忍不住开口。 “你和文茜留在这儿吧，”刘烨平说：“问问你妈，还有乡亲们，了解下你爷爷的生平事迹，对他有个更全面的了解。 还有，衍凤山的传说，你们最好也打听清楚，有多个版本的话，各个版本都得详细了解了解，我觉得它恐怕不仅仅只是传说而已，说不定跟你爷爷有关联。” “这……”晁禹张了张嘴，随后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句文茜也耸耸肩表示没意见。 “那么，”刘烨平说：“正好栗鸮鬼王带着那五个神魂走了，我先送你们出去。” …… 衍凤山上，又出现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旋涡，尔后晁禹和句文茜俩并肩从旋涡当中走出。 随后句文茜掐指一算，便嫣然一笑：“这个时空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是对等的啊。” “噢？”晁禹赶紧问道：“所以……现世也过去十四天了？” “嗯。”句文茜点点头说：“半个月时间。幸亏老刘用傀儡代替我们上班去了，否则指不定会出啥乱子，一个大队里六名骨干失踪，还包括队长和教导员……啧啧啧。” 晁禹捏捏下巴，说：“看样子，要去许昌的话，也得拜托老刘继续用傀儡顶替咱们才行。” “不是咱们，是你。”句文茜轻笑：“事实上咱们都有替身傀儡。” “呃……”晁禹张了张嘴：“那……这替身傀儡好整不？” “好整，但你暂时整不成，至少需要二阶修为才行。”句文茜耸耸肩说：“到时候我教你啊。可惜这荒寻擅长控鬼却不懂傀儡，不然也不用我来教……对了，先前在老刘洞府里教你的那些拳脚功夫和刀法你练了没有？” “当然啊，每天都有抽时间练的。” “那就好。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汲取若木的生命之力，没能监督你，你可别因为没人监督就自己犯懒。” “那不至于，我还挺喜欢修炼的感觉的。”晁禹笑笑，然后摸出手机说：“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吧，然后我们再在山上逛逛，过四五个小时左右再下山回家，顺便打探消息。” “成。”句文茜点点头，接着又啧一声，说：“可惜了，你好歹也是本地人，竟然连这衍凤山的传说都知道的不清楚。” 晁禹挠挠头：“这也没办法吧，毕竟现在讲究科学，讲究唯物主义，我们这一代人……也就小时候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当故事听，但很少人会往心里去，长大了也就忘了。” 句文茜又啧两声，然后问：“你不说要打电话吗？” “手机没电了……”晁禹挠挠头。 “……”句文茜便伸手抓过他手机，说：“这种时候充电术来一发就好，我跟你说这充电书特别实用，一发就能给你充……呃，爆了。” 瞧着自己手机上冒出的黑烟，晁禹眼角微微抽搐。 “辣个……骚瑞啊，话说回来这半个月你都没把你手机让老刘他们帮你魔改一下吗？” “啥魔改？”晁禹觉得自己很心累，但还是问道。 “就是在手机里头铭刻一个阵法鸭，主要针对电池和信号基带的，”句文茜说：“简单讲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接收到信号，没电了一发充电术秒秒钟就能补满，我还以为老刘他们会主动提出帮你魔改下呢。” 干咳两声，句文茜又翻出台旧手机，默默充满电，然后递给晁禹，说道：“去年淘汰下来的，将就用一下呗。” 晁禹接过，一言不发的取出自己的手机卡，插到这手机上，同时暗暗发誓等会一下山就去重新买台手机。 句文茜这台手机实在太粉了，还贴了好些水钻，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拿不出手…… 骂了隔壁，都啥年代了还往手机上贴水钻…… 他记得自己老妈的号码，手机卡加载完毕后就直接打了过去，言说自己休年假，今儿回家一趟，又闲聊唠嗑两句，就挂断电话，然后默默把手机装进口袋。 “咳咳，”句文茜又干咳两声：“别这么沮丧嘛，晚点儿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好咯，现在咱们还是看看这座山吧？说不定除了秘境还有别的东西呢。” “其实……我不觉得咱们能看出什么来。”晁禹轻叹口气，说：“栗鸮鬼王的五个徒孙在这座山上翻翻找找瞧了这么久，不也啥都没发现么？” “那是他们修为低鸭，”句文茜说：“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四阶修士，加上血脉之力觉醒，能一定程度上与植物沟通，在搜山方面，就是寻常五阶尊者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我呢。” “噢？这么牛批？” “那可不！” “那咱们姑且试试？” “什么叫姑且？对我这么没信心啊？”句文茜翻个白眼，随后抬手打个响指。 下一瞬，周遭的果树忽的微微晃动起来，似乎是在回应她。 她轻笑，酒窝浮现。 晁禹没忍住，抬起手来迅速戳了一下。 句文茜：？？？ 第58章 凤栖梧桐 “搞锤子？” “咳咳，手贱了一下，没忍住。”晁禹挠挠头：“小时候我同桌脸上也有酒窝，老勾人了，总想戳一下试试手感……” 句文茜幽幽的说道：“我也想试试你脑子的手感呢……不然我给你脑瓜开个瓢？” 晁禹瞬间打了个激灵。 正这时，句文茜忽的皱眉。 “怎么了？” “有情况……”她微微侧目，看向东南方向，伸手一指：“那儿，半山腰……话说，你爷爷是不是就埋葬在那儿？” 晁禹一愣：“你怎么知道？” “废话，当初就是调查过你爷爷才找到你的。”句文茜撇撇嘴，说：“走吧，看看去！” “哎哎哎，等等，”晁禹赶紧叫住她，问道：“你不会想要刨坟吧？” “开什么玩笑，他不管怎么说都有恩于我，我能挖他坟？”句文茜翻个白眼说：“只不过那儿……算了不好解释，到那再跟你讲吧。总之我可以和你保证，不论发生什么事儿我绝不动你爷爷的坟墓，可以了吧？” “行。”晁禹点点头，说：“那我们过……” “太慢了，我带你飞过去！”句文茜立刻说。 晁禹毛骨悚然，赶忙喝道：“且慢！” 但…… 晚了！ 下一瞬他就忍不住张嘴惨叫：“啊啊啊……！” 几秒后，句文茜手一松，晁禹立刻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脸色煞白。 “你不是吧你，反应这么大的？”句文茜眨眨眼睛。 晁禹：“阿巴阿巴阿巴……” 句文茜扶额：“这孩子，没救了，煲汤吧。” 过了好一会儿，晁禹才回过神来，揉了揉依旧有些软的双腿，这才强撑着站起身，说道：“文茜哎，你现在的速度……能有多快哇？” “极限的话，差不多二十倍音速吧，离第一宇宙速度都还差了一大截。”句文茜说道：“不过等再熟悉熟悉自己这身力量，淬炼淬炼我的大刀，短期内速度应该还能再快个两成，勉强超过第一宇宙速度，可以上太空浪一圈了。” 晁禹嘴角微微抽搐：“所以刚刚……也是二十倍音速？” “你赶路直接上全速哇？”句文茜摆摆手：“刚只用了大概三四马赫的速度而已啦。” “……”晁禹无言。 几秒后他又左右瞅了眼，第一时间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座坟。 坟修建的挺大挺气派，不但用水泥在山坡上砌了一圈，下边还用青石砖铺了个八十来平米的台子，再以大理石砌上护栏，用汉白玉雕了碑文。 毕竟他们家也是村子里有名的大户之一了，加上这一片厚葬成风，条件差不多的家庭彼此间总有意无意的相互攀比，坟墓修成这模样，倒也不算太过。 句文茜的目光也很快落了过去。 “怎么了？”晁禹察觉到她眼神有点奇怪。 “这座坟……”她啧了一声，说道：“是空的，地下啥都没有，棺材里就一个骨灰盒，骨灰盒里还是空的，仅有一块玉佩。” 晁禹：“啥？” “其实也不难理解吧。”句文茜轻声说道：“你爷爷应当也是修士，而且实力不低，哪可能跟普通人一样简简单单的病死？估计就跟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他是假死脱身。“ 晁禹又沉默起来。 片刻后，他轻叹口气，摇摇头，转移话题问：“还有别的发现么？” “山顶附近，有一株梧桐古树。”想了想，句文茜又说。 “梧桐？”晁禹纳闷道：“梧桐有什么奇怪的？那树不是常见的很么？” “那颗梧桐活了三千年，与武王伐纣同时代。”句文茜轻声说道：“而且它身上残留了道浓郁且强横的凤凰之息。 那道凤凰之息就来自于三千年前，虽保住了它的命，得以让它在未成精的情况下存活三千年，却也断绝了它开启灵智修行成精的可能。” “噢？有这事儿？”晁禹好奇的往山顶方向看了眼，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不由皱眉说：“不对啊，三千年的梧桐古树，那得大到什么程度去？这衍凤山我还算熟，毕竟自家果园咋这儿，我印象里没有大的夸张的古树……” “它被埋在地下了。”句文茜轻叹口气，说：“只有一小截树枝露出来，看着只是寻常大叔的模样。 但事实上，这衍凤山山顶部分，大概占体积的十分之一左右吧，其实都是这颗古树的躯干。” 晁禹：？？？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虽然三千年的树不可能小，但……也绝对大不到这种程度吧？长成这样树肯定都空心了，这大山压下去不得直接把它压垮？” “我刚不是说了这树身上带有凤凰之息吗……”句文茜扶额：“你要学会去习惯、适应，别把世俗的常识带入进来啊。” “噢。” 句文茜又瞧了瞧眼前的坟，随后抬起头问：“去山顶看看？” “好，但是这次我想自己……”晁禹说道，话没说完他脸色又瞬间变了：“慢……慢慢慢且慢……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几秒后，句文茜手一松，拍拍巴掌，吐槽道：“好好一个大男人，能不能表现的大气一点啊，没玩过过山车？” “过山车也就一百公里左右的时速，”晁禹缓过劲来，嘟哝着说：“你这一小时起码三四千公里啊……” 说着，他又晃了晃脑袋。 这回句文茜却没搭理他，而是在注视着前方一颗梧桐树。 晁禹顺着她的目光敲过去，却依旧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在他眼里，这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梧桐，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像什么三千年树龄，什么凤凰之息，他都完全没瞧见端倪。 “衍凤山……衍凤……或许确有其事。”句文茜嘀咕一句，随后转头看向晁禹，说：“栗鸮他发现的真人级秘境，还真的有，就在这颗梧桐古树里，怎么样，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哎？”晁禹一愣：“也就是说……衍凤山上其实有两个副本？赵州桥副本只是咱们误打误撞整开的？” 第59章 合同 “也许吧。”句文茜点点头，轻声说：“梧桐古树上的凤凰之息，表现形式非常奇怪，里头应当隐藏着一处秘境，看响度，就是真人级秘境无疑了。 或许栗鸮的目的就是它，只不过最终却误打误撞开启了赵州桥副本，可以说是巧合过头了。” “道友好手段。”沙哑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本王耗费多年时间，近距离观察无数次，不停的进行推演，最终才能确定衍凤山上确实有个真人级的秘境存在。 道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来走一圈，竟就直接确定秘境，甚至还能确定秘境入口就在这颗树中……不愧是火羽真人的侍从，果然有手段。” 句文茜嘴角微扬，丝毫不慌，显然早就发现了背后那人。 在山道树林当中想要躲过掌控木之力的句文茜，确实不大容易。 晁禹则立马本能的回过头，就见到栗鸮鬼王站在身后不远处，双手背负在背后。 “那个，”句文茜终于也缓缓转身，瞧了他两眼，淡然说道：“虽然天地大变修士不显，以至四阶就能勉强称王，但真就厚着脸皮自称本王的话，还是有点臭不要脸了吧？” 栗鸮鬼王干瘪的脸微微一抽。 句文茜又很不淑女的抬手掏了掏耳朵，随后屈指一弹，继续说：“再说这都啥年代了，带锅，你不觉得‘本王’这称呼真的中二到爆吗？ 修行界明面上最强势力都叫修真居委会了，里头的四阶修士也都改叫主任了，你栗鸮咋就不知道与时俱进嘞？人家喊你两声鬼王是尊重你，你真以此自称还沾沾自喜，不觉得心里特没底么？” 栗鸮鬼王的脸色黑了下来。 过了几秒，他才深吸口气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 句文茜耸耸肩：“有事说事，别杵那逼逼赖赖，叭叭叭个没完。” 晁禹忍不住扶额，貌似一直是句文茜在那叨叨…… “也罢，”但栗鸮鬼王却忍住了，只郑重的说：“你说的不错，这梧桐秘境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真人级秘境。怎么样，道友，咱们合作一波？收获三七分，我三你七。” “噢？”句文茜轻笑，径直坐下，有个木桩迅速破土而出，化作小凳托住了她。 几秒后句文茜便接着问：“你先说说看，打算怎么个合作法？” “各出其力，各取所需。”栗鸮鬼王说道：“道友打开秘境入口并捎带上我，我在秘境当中助道友三次，三次皆在我性命无忧的前提下全力以赴，你觉得怎么样？” 句文茜捏着下巴，思索几秒后，又看向晁禹，传音问道：“你怎么看？不用回答我，直接跟这栗鸮说就好，他被老刘镇住了，不敢对你出手的，所以心里也不要有顾虑，随便讲。” 晁禹又是一愣，为什么要问他？ 但他也没纠结那么多，很快便仔细思索起来，然后说：“可以，但得有几个前提条件。” “噢？”栗鸮皱眉，看向晁禹：“你是何人？” “他是火羽真人好友的小徒弟。”句文茜笑眯眯的说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不算撒谎。 果然，栗鸮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你且说来。” “第一，秘境当中，你我双方不得彼此针对，故意拖后腿。”晁禹说道。 “合理。”栗鸮眉头展开，再次点头说：“继续。” “秘境收获，我们有优先选择权，”晁禹想了想，又提到：“如果我们选中的东西你很想要，可以拿出对应价值的物品跟我们交换，但是否交易的决定权和最终解释权归我们。” 栗鸮鬼王眉头再次皱起。 这时句文茜忽然开口，说道：“再补充一点吧，有关于‘寿元’方面的宝物例外，这类收获，优先选择权在你。” 听到这，栗鸮不由得侧目瞧了句文茜一眼。 他也明白句文茜看出他寿元无多了，毕竟他已活了一千四五百年，差不多到了四阶修士的极限。 而这在修行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于是犹豫几秒后，他就决定不做遮掩，点头说：“可。” “那么你立字据吧。”晁禹立刻说。 栗鸮的眼角又是一抽。 句文茜干咳两声，脸色有些尴尬：“这样，你我双方各自起誓，你看怎么样？” “行。”栗鸮只觉心好累，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当即点点头，抬手说道：“我栗鸮鬼王……” “且慢。”晁禹忽然打断，见栗鸮视线又瞧了过来，当下又有些尴尬，忍不住苍蝇式搓手，以商量的与其说：“为避免钻空子玩文字游戏什么的，咱们整个模板，尽量把条条框框搞的详细点，前辈你看怎么样？” 栗鸮身子晃了晃，觉得脑壳有点疼。 半晌后，他才无力的说道：“可。” 晁禹立刻管句文茜要来纸笔，然后在上边奋笔疾书起来。 修士写字的速度忒快，七八分钟后，一份洋洋洒洒十七页将近两万字的誓言模板就写好了。 把模板递给栗鸮后，栗鸮手都在颤抖，嘴里不停的吐槽着：“啥玩意儿？这……这尼玛啥玩意儿？” 听了这话，晁禹忍不住嘀咕道：“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嘛，干嘛要文不文白不白的，别扭死了。” “噗嗤。”句文茜没忍住笑出了声。 栗鸮长叹口气，看向句文茜，严肃的问：“道友，当真要如此？” “详尽点也是好的，你我都没空子钻，合作起来也放心点。”句文茜努力收敛起笑容，同样严肃的回答。 “合作……”栗鸮轻笑两声：“我的义务二三十项，权利却只有优先选择增长寿元类收获物和随时向你们求助这两条，后者你们还有权拒绝…… 而你们的权利二三十项，义务却只有寥寥几点，无外乎不能对我下黑手，不能故意拖我后腿这些。 你们管这叫合作？呵呵，我看你们是想白嫖吧？” “前辈怎么能这么说呢？”晁禹神色一凛，严肃的说道：“只要我们给了钱，就不能叫白嫖。” 栗鸮：(╯‵□′)╯︵┻━┻ 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第60章 回家 最终栗鸮鬼王还是妥协了。 “火羽真人”的威慑，加上对寿元的渴求，让栗鸮不得不妥协。 双方花了整整半个钟时间念完誓言，然后誓言模板一式两份各自保存…… 这时晁禹传音问：“文茜，你真的有办法打开秘境吗？” “嗯，打开秘境的钥匙就在这颗梧桐古树身上，而古树愿意配合我。”句文茜传音回答：“不过不急这一时半会，咱们先回你家一趟，再通知老刘他们一声。” 晁禹传音回了句好。 这时栗鸮鬼王背负起双手，淡淡的问：“道友，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急，还需要稍作准备。”句文茜回了他一个微笑，说：“今晚七点半准时开启秘境。” “还要等？”栗鸮皱眉，看向句文茜。 “道友可以与我们一块。”句文茜脸上微笑表情不变，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来就是。或者道友在这儿等着也行。” “这……”栗鸮犹豫几秒，沉声道：“罢了，我与你们一道吧。” “随意。”句文茜并不在意，然后看向晁禹传音问：“咱们是继续在这座山上逛逛，还是下山去你家？” “再等一阵子吧，你先通知老刘，然后拖一段时间我们再回去。不过……为什么还要去我家？要不我打个电话跟我妈说一声，咱们就不回去了吧？” 句文茜看了眼栗鸮鬼王，又继续传音：“怎么，担心栗鸮鬼王对你家人不利吗？” “嗯。”晁禹老实承认。 “躲不掉的，别看我刚刚怼他怼的欢，但这家伙在世俗当中还有点势力，估计你家的情况早就被他摸清楚了。”句文茜解释说： “所以我想，咱们干脆带他回去，然后我当着他的面在你家做出点布置，也好敲山震虎，绝了他一些不好的心思。” “这……”晁禹犹豫片刻，终于轻轻点头，随后又说：“既然这样，那还是先再等一阵子吧，过两三个小时咱们再下山去。” “好。”句文茜并无异议，便又对栗鸮说：“我需要在这儿研究一阵这颗梧桐古树，道友自便。” 栗鸮再次皱眉：“研究？” 句文茜没解释，他也只能盘腿在原地坐下，打坐修炼。 晁禹忽然觉得这鬼王也怪卑微的…… 几分钟后，他心中响起句文茜的声音：“联系上了，老刘说不来。” “噢？”晁禹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传声问道：“为啥子？” “看不上……”句文茜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他原先也是真人圆满级别的高手，而且现在道伤恢复小半，剩下的天劫之力他已经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自己驱逐干净。 所以，真人级前辈留下的秘境，他看不上，他现在只对你爷爷感兴趣，就不过来了。” 晁禹轻轻颔首。 “这两三个钟，你就打坐修炼一小会儿吧。”句文茜想了想，又问：“要不要给你一颗锻骨凝元丹？” “在秘境里已经又吃过两颗了，没用。”晁禹摇摇头，传音回去说： “老刘也看过，他说很奇怪，我体内的真气已经接近饱和，按理说到了这个阶段，我的精气神就该合二为一化作真正意义上的‘真气’，突破到二阶境界才对。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尝试突破的时候，都感觉欠缺了点什么，最后结果也不言而喻，都失败了。” “这样么？”句文茜微微皱眉，想了想，说：“这样，回头我帮你仔细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吧。” “行。”晁禹轻轻颔首，虽然他并不抱有太大期望——刘烨平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句文茜恐怕也悬。 但句文茜一片好心，他也不会拒绝。 三人各自打坐，三个小时后，句文茜便站起身，微笑道：“差不多了，我们先下山，再做些准备，等七点半明月高悬时，再过来开启秘境。” “可。”栗鸮站起身，跟在句文茜身后。 三人便迈开脚步迅速往山下走去。 走到一半，栗鸮忽然看向晁禹，问道：“小友，这满山的果树，都是你家的？” 晁禹轻轻点头，问：“前辈有何指教？” “没有，”栗鸮微笑道：“果子不错。” 随后他就不再多说。 晁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 很快来到山下，三人几步跨出，就来到了晁禹家门口。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别野，占地约莫二百平，还带个两百来平的小院，住着还算舒服。而且因为是农村，所以这**起来并不贵。 不过也只有外边瞧着好看些，里头的装修嘛…… emmm，只能说一般。 乡下屋子白天一般都是不开门的，晁禹便当先走进去，喊了声：“妈，我回来啦！” “哎，这么快就到啦？你不说要好好久？我饭都还没整好。”一名瞧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接着瞧见句文茜和栗鸮，不由愣了两秒，然后赶紧说：“哎呀你个死娃娃，有客人跟你一块来你怎么不说啊！” “阿姨好。”句文茜甜甜一笑，对着晁母点点头。 栗鸮也挤出笑容喊了声大妹子，不过他笑起来怪渗人的…… 晁母赶紧回了两句，然后看向晁禹。 晁禹立刻说道：“妈，这俩都是我同事，想来我们家玩玩。” “哎，好，好……”晁母伸手在围裙上抓了抓，又赶紧问：“那……那我先给你们整饭菜吃吧，你赶紧烧水泡茶，招待好客人。” “不用了阿姨，”句文茜俏生生的说：“我们都吃过了，不用折腾。” 但晁母已经一溜烟跑进厨房了。 见状晁禹耸耸肩，说：“就这样咯，等会儿多少吃一点吧，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吃完饭我再带你们四处走走。” 栗鸮鬼王轻轻点头，自觉地当起背景板，不说话也不发表意见。 句文茜则压低声音问道：“老晁，这么大的房子，就你妈一个人住？” “嗯啊，”晁禹点头说：“本来是请了保姆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那些的，不过我当上大队长以后，村里就有人跑过来跟我妈说什么，我当官了，她这边也要注意点，别让人抓到我把柄什么的，她就把保姆都给辞了。” “这样啊，”句文茜说：“你妈倒是怪在乎你的。” 晁禹笑笑，没出声。 句文茜便又站起身：“那我先帮你家布置布置，免得有心怀不轨之人对你家人不利。” 第61章 槐树 栗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没有任何表示。 句文茜便当着他的面在晁禹家里设下了好几重大阵，并挤出自己的精血点在阵眼之上。 这下子，晁禹家周围的草木都将都将变成句文茜的耳目，五阶修士都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来。 栗鸮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虽然他那副尊荣跟这四个字实在没法搭起来。 忙活一阵，句文茜忽然略一皱眉，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布阵。 直到将需要布置的一切都布置完毕，她才坐回到晁禹身边，传音问：“老晁，你家后院那头槐树，咋回事儿？” “不直到啊，从我有记忆起它就在哪儿了。”晁禹传音回复，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纳闷的问：“这颗槐树有问题？阴气重？我好像确实听说过槐树招鬼之类的传说……” “呃，那你就刚好想岔了。”句文茜回答：“别看槐树是鬼字旁，但它很是堂堂正正，因为‘鬼’最初时的意思，和现在咱们理解的不大一样。 鬼音‘归’，取的是人死后身体如土，而灵魂归于祖庙故土的意思，所以槐树就是守土树，守一家之土、护一村之地，候望游子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本质上是一种庇荫树。 所以槐又叫国槐、护房树，在古时候还指带三公高位，也是科第吉兆的象征。还是那句话，槐树非但不阴邪，相反很是堂堂正正。” 晁禹表示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但他同时也更加纳闷，忍不住问：“既然这树堂堂正正……那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树……”句文茜有点卡壳，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它不太对劲——当然不是坏的方面。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害，你别担心，这树能庇护你家，但是……这树是你爷爷种的不？”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的吧？”晁禹云里雾里：“到底咋了嘛？” 句文茜忍不住抬手捋了捋头发，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接着说：“这棵树也有两千多年历史了，但却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任何异常，上边也没有任何力量附着，仿佛时间根本不从它身上流转似的。” 晁禹不明就里。 句文茜也没继续往下说，很多东西她也解释不清楚。 又过了一小会儿，晁母端上饭菜，热情的招呼句文茜和栗鸮上桌。 栗鸮倒是识趣，挤出僵硬的笑容上了桌，倒也动了筷子，并没有让晁禹和晁母难堪。 晁母又翻箱倒柜摸出一瓶绿油油的肥酒，呵呵笑道：“这是阿禹他堂叔自酿的肥酒，度数不高，三四十左右，尝尝？” “谢谢。”栗鸮点点头。 晁母便立刻给他杯子满上，并给晁禹倒了一杯。随后又翻出一瓶杨梅酒，看向句文茜：“小囡，要不要来点杨梅酒？度数很低的。” “好呀。”句文茜也甜甜的回了一句。 几人碰了杯子，吃喝起来。晁母落落大方，言语干脆，倒是一下就把气氛给调动起来了。 话头一打开，句文茜就笑吟吟的问：“阿姨，我看外头有一颗槐树，好像有些年头了吧？” 晁母微醺，脸上挂着两朵红云，听了这话立刻乐呵呵的说：“那可不嘞，听阿禹他那早死的老爸说啊，这树两千年了呢，说是咱们家老祖宗晁公……就是那个，那个，哦，西汉的那个大官种下的，阿禹他爷爷也说过。 呵呵，但你们别听这胡说啊，这树年头我觉得也不小，但要说两千多年那肯定是吹牛。树活得久归活得久，但能活过一千岁的怕也不多，更别说两千多岁了。 要真长这么久，上头怕是早就派人给保护起来咯，哪还能让我们给围在自己的院子里啊？再说了，三五百年的树我也见过，咱家后院那树就这么点大，怕是顶了天也就百年出头吧。” 晁禹默默吃菜，暗想，这回老妈子可就说错咯，自己老头和爷爷讲的真没错，这树看着普普通通，但确实有两千多年历史。 掌控木之力，拥有木神句芒血脉的句文茜认证，绝对靠谱儿。 句文茜却像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阿姨，这树还有什么说头没有？就是故事，叔叔跟爷爷讲过关于这棵树的故事吗？” “那就多了去了，零零碎碎，东一句西一嘴的，”晁母回答道，随后抬起杯子嘬了半寸深的酒，才继续说：“那些故事嘛都信不过，虚头巴脑没个谱。但有一件事儿啊，我亲眼瞧见的。” “噢？”这些连晁禹都来了精神，问道：“啥事儿？老妈你咋都没跟我说过？” “谁说没说过？不就你身上的事儿？” “啊？”晁禹又是一愣。 “嘿，”晁母翻了个白眼：“那会儿你还小，五六岁？当时你奶奶养了十年的老猫去了，可上心难过了。你这小家伙倒好，瞧着你奶奶难过，竟然带着家里的锄头跑去果园里把那老猫给挖了出来，洗干净放到你奶奶面前。” 晁禹脸抽了抽：“不是，我干过这事儿？” “怎么没干过，不但整了，还趴在地上喵喵叫嘞，吓的你奶奶赶紧找了村子里的道士，说你中邪了，就绑在那颗老槐树上抽，做法事。” 顿了顿，晁母又认真的说：“别以为那是江湖骗子，当时真的很奇怪，你脸上身上都长了白毛，嘴边还有几根长长的胡须，眼仁都竖起来了，真的跟猫一样，叫声也一模一样，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 不只是我们，你爷爷回来都说你中邪了，我们才赶紧找的道士，道士一来就被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把你绑在那槐树上边。 哇，当时也没有风，但那槐树就忽然哗哗作响，你被绑在树上闹得厉害，两腿一直蹬，最后哇的一声吐出口黑气，就晕了过去。” 晁禹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啊，那道士说这槐树救了你一命，让你拜槐树当干爹。但这时你爷爷忽然出来说不行，说你命贵，槐树当不起，真要拜了干爹那槐树活不过那年，道士大仙掐指一算竟然也点头赞同了。” 这下栗鸮鬼王都来了兴趣，然后兴趣的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干脆让你认了槐树当干儿子。”晁母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下句文茜三人嘴角同时抽了抽…… 第62章 误会 “所以……”晁禹面色古怪：“我多了个树儿子？” “啊，可以这么说吧。”晁母点点头。 晁禹脸色更加奇怪：“这么多年过来为什么都没人说过这事儿？” “你说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晁母说：“除了我们一家子意外没人记得这件事儿，明明当时好多人在边上围着看，第二天我一说他们都忘了，还以为我吹牛，说多几次我也就懒得说了。怎么，阿禹，你也一点印象都么得？” 晁禹摇摇头。 句文茜则有些忍俊不禁：“认了颗树当干儿子，倒是有趣。” 栗鸮鬼王也微微摇头。 接着，句文茜又笑问道：“阿姨，等会儿吃完饭我们能去看看老晁的干儿子吗？” “当然可以呀，”晁母笑道：“随便看就是了。” 说着她又接着说道：“别光顾着说呀，吃菜，吃菜！” 句文茜再次动筷子，并说：“阿姨厨艺真好，真羡慕老晁啊……” 晁母笑的更灿烂了：“你嫁过来呀，嫁过来阿姨天天做给你吃。” “妈！”晁禹喊了一声，闹个大红脸，句文茜却若无其事的模样，落落大方的继续喝酒吃菜。 见状晁母眼前一亮，还想再说些什么，晁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翻个白眼。 她愣了半秒，又呵呵笑着，不再多说，只招呼大家吃饭。 吃饱喝足，晁禹几人帮着收拾完桌子，就一块儿来到后院，来到那颗老槐树面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晁禹到来，又或者是句文茜的影响，老槐树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句文茜嘴角扬起，酒窝浮现，抬手轻轻贴在树身上边，指尖在树皮之上微微摩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在晁禹眼中，句文茜身上似乎正散着柔光，俏脸比起先前更加灵动俏丽了，白皙的皮肤透着点点粉嫩，仿佛下一秒就能沁出水来。 这样水灵的脸…… 打一拳就会凹进去吧？ “老晁？”句文茜睁开眼，正好看见晁禹默默提起的手，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咳咳……”晁禹立刻干咳两声回句没事儿，又左右转着脑袋四处乱瞧，跟着还甩甩手腕，斜着眼尴尬的吹起口哨。 总不能说想试试看能不能真的给句文茜脸上掐出汁儿来。 句文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两眼，又继续闭目与老槐树交流。 晁禹再次干咳两声，随后同样看向老槐树。 他也忍不住缓缓抬起手，贴在了树身上，并鬼使神差的叫道：“儿砸？” 槐树竟真的哗哗的动了起来，好像很兴奋的模样。 “哇，”晁母抬手掩嘴，说：“还真回应了哎……这老槐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灵性，不愧是咱们晁家的种！” 听了这话，晁禹脸登时就黑了，句文茜和栗鸮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句文茜倒是没在晁母面前表现出什么神异的地方出来，只问了几个问题，显得对这颗老槐树很好奇的模样。 而且这种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又过了一会，晁禹忍不住传音问：“发现什么了吗文茜？” “嗯，但不好说。”句文茜回道：“怎么讲呢……就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我能明白，但解释不清楚。 总之……这个树的命理与你联系到一块去了，只要它活着你就死不了，而它死了对你也没别的影响。 具体的我说不清楚，回头让老刘过来看看吧，他曾经是个真人，境界比我高得多了，说不定能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晁禹也只好轻轻点头。 这时句文茜又回头看向晁母，问：“对了，阿姨，听老晁说，你们家的果园是在衍凤山上？” “对呀，怎么啦小囡，”晁母问道：“你们想去摘果子吗？可以呀，随便摘就好，让阿禹带你们上去……” “没没没，”句文茜摆摆手，说：“只是有点儿好奇，这山为什么会叫衍凤山呢？” “衍凤山呐？这说起来还真有点故事。”晁母立刻说道：“传说有凤凰在山上生了个娃，然后这山就叫衍凤山了。” “呃……能说的更详细点吗？” “没有更详细的了，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传说故事……不过，怎么啦你们还对这感兴趣？” “没有，就是好奇。”句文茜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面色如常的说：“就是觉得这些传说、故事都怪有意思的。” 晁母呵呵笑了两声，跟着忽然抬手一拍额头，说：“哦对了对了，还真有一点儿说头，忘记跟你们讲了。” “噢？”句文茜立刻来了精神。 不只是句文茜，晁禹和栗鸮同样默默竖起了耳朵。 “奇怪就奇怪在这‘凤’上边。”晁母说：“凤凰凤凰啊，虽然是同一种鸟……但就像男人女人都是人一样还是有点不同的，这凤是公的。 你们想啊，一只公鸟，扑哧扑哧拍着翅膀落到了衍凤山上，哇的一声生了个娃，这……这不对劲啊！” 晁禹脸又一黑。 这时晁母又说：“所以这里边啊，还有说头，说是当时过来生小娃的凤有点古怪，好像是……好像是……哎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要不这样，你们要真感兴趣的话，我去帮你们问问村里的道士大仙？正好他还是阿禹的六公呢，他对这些事儿记的门儿清，肯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想了想，晁禹开口说：“妈，不然你现在直接带我们过去吧，我们和六公好好聊聊。” “这……行，那我先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有没有空……哦对了，阿禹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晁禹一愣，随后点点头，跟着母亲走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他忽然发现晁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很担忧的样子。 见状他不由问道：“妈，怎么啦？” “阿禹啊，我说……”晁母立刻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嘀咕道：“你这些朋友咋回事儿啊？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对咱们后院的槐树和衍凤山感兴趣啦？” “啊？”晁禹一愣，没明白晁母的意思。 晁母又说：“就是……我最近看那电视啊，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咳，阿禹，他们……不会是盗墓贼吧？” 第63章 凤凰 “噗！”晁禹真没憋住：“盗墓……！咳咳，老妈哎，我是刑警啊！刑警啊！他们是我同事，公安警察！你想啥嘞？” “警……察啊！”晁母还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儿啊，你好不容易当上了公安大队长，可千万别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平白坏了自己的前途啊。” “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晁禹哭笑不得。 句文茜也是忍俊不禁——虽然晁母声音压得很低，但别忘了在场的都是修真者，耳清目明。 反倒是栗鸮一脸古怪：“这农家妇，如何知道本……如何知道我原先是盗墓贼的？” “……”句文茜眼角一抽，斜了他两眼，有些无言。 不一会儿，晁母带着晁禹回来，又笑呵呵的说：“阿禹他六公在家，正好最近没没什么事儿，我带你们过去吧。” “好。”栗鸮和句文茜面露微笑，说声辛苦，就请晁母在前边带路。 几人出了小别野，晁母关好门，就领着晁母沿着村路一路往前走，一直走了一公里左右，走到了市集上，才抬手指着一栋矮楼说：“那儿，就那栋。” 句文茜眉心微微一拧，然后迅速对晁禹传音：“老晁，你这六公……不简单。” 晁禹挑眉。 句文茜便又解释说：“那栋楼里有一股灵力存在，你六公……也是修士，有着三阶修为。” 晁禹愕然，传音回道：“感情我身边人都是修士呗？” 三言两语之间，四人就走到了矮楼前，晁母朗声道：“六叔啊，我带阿禹他们过来啦。”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打开，有名身穿杏黄色道袍的老道士站在门后，面带微笑。 晁母却被他吓了一跳：“六叔，你怎么就站在门后啊，也不给个缓冲，吓死个人了。” 显然这位老道就是晁禹的六公。此时六公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说：“几位的来意我已知晓……” “得，还是这样神神叨叨的。”晁母撇撇嘴：“行啦六叔，这次不用你赶我自己走，你们聊啊，我回去洗碗了。” 六公一挥拂尘，说了个请，晁母也不多留，叮嘱晁禹注意礼貌，再次提醒说六公是真有本事的人，就直接转身走了。 随后六公将晁禹三人请进了矮房，奉上茶水，才说：“两位前辈到访，晚辈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随后他又看向晁禹，感慨道：“阿禹啊，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晁禹抿抿嘴，说：“都是机缘巧合……” 他摆摆手，示意晁禹不用多说，然后直接问道：“你们三个过来，是为了衍凤山上的凤凰秘境吧？” 句文茜不答，只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颦眉。 栗鸮鬼王则眼观鼻鼻观心，同样什么也不说——区区三阶修士，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修行路上，一二三阶都仅仅只是量变而已，无非这个量相差巨大而已，但三阶到四阶却是质变，二者不可同日而语，相差极大。 而栗鸮鬼王自九百年前突破四阶境界，前前后后收了上千弟子，三阶修士就有六百多人，哪还看得上六公。 只不过这会儿有求于人，他也不会刻意居高临下就是了。 晁禹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状，六公呵呵一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解释说：“半个月前，大哥留下的‘时空秘境’被开启，衍凤山上就只剩下一个‘凤凰秘境’了。” 栗鸮心中一凛：“半个月前的时空秘境，是尊兄留下的？” “不错。”六公轻轻点头。 句文茜也是微愣，随后传音给晁禹说：“看来我们先前还是小看了你爷爷啊，时空秘境，只有真仙以上的强者才有能力……” “大哥倒不是什么真仙，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不想六公竟像是窃听到了句文茜的传音般，恰好在这时说道：“如今世界已经不允许真仙级以上的人物出现了，上古仙人包括天庭以及我们的人族祖庭在内，全数失踪……” “不允许出现仙人？”句文茜和栗鸮同时吃了一惊。 但栗鸮还好些，九百年时间，几乎耗尽了寿元，他也没能突破四阶桎梏晋级为五阶尊者，六阶真人而言对他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更别说七阶真仙了。 句文茜虽略有些在意，但此时七阶真仙对她来说也还远，再说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可能会带出刘烨平当年渡劫失败的事儿，六公说不定会拿这事来举例子…… 虽然这会儿句文茜和刘烨平都是四阶境界，且一个曾是六阶真人，一个身具木神血脉，哪怕只是刚刚晋级都足以吊打栗鸮鬼王，但两个四阶王者的威慑力肯定不如一个六阶真人。 未免夜长梦多，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暴露。 所以句文茜立刻转移话题，点头说：“我们想了解下，这衍凤山的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必想的太过复杂。”六公说道，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继续说：“大概三千年前，商末周初、商周交替的时候，有只身负凤凰血脉的孔雀来到了衍凤山上。” “孔雀？”晁禹问道。 六公没理他，只自顾自的继续说： “他——男他——自知要经历一场磨难，不忍已极端稀缺的凤凰血脉就此绝迹，就在衍凤山上以自己的血肉与一口先天精气，留下了一份传承，并将这份传承放在了那颗梧桐树上。 百年后，凤凰破壳而出，出山修行，一步步修到六阶境界，奈何却死在了成仙劫下。 但凤凰神通，让他得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进入不生不死的状态，他就回到了衍凤山，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梧桐树上。 可惜他最终还是身死道消，只一身血肉糅合孔雀的先天精气，结合梧桐的木之精华形成了一道真人级别的秘境，并在秘境当中留下了一份传承。” “原来如此。”句文茜恍然大悟，六公说的这些，加上她先前了解的些许情况，她已经对凤凰秘境有大概了解了。 六公又给几人斟满茶，同时问：“我想你们想了解的情报，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尽管问就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们。” 第64章 线索 “噢？”晁禹抬头，想了想说：“那我想知道，我爷爷他到底是谁。” 六公面露微笑：“在那个时空秘境里，你不应该已经知道了么？” “真的是御史大夫晁错？” 六公这次不再回答，只端杯喝茶。 “那么你呢？”句文茜忽然开口说道：“说句冒犯的话，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噗……咳咳咳。”晁禹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反倒六公依旧淡定，微笑着放下茶杯，反问道：“那么，道友接下来是不是要来个‘大威天龙’砸我脸上吗？” “道友说笑了。”句文茜脸上酒窝再次浮现，笑着摇头说道：“只是纯粹的好奇。 我能感觉到，道友身上有着浓郁的木之精华，却没有多少生命气息……道友恐怕是机关傀儡吧？” “严格说，是傀儡精。” 句文茜：？？？ 六公提壶斟茶，平静的说道：“原本我确实是大哥，也就是晁公悉心打造的傀儡不错，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仙缘，开启了灵智……就类似于草木、飞禽、走兽之类的成精吧，一样的道理。 所以，现在的我不再是单纯的傀儡，而是傀儡精，当然你们要叫我傀儡妖我也不介意，只是得强调一点，我修的是玄门正法，身上并无妖气，可千万别真的一句大威天龙盖过来。” 句文茜扶额：“我不是佛修……” “开玩笑开玩笑。”六公摆摆手说：“我和大哥，其实都是‘晁公’的一部分，但又不是完整的晁公。简单说，大哥他，你们可以理解为是晁公的神魂转世。至于目的……他不肯说，我只能大致猜到，是作为阿禹你的护道人。 但是…… 他一面做了各种万全的准备、布置，直到这一世肉身阳寿尽了，便直接撒手人寰； 另一方面，他却又不舍得真的让你走上这条九死一生的不归之路，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向你透露关于修行的一切，将一切都交给天命，如果天意真让你踏上修行路，那我们也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就连你幼年时中了邪，他与我不得不让你与你家后边那颗大槐树的命格相连以保你一命，事后也小心翼翼的剥除掉村子里其他人和你的记忆。” 晁禹抿抿嘴，十指交叉，沉默下来。 “那我们呢？”句文茜忽然开口：“我们也是‘晁公’的布局之一吗？” “是也不是。”六公表情严肃下来，拂尘一挥，说道：“大哥他确实需要许多‘护道人’来为阿禹引路——如果阿禹将来真的踏上修行路的话。 但，道友应知，护道人三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若是以机关算计诓骗他人的话，将来只会给阿禹留下巨大的隐患，这是大哥，是我，乃至是‘晁公’所不愿意看到的。” 句文茜颔首，道一声没错。 六公又接着说：“所以大哥他做的，只是寻访一些心性上佳之人，就如你，在你们蒙难时，或许迫切需要帮助的那刻，出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与你们结下因果，并将这部分因果承负到阿禹身上。 这样一来，如果阿禹泯然众人，你们也能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财运亨通；如果阿禹走上了修行路，你们也会尽心尽力的提供帮助。 这就是大哥的布局与算计。道友，可满意？” 句文茜显然松了口气，心中大石头落了地，不由得轻轻点头，尔后笑着说道：“这么讲也没错，现在，老刘、老郭他们都在尽心尽力的帮助阿禹，而我……我是他老师。” 六公嘴角扬起：“以道友的命格，倒足以承担这一份因果。” “命格？” “不错。”六公颔首：“虽不知你身份，但贫道能看出，道友命格极贵，当阿禹的老师，足够了。但也仅限于此，千万别更进一步，当他的师父。这是贫道的忠告。” “为何？”句文茜一愣。 六公却直说，只轻声说道：“阿禹父亲早亡，他爷爷身为晁公神魂转世，修行出雄厚法力，一身修为不亚于真人级高手，却只得享五十四年阳寿，勉强达到了六九之数…… 那颗晁公亲手种下的神槐，虽并无修为，却有两千年功德在身，依旧只能做阿禹的干儿子。 说了这么多，道友明白了吗？” 句文茜小嘴张开，脸上满是震惊与迷茫。 栗鸮鬼王则干脆闭上眼睛装死……晁禹的背景有点可怕，他被吓到了。 而晁禹脸上则满是恐惧：“六公，要照你这么说，我妈她……” “你母亲不同。”六公摇头说：“她怀胎九月，将你诞下，命格早已与你连成一脉，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那就好。”晁禹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句文茜回过神来，轻声说：“我了解了，多谢道友提醒。” “不谢。”六公挥挥拂尘，想了想又说：“不知道友可愿意与贫道做一个交易？” “你说。”句文茜颔首。 “道友可知‘建木’？” “噢？”句文茜柳眉轻挑：“传说中，太古之时勾连天地的神树？” “不错。” “那个，”栗鸮鬼王忽然站起身：“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稍后我直接在衍凤山山顶上等二位吧。” 他是真的慌了，能活这么久，他自然有他的本事，知道有些秘密不能听。 所以这会儿，句文茜他们虽然并不避讳他，但他们敢说，他却不敢听，只能先找个借口开溜，哪怕可能为此失去凤凰秘境的机缘。 句文茜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搭理，而六公则微笑抬手，说句道友请便。 目送他离开后，句文茜才接着说：“我听说当年颛顼帝当年绝地天通，已将建木给伐了。” “颛顼帝绝地天通不假，但建木勾连天地，哪能说伐就伐。”六公轻声说道：“当然，建木下落何处贫道也不知，不过……贫道知道些许线索，可以告诉道友。” 句文茜沉思片刻，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道友的心头血。”六公说道：“吾有线索三条，一滴心头血，换一条线索，如何？” 第65章 交易 五分钟后，句文茜略微苍白，被晁禹搀扶着走出矮屋。 损失了三滴心头血，哪怕是句文茜也难免元气大伤，即使吞服了补充气血的丹药，没有两三个钟也难以恢复。 而句文茜也如愿获得了三条关于建木的线索，只不过这线索是以传音的方式告诉她的，晁禹也不知道内容。 走出一段距离后，句文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轻笑道：“三滴心头血，或许……应该能让他突破到四阶境界吧？ 不过也难说，非生物成精，路途要比生物成精难走的多了，他的生命气息太过薄弱，我的血脉也只能勉强将他生命气息拔高到寻常生物的水准，能否突破，还不好说。” “我也有个问题……”晁禹嘀咕道：“六公是个傀儡的话……曾奶奶是怎么生下他的？” 句文茜一愣，随后忍不住失效摇头：“对于修士而言，想要瞒天过海并不难。毕竟你六公也说了，你爷爷的实力并不弱于真人。 不过……六阶修为却活不过六十岁，这事儿让我挺在意的。老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命竟然贵到了这种程度？” 晁禹耸耸肩：“不知道啊我也很纳闷。” “别乱动，想把我甩出去呐？”勾在他肩膀上的句文茜忍不住吐槽。 随后她又说：“先躲一阵，等我稍微恢复点元气之后再去找栗鸮汇合吧，不然我怕他起些不好的心思。” 晁禹轻轻点头，接着又说：“既然要躲，你干嘛不直接躲在我六公那？” “我不太信任他。”句文茜摇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我的精血对他有奇效，那就不得不防一手。” 说完她又轻笑道：“我这么说你六公，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晁禹认真的回道：“可以理解。” 句文茜微笑。 于是晁禹便将句文茜搀扶到一座无名山上，她开始借助山林当中的草木精华恢复元气。 想了想，晁禹问道：“那个，文茜，锻骨凝元丹，对你有效果不？” “有啊。”句文茜微笑颔首。 “那你为什么不用？”晁禹纳闷道。 句文茜摇摇头：“那是你的东西，只是你不方便储存才寄放到了我这，我怎么能随便用？” 晁禹又是一愣，但很快便展颜笑道：“那，我请你吃。” “不用了，”句文茜笑容更加灿烂，说：“价值两百灵石呢，可贵。放心吧，我体质特殊，三滴心头血的损失虽然短时间内难以弥补，但很快就能挣脱这种虚弱。” 晁禹微微皱眉，思索几秒，又说：“那我帮你护法？” “行。”句文茜这次没有拒绝，并很快闭上眼睛，运转功法，弥补亏空。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说：“成了……现在几点？” “五点左右。” “不等了，上山吧。”句文茜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晁禹问道，但紧跟着反应过来，赶忙说：“等等……！” 然而晚了，下一瞬他就又张大嘴，发出一连串的惊叫。 只几秒，两人就来到衍凤山顶，栗鸮鬼王睁开眼睛，面露微笑：“道友竟真的如约回来了。” “答应过的事，我一般不会反悔。”句文茜对栗鸮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也没外人，就只冷淡的回一句，然后说：“得了些内部消息，我现在就能开启秘境，不需要等到晚上了。道友还有别的需要准备的吗？” 栗鸮摇头：“该准备的，这十几年间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句文茜点点头道：“那么请道友布下大型幻阵，避免这里的景象流传了出去。” “好。”栗鸮颔首，站起身，开始从怀中掏出一样样补正材料，将之一一投送出去，双手不时掐着各式各样的法诀。 忙活了有五分钟，他才点头说：“可以了，别说普通人，就是三阶及以下的修士，这下也休想看到这里的动静。” “那就好。”句文茜说声，同时抬手点出一指，便有道精纯无比的生命精气没入到前方那颗梧桐树的枝桠中。 梧桐枝桠立刻震了震，似是在回应句文茜。 下一瞬，衍凤山忽的剧烈晃动起来。 句文茜立刻抓着晁禹飞到了半空中，栗鸮同样踏虚而上，站在了与句文茜同等的高度上。 不一会儿，衍凤山忽的炸开，山顶部瞬间崩塌。 但崩塌的那些土石竟然并未往下落去，反而像被一股玄奇的力量牵引着，漂浮在半空之中。 “放心，”句文茜忽然对晁禹说道：“等我们从秘境中出来，这片山林就会恢复原样。” 晁禹眨眨眼：“我没担心啊？” 句文茜眼角一抽：“好吧，你比我想象中稍微没心没肺了一点。” “不是，”晁禹解释：“我相信你不会任由大山崩塌伤及无辜的。” “原来如此。”句文茜恍然，嘴角微微扬起。 这时，那颗有着三千年历史的梧桐古树终于露出全貌。 就如句文茜说的那样，这棵树可谓遮天蔽日，占据了整个山顶，只不过绝大部分都隐藏在山土之下而已。 天知道这树在山里头是怎么长的…… 此时梧桐古树轻轻摇晃，洒下片片落叶，似是在交涉什么。 在场只有句文茜听得懂树语，就见她皱了皱眉，接着啧一声，便咬破手指又弹出了一滴血。 晁禹瞥了眼，就见这滴血里虽然也蕴含着庞大的能量与生命精气，但与句文茜的精血还是差了好几个纬度，显然只是普通的血液而已。 所以句文茜其实毫不心疼。 古树很快吸收了这滴血，摇晃的更加欢快了。 下一秒，晁禹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气息。 “凤凰秘境！”不远处的栗鸮眼前一亮，表情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看向句文茜。 句文茜微笑，轻声说：“放松身子，古树会将我们带入到凤凰秘境中。” 栗鸮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晁禹也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刚放松下来，他就忽然感到身体一轻，仿佛坐电梯时电梯快速下坠似的。 再睁开眼，他就看到一片火海…… 第66章 出人意料 火海之上，热浪翻滚，蒸汽腾腾。 晁禹却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感——因为句文茜就在他身边，帮他抵御住了足以熔金煅铁的高温。 栗鸮站在一旁，微微皱眉，额角见汗。 从这也能看出来，别看栗鸮修成四阶已足足九百年，但比之刚突破的句文茜还是差了些许。 当然也可能与他寿元将尽有关，寻常人年老之后身体素质同样会下降，甚至下降的很厉害，不小心摔一跤都能要了命。 而栗鸮对于四阶修士而言，真的太老了。 寻常四阶修士的寿元一般在千年以上，但罕见超过一千二百年的，而栗鸮已活了一千四百多年。 硬要按比例，他已相当凡人中超过百岁的期颐老人了。 十几秒后，句文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然神色，随后故意感慨道：“真人级别的凤凰真火着实不凡，即使陨落多年，残存在秘境中的真火依旧有如此高温。” 话音刚落，忽有只赤色大鸟从火海当中立起。 句文茜微微一笑，看向这只大鸟，打了个道揖，说：“晚辈句文茜，拜见真君。” 六阶修士，人称真人，其余万灵自然得换个称呼，开始时还没个准，但后来就慢慢的统一为真君了。 大鸟身形虚幻，飘飘然如同周遭猛火一般，时不时还一阵扭曲，状态似乎并不大好。 句文茜问候完过了好一会儿，火鸟才有了回应，沉声说道：“恍恍惚两千年过去，我从两汉之际等到现在，总算有人开启秘境了……可惜，不是我们一族的后代，而是人族的修士。” 这鸟开口倒是一溜的大白话，让人有些意外。 晁禹抬头看去，识趣的没开口，怕自己说错话。 栗鸮也欲言又止。 只有句文茜，眼珠子一转，问道：“真君，晚辈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火鸟低下头，又过几秒，才回答：“尽管问吧，沉默了两千年才终于有修士与我说话，只要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倒是不介意跟你们掰扯两句。” “那晚辈就冒犯了。”句文茜直接说：“前辈现身，所为何事？” “年轻人，没打过游戏吗？”火鸟竟翻了个白眼说：“当然是作为npc给你们发任务啊！” 晁禹嘴角一抽，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崩坏的画风和他想象中的仙侠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貌似也不是第一次崩坏了…… 别说，火鸟这番话虽然有点违和，但怪容易理解的。 句文茜歪了歪脑袋，犹豫了片刻，立刻决定先把任务放到一边，和火鸟闲聊两句刷点好感度再说。 万一人家一高兴给他们降低点任务难度那就赚大发了。 但…… 如果要闲聊，当年那场天劫，是避不过去的，虽然句文茜已极力避免干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蠢事，但火鸟还是忍不住自己讲到了那场天劫。 “可惜啊，当年我走错了路，”就听火鸟吐出一口火舌，说：“我当年太过迷信血脉，踏遍千山万水，寻觅了无数灵兽神兽后人，想方设法交易到了他们的血脉，提升自己的境界…… 前半段路，我走的非常顺畅，强大的血脉之力自然带给了我强大的力量，我进展极快，短短七八百年就修行到了真君境界，并很快达到真君圆满。但我没急着渡劫，而是继续收集血脉，提升力量，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句文茜好奇心被他引了起来，再加上听出火鸟有着浓浓的倾诉欲，就干脆直接问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染上了艾滋……” “噗！咳咳咳……”晁禹险些被噎死，在一旁剧烈的咳嗽起来，忍不住抬手锤着自己胸膛。 句文茜和栗鸮同样面色古怪。 真·神特么的艾滋…… 虽然艾滋确实可以通过血液传播，但这头火鸟可是真君级别的凤凰神兽，竟然能染上这玩意儿？ 反倒从它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晁禹并不觉得多违和。这鸟连游戏和npc都知道，想来和外界也不是完全隔绝的状态。 火鸟似乎也有些尴尬，扑棱两下翅膀，才说：“也不是艾滋啦，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你们比较容易理解一点。” 顿了顿他又立刻解释：“不修成真仙，哪怕真君级别的修士，同样要经历生老病死，躲不过的。 简单说，修士同样会‘染病’，只是不同于普通人的病症，相对复杂很多，可能是某种诅咒，或者修行出了差池等，很复杂，不一而足。” “所以，”句文茜适时接话，问道：“您这……这病是怎么染上的？” 她终究不敢吐出那两个字，毕竟有些词自黑可以，别人一说就变味了。 火鸟抬头长叹，再次吐出一道二三十米长的火舌，感慨道：“那是我修行即将圆满之时，偶遇一头黑熊。 那黑熊也不知怎么搞的，头顶业障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我寻思着替天行道攒些功德，说不定天劫能网开一面降低点难度不是，就上去怼死它了。” “这是好事呀。”栗鸮不甘寂寞，也适时接话当个捧哏，问：“前辈又如何会染上……咳咳，那病？” 他同样不敢说那两个字，毕竟他虽然久居高位养成了些不大好的习惯，但认真起来论人情世故可比句文茜更精通些。 “老毛病犯了，”火鸟啄啄火焰化作的羽毛，语气萧瑟的说道：“我看那黑熊血脉也不简单，寻思着反正这黑熊也死了，与其浪费掉这份血脉之力还不如便宜了我，就干脆施了法汲取它的血脉之力。 没想到它血脉有毒，被高人下了诅咒，我将它血脉之力汲取后，这份诅咒自然也转嫁到了我头上。” “这……”栗鸮张了张嘴，但半天都接不了话。 火鸟无奈的继续道：“而且这诅咒……忒恶毒了，形容起来就和你们理解的艾滋差不多，总之就是…… 唉，你们能想象到，我堂堂六阶真君，凤凰神兽，竟tm像凡人一样能感冒生病吗？tm法力还无法治愈这病，虽然不至于要命，但简直难受死个鸟。” 晁禹满头黑线，有点心疼这大鸟。 随后火鸟又长叹口火，接着说：“也是倒霉，我渡劫那天，刚好染上了肺炎，正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那雷就夸嚓一下砸我脑门上了……” 第67章 探索 听了火鸟的讲述，晁禹表示奇奇怪怪的知识增加了…… 修仙版的艾滋，还有突如其来的天劫，听起来虽然有些崩坏，但这些信息都至关重要，必须得记清楚。 尤其是血脉诅咒——有着血脉崇拜的可绝不仅仅只有眼前这凤凰真君一鸟而已，这种崇拜在整个修行界都普遍存在，且由此衍生出了无数汲取、同化乃至掠夺他们血脉的法门。 而且诸如利用血脉的术法也有许多，下午的时候六公还向句文茜交易了三滴心头血…… 所以火凤所说必须引起警惕。 但修行界中似乎并没有关乎这种血脉病的知识流传？至少晁禹不清楚，看句文茜和栗鸮的反应，他俩同样不明所以。 果不其然，栗鸮立刻问道：“敢问真君，这血脉病……为何我等从来都没听说过？” “多正常，当年我可是真君圆满境界，在上古修行界也勉强算是一方高手了，还不是没听过说这破事儿？否则我至于去到处掠夺血脉？”火鸟非常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 “简单来讲吧，修士之间足以通过血脉传染的‘血脉病’，往往都相当致命，根本来不及传染可能就会导致大祸临头，自然也就罕有人能得知这种不能算作是病的‘血脉病’竟然会传染。 再者，血脉病形成原因众多，但无一例外，染此病者皆是血脉出类拔萃之人。而这类人要么本身极为强大，要么背后势力极为强大…… 所以眼红他们血脉的人没能力获得他们的精血，有能力获得他们精血的又未必还眼红他们的血脉，毕竟不是每头神兽、每个强者都像我一样一直到处交易血脉的。” 听到这儿，晁禹了然的点点头——弱者一般弄不到，强者大多不需要，加上血脉病大多发病急且死亡率高，修行界自然就缺乏对此病的研究，大家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这时火鸟又总结道： “简单说，虽然修行界普遍对强大血脉有着崇拜甚至迷信，但会想方设法获得强大血脉的往往也只是寻常的平民修士而已。 而那些血脉尊贵的族群以及本身强大的个体，追求的更多是自身血脉的纯粹，不像我希望尽可能多的获取强大的血脉。 所以，被传染而染上血脉病的人其实并不多，再加上血脉病本身发病率就很低，整个修行界对它的研究自然很少了。” 这番话无疑印证了晁禹的猜测。 片刻后，火鸟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中，又说道：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想来你们千方百计打开这处秘境，也不是为了进来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嗑的。 那么，去找吧，这片火海当中，留存着无数传承，有功法、秘技、神通以及各式各样的宝财，它们都随机分布在这处秘境中。 当然，这秘境本质上是我当年的洞府，说穿了就是个面积大概在两百平方公里左右的秘境，虽然荒芜了两千年，当年我驯养的多数生物都已消失，但能存活下来的无疑都十分强大，而且都已经彻底野化，十分危险，千万小心。” 说完，他不再与众人多说什么，直接扑着翅膀飞上天际，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而且肉眼可见的，火球正在逐渐缩减、暗淡。 不用火鸟多说，三人也都猜到了，这团火球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们的秘境之旅就宣告结束了。 虽然觉得火鸟忽然强行砍断话头并给他们抛出任务的行为有点奇怪，但这会儿时间紧迫，三人也顾不得再多纠结什么，句文茜立刻提议说：“道友，你我分头行动，在火团即将消失前再汇合吧。” “好。”栗鸮颔首，跟着身子漂浮而起，头也不回的扎入到火海当中。 实际上他们也用不着多说什么，两百平方公里，完全在四阶修士的神识笼罩范围之内，随时随地都能传音沟通。 只可惜神识之下，秘境中除了一团火焰以及他们三人外根本什么都没有，否则寻宝之旅肯定会轻松不少。 “文茜，”见栗鸮消失，晁禹终于忍不住传音问：“你觉不觉得……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很违和？” “感觉到了，那位真君表现的太过刻意、刻板。”句文茜说道：“仿佛就是按照既有的设定，机械的在满足某些条件的情况下给我们透露些消息似的。 这种感觉，很像npc，虽然比一般的npc灵活许多，但骨子里的那种僵硬死板还是无法隐匿。” 晁禹轻轻点头，再次传音：“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有阴谋也没办法，毕竟我们先前也没想到凤凰真君竟然还留有神魂存在于世，”句文茜说道：“一头扎进别人的地盘里，除了小心之外，没辙了。” 顿了顿，她也开始迈开脚步，在附近细细的搜寻起来，同时说道：“跟紧我，千万别走丢。” 晁禹赶紧点头，紧紧地跟在句文茜后头——别的不说，单单副本中无穷无尽的火焰就能威胁到他生命了，区区一阶圆满修为的他并没有在这个副本当中单独探索的能力。 “抱歉，”想到这儿，晁禹忍不住说：“当了拖油瓶，这个副本我不该跟进来的。” “也没事啦，进副本之前哪能想到这种局面，毕竟咱们手头又没有攻略什么的。”句文茜无所谓的说道。 晁禹叹口气：“可我连这火都扛不住……” “哎鸭，”句文茜忽然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随后她立刻摊手伸进怀中，从对a之间摸出一枚丹药，递给晁禹说：“这是辟火丹，吃下去足以抵抗三千度以下的高温。这凤凰真火虽然牛批，但凤凰真君也死了两年前了，如今火焰温度在两千五百度上下，正好能扛得住。” 晁禹一愣，随后赶忙拿过丹药吞下。 “这丹药大概能顶四五个小时。”句文茜说道，说着又抬头看了眼天空的火球，才继续说：“而这秘境应当也只持续三四个钟的模样……不过更久些问题也不大，这丹药虽然并不便宜，但我手里还有些，够你用的。” 第68章 业火 晁禹轻轻点头，忽然又想到之前栗鸮似乎顶高温顶的很勉强的模样，又奇怪的问：“话说，两千五百度左右的火，能威胁到四阶修士么？” “嗯，”句文茜颔首说道：“确实，对四阶修士而言这火也算得上高温，虽然不致命，但难受是肯定的。 偏偏木又生火，相比其他修士来说我对火的抗性还要更弱一些，所以如果不掐避火诀的话，这温度对我已经具备相当威胁了。 所以我才会随身储存十分冷门的辟火丹啊，只不过耗费巨大代价学会了避火诀之后，这丹对我来说就没用了，转卖也卖不出去，一直藏在手里，今天正好发挥效果。” “原来如此，”晁禹恍然大悟。 “呀，不好！”句文茜忽然顿足，赶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 晁禹一愣，问道：“怎么了？” “这丹药是我一百多两百年前买的，搞不好过期了……” 晁禹：？？？ “奇怪，”句文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瓷瓶，又嘀咕道：“这玩意儿咋没写保质期呢？” “一百多两百年前的东西，能有保质期才有鬼了。”晁禹满脸黑线，忍不住问：“话说丹药过期了会怎么样？” “就……要么变成废单，要么丹毒被无限放大。”句文茜弱弱的说：“而辟火丹……咳咳，会死的。” 晁禹：Σ(っ°Д°;)っ 句文茜又打量了他两眼，点点头，淡定的将瓷瓶收回怀里，说：“行，你到现在都没事儿，说明还没过期，靠谱，不愧是大门派出品的东西，稳定性就是有保障。” 晁禹：(╯‵□′)╯︵┻━┻ “好啦好啦，别一副吃了粑粑的表情，就算真有毒我还能见死不救吗？”句文茜说道：“我能帮你把丹毒给逼出来，不用太担心。” “你才吃粑粑……”晁禹翻个白眼：“亏你还是我老师，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行行行，走吧，咱们继续……咦？” 句文茜忽然有所发现，立刻掐了个法印，随后朝前一挥手。 前方的熊熊烈火忽然散开，露出不远处的一朵火莲花。 “这是……”句文茜盯着那朵火莲，观察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不确定的嘀咕道：“业火红莲？” “咦？”晁禹立刻被勾起曾经看小说的记忆，脱口而出：“那不是通天……” 句文茜斜了他一眼，他立刻讪讪道：“差点忘了，直接口呼其名会被大神通者感应到，我……” “倒不是，近现代以来念叨那几位的多了去了，即使修士有时说秃噜嘴提了几句也是无妨，再结合当代无真仙的说法……我估计那些位大佬估计出了点变故，”句文茜摇头： “再说，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应当是确实存在着的，但那一位究竟是道教供奉的玉宸道君灵宝天尊，还是世人所熟知的通天教主就不得而知了。” 晁禹挑眉：“为什么？” “那三位大佬太过神秘，已有几千年没露面了，只留下了无数传说。”句文茜说道：“部分传说神话被朝廷认可从而宗教化，成了道教；而部分传说并不被认可只在民间流传，成了民间传说与小说故事…… 而不管是道教，还是民间传说，其实都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诚然道教当中确实有着许多修行者存在，但其实更多的修行者来自于民间，归属道门而非道教。” 晁禹轻轻点头，站在他的角度，仔细想想其实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只可惜荒寻根基太浅，了解不到这些东西，继承了荒寻的记忆的他之前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见他了然，句文茜又说：“总之你要记住，流派是流派，宗教是宗教，两者完全不同，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更何况最开始道教出现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汇聚香火供奉道门祖师，而是因某种政治诉求才为人创造出来的。” 顿了顿，她又啧一声，看向不远处的火莲，说道： “言归正传吧。先不说那一位到底是谁，手中有什么法宝，单看着朵火莲，他只是普通的一朵业火，只是恰好汇聚成了莲花的模样罢了，就算小说里的十二品业火红莲真存在，这朵火莲跟它也没关系。” 说完她抬手一点，这朵火莲便震颤着向她飞来，落入她手心。接着她掌心翻过，火莲就消失不见，显然被她收起来了。 “这火莲有什么用？”晁禹问道。 “就当手雷扔出去。”句文茜说直接说。 “手雷……”晁禹嘴一抽：“这画风是越崩越离谱了吗？” “只是个形容啦，”句文茜摆摆手解释说：“业火有个特性，要碰上了沾染业力的家伙那是一点就炸。可惜，这朵火莲太小只能对四阶修士起效果，要能再大些就舒服了，说不定能炸死五阶修士。” 想了想，她又说：“算啦，回头委托老刘把这朵红脸做成手雷，送给你防身吧，好歹算是件能威胁到四阶修士的一次性宝物，单凭它这波就不亏了。” “不用啦，”晁禹摇摇头：“你发现的，你自己留着吧。” 句文茜挑眉：“这玩意对我也没用，仅仅只是能威胁四阶修士而已，而且要对方并没有业障的话那就懵逼了，总之怪鸡肋的，不如给你防身。 再说了，带萌新打本，把一些自个用不到的东西分给萌新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你还是我徒……学生。” 本来她是想叫徒弟的，但忽然想起六公说的那番话，就硬生生改口成了学生。 晁禹挠挠头说：“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安心当个白嫖怪吧。” “回头手雷造好了再给你。”句文茜说道，随后摆摆手：“走，继续摸索摸索看看有没有别的好玩意。” “行。”晁禹当然不可能有意见，更何况他其实也没啥话语权，便很干脆的死死跟在句文茜后头。 但走了几步之后，他心脏忽的一揪，身上汗毛莫名炸起。 他想到火鸟最后留下的话，秘境当中还有些生灵存活，大多都十分难缠且彻底“野化”。 而此刻的感觉，隐隐被第六感捕捉到的致命危机，似乎就来自于…… 第69章 蛇胆 与此同时，句文茜猛地回身，大声喝道：“蹲下！” 晁禹本能的猛地蹲下身。 下一瞬句文茜便抬手屈指一弹，打出了一道刀光。晁禹立刻回头望去，就见一条全身通红的巨大火蛇吃了一刀，身子直接被扫飞了出去。 “这……”晁禹张了张嘴：“这就是凤凰真君说的，秘境里的生灵？” 句文茜立刻拦在晁禹身前，轻声说道：“这火蛇有古怪，能量强度与速度分明只堪堪达到了二阶标准，但身体防御方面却丝毫不亚于四阶修士，我这一刀竟然没斩了它…… 不过也好在它速度并不算快，否则刚刚那一下你未必能躲过去……总之它交给我对付，你自己小心，周边可能还有别的危险！” 晁禹点点头，随后默默掏出了他的那把突击步枪。 这把枪已经被句文茜送给他了，而且这玩意儿属于法器，哪怕晁禹只是一阶修士，且身上没有空间装备，也能用藏兵诀给它收进体内。 突击步枪抱在手中，晁禹在“攻击力”上就触及到了三阶修士的标准，勉强算有了一点点儿自保之力。 句文茜很快就和大蛇打了起来——她并未掏出那把标志性的门板大砍刀，只以手做刀不断斩向这条大蛇身上要害处。 毕竟她晋升四阶的时日还短，没来得及重新祭炼她的大刀。那刀不过三阶法器，她没突破前耍起来还好，现在再用的话还不如她自己手刀来的猛烈些。 更何况先前在赵州桥副本里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她往刀身里灌注了不少法力，那刀的材质承受不住，已经受了内伤，再拿出来耍，恐怕还没砍到蛇大刀自己就得炸咯。 那大蛇只是防御力达到了四阶标准而已，句文茜认真起来后它怎么可能受得住，往来十几招后它就被直接切成了几段。 随后句文茜淡定的拍拍手。 但这时候晁禹脸色骤变：“woc，文茜，赶紧跑！” “咋了？”句文茜好奇，回头望去，紧接着同样被吓的花容失色，赶忙呀的一声抓起晁禹飞了起来。 只见他们身后忽然出现了数千条火蛇，红彤彤的铺天盖地，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在这火蛇还挺好看，不像普通的蛇那般给人一种湿漉漉黏腻腻的感觉，否则恐怕视觉杀伤力还得涨一大截。 “我感觉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晁禹咽了口唾沫，无语的问道：“这啥玩意儿，哪冒出来的啊？” “不知道，”句文茜咬咬牙说：“这地方对神识的限制程度很高，除了观察栗鸮和你之外根本发挥不了其他任何作用，咱们修士在这里头就像瞎了一只眼睛似的。” 说到这，她忽的想到了什么，伸手一勾，原先被斩杀的那条火蛇尸体便飘了起来，落到她手中。 她翻了翻，很快取出一枚蛇胆，仔细瞧了瞧后递给晁禹，说：“得，检查过了没有寄生虫，你吃不？” “这玩意儿有啥用？” “不知道。”句文茜耸耸肩：“普通蛇胆能祛风湿，清火明目解毒去痱，这踏上修行路的蛇胆应该也有些特别的功效吧，你试试？说不定能让你功力大增什么的呢？神雕里那什么菩斯曲蛇不就能涨力气么？” 晁禹眼角一抽：“大佬那只是小说啊……” “反正又没有寄生虫，就算没效果你也没损失嘛！”句文茜笑道：“真的不尝尝？” “感情你想拿我当小白鼠。”晁禹无奈道：“你干嘛不自己尝啊？” “我怕苦。” 晁禹：…… “快点，”句文茜催促道：“如果有效果的话我想办法多杀几条蛇，这些蛇虽然数量多但却不会飞，想要搞死几头应该还是不难。但要没效果的话咱们就不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晁禹翻个白眼，终于接过蛇胆张嘴吞了下去。 “嘶……”蛇胆刚一入喉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抽了几口冷气，随后又本能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凶手抓挠。 “怎么了？有毒？”句文茜皱眉，手心立刻凝聚起一团生命之力。 “烫烫烫……！”晁禹喊道。 “烫？”句文茜一愣，赶紧抬手凝聚起一块冰球递给晁禹。 晁禹接过，握拳将冰块敲碎，塞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打了个嗝儿，吐出口烟雾。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由抬手扶额说道：“这玩意儿……太恐怖了，就和吞了一块火炭似的。幸亏之前吃了避火丹，否则这一下怕就要被烫死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好像还真有点作用，这蛇胆里蕴含着非常精纯的火属性能量，而且受到它的刺激，我原本已经趋于饱和的真气总量又多了一点儿，估计再吃个十颗八颗的就能突破了。” “噢？”句文茜想了想，抬手一勾，便有两条火蛇被她硬抓到半空中，然后右手呈刀各砍十几下，将火蛇拦腰斩断，取了蛇胆，又仔细观察起来。 片刻后，她皱着眉自个儿往嘴里塞了枚蛇胆。 “咦？不苦哎……”她仔细感受一阵后，笑道：“这蛇胆不用吞下去，放在嘴里就能吸收，而且在嘴里它并不会散发热量，反而清清凉凉的，你再试一试？” 晁禹眼角抽抽，但还是接过了蛇胆——别说只放嘴里就能吸收，哪怕必须得吞下去，为了变强，他也只能咬牙忍下。 很快他克服了心理阴影再次将蛇胆放入嘴里。 这时下边那堆蛇竟然也“想”到了对策，几十条蛇合力甩尾，将其中三条火蛇给抛上了空中，张开血盆大口对晁禹咬了过来。 两人都吃了一惊，但句文茜反应极快，立刻屈指轻弹打出三道刀光将这三条蛇给扫飞出去。 然而…… “咕嘟！”晁禹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然后…… “烫烫烫……！” “噗嗤，”句文茜没忍住笑出声，笑的花枝乱颤：“老晁，你这……哈哈哈哈哈！” 晁禹一边抓挠着脖子胸膛，一边默默的自己施法凝聚出了一块冰坨坨，拼命的往嘴里塞。 第70章 相生 好一会儿后，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才缓缓消散，晁禹再次吐出一口白烟，蹲在半空中怀疑人生。 空中有句文茜释放的法力，四阶修士的法力雄厚无比，宛若实质，虽处于半空但和脚踏实地也没什么区别了。 句文茜忍俊不禁：“你这，怪倒霉的。” “唉，”晁禹叹口气：“爸爸心里苦……不过真气貌似又雄厚了些许。” “那继续？” “等我缓缓。”晁禹从口袋中摸出烟，点上，抽了两口：“被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句文茜却不搭理他，继续抓蛇、砍蛇、取蛇胆。 这些蛇智商不高不低，还知道合力上来攻击，但却也仅限于此了，丝毫不懂得变通，被句文茜持续吊打。 几分钟时间过去句文茜就取了五十多枚蛇胆，她自己又试着吞服了一粒，感受下蛇胆入喉的滋味，结果也险些被烫出眼泪来…… 不过这蛇胆对她的增幅聊胜于无，要不是味道不错可以当糖豆含着，她也懒得再收集这玩意儿了。 晁禹终于缓过神，咬咬牙又拿过一枚蛇胆含在嘴里。 这回倒是没什么意外发生，蛇胆平稳的待在他口中，持续的散发着些许能量。 也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的原因，本该显得灼热的精纯的火系能量，这会儿在嘴里散发出来竟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和薄荷糖似的。 大约三分钟后，蛇胆被汲取完毕，晁禹又仔细感受片刻，扶额说：“这玩意儿……放在嘴里头汲取所获得的能量，竟然比吞下肚子里吸收的能量要多个三成左右。” “大概是因为咽下肚以后有部分能量化作热量散发出来了吧。”句文茜猜测道：“不过具体原理我就不清楚了，回头问问老刘？他专精火相，应该能懂这里头的门道。” 晁禹颔首，又摸了一颗蛇胆放进嘴里。 如此句文茜斩杀了大约三百条蛇后，晁禹也吞服了七八颗蛇胆，随后浑身真气开始沸腾了起来，终于站在了突破边缘。 句文茜就干脆直接把晁禹收进了空间袋里，让他自己拿锻骨凝元丹吃了后在里头突破。 她手中的寻常空间袋体积不大，只是以某种奇妙的法则把物体缩小后装进去而已，所以也可以装活物，自然也包括修士本身。至于里头空气混浊，动植物进去容易死这点，对修士而言也不算什么了。 一阶突破到二阶的过程，其实乏善可陈，就是精气神达到一个临界点，尔后三者合一，最终后天返先天，化作先天真气罢了。只是晁禹不知为何一直卡在这一步，始终无法凝练出先天真气。 虽然他体内原先的先天之气已经散了，没有这口先天之气作为引子想要突破确实有些困难，但曾经荒寻也是这么个情况，按理说晁禹拥有应付先天之气缺乏的经验。 但他就是没法将先天之气整合出来。 偏偏吞服蛇胆之后，他缺失的东西又莫名的被补齐了…… “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事，否则心里始终不踏实。”他暗暗想道，然后就继续突破。 当条件补齐后，这一步其实并不难，他默运黄庭经，精气神很快便完美的融合为一，返璞归真回返先天，三种能量共同化为了先天真气，分别储存于三大丹田之中。 而突破二阶之后，就是不断的积蓄真气积累能量，并将真气不断压缩，化作为液化真元的过程了。 当一身真气尽数化作真元的时候，就意味着突破到了三阶境界。 只不过众所周知，液体的密度比起液体要高了几百到几千倍之间，而真元其实也在这个区间之内，单论量，一份三阶初期的修士的真元比得上一千五百份二阶初期修士的真气。 所以二阶作为修行的过渡阶段，其实相当漫长，即使天才如句文茜，当初在这个境界也卡了许多年。 二十分钟后，晁禹一身精气神尽数转化为先天真气，他便张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一阶突破到二阶的过程，就是这么枯燥无趣，没什么波澜…… 所以基本上不是笨到家差到极限的修士，至少都能突破到二阶修为。 他刚想自行从空间袋中离开，但忽然又想到这口袋平时放在句文茜对a里边，这要贸然冒出头去怕会被句文茜直接掐死…… 于是他立刻改了主意，抬头高深喊道：“文茜，文茜，我好了，放我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素白大手刺破“天际”，落到晁禹边上，反手一抓将他捏在手心，然后将他从空间袋中捞了出去。 下一瞬，他只觉得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已站在了句文茜身边。 “这进出空间袋的感觉还真恶心，估计再来两次以后我都得晕电梯了。”晁禹忍不住吐槽道。 随后就看见句文茜直接蹲下身，不知在盯着什么东西，又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菩提子。”句文茜回一句，然后嘀咕说：“菩提树，毫无疑问它五行属木，但木中又藏金，为木中金，而火最是克金，它怎么会存活在这个火焰世界当中，还活得这么好的？” 晁禹眨眨眼睛：“金不也还克木呢么，这木中金还不是……” “不一样，”句文茜皱眉说：“这是木中藏金，本质上还是带有些许金之锐气的木，而不是金中生木。” 叹了口气，她又摇摇头说：“看来我对五行属相的了解还是太过粗浅，看不透这里头的玄机。” “那……”晁禹问道：“要不要把这颗菩提子给收起来？” “收吧，等你三阶境界的时候正好能用得上。”句文茜反手将菩提子收了起来，跟着忍不住再叹口气：“可惜了，没能研究出这里头相生相克的关系，否则我也不会被火与金克制到这种程度。” 晁禹有些诧异：“听起来，你被这两系修士克制的很厉害？” “是啊。”句文茜点点头：“我的血脉纯粹却不强大，虽然给我带来了不少便利，但同样也有许多烦恼，比如在这个秘境当中，我顶多就只能发挥出七八成实力。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或者干脆增强我的血脉才行，不然这个致命缺陷，将来就可能成为我的死劫。” 第71章 云爆弹 摇摇头，她又看向晁禹，笑着打量了两眼，说：“恭喜啊，突破二阶了，回头咱们庆祝庆祝？ 说起来，二阶虽然仅仅只是个过度阶段，但从修炼至今半个月就达到这种程度，也是头一份了。” “都是那枚锻骨凝元丹的功劳啦。”晁禹挠挠头：“要不是它直接把我推到一阶圆满的境界的话，光筑基就得三个月，之后再一步步将精气神凝练到后天圆满的程度，怎么说也得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 “差不多。”句文茜点点头：“寻常情况下大抵都是这个速度。 而说起来，后天返先天，成了二阶修士以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大门。所以还是要说一句，恭喜你了。” 晁禹又是一阵傻乐。 凝练出先天真气，许多法器使用起来已不像后天真气那么勉强，精气神合二为一，应用上也更加得心应手，修炼起来简单了许多，总归而言算是个大突破，晁禹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哪怕刚刚突破，晁禹也能把半个钟前的他吊起来打。 “走吧。”句文茜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个大火球，说道：“我们大概还有两个小时，能不能有更大的收获就看运气了。” 晁禹点点头，手一翻，那挺突击步枪又被他端在手里。 正这时，句文茜忽然侧目看向西南方向，挑眉说：“这个栗鸮，运气怪好的嘞，竟然还真让他摸到了一截带有凤凰之息的梧桐木髓，不出意外的话，这截木髓足够为他延寿五十年了。” “呃……”晁禹默默计算了一下，说：“相比于他千多年的寿元而言，这五十年恐怕不多吧？” “也不能这么说。”句文茜摇头说：“五十年寿元够他恢复些状态，对五阶尊者境界发起冲击了，一旦能突破尊者，体内生命之力涌动，他将再次获得两千年以上的寿元，人生又将充满希望。” “那他突破的希望能有多大？” “总归是有那么点。”句文茜干咳两声：“总好过现在，行将就木，加上他早些年应该尝试着突破过却没能成功，反伤了道基，基本可以说绝望了。” “这样么？”晁禹还以为栗鸮只是寿元将尽，没想到身上竟然还有暗伤。 “是啊。”句文茜说：“你想啊，他身为四阶鬼王，他却如此活泼，广收弟子到处搞事，以至于引起了修真居委会的注意，简直是作了大死…… 但其实说白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活不久了，又没有突破的希望，只好想方设法收集各类宝物做最后一搏。 如果能成，突破到五阶尊者，居委会也不会太过为难他，顶多也就是罚款加拘留；但如果不成的话，身死道消，得不得罪居委会也无所谓了。” 晁禹若有所思。 修行界也是个大江湖，也有各种各样的规矩，还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竞争，修士也不能闷头修炼…… 而四阶修士，基本都是一派之尊了，要考虑的事儿更多。 不过栗鸮鬼王一脉并非什么传承久远的大派，全靠栗鸮一人顶着，他自然可以将整个宗门作为自己的赌注，孤注一掷，而他的弟子们也没什么选择权，只能跟着他一块拼。 就是拘留两个字依旧让晁禹觉得有点出戏…… “咦，这家伙碰到了点小麻烦，那儿竟然据守着一窝火灵，两个最强的都有四阶修为，剩下二三十个也是二阶打底三阶居多。”句文茜又嘀咕道。 晁禹听了立马问：“那咱们要去帮忙不？” “等他求援再说吧。”句文茜耸耸肩：“别看他状态不大好，但好歹是老牌鬼王了，鬼知道手里有多少底牌，真要性命相搏，别说我，老刘都不见得一定能搞死他。”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就忽的有团火焰冲天而起，汇聚成蘑菇状，紧跟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滚烫的热量与浩大的冲击破席卷而来。 “卧槽，”句文茜都被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憨批竟然搞了颗云爆弹？牛批牛批，没想到他这样的老古董竟然也知道与时俱进，我还以为他还信奉着几百年前的那一套呢。” “云爆弹……”晁禹汗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突击步。 这枪忽然就不香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要句文茜真给他一颗云爆弹恐怕他也不敢用，容易把自己给席卷进去。 “哟，这家伙取得梧桐木髓了，挺顺利嘛。不愧是老牌鬼王，确实有两把刷子。”句文茜点点头，又说：“咱们也继续逛逛吧。” 晁禹点点头，跟在句文茜身后在秘境当中四处游走。这种神识无用，肉眼视距有限，基本只能靠被动触发‘事件’的副本，感觉像极了他小时候玩的口袋妖怪系列游戏……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件事儿，便问：“对了，文茜，你看得到那颗梧桐木髓？” “看不到啊，但当它被‘触发’之后，我能感受到那木髓身上浓郁的木之力和生命气息。”句文茜说道：“凤栖梧桐，凤属火，火木相生，相得益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木固然可以生火，可火又怎么生木？” 说着说着，她又陷入到这个问题中，忍不住沉思起来。 晁禹见此微微皱眉，这会儿可不是悟道的好时机，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我抱紧手中的突击步，小心的戒备着，尽力为句文茜护法。 “哎哎哎？”正这时，句文茜忽然一个趔趄，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身子迅速前倾，她本人也迅速回神，却也吃了一惊，没忍住奇怪的叫了两声。 但她好歹也是四阶修士，哪里可能真的平地摔，身子扭了扭，便又稳稳地落了地，然后回头看去，纳闷的说道：“什么鬼东西？啥玩意儿？” 晁禹目光也落了下来，跟着就咦了一声。 那片区域平坦干净的很，并没有任何突起的地方。 那句文茜怎么会平地摔的？她堂堂四阶修士还能左脚绊右脚不成？ 第72章 火灵 句文茜踱了过来，蹲下，手中掐了个法印，随后往自己的眉心一点。 随后她眼中各浮现出一对太极阴阳鱼，在两对阴阳鱼的加持下，她仔仔细细的盯着这一小片区域，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奇怪，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忽然绊了我一下？”她皱着眉嘀咕道。 紧跟着，她耳朵忽然一动，猛地扭头看向东边，立刻一挥手斩出两刀。 刀锋凌厉无比，一往无前，瞬间就将火海给切开了。 与此同时，前方又闪起道红光，那红光灵活无比，两次扭动便躲过了刀气并继续对句文茜撞过来。 句文茜却毫不在意的笑两声，再次以手做刀，瞬息之间就斩出上千刀气，密密麻麻如一张细密的网对着那红光斩去。 红光在半空中一僵，随后微微颤了颤，便立刻破碎为万千光点，愣是从刀网的缝隙当中钻过去，然后又重新汇聚成一团光球，继续扑向句文茜。 “嘿，有两把刷子，这都行。”句文茜呵一声，也不再出刀了，直接五指张开呈爪状，对着那光球抓去。 光球又是一震，想要故技重施化作无数光点，但这回震了好几下却也没分散开来…… 它似乎一下慌了，身上的光芒立刻消散，露出光芒下隐藏的身形。 那竟然是只浑身通红且透明的松鼠，此时正人立着站在半空中，两只前爪交叠在一块做拱手状，雾蒙蒙水灵灵的眼珠子正可怜巴巴的看着句文茜。 句文茜眉头一挑，手上动作果然顿了顿。 这时松鼠身上忽然再次泛起红光，迅速一震，又碎裂成无数光点，四散飞出想要逃离句文茜手印的覆盖范围。 但这时句文茜嘴角却微微扬起，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那无数光点忽然僵住，一动都不能动了，并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用下又迅速聚合为一，重新化作一团大火球。 随后句文茜手微微松开，虚空中的禁锢之力立刻弱了些许，那火球又散去光芒露出里头隐藏的松鼠。 此时它表情与方才差不多，只是眼睛里更多了几抹惶恐之色。 “这戏精。”晁禹忍不住嘀咕一声，然后看向句文茜，问道：“文茜，这是啥玩意儿？” “这玩意儿就是火灵，跟栗鸮碰到的火灵是同族。”句文茜耸耸肩，开口解释道：“说穿了就是火焰当中诞生的一种精灵，在火中行动相当迅捷，我一时没留意都被它给绊了一跤。” “原来如此。”晁禹不明觉厉，又问：“这家伙修为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过三阶实力罢了，仗着环境好速度快又灵活，在这为所欲为。”句文茜撇撇嘴：“别看它长的像一只松鼠，其实它本质就是一团火焰精灵，没有实质，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估摸着它是觉得松鼠可爱，能引起我们的保护欲放它一马吧。怎么样，你对它感兴趣不？这玩意儿作为火焰灵气聚合体，你要能吸收了的话，不亚于吞下一颗锻骨凝元丹。” 晁禹眼前一亮：“这么补？不过……这玩意儿我吃不了吧？” “确实没法直接吃，你会被烫死的。”句文茜想了想，忽然又对着那团火之灵露出笑容，说：“小家伙，快嘤嘤嘤，只要你嘤嘤嘤，我就放了你。” 火焰松鼠眼前一亮，赶紧张嘴：“嘤嘤嘤！” 句文茜却忽的板起脸，一拳挥出，直接将松鼠给打爆了。 临死前它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哼，”句文茜这时却哼了一声，冷冷的说：“老娘一拳一个嘤嘤怪！” 晁禹嘴角一抽，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句文茜…… 戏还挺多。 火焰松鼠爆散过后，原地只留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晁禹瞧着这珠子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句文茜将珠子捡了起来，看向晁禹。一见他表情，句文茜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不由笑道：“这就是老刘经常用的那颗火灵珠啦，借助这里头精纯的火之灵力，他能以较小的代价使出一些超出本身限制的手段。” “想起来了，他确实用过好几回。”晁禹了然。 句文茜将珠子收好，又说：“这东西对你没什么用，不如给老刘吧，到时候从他那换一颗锻骨凝元丹，你接下来都用得着。” “好。”晁禹轻轻点头。 这时句文茜双耳一动，赶紧回头，然后脸色微变：“我去，要死要死，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咱们快跑，又有一窝火灵过来了，打头的有四阶修为，我倒是不怕它，但保护不了你。” “啊？”晁禹一愣，赶紧问道：“往哪儿跑？它们好像也会飞……等……且慢！停手！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句文茜揪着衣领迅速跑了起来。 他们刚跑没多久，就有一团巴掌大的蓝色火焰落到他们原先待着的位置，然后身影一晃，变成了一只小火人儿。 它迈开小腿，脚踏虚空走到原先那朵火灵消散的位置，观察了一阵子后，抬手在自己脸上揉了揉，揉出个皱眉的表情，又侧目看向句文茜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又有十几团赤红色的火球从火海当中蹿出，围在了蓝色火人身边，身子微微震颤，彼此间似乎是在交流。 很快，这些赤红色的火球聚在一块重新钻入了火海当中，而蓝色火人周身光芒冒起覆盖他全身，又重新化作火球，对着句文茜离开的方向追去。 它的速度极快，比之句文茜都要快了一大截，追上句文茜两人恐怕是迟早的事儿。 但很快火球再次停下，又化作巴掌小人，再次抬手揉脸，然后皱着眉左右看了看。 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它才忽的摇摇头，变回火球原地折返了。 几分钟后，半空中光华闪过，句文茜与晁禹的身子显现出来。 “啧，这种纯粹的火焰环境当中，我的隐身符也只能持续五分钟啊。”句文茜感慨一句，又纳闷道：“话又说回来，刚那火灵咋回事儿？为什么忽然放弃追杀我们两个了？被我干掉的那只火灵难道不是他的崽吗？” 第73章 包围 “会不会有诈？”晁禹问道：“神识不可用，那家伙速度又极快，不会暗摸摸跑回去搞包围圈什么的了吧？” “不好说。”句文茜摇摇头：“不过这个秘境太小，全速下几秒钟就能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了。这帮火灵如果想要埋伏的话倒也着实不难，确实得多加小心才是。” 晁禹皱眉：“有什么靠谱的预防或者监测手段么？” “没有，只能靠眼睛耳朵，多听多看了。”句文茜叹口气，接着又摆摆手说道：“放心，这方面我会多留点心，同阶高手理论上也没法完全瞒过我的耳目，所以你不用太过操心，挨近我就好了。” 晁禹轻轻点头，然后被句文茜带着落了地，继续漫无目的的在这片火海当中晃悠。 这火海一马平川，到处都一个样，也没有什么标志物确定位置，想要探索这个副本也确实只能依靠运气了。 可惜秘境不完全是副本，没有游戏当中类似驱魔香之类的可以避免遭遇怪物的道具，否则他们肯定得省心不少。 “话说，这凤凰秘境当中的所谓传承，到底在哪儿？”走了一段路后，晁禹忍不住又皱眉说：“一路走来只发现了一些物件，没有看到功法传承之类的东西啊。” “或许是无缘吧。”句文茜摇摇头说道：“这位凤凰真君明显是属火的凤凰，而我天生畏火，你境界太低只能靠避火丹在这里行走，加上我们又都是人族而非凤凰一族，想来这份传承是落不到我们头上了。” 说着，她抬头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惜了，秘境基本上都只能够开启一次，之后其中的能量就会消耗殆尽，且会被现世的规则给抹除，除非是墓葬、地宫之类的真正客观存在于现世当中的秘境…… 所以，想多进来几次重复勘察的愿望，也会落空。不过好在这凤凰秘境并不是时空秘境，咱们离开后能带走所获得的东西，否则真的亏大了。” 晁禹轻轻点头，然后目光忽的一凝，纳闷道：“咦，那是什么？” 句文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后嘴角扬起微笑着说：“翔。” “啊？”晁禹一愣。 “凤凰屎。” “噗！”晁禹没忍住：“开什么玩笑，凤凰还会……” “毕竟不是纯血凤凰，在修为低的时候还是要通过吃喝来摄入能量补充水分的。”句文茜说：“有吃自然有拉，不过凤凰屎可是个好东西，能入药，治寒毒有奇效，冬天还可以服下取暖……” “得，能入药的屎多了去了。”晁禹翻个白眼：“我就搞不懂发现这些东西能入药的那帮大拿是怎么涨这些姿势的？” “咳咳，”句文茜干咳两声，然后说道：“反正这玩意儿是个宝，你要不要收起来？” “不要！”晁禹断然拒绝：“忒恶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吃屎，就是冻死死于寒毒我也不要吃这玩意儿，绝对不真香！” “噢？”句文茜挑眉：“你这算立g吗？” 晁禹：…… 句文茜掩嘴轻笑，片刻后又说：“好啦好啦，又不是非得你自己吃。除了入药之外，这玩意儿还能炼制成毒丹呐，火毒之丹，药性贼猛，二阶修士吃了大概率没得救。 再说，给敌人下毒的时候同时喂他吃翔，想想是不是特别带感？” “卧槽，”晁禹愕然：“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心动怎么办？现实版本的屎里有毒？” “不，是毒里有屎。”句文茜认真的纠正道，接着又说：“你要不要？你发现的，你要的话我就帮你单独收起来，回头帮你找个人炼药。” “你不要么？” “这玩意儿只对二阶修士有奇效，对三阶也能起到点效果，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拿来没用。”句文茜说。 晁禹挠挠头说：“那你帮我收起来？” “好。”句文茜也干脆，直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包，又用法力凭空捏起这坨翔放进包里，随后将包拉好放回空间袋内。 “意外的，不臭哎。”期间晁禹嗅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非但不臭还有股清甜的香气，不由有些好奇。 “正常人那玩意儿的臭味主要来源于蛋白质被分解后释放出的氨气、硫化氢等带刺激性气味的混合气体。”句文茜淡淡的说道： “而火凤凰的话吃的是各类带火属性的宝药灵材，除了对他们而言无用的药渣之外别的都不会剩下，当然不会有恶臭味了。” “这么说的话感觉倒不是特别难接受……”晁禹嘀咕道。 句文茜眼角一抽，抬头瞥了他两下，随后默默移开脚步，离他稍远一点。 “卧槽文茜你啥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晁禹说：“虽然不是特别难接受，但那也是粑粑啊，我才没重口到那种程度。” “噢？是吗？”句文茜将信将疑。 “你这口气是怎么回事？”晁禹只觉得心好累。 句文茜噗嗤一笑，还想再调侃两句，却忽然听到点轻微的动静，脸色立刻变了，再顾不得调侃什么，赶忙上前抓起晁禹瞬间开溜。 晁禹一愣，跟着脸色煞白，赶紧用扭曲的表情急忙解释道：“不是，文茜我不是那个意思……误会，都是误会，你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摔死我吧？” “想啥呢！别说话，那堆火灵又来了，人贼多，扎手，咱先撤！”句文茜立刻回一句，同时身形猛地向上拔高，并立马掐了个隐身咒。 下一瞬，刷刷刷几十团蓝色火球同样从火海当中冲天而起，死死的咬着句文茜和晁禹，隐身法阵对这些火球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三十多只四阶火灵？”句文茜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该死，不好办啊，相性上我不占优反而处在下风，它们速度还比我快……” 晁禹咬咬牙强忍着不适回头开了几枪，那些火球却根本不闪不避，子弹直接从火球中间穿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别浪费子弹了。”句文茜又说：“这帮家伙免疫纯物理攻击，难顶。” 第74章 传承 晁禹心中一紧，赶忙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自己算是同阶无敌……怎么样能赢吗？” “呃，死前保证身体完整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句文茜传音道：“死后就不好说了。毕竟是三十多个四阶啊，何况他们还天克我……这里地方又小，如果放外头的话倒还能有两三成把握逃走，这里……啧！” 晁禹咽口唾沫：“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句文茜抿抿嘴说道：“也不好说，我已经通知栗鸮过来救场了，如果他手里还有类似云爆弹那样的底牌的话咱们说不定能活……” “你手中没有这样的底牌么？”晁禹不死心，追问道。 “拜托，我才刚晋升四阶哎。”句文茜道：“我就是个穷散修，三阶时能弄点三阶境界的护身符就不错了，四阶的物件我哪里敢想？我那把大刀都还只是三阶中相对寻常的兵器……” 顿了顿，她嘴角忽的扬起：“栗鸮竟然来了，他比我想象中要靠谱嘛！” “噢？”晁禹一愣，虽然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竟然来了？我还以为他会见死不救呢。” 句文茜没回话，只是身子骤然停下，尔后反手拍出一掌。 晁禹面色涨红，如此急停，恐怖的加速度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十团火球同样骤停，当先的两团蓝火立刻化作人形，同样一掌打出去，熊熊火焰瞬间将句文茜的掌罡焚烧殆尽，甚至火焰巨掌威势更添几分，继续对着晁禹两人拍过来。 但与此同时，栗鸮瞬间出现于句文茜身前，猛地挥袖将巨掌打碎，同时一坨黑黢黢的东西被他甩了出去，落入火球中间爆发出万丈光芒。 “走！”栗鸮呵一声，立刻转身离开，句文茜同样再次拉起晁禹全速往后退，同时那光点瞬间炸开，爆炸中心处本就夸张的温度瞬间又高了千多度，且冲击波以相当恐怖的速度向外扩散。 “咳咳！”晁禹脸色涨红，终于忍不住咯出两口鲜红的血来，却是他内脏承受不足如此恐怖的加速度，肺已经伤了。 短短两秒句文茜的速度就从零提高到了二十二倍音速作用，相当于三百八十倍的重力加速度，哪怕晁禹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常人也是顶不住的。 好在他们的速度比冲击波还要快许多，否则再被冲击波加身，晁禹这条命搞不好就交代在这儿了。 三人骤起之后又是骤停，但这次句文茜腾出了手护住晁禹，并以自身精纯的法力为晁禹疗养，他瞬间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轻松了少许，原本火辣辣的肺部都没那么难受了。 而栗鸮则背负着双手盯着爆炸方向，轻声说：“不想道友竟被这帮火灵克制到了这般程度。” “没办法，我出手攻击它们，无异于往火里添加干柴。”句文茜叹口气说道：“对付三阶火灵还好办，毕竟境界差距在这能直接碾压它们，但针对四阶火灵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秘境就不适合我探索。” 栗鸮点点头：“也是，相性纯粹，多数时候都是优势，可一旦被克也难有还手之力。但针对这些火灵，贫道有些许法子，道友可愿一听？” “噢？”句文茜挑眉。 “破坏他们的稳定性。”栗鸮说道：“这帮火灵同样纯粹，但它们诞生于火也受制于火，稳定两字对他们而言尤其重要。 所以一旦他们身周火焰失去稳定，它们本身也同样会瞬间崩溃，就如深海里的鱼投入浅海，它们根本难以存活一样。” 句文茜秒懂：“所以云爆弹对它们而言杀伤力巨大？” “是这样没错。”栗鸮说道：“贫道数百年前也曾于地底熔岩中碰到过这般火灵，虽然没有这个秘境中的纯粹，但实力同样不弱，境界同样极高，只是没有法宝符篆丹药等外物相助而已。 当时贫道堪堪突破四阶境界，那一战打得可狼狈，被三只火灵撵着跑。也是机缘巧合，我们的打斗破坏了熔岩环境造成火山喷发，它们所处的环境瞬间失去稳定，身为四阶境界的火灵竟就这般直接湮灭了。” “所以之前你直接使了一发云爆弹。”句文茜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熟练且干脆呢，原来是有经验。” 出于稳妥考虑，她并没有提及梧桐木髓的事儿。 栗鸮也没想太多，只轻轻点头，然后看向晁禹问道：“晁小友如何了？” “不打紧，骤起骤停伤了肺腑，有我的法力救助几分钟就能好。”句文茜说道，想了想，又说：“这次劳烦栗鸮道友出手相助，我承了这个情，以后如果道友有需要的话，传信给我即可，只要我能做到，定尽力而为。” “客气。”栗鸮干瘪的脸上浮现出几点笑意，又从袖中摸出三枚云爆弹递给句文茜，说：“再遇到那帮火灵，用此物炸它们即可。操作方法也简单，只需要以法力震荡其核心就行了。” “多谢道友。”句文茜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云爆弹，想了想又说：“那么道友请自便，我等也不耽搁你的机缘了。” “有事传音。”栗鸮点点头，转身离开。 几秒钟后，晁禹忽然睁开眼睛，随后立刻皱眉。 “怎么了老晁？”句文茜问道：“还疼？不应该啊，刚最后一下应该把你彻底治好了才对。” “不是，我没事了，但是……”晁禹赶紧说道：“那些火灵有问题！” “噢？” “我怀疑它们本身就是‘凤凰真君’的传承！”晁禹说道：“刚刚灭杀那一票火灵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接收到了一股晦涩的信息，最后这些信息在我泥丸宫中汇聚成了一颗星辰。 当我以灵识触碰这颗星辰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一篇火遁法诀，能让我们在火焰当中迅速穿行。” “噢？”句文茜若有所思：“可是先前灭杀三阶火灵却并无异样，而且我也并未接受到传承……难不成四阶火灵当中才蕴藏着传承，且还有一些别的隐藏条件？” 第75章 游击 “要不……试一下？”句文茜问道。 “呃，不好吧？”晁禹眨眨眼睛：“万一又被围堵的话……” “栗鸮不是给了我几颗云爆弹嘛！”句文茜说道：“火灵天克我，云爆弹天克火灵，完美。 害鸭，富贵险中求，咱们试试去，好歹是凤凰真君的传承，能整到一点就赚大发了！” 晁禹挑眉：“老刘他曾经不也是……” “不不不，你不能抱有这种想法。”句文茜摇头：“法不可轻传，自身修炼的功法神通什么的可比你还是普通人时手里的钱重要多了。你这么想，你有个朋友特有钱，你能把他的钱当成自己的，或者成天去蹭吃蹭喝吗？” “那倒是不行。”晁禹摇头：“他有钱是他的事儿，他请我吃饭我也得想办法请回去才是。” “就是这个道理，有付出才能有收获。”句文茜说道。 晁禹眨眨眼：“那……凤凰真君不是属火的吗？你……” “它总不能所有功法都是火相性的嘛。”句文茜笑道：“再说就算我用不了我也可以传给你不是？” “呃……” “好了别多说，走吧，想办法再找点儿火灵，看看它们身上是不是真的藏有传承。”句文茜立刻拉起晁禹直飞上天，同时说： “这秘境里头一下就能冲出三十多火灵，各个都是四阶修为，说明这个副本当中火灵不少，再找找应该还能发现好些。” 晁禹脸色发白，抿着嘴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绝对要被句文茜整出恐高症来，从此以后成为个悲催的对速度和天空过敏的修士。 “可惜，神识不可用，这帮火灵躲在火海中又不好辨认。”左右瞅了几眼之后，句文茜皱起眉头。 想了想，她从怀中翻出那颗火灵珠。 此时此刻火灵珠还热乎着呢。 她又缓缓往火灵珠当中投入了些许法力。 下一瞬，这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便立刻散发出红光，同时一股股热浪自它身上席卷向四方。 下边的火海立刻晃了晃，两朵橙红色的火球浮了上来。 句文茜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抹灭两颗火球，将火灵珠收了起来。 此时停下脚步，晁禹也没那么难受了，低头瞧两眼，微微皱眉：“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抹杀这些火灵，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 “噢？”句文茜挑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晁禹自己又笑笑：“不过也对，修行界可比我们的世界残酷许多，我这么圣母可不大行。 再说了，普通人也同样杀猪宰牛取肉吃，咱们抹灭火灵取灵珠，取传承，本身也只是一种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罢了，只要不是虐杀，或者没由来的大规模杀戮，倒也没什么。” 句文茜的眉头落了下去：“觉悟挺高嘛。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番话是在说服你自己？” “毕竟才加入你们半个来月，就算有了荒寻的经验经历，也总归还有些不适应。”晁禹认真地说道：“所以我需要稍微调整调整自己的心态才行。” “是这个理。”句文茜嗯一声：“你要这么想就再好不过，我也不用再花心思给你做心理辅导了。” 说话间，两个火球就被打爆，火灵珠被句文茜牵引着落入手中。 紧跟着又两朵蓝色火球直冲而起，气势汹汹。 句文茜再次挥手，右手化刀，密密麻麻斩出数千刀，下一瞬，这两颗蓝色火球竟也瞬间破灭…… 晁禹眼睛一瞪：“蓝色火球是四阶实力吧？你不是说它天克你吗？怎么会……” 话没说完，他就见着句文茜脸色微白，显然看似随手打出的攻击，对她而言其实消耗颇大，并不好受。 于是晁禹就乖乖闭嘴了。 “有些底牌，总不能轻易拿出来。何况三十多火灵，我确实打不过。”句文茜说道，随后柳眉轻挑：“还真有一份传承，一篇火遁术法，用于在火焰当中穿行。” “噢？所以，果然这些四阶火灵就是传承载体了？” “应该没错。”句文茜颔首，跟着又立刻拉着晁禹转移阵地，免得吸引来太多的四阶火灵导致陷入包围圈当中。 想了想，她看向晁禹说：“老晁，火灵蕴含传承的事儿是你发现的，那现在你拿主意吧，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发现转告给栗鸮？老晁？回话！” 晁禹此刻双眼正如蚊香状…… 他觉得自己绝壁对高速过敏了。 见状句文茜撇撇嘴，往他体内打入了一道法力，让他稍微好受些，便再次重复刚刚的问题。 “呃，这个你决定就好。不过为什么要转告给栗鸮？” “也算稍稍还点刚刚的人情。”句文茜微笑：“这样万一以后他上门找我给我个特头疼的任务，我也能有底气拒绝。” 晁禹挠挠头：“这弯弯绕绕还真多……你自己决定吧。” “那我告诉他了。”句文茜说道，随后看向某个方向，嘴唇微动，将此事传音给栗鸮得知。 片刻后她嘴角扬起，说了声搞定，于是又和晁禹继续在火海当中探索。 在游击战策略下，不一会儿句文茜就先后消灭了五六只四阶火灵，但…… 她皱眉嘀咕道：“基本可以确定了，只要近距离击杀火灵，就能获得术法传承，远距离的话就得看运气了。但……奇怪，怎么都是这篇火遁术法？” 晁禹说：“或许和区域有关？比如这片区域的火灵蕴含的术法就统统都是这篇火遁术？” “也有可能，”句文茜说：“那这次咱们飞远点，往西三十公里瞧……” 话音刚落，她身子忽的僵了僵，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怎么了？”晁禹有些诧异，但紧跟着他也忽的感觉到一股极端恐怖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般。 句文茜浑身开始颤抖，身上冷汗淋漓，但她要是死死的抱着晁禹，免得晁禹掉下去。 随后她缓缓转过身，就见身后空中悬浮着一朵洁白明亮的巨大火球，那令人窒息的气势，似乎就是从这个大火球身上散发出来的。 下一刻，火球缓缓跳动，并长出了脑袋与四肢，尔后就这般凌空虚度，冷冷的盯着句文茜。 第76章 通关 “咯咯咯……”晁禹牙齿打着架，颤声问道：“文茜，咱们……是不是惹出boss了？” “或许，大概，八成……”句文茜咽口唾沫，说：“这份气势……肯定是五阶尊者错不了。 天，火灵这种奇特且不均衡的生命竟然真能突破到五阶，按理说四阶就绝对到头了啊……” 洁白火人没有别的动作，依旧冷冷的看着句文茜。 句文茜挤出个笑容，陪笑道：“那个，大佬，如果我跟你说这是误会，你相信吗？是你的崽儿先动的手，真的。” 火灵并不回话，只依旧死死的盯着句文茜。 句文茜再次赔笑：“那个，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啦，再……再见！” 说着她勉强提起丝丝法力，带着晁禹猛地后退。 那火灵竟然也不阻止，但它却也没放任句文茜离开，只远远地跟在后头。 句文茜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赶忙道：“带佬您别辣么客气，不用送啦，我们自己可以走。” 火灵不为所动继续跟着，与句文茜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十五米。 句文茜眨眨眼。 这个大boss貌似不是来要她和晁禹狗命的？ 那…… 她忽然停了下来，看向火灵。 火灵同样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盯着句文茜——当然也可能它摆不出表情这种东西，借助双手揉出表情的话，有点不大符合他高手的气质。 “那个，”晁禹也意识到这火灵有点奇怪，眼珠子一转，立刻腾出一只手摸出包烟，讪笑着问道：“带锅，砸烟不？” 句文茜扶额。 不想火灵竟然默默伸出了手。 晁禹一愣，随后赶紧将整包烟都给火灵扔了过去。 火灵探手一点，拿包烟便缓缓漂浮着落到它手中，它翻了翻，抽出一根塞进嘴里，伸手在烟上搓了搓，那烟也就燃了。 嗯，从这方面可以看出它在控火控温方面已炉火纯青…… 深吸口气，片刻后，火灵又吐出一口白雾，脸上仿佛画上去一般并不灵动的五官竟然也有了些许位移，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丁点儿满足的表情。 “谁能告诉我为毛秘境当中的火球球竟然会抽烟？”晁禹嘴角抽搐：“感觉还抽的很嗨？” “不……不知道。”句文茜显然也是懵的。 美美的抽完一根烟，火灵又重新点上一根。 紧跟着，有道听起来很沧桑老迈的声音在晁禹和句文茜心头泛起：“谈判吧，木正。” “木……木正？”句文茜眨眨眼睛。 她知道自己的先祖曾经担任过“木正”，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吾愿交出本族收藏，并将凤凰真君传承赠送予你，只求木正放过吾之同族。”那声音继续说道。 句文茜再次眨眼睛。 “怎么，”那声音又低沉了很多：“木正莫非不愿，非要将本族往死里逼不成？” “不不不，你误会了。”句文茜不敢再沉默，她已经确定这声音就是眼前这个火灵发出的了，当下赶紧说：“我们不会再为难那些火灵了。” “甚好，如此吾自当约束同族不再找尔等麻烦。” 说着，那火灵忽然转身，抬手一抓。 下一瞬，栗鸮的身影凭空出现，被火灵捏在手心，木僵干瘪的脸上写满惊恐之色。 “前辈！”句文茜赶紧叫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栗鸮帮过他们一把，如果能救的话最好还是救一下。 火灵转身看向句文茜，松开了手，声音在三人心头响起：“莫要再欺辱吾之同族。” 说着它一跺脚，栗鸮又被传送走了。 晁禹忽然有点心疼栗鸮，就这么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估计除了惶恐之外他还懵逼的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火灵再次摸出一根烟，随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有几团蓝色火球漂浮而起，在火灵身边化作人形，各递交上来一串梧桐木做成的手串。 火灵没有伸手接，也没有别的动作，手串便缓缓飘向句文茜。 句文茜默默接过手串，神识没入其中瞧了两眼，跟着脸便一黑，扔给了晁禹，随后说：“多谢前辈赠礼。” 火灵没多说什么，只又伸手一点。 晁禹和句文茜身子同时一僵，眼中各自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凤凰冲天而起，带着熊熊烈焰焚烧天地…… 等他俩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白色火灵已经消失不见，而天上的巨大火球也已缩水了许多，从小太阳变成了团烛光…… 显然副本的探索时间就要到头了，观摩火凤凰身影看似只有一瞬间，但其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晁禹眼中满是震撼：“这火凤凰焚山煮海的模样，还真帅哎……” 句文茜回过头，诧异的问道：“你就看出了帅？” “咳咳，”晁禹说：“理论上应该从中悟出一套招数的吧？可是……可能我境界低，所以只看出了帅。” “可能吧。”句文茜抿抿嘴：“我从中看出了一式刀法，以我木之精气催生火势，再随着大刀狠狠斩出……一定很帅！” “所以关键还是帅？”晁禹脱口而出。 句文茜斜了他一眼。 他干咳两声，闭目回忆片刻，又面带笑容说道：“没关系，这景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脑子里了，只要我有需要，就能随时回忆起那一幕幕，等境界到了我再看看能不能从中参悟些什么就好。” “嗯。”句文茜应了声。 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熟悉的失重感袭上二人心头，等他俩回过神，便发现已经站在了衍凤山上。 此时衍凤山也恢复了原状，看不出与先前有任何异常，仿佛几小时前漫天土石草木浮空的情景只是梦境一般。 “多谢道友成全。”栗鸮鬼王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他自觉主动的一挥手，说：“按照约定，贫道在秘境中所得都在此处，道友可优先挑选。” 句文茜淡定点头，随意挑选了些许东西，便打了个道揖说：“那么栗鸮道友，咱们就此别过。”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收获拿出来，因为合同规定的东西本就限定为栗鸮鬼王取得的收获。 栗鸮点点头，收起包括梧桐木髓在内的灵材，身子冲天而起，离开了衍凤山。 这时晁禹才好奇的传音道：“对了文茜，那火灵不是给了你几个手串么？那是啥玩意儿？” 第77章 法宝(中杯一更) 句文茜脸一黑，说：“运气挺好，那几个手串都是空间装备，每个都有上万立方米，单个市值至少三千灵石。” “咦？”晁禹有些纳闷：“那挺好的啊，你为啥黑着脸？” “这里头装着的全都是凤凰屎。”句文茜捂脸：“八个空间手串，共计十一万立方米的凤凰屎，就问你怕不怕？” 晁禹脸皮抽了抽：“十一万立方米……凤凰屎……你tm在逗我？” “当时我也这么觉得。”句文茜仰天长叹：“鬼知道，被火灵一族视若珍宝的凤凰真君的传承，竟然……竟然是这种玩意儿。还真应了这句话，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啊。”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晁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的说：“咱们捋一捋凤凰真君、火灵和真君秘境的关系，虽然具体的不太明了，但就目前看到的……像不像农夫与菜苗和土地的关系？” 句文茜眨眨眼：“所以这凤凰粑粑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肥料？” “而且可能是最珍贵的，万金不换的肥料。” “啪！”句文茜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叹口气，说：“回头问问老刘，这些粑粑他能不能用得上吧。” “那这些手串呢？”晁禹问道。 句文茜一阵龇牙咧嘴，然后说：“出了呗。塞满粑粑的空间装备，我实在接受无能，即使这么大个儿的空间我确实很眼红…… 害，问题不大，差不多的价格卖出，到时候再买俩好点儿的，咱俩一人一个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好歹也是四阶修士，总得有点身为四阶强者的牌面不是。” 晁禹眼前一亮：“不是穷散修啦？” “不是咯不是咯，修到四阶，能穷到哪去。”句文茜豪气的一挥手：“从今天起，当个有钱的散修，带徒……咳咳，带学生吃香的喝辣的去！” “真哒？”晁禹兴奋的搓手手。 句文茜拍了他后脑壳一下，说：“好好修炼吧，抓紧凝聚真气，早点儿突破到三阶，到时候你也算勉强有了独立在修行界闯荡的资本。毕竟绝大多数强者的亲传弟子，许多大型势力的执事干事，差不多都是这个修为。” 听了这话，晁禹忍不住好奇的问：“二阶到三阶，还有三阶到四阶，很难吗？” “二阶到三阶倒是不难。”句文茜摇头：“毕竟只是个积累的过程，纯过度阶段罢了。但对于二阶修士来说，三阶修士的实力要强太多了，千倍打底，巨大的实力差距，自然让三阶修士过的比二阶滋润许多。 更何况这个积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出意外二阶修士的寿元不大可能超过两百岁，能在短短两百年内将自己实力提高千倍，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按比例算，大宗门与大家族也就七八分之一吧，散修中比例更低，更惨。” 晁禹了然，又忍不住问：“那三阶到四阶呢？” 句文茜耸耸肩：“一到三阶都是低阶修士，而四五六为高阶修士，七阶以上则是仙人境界，所以你觉得呢？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所以说，四阶修士不仅强，而且少。三进四的比例，即使是在世家大族与超级门派里头，也不过百分之一二，放眼整个修行界更是万中无一。 正因如此，四阶修士的地位极高，到了现代甚至足以称王了，而寻常地市的修真居委会主任，一般也只是四阶修为而已，所以你看栗鸮在修行界混的多好。” 对于此晁禹倒是也多少有点概念，倒没有太过诧异，也并不难以理解，所以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有件事儿他挺在意的，便忍不住问：“话说，以前修行成四阶的难度是不是比现在小很多？” “倒也没有。”句文茜摇头说：“只是上古时候氛围好一点，修炼者的基数比现在大上许多，所以强者的数量也要比现在多一点。 俗话说得好嘛，物以稀为贵，四阶修士的数量暴跌，加上你六公说的，真仙以上强者失踪，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晁禹了然。 但他无法理解古时候修炼者基数比现在大这事儿。 虽然说这年头修士比例确实很低，但毕竟人口总基数摆在这儿，温饱不愁的十多亿人中诞生出的修士数量，怎么可能被古时候给比下去？ 句文茜却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自顾自的又开始从空间袋中往外掏东西。 其中部分晁禹都有印象，比如业火红莲，比如菩提子，比如火灵珠等，都是句文茜与他一块儿探索的时候发现的宝财，各有各的作用，再不济也能加强句文茜的身家，拥有一点四阶修士的牌面。 而更多的却是晁禹完全没见过的小玩意儿，估计是他突破境界时句文茜捡来的东西。 “啧，都是些食之无味的鸡肋啊。”句文茜托着腮说道：“你瞧瞧有没有你用得上的东西，要没有的话，干脆卖了换成灵石吧。” 晁禹挠挠头：“这些东西我大部分都不认识啊。” “我大致跟你说说。”句文茜抬手，指向一颗火红色的小草，说：“这棵草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堂，估计是出生在染有凤凰精血的土地上出生的，且侥幸活了下来，身上也带了一点凤凰一族的气息。 原则上它可以用于炼制一些低阶的丹药，但具体配方我并没有，不如干脆卖钱，你说呢？” 晁禹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毕竟不管是他还是荒寻，对于炼丹都一窍不通，根本意识不到这棵草的价值。 反正句文茜不会坑他，她说卖了那就干脆卖了吧。 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句文茜收集来的东西，人家愿意和他分润是情分，但真蹭鼻子上脸就是不识趣了。 简单说，句文茜可以给，但他不能要。 句文茜又指向另一颗绿油油的珠子说：“某植物妖修的妖丹。这妖丹可不得了，生前至少是五阶尊者级的大妖，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加上储存环境又是纯火系副本……啧，里头能量早被焚烧干净，凉咯。 不过好歹是五阶妖丹，即使没了能量依旧价值不菲，是许多高阶但要不可或缺的药引，甚至用失去所有能量的妖丹做引效果反而更好，所以倒也能卖个不少钱。估算估算，八千到一万吧，单位灵石，怎么样，卖不？” “听你的，卖吧。”晁禹依旧直接顺着她的话说道。 这一票杂物，其实果然就像句文茜说的，别看数量不少，合用的却根本没几个，基本全都是鸡肋。 唯有一顶好似翡翠打造的冠帽，在他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忽的微微震颤起来，尔后直接漂浮而其，悬停在晁禹身前。 “咦？”句文茜一愣：“竟然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只是一顶普通的破损帽子，无非材质比较特殊，没想到竟然还保留有灵性？有灵性的法宝，至少也得是五阶水平，不错不错，你赚大发了！” 晁禹嘴角一抽，看着那顶翡翠帽子，忍不住吐槽：“好绿……” 句文茜噗嗤一声，说：“确实好绿。不过……奇了怪了，这顶帽子为什么会跟你有缘？” “……”晁禹无语道：“鬼知道啊，我tm母胎单身至今，初吻都还在，这绿帽子自动跑我身上是啥意思哦！” “咳咳，不要在意颜色啦，”句文茜摆摆手：“你不收下它吗？保底五阶的法宝，还拥有相当的灵性，哪怕你只有二阶修为也可以粗略的用一用，说不定有神效呢。” “我当然知道，”晁禹脸色更加无奈：“可这顶帽子抗拒与我精神力交流沟通，鬼知道它到底什么意思。” “抗拒与你沟通？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它并不是想认你为主么？”句文茜张了张嘴，有些诧异，随后又看向那顶帽子。 帽子依旧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瞧上去非常诡异。 片刻后，句文茜皱眉：“它也抗拒和我沟通。那它漂浮在你面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欠它钱了？” 晁禹额头上浮现出几道黑线：“你才欠它钱了。” 话音刚落，悬浮在半空中的帽子忽然失去灵性，坠落在地。晁禹眼疾手快赶忙伸手一捞将它抱住，然后一脸懵逼的问：“这啥情况？它被我气死了？” “呃，应该只是失去灵气了而已。”句文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法宝毕竟只是法宝，难以直接有效利用天地间的能量，在没有相对应实力的主人的操控下，显现出的威能相当有限，时间上也很难持久。 瞧上去，它像是耗光了自己这段时间积攒的灵力，不过没关系，放一段时间它就又恢复了。” 晁禹啧一声，说：“然后就又像刚刚那样莫名其妙的飘在我身前？” “可能吧。”句文茜捏捏下巴，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留下它？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有收服它的一天。” “收服什么的就不想了，我现在就想搞清楚它找我干啥子。”晁禹轻轻叹了口气：“被五阶法宝盯上……感觉也有点毛骨悚然啊。” 第78章 叫爸爸(依旧是中杯) 句文茜眨眼问道：“我注入法力试试？” 晁禹立刻把绿帽子递给她。 她接过，试着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帽子当中，但很快便皱起眉头：“不行，它抗拒我的法力。” 想了想，她又一挥手，拘来了一大团游离的天地之力，试着注入到帽子当中。 帽子这回有了反应，很快便吞吐起了这些灵力。 过了几分钟，它再次放出绿油油的光芒，飘浮而起，悬停在晁禹的前方，仿佛是在注视着它。 晁禹挠挠头，忍不住问道：“帽子，你瞅啥？” 帽子不为所动，依旧静悄悄的悬浮在半空。 “嘿不是，”晁禹捋起袖子：“你到底想咋滴？说句痛快话撒！” 帽子依旧不答，并很快耗费光了刚刚汲取到的天地灵力，再次落下，晁禹又赶忙伸手接过…… 虽然知道这玩意儿身为法器肯定结实耐操，但瞧着上边大块大块的翡翠，晁禹压根不敢去赌，生怕摔坏了。 句文茜摇摇头：“没办法了，这小家伙根本不配合，我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意图……怎么样，你还要留着它不？” 晁禹犹豫一阵，试着问道：“那不然……先留着回头问问老刘？” “也好。”句文茜说：“他毕竟曾经是六阶真人，眼力强的很，而且他闯荡修行界至今已经超过两千年了，而凤凰真君湮灭在天劫下到现在也不过两千年，他们曾经同时代，说不定他就见过这帽子。” “这么一说的话……”晁禹干咳两声：“他貌似还是个现场怪来着，说不定真见过这帽子。” “老刘哭晕在厕所。”句文茜轻笑，随后她抬头观察了片刻后，又说：“现在大概凌晨一点，怎么样，先回你家还是怎么说？” “先回家吧。”晁禹捏捏下巴，说道：“明儿有机会再去找找六公，总感觉他知道的东西不少。而且后院那颗老槐树也让我莫名的挺在意……” “行。”句文茜没意见，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不过咱们这么晚才回去你要怎么解释？毕竟你妈可以为咱几个是盗墓贼来着。” “貌似没啥区别了吧，这副本本来就是凤凰真君的埋骨之地，只是人家不介意而已。”晁禹撇撇嘴。 “那你回去跟你妈说咱们钻墓穴了试试？” “那可不行！”晁禹赶紧说：“我前一秒刚说她后一秒就能立刻报警，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妈别的没有，就是这三观忒正，别指望她会包庇我啥子的。” “挺好。”句文茜嘴角微扬。 晁禹又仔细想了想，啧一声，说：“就说咱们有任务在身去办案了吧。” “不会引起她惊恐什么的么？”句文茜追问道：“咱们可是刑警，跑大老远来办案子，怕肯定是大案要案了。” “不慌。”晁禹摇头说：“告诉她已经结束了就好，她也不会多问。” “那就好。”句文茜颔首，随后将一大堆东西纷纷都收了起来，招呼晁禹下山。 这次她倒是没急着赶路，所以也没拉着晁禹，而是在前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当然这个不紧不慢只是相对而言的，她速度其实飞快，只是看上去很轻松写意而已。 晁禹追起来还蛮辛苦的。 一路跑到山脚下，又跑回家门口，晁禹抬头观察了一阵子后说：“我妈估计睡着了，咱们直接进去吧。” “行。”句文茜点点头，随后脚尖一踮，直接干脆利落的翻过墙头，落到了院子里。 晁禹照做——老家的钥匙他有，但没带在身上，落华安市的家里了。 刚一落地，那颗老槐树便忽的抖动起来，仿佛在和晁禹交流，晁禹微笑，抬手和它打了个招呼。 老槐树抖动的更嗨了。 这时晁禹胳膊夹着的脑壳……呃不是，帽子，他夹着的帽子忽然又飘浮起来，不过这次却并不是对着晁禹，而是慢慢漂浮到了老槐树前边。 然后帽子身上绿光大作，甚至本身都化成了一团光，没入到了老槐树里。 晁禹愣住了：“这……啥情况？” 句文茜捏着下巴：“似乎是认主？这帽子认老槐树为主了。” “这……”晁禹愕然，接着又说：“六公不是说着槐树并无修为吗？它怎么……” “就算没有修为，它显然也不可能是寻常槐树，这帽子认主倒也正常。”句文茜说道：“可惜了，这老槐树似是活得太久，就如一百多岁的普通老人一样，神志昏聩，只剩下少许本能，根本没法正常交流，叫人脑壳疼。” 晁禹抿抿嘴，他刚想问句文茜能否和老槐树沟通来着，不过他忽然又想到先前句文茜就试着和老槐树交流过，只是似乎失败了，才又把话咽了回去。 得了帽子，老槐树似乎十分高兴，身子又剧烈晃了晃，然后一甩身上的枝桠，那顶帽子便重新被它甩了出来，落入到晁禹手中。 晁禹眨眨眼睛，抬头看着老槐树，老槐树却没法回答，只能抖一抖身上的枝叶。 但他们这回却能明显感知到老槐树的意思——这顶帽子是孝敬干爹的礼物…… 帽子抖了抖，很不情愿的样子，但终究没再抗拒晁禹，反倒主动与晁禹交流起来。 不过帽子灵智有限，所谓的交流也就和猫狗等宠物与主人的交流，不外乎喵喵几句，汪汪两声，摇摇尾巴，蹭蹭脑袋和身子这样。 反正晁禹只能勉强感知到这帽子的情绪，仅此而已了，连它有什么作用都不清楚。 句文茜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思索。 晁禹看向句文茜，但句文茜却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想明白。 “啧。”晁禹咧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试了试将帽子收起来，没想到还真能奏效，绿帽子光华一闪，就被他收入体内，落到了他的上丹田当中，汲取着他的先天真气温养自身。 “噢？这法宝不得了啊，借给他人后竟然能容许他人收入体内……这起码得是六阶灵器。”句文茜有些诧异，随后多观察了他两眼，又摇摇头说： “可惜先天真气对它来说品阶实在太低了，在不影响你自身修炼及战斗的情况下，恐怕得汲取许久才能发挥出一点作用来。” 晁禹扶额：“简单讲就是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呗？” “不，比这更夸张。”句文茜微笑道：“差不多是充电一个月，装逼三十秒。” “呃……”晁禹扶额的那只手在额头上一捏，直接发白青筋暴起：“那就是没什么用咯？不，不对，即使只有一击之力，也足够救命，看来它只能当底牌之一了。” “底牌个鬼嘞。”听了这话句文茜忍不住翻个白眼。 晁禹一愣：“有问题吗？” “废话，”句文茜没好气的说道：“你个二阶修士拿着个六阶灵宝管它叫底牌？这尼玛叫王炸好吗！” 晁禹挠挠头。 随后他呵呵傻笑着看向槐树，说道：“多谢啦。” 顿了顿他看向句文茜：“说起来这玩意儿在你那儿应该比……” “憋了，不需要，你自己收着吧。”句文茜摆摆手：“哪有学生给老师送礼的道理？” “你别说这种事近些年还蛮多。” 句文茜翻个白眼。 晁禹看她真的不想要且无所谓，便又道：“不然还是你收着吧。反正近期我都和你待在一块儿，真遇到点啥事你也能保护我不是？想来到你手上你也能用更长时间，总不至于像我一样充电一个月装逼三十秒……”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句文茜斜了他一眼：“但你都不问问你那帽子的意见的么？” 他愣了两秒，然后挠挠头，沉默几秒，然后说：“果然它很抗拒。” 句文茜早有预料，倒也并不失望，只问道：“现在做些什么？” 晁禹沉默两秒，走上前去，抬手用巴掌贴着大槐树，问道：“老槐老槐，你是能听得懂我说话的，是吗？” 老槐树又抖了抖。 但晁禹不能确定它究竟是说什么都这个反应，还是确实听懂了，于是便又说道：“如果你能听懂的话，就抖三下。” 哗哗哗。 不多不少，三下。 晁禹眼前一亮。 下一瞬，有道老迈的声音在在他心头响起：“爸……爸爸！” 晁禹嘴角抽了抽。 这声音听起来喊得很是吃力，但这内容…… 晁禹表示接受无能。 句文茜看他反应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晁禹黑着脸说：“它喊我爸爸。” “噗哈哈哈哈！”句文茜捧腹大笑：“666，恭喜老晁喜提树儿子一颗，哈哈哈！” 晁禹翻个白眼，接着又忽然想到件事儿，挑眉道：“对了，你不是说这颗老槐神志昏聩没法交流吗？怎么它还会叫我爸爸？” “这问题我也纳闷着。”句文茜一秒止住笑容，说：“来，咱俩一块把手贴上去，你让它再喊一次我看看。” 晁禹点点头，随后轻声说：“老槐，乖，再喊一声。” 槐树没反应只是轻轻抖动。 “……”晁禹抿抿嘴，别过头去，忍住羞耻轻声说：“乖，叫爸爸！” 第79章 惊雷(最后一次中杯!) 这次老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句文茜纳闷的问道：“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都是二阶修士了，还能听错？”晁禹反问一句，但紧跟着也自我怀疑起来：“但它为啥一直都没有反应？药丸，该不会真的是我听错了吧？” 两人又折腾了老槐好一会儿，但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句文茜便提议先不整它了，晁禹也只好放弃。 虽然一直觉得这颗老槐颇为神异，身上应该有着某些大秘密，但它无法交流的情况下这些秘密也没办法直接挖掘。 他原本还想过以绿帽子为中枢，和老槐交流——毕竟这绿帽子能与老槐认主并且被老槐“借给”晁禹，说明它肯定能与老槐沟通。 但这顶帽子本身灵智也相当有限，只能传达一些简单情绪，这个翻译官的角色显然是没办法扮演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晁禹问道：“回房间里修炼一晚上么？” “行吧，先修炼一夜，明儿一早咱们再去找你六公。”句文茜赞同。 于是他俩又翻窗进了小别墅，然后晁禹指了个房间说：“这是我的房间，我帮你铺好被子，今晚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去一楼客厅沙发上打坐就好。” “嗯。”句文茜没意见。 修士动起手来效率贼高，句文茜也没让晁禹帮忙，一挥手床铺就被清理干净，然后褥子、床单、被芯与被套等自己自动收拾好铺在了床上，句文茜脱了鞋便直接坐上去，同样开始打坐修炼。 她才刚刚突破四阶境界，这段时间确实需要多花点心思来巩固修为。 晁禹同样如此，急于巩固修为，并积累真气争取早日突破到三阶。 二阶过渡期，实力不上不下，虽比一阶强的多，但又比三阶逊色不少，偏偏晁禹身边的人又多是三阶境界，他的实力其实帮不上什么忙，还怪尴尬的。 只是…… 千倍于现有真气的量，就算天天嗑锻骨凝元丹，那也得连续嗑个一千多天才有望突破啊…… 任重而道远。 于是晁禹管句文茜讨了一粒寻常的二阶丹药凝气丹，便也下楼修炼了。 修炼时时间过得飞快，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闭上没多久，就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随后赶忙结束修炼。 再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五点半了。 晁母一向醒的很早，这会儿估计是下楼弄早餐的。 瞧见晁禹，她愣了愣，问道：“儿砸，你啥时候回来的？” “凌晨时回来的。”晁禹笑道：“任务完成了，就回来休息。” “你那俩同事呢？” “一个有事先走了，另一个正睡我房间呢。” “留下的那个是男的那个还是女的那个？” “女的啊。” “好好好！”晁母立刻一拍手，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后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早餐想吃点啥，我给你们整！” “滚蛋牛肉粥吧。”晁禹微笑，也没拒绝，直接说道。 晁母的滚蛋牛肉粥可是一绝，用石锅慢熬，以高汤连米带牛肉沫炖上两个小时，出锅再打几个鸡蛋下去搅拌几下，味道简直不要太赞。 “好好好！”晁母连连点头，下厨房忙活去了。 不一会儿句文茜也下了楼。 想了想，晁禹又对厨房喊道：“妈，我俩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再回来喝粥啊！” “行，别跑太远啊！要不要先喝两碗豆浆？” “不用啦，都不饿。”晁禹摆摆手。 二阶修士虽然尚未辟谷，但在真气的温养滋润下撑他个十天半月还是没啥问题的。而到了三阶境界，只要天地之力充足，就足以完全辟谷了。 晁母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两声让他们早点回来，便不说话了。 随后两人出了门，直往集市而去。 走到一半，晁禹忽然说：“对了文茜，昨天六公要了你几滴心头血，他这会儿该不会闭关了吧？那咱们岂不是得扑个空？” “应该不至于。”句文茜摇头说：“我的心头血比较特殊，蕴含着十分纯粹且庞大的生命之力，如果放到灵气浓度高些的地方，过一段时间搞不好都能成精。” 晁禹愕然：“这么牛批？” “那可不！” “所以呢？” “所以，”句文茜捏着下巴说：“我与心头血也有少少感应，能确定它现在尚未被你六公吸收。 怎么说呢，有时候生命之力太纯粹且庞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就这么直接汲取吸收的话搞不好还会被我给同化了，所以他应该得做些准备工作，抹去我心头血上的属于我的气息，才会想办法吸收才是。” “动了。”晁禹点点头。 很快走到六公的小院之前，晁禹敲敲门。 果然六公尚未闭关，门很快被打开，六公依旧穿着那件杏黄色的道袍站在门口，微笑相候，打过招呼便将他们引到了茶室，面对面坐好，然后将拂尘勾在手上，给他们俩泡茶。 句文茜开门见山：“凤凰真君，你认识不？” “认识。”六公淡然说道：“两千多年前，他还与晁公交易过一份精血，以提升自己的血脉之力。” “噢？”句文茜若有所思：“晁公……也身具高阶血脉？” “晁公乃晁氏宗族嫡系，而晁氏宗族源自周景王姬贵庶长子，即王子朝，算是姬姓的分支之一，在人族当中，勉强还算尊贵。”六公解释说： “虽然到了晁公那一辈，血脉之力已算不上高阶，甚至可说十分普通，但晁公好歹修到了六阶真人境界，血脉得以大大提纯，算事达到凤凰真君所需的的标准了…… 另外，它其实并不叫凤凰真君，人家道号凤鸣，该叫凤鸣真君才是。” 晁禹将各种信息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然后问：“六公，我记得你说过我家那颗老槐是曾经晁公亲手栽下的，是吧？” 六公颔首。 晁禹又问：“而凤鸣真君与晁公也算有交情？” 六公再次颔首。 “那么……晁公在此地栽下老槐，会不会与凤鸣真君有关系？又或者说，凤鸣真君选择在衍凤山上寂灭，会不会与晁公有关？” “呵呵，”六公轻笑一声，却说：“凤凰虽是神兽瑞鸟，可却不是什么好脾气……你以为，秘境中真君的神魂为什么这么好说话？” “因为晁公？” “也因为你爷爷。”六公抚须说道：“有空的话，尽快去一趟许昌吧，在晁公墓中，许多疑点都能解开。” 晁禹若有所思：“怎么感觉六公你很希望我过去……” “那是你的使命，一旦你踏上了这条修行路，就逃不掉的。”六公长叹口气，说道：“所以说，你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修行是为求长生，而你修行却是条不归路。现在你明白你爷爷为什么始终不教授你修行之法了么？” 晁禹沉默。 六公继续说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别的也帮不了你，只能尽量为你保驾护航，解决问题。 可你爷爷已经仙逝，晁公被镇封于晁公墓，没办法直接帮你。而我只有三阶修为，恐怕也帮不了太久，只能靠你身边的朋友了。” 句文茜微笑：“老先生放心，老晁是我学生，我自会尽力照看他。” “多谢。”六公颔首。 晁禹则问：“既然如此，六公，你们为什么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非要我去探索呢？” “因为有些话，说不出口，传不了音，甚至不敢动念头。”六公仰头长叹道：“一出口则必遭天谴。所以许多事，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我们没法说，明白吗？” 晁禹再次沉默。 六公犹豫片刻，再次开口说：“你得知道，咱们头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片天了。” 轰隆！ 话音刚落，晴天惊雷忽起，天上乌云滚滚，银蛇翻腾。 “这……”晁禹心中一凛。 六公又说道：“我就问你两个问题，这两三百年来的科技大爆炸，当真仅是厚积薄发的结果？还有，这片大地自1840年以来的百年屈辱……” 第二个问题尚未问完，天空又是一声炸响，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六公张口剧烈咳嗽，随后摆摆手不敢多说什么，只让晁禹自己去想。 倒是句文茜，轻声说道：“我记得，一百六十年前，我体内的真元忽然失控，耗费了足足百年时光方才恢复，若非如此，我早该突破至六阶境界，几十年前也不会遭遇那场死结。” 晁禹若有所思。 刘烨平明里暗里说过，曾经的天地要比现如今庞大上许多。 而现代真仙不允许存在，天庭与众多仙人一并失踪，除却风水尚有些许意义之外，求仙问佛进献香火已经没了意义。 两百多年来的科技大爆炸，以及百年屈辱。 还有一百六十年前句文茜真元忽然失控。 以及天边炸响的惊雷。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晁禹想到这没忍住念出来，这毫无营养的词意外的洗脑…… “噗！”句文茜扭头，一口茶水喷了满地。 六公手也僵在半空，忍不住嘀咕道：“这孩子，这脑瓜，怕是得开瓢……不行，这任务交给你我不放心，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第80章 重启(大杯四千字) “当真？”晁禹眼前一亮，如果有得选，他才不想接这锤子任务，开开心心的修行，吃饱喝暖玩好，衣食无忧还有着过人的力量，岂不是美滋滋？ “想得美！”果不其然，六公翻了个白眼：“如果任务能换人的话，你爷爷当年早就想方设法把你给换了，哪能轮得到我。” 晁禹失望的长叹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倒是句文茜，组织了下语言后便问道：“道友，听你的意思，我们这次去许昌肯定要下晁公墓，对吗？” “是这样没错。”六公点头说道：“晁公墓主墓室地下，是整个晁公墓最为核心之处，里头隐藏着一处时空秘境的钥匙，你们一路下到最下，即可打开这个时空秘境。” 顿了顿，六公又看向晁禹，说：“如果有条件，你最好再去一趟衍凤山山顶一趟，会有惊喜。” “衍凤山？”晁禹挑眉：“凤凰秘境？” 六公点头。 句文茜纳闷道：“凤凰秘境不是因为能量损耗过剩多已经湮灭了么？就算它是洞府结构，稳定性比寻常秘境要强的多，那也得上百年后才能积累到足以再次开启秘境的能量吧？” “正常来说，没错。”六公再次点头。 “那让我们上山……做什么？”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六公说道。 晁禹想了想，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就上去？” “可以。”六公点头说道。 晁禹又看向句文茜。 句文茜沉思两秒，然后说：“左右无事，那便去瞧瞧吧。” “不送。”六公抓起拂尘挥了挥。 两人便站起身，句文茜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这处小院。 “六公的话，什么意思？”晁禹猜到。 “管他什么意思，去了就知道了。”句文茜轻轻摇头，用轻松的语气说：“又不是办案子，猜这猜那的干什么？” “倒也是。”晁禹微微颔首。 很快来到衍凤山山顶，句文茜再次抬手一点，打出一道精纯的生命精气没入梧桐树的枝桠当中。 很快，梧桐树再次震颤，但与此同时，晁禹体内的先天真气也忽然失控，在体内迅速游走。 但失控只是一瞬，游走片刻后，它们再次安分下来，回归到晁禹的丹田当中。 可这一瞬依旧让晁禹脸色沉了下来——自身真气不可控，对于修士而言可是要命的大问题，关键时候真气乱窜，后果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句文茜感知到晁禹体内的真气波动，不由转头侧目看了他两眼，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真气忽然失控。”他说道。 “又失控了？”句文茜诧异。 早在赵州桥副本当中，还是一阶实力的晁禹真气就失控过一回，当时还可以理解为是柴王爷、张果老等人的布置，需要借用他的真气。 但这回…… 刚想到这儿，衍凤山忽然微微震颤，句文茜赶忙拉着晁禹飞上天际，随后迅速打出数十个法印布下阵势。 她的阵法修为远不如栗鸮，慌忙之中布下的阵法仅仅只能迷惑普通人与一阶修士罢了，其他修士在附近依旧可以看到山顶处的异样。 不过瞒住普通人也就够了，被修士看到这一幕也不打紧。 那颗梧桐古树继续与句文茜交流。 随后句文茜诧异的看了晁禹一眼，同时挤出一滴精血，屈指一弹弹向梧桐古树。 紧跟着，熟悉的传送感袭来…… 回过神后，他们再次出现在了那处火海当中。 “这……”句文茜眨眨眼睛，震惊的说道：“这副本竟然真的开了。” 晁禹捏捏下巴：“莫非副本当中能量还有剩余？” “也许吧。”句文茜说道，随后又看了晁禹一眼，说：“不过我总觉得这次秘境重启，可能和你刚刚真气暴走有关。” “不可能吧？”晁禹撇撇嘴：“这可是六阶秘境，我体内那一点点真气能影响到什么？别说我了，就算是文茜你恐怕都顶不住吧？” “也是。”句文茜啧一声：“那……难道真是副本能量还有剩余？” 刚说到这儿，不远处又有一道凤凰虚影自火海站起身。 句文茜两人对视一眼，又抬头看向凤凰虚影。 这次他俩都没说话。 这一幕太过熟悉，也太过诡异了。 许久后，火鸟缓缓开口：“恍恍惚两千年过去，我从两汉之际等到现在，总算有人开启秘境了……可惜，不是我们一族的后代，而是人族的修士。” “这句话……有点耳熟。”晁禹咽了口唾沫。 句文茜点点头。 几秒后，火鸟又说：“尽管问吧，沉默了两千年才终于有修士与我说话，只要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倒是不介意跟你们掰扯两句。” 晁禹若有所思。 这秘境，似乎并非真实存在的，而类似于投影。 周遭一切看着真实无比，但直觉上又似乎很虚幻。 “年轻人，没打过游戏吗？”火鸟这时候翻了个白眼，说道：“当然是作为npc给你们发任务啊！” 晁禹咳嗽起来，这句话太过熟悉，晁禹不可能忘记的。 句文茜目光也看过来，轻轻点头说道：“没错了，看样子这只是投影，咱们先前经历事情的投影，这一切并不真实。这应该就是你六公让我们过来的原因了。” “但是，”晁禹纳闷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清楚。”句文茜摇摇头。 接着她继续观察起这个火鸟来。 之前探索这个秘境的时候就觉得火鸟虚影行为模式有些奇怪、诡异，就仿佛是早先预设了大致模板，却又给予了一定的自主权的‘投影’一般，或者干脆理解为某种人工智能程序。 而现在看投影，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虽然智能化程度非常高，但还是能看到大致模板在。很明显它就是在用一些关键信息吸引询问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往他预设的方向去引导。 终于，任务对话完成，火鸟扑棱着翅膀飞上天际，化做了大火球。 句文茜便与晁禹走马观花的看完了整个副本，直到时间结束，被传送回衍凤山。 期间他们也试过在副本当中探索，拾取一些先前未曾拾取过的东西，但那些物件却如镜花水月般，看得见摸不着。 “六公让我们回来，只是重新看一次副本经过么？”晁禹纳闷道：“这算什么？请我们看一场电影？而且主演还是咱们？” 句文茜没有回答，但她面露思索之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几分钟后，她深吸口气说道：“那个老晁，我有个想法，咱们再试一次进副本？” 晁禹点点头。 句文茜便再次一指点出，又一律生命气息没入到梧桐古树体内。 然后晁禹的真气再次暴走失控，并很快归于平静。 山顶再一次崩碎，句文茜提着晁禹到半空中，经车熟路的逼出一滴精血，投向梧桐古树。 然后他们再一次进入到火海副本当中。 “基本可以确定了，我的生命精气与精血是开启副本的钥匙，或者说是与梧桐古树交易，让它开启秘境的筹码。”句文茜说道：“但秘境能量已经耗尽了，按理说无法再次开启才对。 但你的真气暴走失控这一因，结成了副本再次开启并以投影形式展现的这一果。因果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老晁你的真气或血脉，绝不简单。” 晁禹轻轻颔首，关于这方面他也有所猜测，但……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投影而已，就算我们能不受限的反复进来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投影本身的存在形式就很奇怪。”句文茜说道：“太真实了，但偏偏咱们无法触碰到副本里的物件。 你说，这种感觉像不像是在时空副本当中，咱们取得的东西在离开副本后被时间之力修正的模样？” “不知道，”晁禹老老实实的摇头说：“虽然经历过时空秘境，但并没有体验过修正之力。” 句文茜扶额。 片刻后她又摆摆手说：“算了不鬼扯这些。我有个想法。” “噢？”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真正进入到这个‘投影’当中，就如同进入时空秘境之内一样。”句文茜说道：“那样的话，咱们说不定就能反复不停的刷这个副本，直到将副本刷空为止。 当然，前提是我们能进入到投影内，并且进去后，得到的东西在离开副本时也不会被时空之力给修正。” 晁禹若有所思：“所以我试试调动下我的真气？” “可以试试，毕竟副本再次开启也是你真气失控暴走。”句文茜说道。 “但我不记得那真气暴走的轨迹了，只知道它复杂的很，比正常运功路线复杂的多。”晁禹皱眉说道，随后又啧一声说：“我尽量试试吧。” 句文茜点头。 于是晁禹便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先天真气，尽可能模仿先前真气暴走时的路线运转。 但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不久后火鸟再次从周边站了起来，看向某个方向，沉默了有几十秒，缓缓开口说：“恍恍惚两千年过去，我从两汉之际等到现在，总算有人开启秘境了……可惜，不是我们一族的后代，而是人族的修士。” 听了几句台词，句文茜忽的心中一动，抬起头面露微笑道：“您妈是大猪蹄子。” 话音刚落，晁禹体内真气忽的再次失控，且瞬间崩溃，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溢出。 与此同时，火鸟忽然低下头看向句文茜，沉声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什么？” 两人脸色同时煞白。 这时晁禹体内的真气流失也终于停了下来，给他留了大概七成左右的真气量。 但…… 真君残魂发怒，他真气就算充盈无比，又能顶什么用？ 他缓缓扭过头去，看向句文茜，咽了口唾沫，问道：“文茜……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作死？” “就……”句文茜也咽口唾沫：“我说那话不是我说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 “真不是我说的……”句文茜紧张不已：“刚有个声音在我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就……” “算了。”晁禹长叹口气：“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吧。” 下一刻，火鸟煽动翅膀。 句文茜立刻绷紧浑身肌肉——就算希望再怎么渺茫，她也绝对坐以待毙。 但…… 火鸟竟并没有发作，只是奇怪的问道：“你们……竟将本座自时空裂缝当中拉了出来？” “什么？”句文茜愣住。 “没什么。”火鸟仰天吐出一口火舌，随后说道：“规矩你们都知道，去探索吧。” 随后它不再多言，扑棱起翅膀飞上天际，尔后重新化作一团火球，悬浮在半空中，就像一颗小太阳似的。 句文茜面色古怪：“所以……咱们躲过一劫了？” “应该是。”晁禹松了口气，同时说：“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投影世界应该也化作现实副本了才对。” “这样……”句文茜若有所思，道：“我们先去之前发现宝物的地方看看吧。我没记错的话，这儿往东二十公里，有十二根六阶品级的凤凰羽，如果能带回去交给老刘的话，他应该能炼制出相当不错的法器。” 晁禹嗯一声，跟着句文茜不慌不忙的往东边走去。 十分钟后，两人抵达目的地，句文茜一挥手，便见到十二根凤凰羽静静的飘浮在火海之中。 她深吸口气，抬手轻抓，凤凰羽便直接落入她手中。 指头在凤凰羽上轻轻摩挲片刻，感受着真实无比的触感，句文茜点头说：“不错，就是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我们离开副本之后这些凤凰羽会不会被时空之力给抹去。” 说着，她抬手一抓，剩下的凤凰羽也全部被她收好。 与此同时，晁禹忽然感觉脚趾头一疼。那感觉就像是光着脚丫走着路，忽然踢到了桌子腿一般。 而且脚指甲里还插了根牙签…… 如此剧痛，根本没法忍，晁禹立刻惨叫一声，脸色煞白。 第81章 虚实转换(大杯求票求投资!) “怎么了？”句文茜赶紧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jio疼……”晁禹憋出两个字。 句文茜：？？？ 而晁禹已经第一时间闪电般的蹲了下来，检查自己的伤势，但奇怪的是，不论用眼睛看，还是用真气查，都没有发现半点伤。 这就叫人纳闷了。 而且这感觉还真像“脚趾撞桌”一样，来的快去的也非常快。 虽然这是加强版，相当于脚指甲插牙签撞桌腿。 “没事了？”见晁禹站起身，句文茜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咋了？” “没……没事。”晁禹摇头：“我也不清楚，忽然就感受到了类似脚趾撞桌的剧痛，然后很快又好了。” “脚趾撞桌……”句文茜嘴角抽搐：“有画面感了emmm……” 顿了顿她又一挥手，周边火海顿时熄灭一片。 她左看右看，随后摇摇头纳闷道：“但附近分明什么都没有，你能撞到啥子？” “会不会是火灵经过？”晁禹问道：“那玩意儿跑的忒快，忽然经过撞了我一下也不是没可能吧？” “不会，如果是火灵的话，没理由我发现不了。”句文茜摇头说：“第一次也就算了了，那会儿没有经验不是特别了解这些生灵的特性，都已经遭遇过好几回了，它们没可能瞒过我。” 刚这么一说，她眉头又是一皱。 抬起头，便看见一抹白色身影站在半空之中，身周空气扭曲，热浪翻滚。 晁禹见她反应，也跟着抬起头来，随后也是一呆：“这不是副本中的火灵族长么？” “道友。”老迈的声音传入他们心底：“你们竟还未走？” 晁禹和句文茜对视一眼。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可是不少，至少有点可以确定——白色火灵并不知晓这个副本在他们离开后就会崩溃，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副本相当于是被从时空裂缝当中给挖了出来。 也对，倘若白人知道这些的话，恐怕也不会对自己族人的生死这么上心，更不会为了保护它们，而将自己一族的收藏都给搬出来了。 “已经走了，”一边想这事儿，句文茜一边迅速回答道：“不过咱们又回来了一趟，继续在副本当中探索。” 顿了顿，她又笑道：“前辈放心，你我约定尚在，我们与火灵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是被前辈族人守护着的宝物我们也绝对不会拿。” “好。”白色火灵回应一句。 晁禹眼珠子转了几圈，心头泛起个大胆的想法，便又问道：“前辈想没想过带着自己的族人一块出去玩？” 这帮火灵实力不弱，族长是白色五阶火灵，下边似乎还有数十上百只蓝色的四阶火灵，而三阶二阶的同样不计其数。 要能把这股力量给忽悠出去，就是现世中明面上最强的势力修真居委会恐怕都得慎重以待。 “出去？”火灵一愣，随后带着些许笑意与无奈的声音在两人心头泛起：“出不去的。” 晁禹脱口而出：“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试可知。”火灵缓缓摇头，传音说：“我们火灵虽得天独厚，却也受天地限制，对环境依赖极高，只能依靠这片由永不熄灭的凤凰真火化作的火海生存。 一旦出去，莫说族中那些小家伙，便是老夫也得黯然消散于天地之间，难以撑过一时三刻。 除非我族当中有天纵奇才得以突破至六阶真君境界，才能勉强补足缺憾，受环境影响小上许多。而除非能突破至真仙境，窃天地造化，才能彻底抹去这点不足。 但……当年凤凰真君亦不过六阶境界，我等借其凤凰真火而诞生的生灵又怎么可能突破六阶？便是将这片火海都吸干了，整个秘境的能量汲取完了，都远远不够。” 晁禹了然，心中一阵惋惜。 真的可惜，如此强大，拥有着不逊色于现世大族大派的能力的一族，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秘境中，永生监禁不得自由。 “小友好意，老夫心领了。”这时火人又说：“秘境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短短两个时辰要探索一遍还是相当困难的，老夫便不多加叨扰，二位轻便就是。” 句文茜没说话，只抬手打了个道揖。 火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晁禹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副本……有点意思。”句文茜轻声说道。 “嗯。”晁禹点点头：“我总觉得有灵光一闪，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我也是。”句文茜接话：“先不管了，时间有限，把副本探索完再说。如果咱们取得的东西能够带出去，那么咱或许可以尝试尝试把这个副本刷穿，反正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嘛。” 晁禹颔首：“如果一次性副本真能反复刷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天大的利好了。” “没错。”句文茜深以为然：“如今天地资源相当有限，而各类副本当中资源极多，成了我们修行界资源的重要来源之一。 如果我们能逮着副本反复刷，哪怕已取得的资源不可再生，只是将副本给彻底薅空刷穿，手中资源也会比其他修士丰厚许多。” “这大概就是金手指了吧。”晁禹面带笑意。 句文茜连连点头：“这应该是你身上的金手指，我算是蹭了一波，总之多亏你啦！” 顿了顿，她看向某个方向，说：“那儿，我记得有一柄大刀，目测是五阶法宝，陪我去取一下？” “好！”晁禹没意见。 于是句文茜抓起晁禹，喊道：“走你！” 晁禹脸色一变。 但还没来得及惊叫，他俩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咦？这么快？”晁禹有些惊讶。 “因为很近。”句文茜说道，随后挥手驱散火海，便见一柄长刀扎在了地上，虽处火海当中，但浑身上下仍旧散发着惊人的森然寒气。 “锐金相性的大刀啊，不过不打紧，虽说金克木，但对我来说金之锐器反倒好对付。”句文茜嘀咕一句，便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大刀刀柄。 这大刀并无灵性，同时在火海当中封存两千年，本身也受到了不小损伤。但它毕竟还是五阶法宝，颇为神异，在句文茜触碰到它的时候刀身竟然还震颤了起来，仿佛有些抗拒句文茜。 毕竟它与句文茜相性不合，而宝物大多都会择主…… “哟，还挺有脾气。”句文茜轻笑，同时手上稍稍用力了些许。 下一瞬，惊人的刀气自刀身上迸发而出，句文茜手上瞬间多了许多细密的伤口。 但伤口并不深。 “你损伤到了这种程度么，竟只能发挥出堪堪达到四阶境界的刀气。”句文茜算是用刀的行家，感悟着自身伤势，以及刀气的威力，不由得轻轻叹口气，缓缓摇头，有些失望。 “这么看，只能想办法重新给你打造一遍了……愁，又要花我好些灵石。行了，给我起来吧！” 说着，她手上略微用力。 刀身散发出的森冷刀气更密集了许多，句文茜手臂上的伤口也多了几分。 晁禹后退两步，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别看句文茜挺轻松的亚子，但那是因为她本身境界超绝实力强横，要换做晁禹上的话恐怕撑不住两秒就得被切成碎片了。 “果然，没有相当的实力，就算瞧着宝物近在眼前也拿不到手。”晁禹感慨一句。 下一瞬，句文茜便将长刀从地上拔除，随后冷笑两声，体内法力涌动，猛地灌注进刀身上。 长刀再次震颤片刻，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那个，文茜，”晁禹挠挠头：“你这么对你的刀，真没问题吗？刀客和刀之间理应和谐共处什么的才是的吧？” “理论上是这样，”句文茜说：“但没办法，时间紧没工夫和这刀慢慢耗下去，而且它与我相性不合，注定没法成为我的刀，回头还是得重新熔炼一下和我的大刀融合为一打造成本命法宝才好。” 晁禹恍然，轻轻点头。 随后句文茜将长刀收进空间袋中。 “嘶！”晁禹脸色骤变，又猛地蹲下身去。 “咋？” “又是哪种踢桌子腿的感觉……”晁禹泪流满面，仰天长叹：“这到底是怎么了？” “噢？”句文茜若有所思。 随后她指向某处，说：“那儿有许多高阶灵石，咱们去摸一把？” 坐等疼痛感过去后，晁禹默默点头。 这次句文茜也不急了，并没有拉着他赶路，而是与他并肩前行。 几公里距离转瞬及至，句文茜盯着眼前小山一样的灵石，轻轻颔首。 与小说中描绘的不太相同，灵石的模样其实是个扁平的饼状，直径大约五公分，厚一公分左右，体积大概在20立方厘米的亚子。 而这座“小山”目测有十个立方出头，扣去灵石与灵石之间的缝隙，大概有五十万快灵石。 而且这些灵石和晁禹先前见到的还有所不同，灵石总体来说还偏向于石头的模样，只是相比普通石头更加晶莹剔透一些。 而眼前的这堆灵石却如美玉般，温润无暇。 “这是灵玉啊。”句文茜说：“每枚灵玉都相当于十枚灵石，这一堆就相当于五百万灵石，栗鸮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灵石，发了啊！” “那个，”晁禹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噢？” 句文茜回过头，眼睛里却仍旧是金光闪闪的模样，俨然是个小财迷。 “灵石本身都会散发出一定的灵力波动，灵玉应该也不例外吧？” “是这样。”句文茜颔首，接着心里也泛起些许不安：“等等……你是说……” 晁禹指了指这小山：“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灵力波动。” 句文茜咽口唾沫，手一挥，那堆整整齐齐的灵玉便被打散，落到地上。 她随手摸起一块灵玉，随后欲哭无泪的说道：“果然，这些灵玉当中的灵气都消耗殆尽，成了普通的玉石了。” 先前探索副本看到的只是投影，而且还被火海覆盖，他们并不能发现灵玉当中是否还蕴含灵气，甚至无法分辨这堆是灵玉还是灵石。 否则句文茜也不会特地找过来了。 可这会儿…… 晁禹扶额：“所以美梦破碎了？” 句文茜咬着下唇无力点头，接着又一发狠，将这堆灵玉统统收起来：“灵玉本就是灵气的上好载体，就算灵气消耗殆尽本身也是不错的炼器材料，这一堆灵玉至少价值五千灵石，不能浪费了！” 晁禹嘴角抽抽。 以前怎么没发现句文茜还有如此财迷的一面呢？ 下一瞬，他脸再次刷的一下白了。 句文茜回头，立刻打出一道精纯的法力没入他体内，同时关切的问：“这回又是哪里疼？” “膝盖。”晁禹抽着冷气说：“像是膝盖中了一箭。” 句文茜扶额。 晁禹又补充说：“不过你的法力加身，一下清凉了很多，感觉上倒是不怎么疼了。” “但我没发现你有伤。”句文茜叹口气，接着又说：“不过倒也基本明确了，你法力失控，与将副本从时空缝隙中捞出来化作投影，并将投影化作现实有关；而你身上忽然莫名其妙的剧痛，应该和我们取出副本中的东西有关。” “什么意思？”晁禹没听太懂。 “简而言之，这个副本应该已经从‘真君墓葬’变成了‘时空迷津’了，截取的，就是咱们探索这个副本时的时空。”句文茜解释道：“但与寻常的时空秘境不一样，它里头的东西仍旧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而当我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就有机会由虚转实。而当我将东西收入空间袋后，它们则必然会由虚转实。 如果它们真的由虚转实了的话，那或许，这些东西还真能带出去。至于你身上的剧痛，就是它们虚实变换时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晁禹扶额：“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虚实转换会需要我付出代价？” “不知道，应该和你本身的体质有关。”句文茜猜测道：“或许，你体内隐藏着一股堪称禁忌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和‘时空’有着某种联系。” 顿了顿，她问道：“要不要再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晁禹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第82章 反复(大杯求票求投资!) 句文茜嫣然一笑，随后从对a里摸出了个铜葫芦，喊了声“收”。 “我们可真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啊，这副本里别的姑且不说，永不熄灭的凤凰真火就是一大宝物，不影响火灵的生活环境的前提下，该收一点才是。” 她说道，同时火海立刻化作道道火龙卷，迅速涌入到铜葫芦里。 而在第一缕火焰被铜葫芦吸收的瞬间，晁禹脸色就白了起来，并迅速蹲下身捂着自己的肚子。 “这次是肚子痛？” “嗯……嗯！”晁禹咬着牙，艰难的从齿间吐出几个字：“一波波，火辣辣的，贼难受，痛经似的。” 句文茜眨眨眼，也跟着蹲下来，好奇问道：“不是，你……痛过经？还是说……难道你们男的来大姨夫也会疼？” 晁禹翻了个白眼，捂着肚子难受无比，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在地上打滚。 想了想，句文茜又伸出手，往晁禹体内灌注法力，并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好……好一些了。”晁禹抿抿嘴，那种绞痛的感觉确实消散了，只剩下纯粹的火辣，就像喝了一大碗老火锅锅底似的。 “那我加快速度。”句文茜掐了个法诀，铜葫芦吸收火焰的速度更快了。 晁禹脸色又是一红。 “怎么？” “莫名的……有点爽？”他瞧上去有些尴尬。 句文茜抬手扶额。 不一会儿，铜葫芦表面便被烧的通红，句文茜眉头一挑，连连打出数道符印拍在铜葫芦上，才将高温镇压下去，然后立刻将葫芦嘴盖上，又拿了串绳，将葫芦系在腰间。 她心虽大，这会儿也不敢将葫芦再放回空间袋里头去，万一符篆失效，高温非得将她空间袋里大部分宝物都给焚毁不可。 而随着她动作停下，晁禹腹中的灼热感也迅速退却，在句文茜法力的作用下几秒后就恢复如初了。 “你仔细描绘下你刚刚的感觉。”句文茜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是火海被你的铜葫芦吸收的瞬间我就开始疼了，而且是持续的疼。”晁禹也不隐瞒，说道：“而你不再吸火之后，不适感就很快退却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讲真，没有那股剧痛作祟的话还真蛮舒服的，就和做理疗似的。” 句文茜扶额。 半晌后她说：“基本能确定了，这剧痛就是彻底具现化这些物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简单讲，我们俩仍旧是实际存在的，而这个世界，则由原本全虚拟的投影状态化做了半虚半实的中间态，彼此之间交流互动没问题，但想将东西带走，还需要将它彻底具现化才行。 但凭空造物，既不科学也不修真，除非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层次，消耗了我们尚无法接触到的能量，才有可能完成虚实转换。而你可能就是其中一枚相当重要的钥匙。” 晁禹想了想，说：“也就是说，这个秘境从我体内汲取能量了？” “想多了。”句文茜摆摆手：“你知道质能转换涉及到的能量多恐怖？别说你，就是把我的法力吸干了都不够转化一块指甲缝的。 我说了，你应该只是一枚钥匙，发信号用的，至于质能转换方面应该是在我们尚无法触及到的层次进行着。” 晁禹点头：“懂了。” 随后他左右瞧瞧，发现周边的火焰又再次升腾起来，感知上，温度也并没有下降多少的样子。 当然，这温度也远远超出了他能感知到的范围，两千度和两千五百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温度确实没下降。”句文茜猜到了他的想法，解释说：“相对于这一大片火海来说，我汲取的那点火焰太微不足道了，顶多也就相当于一只四阶火灵诞生所需要的能量。 你看这火海世界，五阶火灵一个，四阶火灵保守估计得有两三百甚至还要更多，不也依旧维持着两千多度的高温吗？” 晁禹问道：“可凤凰真火不可能只有两千五百度吧？” “那当然，六阶凤凰真君吐出的真火，接近于日冕层的温度，一百万度左右，足以威胁到寻常六阶真君的生命了。”句文茜说：“而本命真火更恐怖，保守估计得有一千万度吧。” “那怎么现在只剩两千五百度了？”晁禹又问：“不说它永不熄灭吗？但看着趋势，要副本始终不被开启的话再过个几百几千年的，这片火海就该熄灭了吧？难不成永不熄灭其实只是个夸张说法？” “或许永不熄灭确实夸张了，但是，短短两千年，凤凰真火的温度不大可能有明显下降的。”句文茜解释说道：“即使火灵的存在汲取了不少热量，也顶多让这片火海下降个十来度而已。” “那怎么……” “你也不看看这火海多大。”句文茜伸手弹了下他额头，说：“死前尸身蔓延出的本命真火，化作覆盖几百公里范围的滔天火海，还能维持住两千多度高温，很了不得了。” “呃……所以这片火海并不是正版的凤凰真火？只是由凤凰真火演变出来的？”晁禹恍然大悟。 “可以这么理解吧，差不多意思。”句文茜点点头：“剩下的东西不太好找了，记不清楚具体位置，且走且看吧，能发现咱们就带走。话说，你还顶得住不？” “没啥问题，疼而不伤的话，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影响什么。”晁禹平静的说道：“就当锻炼自己意志力了呗。” 话虽这么说，但他身子还是忍不住本能的抖了几下。 见状句文茜忍俊不禁，然后摆摆手说：“算啦，也没必要雁过拔毛，有价值的东西收走，没价值或者咱们不适用的就还是留下吧。” 晁禹暗暗松口气，不是雁过拔毛就好，否则要这里拿一点那儿摸一下的话…… 就算没有实质性的损伤，仅仅只是单纯的疼，那也会疼死人的…… 句文茜倒是理解晁禹，没说什么，只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 就像她先前说的，路上遇到好东西就收走，没什么价值的便留下。 如此四小时很快过去，他们一路上倒也收集了不少东西，四阶宝物三十多个，五阶宝物也有三件，其他各式各样的灵材还有一大堆。 至于晁禹…… 疼归疼，但疼着疼着其实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衍凤山上。 句文茜迅速检查了一下收货，然后咧嘴乐了，浅浅的酒窝再次浮现在了脸上，嗨皮的说道：“果然，这些东西都能直接带出来。” “那就好，我们刷穿副本的思路，行得通。”晁禹立刻接话，同时又瞥了句文茜一眼。 他发现句文茜的酒窝很有个性，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根本不见它，可一旦句文茜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时，哪怕只是浅笑，酒窝也会立刻出来。 总觉得那酒窝肉乎乎的，很想戳两下…… 这时句文茜忽然又问道：“还来么？” 咬咬牙，晁禹点头说道：“整！刷穿它！我已经慢慢习惯这节奏了，咱们这回就雁过拔毛！” 句文茜摊手：“可以呀，我都无所谓。” 说着，她再次灌输法力，然后副本再一次重启。 见着熟悉的火海，句文茜犹豫片刻，又壮着胆子对火鸟投影说：“你妈是大猪蹄子。” 话音刚落，火鸟又是一僵，尔后阵阵威压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半晌后，它用颇为无奈的语气说道：“就算是为了将本座从时空裂缝当中拉出来，但……你们能不能换个台词？” “咳咳，抱歉了真君，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此法侥幸成功，故而也只能以此法再次尝试。”句文茜也有些尴尬，赶紧道歉。 火鸟扬天长叹口气，吐出口火舌，扑棱扑棱翅膀说道：“罢了，流程你们都知道，开始吧。” 句文茜颔首，看着火鸟冲上天际化作火球。 …… 四小时后。 火鸟现形，低头看向晁禹和句文茜：“又是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哈哈，前辈，好久不见。”晁禹挠挠头说道：“别来无恙啊！” “久个鬼！”火鸟没好气的说道：“你们难不成真想把我这处洞府给掏空了不成？” “如果可以的话……”晁禹壮着胆子，嘿嘿傻笑。 火鸟翻个白眼，不搭理他们，径直飞上天空。 …… 又四小时后。 句文茜刚想再次打开副本，结果晁禹的手机响了。 他赶紧取出来一看，见是自己老妈打来的，不由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答应了老妈回去吃饭来着？ 想到这儿，他咽口唾沫，赶紧挂断电话，然后发条信息回去，就说来了临时任务，短时间回不去了…… 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他忙完正事再说吧。 于是句文茜再次开启秘境。 火海当中，火鸟再次由虚转实，然后翻个白眼，一声不吭的冲上天化为了硕大的火球。 然后两人继续在副本当中游走摸索。 …… 两天后。 火鸟现行，转过身去，一个亚洲蹲蹲在地上，满脸黑线：“我说你们，够了啊，不带这么折腾鸟的，让我安安分分的消失成不成？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不想变成大火球了……” “那个，前辈，”晁禹傻笑道：“要不你给我们个藏宝图？这样效率也更高点不是，等咱们摸完副本里的宝物就绝对不再来叨扰您了。” “我直接把洞府给你好不好？”火鸟没好气的说道，然后问：“有烟没，来一根。” “有有有。”晁禹赶紧摸口袋，然后手僵在半空…… 他的烟，都给了火灵了。 “我太难了！”火鸟忍不住又仰天长叹：“被你们抓来打工还不算，想抽根烟都么得……鸟生还有什么乐趣，死了算了。” “那个，前辈，”句文茜忽然问道：“你想活不得？” 火鸟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说道：“黑哟味，小丫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不是，”句文茜立刻改口：“我是问，前辈你想复活不得？” “什么意思？” “只要你开金口，我们就想办法让你复活。”句文茜说道。 火鸟抬起翅膀挠了挠头：“你们，让我，复活？没开玩笑吧？” “前辈，按理说你是能看到我们在副本当中经历的一切的，对吧？”句文茜问道。 火鸟颔首。 句文茜又问：“那你应该知道，老晁有着将物件实质化的能力。而前辈本身又是依托于副本而存在的。那么…… 倘若前辈将这个洞府送给老晁，在他体内玄奥力量的影响下，说不定，整个洞府便能由虚化实，连带着，前辈你也能彻底从时空裂缝当中挣脱。而以前辈你的境界，将来未必不能寻找到超脱之法，由死而生。” “超脱？”火鸟缓缓抬头，长叹道：“如果仅仅只是为超脱的话，当年我渡劫失败，留下残躯残魂时，就能尸解成鬼仙了。 只不过……所谓天地人神鬼五仙，唯有鬼仙不入正道，不得长生，无有功德，吾又如何甘心？” “天地人神鬼？”句文茜一愣。 仙人境界太高，以她的眼界，也是闻所未闻。但听火鸟这么一说，似乎真仙境界，也十分不简单。 “其实没那么复杂，真仙道，只有阳仙与鬼仙两种罢了。”火鸟似乎来了兴致，开口说：“度过天劫，肉身成仙为阳仙，反之渡劫失败却又有一线生机的话，则尸解成鬼仙。 阳仙之中，在天为天仙，在山为地仙，在凡俗则为人仙，在天庭为官受天庭节制就叫神仙。” 顿了顿，它又摇摇头：“罢了，与你们讲这些也没意义，还是言归正传。这洞府，真要给你们倒也无所谓，可…… 你们确定自己有能耐接收这座洞府？你们确定自己的神魂，拥有承载这方圆数百里的小世界的能力，而不会被它给压死么？” “这……”句文茜张了张嘴，好奇道：“承载洞府，难不成还需要什么隐藏条件？” “那是自然，想要拥有洞府，必须肩负起洞府的日常消耗。”火鸟淡淡的说道： “若非这两千年来洞府消耗过大，入不敷出从而透支了根本，这小世界又何以在开启一次之后便彻底崩溃，以至于你们只能在时空裂缝当中将它重新翻出来？” 第83章 条件 句文茜沉默下来。 她相信火鸟的话，因为火鸟并没有必要欺骗他们。 而…… 这么一座广阔洞府，需要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别说晁禹，就是句文茜都承担不起。 以她四阶境界的法力，顶多一两个小时就会被这座洞府给吸干。 毕竟这洞府与刘烨平手里那座有着本质区别，刘烨平的洞府虽然面积同样不小，但里头并没有什么强横的生灵，本身环境也比较正常。 而他们待着的这座洞府里不但存在六阶真君的残魂，还有火灵一族乃至其他强者存在。 隐隐感受一番，句文茜就能确定，洞府内至少有着五阶强者两尊，四阶强者数百…… 这是凤鸣真君的残魂都负担不起的恐怖消耗，以至于两千年下来洞府不断缩水，到最后开启一次便彻底崩灭。 所以除非能解决能量问题，否则这个洞府注定与他们无缘了。 而…… 听火鸟的语气，它分明愿意交出副本的所有权，对此并不是太排斥，偏偏因为这点事儿导致与该洞府失之交臂，未免太可惜了点。 句文茜蹙起眉，仔细思索应该怎么办。 倒是晁禹直接了许多，问道：“真君，你的这座洞府里可有聚灵阵什么的东西？” “有，”不出意外，火鸟点了点头：“毕竟这秘境也是以我曾经的洞府为基础，标配的聚灵阵什么的肯定不缺。” 说完它话锋一转：“可惜，持续两千年的高温、封闭，即使有我的全力维护，但在八百多年前也就彻底毁了，如今只能凭借洞府主人的一己之力维持运转。 你们也发现了吧，洞府里存在有不少灵玉，但这些灵玉却都失去了里头的灵气，便是因为这些灵气都被洞府本能掠夺用以自保。 如今洞府尚存，是因为它还处于时空夹缝当中，维持在那个将毁未毁的时间段内。如果真的将洞府所有权交给你们，洞府彻底具现化，恐怕一瞬间就会崩溃。” 句文茜若有所思：“那么，外边那颗梧桐古木呢？” “嗯？”火鸟愣了愣。 “外边那颗梧桐古木，因为体积巨大，所以蕴含的能量同样巨大，单以能量论，不逊色于五阶尊者，隐隐接近六阶真君的能量水平了。”句文茜回答： “如果能得到它的支持，同时将洞府运转压制到最低水平的话，想来足以支撑一段不短的时间的吧？” “这话倒是没错。”火鸟来了兴趣：“可它为何要帮你们？” “我可以助它化形。”句文茜沉声说道：“只要它愿意搬迁进秘境中来为这个洞府提供能量。” 火鸟沉默片刻，随后摇头：“我不能赌。如今洞府扎根在时空裂缝里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被从时空裂缝里捞出来并彻底崩碎…… 那么，这洞府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时空之力抹去，我再无半点希望复生。 先不论复生这么玄之又玄的东西，我即使是死，也不想被抹去一切痕迹，彻底化作泡影。这么说，小友可明白？” 句文茜抿抿嘴。 想了想，火鸟又说：“除非你们已经劝服了梧桐古木，并将它带进洞府当中来，且它亲口承诺愿意支持洞府运转，否则免谈。” “我试试吧。”句文茜说道：“下次进来之前，我会与梧桐道友好好商量商量。” “可。”火鸟颔首，想了想，它张嘴一吐，一枚灵玉便落入句文茜手中。 句文茜接过灵玉，问道：“这是？” “临时制作的‘藏宝图’，我记忆力比较有意思，或者价值相对高的宝物都在这上边了。”火鸟轻笑着说：“算是本座赠送你们的造化吧，如果你们无法取得梧桐古木的帮助与承诺，就别再叨扰本座长眠了。” 句文茜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灵玉，果然，神识扫过，便能瞧见里头藏着副详细画卷，画卷上还有无数标记。 将灵玉收下，句文茜郑重地打了个道揖：“文茜明白。” 火鸟颔首，不再多言，扑棱着翅膀冲上了天际。 晁禹看向句文茜，愣愣的问道：“文茜，你真打算收下这洞府？” “嗯啊，”句文茜点头说道：“如果咱们能获得这个‘随身空间’，本身实力与底蕴都将暴涨不少，甚至不逊色于一些传承久远的世家门派，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顿了顿，她又轻笑着说：“其实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凤鸣真君竟然真的会答应，这倒是叫人怪意外的。 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否劝服梧桐古木，其实我一点都没有信心，我不确定化形二字对它的诱惑究竟有多大，能否让它放弃一定的自由入驻到这个火焰世界中来。” 晁禹沉默片刻，才低声说：“如果它不同意，咱们与这洞府就无缘了。” “无缘就无缘呗，总不能没占到便宜就真是吃亏吧？”句文茜嘴角扬起，笑容洋溢：“更何况，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去找老刘，说不定老刘有法子。再不行，等咱们将来实力稍微强大一些了，再过来一趟呗。” “呃，”晁禹眨眨眼睛：“凤鸣真君刚不是说了，别再叨扰它长眠吗？” “不冲突，我们自然是不会再叨扰它长眠的，”句文茜说：“所以下次来的话，就不是寻宝，而是来救它的了。” 晁禹若有所思。 句文茜又拍了拍他背，说：“行啦，回神了，走吧，时间有限，咱们赶紧按着凤鸣真君给的藏宝图好好探索探索这个副本——没有天大的机缘，这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刷这个本了。” “好。”晁禹吸口气，立刻回神，与句文茜一道往前走去。 别说，有了藏宝图的指印，就相当于有了详细的攻略，他们刷本的效率高了不少。 何况领域上有凤鸣真君的气息，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晁禹先前一直心心念念的驱魔香，根本没有“小怪”过来打扰他们，给他们增加难度。 四小时时间，在有攻略的情况下，足够句文茜将这个副本给仔仔细细的刷过一遍了——就是可连晁禹，全程脸色煞白，剧痛一波接一波。 …… 四小时后，衍凤山顶。 “没事吧老晁？”句文茜回身关心的看向晁禹。 晁禹：“阿巴阿巴阿巴……” 句文茜扶额，又一道精纯的灵力打入晁禹身上。 但这次晁禹并未得到有效的缓解，毕竟这是精神方面的折磨，而非是肉身上的损伤。 持续四小时的剧痛，且疼痛越来越强烈，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开始时只相当于指甲插针踢桌腿而已，但到了后边就是两枚烧的通红的烙铁夹碎了蛋的感觉了…… 想了想，句文茜迅速跑到山下给他买了包烟，她觉得晁禹可能需要这个。 晁禹表示自己要裂开。 过了半个多钟，他才缓缓的恢复了些许，然后用颤抖的手结果烟，点上，仍旧半晌无言。 “辛苦了。”句文茜在他身边坐下。 “不辛苦，自找的。”晁禹吐出口烟雾，仰天长叹：“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很耐疼了，就算有人把我胳膊给卸了我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也算是锻炼了道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你毕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句文茜轻轻摇头说：“所以除了第一次，也就是和栗鸮一块探索副本的那次之外，后续的收获，咱们二八开，我二你八。” “不用。”晁禹摆摆手。 “不必和我客气，到了四阶境界，我不太可能缺钱了。”句文茜轻笑着说道：“倒是你，实力不上不下，赚钱并不容易，让你在我这蹭吃蹭喝估计你也不乐意……” “咳咳，我乐意。”晁禹立刻说道：“吃软饭什么的，最舒服了。” 句文茜眨眨眼睛。 不久后她噗嗤一笑：“成，那你的这一份，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就随时拿过去，用不着的话就放我这当你的伙食费了。” “好啊。”晁禹说：“不过如果有条件的话你帮我换成修炼所需要的锻骨凝元丹之类的东西吧？接下来我想尽可能快的积攒真气，争取早点突破到三界境界。” “成。”句文茜颔首，想了想，又扯开衣襟一阵翻找。 晁禹双眼一直，眼珠子忍不住斜了点儿，目光从她左边手袖穿了进去…… 然后从右边袖筒穿了出来。 “唉！”晁禹忍不住泪流满面，仰天长叹，暗道一声，对a要不起…… 句文茜蹙眉，瞪了他一眼：“你在看啥？” “咳咳，没有，本能，没忍住！”晁禹赶紧解释三连。 “嗤！”句文茜翻了个白眼：“随你看，反正老娘没有！” 晁禹：…… 这该死的自知之明是什么鬼东西？ 这时句文茜幽幽一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那个，文茜，”晁禹自知说错话了，忍不住缩缩脖子，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 “没。”句文茜摇摇头，手一抛，扔给他一个手串：“副本里找到的空间装备，一个手串，应该还算符合你的气质，里头有着大概两千立方的容量，够你用一阵子了。” “谢谢。”晁禹赶紧接过，本能道谢，然后又一愣，问：“这手串……不会是装过屎的吧？” 句文茜翻个白眼：“装粑粑的可是极品，里头空间过万立方，想啥呢。” 晁禹这才赶紧将手串戴上，然后按照脑海中的得自荒寻的法子给手串打上自己的烙印，随后闭上眼，细细的感知了下这里边的空间。 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数据方面，就像句文茜说的那样，拥有两千立方米容积，外形可随意变换，可分割开来分别储存不同种类的物件。 另外这手镯还不是单纯的空间装备，上边铭刻了几道攻击法阵，以真气催动后能激活一枚剑符，发挥出不亚于三阶剑修的一击。 他诧异的回过神看向句文茜。 “不错吧？特地为你挑选的，让你多少拥有一点自保之力。”句文茜微笑着说道：“聚灵阵可以自行汲取天地灵气，当然你也可以主动往里灌输真气，或者用灵石、灵玉来补充消耗。 灌满的情况下，这手串大约可以发出五道剑符，不过被动汲取天地之力会比较慢，大概一个月才能凝聚一道剑符所需要的能量，而你主动灌注真气的话……大约把你吸干十次左右也差不多能凝聚一道剑符吧。” 晁禹眨眨眼睛：“这玩意儿……消耗这么大？” “没办法，三阶和二阶的差距太大了，这剑符你也只能用来应急，别想着当常规对敌手段。”句文茜解释说：“当然你要钱多当我没说，约莫二十枚灵玉，也就是两百枚灵石，理论上就能凝聚一道剑符了。” “相当于一枚锻骨凝元丹？”晁禹问道。 见句文茜点头，他想了想又说：“我记得这丹药对三阶修士来说都算得上珍贵了，凝聚一道三阶剑气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值不值，看情况咯。”句文茜耸耸肩：“灵石重要命重要？” 晁禹若有所思。 又待了一小会儿，见晁禹差不多缓过来了，句文茜便站起身拍拍屁股，说道：“没事了吧？没事咱们走吧，也该回你家一趟和你妈告别了。” “好。”晁禹站起身踩灭烟头，接着又想到几天前的电话，不由咽了口唾沫，说：“这次回去怕会被我妈给掐死，三天前特地让她熬一锅滚蛋牛肉粥，还说肯定回家吃饭，然后就咕了她……” 句文茜忍俊不禁：“谁叫你当初火急火燎就要往衍凤山上跑的，从你六公家里出来以后先回一趟家吃一顿饭不就好了吗？” “忘了嘛……你不也忘了么。”晁禹翻个白眼：“当时满脑子都是衍凤山三个字，就想探寻下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哪里想到……” 说到这，他忽然一顿，皱眉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和梧桐古木交流交流吗？怎么？不谈了？” “已经交流过了。”句文茜努了努嘴，说：“它同意帮忙，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84章 过往 “挺难的，我瞧着没什么希望。”句文茜摊手说：“也不出意料啦，对植物类妖修而言化形后最重要的收获之一就是自由，但要将它放进洞府当中又相当于继续限制它的自由，所以化形这两个字，对它而言分量不够。 而且洞府里漫天火海，它虽是梧桐树，木中带火，却也不喜欢那种纯粹的火焰环境。 所以它提出的条件挺苛刻的，以我四阶实力近乎没希望达成，所以只能另想别的法子了，回头我跟老刘联系联系吧。” 说到这，她忽的一顿，略微皱眉，盯了晁禹两眼，寻思片刻，又说：“你的这个特殊能力，最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老刘他们。 否则一旦传出去的话……后果很严重，你很有可能会沦为秘境开启机器，毕竟你的这项能力，貌似也并不受你自己主观意志的掌控。” “我知道。”晁禹抿抿嘴：“金手指嘛，没有跟人分享的道理，也分享不了。” 对晁禹而言这可以算是最大的秘密了，一旦泄露后果相当致命，可这个秘密他是和句文茜一块挖掘出来的，没办法…… 话音刚落，就见句文茜嘴角浮现出些许笑容，然后抬头以自己心魔发了一道誓言。 誓言洋洋洒洒数百字，杜绝了她以任何方式泄露晁禹的秘密，或者恶意利用他能力的可能。 一旦她起了什么歪心思，她的心魔就会自动篡改掉她这部分记忆。 可以说相当狠了。 晁禹眨眨眼睛：“你……没必要这样吧？” “君子之交，贵在自觉。”句文茜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晁禹侧目看向梧桐树。 “放心吧，副本里发生的一切它并不知晓，只知道我们有办法重启副本罢了，其它的一概不知。”句文茜说道：“凤鸣真君倒是知晓一切，不过它被困守在时空裂缝当中出不来，只要咱们不再往里带人，就不必担心什么。” “那老刘要怎么帮我们？” “可以透露部分内容。”句文茜说：“就说我们在真君级秘境中有奇遇，有机会获得一个巨大的火焰洞府，但我们负担不起洞府所需的庞大灵力，问他有没有办法，就可以了。 这也不算对他撒谎，只是有所隐瞒而已。他必然也能看出我们有所保留，但不会太过在意，毕竟任何人都有秘密，识趣的人，就不会去刨根问底。” 晁禹轻轻点头，又左右瞧了几眼，轻叹口气，说道：“先下山吧。” 句文茜颔首。 …… 回到家中，晁母双眼一斜，瞥了晁禹一眼，问道：“任务完成了？” 晁禹讪讪一笑，挠头说：“老妈不好意思啊，这个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有办法，就是，咳咳……” 晁母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吃完我们又得走了。”晁禹说道，然后又立马补充：“比较赶，真的没办法。” “行啦行啦，知道你任务忙。”晁母摆摆手，然后又道：“那你们看会儿电视吧，我先去做饭了。” 说着她就直接起身去了厨房。 句文茜见状轻笑道：“你妈倒是蛮开明的。” “是啊，她一向这样，涉及到工作之类的正事，就很开明。”晁禹轻轻点头说：“也亏得是这样，否则今天我非得被她骂死不可。” 句文茜忍俊不禁，接着又长叹口气，摇摇头：“自打我有记忆起，我父母就不在了。” 晁禹看向她。 她又嫣然一笑：“不过没关系，我养母对我极好。可惜她天赋有限，始终卡在二阶修为无法寸进，且收养我的时候寿元就已不多，在我二十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这……”晁禹抿抿唇。 犹豫片刻后，他又问道：“你从句氏出走，与你养母去世有关吗？” 句文茜略微皱眉。 见状晁禹立刻说：“抱歉我不……” “倒也没事。”句文茜摇摇头，轻叹口气，说：“我离开句氏，和养母离世没什么关系。 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我刚突破三阶境界，血脉之力初现，引起了族内各长老的注意。” 晁禹想了想，问：“你被排挤了？” “不是。”句文茜再次摇头：“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修真世家内部的团结性，超乎你想象，尤其像句氏这种，血脉源自太古强者，传承绵延超过五千年的大族，更是如此。 如今句氏虽然已经没落了，但这等老族，越没落，只会越团结。” 晁禹有些懵：“那你怎么会离开句氏，而且不愿意提起与句氏的渊源？” “出了点意外。”句文茜叹口气，说道：“以大祖为首的一干长老，本意是全力培养我，作为家族再次崛起的希望。” “结果呢？” “很简单，有人不允许咱们崛起。”句文茜摊手，说：“句氏曾经作为豪门望族时的资源何等丰厚，没落后自会引起无数人的垂涎，或巧取或豪夺，将我等一步步蚕食。 如此就算是结了怨，结怨之后，他们自不会允许我们再崛起。甚至若非忌惮我们最后的底牌，他们都要将句氏灭族了。” 说到这，她又自嘲一笑：“呵呵，所谓的底牌，其实也就是句祖藏在宗庙中的一滴血罢了。 那滴血之内并无血脉之力，后辈无法吸收利用，可一旦激活，精血之内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打爆现如今的太阳系，一点问题都没有。” 晁禹嘴角一抽。 一血打爆太阳系，当年的句芒是有多牛批？ 这要是个女的来了大姨妈，随后把姨妈巾一丢…… 恐怖！ 令人发指！ “跑题了。”句文茜摇摇头，又说：“总之……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手段控制住了我句氏二祖，随后二祖开始针对我，对外言称要把我炼成炉鼎，掠夺我的血脉为己用。 他说的还蛮大义凛然的，毕竟当时我只是三阶修士，未来如何尚未可知，而他已是四阶巅峰，夺取我的血脉后很可能晋升五阶，甚至拥有触碰六阶的巨大潜力。 大祖对此坚决反对，出面力保我，和二祖产生了分歧，也导致本已没落的句氏一分为二…… 最终二祖及二祖背后的势力阴谋暴露，为大祖斩杀，二祖一系的族人也被驱逐，不久后他们化‘句’为‘勾’，成了‘勾氏’，隐匿于深山老林之内休养生息，希望将来卷土重来化为正统。” 晁禹点上根烟，见她停下，又问：“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们成功了。”句文茜扶额，长叹口气，说道：“‘勾氏’族人并无多少血脉之力，可以说泯然众人矣，结果反倒让他们取得了曾经打压我们的势力的支持。 然后它们攻入了我‘句氏’族地，反客为主又重新化作句氏，而我们嫡系一脉只剩寥寥十余人，不得不退守宗庙，守护句氏最后的希望。 我就是那时候出走句氏，在外修行。也只能在外修行了，在宗庙之内为人掌控，根本没可能晋升，出来闯荡反而还有一点希望。” 晁禹犹豫一小会儿后，小心翼翼的问：“他们不阻止你么？” “大祖五阶尊者级的修为，可不是摆设。”句文茜淡淡的说：“而他们的最强者也不过四阶王者而已。若非有人背后相助，如何是我们对手？所以我要离开，他们无法阻止。” “那你们的那些对头呢？” “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句文茜轻轻摇头说道：“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滴句祖之血，这是足以掀桌子的大杀器。大祖以此为要挟，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非但不敢难为我，甚至还得保我在外历练时不死。” 顿了顿，句文茜微笑道：“这也赖于当年句氏一分为二的时候，大祖将对方阵营所有知晓我血脉之力的人都给斩杀了，否则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晁禹了然：“怪不得你不愿意提起‘句氏’，原来是因为如今的句氏本质上只是‘勾氏’而已，而嫡系族人都困守在宗庙之中。” 这几个字读音都一样，晁禹读出来感觉总有点别扭。 句文茜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晁母端着菜出来了，同时问道：“你俩干啥呢？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又点头又摇头的。” 他俩说话都是传音入密，只是偶尔还是会附带一些小动作，在外人看来确实蛮奇怪。 晁禹笑道：“任务上的事儿，机密，我们在用唇语交流呢。” “唇语，呵，唇语！”晁母翻了个白眼，又道厨房干活了。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一笑，不再传音，眼神都落到了电视机上。 不过他俩注意力都并不在电视上边，而是各自走神，细细思索着什么。 晁禹的精神力在自己体内一遍遍的游走，他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不能解开这个谜团，也得想办法尽量让它变得勉强可控。 否则这个金手指，对他而言反倒是弊大于利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有声音传入晁禹和句文茜耳中。 “找到你了！” 第85章 强买(小杯求订阅!) 晁禹猛地站起身。 这完全陌生的声音…… 是谁？ 找到你了？这个“你”指的是谁？什么目的？ 下一瞬，地面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同时一股庞大的威压自院外席卷而来，晁禹只觉得呼吸都窘迫了许多。 “四阶修士？”句文茜眉头一挑，随后立刻侧目看向厨房，点出一指。 晁母身子一僵，双眼泛白，身子软软倒下，但并未摔倒在地上，而是坐在了虚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 “放心，你妈没事，我护着她呢。”句文茜又立刻对晁禹说一声，随后脚尖一点，冲出室外。 晁禹抿抿嘴，赶忙跑到厨房保护着自己母亲，同时通过厨房窗户向外看。 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后院。 而此刻后院的老槐树正剧烈的抖动着，似乎在抗拒。 虚空中站着个穿着黑袍的修士，正伸手对老槐树虚抓。 显然，他就是刚刚发声的那位修士，口中的“你”，指的也是这颗老槐，此刻正想将老槐连根拔走。 下一瞬，一道凌厉的刀气自他身后斩来，悄无声息，瞬间便将他给拦腰截断。 晁禹一愣，怪不得没看到句文茜，感情她悄悄上天偷袭去了。 然而…… 被一分为二的两截身躯，却忽的燃烧起来，尔后消失不见，连渣渣都没留下。 “傀儡？”句文茜眉头一挑。 但下一刻，她脸色再变，凝重了许多：“不，不是傀儡……这是……神通剪纸成人？” “倒是好眼力。”虚空中，又有一道人影浮现。 瞧见他的瞬间，晁禹就觉得眼睛一疼，忍不住赶紧移开目光。 下一刻，那人眉头微挑，瞧了瞧句文茜，又瞧了瞧老槐树，用了然的语气说道：“句氏？怪不得要护着这颗老槐。” 句文茜眨了眨眼睛。 句氏族人和这老槐有啥子关系？ 哦不对，句氏之人天生掌控木之力，而这老槐明显神异的很，虚空老道恐怕就是因此而想岔了，脑补了许多东西出来。 沉吟两秒，句文茜没有接话，只是问：“道友何人？” “背心尊者。”那道人淡淡的说道。 “噗！”句文茜没忍住：“前辈很喜欢穿背心？” “……”背心尊者脸一黑：“本座千年前便出山闯荡，如今……” “咳咳，能理解能理解。”句文茜揉了揉肚子，憋住笑说：“毕竟道号关乎自身气运，确实不好随意更改。” “哼！”背心尊者轻哼一声，拂袖道：“此槐与我有缘，小友出个价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本座都能接受。” 言语间他声音确实愣了许多。 “恐怕不行。”句文茜却轻轻摇头道：“此槐并非晚辈所有，而是晁真人于两千年前栽下，前辈想拿，还得晁真人同意才行。” “晁真人？”背心尊者眉头微挑。 句文茜伸手往厨房一指：“就是他的先祖。” 背心尊者表情明显纠结起来。 真人级强者，提名即有感，所以没人敢拿真人名号开玩笑。 而且时不时捏造的名号，四阶以上修士一听便知。 毕竟真人强者已踏出自身之道，道果烙印天地，道号自带威严，而四阶修士，真气化作法力，与天地的联系紧密了许多，已有资格从真人道号中窥得真人道果的一小角，当然能分辨出道号真伪。 所以背心尊者有点慌了。 强抢真人种下的老槐树，这口锅他背不动，会死人的。 所以他甚至不知不觉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从足踏虚空变成脚踏实地。再次开口，他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小友可否联系下晁真人？” “抱歉，”句文茜摇头：“晁真人我等也联系不上，但……” “道友找大兄何事？”这时，六公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就见院落墙面一阵波动，随后六公身影浮现，抱着拂尘缓缓走出，对背心尊者面露微笑。 这一手穿墙术，把背心尊者都给镇住了——因为他完全没察觉到灵力波动什么的。 于是背心尊者立刻转身，看向六公问道：“晁真人是道友尊兄？” 同时他忍不住打量了六公几眼。 三阶境界，但跟脚不明，不似是人，却毫无妖气，反倒修行着玄门正宗心法，浑身气息中正平和…… 一看就是高人，即使境界偏弱。 而境界什么的完全可以伪装。 更何况六公身上带有明显的历史印记，以五阶尊者的能耐看两眼就能估算出它至少存在有两千年了。 修成人形，外加两千年历史…… 鬼才信他只有三界修为，更何况他还自称晁真人是他大哥。 于是背心尊者态度又略微恭敬了一些。 六公微微一笑，轻甩拂尘，颔首说道：“不错，晁真人正是贫道大兄。不知道友寻他何事？” 背心尊者再次纠结起来，同时眼角不自觉的看向那颗老槐树。 老槐这会儿一动不动，似乎很不高兴。不过也难怪，任谁被人揪着脑袋拉扯了半天，也肯定高兴不起来。 “道友打这颗老槐树的主意？”六公挑眉，诧异道：“怪不得贫道正准备闭关，却忽觉槐树有异。大兄曾嘱咐我务必照顾好这颗老槐，可不容有失。” “这……”背心尊者面色尴尬了些许，犹豫片刻后，只得睁眼说瞎话：“贫道还以为此槐为这位句氏道友所有，正想把老槐买下来呢。” 句文茜犹豫一阵，颔首道：“前辈确实问过我，老槐作价几何。” 背心尊者立刻投来感激的目光。 厨房处的晁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既然如此，价格都还没谈好就直接拔树，这不强买强卖么？ 果然，即使句文茜心有顾虑，但六公可不打算给背心尊者面子，直接笑眯眯的说道：“那么价格谈妥了吗？” “尚未。”背心尊者摇摇头说：“也是在刚刚贫道才知此树乃是晁真人摘下的，这位道友做不了主，所以……” “噢？”六公眉头挑了挑，仿佛很是诧异的说道：“所以价格还没谈拢，道友就直接上手拔树了吗？这是想做什么？” 听到这，晁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六公这话说的，想开团？ 第86章 退走(二更求订阅第三更晚点) 不过晁禹明显高估了这位背心尊者的胆量。 就如三阶修士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票二阶萌新一样，将自身之道烙印于天地之间的六阶真人，想弄死五阶尊者甚至都不用直接出手，只需要稍稍拨动天地规则，就能将五阶尊者直接剿灭。 所以背心尊者在得知老槐是“晁真人”种下的之后，根本没胆子再薅走这颗老树，更没胆子与六公、句文茜等人开团。 虽然还是很在乎这颗老槐，心里依旧留有念想，但已再没巧取豪夺的心思了，只希望能联系上“晁真人”，以合适的价格将这颗老槐买到手。哪怕付出的代价高昂点也没什么关系。 这也是他依旧没离开的原因。 所以面对六公这话，他也只是讪讪一笑，没接话。 六公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依旧咄咄逼人：“道友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晁禹觉得六公够牛批。 “道友想要什么解释？”背心尊者略微皱眉，但又很快松开，转而扬起嘴角继续面带微笑的说：“一千灵玉可够？” “呵呵，”六公翻个白眼，骤然转身，对着老槐恭敬一拜，道：“请大哥法身！” 话音一落，老槐忽然抖了几抖，尔后树身上萦绕起缕缕晦涩的道韵。 背心尊者脸色再变。 紧跟着，道韵流转，树身前浮现出一张若隐若现的透明人脸。片刻后人脸便睁开眸子瞥向背心尊者，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滚！” “遵……遵命！”尊者咽口唾沫，赶紧架起云灰溜溜的走了。 六公脸带微笑，仰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见状，晁禹又低头看看半躺在虚空中，并没有大碍的老妈，犹豫一阵，便翻窗出了厨房，落到院子里，对句文茜点点头，又对六公打了声招呼，最后看向那张半透明的脸。 没有错，不会错，这张脸虽然“清晰度”不高，就像低保真的玻璃雕塑似的，但五官轮廓分明和晁禹记忆中的“爷爷”一模一样。 而据六公说，晁禹的爷爷是晁公神魂转世。 那么这张脸，究竟是晁禹他爷爷，还是晁公？ 还不等他发问，老槐之上道韵流转，透明人脸便缓缓消散开来。 六公长呼口气说道：“幸亏大兄陨落前，预料到未来恐怕会有人上门找麻烦，打你的主意，打老槐的主意，甚至打你们家这风水宝地的主意，做了不少布置，留下了少许道韵，否则今天还真不好办。” “呃……”晁禹反应极快，立马将原先的疑惑咽了下去，改问道：“所以这道韵什么的……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不全是。”句文茜开口接话，但很快又换了语气，不确定的说：“应该不是，我能从那透明脸上感受到致命的威胁，我感觉，那张脸只要瞪我一眼我可能就会形神俱灭。” “没错。”六公轻轻点头：“六阶真人的实力超乎想象，他们可以说已经站在了生灵的极限，再往上突破仙阶，其实已超脱了生灵这两个字的范畴。 简单说，大兄虽然陨落，但余威仍在，他烙印在这片天地当中的道果至少还能再活跃百年，这百年时间里，别的不敢说，五阶尊者及以下的修士，随便就能嫩死。” 晁禹愕然：“这么牛批？” “当然。”六公自豪的说道：“也就是大兄这一生太过短暂，否则道果留存的时间还能更长许多。 就如凤鸣真君，虽已陨落两千年，但念诵其道号依旧能与真君道果产生些许共鸣，依旧能对天地造成影响。” “五阶与六阶之间，果然是天壤之别。”句文茜感慨道：“怪不得寻常五阶修士也不过三千年寿元，但六阶真人却至少能活四万八千岁，甚至有两把刷子的，凭借种种手段甚至能活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达到一元之数。” “所以从寿命上看，真人与尊者之间的差距就已经足够明显了。”六公微笑道。 晁禹嘀咕着说：“可我有种直觉，背心尊者怕是不会这么快放弃……哎这道号真的有毒，每次念我都脑补出个穿着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吊儿郎当的包租公形象出来。” 句文茜登时赞同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六公轻挥拂尘：“等等，楼忽然有点歪啊。” “咳咳，”晁禹干咳两声，然后认真的问道：“六公，如果背心尊者再来找我们，该怎么应付？” “放心吧，刚刚话都说道那份上了他还不敢动手，说明就一怂瓜。”六公无所谓的说道：“有‘晁真人’的名头罩在你们的头上，他绝对不可能为难你们，甚至说不定还要对你们主动示好。” 句文茜想了想，说：“真要打起来的话，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噢？”这下六公诧异了：“道友如此自信？要知道对方可不是寻常的尊者，身怀剪纸成人神通，说不定还有别的手段，本身境界也算夯实，可不是那些靠着外力硬堆上来让人越阶挑战成就别人名声的渣渣。” “我知道。”句文茜微笑着说：“但他同样不是人，而是槐树成精。” 六公微愣，长眉向上挑起。 句文茜自信的说道：“我天生掌控木之力，先祖更是木正句芒，所以对付草木成精，自有一套，他实力虽强，但我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至少比他退走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六公抚须说道：“有了这层关系，再有‘晁真人’的威名压着，他要敢横那就打的他喊嘤嘤嘤！” 晁禹嘴角一抽。 这六公的画风也不太对劲。 但很快他又抓住了重点，不由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话说回来，这背心尊者竟然是槐树精，那他打咱们家老槐的主意……又是为了什么？” “恐怕是想把老槐炼成身外化身。”六公侧目看向老槐，轻声说： “寿数超过两千年，偏生又未真正开启灵智，没有踏上修炼之路的老槐，天底下只此一株。而四阶以上的修士，已隐隐有资格上体天心，不难发现这颗老槐。” 晁禹恍然大悟。 怪不得背心尊者会忽然来一句“找到你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87章 对策 “不，”这时句文茜忽然又说：“如果是别的槐妖，或许真是奔着身外化身来的，可背心尊者应当不是。” “噢？” “我能察觉到他寿元将尽，时日无多了。”句文茜细细解释道： “当然，树妖一类，寿命本就比同阶人族修士绵长，寻常五阶尊者得享三千年寿，而他应能活个万岁才是。可他生机却被人给截断了，体内腐朽之意十分严重…… 所以我想，他打这颗老槐的主意，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汲取老槐的生命精气以蕴养自身命脉；要么，干脆想行夺舍之事。” 六公瞥了老槐一眼，随后说：“不管是哪种可能，一旦让他得逞，老槐的真灵恐怕都得被彻底抹去。” “对。”句文茜点头说：“好在晁公的名头真的镇住了他……” “但这恐怕只是一时的。”晁禹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毕竟他生机被斩寿元将尽，一旦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难免铤而走险，顶着真人强者的压力来偷树。 别忘了，走投无路的栗鸮，都能不惜挑衅修真居委会。居委会作为修行界目前明面上的最强势力，能没有真人坐镇？” “也对。”六公点点头：“生死之前无小事，何况如果能解决自身隐患他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踏入六阶真人境界，那就更肆无忌惮了。” “是啊。”晁禹说：“栗鸮先前就打的这个主意，延寿或突破五阶，提高自己的修士地位，再对居委会服个软道歉。寿元将尽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豪赌，真的不好言说。” “不，应该不至于。”句文茜这会儿摇头说：“寿元将尽只是相对而言，不出意外的话它再活个三五百年问题不大。” “三五百年啊！早说嘛！”晁禹眉头立刻散开：“那就宽裕的很了，虽然对于万年寿命来说三五百年算不上什么，但也同样够做不少事儿了。 毕竟听口气他貌似也就活了一两千年，搞不好和栗鸮还是同时代的人物，所以三五百年，对他来说也不算短，肯定不至于铤而走险。” “不错。”句文茜微笑。 但紧接着，她笑容又渐渐收敛，轻叹了口气说：“可就像你的直觉，他恐怕还会来找我们。 我们与老槐有关系，而老槐关乎到他的生机，所以，他会本能的倾向于认为我们手里有着他的生机，这就很难办了。” “这是定时炸弹啊！”晁禹皱眉：“看来我们还得想办法查查这个背心尊者秉性如何，万一是个大奸大恶之辈，还得早做打算。” “大奸大恶算不上，但肯定也不是什么烂好人。”句文茜摊手：“从他强买强卖这点就能看得出来了，能买，说明他多少还有点原则底线，但强买也是强，本身绝非善茬。” “也就是说，偏向利己主义啊。”晁禹捏着下巴说：“这样的人，恐怕不好打交道。” “是的，太利己的人，做事总会优先考虑自己。”六公接话说道：“这样的人确实不好打交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把这个隐患给处理掉。 当然如果你们能解决他的寿元问题，他同样也会承一份情，将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你们一把。” “不行。”句文茜摇头说：“我虽生命精气远强于常人，甚至一滴血就足以点化寻常植物，让它们开启灵智，或增添数十年寿命，但……要为五阶修士延寿，还是太难了。恐怕我损耗百年寿命，才能让他多苟活五年而已。 更何况他的根本问题不在于寿数将近，而在于生机被截断，单纯给他添寿恐怕并没有什么用。” “那么……”六公犹豫一阵后，抿抿嘴说道：“带他去晁公墓吧。” 晁禹：“啥？” “带去晁公墓，让晁公定夺。”六公下了决心，说道：“他应该好忽悠，就说晁公请他，他就不敢不去。 而另一方面，火羽真人再返四阶修为，周身法力充沛，与自身道果又有了些许联系，能调动少量道韵，再加上文茜道友你天克背心尊者，你俩联手不难解决他。” 晁禹挠挠头：“一言不合就直接把他干掉，不太好吧？” 六公斜了他一眼：“那你打算如何？” 说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修行界不说多残酷，但竞争绝对要比凡俗来的更直接许多，如果晁禹说些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的屁话，那六公就得让他感受感受长辈的威严了。 “咳咳，”晁禹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觉得还是先确定立场吧，没必要先入为主的把他打入对头的行列。” “噢？”六公握着拂尘的手微微紧了紧，随时准备出手，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确定立场以后呢？” “如果是敌非友注定无法拉拢，那自然不用客气了。不过也不能轻易把他干掉。”晁禹说道：“太浪费了，好歹是五阶尊者，文茜不是能汲取木之精华吗？再不行还有咱家这颗老槐不是，总得把他榨干了。” 六公默默收回挥出了一半的拂尘，瞧上去倒像是在赶苍蝇。 句文茜抿嘴：“老晁的心果然已经黑了啊。” “咳咳，”六公点点头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晁禹又问：“那我们现在先联系下老刘？不过，离得这么远，文茜你的千里传音术能传过去吗？” “啥？”句文茜一愣：“你说啥？千里传音？” 晁禹歪头：“怎么了？做不到吗？” “不是，为什么要千里传音？”句文茜问。 “不然呢？”晁禹摊手：“不然咋联系老刘？ 句文茜默默掏出手机：“打电话啊。” 晁禹：…… 两秒后，他猛地一拍自己额头：“玛德智障，竟然忘了还有这玩意儿。” 于是句文茜拨了个号码。 几秒后，她嘴角扬起，酒窝浮现：“喂？老刘啊，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跟着她又一愣：“啥？被当地公安给抓了？啥情况？你们不会没忍住跑去倒斗了吧？？要我们去捞你？” 第88章 功效 挂了电话，句文茜看向晁禹。 晁禹一脸古怪：“所以……老刘他们被抓了？” 句文茜机械的点点头。 “被抓了还能打电话？” “他有洞府，手机藏里头。”句文茜说，接着又补充道：“他这人还蛮与时俱进的，洞府里也通了网。” “洞府里通网，这操作666。”晁禹扶额：“但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在世俗界还有能关住他的地方？” “出不来。”句文茜轻叹口气，说道：“公检法，是修真居委会重点关注的部门。自古侠以武犯禁嘛，不时就有修士被公安逮住。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些修士再怎么无法无天，也含有敢对警察下手的，而且但凡科级以上的单位，也都有三阶修士坐镇，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还不仅如此，像审讯室、问询室、留置室和看守所、拘留所和各个监狱里头，在建造之初居委会就会派高手暗中前往铭刻阵法，就算是栗鸮那样的人物被抓进去他也没法悄无声息的离开。” 晁禹愣了愣：“有这事儿？” “嗯。”句文茜点头说：“当然四阶修士硬要走阵法也拦不住，更别说老刘不是寻常四阶了。 但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很难，走的瞬间居委会就能收到消息并过来拦截。而且如果只是离开，没有清理掉警务系统的记录和相关人员的记忆，后续也会有不少麻烦事。 另外，他们现在位于雒邑，那地方非同凡响，是大名鼎鼎的十三朝古都，历史悠远，也是修真居委会的六大总部之一，有六阶真人坐镇，所以老刘也不想多惹是非，我们去捞人是最稳妥的做法。” “雒邑……总部……真人……”晁禹念叨几句，皱眉道：“那我们现在就要立刻过去吗？” “倒是不着急。”句文茜摇头说：“如果急的话老刘就主动给我电话了，而不会等我打给他。” 随后她又看向六公，微笑道：“六公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那咱们中午吃个饭就走，总不好再一次辜负阿姨的好意。” “阿姨？”晁禹嘴角一抽：“论年龄你怕是做她……” 话没说完，他忽的惊觉有杀气，立马乖乖闭嘴。 果然，句文茜正眯着眼看他，身上散发着森森寒意，以至于就连六公都不由自主的往边上踱了两步。 年龄奇高但偏偏样貌年轻的女人，年龄当真是不能提。晁禹也很纳闷，分明她们基本不会老了，为毛还这么在意这个？ “咳咳，”这时六公壮着胆子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给晁禹解围，说道：“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事儿了，而且我也建议你们尽快去许昌。” 晁禹颔首，随后缓缓看向老槐，轻声说：“可是……老槐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想知道。” 句文茜翻了个白眼，这转移话题的路数有点太拙劣了点。 “那不是现在的你能探查的。”六公摇头。 “老槐当真没有灵智无法交流么？”晁禹又皱眉问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说它灵智未开，可它分明……” 抿抿嘴，他手一翻，又取出那顶翡翠帽子，说：“而这顶帽子也认了老槐为主，然后老槐将它借借给我。这不像是没灵智的树能干出的事。” “咦？”这时六公却愣了一瞬，纳闷道：“这帽子你们哪儿来的？” “六公认识？”晁禹挑眉，同时将帽子直接递给了六公。 六公却没直接回答，说了句我得看看，就接过帽子仔细端详起来，随后颔首说：“错不了，这是晁公当年的帽子。” “噢？”晁禹又是一愣，但没敢把“绿帽子”三个字说出口。 毕竟那是自己的祖宗。 “当年晁公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自然招来了一帮人的红眼。”六公解释说道：“尤其景帝朝，勋贵势力十分庞大，彻侯、封君可以说多不胜数，晁公作为新兴势力代表，而非公侯贵族，其实受到了相当大的排挤。 有人眼红他得景帝赏识，再加上那帮贵族中有不少人行事本就肆无忌惮，于是就找个由头给他送了顶帽子。” 晁禹若有所思：“难不成绿帽子的典故西汉时就有了？” “倒不是。”六公摇头：“只是绿色在当时为贱色，身上倒是无所谓，但头巾、冠帽就不同了，唯恐避之不及。发展到了唐朝，带绿色头巾、帽子甚至发展成了一种羞辱囚犯的刑罚…… 扯远了，总而言之，某彻侯给晁公送了顶绿帽，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偏生这帽子又价值不菲，颇有灵性，反倒叫人不好发作了，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句文茜起了好奇心：“所以晁公当时是怎么破局的？” “破局？为什么要破局？”六公耸肩：“他当时直接美滋滋的收下了。寓意难听是难听了点，但再难听它也是有灵之宝哇。” 顿了顿，他将帽子还给了晁禹，又纳闷道：“晁公当时可是将这帽子给好好珍藏了起来，怎么会落到你小子手里？哪来的？” “凤鸣真君的洞府里找到的。”晁禹说。 “原来如此。”六公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恍然大悟：“我懂了。” “您懂什么了？” 六公却笑而不语，只轻轻摇了摇头。 晁禹皱眉：“所以这帽子认主老槐……其实也是晁公当年的布置？” “或许吧。”六公颔首：“老槐是真的没有灵智，基本没有思考与交流的能力。当然基本的灵性还是有的，不亚于许多十分拟人化的猫狗。狗养熟了还会对主人摇尾巴呢，这没什么奇怪的对吧。” 句文茜若有所思。 晁禹则翻了个白眼，并不相信六公的鬼话。 想了想他又将帽子收起来，随后问道：“这帽子有什么用？” “它啊，对你倒是作用匪浅。”六公说道：“简单理解，它能增长人的悟性，宁心静气。以你现在的实力，在不影响修炼与战斗的情况下，积攒个把月之后，应该就能用个三十秒了。 这三十秒里，你的思维速度、思考与记忆效率，能提升十倍不止，且不用担心精神会支撑不住。 当然你要主动往里灌输真气，也能延长使用时间，不过真气质量有限，就算灌满了也顶多只能支撑你用两小时。” “呃……”晁禹盯着手中的帽子，说：“简单说……它能让我脑子手动超频？” 第89章 作用 捧着超频神器“绿帽子”，晁禹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这功能用来悟道那是相当给力，毕竟他虽然拥有荒寻的经验作为金手指，但荒寻本身也只是二阶修士罢了，在二阶阶段，初期还能给他提供点帮助，中期以后就没什么用了。 想要加快修炼速度，非得加深对《黄庭经》的理解不可。 对他来说，黄庭经的内容还是晦涩了些，且没有注疏，虽然有着荒寻的古文与医学基础理解起来没问题，但要读懂吃透就难了。 而句文茜主修的功法又并非黄庭经，而是自十法中的，参同了《大易》、《黄老》和《炉火》三家之理而会归於一的《周易参同契》。 甚至她修行的功法都不能被称作《周易参同契》了。东汉年间周易参同契被编撰出来后，句氏先祖得其法，结合自身源自太古木正句芒的血脉对其加以修改，另周易参同契更契合他们句氏族人。 这一改不说面目全非，但也至少动了两成。 至于句芒本身…… 太古大能并无系统的功法，而是自行感悟天地之道，吞吐天地之力，摸着石头过河。 目前修行界流传的法门，多是上古时期，前辈高人参同太古大能本身之道与修行方式，而勉强系统整理出来的经籍，并在流传之中不听修修改改，最终道家一脉整理出了一部道藏，并自道藏中筛出十大经典，为修真十法。 这十法，虽仅是道藏的一小部分，但却基本囊括了整个道藏的所有内容，可以算是道藏总纲。 而修行界的豪门望族所修行的功法，基本也是脱胎自十法中的某一部甚至某两部，修行纯粹的十法本身的情况少之又少。 不是十法不够精妙，相反十法本身包容万千，《黄庭经》与《老子》更是将元神道、肉身道与金丹道结合为一，只要有仙缘仙根谁都可以参悟修炼。只不过经过修改后的功法更契合这些大族的的血脉，更适合族内修炼罢了。 而各大门派教宗，则更多是修行十法本身，但可惜晁禹没有门道，无法观看这些门派对各功法的注解，更无法聆听到这些门派的大佬讲道。 所以他甚至想过干脆转修《悟真金丹经》或者《还丹复命篇》，这两部功法有着真仙境界的张果老的注解，修炼起来绝不会如黄庭经一般吃力。 只不过这两部功法都不如黄庭经全面。 悟真金丹经，简单说就是金丹道，体内凝聚一枚金丹，不断淬炼，最终逆转生死，修成真仙。 而还丹复命篇也差不多，只是它并不仅仅是在体内凝聚金丹，而是将人之本身一同以炼丹之法进行淬炼，算是金丹道与肉身道的结合，但本质上还是金丹道。 何况晁禹此刻体内先天真气，已经带有黄庭经的烙印了，想要转修，只能从头来过。 所以修行界除了纯粹的萌新发现先前选择的功法实在不适合自己外，很少有修士会转修其他功法。当然，一脉相承的进阶篇功法不算。 不舍得转修，又没人能指导晁禹修行黄庭经…… 超频对他来说就很重要了。 可惜，充电一个月，超频三十秒，简直了。 食之无味弃之有肉，典型的鸡肋。 不过聊胜于无，有肉总比没肉好，于是晁禹手一翻又将帽子收回体内小心的温养着，又看向六公：“六公一块吃个晚饭？” “不了。”六公轻轻摇头：“容易发霉、生锈。” 晁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六公是傀儡成精来的…… 但三阶修士级别的傀儡还能发霉？还能生锈？ 望着六公飘然离去的背影，晁禹有些懵。 句文茜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看向晁禹：“你想超频一波，研究黄庭经？” 晁禹轻轻点头。 于是句文茜就伸出手。 “怎么？”晁禹有些愣。 句文茜笑道：“帽子拿出来鸭，我帮你灌输一点法力，让你早点超频，时间也更强点。” “呃……”晁禹眨眨眼睛：“不大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身具句芒血脉，法力勉强还算雄厚，按理说灌注一阵子应该够你超频两小时了。”句文茜说道：“你早点成长起来，咱们这个小团伙的综合实力更强些，大家都能沾好处不是。” 晁禹犹豫片刻，也不再矫情，点点头后将帽子拿了出来递给句文茜。 句文茜接过，试着往里灌注法力，发现这帽子不再排斥她的法力之后，便立刻加大了灌注力度。 一时之间，她周身裙摆缓缓飘摇，魅力大增。 但晁禹却出了一身冷汗，根本无心欣赏。 修士调动法力的同时，气势也会不受控制的外泄。四阶修士的气势晁禹根本承受不住，只觉得膝盖都有些发软，脑门上，后背上的冷汗也不断沁出，汇聚成一团，不一会儿便打湿了他背上的衣服，额边头发也糊成了一团。 句文茜瞥了他一眼，并没太在意，反而加大了法力输出。 让晁禹正面体验体验高手的威压并没有什么坏处，不但可以锤炼他的意志力与体魄，将来直面强者的时候也不至于直接给人表演一发抱头蹲防。 两边对峙呢，我方队友忽然or2，怪尴尬的。 大概三分钟后，句文茜缓缓收功。 说实话一件法宝竟然需要她以大功率源源不断的灌注三分钟法力才充满，她也挺诧异的，毕竟这只是一件辅助性的法宝，而非防御法器攻伐利刃，哪怕是六阶法宝，理应一分钟也就能充满了。 恐怕很大一部分，都被器灵截胡拿去温养自身了吧。 这小不点竟然还吃回扣，啧啧啧。 观察一阵后，她便将帽子递给晁禹说：“呐，拿去吧，法力的质量要比真气高许多，这里头的能量应该够你连续用个七十二小时的了吧。” 晁禹眨眨眼：“不是真元的质量都比真气高千倍了吗？” “啥意思？” “真气灌满都能用两小时，真元灌满少说得两千个钟吧？法力按理说得更猛不是。” “想屁吃。”句文茜翻个白眼，接着又捏着下巴说：“不过超频的效果应该会比你用真气灌注的强不少。” “噢？” 第90章 超频模式 句文茜也说不出具体能强几分，所以也没回答，只把帽子还给了晁禹，并说：“回头有机会的话，你试一试吧。反正手动超频什么的，随时可以停下，也不存在浪费。” 晁禹点点头，随后看向厨房，问道：“我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恐怕还得一会儿。”句文茜说：“普通人脑域太弱，不太能吃得消咱们的手段，所以最好别唤醒她，等她主动醒来，这样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晁禹怀疑的看向她：“当真？” “真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实力也比当时强得多了，何况这是你妈，我很谨慎。”句文茜摆摆手： “你会做饭不？会的话你去把饭给做了，我送你妈回去休息，再想法子给她编织个相对靠谱点的梦境替换掉她记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会倒是会。”晁禹皱眉：“但……你真能保证我妈毫发无损？” “放一万个心。”句文茜说道：“不但让她毫发无损，还能让她延寿十年呢。” 说到这，她微微一顿，又问：“对了，你打不打算和你妈坦白一切？” “说总归是要说的，如果允许的话。”晁禹捏捏下巴。 “至亲方面，没有隐瞒的必要。”句文茜说：“将来等你三阶了，还可以像居委会申请为她作保，引她入修行界。” “作保？” “对啊，”句文茜说：“三阶修士每三年有一个作保名额，不可叠加。我的名额已经用了，把你拉进修行界。” 晁禹若有所思：“这是控制修士总人口数量么？” “嗯。”句文茜道：“比起古时候，这年头修炼资源确实匮乏了很多，支撑不起太多的修士了。毕竟，别说那些大拿，对于我这样的四阶修士来说地球都小了点。” “地球之外，还有修士聚落么？”晁禹问。 “有各大门派驻地与一些大型坊市，不过核心依旧是地球。”句文茜回一句，但她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便又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还是赶紧做饭去吧。至于修行的事儿，等将来你三阶了再跟你妈说，顺便再保她入门就是。” 晁禹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于是句文茜便走进厨房，抱起晁母上了楼，见状晁禹轻轻摇头，瞥了眼厨房里各种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的菜，大致明白了自己老妈要做些啥，便捋起袖子开火炒了起来。 作为多年单身狗，炒菜是必备的生活技能，做一桌菜对他来讲没啥难度，无外乎没晁母做的好吃罢了。 很快一大桌子菜就搞定了，这时句文茜也从楼上下来，鼻尖儿抽了抽，笑道：“不错，有点水平，整挺香。” 晁禹嘴角微扬。 这时句文茜又一挥手，法力自她体内倾泻而出，覆盖在桌面上，随后拍拍手说：“行啦，法力保鲜保温技术，绝对方便靠谱，等你妈醒了咱们再一块吃饭吧。” “保险保温技术……”晁禹汗颜：“你们修士一天天无聊没事干就开发这些东西么？” “咋？你觉得这技术不实用？” “呃，倒是挺实用的。” “那不就结了？实用的东西早晚会被发明，发明出来后迟早能得到推广，有什么好奇怪的？”句文茜问道。 接着她又说：“好了，趁着有时间，把你帽子拿出来试试？” 晁禹头一歪，有些犹豫。 毕竟绿帽子这种东西…… 但很快他又咬咬牙，翻手将帽子取了出来，戴在自己脑袋上。 反正他单身，怕锤子。 随后他便闭上眼，沟通帽子的器灵。 下一瞬，有道无形的冲击波以帽子为中心，迅速荡漾开来，与此同时，晁禹周身气质也瞬间变了，变得有些凌厉，瞧着还有少许威严。 句文茜柳眉一挑，若有所思。 而晁禹只觉得自己此刻耳清目明，头脑清晰，思维从未有过如此活跃的时候。 这种感觉…… 就像是cpu从二十年前的赛扬直接更新到最新的双路52核心xeom，还超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同时还把20年前的集成显卡直接更新成四路nvidiatitanrtx。 多核心性能强了何止百倍？ 关键还不发烫。 这种模式下，他眼中的世界都完全变了模样，每一样事物之上，都有天道韵律在流转，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随时进入顿悟状态般。 但这会儿不是顿悟的好时机。 他深吸口气，立刻又闭上眼睛，在脑海当中开始默默诵念黄庭经。 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会儿的脑子已相当于弱化版的六阶修士，除了并未明悟己道，并没有烙印天地之外，其他都差不了太多。 这种情况下他反过来翻阅黄庭经的初级篇章，不说是高屋建瓴，却也差不许多了。 整部经文一二三阶的内容都被他迅速解析、翻译、吃透，甚至还能根据自己的体质稍稍修改，让这部功法更加契合他自己。 甚至空闲出来的几个“线程”，还能顺便结合张果老的批注略微研究下悟真金丹经与还丹复命篇，并很快入门，同时迅速往小成阶段狂飙。 剩下的指缝间流出的一点点心绪还顺带着将句文茜教授他的几手基础拳法刀法迅速吃透，飞速达到了圆满境界不说，还直接将之拆解开来，灵活化用，超脱了基础两字的桎梏。 时间飞逝，匆匆而过，不一会儿，便过去了两个小时。 正当他将黄庭经一二三阶吃透，并将以往稍有错漏之处弥补完整，打算再深入研究研究四阶阶段的功法时，他忽然听到了句文茜的呼唤。 于是他立刻睁开眼，同时对帽子下达指令，中断帽子的法力输出。 超频模式时间有限，每一秒都得好好利用上才行，不能浪费了。 下一瞬，帽子宝光收敛，没入他体内。 他只觉身子一晃，头脑清明无比的那种爽利感登时消失，眼前世界到处横亘蔓延的道韵也缓缓消逝，随时可进入顿悟的那种状态也没了，不由让他一阵怅然若失。 随后他看向句文茜，问道：“怎么了？” “你妈醒了，正在下来。你感觉怎么样？”句文茜问。 “好的不得了。”晁禹嘴角扬起，摆脱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想想这两小时的收获，又不由喜上眉梢。 但紧跟着，他张开嘴：“咦……这……什么情况？” 第91章 顾虑 “怎么了？”句文茜立刻投来个关切的目光。 “我发现我脑子现在好像还在超频中。”晁禹张了张嘴，说：“虽然没有用帽子那么夸张，但……应该用数据化去形容的话，我现在的运算速度应该差不多比平时快一倍左右。 而修成二阶修士，我的运算速度比起修炼前，就已经快了将近十倍了。” “噢？”句文茜挑眉，想了想，问道：“我帮你检查一下？” 晁禹点头。 句文茜便伸出手扣住了晁禹腕部，法力轻轻一催，进入晁禹体内，迅速检查了一遍，随后颔首：“不错，脑域得到了强化，接近二阶中期的水准了。” 晁禹嘴角微微扬起。 虽然说运算能力、记忆力什么的，与智商并不是一回事儿，并不是运算能力越强就越聪明，但许多时候，这方面能力强些，总能有许多便利。 至于智商情商方面，运算、记忆、空间思维什么的只是基础，思维方式、思维习惯与人生阅历也是重要一环。 最终体现出来的双商是软硬结合的成果。晁禹虽然cpu进化了，但奈何操作系统没变化，虽然玩游戏等比较吃纯硬件性能的“软件”玩的是爽利许多，剪辑视频啥的也能快不少，但其他更考验操作逻辑的应用就没啥区别了。 但性能提升总归也是大喜事。 只不过…… 他犹豫一阵，忍不住又问：“没有后遗症什么的吗？” “没有，就是很正常的开发。”句文茜摇摇头：“我想，这应该也是这帽子的福利之一吧？随着你反复使用，你的cpu性能也会越来越强。” 晁禹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他又挑眉道：“我妈怎么还没下来？” “坐在床上发呆呢，估计得缓一会儿。”句文茜摆摆手。 “发呆？”晁禹张了张嘴：“为啥？” “给她伪造的记忆……咳咳比较刺激。”句文茜有些忍俊不禁，说：“她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修行界，但通过老槐树的故事也能看出她其实是有些封建迷信的，神神鬼鬼的事儿她相信。” “封建迷信……”晁禹嘴角一抽：“你一个修真者跟我讲封建迷信？” “咳咳。”句文茜干咳两声，又说：“所以我给她伪造的记忆，大概就是类似于撞鬼了那种。” 晁禹挑眉。 “别别别，别生气，听我说完。”句文茜赶紧又说：“这只是铺垫，之后的内容是，她撞邪了，但因为我们俩都是刑警，身具浩然正气诸邪辟易，所以…… 再加上你六公出面驱邪，那点邪魔也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后你六公在你们家整了点阵法符篆，镇宅诛邪，就没啥事了。再之后，你妈觉得有些心累，很困，就回去睡了一觉。 幻象和真实记忆毕竟多少会有一点出入，有一点儿不真实感，加上她虽然迷信但这种事儿寻常人接触的也少，所以她需要点时间接受这一切，同时她大脑也需要时间微调这一部分记忆从而将违和感抹除，也就是脑补。” 晁禹眉头落下，若有所思。一会儿后他又问：“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类型的记忆？” “因为你成了修士，你家还有一颗没有修为但生命力极强的神槐。”句文茜说道：“再加上你家也算是风水宝地，衍凤山上还有颗三千年梧桐古木，综上种种，你家与修士扯上关系的可能性会很大，而且很频繁。” 晁禹皱眉。 句文茜接着说：“所以也算有备无患，让你妈有点心理准备，潜移默化的慢慢接受这一切吧，也省得每一次都要出手修改她的记忆。我想这也要比你直接与她讲述来的更好些，她更容易接受这些，相信这些。 但接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对手无寸铁的凡人来说，就是一阶修士那也极为可怕，三名配合默契荷枪实弹的特种兵，对上刚完成百日筑基的修士，大概率也是同归于尽……” “所以，得保护好我妈。”晁禹轻轻握拳。 句文茜扶额：“正确的逻辑不该是早日晋升三阶然后拉她进入修行界，让她拥有自保之力么？” “哪有那么容易。”晁禹叹口气：“晋升三阶我倒是有把握，而且时间上应该不会太久，别的不说，将黄庭经吃透之后，我修炼速度、积攒真气的效率能提高不少。” “确实。”句文茜说：“你那帽子戴上后的功效我都羡慕了，我能察觉得到，别的姑且不说，单论运算能力与逻辑推演能力，超频后的你已经迈过六阶门槛了。 无外乎并没有凝聚自身道果，导致与天地亲和度还差了些，只能算低配版六阶，但那样也足以让人羡慕到抓狂。” “那回头可以的话我借你用用？”晁禹说道：“就当你帮我灌输法力的报酬了。” “成。”句文茜这回没再客套，这帽子的功效确实让她心动，便说：“如果你的帽子不排斥的话，回头借我看看。” “好。” “我感觉你后边还有话。”句文茜笑道：“你又把我短时间内突破到三阶境界，然后呢？” “我妈年纪大了，和我一样错过了最佳修炼时间。”晁禹轻叹口气说道：“就算下血本，淬体液锻骨丹不断，让她完成百日筑基，并继续推动她修行，恐怕充其量也只能让她突破到二阶境界，再往上，悬。” “确实。”句文茜脸色严肃起来，颔首说：“甚至百日筑基她都未必能完成。淬体的时间恐怕就要耗费她一生了，毕竟她年纪比你大许多。 何况你能有今天，在于你诡异的将锻骨凝元丹的药力都给完全吸收了，而且还有荒寻的经验为引，否则你能否完成筑基都不好说。” 晁禹点头：“所以说啊，让她拥有自保之力，别想了，不现实，倒不如琢磨琢磨，怎么能更好的保护她。” 听了这话，句文茜柳眉微颦，脸色有些纠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叹口气，说：“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顾虑的话……不如加入修真居委会吧，居委会会负责保护成员在俗世的家属的。” “噢？” 第92章 大坑 晁禹愣了两秒，随后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修真居委会，还能顺带保护内部成员的家属？再加上先前灵逸仙子说的各种各样的福利，感觉上，加入这么个貌似松散的修士联盟还不赖的亚子？ 不过想来这种保护应当是以威慑为主吧，不太可能派人进行专门保护的亚子。 否则即使居委会中的修士大多都有上百岁年纪，家属要么已经入土要么同样成了修士，仅有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成员的家属需要保护，也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除非是集中保护，将修士家属统一聚集在一处地方，统一保护着。但那样也有许多新的问题，可行性并不太高。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抬起头看向句文茜，问道：“文茜，这保护，是怎么个保护法来着？”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又没加入过居委会。”句文茜摇头。 “这样啊……”句文茜的回答倒是没太出乎晁禹的意料之外。想了想，他又想到个新的问题，便问：“话说回来，居委会的福利感觉很丰厚，为什么还有很多人不愿意加入？” “怎么说呢，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福利。”句文茜耸耸肩： “居委会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有付出才有收获，福利丰厚，意味着潜在的限制也不少，它看似只是个松散的联盟，任何修士都能申请加入，但加入之后收到的约束……呵呵。 举个例子吧。 除老刘外，论年纪，我们几个人的年岁都差不太多，其中老华相对来说还最大；论境界，我虽先迈出了一步，但在此前与他们的差距也不多；论实力，却是加入了居委会的老华最弱，甚至得被修魁吊打，而修魁被我们吊打。” “老华要哭晕在厕所了。”晁禹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一句，随后又纳闷的问道： “不过说起来你们都是散修吧？不都说散修的日子普遍不太好过么？而居委会限制再怎么多，总都有些福利才是，日子应该过得比你们更滋润，怎么实力反而不如你们了？” “怎么说呢。”句文茜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随后道：“我们并非寻常散修，否则也不会被你爷爷选中——也就是说，你爷爷这边，其实就已经做了一次筛选，寻常人入不了他的眼，咱们都是特殊的。” 晁禹轻轻点头。 句文茜便继续说道：“我有着先祖句芒血脉，老刘相当于火羽真人重修，老迟闭口禅大成，老郭有什么特殊我暂时没看出来，但他实力同样强大，在同阶中十分出众，就是最弱的老华，其实也不简单。 不客气的说，咱们虽是散修，但我们每一个都有着真人之资，有希望踏出自己的道。” “那老华为什么这么弱？”晁禹再次问道。 “原本的他并不弱。”句文茜轻叹道：“但我能感觉得到，这六十年，他的修为毫无寸进，甚至倒退了不少，境界上是三阶后期，实力却只剩三阶初期了。而居委会成立至今，也是六十多年。” 晁禹一愣：“六十年？” “是啊。”句文茜说：“失却了六十年时间，修为不进反退，纵使有着天纵之资又如何？还不是被同阶修士迎头赶上了？ 想那修魁，天资也不算差，又拜入栗鸮门下，实力在同阶之中当算中上水准了，吊打老华并不奇怪。” “不是，”晁禹纳闷道：“我想问，为什么他这六十年实力不进反退？和居委会有关么？” “具体我也不知，和居委会有关也只是我的猜测。”句文茜摇头说：“或许这就是代价吧。” 晁禹捏着下巴：“不应该啊，如果加入居委会付出的代价是修为，那我想即使福利再诱人也吸引不到多少修士才是，毕竟我想多数人拿这份福利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是这样没错，关键老华也推荐你加入，如果代价真的是修为，那我想他干不出这种事来。”句文茜说：“所以刚刚我也给你提个建议，实在不行你可以加入居委会寻求庇护。” 顿了顿，她又说：“但修为这种事，必须慎重考虑，哪怕只有一点风险我也不建议去冒，何况代价是一定有的，哪怕不是修为，所以各方各面，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晁禹颔首，陷入沉思。 这时脚步声响起，想必是晁母终于回过神，下楼来了。 句文茜嘴角微微扬起，手一挥，覆盖在饭菜上用于保鲜保温的法力便被撤回，同时目光也落在了电视上。 晁禹同样回神，正襟危坐盯着电视，过了片刻才侧目看向楼梯口，笑道：“妈你醒啦？” “哎，我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饿了吧？”晁母对晁禹摆摆手，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句文茜。 “没事。”句文茜摇头，说：“阿姨下来的正好，老晁做好饭了，咱们一块吃吧？” “好啊。”晁母也笑道，她早就注意到桌上的饭菜了，这会儿句文茜提起来，她不由将注意力又转了过去，说：“阿禹难得靠谱一次嘛！” 晁禹翻个白眼：“什么叫难得？平时我很不靠谱吗？” “有一说一，确实。”晁母点头。 晁禹：…… 他无奈的站起身：“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就要走了。” “啊？”晁母愣了一瞬：“这么急？” “工作上的事儿，”晁禹撒谎道：“妈你知道，干了咱们这行，基本就没什么固定假期了，就算休假，出了事儿一通电话过来咱们也得去报道才行。” 晁母听了叹口气，兴致低了下去，但她很快又挤出笑容，说道：“先不说那些了，来来来，吃饭吧。哇好香，阿禹你厨艺有长进嘛。” “那是。”晁禹眉心皱起又松开，故作随意的说道：“天天做饭，就有经验了呗！” “啧，工作这么忙还得天天做饭，真是难为你了，要我说赶紧找个伴照顾着你呗！” 晁禹：…… 得，果然长辈就这样儿，单身什么事都能扯到找对象上，有对象了又暗示明示结婚，结了婚又催娃，有了娃说不定还得催二胎…… 第93章 洞虚 饭后，晁禹主动收了桌洗了碗，而晁母则去切西瓜。 看得出来，她挺不舍得的。 儿子在几千里外当警察，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家里又只有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每天就只能看看电视，偶尔找些朋友搓牌打麻将，一天天的过日子。 晁禹洗碗的时候，不时回头看两眼，瞧着她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堵。 他在想要不干脆辞职了回家陪老母亲过日子得了，反正他们家也不缺他这份收入，成为修士后也不太可能缺了这点世俗的钱。 但问题是…… 他挺喜欢这个职业的，警察，是他打小的梦想。 而且如今他修为浅，没有守护家门的底气，待在家里还容易把敌人给引回来，给自己老妈带来危险。 那就挺让人头秃的了。 挠头。 顺其自然吧。 洗完碗，吃了瓜，晁母主动递来面巾纸，笑道：“你们早点儿出发吧，别太赶了。” “嗯，”句文茜站起身，酒窝浮现，甜甜的笑道：“谢谢阿姨招待，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咱们抽空多回来陪陪您！” 晁母眼前一亮，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句文茜一眼，脸上浮现出满意神色，连连点头，说：“好好好，下次要来了先打个电话，我给你们做大餐！” “一定。”晁禹接话，然后看向句文茜，与她并肩走出屋子。 他特地绕到了后院，和老槐打声招呼，又去找了趟六公，拜托六公帮忙照顾好自己母亲。 六公自然满口答应。 然后句文茜便掐了个法诀，隐去自己和晁禹的身形，并拉着他冲天而起，然后手一伸，道道刀光自身上发散而出，最终汇聚成一柄巨大的刀影落在了脚下，带着他俩往雒邑方向迅速飞去。 刀光看着若隐若现，但别说还挺稳固，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晁禹倒不是太慌了。 而且这刀光貌似还有过滤狂风的效果，即使速度极快，早已突破了音障，晁禹也只能赶到些许微风拂面，呼吸依旧自然无比。 这让他更加安心。 “还好，我没有恐高症。”晁禹松口气，然后问：“话说文茜，御刀的体验比直接飞要好多了，为啥平时你都……” “那么点距离，御什么刀？”句文茜说道：“刀还没唤出来我都到目的地了。” “也是哦。”晁禹挠头。 句文茜耸耸肩：“这也算四阶修士的福利之一了。” “啥？” “三阶修士就能御器飞行，或者借助某些特殊的法器达到视觉上的凌空虚度的效果。”句文茜轻声说：“但到了四阶，才能真正做到凌空虚度，如履平地。 而对我来说，凌空渡虚已成本能，没有其他消耗，就如寻常站立一般。” “噢？”晁禹竖起耳朵：“没有额外消耗？” “没有。”句文茜摇头：“简单说，人能脚踏实地，是因为‘地面’足以承载我们的身体；同理，四阶修士脚踏虚空，在于充斥于天地间的灵气足以承载我们的法力。 对我们而言，灵气可柔克刚，自由掌控，刚如厚重大地，柔似清风拂面，所以只要四阶修士愿意，凌空渡虚就如走路一般容易。” 顿了顿，句文茜又轻声道：“这一境界唤作‘渡虚’，为四阶初期境。但这一境界，悟性高超的三阶修士也有机会掌握，只不过三阶修士没有法力，即使掌握了也无法不借外力横渡虚空。” 晁禹若有所思：“你忽然说这事儿，是想让我尽量在三阶时掌握这种境界么？” “没错。”句文茜颔首说：“四阶修士凝聚金丹，在丹成之际有一次上体天心的机会，寻常修士，便是在这次机会中了解到一定的天地规则隐秘，从而拥有了‘渡虚’境界。 但如果在三阶时就已洞悉‘渡虚’境，则此次上体天心，不但能大大加深感悟，还有机会在‘渡虚’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达到四阶中期‘洞虚’境。” “所以，文茜你现在就是四阶中期境界？” “境界到了，实力还差点，需要积累。”句文茜轻声说道：“渡虚境只是能够横渡虚空而已，虽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畅行，无需半点额外消耗，却也仅限于此了。 而洞虚境在此基础上，还能直接从虚空中源源不断的借来力量，提高速度减小阻力，还能限制渡虚境挪移，好处多多。因为这个洞字，指的就是洞察。 寻常修士，从渡虚到洞虚，恐怕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苦修，而渡虚境三阶修士突破，借助上体天心的机会破境，可能就只在一瞬间。即使没能直接破境也能大进一步，可能只需一个契机便能直接突破了。” “我明白了。”晁禹颔首说：“我会留意这一方面的。” 句文茜嗯一声：“有个概念就行了，等你即将突破三阶，体内真气处于液化边缘的时候，我会将具体的修炼方法告诉你的。” 晁禹再次点头。 “到了。”句文茜又说。 “这么快？”晁禹有些吃惊。 “御刀飞行，虚空加速，二十五马赫了解一下？”句文茜笑着说：“每秒将近8.5公里，足以突破地心引力了，雒邑离你家还不到两千公里，自然几句话的功夫就到咯。” 晁禹捏捏下巴：“我大概明白为毛你会说地球小了。这速度就算绕地球一圈也就一小时二十分钟的样子。” “是啊，所以说，这个星球真的太小了。”句文茜感慨道：“明明在两百年以前，这天还漫无边际，这地也广袤无垠……” “嗯？”晁禹心中一动，又想起赵州桥副本中刘烨平说过的话，结合句文茜的感慨，试探着问：“两百年前的地球比现在大？” 句文茜抿抿嘴：“这不算什么秘密，但我心底里有个声音，这事儿不能直接告诉你，需要你自己去查。老刘上次说一半就停下，应该也是这原因。” 晁禹嘴角一抽。 都说到这份上了，和直接告诉他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 地球果然缩水了？ 第94章 演变 晁禹很快想到了个逻辑问题。 古人的观念——西方人暂且不提——普遍认为天圆地方，世界是个扁平大陆，直到后来有传教士送来了世界地图。 而四阶修士一个钟出头，就能绕地球一周，五阶修士速度还能快三四倍，估计二十分钟即可环球，六阶真人更不用提。 除非曾经的地球非常大，大到以高阶修士乃至仙人要环绕一圈都不太切合实际的程度，他们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错误认识。 又或者当时的天地便是天圆地方的，只是后来发生变故，成了球体。 句文茜瞥了他一眼，问道：“想什么呢？” 晁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听。 听完后她忍不住笑道：“天圆地方？不不不，天圆地方仅仅只是阴阳学说的一种体现，天圆地方及背后的‘盖天说’其实从来都不是主流，自古以来天文学上的主流学说一直都是‘浑天说’，不论东西方。” “噢？”晁禹一愣，这说法和他理解的有点出入。 句文茜见他发愣，便解释道：“你知道‘浑天仪’吧？” 晁禹颔首。 句文茜接着道：“浑天仪的发明，意味着浑天说正式成系统的诞生。而浑天说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宇宙理论，认为‘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蛋丸，而地如鸡中黄’。 这种学说将地球、宇宙分别视作了蛋黄、鸡蛋，即体系中的‘地’和‘宇宙’都是球体，而非‘天圆地方’。 同理，西方的地心说和我们的浑天说也都差不多，地球是个球体，在东西方主流天文学领域里并没有争议，且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地球视作宇宙中心。 另一方面，我记得我也和你说过吧，在赵州桥副本里，拿到若木化成的干柴的时候，我和你讲过，极东就是极西，所以极东的扶桑与极西的若木是同一株神树。” 晁禹愕然。 这解释和他想象中出入很大哎。 但一想想浑天仪，晁禹又面露了然。 只能说被真的被误导了，广为人知的未必是真的，自己所认为的主流真不一定是主流。 不过…… “那地心说是怎么回事儿？四阶修士应该有脱离地心引力的能力了吧？只要飞到太空上，至少也该更进一步，认识到并非太阳围着地球转才对。” “可上古时期，还真是太阳围着地球转。”句文茜道：“那时的地球比现在的太阳大多了。” 晁禹：？？？ 句文茜补充道：“不过大归大，重力方面却没太大的区别，这点很奇怪，或许是因为变天前后的物理规则都有所不同？” 晁禹一脸迷茫。 听是听得懂，但就是懵逼。 摆摆手，句文茜说：“算了，具体的等你自己去查吧，这些事儿将来你都会慢慢知道的。” 晁禹挠头：“可你不是都跟我说了么？” “哎呀，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猜到了我就可以说了鸭。”句文茜眨眨眼睛，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咱在空中杵了有一会儿了，还是先下去吧，下去把老刘他们捞出来再说。” “怎么捞？”晁禹又问：“直接公开身份么？” “不是。”句文茜说道： “因为他换了副样貌，所以不好直接表明他是咱们刑侦大队教导员的身份，但那些傀儡已经运作完毕，和当地同事打过招呼，把他们几个现在的身份定性为‘线人’了…… 另外，背心尊者事件之前，老刘留下的扮演咱俩的傀儡就已经出发买机票来了雒邑，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等咱们碰了面，拿上介绍信和咱们的各种证件去捞人就成。 傀儡不能露面，刑侦大队里有居委会的三阶修士坐镇，容易暴露，所以他才拜托我们去捞他，而不是直接指挥傀儡过来。” “我还是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被抓。”晁禹撇撇嘴：“以他们的能耐，老刘到时候掐个隐身符，怎么着也不至于被三阶修士发现吧？” “先前不说过了么，”句文茜一边寻找隐蔽地点降落，一边说：“雒邑是居委会总部之一，是除本部外的最强要塞之一，有六阶真君坐镇，而且不止一人。” 晁禹眨眨眼睛：“然后呢？” “所以整个雒邑都被一层大阵笼罩。”句文茜抬头说：“除却攻击与防护阵法之外，寻常情况下，它只有一个作用——禁隐。” “禁隐？就是禁止隐身么？为什么？”晁禹愕然。 “因为隐身咒的门槛其实很低，但能对寻常人造成的损害极大。”句文茜抿唇说道：“比如盗窃。 别觉得意外，隐身偷钱的修士可不少，不是因为他们缺钱，而是因为这样来钱快，他们往往也不需要大额钱财，几百几千就够用了。 居委会总不可能为了几百几千块钱，去大张旗鼓的搜寻作案修士吧？但要放着不管，这里岂不是乱套了？ 另外，雒邑这儿，修士比例极高，据我所知这儿至少藏着十万修士，所以如何控制修士群体，不对寻常百姓产生困扰，是个老大难问题了，相对而言禁隐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方式。” 晁禹若有所思，过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问出一个憋了许久的问题：“为什么居委会会不遗余力的隔绝修士与凡人群体？” “不知道。”句文茜摇头：“应该是有好处的吧，否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没人能坚持着长期干下来。” 同时她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蔽之地，便散去刀光带着晁禹缓缓下落。 离地还有十米左右，有股莫名力量作用，他俩身形一阵扭曲，隐身符立马失效。 所以句文茜才要找隐蔽角落，否则十米处忽然出现两人，并还直直的往下掉，因引来围观的。 “走吧，先给老刘打个电话约个地点，先和他的傀儡碰个头再说。”句文茜说道，同时表情凝重了几分：“雒邑不比其他地方，咱们尽量别久留，捞了人赶紧走，免得惹上麻烦不好处理。” 晁禹轻轻点头。 得自荒寻的经验告诉他，在雒邑这种地方，低阶修士的处境要比普通人艰难的多，因为普通人与修士并无交集，还受到居委会保护。 而低阶修士被找了麻烦……只要不影响到普通人，居委会基本不会管。 第95章 会师(大杯求票求支持) 可惜荒寻的地位着实低，即使拜入栗鸮门下，成了三代弟子，但也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小角色罢了，同门的三阶师叔更是算计他算计到死，所了解的情况少之又少。 所以他并不知晓天地之变的事儿。 尤其天地之变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只是两百年前进程忽然加快，才形成了骤变。 骤变发生时，荒寻才刚刚踏入修行路。 变化之前，他对天地有多大全无概念；变化之时，他又感受不到天地的异常；而在变化之后，他于门内地位着实太低，也没人与他讨论这些事。 故而他对此一无所知，连带着晁禹也毫不知情。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句文茜已和刘烨平联系完了，这会儿正收起手机说道： “老刘让我们去西站外边的那家开封菜，他的傀儡会在我们快到的时候进厕所，然后我俩翻墙到厕所里把傀儡和介绍信之类的都收了，然后再从厕所里头出来。 按理说不会有人关注咱们，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些的好，他这法子可以算瞒天过海了——只要厕所里没摄像头这种坑爹东西。不过就算真有这玩意，我相信也瞒不过老刘的傀儡。” 晁禹点头，同时摸出手机，说：“那我叫车过去了？” “嗯。”句文茜颔首。 于是晁禹就在手机上操作起来，选择上车点和目的地，然后发送订单。 不一会儿就有司机接单，且就在附近，没等几分钟便等到了车。 师傅看上去很是健谈，一开车就说：“你们看上去好像不是本地人呀，来雒邑旅游的吗？” 句文茜和晁禹对视一眼，面露微笑，却并不回答。 “我跟你们说哎，雒邑……” 然后师傅就自顾自的说开了，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好吃，啥东西好玩，说吃饭别去那种看着高大上的饭点，也别去出名的美食街，找点人多的巷子钻进去，闻着哪个苍蝇馆子味道香，进去一坐，保管便宜又满意。 但句文茜和晁禹始终不开口，只微笑，顶多时不时的嗯嗯两声，慢慢的师傅也就觉得没劲儿了，转而不再多提专心开车。 他倒也不觉得尴尬，他每天出车形形色色的乘客见的多了，有健谈的，有沉默的，还有说话难听的，其中不乏奇葩，不谈就不谈，他也没什么损失。 闷闷的到了目的地，师傅微笑：“到了，下车注意点后边很多电动车。” “谢谢。”晁禹道声谢，随后习惯性的往后头瞥一眼，便开门下车，等句文茜出来后又不轻不重的将车门关上，目送司机离开。 随后晁禹左右瞧瞧，锁定开封菜的红色招牌，与句文茜兜了一圈，找了个没监控的位置，翻墙进了厕所。 这一瞬间厕所里光芒一闪，两枚巴掌大的傀儡漂浮在半空中，另外还有一个小包包，一个文件袋，句文茜立刻翻手将傀儡收好，抓起包包挎在肩上，又将文件袋交给晁禹，回一声搞定。 晁禹微笑：“咱们出去吧，直接走？” “直接走呗，你还怕尴尬呐？尴尬啥这俩点了东西的，顶多就是没光盘而已么。”句文茜说道。 “哎？”晁禹一愣：“他们不是傀儡吗？还能吃东西？不怕生锈？” “他们又没成精，没有自我意识，老刘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咯。” “所以真的会生锈啊……”晁禹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崩。 句文茜微笑，却没解释。 出了门店，晁禹抬头望望。 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似乎要下雨。 不过下雨什么的，对修士而言算不得什么，他也不在意，很快就收回目光看向句文茜：“现在直接去捞人？” 句文茜点点头，摸出手机打车。 …… 区公安分局大门前，晁禹出示证件，做了登记，警卫立刻放行。 找到刑侦大队的办公楼，晁禹与句文茜直接走进去。 这类工作，他们俩也算熟悉，即使第一次来雒邑，却也还算经车熟路，加上早先就打过招呼，大队长与教导员双双等着，相应手续很快就办完，然后大队长又亲自开车带着他们前往看守所。 “运气不错，”车上，句文茜传音道：“这个大队长，就是居委会外派的修士，三阶初期修为，实力上嘛……比老华进赵州桥副本前应该还弱几筹，大概相当于0.7华吧。” 晁禹无言：“所以老华惨成计量单位？” “那没有，现在的老华实力可牛批多了。”句文茜挑眉道：“至少和修魁持平，少说也有2.33华。” “所以还不是计量单位？而且这个数字，你故意的吧？” 句文茜耸肩。 修士隐匿于凡俗中时，都会隐藏修为，且用幻阵掩盖自己相对普通人而言算得上无垢的身躯，一般而言还是相当难看出破绽来的。 即使曾是六阶真人的老刘，也没看出队伍里隐藏了这么多的修士。 但句文茜本身接受的传承就颇为不俗，此刻又拥有四阶修为，观察了许久之后，并不难从普通人群当中锁定三阶以下的修士。 同理，让现在的老刘回到大队，用不了几天他也能把晁禹身边的修士统统找出来。 …… 看守所离的并没多远，再加上现在也不是什么高峰期，不堵，几人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同样办好了相应的手续，看守所收下介绍信等文件，就安排大家伙儿放人了。 晁禹向大队长等人道声谢，便笑道：“要不一块去吃个饭？” 大队长面露微笑，摇头说道：“不了，忙，下次有机会再约吧。” “行，你要来华安了给我电话。”晁禹说道。 “一定。”大队长颔首。 “等等，”正当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毒舌郭浩忽然说：“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句文茜眨眨眼睛，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讲的话，貌似还真的有……” 华安南低头，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是不是落人了？”晁禹问道，然后就像组织春游的班主任一样默默的点起人头来。 连着自己和句文茜，一共六个人，没错啊。 等等，有张陌生面孔？ “咳咳，”看到晁禹的目光，那陌生人干咳两声，随后传音道：“我，王休仁。” 晁禹点点头打过招呼，然后一脸凝重。 六个人，扣去王休仁的话，五个，确实少了。 刘烨平忽然一拍额头：“我去，老迟！” “怎么了吗？”这时大队长见他们围成一圈，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一个个脸色有点古怪，不由得走过来询问。 “那个，哥啊，”晁禹嘴角抽搐：“落了个人，还有位兄弟在里头没出来呢。” “谁？”大队长好奇的问道。 晁禹看向刘烨平几人——迟仲肯定不是用的本名，而他现在的化名身份晁禹也不知道。 他们沉思了许久后，郭浩迟疑着上前说道：“应该是叫寸翟杆。” 晁禹抬头望天。 寸翟杆，存在感…… 果然，别看迟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他对这事果然很在乎啊。 这时大队长却一脸懵逼：“应该？” “这位兄弟有点特殊，存在感忒弱，我们平时都很难想起他来。”郭浩讪讪的笑了两声。 也难得他今天没用处大阴阳术来。 大队长眼角一抽，然后让人去查查。 …… 与此同时，看守所内。 迟仲生无可恋的坐在床上，裹着配发的小被几。 看守所内并不禁止使用灵识，所以虽然并不被关在一个房间内，但迟仲也知道晁禹和句文茜来捞人了。 而且刘烨平等人，包括内个“死盗墓贼”在内，都被带走。 偏偏他毫不意外的被人给遗忘了。 长叹口气，他紧了紧身上的小被几。 在这这凉薄的世界里，也只有这床被几能给他带来些许的暖意。可惜他脸上的表情非但不滑稽，还很凝重且萧瑟。 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 他眼前一亮，双耳立刻上竖——终于有人想起他了吗？太好了，他果然没看错人…… 但很快他又闭上眼，轻叹口气。 他原先也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可惜那帮损友次次都叫他失望。 早知今日，还修行什么闭口禅呢？ 就……很后悔。 “寸翟杆？”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问话。 迟仲又叹了口气，果然，并不是来找他的，幸亏他早已做好心理建…… 等，等等？ 啥？ 寸翟杆？ 那不是自己的化名么？ 他猛地将眼睛睁开，目光中迸射出浓浓的激动神色，颤声问道：“找，找我的？” “出来吧，有人来捞你来了。”那警司打开了铁门，说：“下次跨区域办事儿的时候，小心点，先打声招呼吧，免得又误会了。也是你们幸运碰到了好领导，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帮你们，要换个人……啧啧啧。” “谢谢，谢谢兄弟！”迟仲手一伸，小被几自他身上滑落，随后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警司纳闷的瞧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毛这么兴奋，但也没多在意，只说：“跟我来吧，去取你们当时身上的东西，换回原来的衣服。” “谢谢。” …… 几分钟后，看守所停车场。 迟仲瞧见几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热泪盈眶。 晁禹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了这儿，不想出来了呢。” 迟仲不答，只扬起嘴角轻笑着。 他的话一向不多。 大队长点点头，多看了晁禹几眼。 能为手下的线人如此奔波，不辞劳苦千里迢迢从华安跑来雒邑的领导确实太罕见了，他很欣赏。 于是他扬起嘴角，又和晁禹多聊了两句，才当先告辞离开。 然后晁禹掏出手机打了个七座商务，到酒店落脚。 开好房间，他们又都在晁禹这儿集合，大家坐成一圈。 晁禹这才看向刘烨平，啧一声，问道：“你们几个，咋回事儿？怎么会忽然被抓？不会真盗墓去了吧？也不会啊，你们要跑去盗墓，别的不说老华老迟肯定不同意。” “唉，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刘烨平长叹口气。 晁禹微微皱眉，但很快眉心又展开。 反正他不缺时间，让老刘慢慢说就是。 “所以我长话短说吧。”刘烨平又道：“简单讲，我们不是去盗墓，是去找这位，王休仁。他的洞府就是他自己的墓室，我们下了墓，聊几句，请他出山，然后警察忽然就来了。” “……”晁禹嘴角一抽。 真·长话短说。 这不刘烨平。 但长话短说就长话短说吧，大概事情他都了解了。 于是他说：“这边的兄弟跟我说过，当时是有村民路过，看见你们围着一座南北朝时期的古墓葬鬼鬼祟祟的指指点点，然后一回头就消失不见了，心里又惊又怕，怀疑见了鬼，又怀疑你们是盗墓贼，就报了警。” “他们审讯的时候也说过这事儿。”王休仁扶额：“那墓葬规模并不大，但因为是南北朝时期的，加之保存完整，所以他们很重视，立刻出警。” 说到这他忍不住翻个白眼嘟哝道：“那是我自己的洞府，千多年下来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当然完整啊！啧，没想到闭关多年，这年头出个家门都还能被抓。” 晁禹和句文茜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挪开目光。 他俩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心疼。 心疼王休仁一秒钟。 “咳咳，”刘烨平干咳两声说道：“我解释一下，老王的洞府入口隐藏在主墓室里头，并不是说他洞府就直接是主墓室，这点别误会了。” 见几人点头，刘烨平又说：“另外，老王现在不是发q中郎将了，他现在的道号是发q真人。” “发丘！”王休仁翻个白眼，淡漠的指证道。 “对，发q。” “你这普通话怪不普通的。”王休仁叹口气，然后看向晁禹，淡定的说：“大致事情，我都听火羽说过了。另外我拟好了两个方案，小友听听不？” “真人你说。”晁禹立刻正襟危坐——此前他真没想到这位王守仁竟是六阶真人。 “第一，我以个人身份与你合作，我们双方各自拥有自主权，相应费用也自理，个人收获归个人，共同收获三七分，我三你们七。”王休仁开口。 晁禹点点头，不过他也没经验不知道这价格是否公允，于是没急着回答，而是又问：“第二呢？” 第96章 有味道的交易 王休仁微笑：“第二，我全听小友你的，但要收出场费。如果到时候不需要出手就罢，若要出手，我还得收出手费，各种一次性法器的费用也需要你们承担。” “出场费和出手费分别怎么算？”晁禹再次问道。 虽然不清楚修士界的“人力”价格，但他也清楚这种事儿最好是在事先就给说清楚，满意不满意都谈妥当了，事后才不至于有纠纷闹矛盾。 何况他不懂价，这里不还有个曾经的真人嘛。 “好说。”王休仁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算盘，笑道：“看在火羽的份上，出场费方面我给你打个折。” 顿了顿后，他又接着说： “按照市价，一二阶修士不值钱，三阶修士为每月十颗灵石；四阶修士贵许多，按日算，每天五颗灵石；五阶修士更贵些，每天五十；六阶修士再贵百倍，每天五千……” 听到这晁禹差点被吓了一条。 修士的物价体系就是以灵石为基础展开的，而灵石又有四大品级，自低到高分别为灵石、灵玉、灵晶和灵髓，兑换比例都是十比一。 换算成最高等级的灵髓，六阶修士的出场费都得要五颗，而且这还不算出手费。 一瓶三十粒装的锻骨凝元丹也就这个价了。 这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天价…… 而这时王休仁继续道：“如今天地大变修士不显，真仙以上强者又不见踪迹，但科技的力量浮现，低阶修士的作用小了许多，价格有所下跌，同时高阶修士分量更重，价格有所上涨……” “还要涨？”晁禹眨眨眼。 然而这时王休仁又摇摇头说：“不过我出世太久了，没做市场调研，像现如今这样的技术大爆炸历史上也没出现过不好对比，涨幅什么的就算了吧，还是按五千灵石每天算，再有老刘的交情……” 搓了搓手，他嘿嘿笑道：“特惠两千灵石，给两颗灵髓也成。” “emm，”晁禹挠挠头，看向句文茜和刘烨平。 其他人就不说了，都是三界境界的穷散修，身上没多少钱，多余的灵石都会尽量换成修炼用的资源，手上能使的灵石能有个三四百就算不错。 华安南可能相对多一些，毕竟他有着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不过估计也不会超过五百灵石。 句文茜不一样，她在副本当中收获极大。而刘烨平更是曾经的真人，或许还蛮有钱。 “价格很公允。”这时刘烨平轻轻颔首笑道：“实际上，六阶真人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关键是交情，每天两枚灵髓，算跳楼大减价了。” 王休仁眼前一亮：“那我再涨涨价？” 晁禹：…… “咳咳，”刘烨平干咳两声：“你还是说说‘出手费’怎么算吧。” “好说好说。”王休仁嘿嘿笑道：“全力的话一招一枚灵髓，七分力三招一枚，五分力十招一枚，随手出招就不收钱了；神通方面，我也就学了一道神通，一式就收五十灵髓吧。 或者咱们计时？以绝对能保住你们安全，取得你们想要的东西为标准，出手后自动计时，每分钟收你们十枚灵髓，怎样？” 晁禹扶额。 萌新不可承受之贵。 就连刘烨平眼角都抽搐起来。 “贵了？”王休仁问道。 “算是均价……”刘烨平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能打个折不？” “那恐怕不行，再低我要亏本了。”王休仁果断摇头说：“老哥你曾经也是真人，应该清楚咱们出一次手的消耗差不多就这价钱，再低的话我收到的灵髓连我法力都补不会来。 这要是从前也就算了，些许法力消耗了打个坐就能得到补充，但这年头天地灵气总量忒低，难以补充我这个等级的法力消耗，很费时间。 偏偏……你知道的，当年那事我虽然被你所救捡回了一条命，却伤了道基至今没能痊愈，几百年前虽然侥幸冒险突破到了真人境界，但却扩大了道基之伤，以至数百年修为毫无寸进而且需要大量精纯法力镇压伤势…… 所以，老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如果消耗太大而又来不及补充的话，我会死。” 刘烨平沉默。 他知道王休仁说的是实情，因旧伤在身，论正面作战的话，王秀成说是最弱真人也不为过。 但…… “小老弟你应该清楚，我们看中的并非是你的战斗力，而是你下墓倒斗的本领。”刘烨平说道：“别的方面，理应不需要你出手。” 王休仁耸耸肩：“一样的，都是神通术法，针对人与针对机关，并没有本质区别，该消耗的一点都不会少。” 刘烨平蹙眉，看向晁禹，说道： “这些年为了治伤和维持洞府，我的积蓄消耗不少，而这次下墓，顺利的话还好说，如果不太顺利或许得消耗五六百乃至过千灵髓，我顶多只能承担一半的费用即五百灵髓，剩下的还得再想办法才行。” 华安南接话说：“我手头灵石还有些，但不太多，四百八十枚，可以全部拿出来。但这点灵石根本不够前辈出手，恐怕只能凑出场费了。” “不需要你们出，三阶修士攒灵石有多难我清楚，你们能拿出来的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句文茜接过话，随后看向王休仁，问道：“发丘真人，我才刚刚晋升四阶，灵石方面并不富裕，不知可否用其他灵材等价代替？” “这……”王休仁有些迟疑。 灵材换成灵石，还需要进行交易，费时费力，而他有伤在身不适合在外界多走动，就挺为难。 句文茜很快也理解了他的难处，想了想又说：“这样，我提供的这批灵材在市场均价的基础上打个八折，冲抵灵石，真人觉得如何？” “罢，”王休仁叹口气：“老哥当年对我毕竟有救命之恩，也别八折不八折的了，值多少就算多少吧。” “真人爽快。”句文茜微笑，然后看向刘烨平：“老刘，咱们进你洞府里交易？” “好。”刘烨平颔首，手一挥打开洞府入口。 几人便纷纷转移地点，进了刘烨平洞府。然后句文茜摸出自己的空间袋与几个空手串，将各种宝材一件接一件的往外掏。 郭浩愣了几秒，忍不住诧异的问道：“不是吧，这么多？你们挖空了真人秘境？” 衍凤山上还有个真人秘境的事儿，句文茜转告过给他们。 晁禹挠挠头，嘿嘿笑道：“差不多吧，凤凰真君的秘境基本被我们给搬空了。” “咋做到的？”郭浩更诧异，他本来只是口快随口一说，哪料到他们竟真能搬空真人秘境…… 这相当于继承了一名真人的完整遗产，怕是得富得流油了。 “就机缘巧合。”晁禹含糊其辞道。 几人瞬间明了内有隐情，便不再追问，只看向王休仁。 “品级上都很高，而且大多数都是火相性，跟我也算契合，火生土嘛。”王休仁说道：“不错不错，初步估算你拿出来的这些灵材有十七八万灵石了，换成灵髓也有一百七八。” 句文茜继续往外掏。 虽然不少好东西都已经被焚毁，还有许多在岁月的作用下失去了灵性，但毕竟是凤凰真君的遗产，就算十不存一，也是价值不菲了。 但，绝大多数都是粑粑…… 刨除粑粑剩下的灵材不一定能凑够一千灵髓。 想到这句文茜就觉得心好累。 “等等，凤凰粑粑……”句文茜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眼前一亮：“这也算是火中土，说不定发丘真人正好需要？” 她立刻看向王休仁：“真人，你要粑粑不要？” 王休仁：？？？ “咳咳，口误，口误。”她立刻干咳两声：“是凤凰土，两千多年前凤鸣真君境界尚低的时候亲自拉的。” “这玩意还能让他人效劳不成？”郭浩没忍住：“嚯，神兽好大的排场，还能让别人帮忙拉屎。” 句文茜默默翻出一块带火的金砖，biaji一声把他拍飞出去。 然后看向王休仁。 王休仁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得看看品质。” 他倒是并不嫌弃这玩意儿，或者说从古代走过来的人对这方面神经都比较大条？ 毕竟各种排泄物基本都能入药，比如夜明砂…… 于是句文茜手一挥，大约一斤的“凤凰土”便被她挪出手串放到了刘烨平的洞府之内。 “咦？”王休仁有些惊讶，立刻走到那一斤凤凰土边上，蹲下，戳了戳，点头道： “这品质很不错，那位凤凰真君血脉相当纯粹，而且这些凤凰土应该是真君在三阶境界时排出的，价值还要更高几分。 这东西对我伤势有大用，但我需要的量不少……这样吧，每斤换一枚灵石怎么样？你手头有多少这玩意儿？” “十一万立方。”句文茜眼前一亮。 “十一方啊……算密度大概一百六十五吨，怕是不太够。”王休仁皱眉，有些失望：“这点凤凰土顶多能让我恢复点状态，却无法完全修复好道基。” 咳咳，凤凰土的密度比正常粪便高得多，每立方米能有十五吨左右，王休仁倒是没算错。 不过他搞错了单位。 “前辈，不是十一立方，是十一万立方。”句文茜说道。 王休仁：？？？ 愣了好一会儿后，他眨眨眼睛：“你们把这位凤凰真君家的化粪池给掏走了？” 晁禹脸一黑。 王休仁又打了个哈哈，然后一挥手：“我全要了，十一万立方的凤凰土，足够我补全道基、痊愈伤势，甚至还能剩不少，剩下的正好用来修炼。” 然后他又摸出算盘，噼里啪啦算起来：“十一万立方的凤凰土，大约一百六十五万吨，每斤凤凰土等价一枚灵石，每吨两千斤，折合两枚灵髓，就是三百三十万……” 算到这他手一僵：“糟糕，现钱不太够。” 他看向句文茜，讪讪笑道：“小友，支持分期付款不？” 刘烨平也愕然的看向句文茜。 什么情况？ 掏一波真君秘境，光粑粑就掏到了三百三十万灵髓巨款？ 折合成灵石就是三十三亿，堆起来不考虑缝隙都得有六千六百万立方米，重逾万吨，真堆成山了就。 “曾经一份巨大的机遇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就挺后悔。”刘烨平留下了面条泪：“我最富有的时候都没三十亿啊。” 当然这里指的是现钱，算上“不动产”的话，他手中的洞府耗费的资源就远不值这个数了。 但琢磨琢磨，三阶阶段的凤凰神兽，拉几次粑粑就能赚不少钱…… 啧，嫉妒！ 见句文茜不答，王休仁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道友，你考虑的怎么样？我可以加利息，九出十三归我都认！” “这倒不必。”句文茜微笑说：“就当蕉个朋友，可以免息分期，不过我想先问问几位好友是否需要这东西。” “要得要得。”王休仁连连点头。 刘烨平几人则都摆手表示不要。 “真人手上有大点的空间装备吗？”句文茜将手串都取出来，说：“我这人有点洁癖，这些手串也不打算要了……” “成。”王休仁豪爽的摸出两枚戒指，说：“这俩戒指内各含十万立方米的空间，送你们了，就当是分期付款的利息。 另外，这次我算承你们一个大人情，这次出手就不收费了，再额外附送你们十次出手机会，另外要有人欺负你们的话尽管抱我名号，吓死他们丫的。” 句文茜嘴角扬起：“多谢前辈。” 刘烨平抿抿嘴。 就真的很嫉妒…… 见状句文茜酒窝再次浮现，传音道：“那个真人秘境当中，还有一处大宝藏，可能需要老刘你出手。” “噢？” “那处真君秘境的本质是个洞府，面积不小，是个火焰世界。”句文茜解释道：“如果能将洞府弄到手，我和老晁各自分你五十万灵髓。” “那倒不必。”刘烨平说道：“我未必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帮忙‘装修’洞府也没那么贵，五千灵髓顶天了。” “价格到时候再说嘛，咱们先预约上。”句文茜笑道：“到时候再喊老华他们几个帮点忙，也好以此为由分些好处给他们，至少让他们喝口热汤。” “成。”刘烨平颔首。 第97章 紧急召集 升米恩，斗米仇，这道理人尽皆知。 有些东西是不能给的，哪怕关系再好也是如此，只能拐着弯，让对方以付出换收获。 否则感情就可能出问题。 很快句文茜和刘烨平结束传音。 与此同时，王休仁又递来一个空间袋：“我需要留三千灵髓以补充法力压制伤势，剩下的都在这了，总共八十一万多些，你清点清点。” 句文茜也不客气，接过空间袋后灵识略微一扫，便点头说：“枚灵髓……太碎了不太好算，先给81万就成，剩下的零头你拿回去吧。” 王休仁想了想，颔首。 三千灵髓对他而言是有些不大保险了，而且太过零碎也确实不方便句文茜统计，他就拿回了四千多枚。 这样七千灵髓在手，他压力也不至于太大，这么多灵髓，足够他全力出手三四次，而不必担心法力消耗过大压制不住伤势了。 收好灵髓，他又开口说道：“剩下两百五十万，我会在百年内还清。” 句文茜看向刘烨平，见刘烨平点头，便知这时间也还算合适，便同意了。 毕竟对真人而言两百多万灵髓也不是小数目，百年时间筹款的压力已经不小，再压缩时间，有点太苛刻。 “多谢小友理解。”王休仁满意道，然后又说：“那么咱们便聊聊晁公墓的事儿吧。 先说好，晁公可是老牌真人，据我所知乃是半步成仙那种，至今道韵都还弥漫于天地之间，不好对付。 所以即使过了两千多年，即使可能只是一座嫌冢，我也没百分百的把握能无伤将这座地宫研究清楚。” 刘烨平笑道：“这算是免责声明吗？” “算吧。”王休仁说：“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的信誉绝对过关，不管能成不能成，至少能保证豁出去命全力出手，当真事不可为才会放弃。 话说回来，晁公墓那样的地方，如果晁公真想往死里算计咱们的话，咱们就算想放弃也未必能有活路走，说不得还是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真人只管出手。”句文茜说道：“只要不是真人有意保留或者暗中下手坑我们，那么在墓里生死自负便是。” “小友果然是爽快人，好！”王休仁立刻道：“既然如此，我便以我道心起誓……” “那个等等，”晁禹举手：“能不能立字据？” 王休仁：？？？ 句文茜微微侧目，对晁禹竖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够胆识，敢叫真人立字据。 晁禹默默翻出一个模板递给王休仁，同时咽了口唾沫，做好了被对方喷的准备。 但没办法，这年头干什么都要合同，条条框框尽量考虑周全，免得让人钻了空子——誓言虽然靠谱，但一句泛泛的誓言真难让人彻底安心…… 强有力的约束，才是合作愉快的根本前提，与亲兄弟明算账一个道理。 但没想到王休仁接过模板后竟眼前一亮：“喵啊！小友这模板立的不错，好想法，我同意了！嘿嘿，以后跟别人合作我也这么搞，双方都放心……话说小友收版权费不？” 晁禹挑眉，苍蝇式搓手：“真人要愿意给的话，嘿嘿嘿……” “成！”王休仁点头，在自己的空间装备里翻找一小会儿，最终掏出一枚灵石递给他。 “……”晁禹默默接过灵石。 也是，灵石的购买力其实相当高，一篇合同模板能换一块灵石，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只不过原先多少有点儿不该有的奢望，寻思着真人级的强者按理应该能拿出点上档次的东西。 不过人家也并没有多给他点东西的义务，不能因为别人牛批就奢求什么，那样太无赖了。 反正晁禹是相当鄙视“我弱我有理”这种观念的。 于是他立刻收敛起失望，将灵石收入戒指当中——空间装备祭炼相当容易，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能自由开关空间了。 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将自己的神魂烙印于其上，到时候心念一动，就能将需要的东西取到手里，而不像空间袋还得自己用灵识翻找，然后用手给掏出来。 只不过这样的空间装备内部相当于封闭空间，里头环境近乎真空，没法储存一般的活物了——当然能在真空环境下生存的修士还是无所谓。 这时句文茜又问道：“去晁公墓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王休仁说道：“我一身家当都在洞府里，洞府随身带着呢。不过未免出现洞府无法开启的情况，一些常用的工具我都备份了一些，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不用担心。” “发q办事，我们尽管放心就是。”刘烨平轻笑：“我们五个都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你们呢？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 晁禹想了想，说：“我可能需要点止痛药。” 刘烨平：？？？ “止痛药是什么鬼？”不知什么时候摸回来的郭浩吐槽道：“你还怕疼不成？” “emmm，具体不好解释，但需要。”晁禹说道。 “等会我陪你去买吧。”华安南说道。 话说回来，这回“蹲看守所”的经历貌似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兴致很低很沉默。 本来想拒绝的晁禹，见他这副模样，便也点了点头说声好。 这时句文茜也说：“我原本那柄大刀到报废的边缘了，正好重新得到了些许灵材，我想重新祭炼一番，打造成四阶本命法器，也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战斗力。” “需要帮忙不？”刘烨平主动问道：“我当年号火羽真人，控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炼器师了。” “你肯帮忙自然最好不过。”句文茜微笑：“这法器的底子越强越好。” 王休仁也说：“我也可以帮帮忙，调动调动天地之力，让你的法器与这片天地更加契合，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多谢。” 郭浩和迟仲也表示愿意帮忙打下手。 句文茜一一道谢，片刻后，她又取出十二根凤凰羽，说：“我想造一柄大刀，并融合六根凤凰羽进去，剩下的就作为你们帮忙的酬劳之一吧。” 想有收获需要先付出，这是句文茜的一贯理念。 “好。”火羽真人微笑颔首，目光落在凤凰羽身上，这正是他想要的珍贵灵材。 这时郭浩又忍不住道：“文茜你不是纯粹的木属吗？融入火相性的凤凰羽进去干嘛？没事给自己点点火？” 句文茜翻个白眼：“有些许想法，一些招式需要火相性的力量帮忙。另外正因为我相性太过纯粹，强大的同时却也留下了致命缺陷，所以才需要想办法将这缺陷补足。” 刘烨平点点头，但跟着又皱起眉：“可这样一来，你想完全驾驭这刀就不太容易了，就像老郭刚说的，容易引火烧身……所以打造方案上，我们需要再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几人就这么围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上了。 不一会儿就见句文茜摸出她那柄门板样的大刀，眼放金光，随后又取出得自秘境中的宝刀。 很显然，她的新武器还是想做成门板那样——天知道她为毛对门板大刀有这么深的执念。 华安南收回目光，摸出两枚玉符，将其一递给晁禹，说道：“走吧。” “这是？”晁禹接过玉符问道。 “通行证。”华安南说，“往玉符里注入法力，就能自由进出洞府。” 晁禹道声好，诸如灵力。 果然，他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坐电梯的感觉，紧跟着他便回到了宾馆房间当中。 刚将玉符收好，华安南也出现在他旁边。 随后他说：“老刘境界没恢复多少，打造的玉符使用范围有限，出来只会在洞府入口，想进去也得待在洞府五十米直线范围内，限制还是蛮多的。” “已经很方便了。”晁禹说道：“原先还得要老刘亲自给咱们开关门，现在只要往玉符里注入法力就成。” “还是挺可惜，”华安南抿嘴说道：“不然咱们还能多一道保命底牌，多舒服。” 晁禹眨眨眼：“还能这么玩？” 华安南看了他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老晁，脑子要打开一点，别只局限在表面啊。你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思想上总不能比我们这帮老古董更加死板吧？” “……”晁禹汗颜，然后点头表示受教，接着又想到件事儿，不由问道：“对了，虽说雒邑有着禁隐法阵，但既然不限制洞府的话，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洞府里躲一躲？” “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朋友。”华安南仰天长叹，说道：“这次进看守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没有之一。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竟然会被抓。” 晁禹扶额。 果然华安南很在乎这事儿。 奇了怪了，他一个修士，又不是啥凡夫俗子，怎么会在乎这种事儿？ 这时华安南又接着说：“洞府打不开，是因为整个墓穴都被那个王休仁经营成了铁桶一块，而他防御的重点，也是六阶真人。” “我懂了，”晁禹反应奇快立刻说道：“禁绝洞府，是吧？” 华安南颔首。 随后他又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忽然想买止痛药？” “咳咳，”晁禹干咳两声：“心理安慰吧。” 华安南：？？？ 不过晁禹两次顾左右而言他，也让华安南反应过来，不再多问，只点点头说：“雒邑这边药店还是不少的——我指的是修士的药店——这儿修士比例极高，算是修行文明高度发达的区域之一，所以……” “不用不用，普通的药店就可以了。”晁禹说道：“买点布洛芬之类的就成。” 华安南：？？？ 他眨眨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二阶修士，吃布洛芬？” 晁禹点头。 “那玩意以你的体制就算吃一吨也没用吧？” “所以说心理安慰了。”晁禹微笑——但事实上，他心底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针对jio疼之类的病症，用普通的止痛药就可以了，修士的那些手段效果反而不好。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而且还没办法跟华安南解释。 好在华安南也没有继续多问什么，只默默的带他去附近的药店买药，各种止痛药都买了一堆。 虽然大量购买处方药需要办理相应的繁琐手续，但对华安南而言这不是什么问题，一个催眠暗示下去药物就到手了——他本身也是居委会成员，不危害凡人的社会公共安全的条件下用点小法术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怕被查水表。 走出药店，华安南却忽然抬头望天，眉心紧锁。 “怎么了？”晁禹好奇的问道，同时也抬起头盯着天空，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是居委会的召集令，只有三阶以上的居委会成员才能看到。”华安南说道： “奇怪，到底是什么事儿，竟要他们以这种方法召集雒邑附近全部三阶修士及半数四阶以上的主任级强者？我加入居委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听他这么说，晁禹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雒邑肯定发生大事了，而偏偏他们现在又待在雒邑。 就是“主任级”强者总让人觉得忒出戏了点。 “你要去吗？”晁禹又想到华安南的身份，便关心的问：“你也是居委会成员吧？而且也是三阶修为，而他们召集全部……” “不去。”华安南摇头说：“我隶属于东南总部，与雒邑总部没关系，并不是从属关系。而且东南总部与雒邑总部竞争十分激烈，关系并不太好，我要应召过去就是两头不讨好了。” “咦？”晁禹诧异的说道：“你竟然还有如此圆滑的一面？” 华安南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太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不代表我就是个傻批好吗，这种典型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干不来。” 顿了顿，他又说：“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总觉得要有大事儿发生，通知老刘赶紧先离开雒邑才是，就算要给文茜打造法宝也得出去了再说。” 第98章 封锁 洞府内，几人坐了一个圈。 十分钟前，华安南回到洞府让他们快点离开后，刘烨平就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傀儡，并将洞府附身在傀儡身上，火速离开了雒邑。 这时，刘烨平才问华安南原因。 然后几人便坐在了一块，只有王休仁继续待在一旁控火。 “紧急诏令么……”刘烨平揉揉眉心，接着又闭眼沉思片刻，便又摇头说道：“不得行，记寻他们五人都闭关了，没法打探到什么消息，现在让他们出关恐怕也来不及，还会引起栗鸮的怀疑。”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另外栗鸮也闭关了，似乎……他在秘境当中收获不小？” 关于栗鸮的事儿，句文茜并未隐瞒，早先就和刘烨平他们说过。 “收获大小不好说，有些东西，对我们而言一文不值，但对他而言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句文茜如是说道： “毕竟寿元这事，因人而异，价值波动不小。如果他能凭借多出来的些许寿元突破到五阶尊者境界，收获对他而言就更大了。” “是这个理。”刘烨平点头，又说：“况且就算栗鸮不闭关，以他的层级恐怕也难探听到居委会雒邑总部究竟发生什么事儿，别忘了他被通缉呢。” “管他们的呢。”王休仁轻松的控着火，同时无所谓的说道：“这么大的动作他们想瞒也瞒不住，真感兴趣的话事后再问问呗。”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瞒着王休仁的意思，所以也没习惯性传音。 而他也确实无所谓，身为六阶真人，哪怕实力在同级修士中垫底，居委会也得给他几分薄面，理论上除非彻底对立否则也不会正面刚。 先前老老实实被抓也只是不想给曾经的救命恩人刘烨平添麻烦罢了。 晁禹接话：“真人说的没错，但我担心，这事儿会和咱们有关。” “能有啥关系？”王休仁挑眉：“你们几个小家伙，就算再能惹事，也不至于叫雒邑总部出动全数三阶修士吧？” “可咱们刚过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总觉得太巧合了。”晁禹说：“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依据，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直觉？”王休仁有些诧异。 对修士而言就是如此，有时候讲事实摆道理别人未必能听得进去，可一旦涉及直觉，却反倒足够引人重视。 只因修士追求的就是个“道”字，追求体天心、法自然、效先贤，不时便能与天地相合，道心与之共鸣，产生各种各样的“直觉”。 所以王休仁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怪了，你们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重视的东西么？竟让他们近乎倾巢而出？”他纳闷道，但很快又继续说：“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真有什么事，到时候我出面帮你们说道说道便是，想来我的面子，他们多少还会给些。” “多谢真人。”晁禹微笑，不管用不用得上这份面子，先道谢准没错。 王休仁摆摆手，随后看向刘烨平，问道：“火羽，离开雒邑了吗？” “嗯。”刘烨平颔首：“全力奔袭下，这具傀儡勉强可以达到音速标准，这会儿已经离开雒邑范围了，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能再跑远点儿。” “直接去许昌落脚吧。”句文茜提议道：“虽然说起来，许昌也在雒邑总部的辐射范围内，但那附近也还有好些门派仙宗，想来居委会的影响力也会弱许多，即使居委会真是针对咱们，咱也能留点辗转的余地。” “行。”刘烨平再次点头。 虽说保持音速前进对傀儡的伤害极大，平均三百公里消耗一具傀儡，而且消耗极大，百公里灵石消耗便是三四十颗，曾经刘烨平根本不舍得这么玩，宁愿让傀儡坐飞机…… 但现在他实力恢复到了四阶水准，动用些许底牌的情况下五阶尊者都能硬怼一波，这点消耗对他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他曾经也是小有名气的炼器师，想赚灵石并不困难。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刘烨平微微皱眉，随后抬手一点，洞府中便出现个小门户，接着一抹灵光被他丢了出去。 晁禹好奇的问：“怎么？” “刚刚那具傀儡报废了。”刘烨平说道：“所以需要另一具傀儡交接，不过问题不大，咱能损失得……” 话没说完，他忽然眨眨眼，错愕道：“等等，已经跑出三百公里了？” “怎么了？”句文茜挑眉问道。 晁禹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后便掏出手机瞧了眼，尔后抿抿嘴：“许昌离雒邑也就一百六七十公里，而老刘的傀儡跑出了三百公里，还没到目的地。” 这话一出口，几人眉心都拧出了个疙瘩。 片刻后，刘烨平轻叹口气，说道：“咫尺天涯，而且是仅针对修士的咫尺天涯，将两地距离拉远了百倍左右。 所以，我的傀儡看似狂奔了许久，但其实在出了市境线后，只额外多跑出了六十公里左右……换句话说，这阵势被布置在雒邑外六十公里左右么？” 晁禹立刻问道：“怎么说？咱们是被针对了？” “应该不是，覆盖范围这么大，倍率这么高的咫尺天涯阵势，布置难度相当大，哪怕上古时期的大仙宗都难搞出来。”刘烨平摇头： “居委会虽然是目前明面上的最强势力，雒邑总部还有着数名真人坐镇，但这么大的阵法少说也得半年光景才能整出来——这还得是在这些真人都擅长阵法的前提下。” 句文茜接话：“或许这是复合防御大阵的一部分吧。只是如今，这部分大阵也被启动了。” “应该吧。”刘烨平颔首，随后啧一声，说道：“离了市境线，又跑出六十公里……咱们这会儿其实已经进入许昌范围，距离目的地也不过仅二十公里左右…… 就算距离被延长百倍，两千多公里，对音速而言也并不算太远，两小时左右也就到了。” “就担心这两小时里会出别的什么变故。”晁禹说道：“以修士的速度和效率来说，两个钟能干太多事了。” 几人都轻轻点头。 “要不先蛰伏起来吧。”王休仁这时心里也有些不安，便建议道：“虽然你洞府缩水了不少，但好歹也是六阶洞府，全力隐藏的话同为六阶的那些家伙没可能发现，咱不如先躲一段时间。” “也好。”想了想，刘烨平便点头同意，随后操控傀儡停下并收回。 想了想，他又一挥手，半空中便开了个口子，投影外界的情况。 王休仁抬头瞧了一眼，问道：“开投影，不怕被发现吗？” “不至于。”刘烨平微笑，自信的说道：“好歹曾经也是渡过天劫的人，虽然失败了，但也从天劫下偷了一条命，就算实力大跌，境界也还在…… 简单来说，除非是真仙级的强者，否则基本没可能发现我的洞府，哪怕我躲在这儿窥视着他们。” “也对。”王休仁啧一声，说道：“恢复四阶修为后，这些小手段你动用起来倒也不费力，已经能勉强利用道果与天地沟通了。 这等仅差半步便圆满，即将孕育出真仙之道的道果，单论玄奥，恐怕罕有人能在六阶这个境界超过你了，毕竟经天界洗礼而不灭的真人，万年也难出现一个。” 刘烨平抿抿嘴。 他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且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迷之自信。 但卢沟桥副本碰到的谢临仙，打击到他了。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佬，竟能以真人之境，硬是跨越过了天堑般的仙凡鸿沟，把柴王爷吊起来打。 实力往往也与道果相挂钩，谢临仙能吊打柴王爷，意味着他的道果不但同样趋于圆满，而且本身也必然是强硬无比的大道。 如果居委会中也隐藏着像谢临仙那般的人物，那刘烨平还真没把握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隐匿…… 但那样是否窥视同样没区别，所以刘烨平依旧不打算将监控收回。 随后王休仁又笑道：“既然选择隐匿……那咱先把文茜小友的大刀打造出来吧，预估需要好几个小时呢。” “好……几个小时？”句文茜一愣：“据我所知，炼器起码要三五天时间吧？一些比较牛批的法器更是动不动就要好些年……” 刘烨平笑道：“有我亲自主打，又有发q这位六阶真人辅助，打造个本命法器哪需要这么久了，两三个小时就足够，而且品阶上绝对让你满意。” 句文茜眼前一亮：“那就辛苦你们了。” 刘烨平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便回到王休仁身边继续炼器。 至于郭浩和迟仲俩，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刘烨平掌控的火焰温度实在太高，乃是以句文茜提供的低配版凤凰真火为基础，配合他独家控火术堆起来的道家真火，光论温度与威能，已凌驾于太阳表面温度之上，他们俩三阶修士当然承受不住。 几人百无聊赖，注意力便落到了如同百寸液晶屏的投影画像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自己手上的玉符，起到了类似于遥控器的作用，虽然无法换台，但可以旋转视角，甚至可以再开几个屏幕…… 只不过开屏幕需要消耗真元。 于是郭浩、迟仲和华安南三人各自捏着一枚玉符，额外拓展了三块屏幕。 这屏幕的视角大约都在105度左右，四块屏幕加起来，除了正上与正下两个方向少部分区域是死角外，洞府入口360度五公里半径范围内的一切都落入他们眼中。 而此时周围已经多了不少修士。 这些修士穿着统一的制服，显然都隶属于居委会。 他们顶着粗糙的，只能糊弄凡人的障眼法，在空中来回往复，似在寻找些什么。 见状晁禹若有所思：“这群人在干啥？巡逻？还是找东西？” “不清楚。”句文茜摇头道：“但问题不大，很明显他们并没发现咱们，而且……这世上已没有了仙人，所以理论上没人能看破老刘的伪装。” 晁禹点头，放心不少。 随后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华安南。 “看我干嘛？”他挑眉：“你们还怕我把位置给泄露了不成？放心吧我身上没有定位装置啥的，就算有，以东南总部跟雒邑总部的关系，也不可能将定位信息告知给雒邑总部这帮家伙。” 晁禹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东南总部和雒邑总部有矛盾？” “甚至可以说是有仇。”华安南说道，随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算是机密了，我无法说出口，抱歉。” “能理解。”晁禹说道。 华安南轻笑，又补充说：“只能这么说了，居委会真的只是个很松散的联盟，各个总部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要不是还有中枢总部压着，他们都能直接打起来。” 句文茜轻轻点头，表示对居委会的了解又进了一步。 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儿，便又轻声问：“话说，加入居委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华安南眼前一亮：“你想加入居委会？我想以你的实力，要真加入居委会的话上头绝对会委以重任，即使不直接委任你为统管咱们华安的主任，至少也给你个副主任。” “我暂时没有加入的想法。”句文茜轻笑婉拒，随后问：“但老晁最近似乎有点这方面的意思。” “老晁啊。”华安南看向他，点头：“二阶修士，倒也欢迎，如果你愿意接受聘用合约并在上边签署上道号，宣誓服从居委会管理的话，居委会在评估过你的潜力后，能全力培养你到三阶境界，然后安排具体的工作。” 句文茜眯眼：“听你的意思，居委会掌握了量产三阶修士的方法？” “严格说，是东南总部掌握了。”华安南道：“当然，其实几大总部都掌握了量产三阶修士的法子，大同小异罢了——毕竟修行初期阶段，唯一的难点只在于积累效率罢了。” “唯一？”句文茜蹙眉，这两个字，让她有些反感。 第99章 道路 虽说修行初期，相对而言确实简单，重点也确实就在于积累没错。 但要讲积累效率是唯一的难点，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错误的认知才导致华安南这几十年功力不进反退？ 想到这儿，句文茜便摇头说：“这话我不敢苟同。咱们都是从无到有，一步步修行到了现如今的境界，应该很清楚，低阶修士修行，并非只是单纯的积累能量而已。” “没错，”郭浩接过话，难得正经的说：“修行的本质，在于效法天地自然，达到‘我即天地’的境界，根本目的在于长生不朽，自在逍遥。至于积累能量突破境界，不过是方法罢了。” 句文茜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收回刚掏出来的搬砖。 郭浩眼角一跳，正襟危坐。 随后句文茜又道：“老郭说得对，哪怕是低阶修士，也不仅仅只是盲目的修炼，必须得好好钻研功法，吃透功法玄奥才行。 而这些功法，本身参详的也是天地自然，所以我辈修士也得感悟天地，以对功法文本有更深入的了解研究，熟悉自己所要践行的道，为将来凝聚道果打下基础做好准备，同时，也能顺带着提高积累真气、真元的效率。” “话是这样说没错。”华安南点头：“但另一方面，真气总量上去了，并凝练为了真元，自然也就成就三阶修为了。” 句文茜皱眉：“拥有真元，自然成就三阶修士？” “当然缺陷极大。”华安南说：“这样量产出来的修士几乎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补充真元消耗都得借助外部力量，毕竟境界与实力相差太多。” “所以……”句文茜眉头松开：“你知道缺陷啊。” “当然知道啊，所以咱们其实没有争论的必要。”华安南耸肩道： “量产三阶，战力也确实勉强达到三阶标准，一对一斗不过其他修士，二对一、三对一乃至十对一呢？掌握了如此技术之后，三阶及以下的修士人数，对他们而言再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当然，需要评估潜力。潜力出众的，居委会自然也不会浪费好苗子，只有那些基本没希望突破到三阶的修士，告知他们风险之后，才会在他们自愿的前提下，将他们短时间内提升到三阶水平。” 晁禹好奇的问道：“这么选的修士多吗？” “举个例子，”华安南平静的问道：“找一个普通人，送给他一套房一辆车以及百万年薪，代价是永远无法升职加薪，也不允许辞职、跳槽，你觉得他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晁禹：(⊙o⊙)… 句文茜抿抿嘴：“所以大多数自知无望突破到三阶的修士，恐怕都会选择同意。” “这比喻不太恰当吧……”晁禹问道：“年薪百万可不容易，全国十四亿人里头估计也就只有两百万人能达到这个数，七百分之一……”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三阶修士很多的错觉？”郭浩翻个白眼：“是因为咱们打底都是三阶修为么？呵呵呵……” 晁禹挠挠头。 华安南轻笑，说：“首先，刨除掉居委会与各门各派的弟子，按照我们居委会的数据统计，全国上下大约只有一万六千名散修——这里包括了不入流的小门派以及小家族，标准为是否有四阶及以上的修士坐镇。” 郭浩接过话：“比例堪堪突破了十万分之一啊。” “嗯。”华安南应一声，继续说：“一万六千名散修当中，有一万四千多人都是一阶修士，五百多二阶修士，五百多三阶修士，剩下四阶、五阶六阶的强者，加在一起不超过千人。” 顿了顿，华安南接着说道：“三阶修士数量与二阶相差不大，是因为三阶修士寿元超过五百年，大部分都是近古与现代交替时期遗留下来的，而近百年来突破三阶的散修不到三十人。 四五六阶强者同理，都是遗留下来的修士，散修当中，百年来仅有文茜一人突破到了四阶。 随着时代车轮继续滚滚前行，寿元将尽的三阶、四阶修士越来越多，以及修士斗法厮杀，这两个层次的人数量，恐怕还会越来越少。 所以这么说吧，普通人有机缘也有资质的概率极低，最终能成为修士的比例在十万分之一左右，能突破到二阶的，比例约为3.5%，二阶突破到三阶的，6%不到，三阶突破四阶的约算不足1%……” 晁禹扶额：“这么算下来，三阶修士只占总人数的亿分之二左右？” “算总人口占比没意义，绝大多数普通人并非没有资质，只是没有机缘而已。”句文茜说： “算修士比例吧，从我接触修行以来，根据经验，结合刚刚老华提供的数据，三阶修士占比应该在2.1‰到3‰左右，即三五百个修士里能出一个。和年入百万的人的比例相差不大。” “所以这是硬核打脸，拿数据反驳我的话么……”晁禹心虚的说道。 华安南却很直接的点了点头。 “对了，”晁禹又想到一个问题：“老华，你刚说排除居委会和门派家族了对吧？” 华安南颔首。 “那这些势力里头有多少修士？” “各门各派与豪门望族，难以统计，他们核心驻地大多都搬到太空或者各个可控可自由出入的秘境、洞府当中去了。居委会也得尊重他们的隐私。”华安南说道： “就算是估算也难，天知道他们从古至今攒下了多少能量，而且他们很少在世俗走动，统计他们的数量没意义。 不过其中六阶真人还是有数的，毕竟有‘道果’这么重要的参考指标，还是很好统计的。” 句文茜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好奇的问：“所以六阶真人有多少？” “一百三十三人。”华安南说道：“整个宇宙星空，目前仅有一百三十三位六阶真人，包括居委会，包括各大门派，也包括散修团伙。” “这么少？”这时不远处的刘烨平都忍不住转过头：“什么情况？寿元打底也有四万八千年的六阶真人，咋就剩这么点了？” 华安南摇头。 晁禹则抿抿嘴，不太多问——虽然华安南还没回答居委会下有多少人，不过既然华安南并没有说，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只是看外头来来往往的修士…… 恐怕居委会下的修士数量不会比散修少，而且除了少数有潜力的低阶修士之外，剩下的恐怕都是三阶打底。 简直可怕。 “那你呢？”句文茜忽然出声：“或许这话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修为怎么回事？你这三阶境界按理说是你自己突破的吧？” “是啊。”华安南微笑：“但我的修为，大多都被我用来换取其他急需的资源了。” 句文茜：“啥？” “刚说过的吧，那些堆起来的三阶修士，有个别甚至无法自主恢复法力，只能被动汲取灵气缓慢的回气。”华安南说：“三阶修士真元的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要靠他们被动回气的话非得等个十天半个月不可。 所以我们这些同为三阶的成员有时候就会当‘充电桩’，帮他们回蓝，并以此换成灵石，再用灵石换取其他资源。” 句文茜眼角抽出，说：“也就是说……你在卖修为？” “嗯。”华安南点点头：“正好前段时间急需灵石，就卖的比较狠。另外居委会也有硬性规定，三阶修士，每月至少要出售相当于十枚灵石的真元，当然十枚灵石也不会少给。” “何必呢？”句文茜皱眉问道：“你这和卖血又有什么区别？” “各取所需罢了，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华安南轻叹道：“我需要那些灵石。 至于这一身真元倒是无所谓了，就像你说的，修行并非单纯积累能量，境界也相当重要。这几十年，我修为停滞不前，甚至不进反退，原因并不在于我卖修为，而在于我境界始终在原地踏步，以及当年受的伤的影响。” 句文茜揉揉眉心，问道：“你需要多少灵石？” “现在不缺了。”华安南微笑：“赚取灵石主要是为我女儿，她染上了一种怪病……不过现在好多了，老刘帮我去看过，放心吧。” “嗯。”句文茜放下手，说：“有需要你就说一声，这么多年朋友了，能帮的大家都会帮一点。” “好。” 晁禹听到这儿，默默移开目光，盯着大屏幕看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晁禹又喃喃道：“人越来越多了……看起来这帮家伙果然是来找我们的吧？可…… 找我们干嘛呢？他们的目标是老刘？还是发丘真人？要找他俩的话，为什么不挑他们被羁押在看守所里的时候找嘞？” 句文茜摇头，随后又道：“管他们的，反正除非老刘愿意，否则没人能发现他的洞府。” 几人看向刘烨平。 但刘烨平只是瞥了眼，就不在搭理，只继续默默的操控着火焰，继续打造大刀。 于是几人慢慢的也就不搭理这事儿了，自顾自的盘腿修炼，只时不时将眼睛睁开条缝瞥一眼画面。 晁禹则爬起来走到一边去打拳。 先前在超频模式下，他将这几路基础拳法与刀法吃了个透，并衍生出不少适合自己的招数，这会儿打起来倒是怪爽的，一气呵成，特别过瘾。 华安南听到动静，不由停下修炼，看向晁禹，然后瞪大了双眼。 “看路数……这是基础拳法？”郭浩也睁开眼：“这尼玛，魔改版的吧？基础拳法能有这威能？” “是基础拳法没错。”句文茜轻声说道：“还是我亲自传给他的，当时你们也都在场看着。” 郭浩嘴角一抽：“你给他的是魔改版的不成？我看他打的那一拳，攻击力怕是都摸到三阶门槛了。” 句文茜摇头：“就是大路货色的基础拳法，你们应该也修行过。” “……”郭浩白眼一翻：“我怎么打不出这么牛批的一拳？” “可能是因为你没把这拳法吃透。” 郭浩：？？？ 这时晁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问题？”句文茜问道。 晁禹摇摇头，然后手一伸，摸出了那支突击步枪，轻声说：“虽然画风不大对，有点不修真……但果然还是抱着枪突突突比较爽。” “是吧！”迟仲眼前一亮，也掏出了自己的加特林菩萨，说：“现代热武器结合修真技术，强强联合，我跟你讲绝了！” “是的没错。”晁禹也嗨道：“所以……你这加特林是怎么搞的？” “你想学？” “想！” “我教你啊！” 句文茜、郭浩和华安南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扶额。 片刻后郭浩说道：“都怪你文茜，把咱的晁队给带歪了。” “但热武器确实很过瘾啊。”句文茜弱弱的说道。 郭浩翻个白眼：“果然，能造出这样的突击步，你的画风也不太修真。” “哎呀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耍大刀的。”句文茜摆摆手：“热武器什么的只是兴趣，兴趣。” “信你。”郭浩一本正经的说道：“贫道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所以你的砖头可以收起来了吗？” 句文茜巧笑嫣然，将砖头收进戒指当中。 别说，除了不能存储活物之外，这等空间装备可比空间袋方便多了，至少每次用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即可，不用去伸进怀里掏。 与此同时，晁禹和迟仲两人蹲在一边，迟仲在边上一直说，晁禹听得两眼冒光，时不时的连连点头。 不知道的人搞不好还以为他们在聊番号。 “原来如此，枪竟然还能这么玩！”晁禹感慨良多，表示受教了。然后他一扭头看向迟仲，明显愣了两秒，然后诧异的问道：“咦？老迟？你怎么在这蹲着？” 迟仲：…… 晁禹惊悚的说道：“我去，我一直以为是老郭在跟我聊枪……话说这加特林是你的？” 迟仲默默扛起加特林，淡淡的说道：“我这一枪下去，你可能会死。” 第100章 包围 晁禹立刻肃起脸，虚心认错。 接着他与迟仲一阵打闹，这事儿也就揭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迟仲表示愿意为他打造一挺加特林，并以空间技术装填子弹，看着只有寻常子弹箱大，但里头可以塞足足三万枚弹药。 他倒是可以将空间打造的更大些，但那样一来上弹的可靠性就难以保证，三万是他做过详细取舍后的结果。 “那个，”晁禹问道：“老迟，我给你一枚灵髓，向你购买具体的制作方法和材料清单，你看怎么样？” 迟仲眨眨眼睛。 一旁的句文茜翻个白眼：“图纸这种东西就类似于丹方，可不像丹药那样的消耗品，价格高昂的很，一枚灵髓收购制作方法和材料清单……你是在侮辱老迟吗？这么个三阶法器，至少得给二十颗！” “呃……”晁禹忍不住挠挠头。 二十颗灵髓，两万灵石…… 比想象中值钱多了。 迟仲面露微笑，嘴角微扬：“一口价，就二十颗吧。” 晁禹有些尴尬的摸出三十颗灵髓递给迟仲。迟仲笑笑，也没多说什么，不客气的收下了，然后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晁禹。 晁禹接过玉简，将灵识没入其上，随后眼前一花，就又来到那个熟悉的传功世界，足足上百个迟仲漂浮在空中，为他一遍遍的演示着加特林菩萨的各个阶段的操作细节…… 并配合有具体的文字说明，总体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这加特林还真是修真与科技相结合的产物，或者说，只是从加特林以及句文茜打造的那挺突击步中获得的灵感，然后以修真的手段打造出了这么个看上去是科技造物的东西。 嗯，先前虽然迟仲并不知道句文茜也是修士，但她发明的突击步早就在修行界的市场上某些小圈子中流行开了。 整个加特林的打造工序不少，需要将各个灵材按步骤淬炼提纯，铭刻阵法与禁制等，以保证材料强度达到个令人发指的标准，足以承受灵力子弹产生的高温、高压，同时还起到减震、降低后坐力等作用。 各个零件生产完毕之后，如普通枪械一般拼接起来就可以了，哪里损坏换哪里，维修难度与成本大大降低。 当然诸如枪管等对稳定性有高要求的结构部件还是得采用类似一体成型的方法打造。 而在实际使用中，修士的大部分能量都用于激活枪身上的阵法禁制——同时迟仲在枪上还有个相当天才的设计，可回收子弹发射瞬间溢散出的部分灵力，转而输送到枪身上的阵法里，降低修士的能量消耗。 天地灵力是一种相当特殊的能量，只要掌握方法，运用效率相当高，回收再利用的难度也要远低于机械能、热能、化学能与核能等科技侧目前主要利用的几种能量。 普通枪械发射子弹，火药产生的热量非但难以被枪械本身利用，热量过高还会严重损伤枪管。 很快过了一遍加特林打造方法，晁禹连连感慨。 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力玩转这一过程…… 他炼器基础几乎是零，得自荒寻的经验，顶多让他制造些许简单的一阶的小玩意儿，这挺加特林，上边有着上百处即使他知道也无法攻克的难关。 于是他默默计算了下材料费，发现竟然比想象中便宜很多，成本仅八十灵石左右，交易价应当不超过三百…… 灵力子弹同样如此，虽然成本价高些，万枚需要一百五十枚灵石，但制作相对简单，甚至可以流水线批量生产，所以交易价应该也不超过三百才对。 子弹箱最贵，毕竟相当于另类的空间袋了，还得负责稳定供弹，制作起来相当困难，交易价恐怕比加特林本身还高，估计六百灵石。 那么…… 他很快从玉简世界当中退了出来，看向迟仲，说：“那个，老迟，我可以直接管你买两挺加特林不？” “成。”迟仲言简意赅，立刻又掏出两挺崭新的机炮，说：“五百。” “一挺五百？” “总共。” 晁禹颔首，将加特林装了起来——这法器性质特殊，并不需要祭炼认主，扛起来就能用…… 不过上边并不附带弹箱。果然，就像晁禹猜测的那样，弹箱的成本相当高昂根本不可能白送。 于是他又说：“我还要六个弹箱。” 迟仲掏出弹箱，放在地上，拍了拍，说：“满子弹，七千二。” “子弹怎么卖？” “万枚两百。” “公允。”晁禹颔首，给我来一百万枚。” “没那么多，就剩二十万枚。” “那我都要了。”晁禹说。 迟仲再一挥手，小山样的子弹出现在晁禹面前，然后说：“算上枪，共一万一千七。抹个零，给一万一就好。” “那不行，你给我的价格已经很优惠了，造这些东西你也心累，耗费不少精力。”晁禹摆摆手，直接掏出十二枚灵髓塞给他说：“给多了估计你也不乐意，这里是一万二，收下吧。” 迟仲嘴角扬起：“不，我乐意。” 晁禹：？？？ “请尽管用灵石羞辱我，我不在乎。”迟仲严肃的说道。 “哈？”晁禹愕然。 迟仲笑而不语。 晁禹挠挠头，又和他开了两句玩笑，便揭过这事儿。 “对了，”这时郭浩走过来道：“听老迟说话怪费劲的，我帮他说吧——你有空得练习练习，怎么当好一个火力手了。 这样的机炮操作模式和寻常步枪甚至机枪都有很大的区别，不是无脑倾泻子弹就成的。” “嗯。”晁禹颔首说：“道理我懂，回头我就跟老迟练练。” 华安南问道：“说起这个，我还认识个大佬，以前是雇佣兵，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修真界，他也是修真兵器现代化的推手之一，尤其擅长加特林这类高射速的武器。” “噢？” “不过他是个毛熊人，修真后的画风有点怪异。”华安南说道。 晁禹抬头望天：“无所谓了，我感觉咱们一群人画风就没怎么正常过。” “好有道理。”华安南抿抿嘴。 这时刘烨平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要练枪的话，去远一点练嘛，我给你们整个靶场。不过小心点啊，别把我洞府破坏的太离谱了。” “不用啦。”晁禹摆摆手：“这加特林好歹也是三阶法器，我暂时吃不消它的后坐力，等我突破到三阶了再说。” “那你要轻机枪不要？”迟仲又问：“我这也有。” 晁禹：…… 于是他又弄到了两挺轻机枪，同样配备弹箱…… 然后迟仲就把他拉到一边去练枪了。 靶场什么的，对修士而言并不难解决。 至于后坐力嘛……这两挺机枪的威力虽然也远远大于突击步，稳稳达到了三阶中期的标准，普通三阶修士挨一下都非死即残，但后坐力相比加特林而言又不算什么了，在晁禹的承受范围之内。 甚至将机枪架起来，一阶修士都能勉强掌控这挺机枪。 所以说啊，至少在低阶阶段，科技武器的思路就是个大bug，让原本极难达成的越阶挑战变简单了许多，催生出一大批阴阳师…… …… 另一边，句文茜被刘烨平叫了过去。 本命法宝与其他寻常法器不一样，在打造的过程就得全程参与，将自己的法力与神魂融入进去，赋予其灵性，这样一来，法器打造完成后使用起来，才能如臂使指，轻松非常。 某种意义上说，本命法宝甚至相当于修士的另类分身了，也因此，本命法宝才有了随修士修为提高而进化的可能。 此时句文茜就在往大刀胚子上灌注，打上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这柄大刀耗费的材料不少，连她在凤凰秘境当中得到的五品长刀都投入进去了，打造完成之后，潜力绝对不小。 而本命法宝潜力越大，将来升级的难度则越小。 如此过了两个多钟，她的大刀彻底成形，落入她的手中，发出声声颤鸣，仿佛是在表达兴奋。 句文茜嘴角扬起，酒窝浮现，伸手在刀身上摩挲片刻，随后就将宝刀收了起来，并满意的对刘烨平点点头，说：“果然还是这样的大刀用起来习惯些，辛苦你们啦。” “举手之劳。”刘烨平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又接过句文茜递过来的报酬，便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几块屏幕。 “人越来越多了啊。”刘烨平啧一声，说：“五公里半径范围内，就有十多个修士，其中还有五阶尊者……这是大概确定咱们在这片范围内了吧。” “看样子晁禹小友猜的没错，”王休仁接话说：“他们的目的果然是你们几个。怎么办，要出去会一会他们吗？” 刘烨平皱眉：“我不想和居委会对上，怪麻烦的。” “是啊，”王休仁轻叹道：“天底下就只有133名六阶真人，居委会占了至少26个，达到了五分之一，这明面上的最强势力，名不虚传，真惹上了，麻烦不小。” “所以我很好奇，”这时晁禹声音传来：“为什么你们总要强调明面上三个字？” 句文茜几人侧目，就见晁禹一身大汗，正与迟仲并肩往这儿走来。 “练完枪了？” “胳膊有点拉上，肩窝也疼得厉害，得缓一缓。”晁禹摇头，然后追问：“你们提起居委会，说它最强的时候，为什么总要强调明面上三个字？” “这倒也不算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刘烨平说：“众所周知，这世上尚有两位‘天师’存活着。” “天师？”晁禹有些好奇，同时翻找自己的记忆，还真从得自荒寻的记忆中翻到了一鳞半爪。 不过仅仅只是“天师”这个字眼而已，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天师实际上也是六阶真人境界，不过是承载天命的真人。”王休仁接过话说道： “他们的战斗力，无限接近真仙境界，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有可能打破仙凡鸿沟，在战斗力上真正迈入真仙门槛。不过这也只是传说，仙凡鸿沟哪有那么容易被打破的，反正……” “不，我亲眼见过仙凡鸿沟被打破，真仙被真人吊打。”刘烨平抿抿嘴，然后看向晁禹，说道：“那个谢临仙，就是天师中的佼佼者，承载天命，打破桎梏，若是让他成长下去，甚至有横压一世的可能。” “谢临仙？”王休仁皱眉：“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而晁禹也是一愣：“谢临仙就是天师？那……我大概明白了。” 刘烨平点点头：“简单说，谢临仙能吊打一群普通天师，而普通天师，能吊打一帮真人，拥有以一己之力倾覆居委会的恐怖能耐。 而现存的两位天师，无人知晓究竟属于哪一方势力。如果他们是居委会的天师，那么居委会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强势力，但如果不是，那么居委会就只能算是明面上的最强了。” 晁禹点点头。 他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好奇罢了，这些事情离他还太远，大致了解一下就成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随后晁禹看向屏幕，问道：“确认是来找我们的了么？” 刘烨平点头：“应该是找我们的。” “要不我出去看看吧。”王休仁犹豫一阵后，说道：“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我。而且，我好歹是六阶真人，就算居委会的目标不是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这点面子我应该还是有的。” “确实，居委会目前尚未有与六阶真人硬碰硬的先例。”刘烨平轻轻点了点头，但紧跟着却又话锋一转，说：“可居委会的历史不过几十年，太短了点儿，不能作数。” 王休仁秒怂：“那……保险起见，我扔个傀儡出去怎么样？” “嗯。”刘烨平倒是赞同，说：“你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傀儡就代表你，如果他们真的愿意给你面子，你用傀儡与他们交涉也是一样的。” “会不会暴露你这个洞府入口？”王休仁又问道。 “应该不会。”刘烨平笑道：“在场最强的，也不过只是五阶尊者罢了，不碍事儿。” 第101章 华云真君 刘烨平打了个响指，下一瞬间，洞府内空气中就裂开一道指甲缝大小的洞口。 王休仁哈哈一笑，随后身形便瞬间拉长许多，仿佛一根面条似的，钻入了洞口当中。 当王休仁完全钻入洞口后，洞口便立即封闭。 然后几人立刻侧目看向半空中的透明屏幕。 就见王休仁化作的面条在空中盘旋两圈，随后往地上一砸，duang的声就变回了人形。 周围的居委会修士立刻警觉转身，并调整姿态，隐隐间组成了个包围圈将他围在中间。 王休仁不慌不忙，淡定的拂了拂衣袍长袖，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贫道有要事需前往许昌，却不知何人在此布下咫尺天涯之阵，将贫道困于此地，不知所为何故？” 话音一落，周围修士立马散开，露出一条通道。有名青衣修士自空中缓步行来，步步生莲，潇洒非常。 洞府内的晁禹眼前一亮：“这招逼格高！文茜你会不会？我想学！” “不会。”句文茜翻了个白眼：“步步生莲、舌灿莲花等等与莲相关的技能，多数都与佛修或者儒修有关，我不会。” “哦。”晁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看着屏幕。 那青衣修士走的似缓实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王休仁身前，面露微笑，抬手打了个道揖，并问：“道友如何称呼？” “贫道，发丘真人。” 青衣修士脸色微变，赶忙从莲花上落了下来，脚踏实地，再次打个道揖，同时腰也弯了下来，赶忙道：“晚辈羽莲，见过真人！” “免了。”王休仁一挥长袖，随后说：“贫道问你，为何阻贫道去路？” “晚辈不敢。”羽莲尊者立刻解释：“何况区区咫尺天涯之阵，如何拦得住前辈？” “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王休仁挑眉，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这……”羽莲尊者迟疑片刻，便说：“不敢隐瞒前辈。前辈既在这，想来也是与那位小友有关的……敢问前辈，可认识晁禹晁小友？” …… 洞府之内。 晁禹愣了几秒，抬手指了指自己：“找我的？” 句文茜回头瞧了他一眼，说道：“刨除同名同姓的可能的话……应该是你没错了。” “找我干什么？”晁禹纳闷道：“这么大的阵仗，召集全体三阶修士就不说了，咫尺天涯之阵都摆了出来，还有五阶尊者在附近坐镇……逮我？逮老刘还差不多嘞。” 刘烨平耸耸肩：“我也以为他们的目标会是我或者老王，可人家报出的明儿就是你。” 晁禹扶额。 …… 与此同时，王休仁眉心也拧了个疙瘩。 显然他和晁禹、刘烨平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没料到他们的目标竟然会是晁禹。 思忖几秒后，王休仁便问：“你们找晁禹小友作甚？” 这话就无异于承认他认识晁禹且关系不错，但这事儿他本就没打算隐瞒，还是问出这帮家伙的目的比较要紧。 不过听羽莲的话，也是叫晁禹“小友”的话…… 应该不是什么性质恶劣的问题才对。 “是这样。”羽莲尊者嘴角扬起，语气轻松了不少，说：“我们居委会，想和晁小友谈一笔交易，或者说合作。” “合作？”王休仁更加诧异：“你们没搞错吧？晁禹小友才刚踏入修行路没几天，不过堪堪二阶修为……卧槽，等等，先前竟然没留意，他一个月就突破二阶？百日筑基是咋整的？这不修真！” 羽莲依旧面带微笑。 等王休仁吐槽完，他才礼貌的说：“据我们调查，晁禹小友是汉孝景皇帝时期，御史大夫晁公的后人，且近期欲往‘晁公墓’一行……” “嗯？”王休仁啧一声：“所以……你们是来跟我抢生意的？” 羽莲尊者：？？？ “你既然要找晁禹小友合作，该不会不清楚我们的关系吧？”王休仁撇撇嘴说道：“简单说，我就是他请出山，一同探索晁公墓的。” “这……”羽莲尊者愕然，以他的级别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而要和真人抢生意，羽莲有点怂，哪怕他背后站着的是居委会…… 于是他犹豫一阵，问道：“前辈，这事儿，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 与此同时，洞府之内。 晁禹双眼一眯，抬手捏着下巴：“冲着‘晁公墓’去的？他们想要去做什么？还有，他们怎么知道……呃，是栗鸮？” “恐怕是了。”句文茜接话道：“只是寻常的通缉的话，栗鸮根本不怵，但要真被居委会给盯上了，随便出动一位五阶尊者，栗鸮就得怂。压力之下，他把他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居委会，很正常。” “可他们又怎么会早上栗鸮的？”晁禹反问道。 “或许居委会也早就关注着你了。”句文茜想了想，说：“以居委会的能量，应该知道一点你爷爷，还有你六公的事儿。只要有心，他们也不难查到栗鸮最近和我们有过接触。 再加上你我来到雒邑，找了发丘真人，顺藤摸瓜下，查到我们想去许昌晁公墓并不难。 从这个咫尺天涯之阵看，居委会在雒邑的布置不仅仅只是个常年开启禁隐功能的复合防护大阵这么简单，怕是还有一大堆并非对外公开的复杂功能。” 刘烨平转过头来，接话问道：“所以栗鸮到底知道多少消息？” “知道老晁是晁公后人，关系密切。”句文茜说道：“另外跟我们一块去见过六公——六公也是名修士，曾是晁公的傀儡，后来开启了灵智，得传玄门正法并修炼至今，现在名义上是老晁他爷爷的六弟。 另外，老晁他爷爷，就是晁公的神魂转世，六阶真人修为，但因老晁命格特殊，所以寿元短的夸张。” 说着，句文茜又将她知晓的消息都意义分享了出来。 几人若有所思。 但很快刘烨平就反应过来，看向晁禹问道：“老晁你有什么打算？跟居委会合作吗？” “我们恐怕没有拒绝的余地。”晁禹扶额说道：“与其撕破脸闹得难看，不如还是同意吧？” “随你。”刘烨平耸耸肩：“说白了我们都是去帮忙，顺便蹭机缘的，那是你爷爷的墓，你想喊谁就喊谁。不过你说的也对，居委会体量太大，不好往死里得罪，最好不要撕破脸。” 听了这话，晁禹很快下定决心：“那，麻烦老刘你通知下发丘真人，我同意和居委会合作了。当然他的意见也很重要，毕竟他也是参与人，所以决定权就交给他吧。” “你倒是会推锅。”刘烨平轻笑，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晁禹眼角一抽。 与此同时，正和羽莲尊者扯皮的王休仁忽然顿了顿，摆摆手说：“你稍等下我接个电话。” 羽莲点头：“前辈自便。” 王休仁便伸手插进虚空里，从自己洞府当中摸出一个手机，接通：“喂？老刘啊，啥事儿？哦哦，成，成，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又啧两声，把手机丢回洞府中，随后看向羽莲尊者，说道：“内个啥，你叫羽莲是吧？合作没问题，不过你得找个能给个准话做得了主的人过来跟我谈。” “行，没问题。”羽莲尊者听到这话，立马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前辈稍等，晚辈喊分部的副部长过来跟前辈详谈。” “成。”王休仁颔首。 于是羽莲尊者也跑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六阶真人速度飞快，所以羽莲电话刚挂，便有位黑袍青年闪现在王休仁身前五米处。 王休仁眉心一拧，从这位黑袍青年身上感受到了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没办法，王休仁旧伤未愈，实力在六阶当中垫底，甚至新晋六阶都可以打他。 不过要王休仁一心想逃，这黑袍青年也留不下。 “果然是你，王休仁。”这时，黑袍青年开了口。 很奇怪，他瞧上去明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但一开口，声音却显得很是老迈，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王休仁挑眉，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是你？华云？你竟也突破到了六阶境界？” “是啊，我也没想到，当年火羽真人赠与我的造化竟如此大。” …… 洞府里。 郭浩侧目：“现场怪，这又是你熟人？” 刘烨平嘴角一抽，点头：“算是。” 晁禹兴奋的搓了搓手，八卦道：“啥情况？他是谁？” “他名字刚刚老王已经说了。”刘烨平回答道，同时他脸上还浮现些许缅怀之色：“不过他并非真人，应该叫真君。” “妖修？”华安南挑眉：“居委会内，妖修不多……六阶真君的话……他是雒邑分部的第二副部长？我记得，他本体是只苍鹰。而且并非什么神兽，就是普通的苍鹰。” “苍蝇？”晁禹纳闷道：“那玩意儿都能修炼成真君？” “鹰！猛禽的鹰！你想哪去了？”华安南翻了个白眼。 晁禹尴尬的咳嗽两声。 刘烨平一脸感慨：“确实没想到，当年我不过随手一指，点化了他，为他开启灵智，他竟就在短短千年时间里修得真君果位，着实难得。这些年他或许也有别的奇遇吧。” 句文茜沉思片刻，问：“这位华云真君，和发丘真人也熟？” “见过几面。”刘烨平回答，却没详细展开说。 …… 与此同时，王休仁与华云真君叙起旧来。 而居委会其他修士都离得远远地，包括羽莲在内，都不敢靠近半步。 寒暄片刻，华云真君挥手整出一座凉亭，邀请王休仁入内落座喝茶，随后他便一边理着茶具，一边笑问道：“我能猜到，其余人应当也在这附近，或许就在你洞府当中，不请他们出来一块聊聊吗？” “那得看他们愿不愿意。”王休仁耸耸肩。 洞府内，刘烨平想了想，说：“我出去一趟吧。这个华云，我有一定了解，信得过。不过他现在毕竟是居委会的人，以防万一，你们还是继续留在洞府里的好。” “我跟你一块。”晁禹想了想，说：“既然是来找我合作的，我也不好不露面。况且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要不一起出去得了。”郭浩说道：“都被人发现了还藏着做什么？” “我怕你这张嘴直接开团。”刘烨平翻个白眼：“就这么说定了，我带老晁出去，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回答，他便伸手直接勾搭在晁禹肩上，尔后身形一闪便出了洞府。 身为洞府主人，他直接带人进出的时候，并不需要特地开启洞府门。 下一瞬，刘烨平与晁禹出现在凉亭中。 华云真君抬头看向他俩，微微一愣，脸上表情略显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叹口气，说：“果然如居委会调查的那般，您修为倒退不少啊……老师！” 刘烨平轻笑声，摆摆手，拉着晁禹大大方的落了座，尔后说：“你这一声老师，我现在可不敢当咯。” “一日为师，终身不忘。”华云真君摇摇头：“学生有这身修为，全赖老师当年电话。 只可惜，当初听说老师您出事，渡劫失败却没死，我便到处寻找，可始终没您的踪迹，最终只得加入居委会，借助居委会的网络继续寻访。” 刘烨平身子一僵：“你加入居委会，竟是为了找我？” “是啊。”华云真君点头，脸上也浮现出缅怀之色，尔后问：“后来终于找到了您，却发现您落下了重伤…… 学生本想与您相认，却为晁公所阻，被他好一通劝，最后只得离去，为您寻找疗伤圣药，如今也搜寻到了不少，正好一次性给您。” “有心了。”刘烨平感慨道。 华云真君又笑问：“老师如今重返四阶境界，可是伤势好多了？” “好多了。” “那就好。”华云真君颔首说：“说实话，得知老师您渡劫失败却未死，我还以为您转世投胎了呢，没想到这具肉身也还保留着。 我甚至还计划着，找到您的转世身，收他为徒弟，为他开启灵智，带他走上修行路，天天给他布置作业，玩不成就拿板子抽他手心……” 刘烨平脸一黑：“那我谢谢您嘞！” 第102章 谈判 笑闹两句，几人关系极速拉近，华云真君便看向晁禹，嘴角扬起，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晁禹小友，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了吧？” “见过华云真君。”晁禹有模有样的打了个道揖，然后说：“清楚，不知真君想怎么合作？” “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与你谈合作前，先给你分享点消息。”华云真君示意晁禹坐下，也给他递了一杯茶。 晁禹双手接过杯子，道声谢，然后便说：“真君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华云真君微微侧目，看向许昌方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有关于晁公，我们做了许多调查，因为晁公不是一般的真人。” “天师？”晁禹问道。 “嗯。”华云真君颔首，接着又补充说：“而且并非一般的天师。在我们居委会的绝密档案中，一共记载了七位惊才艳艳的天师，每一个都拥有着打破仙凡之隔甚至吊打普通真仙的实力，其中就包括了晁公。” “噢？”晁禹愣了愣。 他知道自己爷爷碉堡了，但着实没想到竟然牛批到这种程度。 而且吊打普通真仙的天师，也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谢临仙”。 犹豫了一阵，晁禹试探着问道：“能透露头颅，这七位都是谁吗？” 华云真君笑而不语，同时刘烨平踢了踢他的小腿。 晁禹便立刻说：“抱歉，我……” 华云真君一挥手表示无碍，然后转移话题说：“我们查了多年，大概确定了，晁公目前的状态很奇怪，生非生，亡非亡……” “嗯？”晁禹挑眉，诧异的问道：“薛定谔的晁公？” 华云真君：…… 刘烨平轻叹口气，拍拍晁禹的肩膀，说：“学谁都好，别学老郭，口快不是啥优点。” 晁禹默默的抿了抿嘴。 过了好一会儿，华云真君才继续若无其事的说道：“晁公并未真正陨落，这点毋庸置疑，他的道尚铭刻于天地间，强大无比，并无衰弱迹象，这是他尚未陨落的有力证据之一。” 晁禹点点头。 华云真君继续说：“但他却又并不存在于世，除了晁禹小友你家中的那颗老槐树外，根本没有任何直接与他相关的痕迹留存——你爷爷与六公不算，他们并不是晁公本人，只能算晁公的一部分，间接相关罢了。” “总觉得这逻辑不太对……”晁禹嘀咕道：“没理由说那颗老槐和晁公的关系，比我爷爷我六公跟晁公的关系更密切吧？” “你别说，还真更密切。” 晁禹：？？？ 但华云真君也没解释，只自顾自的说：“说起来，这种状态咱们居委会倒也有所记载、有所研究。” “噢？”刘烨平好奇道：“你们研究出了什么名堂？” “道尚存，人未陨，却不存于世，生非生亡非亡……”华云真君抬头，目光穿过凉亭顶看向至高天穹，表情严肃的说道：“这种状态，与消失的仙人们一模一样。” “消失的仙人？”这下王休仁也起了好奇心。 “剩下的消息与我居委会机密有关，抱歉，请恕我不能透露。”华云真君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只能说，晁公墓中的‘时空秘境’，或许能找到晁公乃至诸仙消失的线索。而晁禹小友，应该便是打开这个秘境的钥匙。” “所以晁公墓中真有时空秘境？”晁禹反问道。 “真有，百分百确定，我们研究了十多年。”华云真君笃定的说道：“所以，我们需要晁禹小友出手，帮忙打开秘境入口。” “我们能有什么好处。”王休仁接话，笑眯眯的问道。 具体谈判，还得真人出马，才能有足够的分量——因为只有这样，彼此地位才勉强算是对等，而对等的谈判，才能获得尽量多的好处。 “爽快。”华云真君颔首道：“这样，我做主，只要晁禹小友同意协助我们，不论是否能成功打开秘境，我都会代表我们居委会，送上一千灵髓作为小友的报酬； 其次，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会赠与小友合法全面探索晁公墓的权利； 再次，一张vip卡，小友在我们居委会下辖的修真坊市，凭卡可终生享受八八折优惠，以及专属炼丹师炼丹机会三次，专属炼器师炼器机会三次，有效期两百年； 最后，如若能打开秘境，我居委会分文不取，只需探明晁公与诸仙失踪的真相，一切其他收获都归你们所有，由你们自由分配，且居委会会派出三名尊者保护你们在秘境当中的安全。 以上，诸位觉得如何？这就是我居委会拿出的诚意。” 晁禹咽了口唾沫。 前几个也就不提了。 灵髓目前晁禹不缺，毕竟刚从王休仁这儿交易到了不少，之后王休仁还会按揭提供灵髓，由句文茜和晁禹均分； 探索晁公墓的权利可有可无，毕竟前往晁公墓的根本目的，也只是为了寻找那个秘境而已，晁公墓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 条件三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晁禹目前眼界尚窄不知道这意味着啥，同样没什么概念； 单单最后一个条件，就能让晁禹怦然心动了。 而王休仁等人也怔了怔，华云真君提出的条件，确实足够丰厚了，显得诚意满满，反倒让他们有些不好讨价还价。 但该讨总是要讨的，得追求利益最大化。 于是王休仁很快回过神，轻笑两声，故作淡定的说道：“确实能看到你们的诚意，不过……我有点小意见。” “噢？”华云真君应一句，不过也并不意外，直接道：“直说便是，既是合作，肯定是要让双方都满意才行，凡事都可以商量商量。” “首先是灵髓。”王休仁说道。 华云真君挑眉：“不够？” 说着他又看向晁禹说道：“一千灵髓，相当于百万灵石，足够小友稳稳当当的修炼到四阶境界了吧？” 他却是想绕过王休仁直接跟晁禹谈。 不过晁禹虽然修行资历浅的很，但本身也在社会摸爬打滚许多年了，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感受到他的目光，晁禹也只笑而不语。 这时王休仁笑道：“凭良心说，百万灵石确实不少，堪称大手笔，以此请晁禹小友出手，算得上公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华云真君这会儿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 “问题是，交易根本就是各取所需。”王休仁说：“百万灵石，晁禹小友目前根本用不到，还容易遭人眼红，就是块烫手山芋。” 王休仁可以说已经很为晁禹考虑了，并没有透露出晁禹灵石多的暂时花不完，而是换了个说法。 “原来如此。”华云真君了然：“这倒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那这样，一千灵髓，换为等价的修炼资源，小友你看如何？” 这回刘烨平接过话，说：“挺好的，二阶三阶修炼所需资源基本一致，而四阶则贵重许多……这样，二十灵髓置换成二、三阶所需资源，剩下的统统换成四阶资源吧。” 说完他看向晁禹，微笑道：“老晁你怎么看？” “行。”晁禹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啥也不懂。 于是刘烨平又摸出一个手镯，递给华云真君说：“相关资源放在这里头就可以了，到时候你交还给我……对了，可以用vip卡打8.8折不？” 华云真君嘴角一抽。 但他还是点头说：“可以，百万灵石除以零点八八，约合灵石，我等会就派人调取相应的资源过来。” “数学真好。”晁禹感慨。 “多谢夸奖。”华云真君很有礼貌。 然后他也不再看晁禹了，直接看向王休仁和刘烨平，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个，探索晁公墓，这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更别说晁公墓估计已经被你们完整的探索过了。”王休仁说道：“况且要开启秘境，说不定本身就得将晁公墓上下都看一遍过去，所以这条，有点糊弄人的意思了。” 华云真君未置可否，只问：“那道友以为？” “换一个吧，要么给我们其他真人墓葬的探索权，要么给我们三条真人级以上的秘境的线索。”王休仁直接说：“你们居委会手中，肯定有不少类似秘境的线索吧？” 华云真君蹙眉，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不满神色：“真人墓葬探索权，我们并无权限给予他人，毕竟真人无一不是一方强者，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那同样也是尊重我们自己。” “那你们直接把晁公墓探索权给我们？” “那是因为晁公神魂转世陨落之前，以其道果为证，将晁公墓探索权交给了我们居委会。”华云真君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晁公墓，我们居委会可以说了算，而其它的就不行。” “那秘境线索。”刘烨平接过话。 “……”华云真君眉头一下散开，对刘烨平他还真不好摆脸色，只得无奈的说道： “老师，有些话学生不说您应该也清楚——我居委会掌握的秘境，知晓开启方法的肯定都掏空了；不知晓方法的，我们研究了这许久，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呢？” “那么，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王休仁试探着问道。 华云真君眼角一抽：“想死不得？” 王休仁果断闭嘴。 “这样吧。”华云真君想了想，又说：“我给老师面子，我能做主送上一条秘境线索，但该秘境我们研究有限，秘境类别未知，且极其不活跃，秘境空间很可能已经枯萎，你们要不要？” “成交。”刘烨平果断颔首。 “其他方面还有什么意见么？”华云真君又问。 “有，第三条。”王休仁又说。 华云真君扶额：“道友是在逐条挑刺不成？” “不不不，这一条只是有一点需要更改更改。”王休仁说道：“炼器方面有我跟火羽，我觉得这方面需求不高； 而炼丹方面……道友应该知晓，句氏嫡传句文茜正是晁禹小友的老师，而句氏嫡系在炼丹一道上可是行家里手，这方面需求同样不高。” 华云真君捏了捏下巴，说：“那你们觉得，需要什么？” “不如由出手机会，改为提供材料吧。”刘烨平说：“炼丹、炼器方面，堪称大师级的，出手价格在纯交易的情况下，大致上就等同一份炼制的材料价值。所以，三炉炼丹材料，三份炼器材料，如何？” “可。”华云真君颔首：“但有条件，有效期同样是两百年，且炼器材料上限等同晁禹小友当时的修为水平；炼丹材料上限放宽些，为小友修为加一阶的水平。” “好。”刘烨平面露微笑：“发q，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是发丘！”王休仁严肃的纠正，然后看向晁禹说道：“最后还是得晁禹小友点头才行。” “我没意见。”晁禹立刻说道：“但稳妥起见，我觉得咱们应该补充一份协议。” 王休仁对晁禹竖起了大拇指。 “那好。”华云真君对此倒是没意见，立刻说：“那么，我们这边启程前往许昌吧。相应的报酬，我们会在三天内调度完毕并送到小友你手中，然后咱们就开始探索晁公墓。” “没问题，”晁禹连连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现在就把协议签了，然后各自对自己的道心发个誓比较稳妥。” “行。”华云真君道：“你想签个什么样的协议？” “主要是针对真君刚刚提出的四点条件，还有秘境当中的互不侵犯、互助互惠方面的细则，规定好彼此权利与义务的细则，也免得到时候扯皮。” 晁禹如是说，同时掏出纸笔开始仔细书写起来。 华云真君颔首：“小友心思倒算细腻，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双方都可放心些。” …… 几分钟后，华云真君捏着一打厚厚的，足足有着三十多页的协议书，眼角不断抽搐。 “这……啥玩意儿？” “咳咳。”晁禹脸微红，干咳两声，解释说：“合同越详细，事后争议就越少嘛，这也是为咱们双方合作考虑。” 华云真君嘴角抽了抽，说：“换句话说，你想让我指着道心对着天地，发个接近五万字的誓言？” 第103章 天地大灵爆 最后看在刘烨平的面子上，华云真君还是黑着脸把稿子“念”了一遍，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晁禹，让晁禹也念一遍。 晁禹同样照做，本来就是他拟定的稿子，他念诵出来毫无羞耻感，就是华云真君的目光让他很有压力。 这毕竟是真君，眼神真的能杀人。 甚至境界高深点，动念间拨弄法，甚至瞪一眼就怀孕。 不分男女。 很快晁禹念完，放下稿子，硬着头皮对华云真君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华云颔首，随后问道：“你们是想自己先行去许昌，还是我让羽莲护送你们过去？” “自己去吧。”晁禹说道。 居委会插手，他们势必得调整调整策略，要有外人在场就不太好商量了，即使可以当面传音也难免心虚。 何况王休仁再水也能单手吊打羽莲尊者，安全方面并不需要多考虑。 华云真君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颔首说了个行，又示意他们自便，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刘烨平又挥手打开洞府入口，把大家弄了进去，随后扔出来一具傀儡发足狂奔。 华云真君挥手打开咫尺天涯之阵，随后轻叹道：“是因为我加入居委会，彼此立场已经不同了吗？感觉老师他并不信任我。” “真君不必多想。”一旁的羽莲尊者小心翼翼的说道：“尊师曾经渡劫失败，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戒备心重些也是正常。何况我们这次行动这么大，仅仅只是与他们谈合作，他们哪能信呢。” “也对。”华云真君颔首，随后打个响指，咫尺天涯之阵再次闭合。 随后他转身，脸色瞬间严肃下来，沉声道：“行了，这边的事已经谈妥，另一头却也不能出差错。通知各单位密切注意，封锁线不能中断，千万别让目标逃了！要出纰漏，莫怪本君不留情面！” “是！” 所以，居委会这么大的阵仗，果然不仅仅是找晁禹谈合作的，还有其他目的。 …… 另一边，洞府内。 刘烨平收回了屏幕，闭眼盘坐于半空，正在全力催动傀儡前进。 晁禹有些纳闷：“老刘怎么感觉跟逃命似的？咱们不是和华云真君签署好协议了吗？” “晁禹小友，”王休仁轻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居委会这么大阵仗，真只是单纯找你的吧？或许找你谈合作，只是一个顺带目的罢了，肯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才对。” “也是。”晁禹并不笨，一下反应过来，当即连连点头：“而且咫尺天涯之阵都出来了，总感觉他们是在封锁某个目标，而不是寻找我们谈合作……” “华云道友来的极快，虽说六阶修士速度本就快到没朋友，但他能话音刚落便赶来，至少说明他一直在盯着这边的事务。”王休仁又说道：“所以他们的目标怕也不简单，火羽只是不想卷入其中罢了。” 晁禹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句文茜等人。 此刻郭浩和华安南正在盘腿练功，句文茜兴奋的耍着自己的门板大刀显然十分满意，并没有太关注这边的问题。 不过显然和居委会合作的事儿他们也知道。 至于迟仲…… 咳咳，晁禹差点把他给忽略了。 想了想，晁禹挪到华安南边上，坐下。 华安南睁开一只眼睛，问道：“干嘛？” “咳咳，老华。”晁禹说道：“我跟居委会雒邑总部合作，你知道吧。” “知道啊。” “没啥想说的？” 华安南：？？？ “你所属的东南总部不是和雒邑总部有矛盾吗？”晁禹问道。 “有矛盾的又不是我。”华安南翻个白眼。 片刻后，他抿抿嘴，轻声说：“不过这次下墓，我可能不能陪你们了。” “嗯？”晁禹问道：“为啥？” “本来打算和你们一块下墓，是因为想看着那位。”华安南轻笑道：“但既然是和雒邑总部合作，那显然不会出差错，我就没必要跟着了。” 王休仁翻个白眼，嘀咕道：“你们就不能传个音吗？压低声音顶个鬼用，哪个修士听力还能不好了不成。” 晁禹和华安南连连咳嗽。 然后华安南又说：“我离开华安也挺久了，总得和上级报备一下。修士进了居委会，就如常人进了体制内，总归没那么自由。” 晁禹抿抿嘴。 不久之前他就是体制内的普通人，很理解华安南的这句话。 “能请假吗？”晁禹想了想，又问道。 “当然能，但没必要。”华安南微笑。 晁禹皱眉：“时空秘境，恐怕是个大机缘，这还没必要？” 华安南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内心告诉我，这次秘境对我而言并非机缘，最好逃离。” “逃……逃离？”晁禹又是一愣。 他没忍住又看向其他人。 句文茜等人也缓缓凑了过来。 “我能感觉到这是大机遇。”句文茜说道。 郭浩和迟仲也点点头。 “很正常。”华安南轻笑：“同样的事儿，对不同人而言也有不一样的结果。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就是这个理。” 晁禹嘴角抽搐：“就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修士的直觉很准，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直觉的。”华安南拍拍他的肩膀，说：“所以，到了许昌，我就先告辞啦，我在单位等你们回来复职。” 刘烨平眼睛睁开条缝，随后微微一笑，继续闭目操控傀儡前行。 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到达了目的地，随后刘烨平长呼口气，说声到了，便一挥手，将众人都转移了出去。 晁禹入目便是条宽阔的街道，周围小摊贩不少，人来人往的。 他被吓了一跳，担心就这么凭空出现会引起骚乱，但很奇怪，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怎么回事？”晁禹纳闷道：“老刘给我们上了隐身符？” “没有，只是简单地心理暗示罢了。”刘烨平摇摇头，没解释，然后抬手一指说：“看，那儿就是晁公墓。” 晁禹侧目看去。 “晁公墓是市级保护单位，在烈士陵园当中。”刘烨平说道：“但那只是表象，真正的墓葬，位于大地之下，辽阔无比，而地上，仅仅只是入口之一罢了。” 晁禹哦一声，问：“那我们现在现在附近找个地方住着？” “嗯。”刘烨平道：“你们随便逛逛吧，我去找住处，另外还得打个电话回原宾馆退房才行，咱们当时走的比较急，各种手续都没办。” 这时华安南道：“交给我吧，我顺路过去办了，然后在雒邑坐飞机回华安述职。” 刘烨平轻轻点头：“路上小心。” 华安南轻笑，转身离开。 晁禹轻叹口气，为他感到遗憾。 但也没办法，没有机缘，就不该强求，否则结果往往是坏非好。 …… 其实晁禹等人也没多少逛街的兴趣，因此找到落脚点后，便纷纷在自己房间里修炼。 倒是没去刘烨平洞府，毕竟老蹭住也不大好…… 晁禹望着自己戒指里的灵髓，突发奇想，对隔壁房间的句文茜传音问道：“对了文茜，你说用这些灵髓来支撑凤鸣真君的洞府消耗，可不可行？” “可行。”句文茜很快回答：“但目前咱们手上的这点灵髓，支撑不了太久的，顶多半天。 毕竟洞府所有权转移到你手中后，凤鸣真君的道果就无法再与洞府紧密勾联，助它汲取天地之力以供消耗了，全都得你自己承担。 晁禹抿抿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道果’这种东西支撑着的话，基本别想拥有洞府咯？” “固定洞府倒是不影响，”句文茜说：“给它布置在钟灵俊秀之地，以天地龙脉和聚灵阵法汲取天地之力用于消耗，理论上三阶修士也能承担得住。但移动式的就不成了，全部消耗都得主人来扛。” “好吧。”晁禹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他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楚灵髓的购买力，但如果手里这些灵髓只能支撑半天洞府消耗的话，那就太不值当了。 这也让他更加好奇，道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有这么强的输出功率，以至于能长久的维持洞府消耗…… 明明看刘烨平不是特别吃力的亚子。 要道果有这么高的功率，灵髓对真人级别的强者而言不就毫无作用了吗？ 毕竟灵髓之所以值钱，根源就在于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而以道果的功率分分钟就能整一大批灵髓出来…… 对他而言，六阶境界还是太远太远了，许多东西他根本无法理解。 于是他又缓缓收敛心神，继续陷入修炼状态。 真气刚刚流转一周天，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不由猛地惊醒，睁开双眼站起身走到窗边。 过了两秒，他便隐约感觉到身周的天地灵气都混乱了起来，同时他眼中的天地世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染上了些许血色…… 晁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窘迫了起来，就仿佛寻常人被瞬间扔到了珠穆朗玛峰顶，空气稀薄的产生了窒息感。 然而高楼之下，人来人往的路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察觉到半点异常情况。 “动手了。”刘烨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接着是句文茜：“这种感觉……是天地大灵爆？” “嗯。”王休仁说道：“是天地大灵爆。哪怕是如今的天地脆弱程度，也得数百尊者全力出手，或者两大真君正面对抗，才有可能产生灵爆……” 晁禹扶额，随后也传音问：“是居委会的行动吗？” “应该错不了……你们放松精神，来我洞府里说。”刘烨平声音响起。 下一刻，晁禹便被“引渡”到了刘烨平的洞府当中，然后其他人也一一出现。 随后刘烨平又抬手一指，一个至少imax级的巨幕凭空出现。 且音画同步，晁禹先前感知到的阴影、血色都在，而且更加明显。 另外还有具现化的各种天地灵力，此刻就如沸腾的水中的分子运动般，活跃的很，且极端无序。 这样的天地之力，低阶修士根本无法吸收，反而会对他们产生极大的压迫感，所以晁禹才会感到窒息。 而且这些灵力速度越来越快，混乱等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就如普通人天天都要喝水，但一杯正在沸腾的水喝下肚，分分钟就得丢了命。 “不久前才说，我是真人，居委会按理会给我面子……”王休仁咽了口唾沫，自嘲道：“结果这会儿人家就跟真人怼上了，打脸打的如此突然……” “居委会与真人级强者对立，还是建立以来头一遭。”刘烨平说道：“这事儿不简单，也不知这位真人是怎么把居委会给得罪死的。” 王休仁摇摇头：“我出世千年，只与外界保持着最基本的联系，以保证不太过落伍罢了，这些消息我又怎么知道。” “总的来说，应该跟我们没关系。”句文茜说道：“只要不影响到咱们之后探索晁公墓，发掘时空秘境就好。” 晁禹有些懵：“所以我们进来干嘛？” “不进来的话，除了我、火羽和文茜小友，你们都扛不住。”王休仁说。 同时他伸手一指，丢出一具三阶巅峰水准的傀儡，刘烨平便配合着将傀儡给扔出了洞府之外。 下一瞬，便看到那傀儡瞬间瘫痪，被无形无质的灵气给冲刷的千疮百孔。 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冲刷下去，短短十来秒的功夫，那傀儡就彻底散架，尔后更是直接消融不见了。 晁禹咽了口唾沫。 “看到了吗。”刘烨平说道：“天地大灵爆中心倒是风平浪静，可外围却堪比核爆。幸亏它对毫无灵力的寻常人而言也秋毫无损，否则……” 晁禹打了个寒颤：“那在外头的低阶修士，岂不是死定了？” “所以……”句文茜若有所思：“雒邑总部才召回了全体三阶修士吧？” “其他人，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王休仁接过话，轻声说：“以雒邑为中心，三百五十到四百公里半径范围内的低阶修士，非死即残。” “十六万平方公里。”刘烨平轻叹口气：“宗门还好，散修……肯定得损失惨重了。” 第104章 天师 晁禹微微抿唇，咽了口唾沫，问道：“这算是天降横祸吗？” “自然。”刘烨平点头，说：“修士的世界，本就如此残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外如是。” 晁禹默然。 片刻后，他又忍不住问道：“天地大灵爆，究竟怎么产生的？仅仅只是强者交锋吗？那为什么柴王爷他们交手的时候……” 刘烨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而他也忽的想起刚刚王休仁说的，如今天地的脆弱程度…… 或许与此有关吧？ 片刻后，刘烨平又说：“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不想这样的。天地大灵爆之下，不仅散修死伤残众，许多阵法、灵材、宝物、仙丹等也会受到剧烈冲击。 如此范围内的天地大灵爆，保守估计，损失少说得以千万灵髓计，哪怕是居委会这等势力都得肉疼，更别提害死了如此多的散修，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居委会处于风口浪尖上。 别忘了，老华说过，居委会下边各个总部的关系可并不友好，雒邑总部整出这等幺蛾子，其余几大总部恐怕不会雒邑总部好过。” “可居委会至少是预料到本次行动有可能引发天地大灵爆，才会将全部三阶修士召回的。”晁禹摇头说：“如果仅仅只是需要大量人手的话，没必要召集全员，一半恐怕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既然他们预料到了灾难可能会发生，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各门各派与散修做好防御准备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通知呢？”句文茜说道：“或许他们还下了命令，要求三阶修士撤离的同时安顿好散修呢？又或者总部直接在此前就下发了预警通知？” 晁禹一愣：“这……这么大的行动不是得保密吗？怎么还好预警？” “所以你一边怼他们，一边又帮他们把理由都想好了？”郭浩吐槽道。 晁禹扶额：“经验告诉我可能是这么回事罢了，而且……” 郭浩悠悠的说道：“老晁可真是个天才，修行还不到一个月就经验丰富了呢。” 句文茜默默掏出板砖，递给晁禹。 见状郭浩立刻抬头吹起口哨，左顾右盼。 “行了，玩笑就开到这儿吧。”刘烨平轻笑一声，然后摆摆手说道： “他们的目标显然也是个六阶真人，所以像找回三阶修士之类的动作，肯定无法瞒过他，既然如此，保密也就没什么必要。 更何况……修行界虽非纯粹的弱肉强食，也绝对算不上和谐友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七个字可谓深入人心。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为了保密，牺牲周边修士利益也很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晁禹难以理解：“可居委会的使命不就是维护秩序吗？” “那只是个幌子。”句文茜淡淡的说道：“他们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老晁啊，要在这个修行界混下去，你就得抛弃以往世俗生活的经验，真正接纳得自荒寻的记忆，认知道修行界的残酷才行啊。” 晁禹扶额，揉了揉脑壳。 道理他倒是都懂，只是多年来养成的三观，没那么容易转换。 “行了，这些事不需要多管。”刘烨平摇头说道：“只是以后注意，小心居委会就足够。” 王休仁接话：“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恐怕会对居委会更加忌惮。咱们在这个时候与居委会合作，跟他们攀上关系，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论好坏也都只能咬牙受着了。”刘烨平说道：“协议都已经签署，哪还有后悔的余地。” 几人纷纷点头。 此时外界的灵力暴动终于缓和了些许，不再如先前那般躁狂，天地大灵爆有了缓和的迹象。 “覆盖接近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天地大灵爆，”晁禹感慨道：“已经相当于一个省的面积了，六阶真人的力量，竟能影响到……” “想啥呢？”刘烨平摆摆手，打断他说：“这已经是被阵法削弱过的结果了，否则真让真人全力出手，地球都得被打碎掉。” 晁禹张大了嘴，一脸懵逼：“这么牛批？” “所以说现在的世界太小了。”王休仁说道：“所以说，居委会理应也确实是尽可能将破坏降到最低了。” 晁禹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天地大灵爆的持续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更久一些。 过了足足半个钟，天地灵力才彻底平复下来，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状态。尔后刘烨平投出一具二阶强度的傀儡，瞧着没什么问题，才又将大家都转出洞府外。 晁禹呼吸又是一窘，略微有些难受，不过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很快便适应过来。 只是他发现天地灵力调动起来更费事了许多。 “这片范围之内的灵力陷入了沉寂，恐怕要持续半个月左右。”句文茜闭目感受了一下后，说道：“这对咱们的战斗力也有一定影响，灵力消耗后回复起来也更艰难许多，大家还是小心些的好。” 王休仁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天地灵力沉寂，会不会影响秘境开启。” “等居委会的人跟我们接触吧。”刘烨平说道。 …… 翌日，清晨。 句文茜煮的面条确实好吃，所以一帮人纷纷聚集到她的房间，围坐一圈，坐等面条出炉——他们这次住的还挺好，民宿套间，厨房用具都一应俱全，想自己整吃的也方便。 就是价格略贵些，但对修士而言钱算个球球。 不一会儿，晁禹注意到刘烨平手中捏着一份报纸，便笑问道：“看啥呢老刘，那么入神？” “修士日报。”刘烨平说道。 晁禹：？？？ 过了两秒，他才干咳两声，说：“你们的与时俱进，比我想象中还要全面许多嘛。” “这方面还是落后了。”刘烨平将报纸递给晁禹，同时说道：“现在普通人中，除了机关单位的，否则已经很少看报纸了，一部手机全搞定。” “嗯。”晁禹深以为然，同时本能的伸手将报纸结果，然后才懵逼的问：“你把报纸给我看啥？” “你看看首版头条。”刘烨平说。 于是晁禹便端起报纸瞧了眼，随后又是一愣：“昨日居委会过百强者围剿烟波真人、黄安真君与河曹真君？” “这事应该便是天地大灵爆的起因了。”刘烨平说道：“居委会方面，雒邑总部出动两位真人级高手，五十余尊者；北方总部与天中总部、西南总部各出动一位真人，二十尊者，以绝强的力量围剿他们仨。” 晁禹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王休仁则接话说道：“最终烟波真人、黄安真人被绞杀，河曹真君重伤逃逸——居委会五大真人与上百尊者，显然不可能打出如此战绩，即使有大阵配合也不可能，加上五大真人中有一生面孔……” 句文茜正搅动着苗条，听到这儿也补充一句，说：“很显然，那位生面孔真人，是一位天师。也即当今寰宇两大天师，居委会占了一人，彻底坐实了居委会第一大势力的名头。” 郭浩忍不住吐槽：“分明只是把已知的情况转告给老晁，你们要不要搞的像开会讨论一样啊，明明这些东西报纸上都写着的啊。” 话刚说完，他忽然感受到强烈的杀气，立刻缩了缩脖子。 句文茜缓缓转头，盯着他，说：“等会给你的面条不放肉你信不信？” “妹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郭浩急了：“别介啊，怎么能克扣我的肉呢，我保证不再瞎鸡儿乱说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呗！” 句文茜轻哼一声，又回过头，哼着小曲儿继续煮面条，不时的还翻一翻另一锅熬的肉酱。 晁禹忍俊不禁，随后又赶紧继续往下看。 看到后边，他脸色便渐渐严肃起来。 后续的内容，和刘烨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居委会这次展现出了绝强的力量，再加上后边发生的天地大灵爆，难免让众修士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居委会拥有天师坐镇，拥有围剿真人的实力，坐实了最强势力的地位…… 这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整个修行界，将来恐怕都会成为居委会的一言堂。 哪怕是晁禹这样的萌新，此刻心头也泛起浓浓的不安。 放下报纸，晁禹咽了口唾沫，看向刘烨平，问道：“老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烨平摇摇头：“他们短时间内，应当还不会太过分，寰宇之内诸多门派也不是吃素的。 况且他们的天师一直隐而不出，直到现在才暴露，想来也是心有顾虑，也说明另一天师与他们无关。两大天师，依旧能维持住相对平衡，不必担心他们会太过分。” “是这样没错。”王休仁说道：“而我更好奇的是，这仨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得罪居委会了？竟然让居委会不惜暴露藏了许久的天师，也要剿灭他们。” 晁禹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可惜刘烨平几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河曹真君，还真不得了。”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句文茜停下哼曲，开口说道：“竟然硬是逃了一条命去。” “即使如此，他往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刘烨平说：“除非另一位天师出手，否则恐怕没有谁敢收留他，而他也将遭受到居委会无休止的追杀。” “但一位真人在已经逃脱的情况下，硬是要躲，天师也难找。”王休仁开口说：“所以他接下来，应当会选择一隐秘之处躲起来静静疗伤才对。” …… 很快，热乎乎的面条出了锅，几人便又围坐在餐桌边上，美滋滋的吃起面条来。 报纸上的事儿，对他们而言只是个谈资，仅此而已罢了。 就像许多的士司机总是挥斥方遒成天讲些国际关系啥的差不多性质。 毕竟哪怕是王休仁这个虽然垫底却也货真价实的真人，在滚滚大势之下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要么置身事外，要么顺从，要么螳臂当车然后被直接无情碾死。 这般大事，没必要杞人忧天，聊过之后也就过去了。 随后众人又一阵夸句文茜手艺好。 …… 当天下午，曾见过一面的羽莲尊者来到几人楼下，打了个电话，随后才上楼来，客气的将一枚手镯递交还给刘烨平。 刘烨平直接将手镯扔给晁禹，随后问道：“道友还有何事？” “好叫真人知悉，”羽莲客客气气的说道：“华云真君命贫道前来，请诸位早做准备。只要诸位这边准备妥当，他能随时配合你等。” “嗯。”刘烨平应一声，随后又问道：“就这事？” “还有一事，”羽莲尊者又说：“此次行动，我居委会方面虽是华云真君做主，但尚有一位大前辈于暗中坐镇，请诸位届时稍加注意，免得冲撞了这一位高人，造成不愉快。” 刘烨平挑眉，随后颔首：“行，我知道了。那么麻烦你转告华云，咱们今晚六点半，晁公墓外不见不散。” “贫道一定将话带到。”羽莲尊者颔首，随后又打了个道揖，便告退离开了。 “啧，”这时王休仁才嘀咕道：“那位天师也要出马啊，真叫人亚历山大……” “也无所谓，咱们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毕竟早有协议，不怕他们居委会的赖账。”刘烨平说道：“也亏得老晁准备充分，协议将各个情况都考虑周全了，否则恐怕还真有点小麻烦。” 晁禹笑笑，并不居功，只将手镯又递给刘烨平说：“老刘，你和发丘真人瞧瞧这里有没有你们需要的物资……” “得了，给你的你就收下。”刘烨平笑着将手镯推了回去，说：“都是些二三四阶的修行资源，我们拿了有什么用？别看我现在还只是四阶阶段，但这点东西我可不缺，我需要的也只是疗伤，而不是修炼。” 王休仁也说：“小友收下吧，这些东西我确实用不着。” 晁禹眨眨眼，又看向句文茜等人：“那你们呢？有需要的吗？” “无功不受禄。”郭浩淡定的说道：“你的就是你的，自己收好就是。这次说不定还得靠你打开秘境，让咱们蹭一波机缘，该是我们给你门票钱才是，哪还能再管你要好处？” 第1章 惊悚 最终谁也没有要晁禹的那些修行资源，他便将东西转移到了自己的戒指当中，然后把手镯还给了刘烨平。 临近傍晚，几人收拾片刻，调整好状态，便起身前往晁公墓。 六点整，众人提前抵达晁公墓中，王休仁挥手打下了单向隐身符，让普通人无法看到他们，但具有修为的修士却能一眼瞧见。 不一会儿，华云真君也领着二十余人架云而来，瞧见晁禹等人，便立刻按下云头，脚踏实地，与晁禹等人平视，双双各自打了个道揖。 此时的华云真君，白衣白袍，长发飘飘，瞧着潇洒无比，气度无双，让晁禹好一阵眼热——这才是他渴求的修行画风啊…… 随后华云真君上前，跟晁禹、刘烨平、王休仁打声招呼，寒暄两句，便直入主题：“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入墓吧。” 王休仁左右瞧瞧，轻轻点头。 他隐约觉得，自己堂堂发丘真人，今儿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毕竟整个晁公墓显然都已经被居委会上上下下勘察过无数遍，就算有什么机关陷阱，恐怕也被他们进行了无害化处理。 硬要说的话，他只能凭借着修为给晁禹等人保驾护航。 就挺不爽的…… 毕竟打打杀杀真非他所长。 刘烨平看出了王休仁的心思，暗暗叹口气，却也没啥办法，毕竟此前睡也没料到居委会竟会横插一手，否则的话，王休仁这一身本事倒是相当关键。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遗憾归遗憾，却也无法，好歹请来了个真人级战力，足以应付许多事儿，倒也不亏。 于是众人也跟着纷纷点头。 见状，华云真君从袖袍当中摸出一块玉牌，法力往内一催，玉牌便大放毫光与晁公墓交相辉映，再下一刻，晁禹只觉一阵移形换影，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被转移到了地下。 眼前是块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赑屃负碑，碑顶又有负屃盘绕。 石碑之后百米是条笔直的大路，路两旁刻有狴犴石雕，瞧着威严无比。再往前数百米，便是地宫的真正入口了。 晁禹嘴角抽搐，忍不住嘀咕道：“晁公这墓修建的，简直比皇宫都要气派许多……” “那是因为，你没见到那个时代的真正意义上的皇宫。”刘烨平轻声说：“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呵呵，这可不是什么夸张说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换个你比较熟悉的单位吧，阿房宫占地四万五千平方公里，有现如今的小半个省份那么大。” “四万五！”晁禹险些骂出一句卧槽来，被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是以修士的能耐恐怕也……” 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嘀咕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件事儿，不由道：“我记得考古发现不是说阿旁宫只修建起了个地基，而没有真正建成么？” “那是因为它的存在被从根源上抹除了……”刘烨平轻声说道。 华云真君接过话，说：“老师便是从那个时代一步一脚印走过来的，许多细节，比寻常人更加了解。所以这一回，说不定还得请老师当向导了。” 刘烨平笑而不语，似乎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往下深说，好像有些顾虑。 郭浩则忍不住问道：“你们居委会不是供奉着一大堆真人么？怎么……” “老郭！”刘烨平皱眉喝道：“慎言！” “……”郭浩缩缩脖子。 没办法，有时候这嘴比脑子还快…… 华云真君却并不介意，只轻笑着说：“我居委会内真君，多是近千多年内成长起来的，年岁最大的那位前辈，亦是汉末方才入道，修行一千五百年得道天师，却险些为天地遗弃。” 晁禹听到这儿立刻竖起了耳朵。 而华云真君顿了两秒，也没恶意卖关子，便继续说： “事实上，当今寰宇仅存的百余真人，除似在非在，但能肯定被剥夺了天师位爵的晁公外，便属老师资历最老了。其余真人，最大皆不过两千岁。 这一切似乎是以两汉为界，西汉及以前的修士，仅老师存世，其余皆消亡于历史长河之中，硬要说例外的话，便只能再加一位晁公。而真仙及以上的诸大能，则与晁公一般，同样陷入了似在非在的状态中。 换句话说，除了晁公之外，其余真人、真君，甚至都没资格进入那种似在非在的状态，直接彻底灰飞烟灭了。 至于诸天师，则更凄惨一些，除却两位存活，其余皆彻底湮灭。且这两位天师，当年也同样在生死之间挣扎了好一番——补充一点，诸天师湮灭，并不以两汉为界。” 晁禹张了张嘴。 真人，乃至真仙级的战力他也近距离接触过，清楚他们牛批到了个什么样的程度，结果就这么陨灭了？ 所以，大约明清之际发生的天地之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晁禹被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这时王休仁轻轻点头说：“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也非常好奇，当年天地大变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怎的瞬息之间就变了模样？还有，那些真仙究竟是主动离开了这片天地，还是被天地给驱逐了？” “关于这事儿，我居委会也一直在研究，但尚未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华云真君摇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地大变之秘，本就是全修行界共同的课题，也是绝大多数修士都十分关注的大事件。 但……哪怕有上百真人亲历了当年之事，却也未见任何端倪，只觉天地道韵晦涩许多，灵气进入休眠期且总量大跌，天地开始缩小，宇宙中心由地球变成了太阳，又进而变成河中，然后再次转移走。” 刘烨平轻轻点头：“当初我还是六阶巅峰的修为，对此感触颇深。这一切巨大的变化，都是在极端时间内完成的，而且寻常凡人，似乎毫无所觉。” “如果说这场天地之变是人为，那么这人的手段简直令人惊恐。”王休仁说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天换地了。” “那场天地之变也并非对凡人秋毫无犯。”这时华云真君忽然说道：“我么发现，明朝天启大爆炸，便与此天地之变有关，为天地之变的前兆。” “噢？”刘烨平立刻来了精神。 边上的晁禹等人耳朵也竖的更高了些，都在仔细听着。 华云真君依旧没卖关子，直接说道：“现有研究表明，天地之变虽然发生在一瞬之间，但其实它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或许自元明之际即开始酝酿，上世纪中叶才彻底结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有研究，通古斯大爆炸，也和天地之变息息相关。” 王休仁皱眉：“为什么我丝毫没察觉到这些前兆？” “我们也没有察觉，这些结论，都是后来长时间调查后，才根据各种蛛丝马迹一点点的推导出来的。”华云真君说： “居委会成立的根本目的，其实便是调查此事，只是后来才发展处维持修行界秩序，隔离修士与凡人之类的业务，并与时俱进的改名叫居委会。” “这我相信。”刘烨平颔首说：“还记得当时你们确实不叫修真居委会，而叫研究者联盟。只是后来业务宽了，部分人的心也变了。” 华云真君笑笑不说话。 这时，在后头沉默许久的居委会修士，终于有了动静。 有位白发老修士上前两步，开口说道：“华云，聊的差不多，咱们便进地宫吧。” “也好。”华云轻笑颔首。 晁禹侧目暗暗的瞧了他一眼，随后迅速移开目光，看向后边众人。 这些居委会修士瞧上去挺倨傲的，至今都没什么表示，也只离得远远地，几乎没怎么说话。 正这时，晁禹收到了华云的传音：“小友勿怪，这些都是居委会的老研究员了，这次跟来，就是为了进入时空秘境当中，探索近古差异，以求找出天地之变的真相。” 晁禹有些诧异，不明白华云真君为什么会特地给他解释，但还是轻轻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华云又传音说：“原计划是安排几位尊者保护你们在时空秘境中的安全的，但后来我回去后又与几位真人、真君商议过，最后决定，保护工作还是由我来做。” “有真君护持，自然最好不过。”晁禹赶紧传音说道。 于是华云真君又摆摆手，招呼众人前进。 很快便走到那处石碑之下，晁禹好奇的抬头看了眼——那石碑上的文字很大，但刚在远处，以他的目力却始终看不清，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这会儿走进了，他自然不免再抬头瞧一眼。 而这回字迹却清晰的很，但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碑文似乎是以某种上古文字书写的，与他印象中的篆书、隶书都有很大区别——当然他也不懂篆书隶书，只是多少看过几眼。 但此刻，这碑文似乎隐隐与他产生了某种共鸣，在他眼中，碑文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见他停下，华云真君立刻示意大家止步，然后侧目看向他——毕竟此前众人就达成了共识，清楚晁禹便是开启晁公墓内时空秘境入口的钥匙。 下一刻，晁禹便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浑身真气汹涌，有节奏的产生律动，并渐渐与碑文达成共鸣，尔后他的真气便喷薄而出，投向石碑。 紧跟着，石碑下的赑屃与盘绕于顶部的负屃竟活了过来。 “嘶！”与此同时，晁禹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忍不住连连抽了几口气：“疼疼疼疼！” 紧跟着，他身上忽的又迸裂开上万道伤口，无数鲜血喷出，瞬间血流满地…… 句文茜大惊，立刻上前将自身法力灌注入晁禹体内，又赶忙摸出气血丹塞入他嘴里。 此时他喷出的鲜血在地上潺潺流动，向赑屃身下汇聚，同时碑上文字便流转出阵阵晦涩道韵。 这时晁禹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 再睁眼，晁禹便瞧见一张方脸，面白无纹，须发皆黑，蓄着长胡子，此时胡子正落在晁禹的胸口。 仔细一瞧，晁禹发现这张脸眉眼间似乎还有点眼熟。 去掉胡子的话，这不就是他爷爷么？ “你醒啦？绝育手术很成功。” 那张脸开了口，嘴角上扬，双眼轻眯并向下弯，笑嘻嘻的说道。 晁禹：？？？ “哈哈哈！”那人直起身子，抚须长啸，开怀大乐，说：“终于见面啦，阿禹。怎么，不认识我了？” 晁禹脸一黑，随后翻个白眼，双手撑床坐了起来。 心念电转之下，他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时空秘境的入口原来并不在晁公墓主墓室内，而在地宫外广场上的石碑当中，且开启的钥匙就是他的真气和他的血。 感受着身周活跃许多、亲和无比、浓厚非常的天地灵力，晁禹清楚，他们这会儿应该已不在现世，而在时空秘境当中了。 眼前的这位，便是晁错。 见晁错的态度，晁禹犹豫一阵，便直接问道：“我该叫您晁公，还是叫您爷爷？或者说，您究竟是晁公，还是我爷爷？” “这年头不兴喊爷爷，你叫我‘大父’吧。”晁错笑道。 晁禹哦一声，但没喊。 去特么的绝育手术，吓死个人。 见状晁错忍俊不禁，又是一阵哈哈大小：“阿禹啊阿禹，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给你切了吧？” “有一点。”晁禹翻个白眼：“没想到您如此不着调，我还真怕您给我当场去势咯。” “倒是个好主意。”晁错抚须：“这样你也可以安心修炼纯阳童子功，初期进境可快得很。” 晁禹脸色一白：“我去，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嗯，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留给你的时间不长，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行。”晁错说道，同时手一伸，自虚空中捏出一把完全由灵力构成的小刀。 第2章 取死之道 晁禹的小脸煞白。 这晁错，该不会真想叫他当场去势吧？ 神特么将来再生一个…… 见他这模样，晁错阴阴一笑。 然后又从怀中摸出枚黄杏，优哉游哉的削起皮来。 “哎？”晁禹一愣。 “放心吧，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儿，嫌脏。”晁错乐呵呵的说：“何况我要真想要对你动手，你也挡不住。” 晁禹嘴角抽搐，决定不再和晁错扯东扯西，便直接问道：“那个，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按照你熟悉的时间单位算，三小时左右。”晁错说道。 “哦。”晁禹松了口气，幸亏只是三个小时，基本不太会耽误事儿。 想了想，他又问道：“我其他朋友们呢？” “都在我府里歇着呢，等会再安排他们过来见你。”晁错摆摆手，又很没形象的掏了掏耳朵，片刻后小拇指轻轻一弹，才接着说： “那帮居委会的家伙挺拽，来了敷衍的打声招呼就想走……嘿，我这晁府是他们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尤其那个啥子天师更是牛个没边了，呵，真以为现在是他们那个时代啊，天师就能为所欲为了？” 晁禹挠挠头，感觉这晁错的画风好像也不太对劲。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道：“然后呢？” “被我拿下关押起来了，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吧。”晁错无所谓的说道：“几十年的‘无敌’期就让他们如此得意忘形，你们这一届不行啊，浮躁自大的，失却了敬畏之心！ 我这也是为他们好，让他们知道，这不是他们能横行无忌的时代。天师又如何？不说那些大能，便是我也能一只手吊打他们。” 晁禹眨眨眼睛。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说：“大父牛逼。” “你这马屁拍的有点敷衍。”晁错翻个白眼，然后将手中的杏儿递给了晁禹，说道： “吃吧，这是我五年前特地去农家那给你讨来的仙杏，没啥别的作用，但能重塑你的道躯，补足你因修炼过晚而丧失的那口先天之气。这样一来，你凝练先天真气的效率也能高许多，保你更快突破到三阶。” “五年前？” 晁错笑而不语，只用眼神示意他接杏。 于是晁禹也只能默默接过，啃了起来。 这杏儿味道和黄桃差不多，略酸，但入口即化，很快便化为了精纯灵力没入他体内。 这种光嚼不用咽的感觉，叫人怪不习惯的。 此时晁错手一捏，手心浮现一缕透明火焰，将杏皮焚烧的干干净净，同时手中的刀也重新化作灵力消散于天地之间。 见晁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的意味，晁错也不卖关子，笑着解释说道： “这仙杏虽好，皮却有毒，你这般低阶修士吃了非得五内俱焚不可，只有用灵力化刀小心切除了，你才能食用。否则区区一颗仙杏，哪里还用我来亲自给你削？” “所以……这一切也在您意料当中吧？”晁禹说道：“你料到我会踏上修行路，所以准备好了仙杏？” “错了。”晁错摇头：“我无法预料。但我能猜到，我那神魂转世恐怕不舍得让你背负这样的宿命…… 所以你要阴差阳错踏上修行界，年龄应该不小了，这颗仙杏自然便能派上用场。你要未踏入修行界，也无所谓，大不了我留着自己吃。” 晁禹默默啃仙杏，将整个杏啃完，便感受到了一股能量在体内游走。它并不受晁禹掌控，只在晁禹体内迅速流转，不一会儿，晁禹便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浑身筋骨也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活力。 再加上这时代庞大到夸张的天地灵力，也被晁禹吸引没入体内，他便发现自己哪怕并未运转习得的黄庭经，这修为也在蹭蹭蹭的往上涨，体内先天真气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增。 不多时，他三大丹田中的先天真气便已充盈，但紧跟着丹田空间便开始骤增，真气的存储空间又多了几分。 就如空间法器一般，他丹田本身大小并无变化，但内里的空间却在急剧膨胀。 晁禹大致明白，这也是那颗仙杏的作用。 很明显，这枚让晁错特地去农家讨来的仙杏，用处不仅仅只有补齐他一口先天之气那么简单。 它至少还有提升体质，拓宽经脉、扩展丹田的作用。 只不过他也不知其余修士的体质如何，没有靠谱的参考系，也无法评判自己现在的资质根骨究竟在什么水准。 反正比荒寻强的多就是了。 晁错便这么默默的看着晁禹，面露微笑。 而晁禹不知不觉中便盘起腿来，跏趺而坐，抱元守一，陷入修炼状态。 尔后晁错犹豫一阵，又撇撇嘴，对着晁禹一指，他体内便发出一阵碧光，一顶帽子自他体内浮现而出，落在他头上，向下投射出道道光华，将他拉入超频模式。 同时晁错又一指点在那绿帽子上，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便将那其中属于句文茜的法力质量提高了几个档次。 这让晁禹超频模式效果来的更给力了些，除了并无道果帮他解析天地外，本身的cpu已完全不逊于六阶真人。 想了想，晁错又抬指一点，将文始经、灵源大道歌这两篇功法原本，以及他做的注疏，连带着他自身修炼的修改版本都一并传给了晁禹。 剩下的几篇法门他也有，但目前而言，五篇法门足够晁禹修行感悟，并时不时的反复印证自己是否走错路了，再多只会牵制晁禹本身的精力。 贪多嚼不烂嘛。 超频状态下的晁禹，立刻便开始分析推演这几步功法，转化为自身所需的学识，同时还分出一部分精力，配合仙杏中蕴含的那口先天之气最大程度的催化自身躯体，并汲取天地灵力与自身精气神相融转化为真气存蓄于丹田中。 …… 两小时后，晁禹睁开眼睛，同时绿帽子也落回他体内，在上丹田中接受先天真气蕴养。 此前晁错又点出一指，将其内的法力补满，足够晁禹全功率超频使用挺长时间了。 此时晁禹微微一笑，此刻三大丹田内部空间相当广阔，同时真气也已完全充盈，可以说顺顺当当的度过了二阶初期，迈入二阶中期阶段。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开始不断压缩、精练真气，让它一步步转化为真元。 当无形无质的真气被压缩到一个临界值，开始液化为云雾状，便意味着突破到了二阶后期。 而当云雾状真气化作粘稠高质的真元，便意味着他突破为三阶修士了。 这个过程注定极端漫长，即使一般天才也得熬个数十上百年，却是半点都急不得。 而且压缩真气的过程并非无惊无险。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往轮胎里不断充气，当注入空气达到一定阈值，气压高到一定程度，便随时都有爆胎的风险，想要继续压缩气体提高气压，就非得提高轮胎材质才行。 甚至轮胎不论怎么提高材质都有上限，最后还得换一体成型的厚厚的钢罐…… 所以二阶修士修行到三阶，实际上便是全方位多角度的，缓慢渐变，最终量变形成质变的过程，是生命等级的越阶层进化，两者虽同时低阶修士，但实力与地位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错。”晁错轻轻颔首，笑道：“当年我做出安排的时候，也没想到这顶帽子竟这么快便落到了你的手里。本来单单这颗仙杏，能将你丹田经脉拓展到现在这程度就不错了，真气顶多积蓄三分之一。 毕竟我原本还以为，你至少要到四阶以后才会去探索那凤凰真君秘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只不过，接下来的积蓄，没什么捷径可走，我能为你提供些许灵果灵根仙茶，提高你锤炼肉身的效率与积蓄真气的能力，但也仅次而已了，否则干涉太多也只是拔苗助长，对你将来不利。” 晁禹了然的点点头，说：“从无到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能有这修为，我已经很满足了。” 晁错脸色一黑，骂了句妈卖批。 “咳咳。”晁禹干咳两声，然后接着问道：“那个爷爷，我怎么感觉你什么事儿都知道啊，真人那么牛批的么？” “想多了。”晁错翻个白眼，说道：“有顶级大能与天道相互干扰博弈，这种情况下就是寻常大罗金仙都无法准确的预知未来。 我倒确实有渠道知道一些与你我相关的事儿，一方面是有大能相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神魂被投往两千多年后，成了你的爷爷。” 晁禹又沉默。 片刻后，他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前元二年。”晁错回答。 晁禹：？？？ “听不懂？”晁错笑道，然后说：“换个说法吧，按你熟悉的公元历，就是公元前155年。” 晁禹还是一脸懵逼。 “所以你都不是学历史的，不知道这年岁发生了啥，你问个什么劲儿？”晁错挑眉吐槽道。 晁禹挠挠头问：“能告诉我都发生了啥事儿吗？” “能啊。”晁错点头：“那你直接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就好了么，非要问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啧啧啧。” 吐槽完，晁错便又说：“简单说吧，前几天，我刚向今上陈述诸侯罪过，请求削减封地，收回旁郡，提议削藩，并上疏《削藩策》。而我的父亲劝我不过，会选择服毒自尽。 按理说，再过一段时间后，今上便会下诏削去赵王的常山郡、胶西王的六个县、楚王的东海郡和薛郡、吴王的豫章郡和会稽郡，同时，我还会主持大规模的更改法令。 此后十来天，吴楚等七国就会以诛杀我为名联兵反叛，然后再有与我不大对付的窦婴入宫，让今上召见袁盎，袁盎提议杀我。 再十多天之后，丞相陶青、中尉陈嘉、廷尉张欧联名上书弹劾我，并提议将我满门抄斩。今上会批准这道奏章，派中尉陈嘉来我这骗我上朝议事，最后在长安东市停车，宣读诏书，把我给腰斩了。” 顿了顿，他默默下巴，又点点头说：“算下来，我差不多还有三十多天时间吧，到时我就要死了。” 晁禹听得目瞪口呆。 直到他全部说完，晁禹才憋出一句卧槽，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愕然的看向他问道：“什么情况？一个月后你就要死了？逗我的吧？这……” “我不死，怎么转世，哪来的你爷爷。”晁错微笑。 晁禹扶额：“所以说……你知道自己立主削藩会有什么后果，而且你的行动将注定失败，但你还是偏要这么去干？” “差不多吧。”晁错颔首：“没有回转的余地，这就是我的使命。” “为什么？”晁禹仍旧难以理解：“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去送死呢？活着不好吗？” “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门票’，获得被镇封的资格，在似在非在，非生非死的状态下等到新生的机会。”晁错缓缓开口。 晁禹：？？？ “你以为真仙以下者，为何只有我有资格与诸仙一个待遇呢？”晁错反问道，然后又自问自答：“根源在你身上。成为你的护道人，我才有资格在过去等待新生。” 晁禹还是一脸懵逼，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这次晁错却并未回答，只自顾自的说：“现在是个十分特殊的节点。此后之辈，难有可信者；此前之人，两千年后难能存活，必须得死一次。 况且以神魂转世。且神魂不可谓真仙，否则哪怕堕入轮回中依旧逃不过清缴；又不能太弱，寻常真人乃至天师，转世后短短五六十年也难有所为，必须如我这般跨越仙凡鸿沟，可逆伐真仙者，最为合适。” 说到这儿，他再次面露微笑，低头看向晁禹，笑问：“说了这么多……你懂了吗？” “懂了。”晁禹抿抿嘴，同时别过头去，说：“得知你是我爷爷后，这段时间的历史，其实我也了解过一点。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明白了，你果然是自己找死的。” 晁错抬手抚须，笑而不语。 片刻后，他才接着说道：“所以你们的时间同样有限，早些安排退路吧，我这儿，你们不能待太久。” 第3章 安排 七国之乱爆发后，景帝第一反应是决定出兵平叛，并找了晁错一块商议出兵事宜。 结果晁错好死不死的竟让景帝御驾亲征，自己坐镇京城统领上下事宜…… 这不是找死吗？ 哪怕他立主削藩结果削的过猛过狠，刺痛了那帮藩王，只要安分点，老老实实的推荐几位靠谱统帅，如周亚夫、郦寄、栾布乃至窦婴领兵出征，都不至于腰斩被杀。 毕竟此时诸侯王的力量虽尾大不掉，但他们本身也并不齐心，同时朝廷也算得上兵强马壮，打起来赢面并不小。 奈何晁错挑衅了景帝的底线。 即使景帝是个挺喜欢穿甲胄的皇帝，本身也挺有血性，但御驾亲征，大臣镇守京都这种事儿，也不能由他来说。 更何况，分析了诸多资料之后能发现，晁错的政治诉求绝不应该止于御史大夫而已，丞相尊位才该是他的终极目标。 而此时大汉是个尚武的皇朝。 高皇帝有约，非有功不得候，同时汉室还有个传统规矩，便是非彻侯不能当丞相。 晁错该当趁着这个机会大捞军功才对。 他可是能逆伐真仙的天师，就算七国联军恨他恨的牙痒痒，也没可能把他给暗杀了。 所以他这提议就很迷，让人看不透。 但现在晁禹明白，晁错就是想寻死。 “还有个问题。”晁禹想了想，便说：“可以问吗？” “问当然可以问。”晁错笑道：“但回不回答就看我心情了。” 晁禹干咳两声，然后说：“大汉朝有个堪称千古奇谋的策略，叫推恩令。即藩王死后，除嫡长子可继承王位之外，朝廷尚推恩他其余诸子得封彻侯，封地从原王国分割。” 晁错颔首：“是有这么回事儿。” “所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晁禹吐槽一句，接着又问：“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软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 但没有办法，除了藩王本身与嫡长子利益受损之外，其余诸子，诸子的母亲，乃至他们母亲背后的氏族，都是利益获得者。 所以这一纸推恩令下来，瞬间就将各藩王内部给瓦解了，将藩王、王后、嫡长子与其余诸王妃、王子推到到彼此对立的局面。 而前者，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斗不过齐心协力的后者联盟的，是以除非搞计划生育，否则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国逐渐被肢解成无数小国，零零散散再也无法形成战斗力，最后被朝廷翻手覆灭。” “本质差不多就是这样没错。”晁错轻轻颔首。 “但据我所知……”晁禹纳闷的问道： “贾谊贾长沙早在上疏太宗孝文皇帝的《陈政事疏》，也就是《治安策》中便提到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样推恩令的核心，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实行，而是到了后世才开始推行推恩令？” “你问这个啊。” 晁错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烟。 晁禹双眼一突。 卧槽，他没看错，晁错真tm从广袖汉服里摸出了一包烟。还tm是在这两千两百多年前的汉初景帝时代！ 这烟还忒眼熟。 嗯，就是晁禹自个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晁错手中。 “转世身抽了这玩意，来瘾头了。”晁错呵呵一笑，拿出根烟点上，又扔给晁禹一根。 “大父，这是我的烟吧？”晁禹脸一黑。 “孝敬孝敬我怎么了？”晁错理所应当的说道，随后吐口烟雾，满脸沧桑的说道： “推恩令没在更早的时候推行，原因挺简单，也挺复杂。跟你说说也好，有助于让你更明确的认识到这个时代，免得一个月后，你走错路。” 晁禹立刻正襟危坐：“大父你说吧，我听着。” “总结一下，主要就三个原因。”晁错思绪飘远，说道：“第一，众建诸侯少其力，这没错，但关键是如何建。推恩令的核心确实是众建诸侯，但精髓却在于，以藩王之子对付藩王，让他们窝里反。” 晁禹挑眉：“都能想到众建诸侯了，想到从他们家庭内部动手，应该也不难了吧？” “所以还有第二个原因，也是关键原因。”晁错说：“此时朝廷的综合力量虽然强于藩国，但并没有形成全面的碾压，颁布推恩令很可能遭致诸侯王反弹，这帮藩王照样会掀桌子。” “为什么？”晁禹反问。 “藩王家庭内部会因为推恩令而反目，是因为蛋糕只有这么大块，有人受益就必然要有人受损，受益受损形成了对立。”晁错说道，随后又嘬了口烟，吐口烟雾，才继续说道：“那如果有办法把蛋糕扩大呢？” 晁禹若有所思。 “谁都知道，那么一小块藩国用不了几代就得支离破碎了，只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接受这一局面，然后以此为前提，彼此才会对立。”晁错耐心的解释说道： “那么如果并非‘不得不’呢？掀桌子啊，造反啊，去占领更大的地盘甚至入主京城啊，到时候藩王当皇帝，王太子成皇太子，诸王子成皇子并分封为诸王，岂不美滋滋吗？” “明白了。”晁禹了然：“这两个原因，已经足以……” “不，不足以。”晁错摇头：“此时推恩令虽然无法大规模推广，但小规模试点并没有问题。” “嗯？” “举个例子，今上召见某王，见其子嗣颇多，同时今上对他们还颇为‘喜爱’，然后忽然感慨句，吾皇子皆王，王诸子何去…… 接着又动情的说，假彼类吾，诸子得其地。到此戛然而止，目光看向那些王子，他们会不会怦然心动？而如果这个藩王尤其喜爱某个儿子，偏偏该儿子没有王位继承权呢？他会不会也很纠结？ 这么步步为营循循善诱下去，最后今上‘不得不违祖宗法，许彼裂土封子做彻侯’……哦豁，这不就试点完成了吗？” 晁禹捏捏下巴：“忒阴险，果然朝堂大臣心都脏。” “所以还有第三个原因。”晁错平淡的说道：“我，御史大夫晁错，今朝新贵，是强硬派，主张大刀阔斧直接上，直接削其地夺其全。 这主张背后的成果，也是我的政绩，我最重要的果实，谁敢提推恩令，谁就是跟我作对，跟我过不去，懂？” “呃……”晁禹嘴角一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提……” “因为我不逼得他们跳脚，他们不造反，朝廷就没理由集中干他们。”晁错说道：“朝廷不干他们，而且是以雷霆之势快刀斩乱麻的将他们解决掉，形成朝廷彻底碾压藩国的态势，推恩令就没法全面执行。 同时正因为大家都知道逼得他们跳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极其危险的事儿，这年头各种乱七八糟的刺客可一点都不少，战国遗风相当重，所以没几个人敢如我一般强硬，就连我父亲都怂，明白？” “动了……”晁禹轻叹口气：“正好你不怕死……那你父亲呢？” “我父大周公子朝。”晁错淡淡的说道：“至于现在的这位‘父亲’，是我抹去记忆的血肉分身。” 晁禹：…… 一会儿后，他才感慨道：“你的操作骚出我的想象。” “一般般，就那样，不值一提。”晁错摆摆手还挺谦虚。 晁禹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晁错说道：“赶紧问完，问完我走了，回头还得想办法把你们给安排到周亚夫手下去，我死后你们就跟着他打仗，混个一官半职的，有大用。” 晁禹微微皱眉。 总感觉晁错很心急的模样……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晁错留下的布局，一直在暗示、吸引他们去晁公墓进入时空秘境，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的话……”晁错抬手抚须。 晁禹悚然一惊：“卧槽，我说出来了？” “没有，但爷爷能猜到你想什么。”晁错笑摸晁禹（狗）头，同时说道：“七国之乱，看似只是一起藩王叛乱事件，且短短三个月就被评定，但它的影响却不止如此，它划分了两个时代，七国之乱后，分封，就名存实亡了。” “嗯？” “大汉的王爷，权柄之大超乎你的想象。”晁错说道：“他们拥有封地，拥有王宫，拥有王朝，朝中有王相等体系齐全的王官。他们本人称王，母亲称王太后，正妻称为王后，嫡长子为王太子。” 顿了顿，他微笑着看向晁禹，说：“对比后世，怎么说？” “确实难以想象。”晁禹轻轻颔首：“后世那些王爷，与之一对比，几乎都相当于是被当成猪在养，除了少数开国王爷。” “是这个理。”晁错颔首道：“而七国之乱后，便打断了这些封王的脊梁了。虽然反叛虽然还时有发生，但都不成规模，没有威胁。 此后推恩令颁布，他们虽然权柄地位仍旧比后世王爷高许多，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总体上都成了吉祥物。” 顿了顿，他目光一斜，又说：“丢人的司马家不算，八王之乱……啧！” 很快他收回目光，看向晁禹，接着说道：“行了，就说这么多。总之你们记住，七国之乱，是一场天大的造化，它划分了两个时代，明白吗？” 晁禹若有所思，想了想，便说：“懂了，我会带着文茜他们，随周亚夫出征，评定七国之乱。” “不，你没懂。”晁错皱眉，随后再次强调道：“七国之乱，划分了两个时代，意味着分封制彻底终结，彻底被郡县制给取代，懂了吗？” “这……”晁禹张了张嘴。 晁错第三次强调七国之乱的“分割线”属性了。 “两个时代”这四个字也前后出现多次。 他忽的想到了现世前推百余年的天地大变——硬要说的话，那场天地大变也直接分割出了两个时代。 新时代，科技大行其道，真仙不存，真人避世…… “很好，你终于明白了。”晁错眉心散开，面露微笑，随后一挥手，说：“去吧，和你那些朋友们汇合，回头我会安排吧你们送去周亚夫那。他那个人嘛，脾气犟归犟，但为人还是靠谱的。”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晁禹问道：“比如能不能让他发现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以及我和大父您的关系？” 他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他能看出来，晁错明显不像再回答了。 于是他便立刻改口换了个问题。 “我已向他交代一切，所以才能放心的把你们托付给他。”晁错说道。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说：“另外，最好别在他面前耍什么小心眼，他拥有着‘武道巅峰’级的实力，不亚于真仙强者，甚至在战斗力上更胜几筹，无外乎并无修士那般漫长的寿命罢了。” “武道巅峰？”晁禹一愣：“那是什么境界？” “刘烨平知道，回头让他告诉你。”晁错一挥袖：“去吧。” “等等……” 晁禹话没说完，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却发现…… 自己跑到了栋小别墅的客厅里？？？ 而句文茜、刘烨平等人都坐一边，正盯着一个硕大的液晶电视。 电视里，晁错正对他们打了个道揖，说了声再会，随后电视便黑了。 见状，刘烨平回过头，干咳两声：“咳咳，别太奇怪，这里是我的洞府，这栋别墅是我的房子……晁公的手段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上许多，竟能将你直接塞进我洞府里来。 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洞府与天地相通，这几个小时过去，洞府内的天地灵气浓度也和外界持平了，咱们这段时间修炼效率能高不少。” 晁禹扶额：“所以刚刚我和爷爷谈话，你们就在这看现场直播？” “差不多是这样。”王休仁颔首。 “莫名的觉得有些羞耻……”晁禹手往下扒拉了些许，将整张脸都给捂住了，满头黑线。 “我觉得还挺好。”句文茜笑道：“表现挺不错的，就是看上去有点呆，全程都被晁公牵着节奏走。” 郭浩一本正经的说：“掏鸡儿的动作也很帅。” 晁禹：…… 第4章 修行计划 三分钟后，晁禹将毛巾塞进被吊在树上的郭浩嘴里，点点头，满意的拍拍手，转身离开。 郭浩：呜呜呜！呜呜呜呜！！ 晁禹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俘虏。 刘烨平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王休仁想了想，屈指一弹，直接将那棵树给隔绝开来，这样就听不到郭浩呜呜呜的叫喊了。 显然这位真人也被郭浩的臭嘴整的挺烦。 大阴阳师必须死啊…… 几人中唯有迟仲对郭浩表示心疼，毕竟他存在感低郭浩一般也阴阳不到他身上去。 几人又围坐成了一圈。 刘烨平当先说道：“在这个时代，我有把握恢复伤势，不过需要时间，短期内恐怕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王休仁摸摸下巴，随后摇头：“我没经历过两汉，只有所听闻，着实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天地灵力能雄厚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高手竟然如此之多……修为六阶垫底的我，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晁禹面色严肃，问道：“这个时代的实力究竟如何？有大概数据吗？” “没有。”刘烨平摇头道：“这个时代的高手如过江之鲫，就是晁公也无法详细统计出来。不过他给了我一份受朝廷掌控的高手名单。” “噢？”晁禹立刻来了精神。 刘烨平便说：“这个时代，修道文明与后期其实相差无比，甚至总的来说还要淡薄些。 因为此时道教尚未成立，道家也仅是诸子百家之一，各家都有各家的学说主张，门内高手如云，但彼此对立，所以大佬多避世不出，在外的真人真仙数量有限。 如果将这些都归类于仙学的话，那么这个时代，武学文明便异常璀璨了。大汉尚武，非武者不得入军籍，非战功不得封君、侯，非彻侯不得为丞相。武学就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上升阶梯。” 晁禹轻轻颔首。 毕竟战国遗风还相当重么，秦汉可都是尚武的军事大帝国。 片刻后刘烨平又说：“以此为背景，朝廷手中的军队，最弱都是堪比一阶修士的武者，二阶只能当率领五十人小队的队率，三阶才能成为率领五百人的曲长。 想要成为一部校尉，更是必须拥有等同四阶修士的实力，杂牌将军至少都是五阶尊者，其余高阶武将也都是堪比六阶真人的武道大宗师。” 晁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而周亚夫是堪比七阶真仙的武道巅峰……同时他这会儿貌似是车骑将军……等等，也就是说，像大将军啊，骠骑将军啊，卫将军啊这些，都是武道巅峰实力？” 句文茜扶额：“骠骑将军是汉武帝设立的，首任者是霍去病，这年头还没这个武将官职呢。” “哦。”晁禹撇撇嘴。 “差不多性质吧。”刘烨平接话说道： “三公与大将军、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基本都是七阶战力，而九卿中的佼佼者亦是七阶战力，剩下的，还有哪些高阶武将全都六阶战力打底，七阶也不在少数。 还有啊，在帝都里头，你听这侯那侯的，那些都是彻侯。他们大部分也是六阶，少数没出息只能继承长辈爵位，还未必能保得住家业的那些，其实也有五阶水平。” 晁禹被吓了一跳。 这么一算的话，隶属大汉朝堂的七阶真仙级的强者恐怕就得超过十个了，六阶更是得有好几百。 这还没算未央宫里的强者，皇室帝胄的高手，诸子百家的大能，以及反叛诸王的势力。 另外这些大臣本身，多数也不是孑然一身。此时氏族力量虽还没形成，但勋贵的力量可庞大的难以想象。 所以这个时代，七阶真仙级的强者至少得破百…… 咦等等。 晁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不由诧异的问道：“七阶战力？”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句文茜接过话头说道：“武修与我们，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体系，彼此难以真正一一对照。 况且这个时代，修行体系也并不像日后那么泾渭分明，虽然已经十分完整了，但大家还是习惯于按实力说话。” “明白了。”晁禹颔首：“就比如晁公，明明是六阶修为，但他却能逆伐真仙，所以算是七阶战力。” “对头。”句文茜颔首。 这些上古时候的事儿，句文茜总是门儿清，甚至不比时代的亲历者，现场怪刘烨平差太多。 毕竟句氏传承真的太过久远了。 王休仁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两汉时期的武修有点不大对劲，与后来的武修不太对等。” “没错。”刘烨平倒是赞同他的说法，点头道：“后世的武修，其实与我们修士很接近了，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都是内外兼修无有短板。 而这个时代的武修，虽然战斗力极端强横，但诡异的是，他们寿命短的出奇，七十岁都算长寿。” “我们句氏也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一直很纳闷。”句文茜说：“按理武者实力强大之后，生命层次同样得以跃迁，不该如此短命才对。” “而且他们的巅峰期十分短暂。”刘烨平接话：“过了四十岁，实力就开始下滑。哪怕是七阶战力的武道巅峰级强者，六十岁后依旧能维持四阶水准的都十分罕见。” “嗯。”句文茜说道：“句氏有记载，秦末汉初的超级强者，曾经的南海郡尉，现在的南越王赵佗，巅峰时拥有着恐怖的八阶战力，不亚于大罗金仙。 但万年时的他也仅有介于三阶到四阶之间的修为，若非南越王的身份给予他极强的气运加成，让他仍旧能短时间内发挥出七阶巅峰级别的实力，恐怕早就被人刺杀致死了。” 晁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原理？” 刘烨平摇头说：“没有人知道。而且他们如何短短在十几年甚至几年间，从无到有修行至巅峰实力的，也同样是个迷。” “或许这就是速成的代价吧。”句文茜道：“据我所知，七国之乱后，这般武修的数量就少了很多，直到汉末三国，才再次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了一大批来。 但也只是昙花一现，三国之后，这般武修便近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后世的武修，而且再过不久，武修与练气士便合二为一，成了现在的修士。” 晁禹若有所思：“或许，也和七国之乱有关？所以晁公才让我们参与七国之乱？” 刘烨平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上点心吧，在这个时代，我们可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我和文茜还好点，四阶修为好歹相当于校尉了，而且文茜和我都能算四阶中的佼佼者。发q也还好些，这个时代六阶战力虽然不算什么，但也是一代大宗师，不可轻视。 你们就太弱了些，尤其是你，老晁，二阶实力，不过相当于队率，放到战场上也只是高级炮灰而已，可千万得稳住别浪。” 晁禹挠挠头：“那你们看我转修武道还有希望吗？” “咋滴，不想活啦？”刘烨平斜了他一眼：“这个时代，强者如云，高手无算，都没能解决武修寿元的问题，你还想头铁的踏上这条路？” “呃……”晁禹摊手，无辜的说道：“那我能怎么办嘛？我这修为……” “嗑丹药吧。”句文茜建议道：“锻骨凝元丹还有，而你体制特殊似乎能和锻骨凝元丹相契合，能把这丹药的药效全部吸收，修炼效率无异于三阶修士全功率修炼，效率上至少比你这个阶段的二阶修士高了千倍不止。” “赞同。”刘烨平颔首说：“再加上这个时代充沛的天地灵气，远不如未来那般晦涩的天地道韵，加上你那绿帽子全功率修行，一天至少顶别的修士五年。” “少来。”晁禹翻个白眼：“真气修炼倒是好办，我的身体咋办？我现在体内真气可已经充盈了，再贸然往里头填充真气，怕是一天下来就得砰地一声炸开咯。” “这倒是个问题。”刘烨平颔首，想了想，又说：“可惜身体素质难有速成法，淬体液淬体丹之类的你吃了也没啥效果了……” 晁禹想了想，说：“我这还有好些二三阶炼体用的灵材，华云真君给的，你们瞧瞧能用不？” “能用，当然能用，但跟不上你以锻骨凝元丹修行的真气积累速度。”刘烨平说道：“实际上锻骨凝元丹也能起到极强的提高身体素质的效用，只是相比真气提升的量来说还是差太多。” “或许我的法力，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句文茜轻声说：“我法力与血液中蕴含着极强的生命力，你修行的时候只管往死里折腾，只要你还剩口气，我就能给你救回来。” 晁禹扶额。 “可行。”刘烨平说道：“能快速痊愈，并补充身躯活性的话，老晁炼体的速度也能快上至少十倍。不过……这样会不会对你寿元产生影响？” “不至于，只要能及时补充消耗就成。” “那整。”刘烨平立刻说：“老晁，你把那些修行资源都拿出来，我们帮你调药液。接下来一个月时间，你就只需要铆足了劲的去修炼就成。” 晁禹心里产生了股不祥的预感，心虚的问：“怎么个练法？” “每天浸泡药浴，耍几套拳，再挨挨打，再遭遭雷劈火烧水淹土埋，再让文茜给你救回来，然后你再吞一颗锻骨凝元丹修炼，接着继续浸泡药浴，耍几套拳，挨挨打……如此反复循环。” “我可以拒绝吗？”晁禹嘴角一抽：“会死人的吧？就算人勉强不死，也得被折腾疯……” “相信我们的技术，顶多就是半死。”刘烨平笑道。 站在一旁的迟仲想了想，默默掏出一枚手雷，走上前来递给晁禹。 晁禹一愣：“这啥？”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艹，老迟你不至于吧？雷劈火烧水淹土埋已经够让人惊恐的了，这……” “不是。”迟仲摇头，严肃的说道：“送你的。受不了，就自杀。” 晁禹：？？？ 这一瞬间晁禹想把手雷拉开塞迟仲兜里。 而紧跟着，就见刘烨平几人盯着他。 他认命了，默默的将二三阶的修炼材料都给翻了出来，放在地上，说道：“就这些了。” “应该够，不够再买，这个时代买这些药材不麻烦。”刘烨平点点头。 句文茜凑过来说：“要不我回这个时代的句氏一趟？我记得我们句氏巅峰时期，诸如此类的药液配方有不少。” 话音刚落，天上缓缓飘下几卷竹简，落在句文茜手中。 句文茜将其中一卷竹简翻开，脸色瞬间就变了变：“这是我族失传的淬体液配方……” 这时晁错声音在洞府之内响起：“放心吧，老夫跟他们交易的。这个时代的他们可牛的很，老夫可不敢巧取豪夺。 算起来这本身也是你们家族的东西，小娃娃送你了，就当物归原主。” 句文茜立刻抱拳打个道揖：“多谢前辈。” 刘烨平嘴角一抽：“感情我这洞府在晁公面前形同虚设啊。” “差不多。”晁错声音显得很得意。 刘烨平：…… “我这是tm的嘲讽好吗？”他无语的说道。 “嘲讽有用还修炼干嘛？”晁错理直气壮。 句文茜迅速将几卷竹简过了一遍，心里便有了数，又扫两眼地上的一堆材料，皱眉：“缺了龙心草与鬼藿香……” 话音一落，又两堆材料落下。 “小娃娃有点水平，竟然真能看懂这竹简。” 晁禹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竹简有什么特殊的吗？” “上边有我句氏的特殊加密法子，只有嫡系血脉才能自动解密获取里头的信息。”句文茜说道：“这也是这些方剂失传的根本原因，没人能看得懂。” “是这样没错。”晁错说道：“小娃娃看看这些材料可够了？或者还缺什么？缺的话直接跟我说。我这孙贼的实力实在太差了，得想办法抓紧把他培养起来才好。” 晁禹翻个白眼。 孙贼…… 这是故意骂人呢？ 第5章 铁锅炖自己 王休仁和刘烨平这一个半真人忙前忙后，很快就将“灶台”给搭了起来，句文茜折腾片刻配置好药液，便看向晁禹，让他下锅。 “这……”晁禹看着沸腾的锅炉，咽了口唾沫：“真就直接下锅呗？” “嗯。”句文茜点点头。 晁禹又咽了口唾沫。 一般水溶液的沸点也就在一百度上下，根据溶质不同与气压高低存在上下波动。 这点温度晁禹倒也无所谓，以他此刻的身体素质，三四百度都伤不了他。 但这药液可不是一般的水溶液，这锅也不是普通的锅，沸腾下这药液温度起码在六百度以上。 这已经是能把晁禹煮熟的温度了。 “真的直接煮？”晁禹问道：“没别的什么步骤了？比如给我个避火丹或者涂个冷却剂什么的？” “没有。”句文茜冷着脸：“别逼逼赖赖，赶紧把衣服脱了下锅给我煮着起。” “……”晁禹咽口唾沫：“保证死不了人？” “死不了。” 晁禹这才扭扭捏捏的把衣服脱了，只穿件大裤衩，然后咬咬牙，试探着抬起脚放进锅里。 “卧槽！烫烫烫！” 瞬间晁禹脸色就扭曲了，猛地把脚收回。 但这时刘烨平在身后一推：“进去吧你！” “嘶！”晁禹整个人滚进了锅里：“要死了要死了……咕嘟咕嘟……” 锅里冒起了一大团泡泡。 “话说，真的不会死人吧？”这时候王休仁忍不住问道。 句文茜摇头，抬手贴在锅上，注入精纯的生命气息，保晁禹不死。 “那怎么没动静了？” “晕过去了。”句文茜说道：“一种自我保护吧。不过不打紧，他的法力已经自动流转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能苏醒。” 王休仁抿抿嘴：“别说，这味道怪香的。” “是啊。”刘烨平点点头，随后双眼一突：“卧槽，老王你干啥？把碗放下，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汤喝不得！” “咳咳。”王休仁讪讪的笑道：“真有点馋。” “你要这么想，这颗不是一般的汤，这是老晁的洗澡水。” 王休仁：…… 过了片刻，他嘀咕道：“这么说，排骨汤还不是小猪的洗澡水？小猪的洗澡水喝得他的喝不得？” “小猪下锅前洗干净了。” “他好歹是二阶修士，怎么也比洗过的排骨干净吧？” 刘烨平无言以对。 随后他也默默掏出了碗：“那就……只喝一碗？” 王休仁两眼放光：“就一碗！” 句文茜眼角抽搐。 她忍不住嘀咕道：“至于吗你们俩，馋成这模样。” 随后她耸了耸鼻子：“真的好香！” 迟仲默默端着碗在后头排队。 …… 于是晁禹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一幕： “感觉缺了点什么……你们要胡椒不要？” “来一点来一点。有葱花不？对了我还想要点香菜！” “香菜都是异端！” “不吃香菜才是异端！”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觉得盐够不？” “够了够了，刚刚好，再加就咸了。” 晁禹嘴角抽搐，这尼玛，说好的会看好他呢？怎么就任由他晕过去跑一边吃饭去了？ 再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生命力，那股熟悉的法力波动，不由暗暗感慨，关键时候还是句文茜靠谱，这个老师没有认错。 这么想着，他便从锅底站了起来——至于呼吸？都二阶修士了，呼吸还是问题吗？ 然后…… 他就瞧见句文茜一手贴在锅上输送着法力，另一手拿个海碗，海碗垂直插入锅中，碗身没入一半。 这姿势…… 似乎是在舀汤？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有些凝滞起来。 句文茜干咳两声，讪讪的问道：“醒……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晁禹不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目光缓缓移开，看见了一本正经的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刘烨平、王休仁和迟仲。 瞧上去他们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看嘴角边的葱花、汤渍的话。 几秒后，他淡淡的问道：“好喝吗？” “嘿嘿嘿……”句文茜干笑两声：“那个老晁，你听我狡辩……” “好喝吗？”晁禹重复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好喝吗？” “好喝。”句文茜抿抿嘴。 晁禹双眼一翻，然后膝盖微微弯曲，咕嘟嘟的吐起泡泡来。 “你干嘛？”句文茜一愣。 晁禹又站起身，一抹嘴点点头：“确实挺好喝。” 句文茜眼前一亮：“是吧？” “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刘烨平猛地站起身，端起碗：“一起？” 晁禹：…… …… 昏迷后苏醒，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但晁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果然有了显着的提高。 至少这锅滚烫的“汤”，他泡着虽然依旧难受，但不至于痛苦万分了。 体内真气主动流转后，这股疼痛更是被压制到了极小极小的程度，完全可以忍受。 不愧是上古句氏秘传的淬体法门，点个赞。 但这个过渡期很快便滑了过去，紧接着，晁禹便发觉自己身体酥痒起来。 这种感觉他并不算陌生，他知道这是身体在完全适应了这环境之后，在迅速的汲取药液当中的能量，在一点点变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单纯以力量论，量化的话，每秒单手能提起的重量都能涨个两三公斤。 看似不是非常多的样子，但两小时药浴下来，纯力量便能涨个十吨左右，以他现在的纯粹的身体素质而言，近乎翻倍了。 句文茜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立刻说道：“张嘴！” 晁禹本能的张嘴接。 于是句文茜屈指一弹，一枚锻骨凝元丹便落入了他的嘴里，又咕嘟一声咽下腹中。 随后一股异常精纯的药力便散发开来。随后，他体内便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催动他身体全功率汲取、化解锻骨凝元丹的力量。 有了此三阶丹药相助，他躯体素质得到进一步提升。 而庞大的真气，在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游走几个周天之后，便灌入到了丹田当中。 只顷刻，他丹田便突破了1标准真气压，迅速达到1.01标准真气压，并还在迅速上升中。 当然，真气无形物资，严格来说并非气体，真元也不是真的液态，所以其实没有物理学上的压力之称，这仅仅只是类比。 毕竟如果是常规认识中的液体、气体的话，还有临界温度以及临界压力之说，不是单纯的压缩就就能将气体液化为液体的。 但压缩、提纯真气的过程，也确实会对丹田产生类似气压的作用力，故而新时代的修士也习惯这么类比了。 同时在他不知不觉中，一顶绿帽子开始悬浮在了他头上。 …… 两小时转瞬即逝，锻骨凝元丹的力量消耗殆尽，而那口大锅内的“汤”也一滴不剩，被吸收殆尽了。 咳咳，虽然句文茜等人喝了不少，但随后句文茜又会按比例将药材化为药液投入其中，所以晁禹吸收到的药力其实半点都没打折扣。 晁禹猛地睁开眼睛，用力一握，说道：“这种感觉……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不过距离真气液化却还差的很远很远。” “那是自然。”句文茜颔首：“就算你一天顶人家五年，这两小时下来也就相当于人家五个月而已。二阶阶段的修炼正常可都得持续几十上百年的，当然还差得远了。” 刘烨平接话：“而且到了后边，你的躯体与体内真气的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以后，再想提高可就千难万难了……虽然希望你能在七国之乱前突破到三阶境界，但可能性很低啊。” 晁禹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感觉不行啊，我体内的真气密度，量化的话应该只提升了30%的样子，这还是因为有药液和绿帽子共同作用，再加上这个时代灵气也十分充沛。 按照这个速度，要将真气总量提升千倍之多，我都得不眠不休的练上九个月，更别说积累真气的速度会越来越慢。” “这怎么会？”刘烨平一愣：“你这速度一天起码顶别的二阶修士五年，你都要九个月功夫，岂不意味着普通修士突破三阶至少得一千三百多年了？” 晁禹无奈耸肩。 “等等，”刘烨平皱眉，说道：“我看看你丹田有多大。” 晁禹亮出手腕。 刘烨平抬手往他手腕上一扣，随后便呆在了原地，愕然的看向晁禹。 “咋了？”晁禹问道：“我这丹田很大？” “起码是寻常修士的二十倍大。”刘烨平嘴角抽搐：“你吃金坷垃了啊？这么夸张？” “……”晁禹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晁公给我吃了颗仙杏。” “农家培育的仙杏？”句文茜问道，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怪不得了。 我们句氏有记载，农家仙杏算是个禁忌之物，虽能为错过最佳修炼时期的修士补上一口先天之气，补齐短板，但同时又会将丹田扩大到一个十分夸张的程度，给修士带来一个新的死劫——二进三的问题。” 晁禹皱眉：“丹田太大导致压缩真气的难度骤升？” “是这样。”句文茜颔首： “寻常二阶修士不过两百年寿元，而丹田扩大到这种程度，如果有天材地宝与灵丹妙药相助倒还好说，否则寻常修士，就是不考虑各种各样的瓶颈，单纯以最高效率积蓄真气，都得耗费上千年时间，这不是死劫是什么？ 更别提，丹田越大，想要提高丹田的强度就越难……就算是这个时代的豪门望族，诸子百家，恐怕都难以让子弟在寿元耗尽之前晋升三阶。” 晁禹嘴角一抽：“所以丹田并不是越大越好？” “一定程度上是越大越好，但过犹不及。”句文茜摇头：“丹田大小决定真气、真元与法力的总量，而这总量主要决定的是持久度，对爆发力的影响相对比较小。 当然，耐力越强越好，这点毋庸置疑，只是当耐力强到一定程度后，同爆发力水平下再往上涨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反而大大增加了你修炼的难度，这就是过犹不及了。” “emm，”晁禹扶额：“我现在把仙杏吐出来还来得及不？”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脚心剧痛，不由低头一看。 他还站在大锅里，且锅火未熄，锅底被烧的瞳孔，少说得有上千度。 “卧槽！烫烫烫！”他脸色骤变，赶忙从锅里跳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脚掌猛吹。 句文茜翻个白眼，屈指一弹，便各有一道精纯灵力没入他脚心，瞬间治好了他的伤创，随后说：“行了，日子还得过，戴上帽子练拳吧，能提高一点是一点。” 晁禹撇撇嘴，站起身穿好衣服，戴上绿帽子，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似模似样的打起拳来。 句文茜侧目看向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刘烨平，问道：“怎么了老刘？一直不说话。” “其实老晁缺失那口先天之气，对他的影响非常小。”刘烨平皱眉说道：“毕竟他已经不知不觉迈过了最难的关卡，成了二阶修士，体内产生了先天真气，那口先天之气补上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是这样没错。”句文茜颔首，随后反应过来：“所以你怀疑，晁公给老晁吃这颗仙杏，根本目的不在于补全他，而是扩充他的三大丹田？” 刘烨平轻轻颔首：“嗯。但晁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有把握助晁禹快速度过这道难关？” “不可能的。”句文茜皱眉道：“从古至今，哪怕天才绝艳之辈，二进三都得老老实实的积累修炼，哪里有什么捷径可以走？顶多就是以淬体液、丹药尽量提高积累效率罢了。难道晁公还想拔苗助长不成？” “我也纳闷。”刘烨平说，随后看向一旁默默打拳的晁禹，轻声说：“可晁公总不至于会害他才对。” 句文茜寻思片刻，摇摇头说：“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感觉老晁的路子和我们都不太一样，咱们能帮的也有限，顶多只能做他的护道人了。” 第6章 修行 刘烨平轻轻点头，倒也认可句文茜这话。 想了想，他又问：“你要不要教他新的拳法和刀招？基础拳法和基础刀法路数感觉不太够他用了。” “不必了，”句文茜摇头：“你瞧，他在自行摸索着适合自己的拳法套路和刀招呢。” 刘烨平侧目瞧了两眼，轻轻颔首。 …… 很快又过去两小时，晁禹将拳法、刀招都打过了几遍，此刻正在默默的盘腿修炼并总结。 修士习练招数的时候，并不仅仅只是熟悉架势、把式而已，配合着招式心法调动体内真气，同样也有着很好的淬体效果。 结合药浴，一静一动下来，比单纯的疯狂打拳，或者单纯的浸泡药浴修炼的效果要强的多。 而句文茜和刘烨平则静静的看着他。 在他结束修炼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刘烨平指头一弹，一道儿臂粗的闪电便刷的一下劈在了他脸上。 晁禹大吃一惊，但闪电的速度何其快，他根本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身子立马仰面向后倒去，原本因修炼变得还算白净的脸也黑了一片，鼻血刚流下来就被烤糊了，漆黑的血痂黏连在上唇，嘴巴还微微张开，喷着白烟。 “晕……晕过去了……”句文茜嘴角微微抽搐：“老刘，你这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儿？” “不至于不至于。”刘烨平摆摆手：“我收着手呢，这顶了天就是二阶中期入门级别的攻势，打不死的。来来来，咱们一块上，打残他。” 句文茜抿抿嘴，默默从戒指里掏出一根狼牙棒…… “卧槽！”刘烨平都被他吓了一跳：“你比我还狠？” “不破不立。”句文茜轻声说道：“筋骨肌肉，打坏了再长，只要在限度之内，就能比以往更强更坚韧……当然光打不行，得有点技巧。” 说着她又掏出一大堆的药材，以自己的法力炼制成药液，均匀的涂抹在了琅琊榜上，随后说道：“要上了。老刘，你看着点，护住他的脑子和心脉，剩下的交给我。” 刘烨平咽口唾沫，轻轻颔首。 他当然知道适当的打击有利于强化修士的躯体，毕竟这修炼方式刚刚还是他提出来的，但他没想到句文茜会这么狠…… 随后便见句文茜纵身一跃，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狠狠的打在晁禹的肚子上。 晁禹吃痛，瞬间惊醒，双眼怒突，本能的“喔”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又晕了过去。 句文茜挑眉，又一棒子对着他胸膛砸下去。 他再次惊醒过来，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眶里仿佛还有泪珠在打转。 这次句文茜没给他昏迷的机会，一道精纯法力渡入他体内，帮他保持住清醒状态，同时低喝道：“别愣着，快运转真气抵御，并协助受损部位恢复，快点！” 晁禹回过神，可怜巴巴的看了句文茜一眼，然后一抹泪水，咬着牙站起身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的运转着黄庭经，调动真气主动抵御句文茜的攻势，并修复躯体损伤。 同时句文茜第三棒又打了过来，打在背部。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但晁禹发现，句文茜的力道散而不凝，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就分散开来，仿佛化作千万根针尖刺入他皮肉筋骨中，尔后狼牙棒上的药力也迅速化开萦绕在他的损伤部位。 这种感觉…… 就像用料理锤腌肉似的…… 晁禹嘴角微微一抽，随后赶忙收敛心绪，全力运转功法。 想了想，句文茜又屈指一弹，法力涌出化作一道绳索，将晁禹双手手腕绑住吊了起来，拉到半空中。 晁禹猛地睁开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句文茜。 “准备了，这次是大腿。”句文茜喝一声，然后一棒砸在他腿上。 他脸色又是一阵扭曲，赶忙咬咬牙再次闭目运转真气。 至于被吊起来打的事儿，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深究了。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帽子开始大放光芒，自动从他上丹田当中飘了出来，落在他的头上，为他强化脑域。 他调动真气的效率瞬间高了不少，损伤处修复的速度也以肉眼可见的效率提升。 果然，脑子好使了，就是能迅速发现问题并加以改进，避免浪费。 句文茜挑眉：“不错啊这效率……那准备好，我要加快速度了。” 晁禹没搭理她。 或许是副作用之一吧，在这种超频模式下，晁禹会进入一种类似于“贤者模式”的状态当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全神贯注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最大的好处就是，就连疼痛都被他给屏蔽了，倒是个自虐式修行的绝佳辅助外挂。 同时他也没忘记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开始制定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 理论上来说，适当的给予高倍重力进行修炼，是挺适合他目前阶段的修行的——灵感来源于七龙珠…… 除此之外，电流与句文茜的这种暴打，还有诸如高温、高压等，也都是全方位淬炼的好法子。 负重训练也有助于增长耐力与爆发力等。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合理分配各项训练的占比和持续时间，以求达到最优解——刘烨平和王休仁的脑子虽然也是真人级的，且眼界眼力都比晁禹强不少，但他们毕竟不是晁禹，指定的修炼计划未必完全契合他。 脑筋极速运转之下，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句文茜已将晁禹打的遍体鳞伤，正在给他上药，并以法力进一步促进他伤势恢复了。 修士的动作极快，是以这一过程也没持续多久。 不一会儿后，她便又将他投入一片水池当中，尔后刘烨平一挥手，迅速抽离水中的热量，水池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一个大冰块。 低温+高压模式。 对修士而言，低温其实比高温更致命。 温度的本质是物体分子运动平均动能的标志，是分子热运动的集中体现，温度越高，表明一定范围内的分子热运动越活跃，蕴含的内能越高。反之，温度越低，意味着分子热运动越不活跃。 而绝对零度，就意味着分子势能与动能为零，这种情况下空间没有任何的热量，物质完全没有粒子运动，其总体积与总质量也会坍缩为0。 这样的极端环境，绝非真仙以下的修士能承受的，他们本身的存在也会被直接抹去。 越接近绝对零度，这种威胁就越大，对修士而言无疑也愈发致命。 当然，这也有一个程度问题。 对于二阶修士来说，他们能轻易承受三四百度的高温，也能毫无压力的抵抗零下七八十度的低温。 运功抵抗的情况下，上到六七百度，下到零下一百四十度，短时间内都并不致命。 但…… 再往上还好说，再往下便难顶了。 零下一百四十度往下，每降低一度，都会使真气的消耗成倍提升。 理论上零下两百度低温中，当修士体表因莱顿弗罗斯特效应而产生的蒸气层被破坏，低温真正浸透修士身体后，体内真气顶多只能抵抗两三分钟，便会消耗殆尽。 且这是二阶巅峰修士的标准，真气已经处于液化成真元的临界点，论量可以说是他迈入二阶中期时的千倍以上。 晁禹这样丹田体积比寻常修士大个二三十倍的修士，修行到了巅峰阶段，在这种环境下坚持的时间倒勉强可以与寻常三阶初期修士相媲美，能撑个一个钟左右。 但再往下低两三度，三阶修士都只能扛几分钟。 到了零下二百二十度，便只有四阶修士才能勉强承受了。 零下二百五十度，便是五阶尊者都顶不过半个钟。 零下二百七十三度，对六阶真人来讲也是死亡线。 不过真仙例外，他们已完完全全跃迁到了另一种生命层次，哪怕实力恐怕不如极个别逆天级的真人，生命本质也远远凌驾于真人之上，便是绝对零度对他们而言也并不致命。 但理论上，绝对零度依旧可以“镇封”他们，因为这一概念下，将再无空间概念，一切都将陷入停滞状态。 停滞自然也包括思维停滞。 不过对真仙而言想要营造这样的环境很难，他们体内的仙力本身便是一种特殊能量，绝对零度环境下会自然向外倾斜，而只要一获得能量，绝对零度环境便会被打破，他们便能脱离“镇封”。 除非能将他们体内的仙力统统瓦解，但都能将真仙完全榨干了，又何苦吃力不讨好的镇封他们呢，直接灭杀起步一了百了。 …… 感应到自己被冰封后，晁禹心念电转，想了许多。 随后他很快便开始调动体内真气，对抗寒气浸袭。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温度大约只停留在了零下一百五十度上下，刚好让他觉得冰冷却短时间又不至于致命的水平，真气消耗量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同时他发现，这种低温刺激下，他躯体迸发出的气血之力水平甚至远高于先前浸泡药液刺激时，于是他立刻有意识的调整自身的真气运转总量。 结果当低温刺激过了某个临界值后，躯体开始受到损伤，迸发气血之力的速度骤降…… 如此反复几次，他便找到了最佳的点，开始安心修炼，不理其他。 于是时间再次缓缓流逝。 …… 咔嚓…… 冰湖破裂，晁禹又被人从湖面中捞了起来，投入到炼丹炉里头。 同时他能感受到一股浩瀚的力量在他体表轻轻勾勒起某些符篆，尔后他便感受到呼吸开始窘迫起来…… 是重力加倍。 约莫五六倍的模样，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但倍率似乎还在向上提，不过速度很慢，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他猜出这些符篆构成了重力阵法，于是立刻将这些符篆给死记硬背下来，并用超频下的头脑迅速进行分析。 同时炼丹炉内温度开始升高。 这次的修炼，是高温+高重力+高压力。 该模式下，身体强度方面的提升同样极快，关键是提升足够全方位，就连相对难以淬炼却又至关重要的内脏，提升也十分明显，丹田的强度与韧性也有了十足的提升。 保守估计，这一轮修炼结束，他的躯壳将能承受约莫五个标准真气压的水平——原先修士的躯体就比较强大，勉强承受三到四个标准真气压，晁禹的躯体还相对强一些，能承受接近四点二个标真压。 换句话说，一轮修炼下来，他的承受极限仅仅多了零点八个标真压罢了。 由此也可知，二阶阶段的修行究竟有多难。 简直太煎熬了。 …… 两小时后，丹炉打开，炼丹炉内外巨大的气压差直接将晁禹给“挤”了出去，弹飞出好远好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瘸一拐的走回来，脑袋上还顶着那个绿帽子。 尔后他一言不发，默默的脱去外衣，除去血污，服下气血丹恢复好体表伤势，然后默默爬进那口大缸里。 句文茜和刘烨平对视一眼。 片刻后，句文茜嘀咕道：“这个样子的老晁，怪让人心疼的哩……” “那也没有办法。”刘烨平捏着下巴说：“总好过让他死在战场上吧？这时代的战争太过残酷了，必须得尽全力将他提升到三阶水准，至少有曲长水平了，才能保证最基本的存活率。” “也是。”句文茜轻叹口气，随后侧目看向一旁。 那儿，迟仲和被放下来的郭浩也在盘腿努力修炼，认真的参悟天地道韵，争取能在七国之乱开始前突破到四阶水准，获得更高的存活率，以在这个时代争取更大的机缘。 但无疑，哪怕他们只差临门一脚，想要迈入那个坎也并不容易。 大家都知晓战场的残酷，是以大家都在竭尽全力的修炼，能变强一点是一点。 也就王休仁、刘烨平和句文茜仨，要么是因为伤势限制实力，要么刚刚突破并稳定境界不久，此时修炼效果并不明显，才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在帮助晁禹修行。 “也不能厚此薄彼。”想到这儿，句文茜笑道：“老晁这儿我顾着就行，老刘你去帮帮他俩吧，可以的话，助他俩突破四阶境界，咱们小团体的实力也能往上爬一个台阶。” 第7章 见面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眼，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算一算，从尸变事件至今，已过去了五十八天。 换言之，晁禹修炼至今，已过了五十八日光景了。 而这大半个月里，晁禹的提升着实不小，不亚于寻常二阶修士苦修十年，丹田内的真气，也正式达到了八十个标真压的程度。也即是说，他此刻体内真气总量，相当于他刚迈入二阶中期时的八十倍。 真气总量上升，密度增加，静脉拓宽，他此时的真气输出效率也相对应的高了许多。 综合实力约莫是刚突破到二阶中期时的十倍左右——不考虑持久力。 所以说，二阶真心是个相当持久且艰难的过渡期…… 也是修行路上，六阶以下限制住绝大多数修士进境的最大阻力。 毕竟大多数惊才绝艳的修士，约莫千年左右的光景便能修成正果，可称真人、真君。而他们无一例外，基本都在二阶阶段被卡了数十上百年之久。 晁禹如今开了挂，修炼速度可以说算是极快的了。 但此时晁禹也终于碰到了瓶颈，他肉身素质提升的速度已大大减缓。 事实上这大半个月以来，限制住他修炼速度的也同样是肉身素质。否则单纯积蓄真气的话，这些时日有着无比庞大的修炼资源的他，完全可以将真气总量提升千多倍。 这天，晁禹结束例行修炼，睁开眼睛，并将头顶上的绿帽子摘了下来，收回上丹田内。 连续半个多月的超频，他的绿帽子内法力的量也缩水了一大截，而且这样的瓶颈，超频也无济于事，不过浪费能量罢了。 “看样子，这一阶段的修行得告一段落了。”句文茜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轻叹口气，摇头说道：“果然，想要在一个月时间里打破二阶桎梏，根本不可能，完全没希望。” “是啊。”晁禹轻声说道：“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时间恐怕都不得行，身体素质的提升只能按部就班一点点来，强行拔高的话，以后恐怕就再没希望进步了。” “就是这个问题。”句文茜揉揉太阳穴：“否则的话，老刘、发丘真人和晁公联手，分分钟将你身体素质提升到五阶水平都不是难事。 但那样一来，你将来肉身上限就被限制在五阶水准了，即使侥幸能在练气方面突破六阶，身体成了短板，你也再无法没希望度过晋升真人的成道劫了，更别提再往后的成仙劫。” “我知道。”晁禹抬头轻叹口气，说道：“所以没办法了……” “劳逸结合吧，这段时间先休息一下。”句文茜说道：“再过些时日，或许晁公也要安排咱们去周亚夫麾下去了。” 晁禹点点头。 句文茜又补充说：“对了，老刘让我提醒你，在这个时代直呼其名是十分冒犯的行为，平日里称呼，最好是称官职或者爵位，表示亲昵的话还可以加个姓，比如晁公这种。” “放心吧，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晁禹轻笑着点点头。 “那么，歇会儿，调整调整状态，我们出去放放风吧。”句文茜提议道：“就当好好熟悉熟悉这个时代。” “好。”晁禹再次颔首。想了想，他又问道：“对了，这个时空秘境，有多大？” “很大。”句文茜说道：“囊括了整个汉朝疆域及周边国度，幅员辽阔无比，半径约1.5亿公里，相当于现世地球绕太阳公转轨道平面的面积。” “卧槽？”晁禹愕然，眨了眨眼睛，问道：“没有搞错吧？这么大？你在逗我吗？” “逗你干嘛？” “这么大面积下的大国疆域中发生的内战，能在三个月之内平定？”晁禹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的速度就算按二十公里每秒算，1.5亿公里飞完也是两千多小时八九十天了好伐？更何况军队里更多的还是一二阶修士，三阶都是百中无一。” “嘛，关于这个问题……”句文茜耸肩：“首先汉朝疆域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1.5亿公里半径是整个秘境的面积。 大汉、匈奴等国度在其中只占据了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比如大汉，南北其实仅有七十万公里，东西则在四十万公里左右。 而七国之乱，主要发生于赵地、齐地、吴地与长安之间，三地七王则分别是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昂和胶东王刘雄渠，整个战场面积集中在汉朝东部，并不是特别广阔。” 晁禹翻个白眼：“甚至超过现实地球表面积的战场，你跟我说并不是特别辽阔？” 句文茜干咳两声：“对比1.5亿公里半径来说，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了嘛！” 晁禹又翻了个白眼。 句文茜接着说：“大约方圆十二三万里的战场，再加上还有几位将军带着飞，还有城池之间的传送阵，总体而言效率还是很高的——虽然三个月破敌，同样也算是个奇迹。” 想了想，晁禹又问道：“大汉有多少军队？” “不知道，但估计得百倍于历史记载。”句文茜说道：“毕竟疆域这么大呢。” 晁禹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后，刘烨平等人并肩走过来。 晁禹抬手打了个招呼。 “准备好了吗？”刘烨平问道：“准备好了咱就出去……你们想过去哪儿没有？” “我都行吧。”晁禹说道：“我对这个世界也不熟，主要想长长眼界。” “不如咱们主动去拜见条侯？”王休仁问道。 条侯就是周亚夫。 看得出来，王休仁对周亚夫很是崇敬。 “也不是不行。”刘烨平想了想说：“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在条侯手底下干活了，先熟悉熟悉也是好的。不过最好还是先和晁公打个招呼问问他的意见吧，不然咱们这么贸然上门别破坏了他的安排。” “我没意见。”郭浩说道。 晁禹诧异的看了郭浩一眼，这家伙，竟然足足安静了半个月？ 不会吧不会吧，大阴阳师不会真的能转性吧？ 但晁禹并不是大阴阳师，这些话他可不会说出口。 大家都聚集了之后，刘烨平便一挥手，便将众人都传送出了洞府。 晁禹定了定神，眺目一看，发现这环境竟然有点眼熟。 随后他便一愣：“这不是我先前昏迷后休息的房间吗？咱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刘？你的洞府出入口设立在这儿？” “没有啊。”刘烨平一脸懵逼：“我胆子再肥也不敢在晁公家里设出入口哇，这多失礼的。” “是我。”晁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众人猛地回头，就见晁错跪坐在地上，拿着小刀削桃儿。 刘烨平惊悚：“晁公你把我洞府整到这个房间里了？” “很奇怪吗？”晁错头也不抬的说道：“整个晁府，都是我的领域，便是真仙进来也得遵从我的规矩。” “……”刘烨平咽了口唾沫。 晁禹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今儿的晁错貌似有些不对劲儿，不像先前那般和蔼可亲了，反倒霸气了许多，整个人身上有着无可抗拒的威严。 片刻过后，晁错削完桃，拘来灵气化作灵元将仙桃上下冲洗干净，便轻轻一抖手腕，丢给了晁禹。 晁禹愣愣的接过。 “吃吧，约莫能将你目前的体制提升两倍，勉强承受住二百四十个标真压的程度，之后的提升，我再想办法。” 晁禹：！！！ 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这桃儿什么来头？这么牛批？” “天庭蟠桃。”晁错说道。 顿了顿，他又嘿嘿一笑，补充说：“当然不是原版的天庭蟠桃，是桃核种出来的，仅农家有栽培，百年一熟，也只区区四十九个果子，每一颗都值千万灵髓。” 晁禹嘴角一抽，果然，晁错变得威严了仅仅只是假象而已，他还是那么为老不尊…… 随后晁禹又忍不住吐槽：“忽然觉得这桃子有些烫手……这桃儿给我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晁错淡淡的说道：“吃！” 真人言出法随，何况晁错还是法家大能。 是以晁禹身子便忽的一僵，机械的举起仙桃塞进嘴里啃了起来，三两下便将桃儿吃下肚——这桃有些不对劲，里头竟然没有桃核。” 随后他便感觉到肚子里温热热的，身体素质在以坐火箭的速度疯狂向上蹿升。 随后晁禹默默的将桃皮收好，又淡淡的说：“其实这颗桃的精髓在皮上，是炼丹的重要材料，药性太猛你受不了，就不给你吃了。而你吃下去的桃肉，价值只有整颗桃的十分之一左右。” “十分之一也很夸张了啊。”晁禹嘀咕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晁错应一句，随后看向刘烨平，说：“刘真人，计划有变，你们不用去条侯麾下了。” “为什么？”刘烨平一愣。 晁错微微一笑： “因为……天道异变，宿命不同，我不用，也不想死了。” 晁禹立刻问道：“真的吗？” 晁错含笑点头。 刘烨平犹豫一阵后，便也问道：“什么情况？晁公你……你不用杀身成仁自然最好不过，不过您说天道异变宿命不同，是什么意思？” “不好解释。”晁错摇摇头，说：“总而言之……这一次我决心投身到前线，带兵出征。” 句文茜立马问道：“您要当主帅吗？” “不不不，接下来我要低调一段时间。”晁错摇头说道：“我当副将就好了，主将还是推荐条侯，我配合他。”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再不久我会入宫求见今上，到时候我把你们一并带去，便说你们是我近期发现的人才，特举荐给今上。 你们到时候以集体的名义，将轻机枪、重机枪、加特林机炮乃至手雷、云爆弹等推荐上去就好。 以今上的贤能，肯定能意识到这些‘未来化’装备的妙用，条侯也肯定能一眼看出它们的威能。” 郭浩忍不住吐槽：“这么肆意的篡改历史，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你们在‘赵州桥副本’中参与并篡改的历史还少么？”晁错反问，随后说道：“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啊，你们并非是回到了过去，而是来到了这个时间段的时空秘境……本质上，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个平行世界。” 几人轻轻颔首。 刘烨平则问道：“面圣的话，我们要准备些什么？有需要注意的吗？” “头发，服饰。”晁错说：“这两个很重要，虽然此时汉礼还残缺不全，不成体系，也尚未以儒家为尊，但是这两者，诸子百家都很重视。” 晁禹听他说的严肃，立马问道：“能说的具体点吗？具体需要注意些哪方面？” “千万不要披头散发，还有衣襟的方向。”晁错沉声说道：“披发左衽是大忌，非常非常严重，如果出错了，就意味着你们抛弃了我大汉臣民的身份，自认为夷狄之辈。” 几人张了张嘴，然后纷纷点头。 “好了，先在我府里找个地方休息吧。”晁错说道，同时站起身。 但紧跟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拍拍手笑道：“对了，差点忘记了。火羽真人，我给你介绍个人。” “噢？”刘烨平一愣，什么人值得晁错特地引见给他？ 接着便见晁错打了个响指。 这动作他坐起来同样违和的很…… 随后便见眼前光华一闪，有道人影凭空出现。 刘烨平双眼一瞪：“这tm……不是我吗？” 几人纷纷侧目，果然，眼前这身穿橙色华服的长发男子，可不就是年轻版的“刘烨平”么。 那“刘烨平”也有点懵，看向晁错，打了个道揖躬身问道：“晁公，这几位道友是？” 他似乎并没有认出刘烨平来，只觉得刘烨平和自己有点像。 这时刘烨平忽的踏前一步，干咳两声，问道：“火羽是吧？” 火羽点点头，问道：“道友何人？为何气息与贫道如此接近？” 刘烨平抿抿唇，淡定的说道：“其实……贫道乃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 火羽：？？？ 第8章 天罚 晁禹等人一愣，无不诧异的看向刘烨平。 这家伙…… 思路挺野？ 随后便见刘烨平抬起头，扬天叹了口气，惆怅地说：“当年，贫道受仇家追杀，不得已而将尚在襁褓中的你托付给了一位好友，不想竟连累了他，致他亦受累身死，倒是你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火羽明显呆了呆。 刘烨平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感慨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能修炼到四阶境界，凝聚金丹，修成法力，你吃了不少苦吧？” 火羽沉默。 半晌后，他才皱眉问道：“你真是我阿父？” “千真万确。” “何以证明？” “我和你留着一样的血。”刘烨平说道，同时抬手划破掌心，几滴晶莹的血液便凭空浮现而起，释放出若有若无的威压。 他躯壳根基为成仙劫所毁，底子不在，除了脑子与道果外，什么都没能保存下来，真人之躯自也不存，不过随着他伤势恢复，底子倒也弥补了许多，此刻虽然境界还是四阶境界，但躯体已经接近尊者之体了。 是以血液，也会对周遭低阶修士与生灵释放些许压力。只不过他毕竟还不是正牌尊者，压力很弱。 火羽又呆了一瞬，他确实能感觉到，这血与他的别无两样。 犹豫片刻，他也抬起手，划破手掌心。 同样的，几滴鲜血从他掌心当中飘飞而出，飞到半空后，似乎受到了刘烨平血液的吸引，立刻汇聚了过去，与之融合为一。 火羽张了张嘴。 片刻后，他难以置信的侧目看向刘烨平，犹豫几秒后，还是喊道：“阿……阿父？” “好孩子！”刘烨平感慨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接下来，你便跟着我吧，我会教导你修行，你所欠缺的，我都会想办法为你补上。毕竟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嗯！”火羽重重点头，面露灿烂的笑容。 虽然他已几百岁了，但显然，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亲情。 “咳咳。”晁错抬手握拳，凑到嘴边干咳两声，说道：“火羽啊，既然见过面，你就先下去歇息着吧，我有事要与几位道友谈谈。” “是，晁公！”火羽立刻转身，对着晁错打了个道揖，说道：“晁公助贫道父子团聚的恩情，贫道永世不忘，日后但有差遣，绝无二言！” 晁错轻轻颔首，随后又是抬手一挥，火羽就被送走了。 这时刘烨平也干咳两声，随后双手背负，一本正经的模样。 晁错看向他，饶有兴趣的说道：“行啊你，这一手套路玩的溜。我是我爸爸？呵呵呵，你就不担心你爹将来拍死你？” “管他呢，反正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刘烨平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又说道：“对了，晁公，你把他拉来干什么？” “谁叫他‘旁观’过我被‘腰斩’呢？”晁错笑呵呵的说道：“这么喜欢当现场怪，接下来七国之乱，当然也少不了他。” 刘烨平抬手扶额。 这时，郭浩抬手抱拳，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刘，恭喜了。” “恭喜什么？”刘烨平挑眉：“喜得贵子？” “不，喜当爹。” 刘烨平：(╯‵□′)╯︵┻━┻ “我tm弄死你！” 郭浩耸耸肩：“我好怕哦。” 晁禹侧目，看向句文茜，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我怎么觉得老郭的病好像更重了一点？” 句文茜点头：“病的不清。” 迟仲双手合十：“希望人出事。” 晁禹和句文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咳咳咳。”晁错又干咳一声，说道：“行了，先到这儿，这些日子你们就在我府里住下，回头我带你们入宫，引荐给今上……阿禹，尤其是你，别乱跑，现在不是给你开眼界长见识的时候。” 晁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的回道：“哦。” “劳烦诸位道友了。”晁错又看向众人，说道：“帮我好好看着这小子，别让他闯祸。这个时代，危险的很。” 几人轻轻颔首。 晁错又看向晁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旁系侄孙，这个房间就是你的卧室，记住了？” “是。”晁禹颔首。 “这个时代，晁氏不显，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晁错再次开口：“可在这个大争之世，我也不能横行无忌，今上说斩杀便也就斩杀了，所以你们切莫惹是生非。” “放心吧晁公。”刘烨平笑道：“我们都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晁错却看向郭浩。 刘烨平脸色瞬间纠结起来，片刻后，便抬手打出一道封印符篆，贴在郭浩的嘴上，然后说：“果然啊，老郭这张嘴还是封印起来比较妥。” 郭浩：…… 他竟然离奇的没表示意见。 …… 出了晁禹“卧室”，几人来到后园。 晁禹左右瞧瞧，觉得晁府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眼熟。 刘烨平捏捏下巴，说道：“没错了，晁公墓下边的地宫，其实就是这个晁府。晁公直接将府邸都给搬到下边去了么？” “走吧。”王休仁摇摇头：“当务之急，还是先赶制一批加特林出来，去见汉天子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 话音未落，风云突变，隐隐约有股大恐怖降临。 几人一阵莫名其妙，但同时却也浑身发紧，一动不敢动。 下一瞬，有道井口粗细的紫色天雷自云层中向下劈来，直指王休仁。 与此同时，一枚金黄色的印玺自远而来，挡在了王休仁的头顶，正正的受了天雷一击。 随后晁错的声音自府邸深处传出：“臣，大汉御史大夫错，谢皇天降罚，愿受此不敬之罪。” 话音落下，天空乌云翻滚，又接连劈下三道雷法，正正的打在他御史大夫印玺之上，随后乌云散去，露出朗朗青天。 王休仁咽了口唾沫，看向左右，随后又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天雷被晁错的印玺给挡了下来，但周遭的静电却没被屏蔽，他们个个的头发都直立而起，汗毛倒竖，瞧上去有些滑稽。 随后晁错黑着脸背着手走出来。 王休仁身子一颤，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啥祸，但先认错肯定没毛病，便赶紧打个道揖：“晁公，贫道知错。” 晁错瞥了他两眼，轻哼一声： “亏你还是南北朝时代走过去的真人！记住了，光武往后，方为‘天子’，而今承仙秦之制，今上为一朝至尊，祂即皇朝，在这数十万里大汉疆域疆域之内，祂即是天地！‘天子’？侮辱谁呢？” 王休仁表情一僵。 西汉皇帝，这么霸气？ 同时晁禹脸色一变，怂巴巴的往天上看了眼，接着便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为毛这次没天谴了？ 不说“天子”是禁忌吗？还是另有缘由？ 这时刘烨平接过话：“是这样没错。毕竟太古三皇五帝，不仅仅是‘人王’，同时他们也都还是‘天帝’。而几十年前，始皇帝一统六国，震慑寰宇，号‘皇帝’，铸仙朝，自然也是货真价实的‘天帝’。” 晁错嗯一声，继续道：“而今大汉，虽不如前朝那般霸气睥睨，还处在发展期中，但‘皇帝’二字也是不带水分的。 甚至到了后世，大怂皇帝都还能册封玉帝，硬是造了个“张百忍”出来，成了玉皇大帝，可见皇帝权柄至高无上。” 晁禹听到这儿，忍不住嘀咕道：“可‘天子’也不是天帝之子，而是上天之子的意思吧？” “天子”这两个字他是壮着胆子才敢说出来的，结果发现果然没事，才松了口气。 “皇帝是天地主宰，不是上天之子。”晁错淡淡的说道：“除了两周与东汉，为人族传承而一统天下气运，不得不在自身权柄上自斩一刀，委曲求全的自称天子之外，但凡正统华夏诸朝，都没‘天子’之说。 也正因此，单提“天子”二字并无禁忌，但若要在天子面前加我皇朝之名号，便是绝对禁忌，定遭天谴。 只不过到了后代，天地更迭，寰宇大乱，皇帝失去了对气运的绝对掌控，也就无所谓天子不天子了——但纵使如此，大怂皇帝，依旧拥有着册封玉帝的权柄。” 晁错再次强调大怂皇帝册封玉帝的事儿，似有所指，却又不肯明说。 几人都是若有所思，却又总差那么一点儿，想不全面。 “行了，总之你们都记住，称今上、称陛下、称皇帝、称至尊、称圣上、圣人皆可，但切莫称‘天子’，更不可直呼其名。 今上本人虽不在意，但这头顶的朗朗青天，却会主动降下责罚。这次我能以御史大夫的权柄帮你们挡住，但下次，苍天未必会再给我面子。” 说完，晁错抬起右手虚托，半空中的黄金印玺便滴溜溜的转着落入他手心里，随后他反手一抄，将印玺抓住，放入怀中。 跟着，他便再次背起手，一步一步走远，腰间紫色绶带垂下，一动不动。 经历显位，怀金垂紫，便是如此。 所谓金印紫绶，都是皇帝亲授高官显爵的至强法器，勾连大汉疆域内的天地气运，一旦祭出当可所向披靡，纵横无敌。 小小一枚印玺，却连方才那道天雷，都无法突破。 要知道王休仁现在脸色可都还白着，显然那道天雷将他吓的不轻，莫说正面挨劈，就是剐蹭到一点，寻常真人都得形神俱灭了。 毕竟是滚滚天威，不容小视。 “对了。”这时晁禹忽然想到件事儿，不由得问道：“忘了问，居委会那帮修士怎么样了？他们要吃了苦头，出去以后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吧？” 话音刚落，几人身边白光一闪而逝。 光芒消散，露出几十个修士，男女老少兼有。 晁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华云真君。 唯有他瞧上去相对干净、体面一点。 剩下的，便是那位疑似天师的大佬也是狼狈无比，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当然晁禹他们也没好到哪去，虽然衣服还是干净的，但头发受静电影响也乱成一坨。 “华云真君。”晁禹想了想，打了声招呼，当然也没冷落其余人：“诸位前辈，你们怎么样了？” 几人看向华云真君。 华云真君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小友，你们……也被晁公收拾了？” “咳咳，没有，刚出了点意外。”晁禹干咳两声。 华云真君再次颔首。他们都知道晁错和晁禹的关系，想来晁禹一干人不会受到和他们一样的待遇。再者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该知道，晁禹等人不可能刚被收拾过。 随后华云真君抬头叹了口气：“不想晁公之能，竟强悍到了这等地步。贫道能感觉到，我与他的鸿沟比我与凡人的差距还要大。” 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尤其那位老天师，连晁错一招都没走过去，显然有些丢人，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有些难以释怀。 但好歹是千多岁的人了，心境修为还是不错的，很快便开口道：“多谢小友搭救。” 他能猜到，自己一行人忽然被“释放”，而且落在了晁禹身边，应该是晁禹开口搭救的结果。 虽然晁禹只是提了他们一嘴，别的什么都没干——而他们并不清楚这点。 晁禹还了个道揖，刚打算开口解释，就听那老天师说：“我们已经耽误了半个月，剩下的时间绝不容浪费了，必须赶紧行动，搞清楚大汉天地与后世有何异同点。”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此世大能颇多，真人亦不过如此，一定要收敛好自己的性子，切莫惹是生非，好勇斗狠，明白吗？” 众人有气无力的回应。 他又看向华云真君，说道：“那么……华云，这里便交给你了，贫道想办法搭线，以求能得个机会进一趟皇宫，面见汉天子。” 话音刚落，晁禹等人面色骤变，赶紧后退了两步。 想了想，刘烨平咬咬牙，又走上前去将华云真君也给拉了过来，并急忙在他耳边说：“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呸，快让你的人离这位老天师远一点儿！急急急！” 老天师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贫道说错话了吗？” 下一瞬，天地骤变，一股大恐怖之感莫名的浮现于众人心头。 几朵乌黑厚重的劫云于晁府上空凝聚，内里雷霆滚滚，声势浩大。 “这……”老天师抬头，微微一呆：“竟是天罚？？何以至此？” 不等他想明白，水井粗的紫色雷霆骤然劈落。 老天师脸色再变，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面橙黄色的三角小旗，往空中一抛。 然而小旗在接触到天雷的瞬间，便骤然破碎，灰飞烟灭。 “噗！”老天师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雷霆未受到半点阻碍，直直的劈落下来，将老天师身子完全覆盖。 第9章 目光 “天师！”华云真君惊骇交加。 刘烨平赶忙拉住他：“华云！别去，小心被卷入其中！” 华云真君咬咬牙。 这位天师，可是居委会在现世中凌驾于寰宇内各门各派的重要保障，倘若老天师出了三长两短，再无人与另一位天师取得平衡，居委会就凉了。 一位天师，即使是最弱的那种，也能正面锤哭十名濒临渡劫的巅峰级的真人。而他如果丢掉了脸玩偷袭，用不了三天就能将居委会的修士统统掐死。 所以这天师便是居委会的擎天之柱，不能出半点意外。 而从刚刚的情况看，老天师完全扛不住天雷。 果不其然，一道天雷过后，现场除了一口深井，什么都没留下。 但…… 下一瞬，华云怀中飞出一枚灵玉，灵玉一边飞，一边快速消融，化作漫天齑粉，尔后有股玄奥道韵流转于上，再刷的一声，便化为了老天师的模样。 如此情景，让华云都愣了几秒。 但想来，真人手中都有不少保命底牌，更何况老天师呢？ 果然，老天师有些后怕的望天瞧了两眼，便轻声说：“幸亏你身上随身带着代表你副部长身份的玉牌，否则被秘境隔绝，老夫恐怕真就凉了。” “玉牌？”华云皱眉，若有所思。 不过他并没有说太多，很快便看向刘烨平，问道：“老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问话，似是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不过刘烨平也没太在意，只说：“这事儿……怎么讲呢，这是个并没有太多人在意的秘密，因为几百年后，光武皇帝起，此事便再也不是什么禁忌了。 而如果光武皇帝之前的修士，当真只有我一人存活的话，那么现世中恐怕也只有我一人知晓此秘，你们对此一概不知，也是正常。” 老天师抬头，瞧着空中再次缓缓凝聚的乌云，脸色微微发白。 于是他又立刻看向刘烨平，咬咬牙，说：“十万灵髓，交换道友的这个秘密。” 刘烨平一愣。 他没想赚钱啊…… 只不过忍不住感慨两句而已…… 怎么就十万灵髓了呢？ “二十万！”老天师咬咬牙。 “咳咳，”刘烨平干咳两声，立刻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他就把刚刚和晁错探讨的那些事儿简要跟老天师说明了。同时他也在心里轻叹口气——晁错至今未露面，显然他并不想管老天师的死活。 至于灵髓…… 送上门的灵髓为毛不要？他想恢复伤势也很烧钱的好伐。 老天师听完，呆了一瞬。 这个世界，如此霸道？ 堂堂天师境的强者，就因为说了那三个字，就得直接被劈死？ 消耗了一枚价值百万灵髓的复活法器，竟也不能摆脱天罚？ 老天师咽了口唾沫，又赶紧问道：“可有法子避开天罚？” “诚心认错试试？”刘烨平也不清楚，只能试探着说道。 “……”老天师无语。 咋认错？跪下叫爸爸吗？ “此时天罚尚未落下，或许也是在‘考虑’是否放过道友。”刘烨平抬头巧了两眼，又补充说：“所以若要认错告饶，还请趁早。” 但…… 似乎是被这句话提醒了，刘烨平话音刚落，劫云便彻底成形，天罚雷霆于顷刻间酝酿完成，狠狠劈落。 老天师脸色煞白，刚复活的他，除了以法力凝聚的这身长袍外什么都没，法宝等物都被上一道天罚给彻底磨灭了，而他本身又还虚弱，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全盛状态下他都抗不下一道天罚，又如何能躲得过这道雷？ 而且这会儿他也没有复活法器了…… 不仅仅是他，华云真君与其他居委会修士，脸色也苍白起来。 居委会仅有的，震慑寰宇诸多不安分势力的天师，才刚出来浪了一圈，就要凉了吗？ 正这时，众人忽听一声轻叹，又见一枚金黄印玺被抛了出来，落在老天师头顶。 那无坚不摧的雷霆落下，却丝毫撼动不得这枚印玺，粗壮的天雷瞬间崩碎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银蛇，缠绕在印玺之上，片刻后便消散于无形。 紧跟着，又是接连八道天雷轰下，一一被印玺吸收。 “臣，大汉御史大夫错，谢过皇天降下责罚。臣御下无方，致接二连三犯禁，实罪有应得，愿自削三月俸禄，以做惩戒，望皇天宽宏大量……” “准。” 晁错话没说完，天穹之上便传来应答，尔后漫天劫云顷刻散去。 随后晁错黑着脸背着手再次从一角走了出来。 这次黑脸与上回貌似有点不一样？ 果不其然，晁错站定后，嘴角一扯，冷笑道：“可以啊你们，接二连三的引来天罚，以至于都受到了今上关注，削了我三月俸禄……要得，你们几个硬是要得。” “大父……”晁禹嘀咕道：“这回不关我们的事儿……” “要不是你们犯戒在先，至于引起今上关注？”晁错瞪了晁禹一眼，随后看向老天师。 此时此刻，老天师面如金纸，气喘吁吁，气息萎靡不振。 晁错似乎有气在心，又或者景帝暗中使了手段，最后一道雷霆，那枚金印并未完全拦住，有约莫十分之一的力量绕过了金印落在老天师的身上，瞬间便削去了他半条命，天师道果甚至都开始枯萎起来。 如此重伤，甚至可能让他跌下天师果位，失去天地对他的宠幸。 而华云真君刚想对晁错致谢，结果忽的发现老天师重伤垂死，不由又是惊愕交加，半晌难以回神。 回到汉朝的这半个月，对他打击极大，真君气度都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多谢晁公相救。”老天师还是硬挤出一口气来，说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晁错：“赔钱。” 老天师：？？？ 这么直接的吗？ 又半晌，老天师才反应过来，问：“晁公想要何物？” “我要你。” 老天师又是一呆。 晁禹扶额别过头去，嘀咕道：“这糟糕的台词……” 晁错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才淡淡的说道：“不只是你，还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打工！我被罚了三月俸禄，你们便给我打工三个月！” 老天师张了张嘴。 就这？ 还以为晁错要狮子大开口，结果就这？ 别说打工三个月，就是三年也血赚啊！ 于是他立刻说道：“谢过晁公厚爱，我等愿意。” 晁错颔首，一挥手道：“下去歇着吧，等会我再去找你们。” “是。”老天师立刻抱拳应诺。 这时，华云真君不知想到了什么，侧目看了晁禹和刘烨平一眼，打了个道揖，告罪一声，便走上前去搀扶着老天师，招呼着居委会其他修士离开了。 整个过程中，那些居委会修士的存在感依旧很低，基本没说几句话，也没什么表情。 比群演都不如。 刘烨平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时，晁错才开口轻叹一声，摇摇头。 晁禹注意力被吸引回来，想了想，便问道：“大父，你原先不是打算冷眼旁观的吗？怎么忽然又出手了？” “是今上的吩咐。”晁错无奈道：“今上忽然对他们起了兴趣，要我救下他们，收下他们，将来有用。我估计今上是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烙印吧。” “这么说来，这位陛下也不简单？”晁禹问道。 晁错皱眉，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慎言，尔后手指头勾了勾，才接着说道：“能开创文景之治的今上，怎么可能简单了？” “那他怎么会听信袁盎的谗言把你腰斩了？”晁禹追问。 “所以……我之前的话你都没听进心里去是吧？”晁错斜了他一眼：“今上斩我，是因为我触怒了他，而不是袁盎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别的不说，今上能相信斩杀了我以后，七国就会退兵？再说了，今上削藩的态度可是强硬无比，他能没意料到七国会反？ 今上可是为相当强硬的皇帝，在他还是太子时便能抄起棋盘砸死吴王太子刘贤，一生之中更数次穿上甲胄——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御驾亲征，再加上朝廷兵强马壮，绝不弱于一盘散沙的七国，今上会怂他们？” 晁禹沉默片刻，抿抿嘴：“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我是真的搞不懂。” 句文茜撇撇嘴：“所以啊，有我们这帮‘超人’帮你，结果费尽千辛万苦之后，你愣是坐在大队长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带不动带不动，猪队友真的带不动。” 晁禹：？？？ 晁错摇摇头：“准备一下，进宫吧。” 几人又是一愣。 “今上要见你们。”刘烨平摇头：“加特林什么的不用搞了，把你们手上现成的给今上瞧瞧就行。只是演示功能而已，用不着太多数量。” “那没什么好准备的了。”句文茜说道：“我们直接去吧。” 说着，她在晁禹后背轻轻一拍，他头发便迅速长长，不一会儿就到了及腰长度，随后点点头：“等会好好休整一下发型，就不会太奇怪太冒犯了。” 晁禹愣了两秒，摸摸自己的长发。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长发及腰，估计拉屎要撩。 麻烦得很，还是短发方便。 但在这个时代短发太过格格不入，还是算了，束起来也不碍事。 “洗个澡。”这时晁错淡淡的说道：“虽然修士不像这个时代的武夫，身上干净得很，但沐浴焚香是必要的步骤，不能少。” 刘烨平点点头。 …… 六个小时后。 换算成这个时代的时间单位就是三个时辰。 此时已是黄昏，这会儿入宫，估计能蹭个晚宴？ 晁禹如是想道，便看向晁错。 晁错一言不发，转身在前边带路，径直上了马车。尔后晁禹等人两人一车坐了上去，晁错招呼一声，马车队便往皇宫行去。 宫门口处，有甲士拦下车队，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一遍后才放行。 一入未央宫范围，晁禹便觉心头一沉，周身真气受到压制，统统沉入丹田内一动不动。 他赶紧侧目看向句文茜。 “不用大惊小怪，皇宫之中，是绝对的禁法领域，哪怕真仙也调动不了半点仙力，且肉身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更何况是我们了。” 句文茜淡定的说：“所以在未央宫内，除了得到陛下允许的特定人群外，我们这群修士也不过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凡人罢了。” 晁禹抿抿嘴，这种失去力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不过也没办法，无法反抗，只能适应。 未央宫比他从摆渡上得知的面积大了不小，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目的地，随后晁错示意众人下车，脱去鞋子，走入大殿内。 晁禹挑眉，晁错带他们入殿，竟不需要通传，也不需要搜身？ 果然，神话皇朝与他理解中的传统封建帝国还是有着极大的区别。 众人低着头，跟在晁错后边，不敢左顾右盼。 毕竟除了晁禹之外，其他几人都经历过封建王朝，大体上都知道点规矩，再加上大汉与末代皇朝不可同日而语，真仙来都得趴着，自然更是丝毫不敢逾矩。 至于晁禹…… 他其实还是很谨慎的。而且来之前晁错专门跟他说过要怎么做。 不多时晁错停下脚步，抬手行礼，但刚说了个“臣”字，便被皇帝打断。就听皇帝说道：“行了，免礼，两旁就坐吧。” 晁错唱喏，径直走到一旁坐下，晁禹等人也赶忙跟在他后头，在侧旁的案几处落座。 随后晁禹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似是利剑，扎的他浑身刺痛无比，身子不由都僵了几分。 “这便是你跨越了两千年时光留下的孙儿？” 晁错呆了一瞬。 随后他立刻回应过来，轻笑道：“正是。此前臣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在通传时有所隐瞒，冒犯了陛下，此欺君之罪也，恳请陛下赐罪。” “罢了。”景帝一挥手，继续盯着晁禹。 晁禹汗毛立起，额上冷汗潺潺而下，不一会儿，便打湿了身上的衣袍。 景帝的目光，是他迄今为止接触过的最恐怖的事物。 没有之一。 第10章 周亚夫 真人级强者审问般的目光，晁禹也感受过，已是恐怖非凡。 毕竟到了真人层次，眼神杀人、瞪谁谁怀孕等，都已经是常规操作了。 但景帝的目光，给晁禹的压力更甚，且那种难受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半晌后，刘启（景帝）终于收回目光，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说道：“不错。” 随后他又看向晁错，问道：“晁卿既然以敬献宝物为由，想来他们身上也有点东西吧？拿出来，朕瞧瞧看。” 晁错当即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还请陛下准许吾等动用些许法力。” “准。”刘启淡然说道。 话音刚落，晁禹便瞬间感到身上一轻，被压制的感觉骤然消失。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各自从自己的空间法器当中往外掏东西。 晁禹掏了加特林，刘烨平掏出手雷，句文茜掏了云爆弹，郭浩掏了冲锋枪、突击步、轻机枪、重机枪和通用机枪一整套。 唯有迟仲起身后有些迟疑。 刘启有些惊异的瞥了这些东西一眼，表示看不懂。 随后目光落在了迟疑的迟仲身上，问道：“卿有不便？” “陛下。”迟仲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赶忙低下头，躬身行礼说：“这里地方不够大。” “噢？”刘启挑眉，随后手一挥。 顷刻间，这大殿体积便大了千倍，尔后问道：“可够了？” “够高了，但还要再深些。” “呵呵。”刘启轻笑，再次挥手，大殿深度瞬间又大百倍。 “冒犯了。”迟仲说一声，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个…… 晁禹眼睛一突。 尼玛！洲际导弹发射车！ 晁错都诧异的侧目打量了这车两眼，随后古怪的目光落在迟仲身上。 这家伙真的是佛门俗家修士？ 不会是披着袈裟的军火贩子吧…… 刘启眨了眨眼睛，片刻后问道：“这些，都是何物？” “启奏陛下，”晁错立刻接话说：“这些东西的威力，最好能以傀儡来做个演示，方能有直观的印象。” “准。”刘启说道。 话音刚落，殿内便凭空出现上千傀儡，各个都有四阶强度。 随后郭浩上前行礼，便举起突击步，突突突的开始扫射起来。 刘启挑眉。 随着枪械运转，他立刻便看透了这突击步的作用原理与威力，最后嘴角扬起说道：“不错，不错。奇思妙想！有了这武器，便是最寻常的士兵，也拥有了威胁敌方曲长甚至将其斩杀的能力。” 随后几人一一上前演示。 其中加特林机炮与云爆弹的威力让刘启侧目——倒不是说这俩武器能威胁到他，而是加特林拥有密集杀伤三阶以下有生力量的能力，而云爆弹能对大面积的四阶修士都产生威胁。 于是刘启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导弹发射车上。 他很好奇，这个大家伙能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咳咳，陛下，这东西，却是不方便展示。”晁错这时又接话说道：“简单来讲，它与云爆弹一般都可‘发射’出去，同时，能对方圆十里范围内发出致命打击，对百里内三阶以下修士都有威胁。 虽然范围小了点，扩散衰减有点严重，但至少中心区的威力不亚于真人或武道大宗师的全力一击。” “噢？”刘启豁然起身，缓缓走了下来，走到发射车前。 这东西，显然彻底勾起了他的兴趣。 嗯，这枚洲际导弹是有弹头的。 所以其实它是枚蘑菇弹，而且并没有做太大的改动——因为蘑菇弹的威力已经迈入了六阶门槛，氢弹更甚，当量达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对天师产生一定的威胁。 所以以迟仲的能力，也无法在“弹头”上过多改造，顶多只能以空间法门让弹头内能储藏更多的材料，再加上修士手段提取材料也简单许多，所以迟仲的蘑菇弹轻松突破大伊万设计当量。 另外就是在导弹推进器的燃料上下了点功夫，用灵石来代替燃料，让蘑菇弹发射速度更快，发射距离更远。 基本上，最高能达到五十倍音速，并在此基础上射程长达四十万公里。 也就是说能绕地球十圈。突破太空的话，射程更远许多。 这玩意儿在地球基本没用，迟仲也只是出于兴趣才研究出来的——真·带科学家迟仲。 不过拿到大汉来，意义可就大得很了。 但恐怕也只有第一次使用，出其不意才能发挥神效，因为五十倍音速对于六阶强者而言还是太慢了些。 而这些信息，随着刘启伸手触摸在蘑菇弹之上的瞬间，便全部投入到了他脑海里头。 “这武器强则强矣，但速度终归是掣肘。”刘启皱眉道：“诸卿，可有解决之道？” 晁错颔首：“以大宗师、真人的法力为燃料，当可将速度推动到相应的水准，不过这样一来消耗也不小了。算下来，一枚蘑菇弹所消耗的资源都够培养出一位尊者或将军了。” “不能这么算。”刘启摆摆手：“尊者与将军要看天赋，还得花时间，再不然就上战场积累战功，但那样也有陨落的危险。 是以，以培养尊者所消耗的资源，换取真人、大宗师一击，划算。关键这东西能批量制造，只要资源够，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陛下圣明。”晁错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这时，句文茜又忽的上前心里，说道：“启禀陛下，小民有一物，愿敬献陛下，可解决军粮问题。” “军粮？”刘启嘴角扬起。 在神话时代，军粮可不是啥子问题。 四阶以上修士便可完全辟谷不说，各类储物、空间法宝层出不穷，无比富饶的大汉，完全可一伍装配一个，带上足够的粮食与生活起居用品，根本不愁的。 这时句文茜又说：“此物非寻常军粮可比，定会让战士们满意，甚至可能流传到民间，受无数人喜爱。” “噢？”刘启再次来了兴趣，颔首道：“看看。” 句文茜便从戒指中掏出来一口锅，又摸出一块锅底。 “卧槽！重庆火锅……”晁禹愕然，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句文茜。 这家伙，竟然能想到这玩意儿？ 不过…… 别说，虽然神话时代的调料也很充沛，食物异常好吃，但没有重庆火锅确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一会儿，句文茜便生起火来，红汤迅速沸腾。 刘启抽了抽鼻子，面色动容：“香！” 句文茜笑笑，又摸出诸如鸭血、毛肚等诸多食材。 …… 涮火锅的过程，多少有损景帝的威严，不多加追溯。 刘启对晁禹等人进献的东西满意非常，当即大手一挥，赐予他们校尉官职——当然，除了王休仁、刘烨平和句文茜拥有四阶以上实力，可以领兵之外，晁禹、迟仲和郭浩仨，主要职责还是类似于后勤科研人员。 几人回府之后，晁禹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什么时候开战？” “一月份。”晁错说道：“大概还有十来天左右。行了，天色已晚，你们先各自歇息，明儿一早，我带你们去见见条侯。不出意外，今上应该仍旧会任命他主帅。” 晁禹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一夜无话，晁禹运转内息几个周天，天便亮了。 他从床上跳下，几个小法术打在身上，维持周身整洁干净，便有下人送来了早饭。 满案几的各种肉食，听下人说，都是晁错特地命人准备的二阶灵羊肉。 晁禹拿起筷子，迅速将十斤羊肉吃完，又干掉二十斤灵粟，运转真气消化完毕，便起身往前去和刘烨平等人汇合。 修士四阶，便可完全辟谷，但在此之前，还是得吃饭以摄入能量。 相对而言，同样被强化过许多的消化道，吸收能量的效率远大于自灵石或天地之中摄取，所以仙丹什么的还是口服效果最佳，罕有人会捧在手心里吸收炼化。 不过吃也不能吃太多，胃肠道也需要休息，且因为消化道消化能力过强，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吸收入体内的能量并不如天地灵力或灵石内蕴含的灵力那般纯粹。 来到昨天挨雷劈的院子，晁禹便见到了刘烨平等人。 另外还有个意料之外的熟人——华云真君。 他依旧一袭白袍，双手背负，瞧着温文尔雅，同时没了那种锋芒毕露自信绝伦的气质，亲和力高了许多。 瞧见晁禹，他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道揖：“早上好啊，小友。按照先前的诺言，即日起，除了入宫我无法跟随外，我会贴身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这也是晁公的意思。” “麻烦了。”晁禹展颜。 有名正牌真君贴身保护，这种感觉再好不过。 华云真君微笑颔首。 这半个月的遭遇，对他而言打击着实不小。毕竟在现世，除了两位“权限狗”老天师之外，他们可谓当世无敌，便是六阶巅峰想要嫩死初入六阶的真人也是极难，而权限狗又百年不出世。 但谁能想到，六阶放在大汉，却如此这般…… 当然，六阶在大汉依旧称真人、真君，武修也是大宗师级的强者，绝对的凤毛麟角，放在部队里也是“上将军”级数，统率数百万大军那种。 奈何他们已非无敌，单单这帝都，六阶战力的强者便有数百，七阶强者破十个。 范围大些，算上诸子百家那些隐世强者，单单大汉疆域，七阶大拿便过百人了。 而这些七阶战力的大手子，一根指头便能碾死他们这些现世无敌的六阶强者。 大汉疆域之内的景帝，更是能对他们生杀予夺，一言便可斩断他们过去未来，一眼便可令他们万劫不复，乃是货真价实的大能。 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得毕恭毕敬。 所以华云真君受到的刺激不小。 这种感觉，就像是县高官忽然被调到了部委当了个正处级的干部，从原来的一把手，变成了个处长一般。 不过虽然地位下降，但更广阔的世界，也意味着更大的发展潜力。 能从无到有站在现世巅峰，华云真君的能耐可想而知，是以迅速调整好心态后，他又迸发出了强大的动力，因为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成仙是不指望了，但道韵如此明显的大汉，他有获得权限成为天师的可能。 …… 不知为何，看着华云真君，晁禹心头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华云真君忽的有了被窥视，甚至被看透的感觉，不由微微皱眉，看向了晁禹，随后又是一阵错愕。 晁禹看透了他？ 开什么玩笑，二阶修士看透了六阶真君？ 华云失笑摇头，觉得自己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太紧张了。 片刻后，华云又若有所感，不由抬头，随后赶忙打了个道揖：“晁公。” 晁错摆摆手，说道：“跟我来。”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晁错的架子可不小，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 毕竟他是大汉御史大夫，位高权重，掌管监察大权，又是法家门面，太过平易近人明显不适合。 和昨晚一样，众人上了马车，便往车骑将军府行去。 现在是白天，周亚夫自然在车骑将军府公干。 这次晁错找他，半公半私，是以马车队便从偏门而入，有甲士带他们前往偏殿，奉上瓜果茶水。 小片刻后，身着一袭长袍的周亚夫便走入大殿。 因为并非在沙场练兵，而是在府中干些文事，所以周亚夫也没穿甲胄，只在腰间挂了柄剑，右手习惯性的扶在剑柄上。 他周身英气逼人，晁禹看他一眼，便仿佛看见了一道通天高峰，威武雄壮摄人心魂，不自然的就矮了几头，呼吸都不由得窘迫几分。 片刻后，就见周亚夫笑道：“御史大夫可是稀客，来我将军府上，有何贵干？总不能是我府中有人乱了法纪，要你来亲自拿人吧？” 晁禹咽口唾沫，壮着胆子又抬头一瞧，便见周亚夫嘴角有道数值的沟壑，不由想起许负为他算命的传说，由嘴角沟壑断言他将来会饿死。 而周亚夫似乎习惯了众人的目光，对于晁禹的打量毫不在意。 此时，晁错也笑道：“将军，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第11章 战力对比 “行了。”周亚夫一摆手，直爽的说道：“直说吧，何事？” “七国那边的情况，周将军可知否？”晁错果然也不再扯东扯西，直言。 同时晁禹忍不住和句文茜等人传音道：“奇怪，晁公不是说一切都和条侯交代清楚了，包括咱们的来历吗？怎么这会儿又……” “演戏呢，官场上不就这样么，不论实际关系如何，除非众人皆知那种，否则对外都得保持不远不近的模样。”句文茜说道，然后接着道：“心好累，你好蠢，回头你还是辞职吧，你不适合从政。” 晁禹：…… 周亚夫颔首：“今上问过吾兵事。” “将军如何看？” “棘门、霸上、细柳营共计八百八十万战士，随时整装待发。”周亚夫平静的说道： “车骑将军部，在保证北境不失的前提下，亦可调动千万大军。大将军部吾不甚清楚，但想来千万人手亦可抽调。 但卫将军部，守护京畿重地，不可轻动。南北二军护卫未央宫，乃是大汉最后的屏障，亦不可动。” “那就是大约三千万将士了。”晁错轻声说道，随后摇摇头：“吾所知，七国参战人数号三万万人，虽大有水分，且几无战力的杂牌军占一大半，但其中精锐，恐也有五千万之多。” 顿了顿，他接着问：“周遭郡县之兵何如？” “京畿周遭郡县之兵，战力有限，装备不齐，精英不多。”周亚夫摇头说道： “比如京畿精兵，十伍设一队，十队设一曲，十曲为一部，十部成一军，队率、曲长、部校尉，杂号将军实力逐级递增，一军之杂号将军至少也是尊者，即五万人上下，便有至少一名尊者坐镇。 可那郡县之兵，二十伍方设一队，即百人，两千人才置曲长，五万人设校尉，数百万人才有一尊者将军，一郡之地将军不过十余人…… 如此将士，守备盗贼与镇压寻常械斗尚可，巡防治安控火也不差，但要说与七国之兵对抗……不行。” 晁禹又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传音问：“我去，这一开口就是百万千万甚至万万的……神话版大汉疆域到底有多大啊？” “我不说了吗，南北七十万公里，东西四十万公里。”句文茜说道：“虽然不是标准的长方形，面积不是直接相乘…… 总之大概两千两百多亿平方公里，相当于现世地球陆地总面积的一千五百倍左右。” 晁禹咽了口唾沫。 尼玛，是他小看了大汉疆域。 地球赤道四万公里，拿来对比大汉南北七十万，东西四十万，感觉区别不是很大的亚子。 结果是他对不起数学老师。 要知道地月平均距离都不过三十八万四千多公里。而太阳系八大行星一字排开直径总和也不过四十万公里罢了。 那么算起来，此刻大汉一百多个郡，平均每个郡占地都接近地球陆地面积的十多倍。虽然难免有大有小，但最小的那些，恐怕也不亚于亚欧大陆了。 更别说整个大汉将军范围内，气候都相对温和，适合农耕文明发展。 即使人口密度很小，地广人稀，一郡之地也得有十多亿人。何况大汉的人口密度并不低，综合下来看与现世建国初期的平均密度大差不离。 所以一郡养个千万大军乃至数千万大军，很正常。 吴楚赵等七国势力庞大，如吴国便占据了数郡之地，虽说这些郡县并非完全听命于诸侯王，但七国联盟能凑出三亿大军，其中五千万堪比周亚夫拿出来的精锐，也可以理解。 此时句文茜又继续传音说：“其实大汉最精锐的部队并不在京畿，而在镇守北方，防范匈奴入侵。 京畿精锐还是五千人一校尉，四阶战力，五万人一将军，五阶尊者；而北疆精锐，虽说基层大差不离，但一千五到两千人便有一名校尉，一两万人便有一名尊者，端是可怕无比。” 晁禹沉默。 他一个小小的二阶蚂蚁…… 没有发言权。 神话版大汉，大佬满地走。 不过说实话嘛，只是摆数据，他震惊归震惊，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浩大的感觉，毕竟只是数字而已。 地图大，高手多，场面牛批，说明不了神马。 土枪土炮血肉之躯的亮剑依旧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号称投资巨大的虹桥堡垒也就内锤儿样。 此时周亚夫皱眉，说道：“所谓的三万万大军不堪一击，主要便在于这五千万精锐，几乎倍而于吾，难以正面抗衡。” “北疆方面呢？”晁错又问。 他是知道周亚夫三月便评定七国之乱的，虽说也有不少巧合，加上也有许多站在朝廷这边的诸侯及沿途郡县拼命顽抗七国之兵，但他对周亚夫仍旧有信心，所以语气还是比较轻松。 周亚夫却没有这种自信心，摇头为难的说：“北地战士决不可轻举妄动。以吾对吴王刘濞，此子野心勃勃，却又短视无脑，定会与匈奴、东越、闽越勾结，是以南北两地大军不可动。” “西侧高山军呢？” 周亚夫沉默。 片刻后，他才说：“西羌方面，实力薄弱，不堪一击，无外乎仗着天险地利而强守罢了，加上那边土地贫瘠不可耕种，今上也不愿意花大代价硬打，才让他们笑道了现在。” 显然，西边的大军存在感太弱，以至于竟然连周亚夫都把他们给忽略了。 而晁错眼前一亮：“所以？” “西地大军，可调动一千五百万，另命万万大军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南北边境将士。”周亚夫说道，随后又摇摇头： “不过，此地将士算不上太精锐，军纪也不严明，不可并入大军当中，当单独指挥、单独作战才是。” 晁错轻轻点头，随后看向晁禹等人：“你们怎么看？” 几人都是现代来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也想从几人身上获取一些灵感。 晁禹捏捏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算我方也有四千万将士了，也就是说，还差两亿六千万只能喊666的咸鱼？” 句文茜啪的一声，一手扶额，锤了晁禹一拳：“你别说话，太丢人了。” 第12章 无法融入 晁禹挠挠头。 周亚夫看向晁错：“你这‘侄孙’，有点意思。” 晁错干咳了两声，说道：“这孩子可能脑壳有点问题。” 刘烨平果断岔开话题，试探着问道：“条侯，您知道‘新式装备’的事儿吗？” 周亚夫轻轻颔首。 随后周亚夫又说：“凭着这些‘新武器’，咱们可以拉小甚至抹去与七国的人数差距，曲长及以下，他们人数再多都没什么意义。 但问题是，除了‘蘑菇弹’之外，其他武器相对而言还是太弱了，便是云爆弹与反器材狙击枪也仅能威胁校尉而已。” 晁错接话：“而很明显，即使三万万人水的很，但他们校尉的数量恐怕要多我们数倍，尊者级的杂牌将军，也比我们多一倍以上。 便是真人、大宗师级的‘上将军’，很可能也比我们多二三成；而且七王都是武道巅峰级战力，不逊色你太多。” 周亚夫啧一声，又问：“半月之内，能造出多少蘑菇弹？当量尽量大的那种。” 晁禹眨眨眼睛。 看着周亚夫他们一本正经的说蘑菇弹，讨论当量…… 真的怪违和的。 “一百五到一百八十枚。”晁错说道：“当量方面，大概有迟仲小友拿出来的那枚蘑菇弹的十倍上下吧，已经超出了寻常真人的极限，十分接近天师的能耐。” 周亚夫沉思起来。 六阶与七阶的差距实在太大，两者的生命本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真人级数，相当于修士更新迭代体系中的6.0，那么即使修行到了渡劫前夕，也仅仅只是更新换代到了6.0.0.9而已，唯有渡过天劫，才能获得更新版本的安装包，更新到7.0版本。 而“天师”就是权限狗，相当于获取到了体验版的更新包，更新到了6.5以上的版本号。 或者换个更形象的比方——成仙劫就像职称考试，考过了便是副教授，考不过就是再牛逼也仍旧只是讲师。 天师则是讲师中的权限狗，足以对普通讲师为所欲为，但要碰到副教授还是秒怂。 除非像晁错、谢临仙这样的例外，普通副教授也能吊起来打。 放眼大汉也是如此，上将军的数量也不少，但也仅有周亚夫等极少数几人突破到了新的境界。 好在大汉武将的晋升机制特殊，武将进境极快，短短十数年甚至数年之内便可能成为六阶级别的上将军。 而且大汉上将军，同样为大汉气运所钟，同样是权限狗，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低配版的天师了，只不过他们调动权限不如天师那般轻松写意，充其量只能算6.1至6.3之间的版本范围内。 只可惜他们无法获得与实力相匹配的寿元。 也正因如此，这个时代的“天师”，并不似后世那般超然。 物以稀为贵，一旦泛滥，哪怕泛滥的只是低配版，也会拉低整个阶层的档次。 而这批核弹威力只能触及到6.5版本的天师的门槛，那么它的作用便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了。 好在七国的气运远不如大汉，他们那一方的上将军能动用的权限不多，版本号充其量只有6.1出头，不方。 “一百八十枚蘑菇弹，如果应用的好的话，或许能让十余二十名敌方的上将军失去战力。”周亚夫终于开口，给出了自己的计算结果，说道。 随后他又摇摇头：“但……那种情况太理想化了，几乎没可能达成，恐怕只有开始前几次使用才能奏效。或许用这一百八十枚蘑菇弹来抹平敌我双方校尉与杂牌将军的差距，更实际一些。” 晁错轻叹口气：“分明我方实力远强于这帮家伙，偏偏能调动的力量却并不多，反倒还要被对方压制，这种感觉真憋屈。” “没办法，他们七个都成了疯狗，孤注一掷破釜沉舟，被偷家也不怕，可以拿出全力，但我们不行，要顾虑的太多了。”周亚夫摇头说： “我会向今上进言，尽量从京畿周边郡县抽调些将军、上将军，尽量把这个差距给拉小些。” 随后，周亚夫又转移话题问道：“所以……你带这些小友过来作甚？” “跟你混个脸熟。”晁错笑道：“我已向今上举荐，由你为此战主将。” “我？”周亚夫一愣，随后摇摇头：“如此，将大将军置于何地？” 当朝大将军，是刘启的表兄，窦太后的侄儿窦婴。 此时窦婴尚未封侯，他的魏其侯爵位是七国之乱平定后才获封的。 “大将军有才干有胆识不假，但尚无法组织统领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晁错摇摇头，尔后又压低声音说道： “况且，条侯还记得数年前的‘薄氏’么？我想今上并不愿意‘窦氏’如当年‘薄氏’般，虽贵为国戚，却因势力实力太过庞大，不得不动刀。” 周亚夫心中一凛。 这个晁错最近吃错药了么，什么都敢讲。 太宗孝文皇帝逼死薄太后的弟弟，车骑将军、轵侯薄昭的事儿，是他在位时少有的污点之一。 虽史书记载，薄昭奢靡无度、骄纵不法。安插亲信，干涉朝政，最终还杀死朝廷使者，才坐罪自杀的，但事实如何，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 晁错竟敢拿薄昭举例，简直是胆大妄为。 晁错敢说这话，周亚夫却不敢接，哪怕薄昭与自己父亲周勃交情颇深。 于是周亚夫便摆摆手迅速将这个话题搪塞了过去。 又寒暄两句，晁错便起身告辞，带晁禹等人离开车骑将军府，往自己的晁府而去。 路上，晁禹有些纳闷：“不是，所以咱们去条侯府上干什么去了？总不会真的就只是露个脸混个脸熟吧？” “笨。”句文茜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和他解释，只摇摇头说：“算了，你不适合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放弃吧，你只要努力修行就好，有空余时间就帮老迟老郭打打下手，多搞些锅底啊、枪械啊、手雷之类的出来。” 晁禹嘴角一抽：“别介啊，我也想……” “不，你不想，乖别闹。”句文茜拍拍他的肩膀。 晁禹：…… 第13章 感悟 不一会儿，晁禹等人便回到了晁府。 他们本想在这个时代好好逛一逛，但很快又放弃了，半个月时间，着实没什么好逛的。 况且迟仲等人接下来还得忙，还得协助大汉军队制造突击步、加特林、云爆弹、蘑菇弹乃至重庆火锅等重要军械。 只有晁禹一人无所事事，在那积蓄真气。 身体素质上来后，单纯积蓄真气，其实快得很，仅仅三天，他体内真气便又到了某个极限，真气运转，躯壳都开始隐隐胀痛起来。 这说明，他其实已达到个十分危险的值了。 “三百二十二倍标真压……”晁禹轻叹口气：“二阶的路，总算走过了三到四分之一左右……路漫漫其修远啊，身体素质又卡着了……得想个靠谱的法子快速突破才好。 尼玛，煤气罐氧气罐的原理是怎么整的来着？可不可以参考一下……或者我以真气化作复合装甲覆盖在我体内，以真气对抗真气？ 不妥不妥，太危险了，一旦真气防御层出了问题，我这肉身怕是得瞬间完蛋……还是得从自己的躯体下功夫。” 摇摇头，他又想到了炼丹炉。 先前虽然也用丹炉加压加热磨炼过肉身，但其实不论压力还是温度，都不算高的太离谱。 那么…… 能不能直接用炼丹的思路把他给淬炼一遍呢？ “别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古往今来都有不少人一一试验过。”晁错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简而言之，修真一途，二阶修为没有捷径。” “卧槽。”晁禹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读……读心术？” “不是，我不会，你说出来了。” “我说出来了？”晁禹更加惊悚：“我什么时候这么心直口快了？” “鬼知道。”晁错耸耸肩，随后微笑着说：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儿，二阶没有捷径，只能靠积累，亦或者带有一丝‘大罗之力’，至少也得与‘大罗之力’相关的天材地宝，才有可能无隐患的提升你这个级别的肉身。毕竟二阶，还是打根基的时候。” 晁禹若有所思：“那么，这个时代的武修的寿命，便是他们迅速越过二阶阶段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只是代价之一。”晁错淡淡的说道：“代价二，他们的力量并不属于自身，而是属于‘当权者’所有。” “噢？”晁禹精神一震，立马坐直了起来。 晁错终于打算跟他说这个时代有无数“速成”强者的秘密了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应该猜到了。” 晁禹想了想，问道：“气运之力？” “没错，是气运之力。”晁错嘴角扬起，说道：“所以，你明白了吧？整个大汉，文武百官，都是依附于今上而存在的，故而今上拥有着绝对的，不可撼动的权威。 而也正因为这股力量来源于‘外力’，是以对百官的肉身仅仅只是增幅而非强化，随着这些大臣逐渐老迈，肉身无法承载太夸张的增幅，他们表现的外在实力便会极速下降。 而且……皇朝气运，自太古人王天帝颛顼绝地天通后，便产生了异变，与寿命之道相排斥……也即是说，沾染了皇朝气运之人，无法获得长生，无法延年益寿。” 晁禹微微皱眉。 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且在现世当中，这种模式也被许多网文描述过。 只是他没想到真相便是如此，与他所想并无出入。 除了皇朝气运“有毒”是因为人王颛顼绝地天通这点，有些出乎他意料。 他刚想开口问，心念便是一动，然后不自觉的将之忽略了过去。 同时晁错继续讲述：“正因如此，所以他们的力量并不属于自身，虽然进境极快。 这个时代的人，只需获得相应的战功，斩杀敌人，便能增强，从而自动进阶，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亦或者直接受到今上封赏，也能获得相应的实力，就像你们玩网游打怪升级和做任务升级的模式一样。 而这个模式，是前朝大秦发明出来的，而这个模式的根本就在于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当然，这个制度好处颇多，坏处也不少，最根本的，容易造成军功贵族的势力太过庞大，导致帝国气运自内部崩溃。 所以我朝在继承这个制度的基础上，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搞了出有汉家特色的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也即拉低制度的入门门槛，加上不时赐予民爵，而且这些爵位只是听着好听罢了，并没有实质性的福利…… 总的来说，思路就类似于后期削藩用的政策——众建诸侯少其力，广赐爵位崩解军事利益集团。” “那个，”晁禹听得云里雾里，不得不插口说道：“大父，你似乎歪楼跑题了。” 晁错：…… “所以你没听懂？” “将士升级如同玩网游，杀敌或者做任务就可以，这个我听懂了。”晁禹说道：“至于汉家特色的军功啥啥啥，不太懂。” “我tm先前听你说推恩令说的一套一套的，还以为你有点头脑……”晁错仰天长叹：“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最近修炼把脑子给修没了？” “emm，说起来也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晁禹挠挠头：“我也试过机关算尽，一步十谋，可回头想想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尽快把修为提升起来，管对面有啥阴谋布局，一拳头打穿他就是。” 晁错：…… 片刻后，他又问：“打不穿怎么办？” “那就是我力量还不够，继续修炼，炼到能打穿的程度。”晁禹说。 晁错挠挠头。 这孙子，什么时候开始走歪的？ 我咋一点儿都不知道？ 晁禹又问：“大父，然后呢？除了寿元固定，老了实力急速下降，还有别的危害吗？” “当然有。”晁错也只好继续给他解释说：“力量不属于自己，当然有不小的影响。 一旦力量被剥离，只剩下自身之能，本身将不堪一击。唯有极个别天纵奇才，借着力量保障的时间体悟天地，积蓄力量，让自己本身变得强大，这样力量被剥离的时候，尚可留存约莫一二成实力…… 却也仅限于此了，毕竟短短二三十年，积蓄相当有限，且大部分自身积蓄起来的力量也会被更庞大的武力给同化，力量被剥离的时候相当一部分自身实力也会被带走。” “那爷爷你呢？”晁禹抬头问道：“你应该也受了大汉皇朝气运吧？” “不错。”晁错颔首：“我本身的实力，最多和谢临仙差不多，稳压普通真仙一筹，却还是要比那些有真本事的真仙逊色许多。正因为受了大汉三公的气运，实力直接翻了一倍有余，才有如今的战力，站在真仙档次的最顶端。” “那你的寿元……” “我的寿元不受影响。”晁错摇摇头，说道：“而且这力量也不是外力，已经化为了我本身实力，便是今上也无法收回。” “为什么？”晁禹本能的问道，同时心中一跳。 如果找到了接受皇朝气运，又不受气运掣肘的方法，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找到捷径迅速突破二阶？ 甚至，接下来的七国之乱中，如果机缘足够，他能立下大功，说不定甚至能一跃拥有六阶乃至七阶战力…… 但很快他又摇摇头，如果皇朝气运这么容易破解，大汉臣子又如何会始终受到气运的掣肘，皇帝陛下又如何会始终长生而不可得呢？ “没错，”晁错点点头：“确实不容易，而且无法复制。” 晁禹又惊悚道：“我又说出来了？” 晁错再次颔首。 晁禹抬手捂脸，无言以对。 见状，晁错笑道：“我刚刚说过的，想要无代价走捷径，必须拥有‘大罗之力’。而想要摆脱皇朝气运的影响，更需要太古三皇五帝的‘大罗之力’方可。” 说完，晁错脸色郑重起来，站起身对着天边打了个道揖，恭敬的说：“赖天之幸，我得了颛顼陛下一缕‘大罗之力’加身，凭着它，才能享受皇朝气运托庇的同时，不受气运掣肘。” 顿了顿后，他看向晁禹，说道：“而你们，也是特殊的。” “哈？”晁禹心头一跳，忍不住捂着自己胸口：“我体内，也有来自颛顼陛下的‘大罗之力’么？” 晁错笑道，也不再卖关子，只说：“你们并非我大汉子民，属于黑户，当然无法享受气运之力带来的便利，也不受气运之力的掣肘。” 晁禹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有些失望。 还以为自己和晁错一样特殊呢。 “不过，虽然无法享受气运之力带来的便利，但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下，借由皇朝气运之力铺设的巨大网络依旧存在，你们照样可以借助立战功这一途径获取力量。 虽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同样，增加的力量属于你们自身，寿元也不受半点影响。” “原来如此。”晁禹终于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大父你要让我们参与接下来的七国之乱的根本原因？” “不错。”晁错颔首，说道：“但你们无法调动皇朝气运，哪怕六阶真君在战场上也太危险了，所以我才会让你们将自己的武器样式献给今上。 这样一来，这些新武器每击杀一个敌人，你们都能分润得一丝丝的战功，积少成多下，也足够恐怖了。” 顿了顿后，他嘴角微微扬起，接着说：“尤其是火羽，他有伤愈的可能。到时候，有他在你身边护道，在现世那种天师便绝对无敌，真人便百无禁忌的时代，我也能放心许多。” “那么这个时代的‘火羽’呢？”晁禹问道：“你特地找到他，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我刚不说了吗，天师绝对无敌。”晁错背负起双手，说：“我打算补全他，让他获得此世的天命，承载两个时代的道果，回到现世，晋升天师，不亚于谢临仙的天师。” 晁禹张了张嘴。 老刘这是撞大运了啊。 等等…… 晁禹忽然皱眉，问道：“需要牺牲这个时代的‘火羽’？” “不用。”晁错摇头说道： “我会尽力扶持他，让他立功受封为万户侯，任‘上将军’，拥有七阶战力承载天命，再打通他二人之间的神魂联系，让刘烨平无损承受两世道果。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成为拥有七阶战力的天师了。” 顿了顿，晁错补充说道：“只有食邑过万的彻侯，同时拥有‘上将军’官职，才能拥有七阶战力，单纯的上将军或者万户侯，也只是六阶而已。” “那……火羽也只有寻常人寿元了？” “他神魂与刘烨平互通后，我就会安排他辞官。”晁错平静的说：“他有着道家四阶修为打底，受气运加身不足一年的话，并没有什么影响。当然，若他舍不得这身实力，也由得他，我不多干预。” 说完，他眼珠子一转，又补充说：“此事你知我知，别再传于外人，包括你那些好友。” 晁禹点点头，回了声知道了。 于是晁错又背负起双手离开了。 见状，晁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继续闭目打坐。 找到了二升三的捷径，舒服。但战场也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可以，强一分是一分。 黄庭经便运转了起来。 但，他发现黄庭经有些不太适合自己了——在绿帽子的作用下，他将黄庭经修修改改，演绎出的适合自己的功法，约莫推动到了五阶水准。 这种情况下，他发现黄庭经中蕴含的道家思想，与他隐隐有些不符。 无为而为，从心所欲，与他的性子并不相符。 故而修炼了片刻后…… 他默默从怀中翻出了一叠书。 《资本论》、《共产※宣言》，还有一套毛选。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道在这里头。 他需要从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核心“理念”，并结合黄庭经等功法，打造出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修真要诀。 如果顺利的话…… 他或许能在三阶乃至二阶阶段，便凝聚出独属于自己的道果，铭刻于天地之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开创一大流派的大宗师。 第14章 出世 想要以黄庭经等功法为根基，结合《毛选》等名着专着的思想，汲取其中的哲学理念化作为“道韵”，创造出独属于自身的功法，难度其实不小。 但对于六阶真人而言却不大。 晁禹虽然不是六阶真人…… 但他有外挂。 不知不觉间，绿帽子已自动从他眉心飘出，落在他头上，释放出一缕缕温和但碧绿的光芒落在他周身。 头上戴绿，这不是晁禹想要的画风…… 但反正单身，无所谓了。 一到五阶境界的功法，他很快推演完毕——毕竟修炼法门什么的，都大同小异，主要是自身道韵的问题。 顷刻间，超频模式下的晁禹便将功法反反复复推演上千遍，尔后小心翼翼的开始修炼起来。 三个钟后，他身上修炼《黄庭经》的痕迹与道韵被摸出，一缕同样玄奥晦涩的道韵缓缓流转出来。 这道韵有些惊悚，有些不容于世。 感受到这股道韵出世的瞬间，天空之上便有密密麻麻的灰云产生。 …… 同一时间，未央宫，养心殿。 刘启猛地睁开双眼，眉心紧拧，瞳仁中闪过一丝怒火：“如此大逆不道的道韵……” 随后，他目光落在晁府之上，微微挑眉：“又是晁错？” 紧跟着，刘启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这道韵，有些不对，虽有些大逆不道，但……” 很快，刘启嘴角微微扬起：“原来如此，共产主义，天下大同么……若如此……为了人族大义，便是大逆不道…… 朕，不，吾准了！” 语罢，刘启豁然起身，从袖中摸出一方印玺。 印玺之上，印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意思是，既然我受了天命当了天地之主，至尊皇帝，就该使黎民长寿，国运永久昌盛。 印玺盖下，天上的劫云瞬间散了大半，却仍旧有薄薄的一层顽强地留在天际。 刘启再次挑眉，有些诧异。 想了想，刘启挥袖摊开一副空白诏书，就要唤人来在上头绣字，拟一份诏书。 但这时，又有数十枚王印虚影跨空而来，盖在了那层薄薄的劫云之上。 刹那间劫云烟消云散。 “诸王？还有……匈奴挛鞮军臣？”刘启有些意外，但随后脸上又洋溢起些许笑容：“算你们还没忘本，胸中尚存少许大义。” 北方匈奴，严格来说，也是诸夏后人，其先祖乃夏桀之子淳维。 当时的匈奴还不叫匈奴，而叫獯鬻，读作熏育。 后于百年前转世再次降生匈奴，为头曼单于，被其子冒顿单于所杀，不久冒顿单于一统匈奴部族，号称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即天，孤涂谓子，引申意为下，单于是广大的意思，全意便是天宇之下的伟大首领。 冒顿单于死后，老上单于即位，又传到这位军臣单于手中。 现在看来，这位军臣单于尚未忘记自身乃是人族。 而盖印的诸王，也包括参与叛乱的七国。 是以刘启意外之余，心情大好，本打算将这帮胆敢挑衅他至尊权威的家伙一个个腰斩了，但现在他决定给他们一个面子，玩一玩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打垮他们后就不动刀子了。 三尺白绫或者鸩酒，二选一吧。 …… 劫云消散，晁禹隐约察觉到，自己心头一轻，头脑也愈发清明起来，身上的道韵同样更加浓厚、明显。 但很快他又碰到第二个难关——他尚未收集到足够的资料，整个道藏的储量尚有缺漏，不足以支撑他凝聚起无缺道果。 他心中隐隐有些焦急——他能敏锐的感知到，方才有一场大劫难，为诸多强者与两尊大能帮他挡下了，虽然不明原因，不知道大佬们为什么会出手…… 但这是件好事。 可这样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当他二进三之时，这场大劫难恐怕仍会降临。 他甚至能隐隐察觉，这场大劫难恐怕便是天劫了。 此时的他面对天劫他十死无生。 而天劫降下的原因，倒非是他的思想如何大逆不道——事实上对于天地而言，人王那种掌控天地万物的道，以及修士一步步变强最终与天地齐平乃至于超脱天地的道，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但那又如何呢？天地仍旧没有过多为难修士，只是在凝聚道果之时、成就真仙之时、摘取大罗之力与天地齐平之时，各自降下一道考验罢了。 只不过这些形形色色的道，在被创造出来之时，其创造者也同样经受了一场场天劫，撑过了考验，验证了自己想法的可行性，所以他们的功法得以传播出去。 这种时候，天地就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带着学生一块验证他们天马行空的想法，合格即毕业，不合格…… 打死。 这老师严厉到有些残暴了咳咳咳…… 但不论人王之道也好，诸子百家的法门也罢。 他们在那个璀璨无比，英豪并出的时代，无不是天纵奇才般的五阶尊者，在最后一步之时并未按部就班的以老法子粗糙的修行气血，而是走出了自己的道，并以自身之道成就真人、真君果位。 他们自然有希望渡过天劫。而且渡劫之后无不有大气运加身，各个都是权限狗，各个都是天师。 且是如晁错一般能够逆伐真仙的天师。 天师之名就是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之后到了后世，越传越水了。 天师嘛，顾名思义，上天之师，他们走出的道，践行自身的同时，也是在补全天地，天地这位严厉的老师，在学生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心胸开阔的天地，不吝以弟子为师，赐名天师。 而晁禹…… 二阶修为扛雷劫？ 别逗了。 再强一百倍也扛不住。 但…… 倘若他能提前凝聚道果则不同，道果一成，烙印天地，便意味着天地承认了他的道，再晋升真仙之前再无劫难。 简单来说想当真人就两条路，要么渡过天劫，天地认同该修士的道，准许其铭刻道果于天地之上，这种真人相对下乘。 要么跳过雷劫直接凝聚道果，成则免遭雷劫之苦，且一旦晋升真人大概率能天命加身成为天师，要么不成直接迎来天人五衰，身死道消。 也即是说，直接凝聚道果比渡劫的风险还要大。 是以太古那些天纵奇才，诸子百家的先贤，大多都是走第一条路，让天劫来考验自己的道，通过后再铭刻道果。 毕竟前无古人的道，他们心里也犯怵，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 只不过因为他们开辟的道是全新的道，于天地有大功，且最是契合自身，加之他们本就是天纵奇才，故而虽以相对下乘的法子成道，成就的确实最上乘的真人。 到了晁禹身上又不一样，渡天劫他十死无生，铭刻道果倒有那么点虚无缥缈的把握。 “没想到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把自己逼到了这份上。”晁禹轻叹口气。 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撑，道果便虚无缥缈，大概率无法铭刻在天地之上，也就无法被天地承认了。 但这时，晁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默默的盯了他一会儿后，晁错抬手抚须，尔后屈指一弹，几道流光便没入晁禹眉心，同时双目射出诡异的光，落在了晁禹头顶的绿帽子上。 晁禹浑身一震。 他接收到了几股十分浩瀚庞大的信息。 不仅仅是他缺失的修真十法中余下的几篇那么简单。 这几道信息，是完整的《道藏》、《儒术》、《法典》、《墨学》、《纵横》与《佛经》。 其中《佛经》内容较为瘠薄，显然这个时代，佛家刚出世未久，便是晁错收集到的典籍也不多。 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佛经内容就只有这么点。 而剩下的儒、墨、道、法，是这个时代的四大显学，其中以道、法两家最为完整。道藏是因为后世流传最广，法家典籍嘛……晁错可是法家如今明面上的山头代表。 纵横传人不多，却也不弱，同时颇为神秘，晁错收集到的也少。 巨量信息入脑，其中道韵甚至还有些互相矛盾之处，若非有着超频模式，晁禹的小脑袋恐怕就如从高楼丢下来的西瓜一样，得炸的粉碎了。 同时，他还隐隐觉得今儿的超频模式有些不对劲。 而很快他就明了，自己蹭到了一颗极高质量的“道果”，真正抹平了他与真人之间最大的差距！ “爷爷！”他心里呼唤一声，忽又觉得羞耻，有种葫芦娃的感觉，便又强压下精神开始仔细解析这些典籍。 晁错听到一声爷爷，本想抚须轻笑，但紧跟着又捕捉到葫芦娃三个字，手便僵到了一半。 抬也不是，落也不是…… 最后晁错目光又落在晁禹屁股上，这手干脆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了。 等晁禹从入定中恢复过来，就顺手狠狠打他屁股。 …… 此时的晁禹，在超频模式、外援“道果”的双双协助之下，开始贪婪的汲取着极大典籍库中的知识。 他完全忽略了时间，饿了便往嘴里塞一粒辟谷丹或锻骨凝元丹，就这么不停的参悟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这些典籍都过了一遍。 随后便是一遍又一遍。 即使以他此时的状态，都只顾得上看，而顾不得去想太多。 如此过了十遍，终于对这些典籍有了大致印象之后，他便开始转动脑子，从中汲取对他有用的知识，补齐他的基础。 他身上的道韵，也开始变得晦涩起来——晦涩意味着复杂，复杂意味着全面且立体，也意味着他的道真正度过了初生期，进入成长期。 他头顶之上，隐隐浮现出一颗树。 随着他不断择取、完善自身欠缺的基础，完善自身之道，这颗树也在不断成长。 此时此刻，古往今来，或许没有谁在“基础之道”上的深度和广度，在真仙以下的境界范围里，能胜得过晁禹了。 毕竟这个境界的修士，能便览道家十法就就很不错。 但晁禹隐约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此时，这个小房间里，又多了个人。 就连晁错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刘启穿着玄黑长袍，头戴刘氏冠，笑眯眯的、饶有兴趣的看着晁禹。 似乎感觉到了晁禹遇到困境，刘启毫不犹豫的抬手点出一指。 他毫不吝啬的，将《人王之道》送给了晁禹。 毕竟，想要带领人族总体超脱，至此实现共产，达成先辈们“人人如龙、自强不息”的愿望，不仅仅需要极高的生产力，十分丰富的生产资料，也还需要一位“人王”，需要一位伟大领袖。 若说共产还能憧憬一二，那么狭义上的人人平等，便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了。 这个群体，需要有人带头，有人引路。 得了刘启助力，晁禹浑身一阵哆嗦，忽的陷入种诡异的贤者模式当中。 这种模式…… 男人都懂。 刘启眼角抽搐，面色有些尴尬——这小老弟，咋回事儿？ 当然，情况不是刘启想象的那样。 虽然舒爽的感觉远胜于那一下，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他终于…… 触摸到了天地的规则网络！ 同时，他头顶上的大树投影，瞬间坍缩凝聚成了三朵花，三花并拢呈品字形，一同绽放，无数金红二色光点浮现而出，最终汇聚成一副图案。 血红背景的，金色镰刀与锤。 晁禹神魂缓缓从身上冒出，本能的伸出手，瞬间，那副图案便瓦解落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的神魂身披红色大氅，左手镰刀右手锤，一刀、一锤的，顺从着本能，顺从着功法与自身之道的牵引，在天地的规则网络之中开凿起来。 一刀，一锤，开辟出属于人族的太平盛世。 一枚道果在他不停的开凿之下，藉由天地本身的规则之力，凝聚出一枚大红色的道果，道果之上，一大四小五枚烫金星辰闪耀，绽放无尽光芒。 道果一成，晁禹神魂瞬间回归，并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道，走通了。 他的功法，也拥有了推向八方寰宇的资格。 《五星战世诀》，出世。 晁禹脸上一片肃穆，宣誓般的说道：“这就是我要践行的道。” “谢陛下成全！”同时，他在心中如是说。 刘启早已消失不见，深藏功与名。 第15章 道果 随后，晁禹又看向晁错，笑道：“大父，谢谢。” 晁错嘴角扬起，抬起手抚须说道：“不错，你竟然真的能走出自己的道，凝聚道果，踏上了太古大能那般的道路，很好很好，我们都没看错你。” 说着，晁错又笑问道：“怎么样，想好道号了吗？” “道号？” “凝聚道果，自然就该想道号了。”晁错摆摆手说道：“出门在外，还得多加小心，如非必要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本名。 修士的手段太多，要知道了你的名号，便有可能对你下诅咒。要再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还有你的头发等物，便是你真正突破到了六阶境界，说不定也会中招。” 晁禹若有所思。 “还有时间，你慢慢想道号吧。”晁错摆摆手，接着又笑道：“你的道果呢？来给我瞧瞧呗，看看我孙砸凝聚了什么样的道果。” 晁禹嘴一抽，然后挥手，将嵌入天地的道果给取了出来。 “这是……”晁错看着血红色的道果，以及上边闪耀的烫金色五星，张大了嘴。 “所以你要走的道……竟是……共产主义？”他愕然说道，随后扼腕叹息着说：“你这是自绝后路啊！这条路你该知道究竟有多难走通，而你的道若不能践行的话，你将永远无法突破到最巅峰！” 晁禹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晁错挑眉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晁禹没回话，手一挥，道果便重新没入天地当中，尔后从果实形态，转化为了一片网络的模样，接入天地规则网络当中。 同时借助着道果视角，他能看见，如今的天地，规则网络复杂无比，其中三大片网络最为特殊，地位超然，他感悟片刻，便隐隐可知这三片网分别属于玄门、魔门与皇朝气运之网。 皇朝气运自不必多说，而所谓玄门，包罗万象，囊括万千，其中便包括了诸子百家的修炼之法。 玄门之下，网格万千，那些网格则属于诸子百家所有。 诸子百家的道，多数都是在玄门基础上踏出来的，因而倘若有人成道，在支撑起一片规则网格的同时，也会反哺玄门网络些许力量，让玄门网络愈发强大起来。 而其中玄门之下的儒、墨、道、法四大显学，它们规模十分庞大，占据了当今玄门主流。 魔门晁禹不甚了解，看不明白。 而除了这三大片网络之外，尚有无数小道占据一角。 其中还有一片网络较为特殊，晁禹仔细观望，便知其是正处萌芽期的佛家网络，即佛家道果群。 但有些奇怪的是，这佛家道果群虽并不在玄门之下，但隐隐与玄门、与道家有些许关联，似乎佛家道果群壮大，也会反哺玄门、道家相应的力量。 “佛本是道？”晁禹眨眨眼睛，随后又摇摇头，这佛门不仅仅与玄门道家力量有沟联，与魔门网格也有些许关系，佛本是道四个字，显然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而那一小角，自然便是众多独立的，众人自行踏出来的道了，它们虽并不隶属于玄门，但绝大多数，都隐约与玄门有些许关系。 就比如晁禹的道，其修行法门是借用的玄门道家心法，便与玄门道家有了关联。但其力量与玄门道家无关，是以独立而出。 而且这条道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枚道果，化作一小片规则网络，嵌入这片网络海洋当中，反哺这片海洋力量，又不断的从这片海洋里汲取营养。 不过他还不是最惨的，虽然这一道只有他一枚道果，且这枚道果似乎营养不良，化作的规则之网大小比其余的小许多，但它之上至少还有着光泽闪耀，蕴含着庞大的灵力。 而许多道果已是黯淡无光，所化作的网格完全成了补全天地的规则本身。 片刻后，晁禹的注意力又落入到玄门道果群之上。 占据了整个网络海洋九成的皇朝、玄门、魔门三大网格的力量，在某一处交织盘旋在了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尔后盘旋交织之处，隐隐可见一道似有似无的龙卷、旋涡。 他的意思顺着旋涡向下，便瞧见下方宛若宇宙星空一般，密密麻麻的，有着无穷无尽的光点盘旋于其中。 这些光点数量广袤，却脆弱无比。 晁禹不自觉的将自己意识探出，触摸在一片光点上，尔后便微微一愣。 这光点当中包含的信息量十分少，他也听不出具体内容，但隐隐约约能得知，这是一种‘渴求’。 随后他的思维又顺着那道旋涡回到规则网络空间，又沿着无形龙卷向上升腾。 尔后，他看到了一朵浩瀚的星云。 或者说，在他眼中，上层空间中的东西，是一片星云的模样。 再之后，晁禹便感到意识一阵痉挛，不自觉的缩回到了自身道果当中，进而回归自身体内。 他若有所感。 道果所在的那片空间，恐怕就是整个“天地之道”了，或者简称天道。 而整个天道的构成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 其大体可以分为三部分，分别是世界意识本身、修士道果规则海洋与众生意志集合宇宙。 三者共同构成了当今天道，彼此相辅相成。 修士道果规则海洋参悟着世界意识本身的玄奥，汲取着营养，同时也在用自身的规则完善天地本身。 同时，真正的修士道果还能聆听下方众生意志集合宇宙的光点的渴求。 最下边的这部分，才是真正与众生息息相关之处，也是直接影响天地的第一线。 是以他们的渴求高度统一、共鸣的时候，便会反过来影响到世界意识的本身，一定程度上决定世界发展演变的大方向。 而下边的众生意志踏上修炼之道，晋升真人，便自下方空间升了上来，化作一枚道果，补全天地。 道果群又能一定程度上影响意识海，潜移默化的引导他们往某个方向共鸣…… 所以三个空间，本质上就是相互影响、相互补全相互依存的关系。 晁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肚子饿惨了，一阵阵眩晕感也接连不断的袭上心头。 他赶忙取出一枚辟谷丹塞进嘴里，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再左右看，他就见晁错、句文茜、刘烨平、王休仁等人都站在他左右。 “这是……”他微微一愣。 晁错嘴角扬起：“看见道果群海洋全貌了？” “嗯。”晁禹轻轻点头，想了想，又接着说，不仅如此，还有下方的众生意识宇宙，还有上方的天地本源，也瞧了两眼。 晁错一愣。 刘烨平和王休仁对视一眼，嘴角抽搐。 片刻后，刘烨平才轻声说道：“我当年凝聚道果的时候，仅仅只能感受到身边的道果……绝大多数都死寂无声息，化做了纯粹的规则之网，再也无法回归道果形态，显然这些道果之主都已陨落许久。” 王休仁轻轻颔首：“我也差不多。” “基本上，能看到二级网格，也即自己所属的百家之一的网格，就是有天命之姿，不出意外基本在掌握自身实力后都能获得天师权柄了。”晁错接话说道：“而当年诸子百家的先贤，凝聚出道果的时候，都能看到一级网格。” “就是玄门全貌？”晁禹没想太多，本能的回答。 晁错点点头，并继续说：“这般真人，都拥有逆伐真仙的实力。而更进一步的，四大显学的开创者，还有我，都看到了整个道果海洋的全貌。” 晁禹若有所思。 随后晁错撇撇嘴：“但像你这样直接看见了整个三层空间的，除你之外古往今来仅有一人。” “谁？”晁禹一愣。 即使吃下了辟谷丹，他肚子还是很饿，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所以对于晁错等人说的这些，他心里竟也没什么波澜，只本能的提问。 看着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刘烨平、晁错和王休仁更不淡定了。 而不等晁错回答，晁禹又反问道：“难不成是一级网格的开创者？” “答对了。”晁错轻轻颔首，说：“玄门、魔门道果开创者，并非是人，而是先天神圣，甚至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天地显化以补全自身的存在，故而不在‘人’的范围之内，也没有讨论的意义。”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所以除你之外，能在凝聚道果时，真人阶段便看到整个三层空间的，唯有皇朝气运道果的开创者，火祖燧皇。” 晁禹张了张嘴。 晁错还以为他终于被镇住了。 结果下一刻，就见晁禹往张开的嘴里扔了一枚辟谷丹。 “我说……”晁错嘴角抽搐：“你对这些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也不觉得惊喜激动，只留下本能的求知欲了？孙砸，你不会还陷入那种贤者模式无法自拔吧？” 晁禹摇摇头，轻声说：“我只是……饿。” 晁错：？？？ 晁禹又问：“我沉睡多久了？为什么这么饿？” “没多久，就十天，战事已定，我们马上要随军出征了。”晁错嘴角抽搐道：“十天半个月的不至于把你饿成这种程度吧？而且，都两颗辟谷丹吃下去了还没用？” 晁禹摇摇头，又摸出一枚锻骨凝元丹，扔进嘴里。 入口一瞬，锻骨凝元丹丹就迅速化作真元。 等等…… 真元？ 他赶忙闭目内视。 果然，是真元，他不知不觉中，竟跨过了二阶难关，迈入三阶境界。 说好的这一关只能靠水磨工夫慢慢磨呢？ 说好的拔苗助长会有后遗症呢？ 他忽然有些慌。 同时真元迅速干涸，消失不见，那颗锻骨凝元丹也顷刻间便化作无形，根本维持不了两小时之久。 他体内空空如也，虽然身体素质极高，但三大丹田与静脉当中半点真元都没有，甚至于躯体还不断的被压榨出气血之力尔后消失于无形。 这或许就是他感到极端饥饿的根本原因。 该死，这不会就是后遗症吧？ “突破三阶，是来自于世界意识本身的反馈。”似乎察觉到了晁禹的小心思，晁错开口解释说：“这是比大罗之力更高端的力量，不存在后遗症，不需要担心。” 晁禹抬起头，呆滞的说：“可我体内……没有半点能量？” “什么？”晁错愕然，想了想，赶忙上前，抬手对这他头顶一按。 随后他就张了张嘴，寻思片刻后，又从怀中摸出一颗仙桃，塞进晁错的嘴里。 仙桃入口即化，成了精纯无比的真元，然后迅速干涸消失。 同时晁错也发现，自己道果所化的规则之网，大了几分，多了几个眼口。 晁错若有所思，收回手，说：“你这是被你自己的道果给榨干了。” 晁禹抬头，眨眨眼睛。 “二阶就凝聚道果……即使按你现在的修为看，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人。”晁错背负起双手说：“区区真气、真元，质量太低了，根本不足以支撑道果转化为合格的规则网格，所以它会本能的从你身上不停的汲取力量。” “不会直接把老晁抽干吧？”句文茜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赶忙开口问道。 “不会，道果之中尚存本能，不会直接把他给抽死的，否则以道果抽取真元的功率，我们看到的就不是这孙砸，而是人干了。”晁错说道。 “能关不？”句文茜问。 “正常的真人当然没问题，但他……恐怕不行。”晁错摇摇头：“他道果的许多功能，受限于他的实力都无法开发出来。否则他现在就该掌天地权柄晋升天师了。” 晁禹不由叹息：“原以为凝聚道果，是摸了个大外挂，现在看来……外挂是外挂没错，但却成了挂我身上的拖油瓶？” 晁错轻笑：“放心吧，当你的规则网格成长到标准大小，它就不会对能量有这么大的渴求了。” “……”晁禹抿抿唇。 看了看只有周围道果百万分之一大小的自身的红色规则网格，晁禹觉得心好塞，不想说话。 这尼玛得补到猴年马月去？ 正想着，晁错却忽然再次伸手，随后澎湃汹涌的法力瞬间自他天灵感往下灌入。 天师级的醍醐灌顶！ 第16章 代价 晁禹双眼瞬间就怒瞪了起来，险些被如此庞大的法力给直接撑爆。 同时这法力，道果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汲取。 “啧，你这道果还真有脾气，”晁错撇撇嘴，默默将释放出去的法力给汲取了回来，同时吐槽说：“看样子它只汲取被你同化过后的力量，得说不愧是承载天命拥有无限潜能的道果么？” 说着，他手中再次倾吐出一团精纯无比的灵力。 灵力一入体，晁禹的身躯便如干裂的大地迎来了盼望许久的甘霖一般…… 看似在贪婪的吞吐着能量，其实根本汲取、转化不了多少真元，就仿佛雨水一时半会无法下渗入皲裂的土地表面般，明明下边还很干涸，上头却积攒起一摊水。 这大概就是虚不受补吧。 好在不一会儿后，躯体那层时有时无的隔膜便被打破，尔后功率全开，开始飞快的转化起真元来，又不断的被道果汲取。 道果化作的规则之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但晁禹对比了一下，就算是维持着这个速度，不眠不休的供给道果能量，想要让规则之网成长到周围规则之网的面积也需要十年时间。 即使及格水平的道果规则之网并不需要那么大的面积，只需十分之一，那也是一年功夫。 更何况他的道果虽与玄门、与皇朝气运也有些许关联，但究其根本却如佛门一般独立在外，再加上刚刚晁错所言，他的道果似乎比佛门更加特殊些，或许拥有着成长为一级网格道果的潜力。 这种情况下，说不定它的及格线就要比许多寻常真人的巅峰水准还要夸张许多。 嗯，至于除火祖燧皇外他是唯一一个窥得整个规则空间全貌的人这话，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许多惊才绝艳之人说不定也窥见了，只是人家没说而已。 比如将皇朝气运一道推至绝巅的，一手策划出“绝地天通”的颛顼帝；比如儒、道、墨、法四大显学的开创之人，甚至比如佛家的开创者乔达摩·悉达多。 毕竟晁禹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他觉得自己都能看到的东西，这些大佬没理由瞧不见。 他自信自己是特殊的，但他没膨胀到认为自己真能与那帮吊炸天的大佬相媲美。 而如此长的时间，晁错显然没那么多功夫耗费在他身上。 果不其然，很快晁错就收回了手，摇摇头说：“不行，治标不治本，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还是以丹药为主尽量度过这段时间吧。” 说着，他抬头望向房顶，目光却仿佛落到了天穹上，颇为惆怅的说：“七国之乱即将开始，你这状态却只能跟在我身边蹭一蹭战功了。 修真版突击步枪、加特林不是你提出的思路，也并非你发明，战士们用的枪炮也不是你创造，你充其量只是跟着进献了一波，能蹭到的战功恐怕很少很少，再加上损耗……唉，聊胜于无吧。 可惜你脑子也不太好，不然的话，还能帮忙出谋划策啥的，也是战功。算了算了，能蹭多少蹭多少吧。” 晁禹想翻个白眼。 但很快就放弃了。 不是出于对晁错的尊重，而是纯粹累的不想动。 句文茜走到晁禹身边，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胳膊，挑眉说：“老晁这个模样，好像死咸鱼啊。” 晁禹面无表情。 正在这时，晁禹体内忽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通过句文茜的手指汲取她体内充满生命气息的法力。 “咦？”句文茜有些诧异，不过也没阻止。 这股吸力对于三阶修士而言或许十分庞大，但对她而言啥也不是，体内法力消耗的速度对她来说也慢得很。 她只是纳闷，晁错的法力晁禹都在排斥，自己的他竟然能主动汲取？ 是因为自己的法力附带有雄厚无比的生命精华么？ 正想到这儿，就见晁禹浑身似乎略微胀大了一小圈。 倒不是真的胀大了，而是他体内的气血之力忽然得到补充，整个人终于有了精神，原本是佝偻的坐姿，此时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 精神状态为之一变，气质也大不相同，看上去便如同大了一圈似的。 “咦？”晁错侧目：“文茜小友的法力，竟能补足他肉身的亏空？” 句文茜笑笑，开始主动加大法力灌注。 晁禹嘴角微微扬起：“这种看着自己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的感觉，还真不赖，而且肚子也不饿了。” 很快，晁禹停止吸收法力，句文茜微笑着收回手。 然后…… 晁禹的身子便如漏气的气球一般，又迅速的干瘪了下去，充盈的气血之力再次被道果汲取。 “日您！”他没忍住骂了一声：“这是哪门子的道果，tm这是养了个取款机吧！” 同时他肚子又咕噜噜的发出叫唤。 句文茜嘴角一抽，随后一摊手：“抱歉老晁，爱莫能助了。” 晁错却若有所思道：“文茜小友，劳烦你再次将我这个孙砸的气血之力补满。” “噢？”句文茜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又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晁禹的眉心上。 主要点在胳膊上感觉有点怪怪的。 于是晁禹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哦不，精神起来。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想看“笑容渐渐变态”的动图表情包似的。 同时晁错也伸手按在晁禹头顶，法力化作精纯的无属性灵力灌入晁禹体内供他吸收转化为真元。 两人大功率转化之下，即使道果偷偷插了根粗大的吸管在晁禹体内，他气血之力与三大丹田内的真元也终于在约莫半小时后补满。 这让晁禹久违的模糊记忆被激活，眼中浮现出一道…… 题目。 问，水池容积五百立方米，上水管以每秒五十升的速度灌水，出水口以每秒四十升的速度漏水，请问灌满水池需要多长时间。 mdzz！ 浪费水资源可耻！ 但奈何tm的他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片刻后，晁错和句文茜同时收回手。 跟着就见他三大丹田内的真元迅速干涸。 但气血之力却“平安无事”，直到片刻后，真元开始干涸，气血之力才开始被道果汲取，身子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晁错轻轻颔首：“确定了，这道果汲取力量也有个优先级，以真元为主，真元不足方且吸纳气血之力。” “然后呢？”晁禹眨眨眼睛。 “只要保证你体内随时都有真元，不管量大量小，都能保住你体内的气血之力。”晁错说道： “这样一来，你至少勉强能留有一定的力量，而三阶修士的肉身本身也不同凡响了，二阶修士竭尽全力也打不破你肉身防御，你的安全性也更高些。” “所以？”晁错问道。 言简意赅，因为他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尤其精神——萎靡——精神这一循环来了几次之后，他感觉自己更疲惫了。 晁禹伸手一点，一枚灵髓落在晁禹手中。 随后晁禹体内《五星战世诀》本能运转，迅速的汲取着灵髓当中的能量。 或许是因为道果的压榨，以及前几次汲取晁错灌注来的能量有了经验，他汲取能量转化真元的速度比寻常修士快了不少，虽然化作真元的一瞬间便被道果吸收，但过了许久后，丹田之中竟也积蓄起了一层浅浅的真元。 勉强覆盖了丹田底。 而他还仍有余力，并未全身心的投入到转化真元当中。 此时晁错又看了句文茜一眼，句文茜会意，立刻上前一步，伸手一点，触碰在晁禹身上，体内法力分出头发丝般的一缕没入晁禹体内。 尔后晁禹体内气血之力迅速被补全。 气血之力补全，他汲取真元的速度仿佛也更快了一些。 而那枚道果果然并未汲取他的气血之力，只是专注的吸收着真元。 “有戏！”晁错立刻说道，随后瞥了这枚灵髓一眼，轻轻颔首：“这一枚灵髓大概够你坚持十五分钟时间，你记得自己关注着一点，能量汲取完了赶紧换新。” 晁禹嘴角抽搐：“那我这道果，有点烧钱啊。” 便是锻骨凝元丹都仅价值两百灵石一颗罢了，且常规情况下足够修炼两小时，这一枚灵髓能买到五颗锻骨凝元丹，却只够他修炼十五分钟…… 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点疼。 好在他体内的灵髓数量还挺多，但就现钱而论他放在六阶真人当中当中都算暴发户水平的。 想来这些灵髓够养活他的道果了。 左右是卖屎赚来的灵石，这么想想貌似就没那么心疼了…… 晁错捕捉到了他心底里溢出来的念头，脸又是一黑。 与此同时，王休仁不停的隐晦的上下打量着晁禹，目光不时闪烁。瞧他的模样，似乎是在寻思着抱大腿用什么姿势比较舒服？ 不过也难怪，晁禹本人有晁错罩着不说，三阶就凝聚了真人道果，各方面看起来，他只要不跪，至少得拥有晁错现如今的实力。 抱这样的大佬的大腿，不丢人。 提前投资也不丢人，那叫有眼光。而且在他微末之时投资，将来的收益也能更丰富许多。 这么一想，王休仁眼神更加闪亮了。 …… 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今儿是出征的日子。 晁禹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里还捧着一枚灵髓。 身体似乎是激活了某种潜力，汲取灵力的速度更快了几分，而道果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地漏”拓宽了许多，下水速度也更快了…… 结果就是，现在一枚灵髓只够他用三分钟。 一小时20枚灵髓，一天480枚，转化为灵石就是四十八万…… 每天消耗的灵石堪比寻常大宗门三阶精英弟子七八年的资源供给，相当于三阶散修平均总财富的十倍。 这样的消耗，莫说三阶修士，普通四阶高手都承受不起，五阶尊者都要肉疼。 “卖化肥赚来的灵石，不心疼！”晁禹咬牙切齿的嘀咕道，以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边上的王休仁翻了个白眼：“感觉又被冒犯到。” 晁禹侧目：？？？ 王休仁撇撇嘴：“那化肥我拿来疗伤的。” 晁禹干咳两声：“口误，勿怪。” 王休仁又翻了个白眼。 大军继续缓缓前行。 当然，他们并非走在寻常土地上，而是一段被大神通者以缩地成寸法门固定下来的“天路”。 地上二十多万攻里的路途，天上不过两千公里罢了，而大军打底都是筑基完成的一阶修士，行军速度堪比高速公路上的小汽车，持久力还比司机强的多了，很快就能走完。 晁禹顾不得其他，只能不断地从戒指当中摸出灵髓，汲取其中灵力化作真元。 保险起见，句文茜手中的灵髓也暂时都给了他——反正王休仁还欠着他们一笔巨额债务，她的灵髓从后边扣除也就是了。 晁错就在晁禹边上，为他护法。 如此又过了半天，晁禹吸收灵髓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两分钟一颗。 这已经隐隐超出四阶高手的极限了，不过尚未达到五阶尊者的标准。 即使这么高的吸收效率，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道果，若是道果成长完毕，不再不断从晁错体内汲取能量，他吸收灵髓的速度将会骤跌，甚至一颗灵髓都吸不完体内真元便充盈了…… 但就算如此，也是极为惊人的了。 而且这灵髓消耗速度就是晁错在边上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 一天五百枚灵髓，一个月便是一万五，而且速度还在提高…… 晁错每月俸禄也不过十万灵髓，而且他还有晁府要养，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应酬。 “这道果……截至目前，屁用没有，反倒烧钱的慌。”晁错没忍住嘀咕着说道：“这么大代价，要不是这孙砸奇遇连连还真烧不起。而且，如此大代价只换来提前享用受限制的部分道果便利，也不知道值不值……” “没什么值不值的。”晁禹听到了他的嘀咕，忍不住抬头望天，说：“这道果不得不凝聚，否则就得遭天罚，那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我也不想这么浪，但我没得选。” 第17章 对阵 与历史记载的一致，刘启最终升周亚夫为太尉，率诸将士抵御吴楚联军，同时派曲周侯郦寄领兵攻打赵国，派栾布攻击齐地诸叛国并令大将军窦婴驻屯荥阳，监视齐、赵两地动向。 也即是说，将七国联军一分为二，双线作战，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皆为主将，免得窦婴面子上过不去。 而晁错跟着周亚夫大军，主动打下手，说白了就是带晁禹他们去蹭战功的。 有一件事儿，晁禹很好奇。 他便忍不住传音问道：“大父，记得历史上，条侯是通过截断吴楚联军的粮道，又破解了他们声东击西的策略，瓦解了他们破釜沉舟般的猛攻，最后才大破吴楚联军的。” 晁错瞥了他一眼，也跟着传音问：“你想说什么？” “可是这时代明显与以往理解的不大一样，有着储物法器，大军粮草根本不成问题。”晁禹皱眉传音：“既如此，截断粮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觉得，既然粮道已经没意义了，它为什么还要存在呢？”晁错反问道。 晁禹微微一愣。 见状，晁错失望的摇摇头，传音道：“是气运。所谓的粮道，目的就在于沟联大军与皇朝之间的气运。 部队一旦离了自家的领土，若无粮道保证气运沟联，大军便会失去气运庇护，如此孤军，根本不足为虑。” 晁禹终于恍然大悟。 …… 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大军走蓝田、出武关，迅速到达了雒阳。 而此时吴楚联军已然攻下了棘壁，直逼梁王封国。 又修整一日后，周亚夫收到梁王求援。 “这个梁王。”帅账内，周亚夫摇头说道：“实力是有，可惜欠缺了点胆量。吾已向今上献策，奏请以梁王军队拖住吴楚联军主力，他借城高池深，又有气运庇佑的便利坚守便是了，一道道的催求援，催个什么劲儿？” 晁错轻笑。他知晓未来，清楚在周亚夫拒不救援的情况下，梁王自会任命韩安国为将，并亲自上阵拼死抵御吴楚联军，一度将联军拒之城外。 也即是说，以梁国的实力，虽不是吴楚联军对手，但挡上三五月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周亚夫拒不救援的底气所在——梁王毕竟是今上胞弟，倘若他真有性命之忧的话，周亚夫也不敢当真抗旨不救，只是他分析大局后认为梁王暂时没有救援的必要，才会直接不予理睬，继续寻找一举击溃吴楚联军的机会。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主将者当实时掌握大局，随机应变才是，而景帝居于深宫而不出，只能靠战报获取信息，难免有所滞后，周亚夫抗旨不尊也说得过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春秋战国即传承下来的战场规则，再加上周亚夫应对无误，立下奇功，吴楚联军被彻底击溃，梁王也没有实质性的损失，故而战后，刘启也没追究他抗旨之罪，反而大加奖赏。 晁禹默默的站在晁错后面，当个摆件，不敢逼逼赖赖，只时不时掏出一块灵髓默默吸收其中的力量。 毕竟他能杵在这儿就很不错了。 在场各位，除了他之外各个都是大佬，便是各将军身后站着的亲卫，也都是五阶尊者，哪个不比他牛批的多。 若非他提前凝聚了道果，身份特殊，这会儿都没资格站在晁错身后。 几人讨论了几嘴后，周亚夫便道：“让人回梁王话，请他坚守城池，我等经定陶，往昌邑进发。” 说着，他站起身，伸出手在巨大的堪舆图上划过，指明了行军路线之后，又用指头在昌邑附近画了个圈，说道： “届时咱们就在这儿屯兵，也好一面观察局势，必要时既能保梁王不失，又能在机会出现时迅速抓住，予敌军雷霆一击！” “善。”晁错颔首说：“如此，吾愿率兵为大军开路，抢先抵达昌邑，搭壁建垒迎大军，拒吴楚联军。” “那便辛苦御史大夫了！”周亚夫立刻抬手抱拳。 显然，先锋军遭受的风险极大，万一与敌军提前遭遇，很可能全军覆没，甚至可能影响大计。 毕竟吴楚联军，可谓是七国之中最强的一支，包括吴王、楚王在内，拥有七阶战力的大将足有五人之多，而周亚夫的大军中，除了周亚夫与晁错外，也就仅剩一位七阶战力了。 而梁国那边，仅梁王借着王印能发挥出七阶战力，韩安国都还差一些，是以哪怕周亚夫和梁王联手，面对吴楚联军其实也占下风。 更别说，吴王、楚王若真拼死一战，献祭吴国、楚国气运，能将自身实力拔高到七阶极限，甚至隐隐触摸到八阶门槛，掌握丝丝大罗之力。 别小看这一丝大罗之力，哪怕仅有分毫，它亦可轻松斩断七阶强者的过去未来，泯灭其现在之身。 是以八阶大罗，都被称呼为“大能”。 若非作战之地算是大汉主场，吴楚气运受到压制，周亚夫都没信心打这一仗。 敌军实力如此强大，故而我方领军人物必须要有缜密的心思与强大的实力，事实上，周亚夫也一直在苦恼该将这个任务交给谁，他原本都打算亲自带兵充当先锋了。 此时晁错毛遂自荐，再好不过，晁错实力异于常人，周亚夫能看出他本身便是拥有七阶战力的天师，又得了朝廷三公果位，一生能耐恐怕比自己都强出几分，手段更是无穷无尽，他率兵打前锋，最为稳妥。 于是周亚夫当即道：“如此，御史大夫便率一百五十万精兵，火速前往昌邑。若是与敌军碰面，便立刻站开防御等待救援。若支撑不住，切莫恋战，立刻转移，吾许大夫便宜行事之权。” “喏。”晁错恭恭敬敬的抱拳应是，便说道：“事不宜迟，吾这便整顿兵马。” 周亚夫郑重点头，尔后看着晁错转身离开的背影，沉声道：“击鼓，召集将士，备好壮行酒，吾等送御史大夫！” …… 夜，晁错趁着夜色遮掩，当即率领一百五十万精兵离开。 晁禹等人当然也在这一支大军之内。虽说先锋军风险极高，但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待在晁错身边最为安全。 五日后，大军借“天路”奔袭五千里，无惊无险的抵达昌邑。 正常说自然不用跑那么远，只是这天路如同现世的高铁网络，四通八达归四通八达，但也不是每个小地方都能连接到的，许多时候都不得不绕路。 于是晁错抓紧时间，下令众人迅速安营扎寨，借险而守。 同时吴楚联军偏执的逮着梁国城池猛怼，压根不搭理晁错，似乎在他们主将看来，昌邑是个无所谓的地方，只要能拿下梁国，便能直取雒阳，然后从雒阳逼近长安。 晁错屯兵昌邑的意图他们他们也能大概“猜到”，无外乎想与梁国夹击他们罢了。 但他们不在乎。在他们眼中，梁国虽气运极盛，墙高池深，但大量上下仅梁王一人算得上七阶战力，其余诸如韩安国等将领亦不过六阶上将军水平，如何敌得过他们？ 只要城池一被攻克，届时吴王牵制梁王，楚王当可纵横无敌，一手镇压整个梁国，夺取梁国气运。 而他们相信，不等周亚夫的朝廷大军站稳脚跟，梁国就得被彻底拿下。就算梁王这只虫子比较硌手，成功拖住了，与周亚夫完成合围他们也不怕。 说不定还能趁着梁国大军出城参与合围，城内空虚的时候，一顿猛攻将梁国打下来。 …… 如此，又过七日。 梁国战事日益吃紧，梁王刘武不断求援，更直接向朝廷、向刘启写信，借朝廷与景帝给周亚夫施压，奈何周亚夫仍旧不为所动，反倒指挥大军有条不紊的往昌邑开进，与晁错汇合。 梁王刘武无奈，只得任命韩安国、张羽为将，咬牙割了大气运赐予二人，以梁国气运将他们临时提高到七阶实力，勉强拉近了与吴楚联军巅峰战力的差距，同时借城池与吴楚联军死战到底。 嗯，梁国并未反叛，隶属朝廷，是以气运方面也受到了朝廷限制，不具备加封七阶大将的权限，只能在战时从急从权，临时借予力量。 吴楚则不同，他们已经叛变，自身气运与朝廷割裂，只要他们付得起代价或者说愿意损伤根本，完全可以加封七阶大将，这也是吴楚二国除各自的王外还拥有三名七阶大将的原因。 梁王确实足够争气，借着睢阳城池硬刚吴楚，竟愣是撑了下来。 不出意外，此战过后不论结果如何，睢阳定会被冠以天下坚城、固若金汤之类的美名。 而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又九日，周亚夫大军全数抵达昌邑，望向梁国战场。 三天前睢阳便已摇摇欲坠，就连王公中的宫女都站在城墙上迎敌了，城中百姓也都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对抗吴楚大军。 但它tm摇到现在还没坠，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仿佛只要再加把力上去就能把它压垮。可这把力加上去，虽然它摇晃幅度大了许多，但仍旧顽强地撑着。 有几次甚至有小股部队突破了护城大阵突破到了睢阳城内，但随之便彻底没了音讯，很显然，睢阳城内，还藏了一股并不弱小的力量。 吴王与楚王心态都崩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睢阳比他们预料中还要硌牙的多，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于是商议一夜，他们决心调转枪头，先拿下周亚夫，借道昌邑，拿下定陶国，将梁国四面八方彻底切断，斩断梁国与朝廷气运的链接，到时候再拿下梁国就简单多了。 而周亚夫见他们鸣金收兵，便猜到了他们的打算，立刻布下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云爆弹阵、地雷阵等，乃至连蘑菇弹发射车都部署好了。 晁禹瞧着这一大堆的“反人海”修真版现代化武器，咽了口唾沫，为吴楚联军默哀。 夜里，吴楚联军果然率军突袭，而周亚夫据守壁垒不出，只以远程武器迎敌。 同时暗地里，他让晁错坐镇昌邑，自己则带着一队精英南下，打算夺取泗水入淮之口，斩断吴楚联军粮道，斩断吴楚联军与两国气运的联系。 …… 突突突…… 轰！轰！！ 机枪与大炮接连轰响，甚至还有大口径狙击炮发威，吴楚联军又是一阵灰头土脸，连昌邑据点壁垒墙脚都没靠近，便折损了百万大军。 楚王勃然大怒，命大军退出千里，重新整顿，尔后派出七阶大将欲要以硬实力直接将异常镇压，但此时，却有二十枚硕大的导弹自天而落。 这武器，看样式与先前的云爆弹很像，不过体积大了许多。 吴王冷笑，以为周亚夫想用这等以往从未见过的新式武器袭击他的营帐，当即一掌对天拍去。 在离地约数百米处，二十枚导弹上的相当于大伊万百倍原始设计当量蘑菇弹弹头轰然爆开。 二十枚巨额当量的蘑菇弹同时引爆，依旧没能打破七阶门槛，堆积不出那般的质变，但另一个层面说，又比寻常七阶强者还要恐怖。 相当于数千位寻常天师跑到了敌军上空自爆。 威力对于七阶层次的强者而言不过相当于七级大风，略显难受但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可也难腾出太多余力保护大面积下的部队了。 保守估计，这二十枚蘑菇弹下去，至少得折损千万人，六阶层次的上将军与五阶尊者死伤不计其数。 吴王楚王对视一眼，目眦欲裂，状若癫狂。 …… 晁禹站在高墙上，望着宛若太阳般的巨大火球，震撼无比的蘑菇云与冲击波，带动的滚滚天雷，不由得久久无言。 他一手捏着灵髓，一面忍不住感慨：“不得不说，蘑菇弹简直是划时代的设计，以现世的科技层次，竟能造出如此理论上可不断堆叠上限无限接近七阶真仙力量的武器。” “科技文明能取代修真成为时代主流，除却修真文明本身没落之外，自然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句文茜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迟仲也站在一旁，双手合十，馍馍念诵经文。 他身上，隐隐有功德之力闪耀。 见状晁禹眼前一亮。 第18章 战功 他立刻翻出脑子里的《道藏》、《佛经》——先前晁错传给他的。 道、佛两家结合，再加上他自身的“共产道果”，很快便推出了一篇类似于超度术的功法。 就是这功法名字……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础下的唯物主义体系实用法门大全——超度篇》 晁禹都懵了一瞬。 尔后功法口诀泛起心头，他不自觉的便轻声念叨了出来。 “生即生，死为死，生死相叠，违背经典科学观，当归于量子理论体系，薛定谔的魂魄……” 一篇数百字的法诀迅速念完。 尔后天道感念，一股无形波动自天穹落下，迅速扫过战场。战场之上，大量被蘑菇弹泯灭的魂魄忽的镇定了下来。 原本他们泯灭后就该化作魂魄，但在蘑菇弹覆盖领域之下，魂魄似乎无法残存，即将彻底破灭，唯有迟仲的《地藏渡魂经》护住了些许魂魄引导他们前往轮回通道转世。 这也是天地降下功德的原因之一。 但迟仲也仅仅只能护住极小极小的一部分罢了，99.98%的魂魄仍旧难逃消散的下场。 然而这一道波动下来之后，似乎对它们本身的状态下了一种定义，这些魂魄立刻转化，进入一种生死叠加的未知状态当中。 而这种状态下的他们，立刻摆脱了极端高温与核辐射的负面影响，身形瞬间稳定下来，尔后一道道轮回通道打开，上千万残魂迷茫的双眼恢复了些许神光，尔后面色复杂的看向晁禹方向，对他躬身一拜，便消失不见。 晁禹又是一愣。 这玩意儿…… 也能套入唯物主义理论？ 是了，唯物主义，建立在“物”的基础上，它不会否定“物”的本身，否定的只是“以心造物”，魂魄这种东西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依据，就如修士一般。 只不过现世的科技，尚未找到它存在的证明，也未能找到它存在依据的理论罢了。 科技毕竟只是科技，受限于时代，它只是“科学”的现世提现，是利用现有科学理论与成果的技术。 科技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而科学则为一种系统化的学科方法，如同修真一般，在另一个角度阐述天地至理。 回过神，天穹之上又忽的降下了一股巨额的功德之力，这是超度千万人所降下的功德，也是它站在一个全新角度为魂魄刻下定义而产生的功德。 天地大变之后，再无魂魄依存的条件，也没有其存在的符合当下背景的定义，是以除非被栗鸮、持魁等鬼修所取，依托他们而存在，便只有转世轮回或者魂飞魄散两条路了。 但当仅有的共产道果面世，并对魂魄下达量子学领域的定义之后，魂魄在现世，也能更加自由，足以逗留相当一段时间。 真正意义上的，由“鬼”而修成的鬼修，有了存在的可能，这一脉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且在生死相叠的状态之下，他们也无法对凡人造成任何影响，产生半点破坏，只能与修士在神魂层面争锋。 栗鸮鬼王一脉，也有了更进一步的条件——栗鸮始终被卡在四阶境界，也有鬼道被现世天地斩断的原因。 这对世界而言也是大功一件，从根子上将世界进行了补全——晁禹隐隐猜测现世面积缩水，且不允许真仙层面的强者存在，很可能便是天地大变规则转化之后，新的世界并不完善的原因。 或许当现世凡人真正掌控真仙层面的力量之后，现世就会开放真仙存在的权限？ 所以晁禹此刻获得的功德之力，堪称海量，甚至直接凝聚为了实质，化作一套功德宝物——镰刀锤头图。 宝物很快没入晁禹体内，进入他的上丹田当中接受温养。 而一篇《唯物超度篇》带来的感悟，仍旧萦绕在晁禹心头。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天地大变的些许线索。 这也不存在，毕竟许多小说也都描述过末法时代，给了他不少灵感。 虽说现实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末法时代，灵气虽然比上古淡薄许多，但其实仍旧充沛且源源不断，他们的修行环境其实并不恶劣。 虽说不允许真仙出现，且东汉之前的修士仅剩刘烨平活蹦乱跳，其余的不是仅有魂魄在各自秘境当中苟延残喘，或如晁禹家不知道算不算修士的神槐，其余的都被灭杀、镇封。 但除此之外现世便没有其他太大的危险与限制了。 哦，硬要说的话，对凡人的保护算一件，修士若是对凡人出手造成凡人死亡的话，就很容易引来天谴。 而修士间对战产生的余波，也并不会伤害到凡人，甚至不会伤害到建筑，只会对修士本身产生影响。 但偏偏修士直接对楼房、汽车出手又能成功造成破坏，而且只要没有凡人因此死亡，也不会有因果业力加身。 挺神奇的，无数修士研究其中原理，却百年来一无所获。 再回过神，晁禹又觉得一阵饥寒交迫。 不好！走神走太久，被道果榨干了！ 他赶忙取出一把锻骨凝元丹塞进嘴里，又取出灵髓不断汲取其中能量。 如今他汲取灵髓的效率已经稳定在了每颗两分钟的程度。 气血之力充盈了些许，晁禹也松了口气，尔后一心二用，左右看看。 那团大火球依旧在熊熊燃烧，一时之间不会熄灭。 而句文茜等人的目光则在他身上，显然方才的功德之力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过他们都没有多问什么，只迟仲隐隐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色。 功德之力对于佛家修士来说，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晁禹笑笑，也没过多解释，现在不合适，回头有机会再说吧。 而晁错则缓缓走到了城墙上，双目微眯，远远瞧着千里之外的战场，轻声说道：“接下来，楚王与吴王怕是要发狂了。” “是啊。”刘烨平接话道：“损失如此惨重，他们肯定会气到发晕，说不得会立刻召集人手对着我们来一波强攻。” “而且此二人，好谋无断又刚愎自用，下边的大将劝不住他俩。”晁错说道：“所以接下来很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们几个在后方指挥就好，别傻乎乎的下去与这帮家伙鏖战。” 王休仁轻轻颔首，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 “你想说什么？”晁错却注意到他的动作，侧目看向他。 他想了想，没再藏着，直言说：“我寻思着，这次下手的时机会不会不太对？虽然他们难得的聚在了一块，二十枚蘑菇弹也起到了巨大作用，杀敌进千万之多，但总觉得，可以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毕竟是第一次……” “还没完呢。”晁错轻轻摇头，伸手一点。 又是数十枚蘑菇弹，以极快的速度往敌军战争落下，尔后在他们上空轰隆隆的炸响，一团团巨大的火球浮现，一朵朵蘑菇云渐渐成型。 对蘑菇弹这种大杀器而言，与地面有一定的高度，才能造成最大面积杀伤——当然，对于六阶境界的对手而言，自然是在身边引爆造成的伤害最大。 晁禹见状，又是开口念出唯物超度篇。 迟仲张了张嘴，决定放弃，不与晁禹抢生意。 但这一次，因为并非初次“定义”生成，是以并没有引来天道之力降临，晁禹的超度篇效果有限，比迟仲的《地藏渡魂经》要差不少。 毕竟创出地藏渡魂经的乃是佛家大能，八戒境界的传奇人物，晁禹还是差许多，眼界什么的都远远不足。 好在这些魂魄吸取了“量子态”定义，对高温与核爆已然能近乎免疫，有的是时间慢慢接受超度。 见状，迟仲便也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句文茜等人见了，也以道家的感应经文超度魂魄。虽然道家对于功德之力并不渴求，但这种好东西也没人会嫌弃。 此时晁错则继续说道：“方才二十枚，是对着他们帅账去的——那儿高手相对最多，二十枚蘑菇弹能对他们造成最大的杀伤，可惜我们手里的蘑菇弹有限，剩下的全部投入进去也没啥意义，否则我真想扔个上万枚下去……” 几人一心二用，听到这都忍不住撇了撇嘴——晁错的心忒脏了点。 随后晁错又说：“剩下的这些，都是奔着那些六阶境界的上将军营帐而去的，每组三枚，也够他们喝一壶了，正面承受核爆，非死即残，且这一下至少要抹去他们三千万兵卒的生命。” 几人又忍不住为敌人默哀起来。 要造成足够强的伤害，自然是将蘑菇弹聚拢在一块儿引爆来的合适，而要造成足够大面积的破坏，则分摊开来更妥当。 而一下损失四千多五千万的兵卒，其中还包括不计其数的尊者，恐怕近百的上将军（真人），对吴楚联军而言绝对是十分致命的打击，力量一下便被抹去了一小半。 虽然损失的尊者与上将军，才是折损力量的大头，但核心帅账处的兵卒堪称精英，后一轮打击灭杀的则多属于凑数的炮灰。 这样的炮灰，哪怕损失一万万之数，吴楚联军虽然心疼，但也损失得起。 只是尊者和上将军实在让他们崩溃。 但七阶战力毫发未损，这就意味着，他们仍旧保有相当恐怖的力量。 只是大军损失过多，也导致这些七阶战力能调用的气运之力大跌，本身战力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如此想方设法的削弱他们，也是为了之后防御。”晁错轻声说：“如今他们便是全力猛攻，我们也能勉强抵御，只等条侯那边完成计划，便是我等猛烈反攻之时，然后…… 趁着拦下一轮反攻，他们收兵集合的时候，再送给他们三十枚蘑菇弹！” “狠还是晁公狠。”刘烨平默默竖起大拇指。 话音刚落，他忽的浑身一颤。 不仅仅是他，晁错、句文茜、王休仁、迟仲、郭浩等人，还有晁错自个身体都猛地颤抖了起来。 斩首四千多万的功劳，实时下发。 无形无质却又庞大无比的皇朝气运于空中凝聚，尔后忽的发散开来，射向众人。 其中相当大的一缕，往远处而去，没入周亚夫体内——身为大军统率，即使他并未参与指挥这一战，战功依旧有他一份。 各级将领、军师祭酒、军师等同理。 而主导这一役的晁错所获气运更是庞大无比，本身气息不断上涨。 但涨到一定极限之后，他想了想，却取出了怀中的御史大夫印玺，将多余的气运之力统统投入其中暂存起来。 同时有大量将士的气血之力也澎湃起来。 这一役，晁错麾下大军的综合实力少说强了两成。 同时，晁禹等人的肉身也得到了十足的强化。 虽然没入他们体内的气运会经过层层削弱，但耐不住量极多，毕竟每一个士兵的死亡，都与他们息息相关，用的都是他们献上并主导打造的现代化修真武器。 是以他们本身的力量也在快速上涨，关键是无害。 只听duang的一声，迟仲与郭浩双双破境，体内真元迅速干涸，被丹田吸收殆尽，并于下丹田中凝聚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影，丹影光华流转，无数虚空玄奥自其中喷吐而出，尔后丹影渐渐凝实。化为金丹。 这意味着，他们至少从“渡虚境”迈入了“洞虚境”，同时能量也跟了上来，一跃迈入四阶中期境界。 句文茜更是夸张，其金丹光芒内敛，琉璃无垢，尔后其上爬上了些许宛如某种不明神树般的图案，图案上绽放点点光芒，一亮一暗，宛若呼吸灯般，跟随者心脏跳动的节律闪烁。 显然，她本身境界已自“洞虚境”迈入了“破虚境”，勘破了虚空奥秘，再加上气运之力能量帮助，体内金丹已化为琉璃大成丹，随时可能突破至五阶尊者级。 至于晁禹…… 他肉身倒也得到了一定的加强。 但绝大部分能量，都被道果吸纳，化作结网所需要的能量。 同时隐隐间，这枚道果与皇朝气运之道的道果间的联系，仿佛更紧密了几分。 晁禹欲哭无泪，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天大的机缘，错过了三进四的绝好时机…… 第19章 反扑 灭杀近五千万敌方士卒，过百上将军，大汉自吴楚二国收回的气运极多且极庞大，其中三成被皇朝气运吞食以维护大汉江山稳固，三成被景帝回收用以战后论功行赏，剩下大约四成左右，都作为奖励实时发了下来。 如此大胜，凡名义上隶属于周亚夫所统领的士兵统统都获得了奖励，无外乎未参与的人奖励极少，而直接或间接参与者奖励高罢了。 对未参与者而言，这也算是个激励。 而若是正常厮杀的话，奖励则只会落在斩首者与斩首者的兵器、铠甲制作匠人，该士兵的后勤提供者等人身上，按比例分配。 即为该士兵斩杀敌人出过力的人身上。 其各层上级同样能分润得部分奖励。 其中该士兵获得的加成最大，被斩首的敌人二成左右的力量都会落到他头上。 而未出力者自然就没奖励了。 但哪怕从头到尾都没能收割一个人头，只要献上了助攻，同样会有一定的奖励分成。 就算助攻也没有，只要战场上从未擅自逃离，一直听从指挥，战后论功行赏也同样能获得一笔赏赐。 若是在战场上牺牲，则直系亲属能获得“抚恤”，若战死者立有战功，则战死者获得战功的气运加成会全数转移到其直系亲属身上，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总体而言，整个皇朝气运组成的庞大网络，已是相当完善，并没有空子可钻。是以两军交战打的就是国运与统帅的指挥应变能力。 也多亏了皇朝气运网络支撑，否则这种模式很难真正意义上推广开来，其庞大的战功计算量会占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且顶多只能保证相对公平，还有大量漏洞，且战士们杀敌后还得割下敌军的头颅或者特定的耳朵，很是麻烦。 足足过了一刻钟，来自气运之力的奖赏才停了下来。 并非气运网络的计算量跟不上，而是担心受奖赏士兵的体质承受不住。 毕竟这一波下来，大量走了大运的士兵，由二阶伍长级一跃到了四阶校尉层次。 更有甚者，那二十组朝着帅账发射蘑菇弹的二十组军士，收割大量五阶六阶高手之后，有士兵的力量一跃从一阶层次迈入五阶水准，运气最强者甚至触摸到了六阶门槛。 可谓是一飞冲天了。 当然，哪怕是皇朝气运，妙用无穷，也无法让他们迅速掌握如此庞大的力量，他们需要经过大量训练磨合，才能发挥出自身实力。 至于晁禹一行，就相对有些寒碜了。 毕竟他们本身就只能算间接参与，气运降临到他们前已经过一层削弱，每个人头落到他们身上的气运之力约莫只有百分之三左右。 加身后又受时空之力影响被抹去了不少，最终能为他们所消化吸收的又仅仅只剩千之四五。 换言之，落在他们几人身上并为他们所用的气运之力，仅有万分之一点三五左右。 即使如此，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气运也已极其恐怖。 刘烨平伤势恢复大半，已恢复五阶尊者实力；句文茜仅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至五阶尊者； 迟仲与郭浩双双金丹大成，随时可迈入琉璃无垢的四阶后期境界；王休仁伤势痊愈，总算能发挥出真人应有的实力，不再妥妥六阶垫底了。 也就晁禹比较惨兮兮，本身他参与度就低，获得的力量较少，偏偏绝大部分力量还被道果汲取了。 最终…… 他真元方面毫无提升，肉身实力大约上涨了一层左右。 除却那些完全没参与只拿了安慰奖的之外，这波就属他最惨，拿的奖励最少。 而道果的提升…… 其实也不大，面积大了点儿，别的没了。 这让他更心塞了——晁错确定，道果化作的规则网络面积扩大并没有任何瓶颈，真仙境界之前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即可，换句话说用时间去磨就成。 但晁禹本身的境界可不是如此，实力暴涨甚至能抓住机遇一举三进四的机遇下次要遇到天知道是啥时候了…… 哦不，可以预见的是，周亚夫截断吴楚联军粮道，对面发狂之后，他们只要成功挡住对面攻势，又是大功一件。 七国之乱平定，景帝论功行赏，又是个天大的机缘。 但显而易见，这两份机缘又跟晁禹没啥关系。 想到这晁禹就如泡在醋坛子里喝了喝了两大碗柠檬汁似的，从内到外都酸掉牙了。 酸的眼泪咕嘟嘟往肚子里掉。 几人纷纷回过神来，无不面带喜色。 单单这一场造化，就妥妥算得上大机缘，省了他们不知多少苦功。 但很快，他们瞧见晁禹脸色，不由又微微一愣，再一打量他的境界…… 随后便接二连三的明悟过来——他又被道果拖累了。 “恭喜大家。”晁禹涩声道。 句文茜面带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知道你这一枚道果，才是真正的大造化，它足以保证你迈入六阶境界之前不受瓶颈困扰，也无有天劫威胁，你就偷着乐吧你。” 晁禹轻叹口气，然后收敛心情，点头说：“我知道，道果算是个天大的外挂了，只是这外挂目前还没有显现出……唉，是我太贪心。” 晁错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而后便背过身去，准备指挥即将来临的敌军报复性打击。 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地雷阵等等，都得安排人悄悄的重新布置好，并小心防范敌军派高手奇袭。 若这些远程阵地实在保不住，走之前也得将枪炮收进储物装备中带走，不给对方研究的机会。 …… 敌军这次受到的打击，比晁错预想之中还要更重几分。 单单是收拢残兵，布置防御大阵，便耗费了他们三天时间——期间晁错也想过是否要再砸没蘑菇弹下去，但转念一想，这玩意儿已经暴露，起不了出其不意的作用，恐怕很难再造成如先前那般大规模的杀伤了。 倒不如留着，等周亚夫截断敌军粮道。 也不知他何时能等到机会，一举功成。 而且，吴楚阵营，显然也并不全是酒囊饭袋。 敌军谋士恐怕是在明知吴楚二王刚愎自用又好谋无断的前提下，刻意顺通他们的心意，提议出军报复，然后又以话术暂且稳住二王，努力收拢残兵，同时以损失激起这些残兵们的报复心，以愤怒代替恐惧。 这样一支大军，战斗力恐怕会上涨不少，对战损的接受度也能更高几个百分点，想要击溃他们难度上升许多。 所谓哀兵必胜，大抵便是此理了。 于是晁错又紧急回了趟长安，调来大量近段时间打造的新式军械，同时将个别强化试验版也给拿了过来。 那是些善心病狂的将作大匠们借着枪械武器的思路，以灵髓同时充当能源与弹药的，无后坐力手炮。 该手炮借用激光武器与手枪的原理，发射自灵髓当中抽取出来的纯能量，极限状态下，它甚至足以让一名一阶的寻常兵卒发出足以威胁五阶尊者生命的能量炮。 可惜缺点也很明显，不停的汲取并储存百枚灵髓并一次性发射出去，能量炮方能有这威力，成本太过高昂了些。 且手炮也会因为过载而炸膛，持炮者若是实力不够，非死即残。 就是寻常模式，能量转化效率也挺低的，以现世时间为参照，大约一分钟充能才足以发出能威胁四阶校尉的攻击。 还没有辅助瞄准装置，低阶修士想要瞄准校尉以上的高手，无异于天方夜谭，只能以密集的能量炮组成火力网尝试覆盖攻击才能发挥些许效用。 但那样一来灭杀一名四阶校尉的代价可能得让六阶高手都感到心疼。 是以改进的空间其实还很大。 以将作大匠的能力当然不可能仅仅只能折腾出这样的“废品”，之所以停留在现阶段，是因为将作大匠想让晁错将这些武器半成品带到战场上试验下，好明确改进方向，并作出相应的取舍。 想要缩小体积并让单兵装备，自然是要在许多方面作出牺牲的。 而他们目前正在研究的超大型能量炮就没这个必要了——他们借鉴了迟仲的思路，想要研究出反重力空中要塞与大型战机出来，就装配这种理论上有可能威胁到七阶层次强者的“舰炮”出来。 将作府彻底被迟仲给带歪了呢…… 那般大炮尚停留在理论阶段，晁错想试验也没东西给他试验，而手炮则不然，他便带了过来，让人好生记录下各个数据，以及战士们的评价等。 顺便带了二十颗蘑菇弹。 值得一提的是，蘑菇弹的辐射，在这个时代并不能造成太大的破坏，在蘑菇云消散之后，战场上的辐射便被极其活跃的天地灵力给同化了。 晁错回来之后，重新亲自指挥加强了各个阵地，然后全力开启壁垒的防护大阵，严阵以待，等着吴楚联军报复。 期间还扔了些许长得特像蘑菇弹的空壳子过去，吓他们一跳，打乱他们的部署。 偶尔还薅了十颗蘑菇弹头下来直接炼化了，以御器法门让弹头遁地入敌方营寨之中，摸到各个六阶上将军的帐里，悄无声息的挪到他们脑壳上，然后轰的一声。 又收割了八位上将军人头，仅俩人有几把刷子勉强活了下来，却也是苟延残喘。 顺便将他们的亲卫与精兵都给抹除了不少。 这让晁禹不停感慨，玩战术的心都脏，让恨铁不成钢的晁错吊起来打了一顿。 十枚蘑菇弹弹头总战果约莫是斩首两百万不到的亚子——毕竟他们也都学精了，彼此间间隔相对较远，且防护大阵不仅能对外防护，同时还能对内，且每个营帐上也铭刻了些许阵法。 所以在杀敌数量上，没能达到预期水平。 “或许，”望着蘑菇云渐渐消散，感受着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气运之力，晁错轻声说：“往后，这才是蘑菇弹正常的杀伤水平吧，或许随着大家对蘑菇弹研究增加，战果还会再下降一些。” 迟仲默默计算了一下后，说：“运作的好的话，这样当量的蘑菇弹理论上还是足以造成百万层级的杀伤水平，对比蘑菇弹的制作成本，总的来说还是大赚。” “嗯。”晁错颔首笑道：“所以此战若胜，你们当属头功。班师回朝之日肯定少不了赏赐。” 几人嘴角微微扬起。 随后晁错又板起脸，严肃的说：“行了，准备迎敌吧，蘑菇云散去之后，该当暴怒到失去理智的吴楚二王得亲自率兵来袭了。” “挡得住吗？”晁禹有些担心的问道。 毕竟此时周亚夫不在，我方算上晁错仅有两名七阶战力，而吴楚联军有着整整五人。 其中还包括吴王楚王这等足以借助王印焚烧一国气运，短暂引下一缕大罗之力的存在。 “妥。”晁错淡淡的说道：“只要他们不动大罗之力，吴王楚王这等实力的，我能打五个。” “那他们要动呢？”刘烨平也忍不住问道：“暴怒之下，他们未必能有多少理智的。” 晁错背负起双手，淡淡的说道：“以大汉磅礴无尽的气运，不计代价的焚烧下，足以将今上推动到九阶层次，寰宇无敌，这也是今上为天地之主的底气所在。” 顿了顿，他微微抬头，继续用淡然的语气说：“故……吾奏请陛下降下气运，将吾直接推至八阶境界，又有何难？大不了便是牺牲一郡之地的气运，化作斩灭七国的利刃罢了。” 晁禹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一件事儿——晁错之所以能免收气运之力对寿元的影响，且能将加身的气运之力完全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是得自颛顼陛下的大罗之力在帮其化解气运弊病…… 那么当晁错本身借助气运之力，推动到八阶大罗境界，又会如何？ 正想到这儿，晁禹便听到城外传来冲天的战鼓声…… 晁错深吸口气，朗声道：“全军听令，迎敌！云爆弹、迫击炮、狙击炮就位！” 第20章 鏖战 一个时辰过后，吴楚联军果然发起了冲锋。 云爆弹阵地率先开火——因为不需精确制导，故而这些云爆弹基本都只有弹头，被以阵法之力抛射出去。 近乎与此同时，迫击炮阵地同时开火，混杂其中的狙击炮也在各自寻找目标。 “如此伎俩，你们还想用几次？” 敌方阵地中，有一络腮胡壮汉冲天而起，低喝一声，尔后迅速往云爆弹阵地而去。 晁错见状，轻声道：“左将军！” 壁垒中便冲出一红袍黑甲将领，一掌对着络腮胡壮汉拍去。 见状，络腮胡壮汉微微皱眉，停下身形，郑重地应下一掌。 尔后左将军虎躯轻振，却巍然不动，那络腮胡壮汉则腾腾腾的后退了十余步，每步踩下，便是一声爆响，震荡四方。 “嘿，好家伙，打算动真格了？”那络腮胡扭了扭脖子，盯着左将军。 同时又有一白面将军自敌军阵营冲出，往迫击炮阵地而去，左将军见了又是一掌拍出。 络腮胡见状立刻取出大戟，对着左将军当头劈下，左将军却不闪不避，只左手握拳往上用力打在戟杆之上。 轰的一声，络腮胡又后退两步，抓着双手抱着大戟，咬牙道：“好大的劲儿！” 同时那白面将军也被左将军一掌拦下。 他抬头瞧了两眼，微微皱眉，便缓步走到络腮胡边上，盯着左将军。 不一会儿，左将军深吸口气，双掌一戳，取了一杆长戈，严阵以待。 白面将军与络腮胡对视一眼后，便忽的左右夹击，攻向左将军。左将军长戈一横，左格又扫，与他二人战作一团。 很显然，同为七阶战力，两者之间的差距却不小，左将军面对他俩，虽难以占据优势，一时半会却也不至于落入下风。 但要再来一人，左将军恐怕就危险了。 而七阶战力，吴楚联军共有五人。吴王楚王应当不会轻举妄动，可就算排除他俩，也还有一位七阶强者隐匿暗中。 是以晁错一直站在壁垒之上，左手藏在袖中捏着“御史大夫印”，右手扶着腰间汉剑的剑柄，小心翼翼的巡视着战场。 敌军终究还是借着大阵强行盯着炮火冲了上来，于是加特林阵地开始倾泻火舌，更近些，也有大量步卒端着突击步枪随时准备开火。 对于基层步卒而言，突击步明显要比刀剑戈戟等更好使些，哪怕近身战亦是如此。 是以基层部队早已大量装配。 便是曲长，手中同样抱着一支步枪，腰间还有一支冲锋枪。 唯有校尉一级，才使用原先的“传统”武器——哪怕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参与研发，目前来说修真魔改版枪械武器对四阶以上层次的好手而言，性价比还是太低了些。 点对点杀伤武器，仅“狙击炮”及“狙击榴弹发射器”能对四五阶高手产生威胁，但“狙击手”需要训练，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有效战力，目前战场上投入的狙击炮手都只是试点与练手用的。 虽说四五阶强者眼力异于常人且还有灵识辅助，但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对手同样是灵活无比可上天入地的同级强者，是以想要把四五阶强者训练成靠谱的狙击手，难度同样极大。 至于让四五阶强者去狙杀三阶曲长二阶队率伍长…… 未免太败家了。 但有两人例外——晁禹和刘烨平。 他俩都拥有道果，却没有六阶的实力。 刘烨平还好说，伤势大半愈合的他，已恢复了五阶尊者级的实力。而自身道果及曾经的经验境界，让他注意在五阶境界称雄。 而晁禹就夸张了，本身只有三阶实力。 但他俩在道果的辅助下，借助狙击炮，袭杀五阶尊者是一杀一个准。 寻常的杂牌将军，一旦被他们锁定，便只能引颈就戮了。 趁着换弹的空档，晁禹忍不住轻声感慨道：“没想到，道果还能用来锁定目标……” “道果妙用多着呢。”刘烨平笑道：“对你而言最重要一点，便是护身符了。道果凝聚，铭刻天地，意味着你入了天地的眼。 从此往后，除非六阶及以上的高手对你动手，否则你就算被打死了，也能借助道果原地复活。” 晁禹眼前一亮：“这么爽？那以后岂不是……” “停，打住，别浪。”刘烨平翻了个白眼，说：“你要被六阶高手打死那就是真的死了，而在这个时代，六阶高手数量可不少，你小心些。 除非你道果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分割一缕灵魂与大量精血存储入复活法器或阵势当中，死后才有可能复活，就如居委会的那位老天师一般。” “在这个世界我肯定不会浪的啦。”晁禹笑眯眯的说道：“至于现世……总共就百来位真人，一大半都隶属于居委会，而目前来看咱们和居委会的关系也还不错，哪那么容易跟他们怼上？” “小心无大错。”刘烨平再次告诫道：“更何况借助道果复活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你想想自己攒能量攒的多辛苦！” 晁禹脖子一缩，不回话了，继续默默的操控机炮狙杀敌方校尉、裨将、副将与诸多的杂牌将军。 将这些人狙杀，战功大头都会落到他身上，哪怕经过转换导致层层削弱，一名四阶以上的敌人能带来的收益也还是相当可观，至少道果化作的规则网络面积就在不断扩大，肉身实力也在缓缓增强。 就是一边狙杀敌人一边还得腾出空来更换灵髓，有些心累。 终于，吴楚联军突破了密集的火力网，先锋部队开始与守军短兵相接。 众步卒纷纷举枪突突突便打。 同时，迫击炮、云爆弹、加特林等仍旧在对着后头的敌军倾斜火力。 本身敌军的阵势就是针对迫击炮、云爆弹的爆炸性覆盖伤害而设，单兵防护能力其实不高，对地雷阵、加特林机炮及突击步枪倾斜的子弹防护力相当有限，何况顶着炮火这么冲过来，阵图也已黯淡无光…… 此刻好不容易冲到壁垒近前，却又成排成排的倒下，仿佛排队枪毙一般，别说，瞧着还怪让人心疼的。 但他们仍旧前仆后继的往前猛冲，似乎是在给朝廷军队刷战功。 正这时，忽的有一方王印自天而落，对着云爆弹阵地狠狠砸下。 “哼！”见状，晁错冷哼一声，左手一挥，一直捏在手心的御史大夫印便被他抛了出去。 金黄色的印玺迎风而涨，顷刻间便涨到了小山般大小，正正的对着王印撞去。 此时，云端又有一枚楚王印落下，砸向迫击炮阵地。 晁错右手并起剑指，往前一刺，腰间悬挂着的汉剑便呼啸而出，狠狠的劈斩在王印一角，将之劈飞了出去。 此时的“剑”不同于后世，八面汉剑剑脊颇为厚重，除了刺、削、抹外，劈砍同样好用。 随后晁错冷笑道：“堂堂吴王、楚王，竟行此卑劣之事……” “兵无常道，水无常形，兵者本就诡道也，最是尔虞我诈，又何来卑劣之说？”吴王刘濞回道：“怎的，只许御史大夫奇兵偷营，不准我吴楚大军夺你大寨？” “非也。”晁错回道：“我只笑你二人，堂堂二王亲自以王印出手，竟无功而返。” 对面沉默了。 尔后晁错轻喝一声，御史大夫印光芒爆射，顷刻间便将王印给撞了回去，尔后一印一剑浮在上空，发出阵阵颤鸣。 此时楚王刘戊轻哼一声，收回王印转身便走。 吴王沉吟片刻，同样收起王印离开。 显然，晁错的实力，超乎他们的预想，以双王的实力竟都无法镇压，连身上最牛批的法器——王印——都被他以一己之力给压回来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燃烧封国气运，否则并无把握镇压晁错。但就如晁错说的那样，他们能燃烧气运获得八阶战力，晁错同样能奏请皇帝降下气运取得突破。 是以燃烧气运并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葬送掉自己的前程。 还是得想办法拿下昌邑，将此地转化为自己国土，再堂堂正正的镇压晁错才是。 所以双王退的十分干脆，而且胸中怒火也散了大半。 但虽然双王退了，大军却仍旧在不要命的往前冲。 此时才刚刚发起冲锋不久，若就这么鸣金收兵的话，先前死去的士兵便白白牺牲了。 于是炮灰们不要命的充分，终于熬光了朝廷这方的弹药——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他们手中的弹药数量其实很有限，再加上没有经验，晁禹等人也不清楚如此大规模的大军该如何安排弹药的使用，所以很快就消耗光了。 晁错面色终于严肃起来，小心翼翼的指挥大军防备，借壁垒之坚与吴楚联军周旋。 如此打了整整五天五夜，吴楚联军方才鸣金收兵。 晁错深吸口气，同样立即收拢士兵，清点伤亡。 这一役，朝廷军斩首三千万余，死亡二百万。 一换十五，哪怕是守城战，也是令人振奋不已的难得的大胜仗了。但要知道，这三千万余斩首，有超过两千万是在守城初期以新式武器打出来的，之后五天仅仅不到千万斩首罢了。 而且敌方死伤大多数是炮灰，而朝廷这边却都是精锐之师。 单纯看后边的战损，一比五左右，这个战损其实并不好看。 不过其中又有近半是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等撤回时产生的伤亡，因为缺乏经验，导致这些阵地战士损伤惨重，这也是晁错需要总结的地方。 他并不是个优秀的将领，甚至在指挥作战方面未必能及格。 …… 帅账。 晁禹等人正盘腿修炼。 这一役，他们虽然仍旧有提高，但并未取得质的突破，手中分润得的战功并不是很庞大——因为死在枪炮手中的，绝大多数都仅是一阶炮灰，二阶队率都不多。 是以，战前他们各自卡在突破的临门一脚上，现在…… 还卡着半脚。 刘烨平收获倒是不小，毕竟五天下来死在他手里的四阶校尉、五阶将军加起来超过二百之数，战功气运之下，道基损伤又恢复不少。 可惜在伤势彻底恢复之前，他的境界难有存进，直到彻底痊愈之时，方且能厚积薄发，突破回六阶境界。 晁禹战功甚至比刘烨平更大，但实力提升依旧十分有限，受到了道果的严重拖累。 同时，气运带来的加成虽然已无太大的后遗症，但毕竟突破太快，恐根基不稳，是以几人都在全力凝练法力。 这时帐幕忽的被人掀开，几人猛地睁眼扭头看去，就见晁错背负着双手走了回来。 “晁公（大父）！”几人纷纷停止修炼，站起身来。 晁错摆摆手，走到上首处跪坐下来，轻叹口气，说道：“左将军也回到军中了，受伤不轻。但同样，敌方两名大将也不好过，短时间内都不具备再战的能力。” 晁禹等人纷纷沉默。这个话题太大，他们都插不上嘴。 见状，晁错也不意外，只继续说：“现在，下边的兵力战力方面，我们与对方并无太大差距，借着壁垒守护，我等精锐之师甚至能占有不少优势，乃至四阶校尉、五阶将军，我等与之区别都不大。 关键是六阶层次的上将军，我军仅有三十六人，而敌军仍有五十余位，如此巨大的差距，很难抹平，接下来若对方继续攻城的话，是场硬仗。毕竟接着昌邑城临时加固的壁垒，与睢阳这座天下坚城仍旧有着极大的差距。” 晁禹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要不，叫援军？” “援军？”晁错翻个白眼：“哪来的援军？这会儿再抽调援军也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梁王肯派兵支援。但你忘了咱们先前是如何晾着他的吗？” 刘烨平抿抿嘴，轻声说道：“历史记载，梁王这个人，有点文青病，同时心眼还蛮小，挺记仇的，恐怕是……悬了。” “我过来不是关你们问计的，说难听些，这方面咱们半斤八两。”晁错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来是提醒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未必能顾及你们的安全，自己保重。” 第21章 归来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刘烨平问道：“晁公，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么？” 晁错轻轻摇头：“不必了，我们缺的不是一两位真人级的战力。虽说受皇朝气运限制，我们的‘上将军’不如真人那般全面均衡，但单就战力而言别无两样。” 晁禹捏捏下巴，忍不住提议：“按理说吴王楚王对气运十分看重，咱们能不能对气运下手？” “条侯已经在着手斩断对面粮道了，只不过似乎目前尚未找到下手的好时机。”晁错再次摇头。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往吴国楚国扔点蘑菇弹？” 晁错一呆，尔后一挥手，严肃道：“绝对不行！虽说吴国、楚国目前还是刘濞、刘戊的封国，但同时也是我大汉国土，他们的国民也是我大汉子民，两军交战，与民无犯，是双方都在遵循、维护的底线。” “也是。”晁禹轻轻点头：“核辐射会被同化为灵力，核爆最深远且恶劣的影响被抹除，导致我都忽略了核爆难免影响大量平民百姓的事儿。” 晁错翻个白眼，无语的说：“到底是什么力量，磨掉了你的脑子？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这样的啊！难道超频超太猛脑袋终于彻底瓦特了？” 晁禹：…… 句文茜侧目，轻轻点头：“还真有这种可能。以往老晁性子虽然比较直，但也不至于这么坑，毕竟是刑侦大队队长呢，脑子还是及格的。” 晁错微微皱眉，猛地伸手点在了晁禹眉心，片刻后收回手，嘴角抽了抽。 见他这么一副模样，晁禹心中惴惴，忽的有点方，不由问道：“怎么了大父？我脑子不会真的……” “脑子没事，就是放弃了思考。”晁错面色古怪道：“大概是超频模式下的你对于推演功法有着偏执的热爱，极端追求境界，而普通模式下你大脑的性能又不太够，偏偏还有道果不断汲取力量拖累你……” 晁禹眨眨眼睛，心里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晁错接着说道：“所以超频模式下，你脑子主动调整了运算模式，将你普通模式时的资源大多都利用在修炼上，拼命的汲取灵髓能量，你大脑的闲置资源就不太够了。” 句文茜听到这儿，愣了片刻，尔后忍不住侧目看向晁禹，说：“老晁，我觉得你得稍稍更改一下模式，本来就直肠子，现在更……听我的，无脑莽虽然很爽，但不适合你，你现在……” 说到这儿，句文茜顿了顿，别过头去，似乎剩下几个字没好意思说。 郭浩眼前一亮，立刻接话：“你现在太弱了。” 晁禹眉头一跳。 晁错却深以为然，点头说道：“郭浩小友讲得不错，你现在太弱了，放弃脑子的话，会死的。” “我也不想啊……”晁禹扶额，默默掏出绿帽子，说道：“要不我现在试试能不能下个指令更改下平时的大脑运行模式？” “嗯。”晁错颔首。 晁禹便将绿帽子戴上，尔后盘腿打坐，五心朝天，双手各捏着一块灵髓。 见状，晁错眼角又是一抽。 下一刻，晁禹身旁的灵气浓度忽然攀升起来，同时数十颗灵髓被他取出，漂浮在身周，不断的为他提供精纯能量。 “他这是……”刘烨平张大了嘴。 句文茜试探着问道：“在修炼？” “错不了，就是在修炼。”晁错轻叹道：“这小子，没救了。” “等他修炼完成，咱们提醒他别忘了更改‘日常运行模式’吧？”王休仁想了想，说道。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初步融入了这个小团体里。 没办法，这个小团体潜力太大了，而且他还欠句文茜和晁禹一笔巨款…… 而彼此有了联系，有了关联，本身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大佬，自然很容易融入该群体当中。 道理很简单，一位平易近人的处长很容易与科员们打成一片，但一位科员想要混入处长圈子可难比登天，除非背景足够大。 晁错站起身背起手，说：“罢了……劳烦你们帮忙照顾照顾这小子吧，有问题再找我。” 说着他又往绿帽子抬手一点，为其充能，便径直离开了。 句文茜等人知道他忙，也没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晁禹。 过了一个多小时，晁禹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摘下帽子，笑道：“搞定了，我就说嘛，道果虽然对能量极其渴求，但毕竟是我的道果，没理由失控到这种程度才对。 这下好啦，道果对我体内真元的汲取速度减半，且顶多汲取真元、法力等能量，不会动我气血之力，现在就算被榨干了，也还有肉身可以依仗。” 句文茜挑眉：“那么‘低电量模式’改了没？” 晁禹表情一僵，然后默默的将帽子再次戴上，闭目。 “又修炼起来了。”刘烨平翻个白眼，说道：“这小子有点……” 晁禹左眼裂开一条缝，说：“放心放心，这次没忘，低电量模式下资源全部释放，由我自己分配。” 说着，他又补充道：“忽然有了灵感，我闭个关，如果再开战了叫我。” “都沉淀沉淀自己暴涨的实力吧。”刘烨平笑呵呵的说道：“我来帮你们护法。” “你实力不也暴涨了一截么？”郭浩纳闷道：“四阶一跃突破到五阶，这跨度可比我们还猛，不需要……” “这本来就是我的力量，只是被解封释放出来了而已，我可以完全掌控，如臂使指。”刘烨平说。 “成。”郭浩轻轻颔首，说道：“那咱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事记得把我们叫醒。” “嗯。”刘烨平回道。 此刻毕竟是在战场之上，战鼓响起之时，所有人都得集合，分别进入作战与备战状态，是以在战场之上不允许闭死关，便是有了灵感，也只能浅层入定并保证随时能清醒过来。 有时候一个伍的人都想闭关，则得留下个人应付日常任务，同时在战鼓响起的时候叫醒众人。 刘烨平主动揽下了任务，众人便也放心不少，纷纷入定。 …… 一月时间，转瞬即过。 期间，吴楚联军又数次攻城，却都被晁错给挡了回去。 也有机会，吴楚联军往梁国而去，同样无功而返。 如此，吴楚联军陷入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往西有梁国，往北有晁错，而南方东方则是他们自家的大本营…… 上万万大军被堵在了这方寸这地，无法突进又不甘心撤回，一下让他们进退维谷。 一次次的突袭、攻城，反倒像是成了演练，成了例行工作，被梁国与晁错渐渐掌控了节奏，应付的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当然，下边也有谋士让晁错与梁王要加强戒备，千万小心，别被吴楚联军的动作麻痹，当心他们突然下黑手。 梁王如何尚不得知，反正晁错是布置了大量的后手，不论他们搞声东击西还是示敌以弱、调虎离山等等乱七八糟的计策，都保证不会上当，坚守壁垒不出，绝不贪功冒进。 反正料定他们也想不到，自己等人坐镇此地的目的并非镇压敌军，而是牵制他们。 但渐渐地晁错也开始犯愁起来，朝廷出军，定然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镇压敌军的，在此地建壁垒，短时间还好说，要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吴楚联军的疑心。 …… 这天，晁错等人齐聚一堂，便在讨论此事。 诸将畅所欲言，你一言我一语的，却都没能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 左将军伤势恢复大半，此刻坐在晁错边上，为难的说道：“继续留守昌邑怕被看出破绽来，但若是主动出击有可能中了他们的伎俩，却是难办。” “确实，前些日子还在笑看他们进退两难，结果一下轮到我们自己陷入了此地……”晁错摇摇头说道：“或许，我们需要改变改变既定策略，与梁王取得联系，配合我们一块两面夹击……” “玄乎。”左将军摇头说道：“以梁王睚眦必报的性子，哪怕明知大局如此，也断不会帮忙，他宁愿等到吴楚联军将我军歼灭，梁国败亡，然后灰溜溜的逃到长安去。” 晁错皱眉：“王失其地，可是死罪！” “死罪？”左将军嘴角扬起，轻蔑的说道：“确实，王失其地可是死罪，但别忘了梁王可是今上的胞弟，窦太后亲骨肉！便是今上不保他，窦太后与馆陶长公主能眼睁睁的看他死？” “左将军。”晁错立刻道：“慎言。” “慎言什么，我说都说完了还让我慎言。”左将军翻了个白眼，能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个直肠子。 晁错嘴角一抽。 但他也清楚左将军说的不错，先前梁王求助他们置之不理，现在与梁王联系铁定也得吃闭门羹。 于是晁错又惆怅了起来。 这一个月时间下来，晁错倒是积累了不少战场经验，指挥作战的本领大幅度提高，但他着实没有领兵打仗的天赋，总的来说只能算中规中矩，对付吴楚联军并没有太好的办法，甚至不敢主动出击。 这时，晁禹忍不住传音问道：“大父，你不是知道后来的历史吗？历史上七国之乱时，条侯是怎么做的，你照办不就好了吗？” “不行。”晁错皱眉，传音说：“战场瞬息万变，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同样的方法没有套用的价值，毕竟现在与历史上的情况已大不一样了。 更何况，原本历史中我已经被今上下令腰斩，条侯亲自坐镇此地月余，寻得机会后才忽然轻兵南下截断吴楚粮道，而不像现在早早就带人南下……” 话音未落，忽听南边一阵炸响，爆炸声震耳欲聋，同时有狂风四起，大地动荡…… 晁错猛地站起身，往帅账外走去。 剩下左将军、各军师与三十余上将军也纷纷站起身，对视几眼，立刻跟在晁错身后走了出去。 便见南边天空有红云出世，覆盖方圆数万里，红云之上雷霆阵阵，煌煌天威压在众人心头。 晁错深吸口气：“条侯竟如此之狠，顷刻之间，不但阶段了吴楚联军的两道，更镇压了吴楚两国气运云海……” 左将军愕然，问道：“镇压两国气运云海……怕是得大罗金仙那一层次的大能才有希望做到吧？条侯是如何……” “恐怕是想办法挑起了两国内乱，另两国气运动荡，方才一举镇压的。”晁错深吸口气，说：“别忘了，此二国疆域内诸郡县，有不少都仍旧听从着朝廷号令，是以二国起兵之前斩杀、镇压了大量郡守、郡尉、县令等。” “条侯接住了这部分力量？” 晁错轻轻颔首，尔后拔剑出鞘，喝道：“击鼓，召集全军！”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登时响起，数千万将士顷刻间便完成集结。 晁禹等人也聚在一块，站在晁错身后——他们虽都被封了校尉，且刘烨平等四阶以上的好手还拥有实权，但到了战场上之后，他们决心还是干点后勤之类的工作。 是以他们名为校尉，可手底下其实并无兵马。 与此同时，天边有流光泛起，尔后化作流星，划破长空，落在了广袤巨大的校场之上。 晁错立刻抬手按住剑柄，左手举起拖着御史大夫印。 流光散去，化作周亚夫与众将士的模样。 “条侯！” “太尉！” 下边大军认出他俩，忽的爆发出整齐的喝彩。 先前天地异象他们都看的真真切切，都被周亚夫所折服，见他归来，自是兴奋不已，喝彩连连，士气节节暴涨。 周亚夫面带微笑，抬手虚压，说：“诸位弟兄，我回来了。” 又是一阵长啸，下边的将士们兴奋的没边。 周亚夫再次抬手，说：“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加下来便交给我吧。诸军听令，镇守壁垒四方，全力防备敌军破釜沉舟，与我等背水一战。 另，备勤兵马，做好出军准备，一旦敌军溃败，即刻追击，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喏！” 第22章 闭口禅 这些兵士打底都有一阶以上的实力，且都是筑基完成后的修为，各个动作麻利，手脚利索。 是以，虽然人数多达千万级，却仍旧是令行禁止，很快便安排好了各级部署。 便如同周亚夫猜测的那样，发现粮道被斩断，气运之力开始溃散之后，整个吴楚联军乱作一团。 耗费了整整三天时间，吴王和楚王方且勉强重新聚拢起人心，让联军恢复些许凝聚力。 尔后便是连连向周亚夫挑战，但周亚夫并不应战，他们也不敢轻易冲击壁垒，担心强攻下过于巨大的伤亡会再次动摇士气。 又数日后，吴楚联军终于坐不住了，军营内各个人心浮躁，惶惶不安，甚至有将领、校尉日渐暴虐，动辄鞭笞下属、亲卫。 想必，几日之内，他们便将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只有拿下昌邑或者梁国，真正占据大汉一大城，他们被斩断的气运才有了依托，不会消散的太快，尔后重新打通粮道，勾连本国气运，依旧大有可为。 “来了。”晁禹握了握拳，传音说道：“再用不了多久，经典的声东击西案例就要来了！” 句文茜翻个白眼：“这声东击西哪里经典了？分明是经典的‘反声东击西案例’好吗。” “差不多意思啦。”晁禹干咳两声，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问题是，条侯如何断定他们便是声东击西的呢？万一判断失误，岂不是……” “你当人家是在豪赌不成？”刘烨平轻笑：“他定然是根据营寨炊烟数量与马蹄印记、灵力波动等等诸多蛛丝马迹综合判断后，认定敌军大部队已转移到了我们的西南角位置，才敢断定对方在行声东击西的策略。” 王休仁接话道：“像声东击西这等策略，从来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前后期的准备特别多，诸如人马调动时的减兵增灶，与对应的增兵减灶，还有如何减少动静等等一系列避免让人看出人员调动的手段。 只有顺利瞒过对手，声东击西，才有意义，否则单纯的佯攻一侧主攻另一侧，如此机械的应用这等谋略，不过是闹笑话罢了。” 郭浩挑眉：“哟，没看出来老王你还有两把刷子。” “我当年好歹是发丘中郎将好吗，再怎么说，也是中郎将，也是将军。”王休仁翻了个白眼。 刘烨平忍不住瞥了郭浩一眼。 这郭浩比之前更飘了啊，王休仁可是货真价实的将军，竟也敢这么调侃。 但转念一想，只是调侃，又不是吐槽…… 刚想到这儿，就见郭浩撇撇嘴：“感情倒斗也要讲兵法啊，长见识了！” 王休仁眉头一挑，忍不住侧目看向刘烨平，问道：“老刘，我可以干掉他吗？” 刘烨平耸耸肩：“你随意，开心就好。” “咕嘟……”郭浩咽了口唾沫。 句文茜默默掏出一块金闪闪的大板砖，递给王休仁。 王休仁狞笑着对着郭浩走过去。 郭浩本能的双手交叉抱肩，护着自己胸膛，惊恐的说道：“你不要过来啊……” “……”王休仁眼角抽搐：“别特么摆出这么娘们唧唧的动作！恶不恶心人啊！” 同时一板砖就拍了过去。 郭浩双眼一翻，陷入昏迷。 见状，刘烨平轻叹口气，说：“只有不会说话的老郭，才是好老郭。” “咱们想办法把他声带摘了吧？”晁禹提议。 “太残忍了吧？”句文茜想了想，说：“不然……咱们想办法逼他练闭口禅？” “阿弥陀佛！”迟仲眼前一亮，双手合十，念了两句佛号，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本古朴的经文籍，递给句文茜。 王休仁立马搓搓手：“这感情好，我可以用道果影响他，让他在睡梦中把闭口禅给入门咯。不过话说回来，这闭口禅修行未成之前贸然开口，会有啥结果？” 迟仲沉思片刻，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王休仁挑眉：“啥意思？” “字太多，不想说。”迟仲轻轻摇头。 “噗嗤。”句文茜忍不住笑出声，然后道：“我对此倒也有些许了解。 这闭口禅不仅仅是不说话那么简单，还有配套的心法与内息流转路径，一旦开口便会导致功法被强行掐断。 如果尚未入门倒还好说，顶多只是气血翻腾一阵，胸膛难受片刻，感觉就类似于中暑+岔气。但若入了门，又尚未小成，功法被破就会影响到全身生理结构导致阳痿。” 晁禹嘴角一抽：“那小成之后呢？” “小成之后，已可勉强控制功法运转，能暂时让功法停下来，不过很快功法又会自行运转……简单来说，每天差不多能说十次话的样子。每次说话时间在半分钟左右。 而一旦在功法未停之前强行开口，结果也差不多，气血翻腾，难受如万蚁噬心，同时也会阳痿。” 刘烨平揉揉眉心：“世上竟然有如此反人类的功法，简直不修真。” 句文茜抿抿嘴：“功法修行大成之后，影响其实就很小了，已经可以自如控制，想运转就运转，想停下就停下，说话已不受限制，但若不小心开了口却没停下功，也会一阵难受，并一定程度上影响生育功能。” 晁禹看向迟仲，问道：“老迟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吧？” 迟仲轻轻点头。 句文茜又继续道：“只有修行圆满，这门功法才将再无限制，心法无时无刻都在运转，不断的增强修行者的实力不说，且其运转也不需要再通过闭口来达成，想说话就说话，想干啥就干啥。” “如此说来，倒也确实是绝妙的修行法门，怪不得时不时有人修炼这玩意儿。”王休仁说道，同时迅速将手中的经文给翻了一遍。 “倒确实挺精妙的，”王休仁轻轻颔首，同时眉心浮现出一枚印记，道果应招而来，旋转两圈，迅速将经文扫过，借助天地规则之力迅速分析起这篇功法来。 尔后他嘴角扬起，微微一笑：“不错，不错，我已大概了解了。修行这法门的第一步，便是封闭自己五感七窍，将自身投入一片完全混沌的空间之内，全身心的在心中念诵心法，运转内息。” 顿了顿，他补充说：“主要这门心法对于一二阶修士而言太过玄妙，要想入门，修行时受不得半点干扰。且在那种绝对孤独的环境之下，对磨砺道心也有好处。 当心法于体内形成惯性，彻底入门之后，功法便会自行流转，且不受修士个人意愿转移，无法停下，这也是因为低阶修士根本无能操控如此精妙的法门的原因。 就像让小学生学会了用计算器，一些复杂的公式他们倒也能照本宣科的算出来，但公式稍稍变种，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更别说改变计算器编程程序，植入新的计算公式了。” 说到这，他王休仁一笑，又补充说道：“但对于四阶修士来说，就没那么麻烦了，四阶修士对道的理解远远强于低阶修士，大脑的运算能力也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并不需要封闭五感七窍，便能迅速入门，甚至跨入小成阶段。” “小成啊。”刘烨平似乎还有些失望，说道：“那他岂不是一天还能说十次话？” 王休仁耸耸肩：“是啊，小成。所以说老迟在三阶阶段就将此法修行到了大成，足以说是天纵奇才了。” 迟仲轻轻一笑，说：“我修行了上百年的。” 句文茜想了想，则问道：“毕竟也是门修行之法，不会和他现有法门产生冲突什么的吧？” 她虽然对闭口禅这法门有一定的了解，但也仅此而已，还是因为句氏先祖有修行闭口禅的，才有那么几笔记录留了下来。 “放心，无碍。”王休仁摇头说道：“严格来说，闭口禅就是一门辅修的功法，并不存在什么冲突不冲突的，功法的自动运行轨迹也是按着原本修行的功法来，闭口禅自身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功法路线。” “那就整起来吧。”句文茜说道，随后又啧两声，说：“说起来还挺羡慕老郭的，靠着一张嘴竟然怼出了这等绝妙的修行法门。” 迟仲脸上微笑表情不变，说：“我有所有权，你们也能练。” “不必了。”句文茜摇摇头说：“短时间内最多练到小成，一天十句话，还会被动降低存在感，我可受不了。” 迟仲又看向晁禹。 晁禹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天，说：“我有道果，功法同样能自行运转，还没有限制。” “……”迟仲张了张嘴，然后轻声说道：“羡慕！” 王休仁哈哈大笑：“毕竟这套功法，本身就是用来模拟大佬们的道果的效用的啊。 但道果的部分功效，又岂是那么容易拥有的，仅仅只是闭口这么一个限制已经很轻了。所以说，发明这套功法的那位佛家修士，简直是天纵奇才。” “赞同。”晁禹立刻说道：“这点我有发言权，我都快被吸干了。” “滚！”王休仁翻了个白眼：“你有个鸡儿的发言权，三阶境界就拥有完整道果，你还想咋滴？食屎啦你！” 晁禹：…… “好了，不和你多哔哔，”王休仁又摇摇头，说：“我得先让这老郭掌握闭口禅才行。” 几人点点头，纷纷后退，为他护法。 就见王休仁闭上眼，半空中那枚若隐若现的道果便没入了郭浩眉心，尔后郭浩整个人身上都开始散发出缕缕玄奥晦涩的道韵。 道韵流转，周遭几人瞧着都若有所思，渐渐入定，身上的功法开始不自觉的运转起来。 王休仁这般，却是不亚于对众人直接展示属于自己的“道”了。 换做古时，哪怕是距离现代最近的近古，这也不亚于传道之恩，足以当得众人喊一句老师。 也是王休仁已融入这个小团体，心里没了那么多计较，方才会这般不以为意，并借着吐槽的功夫，给郭浩一个造化。 不过确实是想让他闭嘴，这张嘴真的过分。 但要换个寻常人，王休仁也懒得搭理这么多，直接一巴掌拍死也就是了。 …… 晃眼，过去了个把小时。 也亏得这段时间里战鼓始终没有敲响，否则郭浩的修行便不得不中断了。 终于，郭浩睁开了双眼，满脸迷茫。 王休仁屈指一弹，收回了道果，同时封住了他的嘴，并迅速说道：“别开口，别说话，好好感悟，功法口诀在你的脑子里，默默念诵几遍，主动带着功法运转起来，一举跨入小成境界。” 郭浩眨眨眼，随后双目之中便涌现出一片浓浓的绝望之色。 他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被强行摁着学会了闭口禅。 这破功法，入门之前还能后悔，但入门之后便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照着不停的修行下去，否则后果绝大多数修士都承担不起。 真人级别的些许特征，寻常修士，哪怕是五阶尊者都极难拿起。而一旦拿起了，也同样无法轻易放下。 这就是身为六阶的权威，初步接触并掌控规则的强者能耐。 修炼之途便是如此，一步一质变，除了二进三完全就是水磨工夫，几乎没有捷径可走，便是天纵之才也得在上边慢慢磨慢慢折腾之外，其余几大境界，虽然也看中积累，但更看重悟性与机缘。 因为每一阶，都有很大的不同，上阶修士的特性，下阶修士绝难掌握。 比如四阶修士躯壳大大增强，被称为半仙之体；比如五阶修士法力进一步凝实、强大，被称为半仙之力； 又比如六阶修士接触并尝试掌控规则，浑身内外皆琉璃无垢，净彻无暇，是为真人、真君，法力自行运转，境界自动参透，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进行深层次的闭关修炼，但却又完全不影响行动乃至战斗。 如此，六阶真人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半仙”，四阶的半仙之体，五阶的半仙之力，都有抬高的嫌疑。 所以能够“全自动”修行的闭口禅，是甩不掉了。 这让郭浩如何不绝望。 但他也没得办法，只能咬咬牙，全力运转功法，往下一层次突破——小成阶段，好歹每天都能开口十次，聊胜于无了…… 第23章 道法 就像王休仁说的，以四阶修士的境界和脑力，很快便能将闭口禅的基本原理搞清楚。 郭浩配合着闭口禅心法推动本身所修炼的法门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闭口禅便直接迈入了小成阶段。 此时他所修行的法门便像被拧紧了发条一般，迅速自行运转起来，速度上虽比入定修炼要慢一些，但也颇为可观了。 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以八成功率在运转，比起绝大多数修士来说修炼的时间就多了不少。 尤其在二进三这个水磨工夫阶段，更是占尽优势。 这就是迟仲的年纪明明比郭浩小了近百岁，拥有修行资源差不多的情况下修为依旧能与他持平的原因。 睁开双眼，郭浩目光扫过了刘烨平等人，扫了一圈。 明明得了机缘，得了大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开了个小外挂，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还很委屈…… 从今儿起，他说话的权利就被暂时剥夺了。 真·没有发言权。 虽说每天能开口个十次八次的，但他发现自己这功法此时就像满载的大货车似的，要停下来颇费功夫，只能慢慢降速，要一脚油门踩到死的话头就被削没了。 从降速到停止的时间大概三到五分钟左右。 这么长时间过去，啥都凉了，还吐个鸡儿的槽，吐槽就是要吐在点子上才扎心啊，隔了三五分钟才把这口老槽给吐出来，扎的只能是自己。 伪·反射弧忒长。 郭浩内心绝望。 然后便闭目继续研究法术，争取早点突破到大成境界，把说话的权利自己夺回来。 以他四阶境界而言，想要突破大成，并不算太难，只需要用时间去磨便是了。 “这一场战争下来，咱们收获都不小啊。”句文茜感慨道：“可惜，关于‘半仙之力’我至今没有眉目，始终无法迈入五阶阶段，后边几场仗打下来也只是肉身不断增强……” “+1，”迟仲说：“‘破虚境’太难，卡住了。” 他和郭浩一般卡在了金丹琉璃无垢的阶段，却因为境界尚只是洞虚境，无法真正勘破虚空之秘，始终卡在这一阶段难以寸进，气运之力降临也只能提升他们的肉身强度与神魂强度。 从四阶开始，修行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积蓄能量了，还需参悟天地，拥有相应的道境，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除非他们放弃玄门心法，转投皇朝气运大道，否则在勘破瓶颈之前境界就别想提高。 但转投皇朝气运，会牺牲寿命，且受制于人——当然有好有坏，好处是，倘若放弃玄门修士身份，以他们的战功妥妥够封个彻侯了，再领个军中职位的话，大概率能拥有六阶战力。 而玄门修士，绝大多数到死都摸不到六阶门槛。 正因如此，所以明知道有这般巨大的缺陷，选择走皇朝气运依附于一代至尊的人依旧很多。 强大的力量与漫长的寿元，同样吸引人。 但总的来说还是漫长的寿元更为人看重些，所以到了汉末，皇朝气运之法便渐渐没落了，依附于皇朝气运之法而衍生出的武道也断去了传承，后来的武道与此时的武道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而不知不觉……”句文茜很快回过神，看向晁禹，微笑道：“被你凝聚道果的事儿给镇住了，险些忘记，你如今也是三阶修士。” 晁禹挠挠头，想了想，试探着说：“你要说参悟虚空的事儿吗？” “有着道果在，别说渡虚境洞虚境，你就是一口气看破了破虚境我也不奇怪。”句文茜摇头说： “这方面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关键是，你得学些法术才行。你现在好歹是堂堂三阶修士，除了枪炮之外就只会些基础拳脚与刀法，说不过去。” 晁禹刚想拒绝，因为枪炮他使的特别过瘾，威力也不小。 但忽然想到修士那般飘逸俊朗的画风，他又立刻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要得要得！” “你想学什么？”句文茜微笑。 “剑法！”晁禹说道。 他本来是喜欢枪法的，俊朗之余还霸气非凡，但摸到了突击步枪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对枪法的兴趣就缺了许多，而且一提到枪，第一反应就是火枪…… 而剑法同样飘逸俊朗，他很中意。 但这时句文茜却翻了个白眼：“找茬是不？老娘练刀的！” “那……”晁禹本想说刀法也可以，但忽然想到句文茜那门板样的大刀，以及她教自己的基础刀法路数…… 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他宁愿学迟仲扛一挺加特林。 句文茜敏锐的从晁禹身上嗅到了一丝“嫌弃”的意味，不由又翻个白眼。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些不想教了。 这坑爹徒弟还是卖了吧。 片刻后，晁禹揉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剑法、枪法、刀法之类的就算了，他仔细想想，还是更喜欢南无加特林菩萨，热血给力，即使画风有些崩，但想到第一滴血里的史泰龙，也意外的感觉很带感。 那么他所欠缺的，应当是身法以及一些法术。 像呼风唤雨之类的法术神通，张果老拿手扔颗桃就化为一座大山的本领，他同样很眼红。 于是他便直接说：“不然，我学学身法和法术吧？” “那就法术吧，快一些，现在时间还是蛮紧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战鼓就会敲响。”句文茜说道，随后又说：“你的五行相性倾向于金、木，五灵则偏向于风、雷，挺好，正与我句氏契合……” 顿了顿，她仔细回忆了片刻后，便道：“正好，我先传你掌心雷吧，修行难度不算太大，威力也还尚可，而且它是一切雷法的基础，你想学别的雷法的话，它就是绕不过的坎。” “整！”晁禹眼前一亮，说道：“怎么练？” 句文茜抬起手，往手心上画了道符，然后说：“就先这样再那样然后……掌心雷！” 便见她掌心当中浮现出一道细细的雷蛇，往地面轰了出去，直接在地上轰出一口深井出来。 “这大概是三阶层次的掌心雷，全力以赴的话能更强许多，毕竟现在是在军营里，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 晁禹眨眨眼睛：“所以……怎么整？” “你刚没听吗？”句文茜问道。 晁禹：…… “行了，别逗老晁了。”刘烨平微笑着走过来，随后说：“所谓掌心雷其实就是……” “等等，”晁禹忽然皱眉，沉思了片刻后，抬手在掌心处嗯了一下，然后…… 就见他手上爆出一团刺目的雷光，尔后轻轻往地上虚拍。 一道大腿粗的雷蛇自他掌心打出，又一口水井瞬间形成。 “卧槽！”句文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往外突出了些许：“这都行？你咋做到的？” “并没有感觉到太强大的灵力波动……”刘烨平也好奇的看向晁禹，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儿？” “掌心雷·物理版。”晁禹干咳两声，说道：“简单讲就是参考雷电形成的原因，调整体内真元化作雷相性，并强行捕获空气以灵力汲取其电子使之达到万亿瓦特的程度，然后猛地对地面拍出——据我所知，地板是导电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当然这样一团单纯的电荷团下来，所造成的伤害更多属于电流伤害和高温伤害，很难造成如文茜这般的冲击伤害…… 所以我想物理上的雷和修真定义里的雷法，这两者之间应该也是有所不同的，甚至是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我又仔细研究了一下…… 具体原理我不是特别清楚，就顺从本能吧，本能的改变了电荷的结构，使得它变化为了半虚半实的特殊构造，然后最终就造成了差不多的结果。” 刘烨平眨眨眼睛。 半晌后，他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再整一次我看看。” 与此同时王休仁也搬了个小板凳跑出了营帐外。 晁禹便再次抬手，说：“就是先这样再那样然后……掌心雷！” 地面轻轻振动，竟离奇的振出了点凄凄惨惨的意味，控诉着自己被短时间内接连打了三个坑的悲催遭遇。 见他一道掌心雷打完，王休仁眨眨眼睛，然后抬手鼓了鼓掌。 几人对视一眼，也一脸懵逼的抬手鼓掌。 晁禹怪尴尬的，忍不住挠了挠头。 画风忽然沙雕起来。 郭浩站在一旁，有一口槽，他不敢吐。 “咳咳。”半晌后，刘烨平才接着说：“竟然不用符篆，就打出了这等威力的掌心雷，速度也是奇快无比，不错，不错……” 顿了顿，他又摇摇头接着说道：“但是不行。掌心雷的本质，在于以灵力画符，以符篆作为沟通修士自身与天地的桥梁，尔后借得上苍雷力打出去，其余雷法基本上也是这么个思路，所以说掌心雷是万般雷法的基础。” “所以……”晁禹说道：“我这掌心雷威力上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还想学别的雷法的话，理论上必须得学会正版的掌心雷？” “是这样没错。”刘烨平颔首道：“其实绝大多数法术，都借的是天地之力，毕竟人力有时穷，掌心雷这般相对粗浅的雷法倒罢，将来你境界上去了，动辄覆盖方圆千里万里的大范围仙法，也依靠你自己的力量的话…… 哪怕你真正晋升到了真人境界，也会被榨干的。” 顿了顿，他抬起手，笑道：“好了，不胡闹了，我先教你绘画符篆——这等道符的作用，在于加强你与天地间的联系，更快捷省力的借来天雷力量，当你熟练度上去了，或者对天地的感悟提高了，自然也就不必在这么麻烦。” 说着他手在虚空中划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图案。 晁禹看了两眼，点点头，依样画葫芦将这个图案给画了下来。 “不对，这道弯弧度太大了。”刘烨平又细细指导。 几次修改过后，晁禹划出的符文终于隐隐与天地产生了些许共鸣。 他心中一动，立刻调动自己的道果仔细分析这一丝共鸣背后隐藏的玄奥。 然后他忽的脸色一变，赶忙取出了两枚灵髓快速汲取起其中的能量，恢复了些许真元，然后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行，调动道果分析原理的话，消耗太恐怖了。” 刘烨平斜了他一眼。 正打算说句什么，就见他呼口浊气，轻声说：“但不碍事，这枚符文，我吃透了。老刘，接下来怎么做？” 刘烨平默默的抬起手，说道：“转化体内真元为雷属性灵力，汇聚于掌心激活符文的力量，以约莫193到207赫兹的频率在符文之上流转，便能引起天地共鸣，降下一道纯粹的雷霆印记。 之后将你的雷属性灵力注入雷霆印记之内，掌心雷就出来了——至于掌心雷的威力，则取决于你调动的天地之力与自身注入灵力的总和。 但要注意，以你目前的修为，至少要保证你注入其中的灵力占据总灵力的一成以上，否则掌控起掌心雷来就有点吃力，要掌心雷不稳定在你手心里头炸开，那滋味可就爽得很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如果你对天地之力理解到了一定程度，那么便可直接施法，调整自身道韵直接与天地意志沟联，便可请天地降下一道雷霆印记——其他各种法术也是同理。 另外，如果与天地的亲和力实在差，或者想施展某些高深的雷法境界又不太够，除了符文之外，口中还可念诵咒言，提高与天地的契合度。” 晁禹挑眉：“比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 “这不是咒言，这是借力，借太上老君一丝一毫的力量。”句文茜接话，摇头说道：“至于真正的咒言，是类似紧箍咒这类，以后你会接触到的。” 随后她下巴一挑，说：“试试看，正版的掌心雷。” “好。”晁禹颔首，闭目仔细思索了片刻后，便抬起手。 下一瞬，他掌心之中便有一道雷霆印记浮现。 “还真让他一下吃透了这枚符文啊。”刘烨平有些感慨：“看样子，老晁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修行方面的天赋却意外的不错。” “不仅有道果当外国。”句文茜耸耸肩。 正这时，晁禹低喝道：“掌心雷！” 第24章 对垒 这次施法再没什么意外，毕竟掌心雷只是个小法术，二阶修士就能修行并使用。 晁禹本人学习雷法的天赋是高是低还不好说，但就算天赋再低，有着道果辅助，这等雷法自然手到擒来。 “不错，威力也还过得去，”刘烨平轻轻颔首，说：“那么一鼓作气，咱们再……” “咚咚咚！” 但话没说完，雷霆骤雨般的战鼓声便自四面八方传来。 刘烨平略一皱眉，轻叹道：“吴楚联军发动进攻了……走吧，先去集合再说。” 他们这一干人，都被安排到了西方防守迎敌——东面的只是佯攻罢了，兵力其实不强，也捞不到什么功劳，晁错自然不会把他们安排过去吃灰。 也是吴楚联军的指挥官实力太差了些，留下了太多破绽让周亚夫直接看出他们打算声东击西。 而且以吴楚联军目前的情况也无法分兵两路，只能全力以赴争取一战攻下昌邑壁垒，否则虚实相间，佯攻主攻灵活转换，便是周亚夫恐怕也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境地。 只不过就目前来说，他们要真的分兵了，必然导致主攻的战斗力下降，周亚夫便是平均分摊兵力防卫昌邑四周他们也很难攻下来。 被截断了气运，便是如此被动，进退两难，无法可想。 刘烨平领着晁禹一行人上了城墙，负责一片约莫十米范围内的防御。 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各级将领已逐一向下细细交代，此刻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他们只需要盘腿坐在原地即可，等敌军出现，信心满满的打算攻城时再忽的站起身，给他们的士气来个致命打击。 晁禹抱着一杆硕大的狙击炮，不言不语。 这杆狙击炮是他最大的依仗了，在战场之上“浑水摸鱼”的情况下，足以击杀五阶尊者。 也是依托战场便利，若是单对单，莫说五阶尊者，便是四阶修士他也敌不过，没等他瞄准恐怕就被干掉了。 毕竟战场之上人数众多，没有人会留意他这么个在城墙上驻守的小兵，而且军队之中多是依托气运之力而强大的“武者”，而不是修士，攻击力杀伤力虽强，但却不如修士那般全面，道法什么的他们也不会应用。 就算是修士，军阵煞气之中，皇朝气运托庇之下，各种法术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效果相当有限，是以晁错先前始终都是手扶剑柄站在城墙之上，只以武道与气运之道的手段迎敌，而未使出道家、法家的法门。 “杀！” 不一会儿之后，远方传来了喊杀声，声音极远，悠悠而来，不太真切，有些含糊，向来是东面那边负责佯攻的吴楚联军已经开始了行动。 那么这一面应当也快了。 果不其然，转换下过了大概半个钟时间，西城外也忽的传来擂鼓声，无数敌方军士带起冲天的烟尘席卷而来。 咚咚咚！ 西城城头，也忽的响起战鼓，隐藏在城墙上的大军忽的冒头，搭弓射箭便是一阵猛攻，城下几座城门纷纷打开，大量精锐之师分别于其中迅速涌出，于城墙之下布阵。 不一会儿，城下便聚集起了百万雄师。 他们身后的城门也并未关闭，一队队军士于其内集结，随时准备填补支援城外的战士。 百万对上数千万，兵力对比看似十分夸张，仿佛不堪一击的模样，但其实不然。 就如修士体内的真气、真元多寡一般，爆发力有个“上限”，超过上限之后，在质不变的情况下，量的增多影响的仅是持久力罢了。 军队也是如此，地形限制，就注定百万大军与千万大军顷刻间爆发出的战斗力相差无几。 吴楚数千万大军身后有近乎源源不断的有生力量补给，朝廷大军在城墙之后亦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援。 而且朝廷大军是防御战，只需不断的抵御吴楚联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们的士气便会越来越高涨，而吴楚联军却截然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士气定然愈发颓靡，用不到天亮可能他们军心便涣散了，大军也将自行崩溃。 人数越多，指挥起来越难，一旦军心散了大军崩溃便愈发难以控制，难以在短时间内收拢力量。 如此铁律，即使是在这等神话般的世界当中也难以打破。 而在朝廷大军出现的一瞬间，吴楚联军之人便立刻猜到他们的谋划被看破了，士气瞬间下跌了一大截。 但破釜沉舟的决心，也并没那么快彻底被瓦解，集合了吴楚联军剩余的绝大部分力量倾力一击，仍旧有着攻破昌邑壁垒的希望。 轰！ 两支大军很快撞击在了一块，战阵内发出一阵阵怒吼。 晁禹侧着身，大半身子躲在城墙后面，借助着斜斜的女墙垛口瞄准下方的大军，锁定一个个四五阶的敌军，不时开枪，狙杀敌军高层力量。 句文茜等人亦是如此，晁错并没有让他们下去冲杀，只在城墙之上做好防御，辅助下方的大军灭杀敌方有生力量即可。 正此时，忽有一支大戟自天穹向下狠狠劈落，似是敌方七阶武道巅峰级的大将欲将壁垒城墙直接撕裂。 晁错轻哼一声，悍然出剑，一道寒光斩过，便将那大戟直接削断，且剑光尤不止住势头，一个猛子扎入虚空当中。 两秒后，便听嗤的一声，虚空中迸出一朵刺目的血花，尔后血花立刻散灭开来，化作无数血珠落下，硬生生将战场之上砸出一个个巨坑，砸死砸伤吴楚联军无数。 这些血液，每一滴当中蕴含的威能，都比晁禹刚学会的掌心雷强大百倍以上，这还是其中大部分能量都被一剑斩灭的结果。 尔后虚空一阵扭曲，吴楚联军中的那位络腮胡凌空而立，本漆黑粗犷的那张脸此刻却煞白无比，死死的盯着晁错。 他胸膛之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竟是被晁错一剑自右肩斩到了左肋，且伤创极深，沿着伤口，甚至能看到他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 “晁错！”他深吸口气，胸膛之上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 与此同时，又一七阶大将踏虚而来，手持汉剑，落在络腮胡边上，与之并肩望着晁错。 这是先前未露过面的大将，恐怕便是吴楚联军的指挥官了。至于另一名大将，此刻恐怕正在城东指挥那边的佯攻。 晁错面带微笑，手中长剑挽了朵花儿，便直接还剑归鞘，背负双手，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一扫，便又落到了下方的军阵之上。 这是不加遮掩的无视。 对晁错而言，这再正常不过了，有他在，这俩大将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但同为七阶，哪怕晁错已站在了七阶极限，想要弄死他俩也很不容易，搞不好会影响到城池防御，误伤自己大军，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七阶战力，生命力太过顽强。 就算晁错一剑之下便可将他们碎尸万段，彻底剿灭，连一个细胞都不给他们留下，但他们仍旧能于虚无当中重生。 七阶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哪怕是借助皇朝气运之力诞生的伪七阶。 寻常七阶强者神魂寄托虚空天地，除非八阶大罗出手，打碎他们的印记，从根源上抹去他们的存在否则他们便可无限制的重生。 而伪七阶同样如此，他们神魂寄托于气运之上，除非打碎吴楚王印，亦或者调用本朝大势强压吴楚，否则他们也能无限制重生。 可惜晁错此时并非主将，调动大势强压吴楚，他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也不太划算，不值得。 煌煌神汉，磅礴气运，岂能浪费在这等人身上——以气运大势强压，彼此气运可是相互抵消的。 也就只有北方匈奴那般蛮夷之辈才会干出如此暴殄天物的事儿来，导致开国至今五十年来，大汉七阶大将都被他们斩杀了三五尊。 当然若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将敌方七阶大将生擒活捉，亦可无损镇压其气运，将之强行灭杀——所以伪七阶相比起七阶而言，还是有着诸多限制与掣肘。 并非是皇朝气运之法不如玄门正法，而是皇朝气运之法流传至今已不太完整，这才有了诸多限制。 而要活捉七阶大将，也难比登天——一旦情况不对，他们自可直接舍弃这具肉身，于自家军阵当中重生，是以除非能阶段整个大军的气运来源，又直接镇封整支大军，或者逼其投降，否则想活捉七阶大将也只能是做梦。 所以晁错对于他二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最好。 但被如此明摆着无视，他俩肺都要气炸了，可却也无济于事，他们俩就算联手也打不过晁错。 甚至走不过三五招就得见血，更是丢人。 此时此刻，晁错的硬实力比无法燃烧本国气运的吴王、楚王都要强上好几分，比之主将周亚夫都得胜上两筹，着实难以对付。 便是将白面将军也给拉回来，吴王楚王一块上，五个打晁错一个，短时间内也未必能占到上风。 放眼百万里大汉，除却坐镇未央宫的刘启之外，此时此刻的晁错，可谓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大罗之下第一人。 偏偏他并非主将而是副将，所以吴楚联军大将出手，他也可以毫无顾虑的出手接着。 晁禹忍不住侧目看了晁错一眼，微微抿唇。 错不了，这是他羡慕的画风。 可惜强大如晁错，依旧逃不脱天地之力的镇压，于天地大变之时，陷入了非生非死，存在而不存在的矛盾叠加状态当中。 成了薛定谔的晁错。 薛定谔家的猫好歹在开启之时的一瞬间，其状态便会被决定，叠加态坍缩为单一态，但晁错却无法从黑箱子中出来，或者说，没人知道黑箱子的开启方式。 鏖战，很快便持续了半夜。 吴楚联军的气势已经萎靡了许多。 络腮胡大将忍不住再次出手，却被晁错一巴掌镇压，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破！” 正这时，又一方暗金色印玺自天空砸落，似是想将晁错带着城墙一并给碾碎了。 这是吴王印。 吴王印祭出，本被斩断的气运又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与吴国气运沟联上了，吴王当机立断，轻喝一声，立刻选择燃烧、献祭吴国气运，吴王印上瞬间爬满了裂痕，周身升腾起熊熊烈火。 晁错轻哼一声，抬手虚托，竟以一只肉掌硬生生抵住了吴王印。 吴王此时此刻才选择燃烧气运，却是太晚了些，凭着那一丝丝王印与封国之间的联系，他所能燃烧的气运并不多，根本无法突破境界鸿沟，获得的力量无能超脱晁错实力极限。 此刻，又一枚楚王印对着晁错当头砸来。 晁错不慌不忙，屈指一弹，便将楚王印给弹开了。 楚国气运本就逊色于七国之首的吴国，楚王印威力也要比吴王印弱几分。 而在气运被斩断的当下，楚王印威能比之先前更弱数筹，已不需晁错以汉剑或印玺抵抗，何况楚王到了这关头都还舍不得燃烧气运，这份魄力就远远比不上吴王。 当然，楚国也是大汉疆域，楚王不舍燃烧气运，对朝廷而言是大好事。 朝廷要收回这些叛乱诸王的疆域，却不想收回来的仅仅只是一片废土——当然，就算一战之下会将封国打成废土，朝廷也在所不惜。 打退楚王印后，晁错再次抬头，另一手往腰间一抹，一条紫色绶带便忽的飞出，捆住了吴王印。 王公大臣，金印紫绶，这紫绶同样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其原理与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幌金绳一般无二。 当然，大汉诸臣的紫绶威能远不及幌金绳万一，只是功能相仿原理类似罢了。 紫绶束缚住吴王印后，瞬间收紧，同时晁错五指用力向下一捏。 那吴王印在燃烧了气运之后本就裂痕满满，忽受此外力，身上裂痕瞬间多了数道，整个王印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下一瞬，吴王印终于不堪重负，猛地炸碎。 “噗！” 中军，吴王喷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晁错！” 第25章 击溃 “吴王！”楚王回头看了他一眼，尔后咬咬牙，说道：“大势已去，撤兵吧！” “撤兵……又能撤到哪里去？”吴王一抹嘴角，将血液擦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楚国，我的吴国，都已经被判了你我……” “往东走，去东越！”楚王说道：“吾等先在东越站稳脚跟，等赵王、胶东王、胶西王与济南王的消息！ 一旦他们突破北地，吾等便联合三越北上反攻，重新夺回吴楚之地！只要吴楚能回到吾等手中，吾等依旧大有可为！ 届时进可会师赵王等联手攻入长安；退亦可借城墙之坚抵御朝廷兵马，同时抓紧率兵南下，攻下三越，将三越掌握在你我手中，又可添数千万乃至上万万精锐！” 吴王深吸口气，强行压下王印破碎的伤势，狠狠的说道：“可！鸣金，收兵！” …… 昌邑壁垒，晁错双眼微眯，忽的抬头看向络腮胡二人。 就在方才瞬间，他二人身上气势暴跌，顷刻间便从七阶真仙水平跌到了六阶真人水准。 这意味着，他们所效忠的吴楚二国，名义上已经亡了，气运溃散，不足以再给予他们七阶战力。 但吴楚之地仍在，吴楚二王仍在，二国气运并未真正泯灭，是以他们还留着不亚于上将军的战力。 只是区区六阶对于晁错而言…… 与此同时，络腮胡二人面色同样大变。 瞧着晁错抬手按剑柄上，他俩对视一眼，当机立断，立刻在半空中便跪了下来，同时说道：“罪将见过晁公，吾等愿降！” “哼。”晁错右手松开剑柄，对着他们一挥，一记袖里乾坤使出，尔后长袖复又一甩，将他二人扔到城墙上，同时封禁了他们体内的气运之力，淡淡的说道：“拿下。” 立刻有甲士上前，将他二人五花大绑，带了下去。 尔后晁错探手一招，将虚空中的绶带收回，重新缠在腰间，低头看向下方得吴楚联军。 气运被斩断，偷袭被看破，强攻久不下，吴王印又毁，中军鸣金收兵，地位不亚于主心骨的二位大将又当场从心投降…… 这对于吴楚联军而言，不亚于致命打击，再也没法指挥，大量兵士当下便扔了武器扒了盔甲，或原地蹲下投降，或往四面八方溃逃。 “乘胜追击！”周亚夫大喝声，当即骑着匹黑马踏虚而行，带着精锐兵士追击降军而去。 同时各城门大开，又有许多兵士从中涌出，加入到先前迎敌的队伍当中，与之一块控制降军，免得引起骚乱。 晁禹默默收回狙击炮，与刘烨平等人集合，站在一块，看向晁错。 晁错缓步走来。 不一会儿，晁错走到众人面前，面带微笑：“结束了。” 晁禹轻轻颔首，抬头望天。 晁错先前说过，七国之乱，划分了两个时代，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如今七王中最强的吴楚已基本被平定了，齐地五王掀不起什么大乱，匈奴得知吴楚被灭也得掂量掂量出兵后果…… 历史上也表明，吴楚联军大败，便是七国之乱的重要转折。虽然说真的来到这个时代，发现许多事儿无法与历史对应，史书上有不少内容似乎都被从根本上抹去，但总体大势仍旧是不会变的。 那么，划时代的改变，该当显露出些许苗头了吧？ 可他却一无所获，哪怕借助着有潜力成为一级规则网的无产道果，也未有任何发现。 而且，晁错也说了，七国之乱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场大造化，目前也仍旧没有什么收获——虽说借着战功实力大进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但晁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晁错说的大造化不止于此。 或许得等七国之乱彻底平定，晁错卖的关子才能揭开些许？ “行了，别再绷着了，稍作歇息，等条侯回来。”晁错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负手而去，快走到城楼之时，方才大喝道：“生火造饭，宰牲屠畜，备上好酒，等条侯归来，为条侯庆功！” “庆功！庆功！” 众将士兴奋不已，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戈。 “今晚整火锅！”晁错又补充道。 将士们双眼放光，手中长矛挥舞的更加用力：“火锅！火锅！” …… 刘烨平摸摸下巴，说道：“总感觉晁公特地过来一趟，是想提醒我们什么……可我摸不透他的意思。” 众人也有同感，猜到晁错想说什么，却又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唯有晁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于是句文茜等人不一会儿后便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或许……”晁禹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犹豫一阵后，便不确定的说：“爷爷他是想提醒我们注意接下来的天地之变。” “天地之变么？”句文茜抬头。 晁禹刚苏醒时与晁错的那一番话，他们也通过直播听到了，自然知道晁禹说的是什么。 “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一点苗头都没察觉到。”刘烨平皱眉道。 王休仁也摇头说：“我也没发现。” 他们俩，一个虽境界不在，但道果圆满无缺，另一个则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境界，依旧什么都没发现，基本可以证明，天地之变尚未展开。 就对天地的亲和与敏感而言，修士比起大汉的将军们而言可要强得多了。 皇朝气运之力，虽不弱于玄门正法，但同样有着诸多短板，难以完美，这或许便是速成的代价。 “不对。”晁禹忽的皱眉，又看向句文茜，问道：“文茜，关于上古之时的事儿，你了解多少？” “上古……”句文茜叨了两句，反问道：“为什么忽然问这事儿？” “我感觉，现在的气运之力不太对。”晁禹说道。 随后他左右看看，发现除了少许兵士在负责看守投降敌军之外，大家伙儿都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当中，期盼的看着天穹之上开始凝聚的一团团浩瀚的气运之力。 并没有人注意着他们这边。 于是他放心下来，又传音继续说道：“爷爷曾说过，曾经，高阳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之后，借助气运之力修行者，将不可再得长生。 而且另一方面，我凝聚道果时分明看见，皇朝气运之道，与玄门正法不分上下，彼此平等，即使因‘速成’而有了诸多限制，也不该限制到这等程度才对。 在我看来，缺陷如此大的道，即使在战力方面再强大，也没资格与玄门正法平起平坐。” 句文茜若有所思：“所以你想知道，上古之时，关于气运之力的情况？” “对。”晁禹轻轻点头。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知道上古、太古等是怎么划分的。” “关于上古时的气运之力，我也不清楚，印象中句氏典籍并未记载这些事情。”句文茜摇头说：“不过你说的也有理，气运之力确实不该有这般多的限制才是。”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一个有力佐证——先祖句芒乃是太古王庭木正，显然也是走的气运之道……虽然可能是多道并行，但也基本能印证，当时的气运之道与现如今完全不同了。” 见晁禹等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句文茜又说：“至于时代划分嘛……从现世角度说吧，从太古流传下来的氏族、门派，倒也确实有个公认的标准，大体上可分为太古、上古、中古、近古和近现代五个时代。 总体而言，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之前的时代统称太古，又有旷古、远古等称呼，都一个意思，是跨度最为久远的时代，可往前追溯至开天辟地之时，横亘数十亿年。” 晁禹抿唇：“所以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果然是件划时代的大事。” “那是自然。”句文茜说：“三皇五帝的传说不少，版本诸多，但不论哪种版本，帝颛顼陛下基本都在其列，便可知帝颛顼陛下的伟大。” 顿了顿，她又道：“而绝地天通之后，至商末周初时，是为上古；商灭周兴以后就是中古时代了。 这也是相当特殊的一个时代，这时代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一般认为，是持续到隋唐时期，以武周武曌退位为分割，但也有大族认为该以隋灭唐兴为标志点，还有门派认为当以唐高宗李治离世为标志，甚至还有人认为当以唐太宗李世民驾崩为标志。 也就是存在争议，不过主流上还是以武曌退位为分界标志。” “那之后就是近古了吧？”晁禹说道：“近古持续到1840么？” “对。”句文茜轻叹口气，说道：“1840之后，神州气运被彻底打碎，同时天地之变也发生在那前后。” “也即第一次工业革命结束。”刘烨平接过话，补充说：“另外还有一点很有意思的，太古、上古的时间线的问题，与史册记载不尽相同。” 晁禹一愣：“什么意思？” 句文茜看了刘烨平一眼，思忖片刻，说：“还是我来解释吧。虽然我也不太了解那个时代，但我知道，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到商灭周兴，也是个漫长的时间段，少说也有百万年之久。 但结合史实、典籍等加以分析、判断，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到商朝覆灭周朝建立，不超过一千五百年。” 晁禹一愣：“怎么会这样？” “时间概念，在太古、上古两个朝代被扭曲了。”刘烨平接过话，严肃的说道： “而上古之后，即中古、近古两个时代，时间流逝则与史料记载相差无几，各皇朝除却国运被截成两段的大汉及后来险些被灭国的大怂外，无有国祚超三百年者。” 王休仁抚须轻叹：“说来也奇，自秦汉起，朝廷力量日渐集中，中央集权日渐明显，皇朝气运愈发凝聚，但就国力而言反而在下降。” “不错。”刘烨平说：“汉以后的时代，我算是亲历者。 据我所知，到了汉末，七阶大将、六阶上将军依旧不少，但当汉朝国祚被彻底斩断，曹丕夺取帝位，刘备与孙权先后登基之后，七阶大将便寥寥无几，六阶上将军也如凤毛麟角般了。” 王休仁嗯一声，说：“此后皇朝气运催化下的武将退出主流，皇朝力量仿佛一夜之间便忽的‘世俗化’了一般，其余超然力量也渐渐退出凡俗，不多干涉皇朝与世俗之事，但具体原因我也不明，但大家都颇有默契的如此做。” 刘烨平又接回话，说道：“隋唐还好些，出了薛丁山与樊梨花夫妇，二人也隐隐触及到了七阶的门槛，且玄门真人偶尔仍旧行走世俗，真仙也还会不时现身。 但整个天地依旧难免陷入越来越弱的怪圈，分明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且天资过人者，依旧可在千年之内修得真人道果。 中古结束，到了近古，这种情况就愈加明显了，仙人级以上的力量甚少出现，道家愈发超然，儒家也渐渐变了味，法家披着儒学的皮始终脱不下来，墨家更是彻底绝了踪迹。” 句文茜补充说道：“关键就在老刘刚刚说的，环境并没有太大变化，上古之时天资卓绝者两三百年可成真人道果，具备成道资质的过人者千多年也可成道，这些都没差什么。 但偏偏整个修行界一直在走下坡路，而且除了句氏之外，还有大量自太古传承下来的氏族、门派走向没落，彼此青黄不接。” 晁禹眨眨眼睛。 话题渐渐往他听不懂的方向延展了。 犹豫片刻，晁禹才问：“这些变化，会否和七国之乱有关系？或者说，可能七国之乱也对时代变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不好说，说不清楚。”刘烨平摇头说道：“咱们先关注着吧，瞧瞧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什么变化……但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否则这个时代的真人、真仙，理应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才对……” 王休仁左右看看，轻声说：“等方便了，咱们再找晁公好好问一问吧。” “只能这样了。”刘烨平说道：“近段时间先关注着，有发现最好，没发现就再问问晁公，请他提点的更明确些。” 第26章 平定 当夜，周亚夫并未归来，反而下令，又抽调了大量精锐之师出城追击吴楚溃军。 但他虽未归，晁错定下的庆功宴却不会取消，好酒好肉好火锅都纷纷端上了桌。 留守昌邑及看押俘虏的大军依旧有两千万之多，五人一口锅，便是整整四百万口。 再加上“与民同乐”，晁错拉来了一大帮协助守城的昌邑百姓及昌邑守军一块赴宴，也上了五百万口锅。 近千万重庆火锅汇聚一块，那香气是直冲天穹，又溢散往四面八方，直叫闻见的人垂涎欲滴。 大家伙儿吃着火锅唱着歌，吃着吃着，四面八方竟聚来了上百万人——他们都是先前溃逃后躲进深山老林的溃军。 此刻他们大败且不说，还从事实上脱离了吴楚联军，是以彻底失却了气运护佑，一身超凡力量都渐渐散去，这会儿已成了稍显强壮的普通人，一宿加一天没吃饭，早已是饥肠辘辘，再加上千万份火锅的诱人香气…… 他们心态真的崩了。 没忍住，就干脆出来投降了。 被杀头就被杀头吧，总好过饿死，更好过馋死。 于是俘虏加二百一十七万。 …… 晃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功夫。 周亚夫始终没回来，但每日里捷报连连，从未中断。 吴楚联军大败溃逃后三日，吴王与楚王便走散了——所谓兵败如山倒，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而分散之后，他们麾下的部队每天都在减员。作战减员的数量倒不多，大部分都是走散了的。 许多兵士都在左顾右盼，一旦发现机会，便会大规模逃离，强行跳出这艘即将沉默的贼船。 当然，忠于吴王、楚王的兵士也是有的，只是相比他们拉扯起来的兵马而言就太少太少了。 吴王刘濞麾下三万万众，汇聚了吴国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大半男子，打顺风局自然是声势浩大，但稍有挫折，队伍自然就不好带了。 楚王这边也差不多，虽然没有刘濞那么疯狂，但也拉了不少壮丁，以气运之力给予了一阶筑基左右的实力，强行拉着就这么上了战场。 此时此刻那些人对吴王、楚王，别说忠诚了，不怨恨他俩就算不错的，毕竟被强征入伍本就有怨言，此刻大败更是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若非他们人心同样不起且实力着实太差，指不定当场就哗变了，合伙割下吴王、楚王及他们嫡系心腹的脑壳找朝廷领赏去。 与吴王离散之后，楚王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好在他怀里仍揣着王印，便是楚国彻底覆灭，被朝廷收回，靠着王印中截取留存的气运，他依旧能发挥出七阶战力。 也正是这块王印，多次保住了他的命，否则早就被周亚夫生擒活捉了，毕竟周亚夫的实力稳压左将军一筹，而左将军都能以一敌二，与两位吴楚联军的七阶大将打成平手，收拾个狼狈败逃如丧家之犬般的楚王容易的很。 但王印中的气运乃是无根之萍，用一点便少一点，不可再生，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 对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是，周亚夫更重视吴王，亲率兵往东去了，只命左将军率六百万众追击他楚军。 只是…… 吴楚联军大败之前，区区一个左将军楚王自然不看在眼里，王印轻轻震两下就能把他肉身给压碎咯。 但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哪怕他借着王印中的气运，面对左将军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且王印究竟能坚持多久也都还未可知。 …… 刚想到这儿，楚王忽然有了股心悸之感，不由猛地抬头看去。 就见左将军拄着长枪，拦在前头虚空之中，麾下数百万众布下了层层坚固的防线，堵住楚军退路。 楚王皱眉，默默取出王印，另一手扶着平天冠——也即旒冠。 大汉皇朝，平天冠尚非皇帝独占之物，诸侯王乃至彻侯也都可以戴，服饰方面的禁忌很少很少，乃至于除了大朝会外平日里和皇帝撞衫都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 硬要说的话，也就刘氏冠有些限制。 而楚王的平天冠内，也藏有一份气运之力，量不多，但依旧能够延长他维持七阶战力的时间，或者短时间内提升他在七阶水准的战力。 “楚王。”此时，左将军在虚空当中踏前几步，低头俯视着楚王。 楚王咬咬牙，劲力往王印当中一吐，同时轻推平天冠，一身实力再次从六阶迈入七阶水准，尔后身子便也漂浮起来，盯着左将军，道：“左将军，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楚王说笑了。”左将军面色严肃，冷冷的说道：“尔等背叛朝廷，篡上作乱，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来末将咄咄逼人之说？” “哼！”楚王冷哼一声，骤然拔剑出鞘，一剑对着左将军眉心点去。 “荡！”左将军吐出一字，一枪便将楚王格开。 但正当他准备反击时，楚王忽的将袍子一脱，便对着左将军当头罩下。 他这王袍，受他气运洗涤多年，自然也非是寻常之物，已与仙宝无异，除了过人的防御力之外，更有诸多妙用。 此刻王袍便仿佛化为了一座黑洞，其上爆发出阵阵大到夸张的吸力。 左将军微微皱眉，如此攻势，他也不敢与之硬碰硬，不敢被王袍吸了去，当下长枪便挥舞如长龙，将临身的恐怖吸力尽数搅碎。 “临！”此时楚王又轻喝道，手中王印迎风而涨，化作小山对左将军碾压而去。 左将军不慌不忙，右手继续单臂持枪，挽出一道道枪花，将自身护的滴水不漏，同时左手腾出，拇指微屈，以小臂带动着手腕划了个半圆儿，又呼啦拍出一掌。 那一掌势道雄厚无比，对着王印狠狠拍去，当即便将王印打的凹了进去，凹出枚掌印。 “噗！”王印受损，与之气运相连生死相托的楚王自也受到波及，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鲜血，气势都弱了三分，王袍演化出的黑洞也缩水了两圈，吸力骤降。 见状，左将军一枪刺出，便听刺啦一声，不亚于七阶仙宝的王袍竟然就被刺穿了，紧跟着更是从中破碎为两半，随风飘落。 左将军嘴角微扬，长枪调转，借气运之力引动天地大势，又是一枪横扫而出，将楚王的平天冠直接扫落。 “你……”楚王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却只觉咽喉一冷，便见左将军已站在了他近前，枪尖抵着他脖子。 “楚王，你已油尽灯枯，束手就擒吧。”左将军淡淡的说道。 “不可能！”楚王喝道：“吾乃堂堂楚王，楚元王之后，高祖皇帝侄孙，如何能降你这武夫？叫本王引颈就戮？简直痴心妄想！” 左将军虎目盯着楚王，淡淡道：“你可想好了，若叫末将动手，于大王脸上且不好看。大王也当知晓，谋大逆乃不赦之罪，断无逃脱可能，还请大王自重，为后人争取一条生路。” 楚王身子微僵。 他知道，左将军这是在提醒他。 汉室有条潜规则，三公九卿，列侯诸王，凡事之后自尽，朝廷便一般不会再追究责任，至少不会再虐尸，面子上多少好过一些，死的比较体面。 且除却参与之人，妻儿也有可能得以赦免死罪。 他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但感受着喉咙处的冷意，他挣扎之色很快便散去了，只悠然一叹，轻声说道：“谢左将军开恩。” “不必。”左将军摇头，尔后手一翻，取出樽鸩酒，递给楚王，淡淡的说道：“请吧。” 楚王颤悠悠的抬起手，端起酒樽，咽了口唾沫，虎目泛红。 “今日败亡，皆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是本王不自量力，错估了我七国与朝廷的力量对比……”楚王叹道：“罢，不说这许多，吾这便上路了。” 说完，他将酒樽凑到唇边，猛地一仰头，将鸩酒一饮而尽。 尔后他身子便缓缓落到地上，身上残存的气运之力被迅速剥脱，身子也渐渐佝偻下来，实力飞快下跌，不到盏茶功夫，便虚弱的比之寻常庄稼汉都不如了。 随后，他缓缓跪倒在地，抬手摁着胸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面部抽搐。 又几个呼吸时间过去，他连跪都跪不住了，身子一歪，便侧躺在地，手脚蜷缩，腰背弯曲，弓成了虾米。 颤抖挣扎一阵，他便再无生息。左将军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便将他的平天冠与楚王印收起，碎裂的王袍收拢，又取出棺椁将楚王尸身殓入，便朗声道：“末将恭送楚王，且请楚王尸身随末将走长安一遭！” 言罢盖棺，又将棺椁收拢，左将军虎目便扫向下方千万残军，鼓动气运，长啸说：“楚国之军，速速卸去甲胄，扔下兵刃劲弓蹲下投降！三息之后，有立而持械者，斩！” …… 与此同时，丹徒。 周亚夫双目微眯，望着远方的丹徒城，轻哼一声。 吴王王印破碎，比之楚王还要不堪，且麾下仅剩十万嫡系精锐，又有周亚夫亲自率兵堵截，竟硬是要让他强渡过淮水，逃进了丹徒城。 此时有东越兵士守卫，又有东越气运庇护吴王，想要将之斩杀，已不太现实了。 念及此，周亚夫深深地看了丹徒城一眼，下令兵士安营扎寨。 “嗯？”营寨刚刚打好，周亚夫忽的抬头望向西方，嘴角微微扬起：“楚王薨殁，楚军投降了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又看向丹徒。 这时，军师祭酒踏前两步，微笑道：“条侯勿忧也，吾尝闻东越王目光短浅而又贪婪无度，吾等当以利诱之，哄得他将吴王斩首。” “善。”周亚夫颔首说：“此事便交予先生了。” “定不负条侯所托！” 两日后，东越王果然骗吴王出去慰劳军队，用矛戟刺死吴王，献其头颅于周亚夫。 至此，七国之乱中，声势最为浩大的吴楚联军覆灭。 与此同时，齐地，栾布率军进逼临淄，久攻临淄三月而不下的胶西王、胶东王与淄川王只得退兵，不久胶西王因心中惴惴，惶惶不安，亲来汉军营寨负荆请罪。 韩颓当冷面以对，只淡淡的宣读朝廷诏书，呵斥他阴谋叛乱，罪在不赦，暗示其自杀，他便与楚王一般，颤抖着服下了鸩酒。 尔后，韩颓当、栾布进军，将齐地剩下三王——胶东王、菑川王与济南王一一诛灭，将齐地诸国彻底平定，又举兵向西而行，与郦寄会师。 此时郦寄已久攻邯郸多日，奈何邯郸自战国时便是天下坚城，城高而池深也，赵王亦乃有数诸侯，又坐镇赵国国度，能借到的气运之力比吴王、楚王都多不少，足有七阶圆满的实力，比起晁错都不差多少，是以迟迟未能打下。 郦寄、韩颓当与栾布商议许久，最终联合做法，借古黄河之力倒灌入邯郸城内，水淹邯郸，以水龙破了赵地地龙之力，领赵国气运散去大半，尔后三人联手大败赵王，当天赵王自杀。 不久，齐王刘将闾也服下鸩酒，自杀身亡——他自认虽为朝廷守齐国有大功，但此前曾计划过夺取帝位，也谋划过七国之乱，更在被围困时与胶西王等眉来眼去，如此墙头草行径，定不能容于汉朝朝廷…… 当然了，他要真有这个自觉也就不会当那墙头草了，所谓的自认不过是对外说法，事实上他是被朝廷派来的人给逼死的。 为了妻儿考虑，他只能服下鸩酒，自杀请罪。 又数日，朝廷诏书传来，言称济北王虽被迫参与叛乱，却坚守而不发兵，特赦谋大逆之罪，褫夺济北封地，同时命其入长安向皇帝陛下请罪。 不久，他被改封菑川，为菑川王，赶出了长安城。 至此，七国之乱终结，大汉朝廷取得绝对胜利，诸王国被彻底打断脊梁，失去了与大汉朝廷作对的实力与勇气。 于是，周亚夫与窦婴二人，一南一北，先后下令犒赏三军将士，不日班师回朝。 第27章 筹谋 晁禹一行，依旧没能发现天地大变的面头，而晁错也不再给予他们提示。 这段时间晁错变得很沉默，每日里除了辅佐归来的周亚夫处理军务外，便是立于城墙之上仰望天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本身就拥有着玄门六阶的道境，又为天师中的佼佼者，刨除气运之力也妥妥拥有接近七阶圆满的战力，再加上受帝颛顼大罗之力影响，他身上的气运对他并无限制…… 是以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演算能力，对天地的了解，当属八阶大罗之下最顶尖的那批人之一了。 晁禹毫不怀疑，他能看见一些寻常真人乃至寻常真仙都发现不了的端倪。 更何况，就算能很直观的俯瞰整片天地，一些细微之处的异样也不一定能被发现，就像玩“一起来找茬”的游戏，明确说了有几处问题，个别人也都还未必能找到，更别说找全。 对晁禹、刘烨平和王休仁来说，想要发现天地异变的端倪，难度不亚于让普通人在千万块金砖当中找出一块混在里头的黄铜锭来，工作量庞大无比。 更何况他们对于这个时代原本的天地是什么模样，其实也并没有个明确的概念，略知一二却并不确定原本的“金砖”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铜锭”以什么形式存在，有什么特征，这难度就更大了。 华云真君、老天师等亦如是。 他们原本的目的，便是搞清楚天地之变的根源，且分析、研究多年之后同样认为，唯一陷入非生非死却又是生是死境地的晁错，很可能知晓些许线索，所以对隐藏于晁公墓中的时空秘境非常重视。 而来到这个时代，晁错也明说了，七国之乱，确实是个划时代的大事件。 可纵使如此，以他们研究天地之变多年积淀下来的经验，在这个时代观察了许久之后，仍旧一无所获。 班师回朝的路上，他们仍旧在思索这个问题，且终于第一次聚在了一块，打算好好商量商量——虽说华云真君一直就隐藏在暗中保护晁禹的安全，但此前他并没有冒头，也没有和晁禹等人交流。 “诸位道友，”居委会的老天师策马而行，凑到晁禹一行身边，开门见山的问道：“近些时日，可有发现？” “并未。”刘烨平摇摇头，说道：“天师可有发现。” “无。”老天师同样也摇摇头，并轻叹道：“说来惭愧，我们研究了这许久，且晁公还提示到了这份上，竟然都毫无所觉，什么都没发现。” “贫道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王休仁抚须说道： “天下有志之士何其多？不说天上那帮真仙、大罗，便是大汉疆域，朝廷手中的力量，还有诸子百家的底蕴，都不是我们能想想的，如果他们真发现了什么，肯定得做好相应的准备，未雨绸缪。” “也是。”老天师抬起头，轻声说道：“是我等坐井观天了。也是可笑，我等原本还认为，居委会的势力便是放眼大汉都不容小视，至少不弱于规模相对小些的诸子百家之一，放眼朝堂理应也有些发言权…… 不曾想，我们的力量便是聚拢到一块儿，扔到这个时代，也就够为朝廷镇守一县之地的。” “天师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刘烨平轻笑道：“大汉疆域无比辽阔，一县之地大多也不比神州大地小，居委会的力量能够镇守一县之地，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修行文明，比现世璀璨的多。” 老天师撇撇嘴：“那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说实话，以居委会六阶真人的数量，别说镇守一县，便是镇守一郡都绰绰有余，但我等却缺乏足以一锤定音的力量。 我这‘天师’，比之此世的六阶上将军而言是强不少，但与七阶大将相比还是如同蝼蚁一般……更何况，前不久遭受天堑，至今底蕴未复，根本无法调动天地之力，天师之名已是名存实亡。” “别这么想，”刘烨平宽慰道：“这个时代，七阶大将也并不多。你也看见了，条侯率领的大军，也就条侯、晁公、左将军三位七阶战力。 按这个比例看，莫说县了，大汉百余郡，要保证每郡都有七阶大将坐镇，都不现实。” “但大汉朝廷能倚靠的不仅仅只有军队。”老天师抬头叹道： “还有大量诸侯王，以及军功贵族集团中多不胜数的彻侯，这些其实都是大汉朝廷隐藏的底蕴。更何况，还有在野的诸子百家。” 顿了顿，他抿抿嘴，又继续说： “诸子学派有十二，分别为道、儒、法、墨、农、民、杂、阴阳、纵横、术数、方技、兵法，是此世当之无愧的显世大学，山门之中七阶战力至少有两个巴掌，且十二家诸子学派开创者都是八阶大罗强者，与他们理应尚有联系； 百家质量相对差些，不足以称为‘学派’，仅是小家，但至少也有一名七阶强者坐镇，否则不足以称‘家’，而且其名为百家，实际上却有上千之数，这便是上千七阶战力了。” 说到这，他不由感慨道：“这个时代，水真的很深啊。” 刘烨平耸耸肩：“不是这么算的。” “噢？”老天师挑眉，立刻问道：“道友有何高见？” 这些信息，都是老天师近些时日收集来的。 他好歹相当于真人6.5版本的境界，即使身受重伤，实力也并不弱于六阶上将，有心想收集这些隐藏并不算深的线索，其实算不上多难。 何况他天师境界还在，依旧受天地眷顾，能推算出一些消息。 但刘烨平等人明显与晁错关系亲密，再加上他就是从这个时代一直活到现代的老真人，或许能得到更深层次的情报，老天师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刘烨平也不藏私，直接说道：“道理很简单，诸子百家是诸子百家，朝廷是朝廷。 高阳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之后，真仙境界，便很少在凡俗露面了，此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是以诸子百家的先贤们，大都飞升到了天界成了天仙，留守山门的地仙们也受到诸多限制，轻易不能踏出山门，否则便会受皇朝气运压制，免得他们太过破坏人间的平衡。 是以诸子百家的七阶真仙们虽然依旧存在，但却相当于核威慑，最大的意义在于威慑，平时轻易无法动用，游走在世的当家人，基本还是六阶真人。” 说到这儿，刘烨平也不由感慨说：“是以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居委会的力量，其实足以在大汉时代横着走了。 这大汉天下的水虽然极深，但我们几个要不是和晁公有点关系，也很难触碰到他们的深水区。” 老天师若有所思。 这时，晁禹忍不住嘀咕道：“话说回来，你们是不是歪楼了？咱不是讨论的天地之变么？” 刘烨平摇头：“大家肚子里都没货，讨论来讨论去都是那个结果，有什么意思？” 老天师轻叹口气。 半晌之后，他又看向刘烨平，双目微眯，问道：“对了，若我没看错，道友道伤，恐怕已接近痊愈了吧？” “差不多。”刘烨平颔首道：“可惜最根源的道基依旧有损，无力真正长期支撑起道果运转，仍旧没能恢复六阶战力，依旧还是五阶尊者的水平。” 说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看向长安方向，又轻声道：“不过此次回去，陛下论功行赏，得到的气运之力当可将我的道基损伤彻底抹去，或许能恢复巅峰水平。” 老天师犹豫一阵，问道：“对于道基之伤，道友可能教我？当然，贫道自不会白嫖道友经验，定会送上与此等价的宝物，并欠道友个大人情，将来道友只要开口，贫道必……” “其实没什么经验可言。”刘烨平再次摇头，打断老天师的话说：“自打渡劫失败后数十年来，贫道为了根治道伤，投入了海量资源，近乎掏空家底，却也仅仅只是将伤势稳定住，避免恶化罢了。 直到近些日子，有了些许奇遇，方才一点点将道伤治愈。而这些奇遇、机缘，要么出自七阶真仙之手，要么便借皇朝气运补足，实在难以复制。” 老天师不由沉默。 见状，刘烨平忽然好奇起来：“对了，天师这次获得的战功怕也不少，怎么……” “是不少，可惜，与贫道伤势无益。”老天师长叹口气，说道：“贫道的战功，无法抵消道伤，无法抵消体内的天罚之力。或许对于天地而言，功是功过试过，功过不相抵吧。” 刘烨平若有所思，轻轻颔首。 说来也对，刘烨平的道伤是天劫所留，而天劫本身就给渡劫之人留了一线生机，仅仅只是考验，不带喜恶的。 而老天师的道伤却是天罚所留，带有惩罚性质，而非是考验，虽然都是雷劫形式，但两者截然不同，有着本质区别。 皇朝气运能够抵消天劫之力并不奇怪，但要抵消天罚，恐怕起码也得三公重臣出手才行。 而晁错先前没出手，以后自然也不会再出手。至于太尉周亚夫，与他其实也毫无交情。 年前才“去世”的前丞相、故安节侯申屠嘉，新任丞相开封侯陶青，他更是完全不认识。 至于让景帝亲自开口摘除他的天罚之力，就更是痴人说梦了，他蹭的战功可完全没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儿，老天师不免有些绝望。 “其实，天师不必太过担心。”这时候，华云真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说道：“此天罚，主要因天师不慎冒犯了陛下而遭致，以陛下宽宏大量，说不定会为你解除天罚之苦； 再者，当世皇朝气运之力极强，这也是天师一个不慎便降下天罚的主要原因，等回到现世……” 顿了顿，他谨慎的抬头望天两眼，才接着小心翼翼的说道：“现世之中皇朝不存，气运之力被削弱到极致，天罚力度理论上应该也会下降不少，以我居委会及天师得天独厚，或许能慢慢将这丝天罚之力渐渐拔除。” “也只能如此了。”老天师抿抿嘴，又看向晁禹等人，说：“届时，还请诸位道友替贫道保守这个秘密，贫道感激不尽。” 墙倒众人推，居委会若是失去了天师级强者的震慑，即使依旧拥有过半真人坐镇，也会面临巨大危机。 先不说外部危机，便是居委会内部的真人，可能都会有不少离心离德。毕竟相比那些门派、氏族，居委会仅仅只是个相对松散的联盟罢了。 其实对他来说最稳妥的法子应该是灭口才是，他虽然创立了居委会，本身理应也是守序阵营一方的，至少也是守序中立阵营，但他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事关重大，灭口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奈何在这个时代，晁禹一干人有晁错罩着，他根本没可能动手。 而若回到了现世…… 王休仁已恢复伤势，六阶真人实力已完全不受限制；刘烨平理应也可彻底掐灭道基之伤，恢复全盛，拥有真人圆满的实力，同样不可小事，仅剩下真人实力的老天师根本留不下他们。 更何况，华云真君与刘烨平还有不浅的交情，平常时华云真君自然是站在居委会这边的，但若老天师要对刘烨平动刀子的话，华云真君绝对会跟老天师对立。 老天师还算理智，既然知道无法灭口，那就绝对不会把彼此关系弄的特别恶劣。 而晁禹几人也不愿意和居委会对上，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同时…… 句文茜悄咪咪的传音道：“看起来，居委会与现世另一名天师的关系恐怕不是那么河蟹啊。” “怎么说？”晁禹反问道。 但这次不等句文茜等人吐槽，他便反应过来：“是了，如果不是与另一名天师的关系僵硬，居委会也不至于刻意拉拢我们，请我们为老天师保守这个秘密。 毕竟他的道伤还有短期内痊愈的希望，再加上拥有半数以上的真人，居委会的第一势力的名头其实并不会受到太大的挑战。” 第28章 班师 见状，王休仁有些担心的问道：“那咱们选择帮居委会隐瞒他们老天师失去天师实力的事儿，算是站队了吗？” “当然不能算。”刘烨平不动声色的传音道：“帮居委会隐瞒这事儿，顶多只能算不得已之下顺水推舟罢了，毕竟哪怕失去了天师战力，居委会在现世也还是个庞然大物。 就算他们的霸主地位不存，内部大量真人离散，乃至根基都被动摇，在熬过最开始的一阵动荡阶段后，他们依然还会是最顶尖的势力之一。” 晁禹挑眉，也跟着传音说：“就类似前苏联解体初期的俄罗斯？” 刘烨平说：“差不多吧，但总体来说更复杂一些。 打个比方，天师相当于一套完善的集氢弹生产制造、保存技术，同时还结合了跨洲际高倍超音速导弹生产、发射技术与导弹拦截突破技术，以及全球性的定位系统、监控系统、指挥系统于一体的的重要战略性、震慑性的攻防一体超级系统； 而真人级的强者，也同样是具备以上特征的综合战略系统，但比起天师而言要弱上半级，不具有氢弹威慑力，但仍旧拥有核威慑力。” “我觉得你这比方打的不是很好，太绕了。”晁禹撇撇嘴：“你就直说相当于五代战机与四代战机的区别呗。” 刘烨平：…… 半晌后，他才接着说：“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总之，失去了天师级战力，他们虽相当于失去了一定的话语权与实力绝对领先力，但依旧不是咱们可以抗衡的，我们选择从心很正常，算不上站队。” 句文茜感慨道：“说来他们也挺惨的，天师主动隐藏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露面一次震慑天下，紧跟着就被天罚给打废了。” “这大概就是‘天命’吧。”王休仁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天师在现世，不亚于诸子百家中的七阶强者之余凡俗，太过超然了。 而在这个时代，诸子百家有朝廷压制着，掀不起太大的风波；但在现世，天师却只有彼此压制，以及高悬于天穹之上的天道掣肘，所以他们的影响力其实比诸子百家还要大几分……” “没错。”刘烨平说道：“他们的影响力比诸子百家大得多，所以严格来讲，两大天师，其实更像这个时代的大汉与匈奴，对于其他蕞尔小国来说便是完全无力抵抗的超级巨无霸。 而自古以来，天道对于最强力量的限制就一直存在，虽然并不强烈，却透露出一股‘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感觉，让人难以反抗。 先前两大天师隐匿于暗处也就罢了，但此前居委会天师忽然露面，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便已打破了平衡——因为居委会拥有现世过半的真人。 而另一方面，居委会天师还随着我们，来到了这个时代。 老天师作为现世舞台之下最巅峰的两人之一，已堪称宗师了，给他一个更庞大的，更波澜壮阔的舞台，他很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现世不允许真仙存在，但并不意味着，现世不允许真仙级战力出现。即使老天师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到足以逆伐真仙的程度，但只要取得突破，实力稳压另一名天师，那这平衡就彻底打破了。” 句文茜了然：“所以，冥冥中的天意，便注定了他当有一灾厄，以再次将他打回幕后，再次维持平衡，是吗？” 刘烨平嗯一声。 “也就是说，所谓‘天意’，不仅仅影响着现世，还横跨时间，能影响到过去？”晁禹问道。 “首先，天意影响过去、现在、未来，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儿，对天而言，这很正常。”刘烨平说道： “其次，跟你强调很多遍了，时空秘境只是世界碎片，而不是穿越到过去未来。算了算了，你干脆理解为‘平行世界’吧。” “动了。”晁禹颔首，接着又问：“那这天意，能否打破？” “当然能。”刘烨平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是以天意无定数，无注定，就是现世不允许存在真仙这一定论，也只是暂时的，天地早晚会放开这方面的限制。” 句文茜感慨道：“天地倾向于维持平衡，但也并非一昧的追求平衡。” “对。”刘烨平说：“对于有可能打破平衡的存在，天意，或者说世界意志会本能的加以限制，但如果突破了枷锁之后，天意也不会再为难。” “那么大汉呢？”晁禹问道：“武帝以后大汉对匈奴的战役，似乎……” “别只看到以后，你也得瞧瞧以前，为了对付匈奴，大汉几代皇帝做了多少努力，大汉子民付出了多少代价？”刘烨平瞧了他一眼，说道：“更何况限制还不止于此。” “噢？”晁禹好奇：“还有什么限制？” 刘烨平用感慨的语气传音说：“往东、往南都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匈奴再往北则是寒冷的无以复加的大冰原；西北是连绵不绝的大戈壁；西南则是崇山峻岭接天龙脉。 这些就是限制，无数年下来，死死的限制着神州大地的范围，世界意志早已在冥冥中给诸夏地域划了个圈，给了限制。 再远的地方，并非无法征服，但征服后也难以治理，因为这些天堑会将皇朝气运斩断，要想实行有效统治则必须开凿稳定且长期的‘命脉’，使得牢笼之外的国度能与神州大地气运相连。” 晁禹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限制么？世界意志给予的限制，并非是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实力平衡，而是这一圈如同牢笼般的隔断。 换句话说，世界意志划下的平衡在于，哪怕神州再强，神州之外的国度依托天险，也有生存土壤。是这个意思么？” “没错。”刘烨平颔首：“我是这么理解的。而且另一方面，倘若大汉能打破空间地形上的封锁，凿通稳定命脉，自然也能打破平衡，扩大疆域。 换言之，这种平衡实际上便是世界意志在保护弱者，但这种保护其实也很有限，只是最基本的保障，且就算保障被打破，世界意志也不会再多管。” “明白了。”晁禹终于彻底恍然大悟：“所以自从始皇帝一统六国，并攻下华东南部与华南地区后，历朝历代，都在此基础上稳步扩展，但受限于天险天堑，扩展并不快，诸如西北、东北地区，更是不时被迫放弃。” “嗯。”刘烨平颔首说：“秦拿下南方之后，汉朝主攻北境并拿下西北；隋唐初期重心则偏向于东北区域，尔后继续向北扩张； 大怂……不想说跳过；元朝比较复杂，不好具体讲，但元朝拿下了西南，重点是彻底拿下了青藏地区，而明朝拿下了元朝于神州大地上的江山，包括青藏地区也同样握在了手里。 历朝历代不断开拓，最终，才有了现如今的神州疆域。” 这时，迟仲淡淡的传音道：“歪楼了。” 几人对视两眼，相视笑笑。 过了一小会儿后，刘烨平才继续说道： “两大天师之争，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过也不必太多担心什么，继续与居委会交好也不打紧，就算将来矛盾真的爆发，其实也不至于烧到我们头上，除非他们想将我们彻底推向居委会。” “我倒也觉得没必要顾虑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了。”晁禹传音。 他很清楚晁错的计划，打算让刘烨平或取天命，成就天师。 而且以刘烨平真人圆满的境界，又取得两个时代的天命，一旦成就天师境界，即使不能如晁错与谢临仙这么牛批，也绝对是天师境界的佼佼者。 而以他们和刘烨平的交情，现世那位天师根本威胁不到他们，因此晁禹内心对此其实完全没压力。 不过目前晁禹并没有将这事儿告诉刘烨平，这也是晁错的要求，似乎关系到刘烨平能否顺利证道。 所以晁禹一直没有多嘴，免得影响到刘烨平。 又通过传音交流的方式探讨了几句之后，众人便也纷安静下来，不再多言语。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长安——主要班师不必那么赶，不需要像出征时那样日夜兼程，铆足了劲儿往前冲。 抵达长安之前，几支大军便纷纷回到京畿之地及周边的营寨之内，等候刘启下旨犒赏。 毕竟好几千万大军，不可能都给塞进长安城内，皇帝也不允许如此海量的大军入长安，他们只能戍卫在京城外，如同微信一般，轻易难以入帝都。 同时晁禹一行，与居委会一干人，也在期待着刘启召见。 但…… 刘启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回京数日，依旧没召见他们。 甚至等到封赏下来，刘启也仍旧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 嗯，封赏力度倒是相当大，晁错获封彻侯，食邑一万三；刘烨平也封了个关内侯，尊称“安亭君”，食邑一千二；王休仁封“褚亭君”，食邑八百。 晁禹、句文茜、华云真君、老天师等获封左更到大庶长不等。 获封当日，晁府上空气运云海翻腾不息，波澜壮阔，瞧着震撼非凡。 所有人都获益匪浅，实力进境极大，即使尚未领悟破虚、洞虚意境的句文茜与迟仲、郭浩仨，受限于境界而无法突破，肉身却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唯有晁禹是个例外，他的收获基本都被道果给“攫取”了，唯一得到强化的便是肉身，而且强化程度相当有限。 此时此刻的他，境界依旧停留在三阶初期层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句文茜他们在四阶层次策马奔腾。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体内道果完善了不少，论化为的规则网络的面积，已经有周边的死寂网格的五六分之一的亚子。 倒也是可喜可贺了，只要他道果完善，不再拖他后腿，他的实力境界铁定要突飞猛进的。 而要说收获最大的，自然是刘烨平。 没有任何意外，刘烨平道基之伤被抹去，一身修为实力终于恢复到了六阶圆满的程度。 同时，他更因获封安亭君，与大汉气运隐隐相连，借着大汉气运帮助，道果一举遁入规则世界，窥得世界意志的一鳞半爪，拥有了体悟天心，突破天师的机缘。 但…… 不知是不是错觉，晁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不只是晁禹，其实其余人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又在晁禹的房间里聚集，一个个的，脸上非但没多少喜悦神色，反而瞧着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且见到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心里不由又是咯噔一声，然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刘烨平开口打破沉默，说道：“看样子，大家也有同样的感觉，心里不太踏实，有点患得患失。” 句文茜不确定的问：“是因为气运之力吗？晁公说过，气运之力有着诸多限制，而且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其实不亚于毒药，虽然借助它短时间内就能取得极大的突破，但难免受限于人，而且影响寿元……” “应当不是这个原因。”刘烨平轻轻摇头，说道： “我细细的检查过，我们寿元并未受到影响，而且仔细运转体内法力便能发现，增强的力量初期确实还有些许生涩，但此刻已经被我们彻底‘驯服’，运转自如，如臂使指。” “那是……”晁禹试探着问道：“是因为不真实吗？太过顺利了，毫无波澜，就像做梦一般？” “有可能。”迟仲双手合十，淡淡的说一句。 几人便同时转头看向他。 但他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见状，句文茜忍不住问：“老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迟仲摇头道：“不重要，且太长，不想说。” 晁禹嘴角抽了抽。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看向刘烨平，问道：“对了老刘，怎么样，有信心解析世界意志本身，晋升天师么？” “想多了。”刘烨平忍不住轻笑道：“这年头，哪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晋升天师的？我只不过获得了一把钥匙，得到了些许灵感而已，能不能推开那扇门，真不好说。” 第29章 气运 晁禹若有所思。 句文茜马上接话问道：“老晁，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火羽，还记得么？”晁禹想了想，说道：“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老刘。” 此时此刻，刘烨平恢复巅峰，有些话已经可以说了。 刘烨平微微皱眉，片刻后又舒展开，颔首道：“当然记得。说实话，这个时代的我，经历的还不多，尚且是个蛮质朴的小青年，没后来那么多算计。 后来的我之所以会迈入‘混乱中立’阵营，变得相对自我自私，主要还是受到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影响，也是在那个时候，凝聚了我的道果，迈出了属于我的火之道，成就真人。” 说完之后，他才问道：“他怎么了吗？” “爷爷他其实暗摸摸带了火羽上阵，而且在不知不觉当中混到了巨额功勋。”晁禹轻声说道。 刘烨平：？？？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轻声说：“所以这个时代的我，打算走气运之道？ 也不是没可能，当时的我看不上气运之道，归根结底就在于我的玄门道境已有了四阶水准，得享千年以上寿元，且未来可期，自信能修成真人，就是真仙也可以期待期待。 至于气运之道……说白了就是入朝为官，我并没有信心能在此道之上走多远，便是当了比二千石乃至真二千石的高官，也不过是保六争七，除非当上中二千石的九卿，亦或者同时获取战功得封彻侯，才有较大把握突破七阶。” “也是啊，”句文茜接话道：“老刘有真仙之资，虽说不一定成仙，但成就真人应该还是妥的，而真仙寿元可都在四万八千年以上，真仙更可得长生，相比之下，就算当了汉室二千石高官，对老刘来说都是亏的。” “倒也不能那么说。”老刘摇头道：“修成真人只能说比较有把握，硬要说的话大概五五开吧，但那时年轻气盛，有五成把握基本就妥了。 但如果晁公出面作保，再加上有着庞大的战功确定封侯，那么入朝为官获取六阶实力基本毫无问题，得到七阶战力的可能性也很大，关键是这个时间还不会太长，那个时代的我大概率会心动。” “但战场上的‘战功’，他并没有接受，而是以法器收了下来。”晁禹忽然开口说道。 “噢？”刘烨平一愣，问道：“这是为什么？” 皇朝气运，倒确实有是否接受的权利——因为皇朝气运虽好，却也有毒，一旦沾上并被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与命泉的联系就被斩断了，将来只能走皇朝气运之道，且不可得长生。 而皇朝气运虽然霸道，却也不会干这种自绝于天下的事——若气运会因战功或敕封强行赋予修士，绝对会受到修行者们的墙裂抵制。 尤其是那些本就拥有六阶境界的修行者们，在无法获得多少增益的情况下却要截断他们的寿元，他们绝对会跳起来和朝廷拼命。 同时，朝廷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不会出手——出手帮了朝廷办意味着拥有了“战功”，而拥有战功就会染上气运，染了气运便被斩掉了寿元…… 没啥收获却损失惨重，帮个鬼啊。 是以当高阳帝绝地天通，气运有毒之后，历代人王至尊，都在想方设法的改良气运之力。 到如今，虽然依旧无法抹除气运之力对寿元的禁制，但却给承受气运之力的人多了些许选择，修士们可自行选择是否接受降下的气运之力，甚至可以选择以气运之力炼器、炼丹，而非自身承受。 甚至接受了气运之力之后，在一定时间内辞官，将气运之力剥离，被屏蔽的寿元亦可恢复。 但若被屏蔽的时间太久，命泉干涸，便是辞官也没用了。 不同境界的修士，对此的抵抗能力也大不相同，四阶修士约莫可以承受气运之力两到三个月，五阶修士可抵抗两年，六阶修士则可承受五年。 七阶真仙不在此列，真仙已完全属于另一种生命，没有了命泉概念，所以才没有寿元限制，便是承受了气运，对他们而言也毫无影响。 如此，皇朝与修士们之间的矛盾才被解除，诸子百家也乐得派出弟子协助皇朝，影响皇朝。 是以大汉朝廷，其实仍旧有着一大批虽然身居要职，却无汽运加身的特殊官员，他们大多都是隶属诸子百家的子弟。 而这个时代的火羽选择将气运之力以法器收下，便意味着他并不想走气运之道…… 不走气运之道，他跑来捞战功干什么？ 这就是刘烨平疑惑的点。 “因为不到时候。”晁禹解释道：“他才四阶境界，若是过早受到了气运之力的影响，等抵达巅峰之际再想脱身，恐怕就来不及了。” “噢？”刘烨平眼珠子迅速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并不一会儿就猜到了火羽的目的，便试探着问道： “他是打算先将这些气运之力保留起来，等到七国之乱结束之后，再趁着陛下敕封之际将这份气运之力一并汲取，一举达到力量最巅峰？” “不错。”晁禹轻轻点头，说道：“他这次功劳极大，虽然大多都是爷爷的安排，但属于他的战功便属于他，别人眼红也没用。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获封彻侯应当是妥的，食邑恐怕也在五千户以上。” 刘烨平捏着下巴：“那么算上手中保存的战功的话，六阶实力绝对妥，七阶战力也可期，同时两三个月的时间，也是自他获封之时才开始计算，两三个月后，还有反悔的机会。” 句文茜好奇道：“他要这份力量来干什么？老刘，这会儿的你，有什么遗憾吗？因为实力不足而导致的那种？” “我印象里是没有。”刘烨平耸肩说：“早两百年，战国时代，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刚踏上修炼之路，还会对自己的身世与父母有些许执念。 但过了百年，我突破三阶，战国也进入终末期，始皇帝即将一统天下，我父母大概率也已经入土，身世之谜基本没有解开的希望，这点执念其实也就散去了。” 晁禹愕然：“身世方面的执念，这么容易放下的么？” “不然呢？”刘烨平微笑道：“年轻时会比较在意，但当自己心态也老了之后，便都放下了。” 句文茜颔首，赞同道：“确实，感情其实就像白酒，要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醇厚，要么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淡漠、淡薄。” “我懂了！”晁禹若有所思：“酒中的各类醇与各种有机酸生成各类芳香酯，或因密封工作没做好导致酒精挥发么？” 刘烨平：？？？ 句文茜：(╯‵□′)╯︵┻━┻ 你明白了个蛋蛋啊！ 我辣么文艺的比方，就被你硬扯到了化学和物理上？ 虽说对白酒的原理而言差不多就是这样…… 但我特码是打比方不是要你解释这现象啊喂！ 晁禹这话一出，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此时郭浩终于成功让功法暂时停下，而且，话题竟然还没被转移走！ 他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晁，你当年理综一定学的很好吧？” “那是！”晁禹得意的拍拍胸膛，说道：“我当年靠着四十分的英语硬是考上了公安大学，满分的理综和数学功不可没。” 郭浩沉默。 晁禹没get到他的嘲讽，还一副很骄傲很自豪的模样，就很难受。 完全没达到扎心的效果。 而挑明自己意识的话就伤感情了，毕竟他只是想扎心，不是想和晁禹撕逼…… 晁禹又想到了件事儿，忍不住问：“对了，你们这些年不是一直关注着我吗？怎么会不知道我高考成绩？” 郭浩：…… 他这次说话的时间到了。 唉，好难受，这该死的闭口禅，一定得赶紧把它推演到大成境界才行！ “算了。”句文茜心累道：“跟你说不明白。” 顿了顿，她又看向刘烨平，问：“所以，老刘你确定这会儿的你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执念？” 刘烨平颔首。 随后他看向晁禹，认真的问道：“老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刚问完，他忽的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又问道：“晁公安排的？” “是的没错。”晁禹点头。 刘烨平若有所思。 “隐约听到有人说我帅。”晁错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几人猛地回头，就见他面带微笑，背负双手走来。 “晁公（大父）。”他们赶紧行礼。 晁错并不在乎这些虚礼，但是…… 很多事，当事人可以不在意，但他们不能不做，不能因为别人随便，自己就也跟着随随便便。 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不错，六阶圆满。”晁错打量了刘烨平两眼后，颔首道：“封君所得的气运之力，都封锁好了吗？” 刘烨平得关内侯爵位所获得的气运，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他战功的额外奖励，另一部分则是爵位本身附带的气运。 前者经过时光之力的扭正，经重重削弱后可化作纯粹的无后遗症的能量被刘烨平吸收，治愈他的道伤。 而后者却不一样，关内侯这一爵位，哪怕隔着两千多年时光，也可以将刘烨平牢牢绑定，若他受了这部分气运，他体内命泉与他道躯之间的关联便会被斩断，他恐怕就只剩数十年好活了。 “晁公放心，自然是斩断了的。”刘烨平微笑道：“属于关内侯的这一部分气运，被我牢牢封锁起来，所以我与那些诸子百家的子弟无异，都是只领了官职、爵位，而不受气运庇护，也不受气运影响。” “嗯。”晁错轻轻颔首，尔后又道：“这个时代的火羽，也已经拥有七阶战力，时间差不多了。” 刘烨平心念电转，很快从晁错这番话里分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便立刻问道：“所以，晁公你安排这个时代的我赚取功德，是为了……我？” “不错，”晁错笑道：“你与火羽本为一体，稍后，我便会安排让你俩神魂共鸣相契，让你以六阶圆满的境界，体悟到七阶存在的玄妙，并加深你对天地的感悟，将你送到规则世界的核心处，直面天地意志本源。 这样一来，我想你应当至少有八成概率，获得世界意志的承认，得到上体天心、承载天命的机会，成就天师果位。 而你在这个时代成道之后，将来重返现世，已获取这个时代承认的你，再想进入规则世界核心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两世天命相叠加，你当能成天师中的佼佼者，足以镇压那个时代。” 刘烨平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但听到后边，他脸上便泛起些许疑惑。 等晁错说完，他就忍不住问道：“再一次进入规则世界，再一次获取天命加身？” “不错。” “可是……”刘烨平纳闷道：“两个时代的‘天心’，应当是一回事吧？就像居委会的老天师，来到了这个时空秘境之内依旧还是天师，按理说我如果在这个世界成道，回到现世后应该也依旧是天师才对。” 他没问成就天师境界的事儿本身，因为晁错说的确实可行，而且和这个时代的自己，也确实没必要客气。 再者，晁错先前让这个时代的火羽暂存因战功而获取的气运之力，显然也做好了帮他脱身的准备，并不用担心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提前体悟了七阶强者的玄奥，又获取刘烨平的真人级感悟，与真人道果相契合，将来火羽脱身之后，虽然仍旧是四阶境界，但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已是一片坦途，百分百能获取天师果位，成仙也有三成以上把握。 这相当于送这个时代的自己一份大机缘，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至于火羽可能迷失在力量当中，不想再努力了，不愿意脱身，只想当几十年咸鱼，那也是火羽自己的事儿。 听了刘烨平的疑惑，晁错微微一笑，说：“自然，你回去之后也依旧还是天师，但既然多一次直面世界意志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呢？” 第30章 补完 “不要学那个老家伙，他原本也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他太猴急了，竟然还妄图对我动手，我才将他镇压，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机缘。” 晁错又如是补充道。 刘烨平一呆：“再次……直面世界规则本身？” “不错。”晁错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必须过程。这么说吧，在两个高度相似的世界之一得证天命，成就天师果位，去到另一个世界之后也必然能得证天命，必然是天师果位。 但得证天命，必须要有天命加身，而天命加身，则需要获得世界意志的承认方可。 你在这个世界得证天命，拥有了天师果位，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天命加之你身。天命加之你身，则必然在你身上留下天命之力，而这天命之力便相当于资格证书。 举个例子，拿现世的资格证书举例…… 就拿毕业证和学位证来说吧，你在国内任意一个地方取得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只要是具备办学资质，学历学位被郭嘉承认，那就必然在国内任意省市都获得承认，但证件在用到的时候，还需要验证。 所以同理，你在这个时代得证天命，取得的“天师资格证”，在回到现世的时候必然也是有效的，只是需要经过验证，而验证必然通过。” “道理倒是很简单。”刘烨平若有所思：“但既然居委会的老天师被你镇压导致这一过程被打断了，即并未经过验证，那他为什么……” “谁说他并未经过验证？”晁错微笑道：“这个验证理论上是单项的，天地之力加持你身，便可完成验证，直面世界意志本身只是一个并不必要的过程。 就如同现实核查学历水平，其实只需要调取学信网信息即可，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依旧要求你们上交毕业证原件，并保留复印件。 所不同的是，现世这一步对现世人而言依旧是必须的，但对世界意志来说却并不是。” 刘烨平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晁错抬手抚须，继续说道：“重点就在这儿了，虽然对世界意志而言这一步是无关紧要的，但对我们来说却至关重要，因为这是福利，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创造机会卡bug也要上。” “明白了。”刘烨平轻轻颔首。 晁禹有些纳闷：“那个——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世界意志不是随便观摩的么？” 句文茜：“……老刘听了想打人。” 晁错也翻了个白眼：“想屁吃，除非真仙境界，或者至少如诸子百家的先贤那般，开辟出具有转化为二级规则网格的道果的，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才有自由观摩世界意志的权利。 否则的话，便是我这样的，虽然具备逆伐真仙的实力，论战力接近真仙圆满的天师，也不能自由观摩世界意志。我成道至今，也不过观摩了那么三四回罢了。” “呃……”晁禹挠挠头，说：“那我懂了。但我寻思着……观摩世界意志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啊。” “那是因为你境界太低，基础薄弱。”晁错淡淡的说道： “有真才实学的博士生观摩同等阶段的大量公式、定义集，往往会大有收获，但让高中生去看则必然一脸懵逼，根本无法理解公式的意思，看不懂定义的概念。 你虽然在成道之前，利用超频模式观摩了大量典籍，以至于勉强达成标准开辟出了道果，但那只是囫囵吞枣、死记硬背，你并没有真正吃透这些道。 否则你现在就不该只局限于三阶境界，而该是六阶真人境界了，道果也不会先天不足，实力上的差距也只需要积蓄能量便可弥补，虽然积蓄能量本身其实也并不容易。 话说回来，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和六阶真人的差距真就只有能量差距吧？ 你小子还嫩得很，就像靠着过人的记忆力与计算力硬记下了高数知识，但你根本没有真正理解知识本身，题目转化一个形式，你就未必做得出来。” “哦。”晁禹颔首。 道理他懂，就是“前辈”们都在，他懒得动脑子。 “所以……”晁错又看向刘烨平，说道：“你或许在短时间内，能有三次观摩世界意志的机会。” “三次？”刘烨平一愣：“哪三次？除了与这个时代的我命格共鸣提前感悟七阶力量，以及成就天师之后返回现世这两次之外，还能有一次机会？” “对的。”晁错笑道：“你可以先试试能否自己体悟天心。” 刘烨平：…… 半晌后，他才说道：“晁公，不是我妄自菲薄，但这事儿，我真的没有半点信心——太难了，当年我突破真人之后，便一直在寻找机缘，可惜千多年过去，直到境界已达真人大圆满，引下了天劫，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现如今……虽然被天劫劈了一场，此刻伤势痊愈也得了一点儿造化，但我依旧没有信心，也没有方向。毕竟我的这枚道果，我已经钻研了上千年。 或许是因为我的道果平平无奇，只是最寻常不过的火焰之道吧，入不得世界意志的眼，自然也就始终无法找到机缘。” 一直旁听的句文茜，此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她眼界虽广，却不太深，不是很理解他们俩的对话。 “机缘就在眼前。”晁错笑道，然后看向晁禹，说：“阿禹，现在该你出力了。” 晁禹眨眨眼：“我？我怎么帮？” “道果。”晁错微笑。 刘烨平灵机一动，忽的站起身来，看向晁禹。 句文茜也一拍额头，说：“是了！老晁的道果，起码也是不受玄门、魔门与皇朝气运太大约束的二级规则道果，更有成为一级规则道果的潜力，是个完全未被开发的领域。 是以，只要能帮助老晁补全道果规则，促进老晁道果完善，弥补他在境界方面的先天不足，那对天地而言便是大功一件，如果老刘能在这道果规则上补两笔，说不定便能获得感悟天地的机会。” “小丫头见识挺广，”晁错点头，肯定道：“没错，便是如此。 当年诸子先贤在玄门道果之下，一个个都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二级道果，对世界、对天地有无量功德，便都在六阶境界便获得了任意观摩世界意志的权利，所以他们之后的成长上限，远高于寻常真人。 诸子先贤，每一尊都成就了真仙果位，且在真仙当中都是佼佼者，相当于真仙中的权限狗，在大罗之前都能露个脸，突破大罗的也不在少数，这就足以透露出开荒获得的好处有多大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刘烨平，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你道果凝聚的太过早了些，如今你已不能作为开荒者补全阿禹的道了，只能作为引导者，在这枚道果上悟出些许道境，并将此道具现化铭刻于其下。 但纵使如此，引导补全天地的规则，也绝对够你得证天命，成就天师了，自然也就拥有一次直面世界意志的机会； 之后，你的命格与七阶战力的这个时代的火羽共鸣、契合，以他的实力与你的境界互补，神魂极尽升华，又能获得一次直面世界意志的机会。 当然了，前提是你能从他的道果之上，衍生出属于你的感悟，获取补全这枚道果的灵感。我想，以你的眼界、境界，理论上怎么着也该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吧？” “我明白了。”刘烨平深吸口气，点点头，看向晁禹。 晁禹倒没有二话，默默的唤出了自身的道果，随后心中一动，本能的戴上了绿帽子，盘腿坐下，身周放满了灵髓用以充能。 他刚刚若有所悟，知道了推演规则并非刘烨平一人的事，毕竟要补全的规则隶属于他，他应该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那么脑力就至关重要了。 同时，晁错看向句文茜，笑道：“丫头，可愿助他们一臂之力？” “自然。”句文茜颔首，走到晁禹身后，同样盘腿坐下，一掌贴在他后心处，将自身带有浓烈生命气息的法力注入他体内。 而晁错则伸手一罩，引动日月星之力与天地灵气化作最为精纯的能量，灌入晁禹体内。 他和句文茜合作，能极大程度减少晁禹的灵髓消耗，必要时候，也能瞬间拔高他的能量汲取总上线，供给道果消耗。 毕竟以道果推演规则，需要的能量肯定比待机状态要多得多。 片刻后，晁禹状态调整到最佳，刘烨平便也拉起道袍下摆跪坐下来，定睛看向晁禹眉心处的道果。 尔后，他的精神便恍惚了一瞬。 说实话，他也曾经好好打量过晁禹的道果，毕竟这枚道果实在太特殊了，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被晁禹下意识的主动引导着去细细剖析、研究这枚道果，却是头一次。 很快，他的神魂便顺着晁禹的指引，细细的游走在这枚道果之上，去仔细的剖析它。 他发现，这枚道果的存在，其实比他原先想象中要简单的多，是个十分笼统的概念、定义。 这枚道果，比之他的火之道果要简单的多了。 他的火之道果上边，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概念，定义套定义，复杂无比，若是将之类比为数据量的话，他道果的数据量，比起晁禹的来，至少要庞大一垓倍以上——一垓即十的二十次方。 万万称亿，万亿为兆，万兆乃京，万京曰垓。 刘烨平第一反应，如此稀少的数据量，或许才是晁禹的道果先天不足的根源。 但紧跟着，他便立刻自行否了这个想法——晁禹的道果，最精华所在，便是如此稀少的数据量。 或者换句话说，在于如此稀少的数据量，就足以支撑起如此完善的道果，化身成为一张巨大的，不受玄门、魔门、皇朝气运直接影响的，拥有独立主权的二级规则网格，而且还拥有着成长、蜕变、升华为一级规则网格的潜力。 所谓大道至简，便是如此。 玄门之道家，无数先辈道果与经验总结汇聚而成的八千卷道藏，拥有着十二亿字，且如果翻译成白话文这数据量起码还得翻倍。 而且这其实只是总纲，不带修炼之法——当然，其‘总纲’也即使蕴含道韵的最主要部分，单以道果论，其中的修炼之法其实没有太大的讨论必要。 后世道家真人，基本都是以这十二亿文字为基础，悟出自己的道，走出自己的路，凝聚出了自身道果。 但作为道家几位开辟者，他们留下的着作文字却极少。 老子五千言，黄庭三千字。 如儒家也是如此，几大核心典籍，大多也就一万到几万字，极少数传记性质的也不过十余万左右。 这便是大道至简，晁禹只需把最基础、最核心的本质铭刻于其上，尔后，道果之上的每一缕道韵，承载他道的每一个文字——如果晁禹留下典籍——都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为他拓展，给他做注疏，然后再次之上无限延伸。 每一笔延伸，都是在为他完善道果。而他之下，每一枚道果凝聚，也都在为他反馈力量。 这便是上级道果的强大之处。 但这仅仅只是上级道果享受到的便利，并不意味着上级道果便一定比下级道果更强。 如皇朝气运道果的开辟者燧皇，他与伏羲、神农等并称三皇，与黄帝、颛顼、帝喾等五帝，与娲皇、巢皇等古祖，都是并列关系，地位上平等。 实力上自然有强弱之分，但究竟谁最强，也并不好说，总之燧皇并无自信称第一。 同理，二级道果开辟者，道家老子、儒家圣人、墨家大贤等，便不弱于秉承天地意志而开创玄门道果的先天神圣。 其中法家较为特殊，法家道果非一人开创，而是多人合力构建而成，并不存在某一位严格意义上的先祖。 所以…… 刘烨平作为晁禹之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此时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而受到冥冥中的牵引，他的目光迅速落在一处节点之上，尔后瞳孔微微扩大，意识登时便发散开，没入玄奥晦涩的境地当中。 第31章 成道 刘烨平身上的道韵开始浮现，身周的气温也开始升高。 这是独属于他的火之道。 火，非是火焰，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火与天空”的组合，或者说风火大道会合适一些。 风火相鸣，是为火羽——当年他刚刚迈入修行之路，便取了这个道号，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但此时此刻，风火当中，似乎多了些不同的东西，道果之上，除了风火之外，似乎还铭刻上了一条新的道果。 一旁的晁错见了，嘴角微微扬起，笑道：“借助替阿禹补完道果、完善规则的机会，也为自己完善道果，从而让自己的道果能同时立于玄门诸子百家之道家，以及阿禹的道果之下么…… 倒是个相当天才的设计呢，这样一来，便足以最大程度逆转‘太早’凝聚道果的遗憾，即使无法获得随时观摩世界意志的机会，或许也能获得诸如每月观摩一次这样的复利。” 句文茜忍不住笑道：“能凝聚道果的真人，无一例外，都是天才啊。” “是啊。”晁错颔首，赞同说道：“即使在我眼中还很弱，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已是在万千人当中筛选出来的超级天才。 所以，才说相比于取了巧的皇朝气运之道下的六阶……乃至七阶战力的大臣，玄门真人，其实来的更加可贵、难得，也更具潜力。 皇朝气运之道下的大臣基本都被限定死了未来，除非贵为皇子，还有机会去争一争，抢一抢，其余者上限便是七阶，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他们拥有证道八阶大罗的潜力。” 句文茜又接话说：“可天下至尊，无一不是八阶最巅峰的实力，甚至能借用些许九阶混元的力量，堪称八阶无敌。” “小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能接。”晁错耸耸肩：“但至尊的力量也与天下息息相关，一旦天下大乱，至尊力量也会迅速衰退。若是治理不好这方天下，至尊更可能被反噬而死。” “总归是有诸多限制的。”句文茜笑道：“若是毫无限制，皇朝气运之道便完全凌驾于玄门之上了不是吗？ 至少，在无限制的条件下，相比于不确定未来的玄门妙法，靠着‘升职加薪’就能变强的皇朝气运之道肯定会有更多人选择。” 晁错若有所思，抬头望天。 “玄门与魔门，是世界力量的基石。”他喃喃道：“所以太古之初，天地意志才会借先天神圣孕育出这两枚道果，至此二者便构建成了这方世界一切超凡力量的源头。 而皇朝气运，却是人族自强不息的本质、根源。燧皇在巢皇有巢氏的基础之上，在妻子华胥氏、娲皇女娲氏、知皇知生氏的辅佐之下开创而出，令人族构建秩序，掌握独属于人族的超凡力量。 此后，天皇伏羲氏、农皇神农氏、黄帝轩辕氏、白帝少昊青阳氏、高阳帝颛顼、木德帝喾高辛氏、放勋帝唐尧、重华帝虞舜等，不断此完善皇朝气运之道——甚至在太古时，皇朝气运之道远远凌驾于玄门与魔门之上。” 句文茜沉默下来。 这话她没法接，虽然句氏内有记载，但时代实在太过久远了，记载也仅仅只有三言两语，十分模糊不说，彼此甚至可能还有矛盾。 就比如晁错刚吐出的一大堆人族先祖，他们出现的先后顺序都有争议。 太古与现在的时代不同，距离现世远非推测的五到七千年，因为太古时候的世界，与现世的地球甚至都不是同一个地方。 时间的概念，早在商末周初之际便被扭曲了，而空间的概念，也在哥伦布与麦哲伦时代开始悄然变化，直至天地大变时，彻底化作如今的地球模样。 这是个以现如今的句文茜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概念，她不明白天地究竟是如何一步步变成地球的，好在她也不需要急于去明白。 晁错刻意顿了顿，没想到句文茜竟然接不上话了，难免有些遗憾，只得再次说道：“天地非是人族天地，人族打破平衡，必定引来天地反弹，玄门与魔门道果剧烈震颤，故而过强的皇朝气运之道，便被斩了一刀。” “所以从那以后，皇朝气运之道便有了诸多限制是吗？”句文茜终于再次开口。 “我也不清楚。”晁错摇头说：“据我所知，皇朝气运之上的枷锁，乃是高阳帝颛顼陛下绝地天通之后，方才形成的。 但我想，高阳帝陛下当不会辛辛苦苦的倔了他们共同推演出来的人族共同超脱大道的根基在对，是以，气运虽在绝地天通后才有毒，但或许与绝地天通并无太大关联，至少高阳帝陛下不会是为了限制气运而绝地天通。” 句文茜心念电转，片刻后猜测道：“会不会，这是绝地天通的代价？” “我也这么想过，另外还推测过这会不会是对天地的妥协。”晁错说道，随后摇摇头：“但这个秘密，我区区一个天师，压根无从窥探，便是寻常八阶大罗，恐怕也没资格触碰这些秘密。” 句文茜再次沉默。 晁错又轻笑两声，摇摇头：“跑题了。” 句文茜抬头望天。 此时，刘烨平体表道韵，变得更加晦涩，隐隐间似乎已经超脱了六阶的极限，仿佛触及到了天师那个层次，却又还差上些许。 “果然，只能尽力弥补遗憾而不能彻底抹平。”晁错观察了一眼，脸色微微古怪，然后又感慨着说：“到了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基本已经能确定绝对有机会观摩世界意志，体悟天心，成就天师。 可惜，终究还是只能继承天师之名，而不能像上古百家先贤那般，在观摩世界意志之前便成就天师果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 句文茜揉了揉眉心，问道：“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师固然重要，但成为天师是在观摩世界意志之前还是之后，有特别大的区别吗？” “当然有。”晁错挑眉道：“一个是我发你张vip会员卡，恳请你上门来看看；一个是我拉你上门来看看，走的时候给张vip，你说有区别吗？” “明白了。”句文茜若有所思，接着又问：“不过晁公你脸色为什么这么古怪？老刘悟到的规则，很奇怪吗？” 晁错颔首：“嗯，怎么说呢，就……咦？” 他话音未落，刘烨平身上的道韵忽的一变，又再次晦涩了几分，同时他的道果再次浮现，其上相互交织的几条道则拆开、重组、交织，化为了一枚全新的道果。 道果之上，浮现出些许抽象、玄奥、严谨的概念，尔后这些概念又沉没入道果之中，内敛起来。 同时他身上的境界也忽的窜高了几分。 “真·天师？”晁错挑眉：“我倒是小瞧了他，竟有魄力将旧道果完全打散，组建成全新的境界，将悟通的道则以‘道果’的形式固定下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 “固定？”句文茜问道：“什么意思？他先前悟通的道则并未固定吗？” “嗯，”晁错点头：“他感悟、疏通出来的些许道则，属于存在但未固定的状态，可以作为指引后来人的灯塔，但尚未被真正铭刻在天地中，所以算不得天地之师，只能算后来者之师。 而后来者成道后，这后来者就能享受这枚果实，代替火羽成为天道之师。 这也算是世界意志的一个小bug吧，出力的开荒者未必能收获成果，顺着开荒者的脚步往前走，并成功践行了这条道的后来人…… 所以我才说啊，上级道果的开创者虽然潜力更大，也有诸多便利，是万法之源，但上级道果的拥有着，实力真未必比下级道果强，将来也不一定真的能走更远。” “开创者、践行者与集大成者么……”句文茜若有所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尝试着以不同方式与不同调料去烹饪螃蟹的人，以及掌握了诸多美味的螃蟹料理方法并将之推广开的人，是这个关系吧？” 晁错微笑，未置可否。 句文茜又继续说道：“某些极端情况下，这几者，能否是同一人呢？毕竟修士不同于凡人，有着漫长的寿元，去践行自我开创出的道……” 晁错依旧未置可否。 句文茜也不再多问，只看着刘烨平沉思起来。 此时的刘烨平，该是观摩世界意志去了吧。 成就了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意味着，他其实没必要再与这个世界的火羽命格共鸣了，因为他已不再需要借着这个机会去获取更多次观摩世界意志的机会，只要他想，随时可看。 不过反过来说，这反而成了这个世界的火羽的造化，想来刘烨平应当也很乐意成全过去的自己吧？哪怕严格说来，这只能算是个平行的小世界。 不过，刘烨平身上的道，还真是诡异，是因为他踏出的道，是隶属于晁禹开辟的全新的规则世界的原因么？ 但这种隐隐间的恐惧与懵逼又是怎么…… 等等！ 这种味道…… 是学渣脑子被烤糊的味道！ 卧槽，糟糕，是数学！ 自晁禹开辟出以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体系为基础，灌注大量共产思想体系的“五星道果”之后，刘烨平在此基础上鼓捣出了“数学道果”！ 句文茜一脸懵逼，数学不该是一种研究方法么？ 不该是研究数量、结构、变化、空间以及信息等概念的学科，对事物的抽象结构与模式进行严格描述的通用手段？ 为什么方法与手段都能成为道果？ 道果不该是自己已经明确的概念，一种确切的准则，是对天地某一种或多种乃至全部的法则的理解的具现化么？ 简单来说，道果都属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物体分子热运动越剧烈则物体温度越高”这类定义，但刘烨平却是直接把整个物理学都化为了道果。 这种骚操作让句文茜理解无能。 “不对，”半晌后，句文茜揉了揉脸，回过神来，才接着说：“只是闻到了数学的味道，未必是数学本身，说不定他是站在‘道’的角度上明悟并解释了些许公式？” 晁错瞧了句文茜一眼，轻叹口气，没回话。 因为他内心也满是震撼。 倒不是被骚到了，而是另有原因。 因为…… 三级道果与大部分二级道果，确实是具体的定义或定义集的哲学化产物，但一级道果与少数二级道果，如玄门、魔门、功德气运、儒、道、法、墨、一级将来后起的释家等，则大多是某一种哲学体系本身。 而哲学本身也是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理论体系，世界观解决“是什么”与“怎么样”。 方法论解决“怎么办”的问题，是指导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原则和根本方法，本身其实也是一种理论定义。 同时方法论按照不同层次，还分为哲学方法论、一般科学方法论和具体科学方法论。其中数学便属于一般科学方法论。 所以凝聚数学道果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儿。 打个比方其实就相当于凝聚了“道家”、“儒家”道果一般——而他震惊的也在于此…… 刘烨平tm一跃成了道家老君、儒家圣人在六阶层次时的那般存在了？ 其实这也还不算重点，毕竟诸子先贤六阶时基本是同层次，但往后的境界仍旧完全不同，道家老君与儒家圣人最终可都是成就了九阶不朽混元级别的存在，而其余诸子中比较不如意的也有寻常真仙境界。 彼此之间宛若中科院院士与本科毕业生的区别。 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晁错勉强还能接受。 关键在于，要以“方法论”这么大的概念成就道果，而非介于“方法论”与“定义”之间的“定义集”为道果的话，至少得是二级道果才有可能。而刘烨平拥有二级道果，他的上级道果，晁禹便是…… 想到这儿，晁错一颗心都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 拥有一级道果的潜力的二级独立主权道果，与实锤一级道果仍旧有着本质区别。 而正当这时，刘烨平忽然睁开眼睛。 他左右瞧了一眼后，嘴角微微扬起，尔后缓缓开口道：“1和0.999……无限循环，谁大谁小？或是一样大？” 晁错：？？？ 句文茜：…… 第32章 论道 见刘烨平问的认真，句文茜认真思索片刻后，说：“一样大？” “理由呢？”刘烨平微笑。 “emmm，”句文茜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后，说：“假设法？” “说说看。” “咱们假设x=0.99…，则10x=9.99…，于是9x=10x-x=9.99…-0.99…=9，即9x=9，x=1=0.99…，所以1等于0.99…？”句文茜说道。 “投机取巧。”刘烨平轻笑着摇摇头，说：“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思路来做直观理解，但这并非是严格证明。 因为0.99…属于无限循环小数，不能想当然的直接做普通加减乘除运算，这本质上是不对的，相当于在用有限思维去做无限运算，结果看似一致，但本质完全不同。” 句文茜眨眨眼睛。 刘烨平这时又说：“如果硬要以有限的主观自觉，去做逻辑上的无限运算，倒也不是不行。 这样，那咱们就假设1大于0.99…，有1-0.99…=0.00…1。问题来了，这里形成了一个悖论，因0.99…本身是无限循环小数，即数后边有无穷多个9，那么0.00…1里，小数点后边则也有无穷多个0。” 说着，刘烨平抬手，在虚空中画下了几个数。 随后他继续说：“同时，这个数的末位是1。悖论就出现在这儿，倘若小数点后面真的有无穷多个0，则不具备‘末位’的概念。而如果末位是1，则小数点后边的0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无穷多个。 这个数存在逻辑悖论，故而这个数在逻辑世界，即天地规则之下不存在。它不存在，即1与0.99…中间没有某个实数唯一精确表示。 但实数集中并不存在空隙，任何两个不同的点中都一定能找到介于二者之间的实数，而上述结论说明，1与0.99…之间已找不到逻辑上的实数，所以这两个数代表的点本质上是同一个，即这两个数相等。” 句文茜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又说：“但……如果套入‘极限’定义呢？” “你说。”刘烨平不慌不忙。 “道理很简单，”句文茜说：“0.99…这个数，虽然后边有着无穷多个9，但它也只是无限趋于极限值1而已，无限趋于不代表重合，我们只要画个坐标轴给个函数就可以发现，这个数无限接近坐标轴1，但……” “错了。”刘烨平摆摆手，微笑道：“你这也是以有限去理解无限，而且在其中还偷偷转换了一个概念。” “噢？”句文茜眨眨眼睛，然后说道：“愿闻其详。” “你说的‘无限趋于极限值’，其实指的不是这个数本身无限趋于极限，而是在0.9这个数后边不断添加‘9’的过程，让这个数无限趋于极限。” 仔细想了想后，句文茜颔首：“没错，是这个意思。” “但0.9…这个数，你永远写不完，你如果写完了，它就不叫‘无穷’了，你说是吗？”刘烨平微笑：“所以在0.9后边不断添加9这个数字的过程，不仅仅是让它无限趋于1，也是让它无限趋于0.99…。 换句话说，0.99…并不是‘趋于极限’而永远无法到达极限，它就是极限本身，这个极限便是1，明白了吗？你们的误解就在这，把‘趋于极限’的过程和极限这个值搞混淆了。” 句文茜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顿了顿之后，她皱眉表示到：“那0.99…这个数，实际上便是1，但一个数却能有两种表现形式……这是不是逻辑世界的一个bug？” “当然不是。”刘烨平摇头：“这只是‘直观思维’的一个bug，是学习初阶数学而产生的‘直观思维’认知世界产生的偏差，你不能说认知出现了偏差，就是世界有bug，那样就太唯心了，而我现在站唯物主义。” 顿了顿，刘烨平又补充说：“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也是为了方便向你展示我的‘道果’。 它是一种方法论，公理化世界的方法论，你们或许从中嗅到了烤脑花……呸，嗅到了数学的味道，因为它是站在‘公理化定义’与‘公理化思维’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而这两者是高等数学的重要构成之一。” 句文茜扶额。 “简单讲，关键就在于‘公理’与‘公理化’。”刘烨平又解释说：“你应该知道公理和定理的区别吧？我的道果，就是发现、确定或还原出这方天地最基本事实——公理，然后在公理之上加以逻辑推理与证明……” “用比较‘修真化’的方式说吧，”句文茜打断他，说： “你新悟出来的这枚道果，其根本就在于发现、探索、剖析，将世界还原至足以发现其最基础最根本构成道理，然后在此基础上去重新构析出处处皆自洽，皆有逻辑的新世界，对吗？” “不对，世界本就处处皆自洽，皆有逻辑。”刘烨平摇头：“我的道果只是通过剖析再论证的方式，发现这些逻辑，认识到世界的真谛罢了。我并不创造世界，只是从另一个逻辑角度去探索世界。” “行了行了。”晁错摆摆手：“就说到这吧。火羽，你的收获，可比我原先预料之中还要大得多啊。” “运气好而已。”刘烨平微笑：“老晁的道果，此时最需要七大基础学科的补充，而数学类更是七大基础学科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其实他的道果也在引导我走上这条路。 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并不能悟通整个数学，只悟出了一小部分。如果能将“数学”这枚道果给完全悟通，否则的话，给老晁的帮助肯定会更大些，我将来的潜力也会更足……可惜，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已经很不错了。”晁错摇头说道：“毕竟阿禹开辟的这条路，是从来没有修士走过的新路，作为开荒者，能走到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不必去苛求太多，乱了心境。” “我知道的。”刘烨平微笑，随后又严肃道：“但还是多谢晁公提点。” 晁错摆摆手，又看向晁禹那枚道果。 表面上看，道果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通体赤红色，其上点缀了一大四小五颗烫金星辰，内核则同样是红色背景的金色镰刀锤头。 但在晁错眼中，这道果与之前已大不相同了。 将其赤红色的背景放大千万倍，便会发现，这枚道果，其实是由无数的赤红色透明锁链构成，而其中一小部分的锁链轮廓已化为实质。 这说明，这枚道果的大框架之下，已有部分概念被明证并烙印于天地中，而这枚道果也获得了一定的增强。 道果凝聚，便为真人，而若道果化作实质，则意味着成仙。 毕竟“道果”之内的规则，只要逻辑上、理论上可行，并且具备可验证性的话，其实就能得到天地的承认。 但这仅仅只是逻辑，还需要修士去亲自践行此道。 二者之间，就如同核弹理论的提出，到第一枚核弹被制作出来一般。 将理论化为现实，将“知识”变作“成果”，才是真正的证道，才可立地成仙。 嗯，“立地”成仙，不需要经过天劫的那种，一如尊者晋级真人一般。 晁禹已经凝聚了道果，所以将来不需要渡劫就能水到渠成的修成真人，而一旦亲自践行并验证了己道，则真正达到了成仙的标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通过天劫，就能立地成仙。 归根结底，天劫只是考验而已，而且还并不是唯一的考验手段。 只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修士都并不具备在真人境界时践行己道的能耐，或者说他们尚未来得及践行己道，自身体魄、神魂与体内法力就已经达到了临界阈值…… 他们没能在真人阶段践行、验证自身道果，那就只能交给天劫，交给世界意志去验证，这就是天劫，渡过则成仙，渡不过就看命了。 就像没能赶在毕业之前过四级，就只能参加学位英语考试一样。 而此时此刻…… 晁禹的道果，竟已经有一部分被践行了。 显然，这是刘烨平的功劳。 换句话说…… 下级道果凝聚，竟能为上级道果践行其道…… 这也是上级道果的优势之一吧。 …… 几分钟之后，晁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刘烨平，笑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比想象中更成功。”刘烨平嘴角扬起，也回了个笑容，说道：“我已成功晋升天师。” 晁错淡淡的补充道：“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不亚于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先贤，可以随时观摩世界意志。凭此便利，实时参悟天地本源，将来说不定真能获得逆伐真仙的实力。” 刘烨平摇头：“没有。很遗憾，借助曾经的道果，相当于走了捷径，天地虽赋予我天师之名，也愿意将我视作真·天师，但却还是打了折扣，并不能实时观摩世界意志，不过每个月也都能有一次机会了。” “噢？”晁错一愣，随后揉揉眉心，说：“倒也不错了，也算是场不得了的大造化，足以让你比寻常天师强一大截。” “不能逆伐真仙了吗？”晁禹忍不住问。 晁错翻个白眼：“你当真仙是啥子，天天被你们这帮中二病患者逆？” 吐槽了一句之后，他才又细细解释道：“要知道真仙之所以强大，主要在于四点。 其一，他们已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实现了生命层次上的真正跃迁，已然超脱凡俗，跟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其二，我先前说过，真仙们已经成功践行了自己的道，不论是自己践行的还是借助天劫，践行了便是践行了，抱着满载子弹的突击步枪的枪械专家与仅有图纸的研究生对决，不出意外肯定是前者获胜。” 晁禹点点头：“倒是和我设想的差不多，而且不难理解。” “你设想个鬼了。”晁错翻个白眼。 这时句文茜见他们又要跑题，不由赶紧拉回来，说道：“晁公，还有两点呢？” “别急，听我慢慢说。”晁错又恢复微笑：“第三，其实刚刚也说过，真仙已经拥有了实时观摩世界意志的机会。 寻常天师，能观摩一次世界意志都大有收获，实力暴涨，那寿元无穷无尽的，观摩了世界意志无数次的真仙呢？ 如果连世界意志都无法接触，凡人又拿什么跟他们比？正当人人都和我一样天才，只看两眼的收获就比得过他人万年参悟？” 晁禹：？？？ 晁错抚须，自豪的说道：“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有人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一整天都做不出来，看了答案都不理解，而有的人瞥一眼就全看透了。毫无疑问，我就是后者。 但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观摩世界意志的时间足够长，是拥有逆伐真仙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晁禹又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晁错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 而句文茜再一次将话题拉回，问道：“晁公，最后一点呢？” “最后一点啊，在于仙力。”晁错说道：“就像法力之于真元，或者说煤炭燃烧之于核能释放，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 这四点，共同构建出了仙凡鸿沟，是以古往今来，玄门修士能以凡人之躯逆伐真仙的……有且只有我和谢临仙两人。 而我……说来遗憾，我能做到这一点，其实更多还是仰仗于大罗之力，而谢临仙那家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但即使我能轻易打败寻常真仙，可如果不借助皇朝气运之力的话，我决不能杀死他们。他们高我一个次元，如果我不是大汉三公，那么面对真仙，他们其实磨也能磨死我。” 晁禹若有所思：“那么皇朝气运呢？你们获得的七阶战力，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权限。”晁错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通过皇朝气运所获得的超凡力量，其本质在于获取了世界的权限，拥有权限，其实也就拥有了力量。 真仙与七阶大臣的对抗，就相当于他们本身的力量与相应层次的世界伟力的对抗。而七阶大臣与七阶大臣的战斗，则相当于彼此世界权限的碰撞。” 第33章 大罗 “权限……”晁禹若有所思，抬头望天。 “好了。”晁错摆摆手：“说的太多，有些超纲，你现在也难以理解。等将来再说吧，到时候该你知道的事儿，你早晚会知道。” 晁禹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么‘天地之变’的事儿呢？” “天地之变，不已经开始了么。”晁错微微一笑，双手背负于身后：“不要仅仅只盯着天地规则，要更多的盯着天地本身。” “天地本身？”晁禹一愣，这个方向他先前倒是没想过。 晁错又说：“对，天地本身——就在此时此刻，陛下的赏赐下达之后，这方世界已经有了明显变化，但这丝变化，依旧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积蓄，才能真正反馈到规则世界中去。” “滞后性么？”句文茜若有所思：“因为现世的天地大变，目前有证据表明应该是规则海的变化而引起天地本身变化，所以天地变化存在滞后性；现在却是反过来，因天地变化而引动规则海变化么？” “可以这么理解。”晁错说道：“二者之间，本就相互影响。” 晁禹立刻瞎猜道：“也就是说，这次天地变化引发了规则海变化，然后规则海变化又进而影响天地，最终两千年时光下来，彼此影响越来越深，发展轨迹越来越走偏，才最终导致了现世的天地大变？” 晁错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也懒得解释。 “行了。”片刻后，晁错示意晁禹将道果收起来，便背负起双手，说道：“接下来，是你们的时间，作为一个旁观者，好好的瞧瞧这个世界吧。火羽，你跟我来一趟。” 刘烨平站起身。 这会儿，该去成全这个时代的“火羽”了，这是晁错当时的承诺，即使现在出了些许变化，但这个承诺，他依旧会兑现。 而刘烨平当然没意见。 这时，句文茜忽然说道：“晁公稍等！” “嗯？”晁错顿足，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见见这个时代的百家诸子。”句文茜打个道揖，说道：“可以的话，烦请晁公引荐。” “好说。”晁错嘴角扬起。 …… 半日之后。 晁禹忽的挑眉，唤出了自己的道果。 道果之上，代表着刘烨平替他践行的道的些许“描边”，似乎更凝实了些许。 同时，隐隐间似有天地之力正往晁府另一个方向迅速汇聚。 句文茜盯了片刻，若有所思，晁禹也说道：“这个时代的火羽，也成就天师之道了。 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选，是当个拥有七阶战力，却不得长生的彻侯大将，还是选择挂印而去，当个逍遥自在的天师？” “大概率是后者吧？”晁禹若有所思：“他的未来，真仙可期。同为七阶战力，真仙可比七阶大将完美的多了。” “难说。”句文茜摇头：“火羽退位之后，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噢？” “这一刻，火羽和刘烨平不分彼此，故而退位之后，火羽的境界立刻便会被拔高到真人圆满境界，天劫随时可能落下。”句文茜解释道： “他虽实力强横，但天劫确实同等的公平，直朝他道果而去，在道果未能圆满的前提下渡劫……太危险了。” 说完，她瞥了晁禹一眼，又接着道：“另外，别想当然，真人与天师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复杂许多，真人圆满与天师并无关联，许多天师仍旧是真人初阶、中阶境界，但他们却能吊打真人圆满的六阶高手。” “呃，这个我倒是知道。”晁禹挠挠头，说：“真人是境界，而天师是权限，说起来天师与皇朝气运下的高手还是蛮相似的……” “你竟然知道？”句文茜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说：“嗯，是这个道理。 不过，天师能将手中的权限利用到哪一步，也同样看各自的境界了，天师当中的佼佼者，其境界也一定不低；能逆伐真仙的天师，其境界甚至凌驾于真仙之上。 但老刘才刚刚得证天师，还没来得及沉淀，自身境界在原有基础上并没提高多少，还是寻常的真人圆满阶段…… 按道理他足以应付寻常的成仙天劫了，但偏偏他的道果又迎来了大进化，如此一来针对他的天劫威力必然会成倍提高，以这个实力境界去渡劫，着实太过危险。” “错了。” 晁错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句文茜和晁禹立刻回头，就见晁错站在半空，遥望天穹，轻笑道：“如果这个时代的火羽真的放弃官阶爵位，在那一瞬间，便能无缝切换成为天师。 而天师是有特权的，除非我们自己愿意，否则天劫完全不会降临，我们能一直保持现有身份，不断夯实自己，不断提高。 但，天师寿元与真人等同，虽然漫长却也有极限，所以只要有把握，我们大多都会选择渡劫，而不是像条咸鱼一样混日子。咸鱼，也成不了天师。” 晁禹心直口快的问道：“那为什么爷爷你已经这么牛批了还不证道？难道你没把握成仙？” 晁错脸一黑，抬手一点，淡淡的说道：“禁言！” 立刻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晁禹嘴上，让他口不能言。 句文茜吐槽：“呆子！晁公为什么不证道真仙，先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那些失踪的先贤们，需要一位如晁公这样的特殊真人在后世行走啊！” 晁禹抿抿嘴，忍不住又抬手在空中写道：“那谢临仙呢？” “他与我一样。”晁错抬手一指，取消了晁禹的禁言，同时说道：“我们俩都是特殊存在，自然都被先贤给看中了，并各自赋予了不同的使命。” “使命？”晁禹又抬手写道。 晁错却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行了，准备准备，沐浴熏香，稍晚些，我带你们去法家山门。” “法家山门？”晁禹立刻站起身。 “北平侯张丞相要见你们。”晁错淡淡的说道：“除此之外，还有黄老家的当家人，司马季主。” 这下连句文茜都瞪大了双眼。 张苍，司马季主！ 这两位，在现当今可是了不得的巨佬。 黄老即道家，是这个时代道家思想的主要形式，是道家正统，直到后世，黄老道家的地位才逐渐被老庄道家而取代，成了重要分支。 而不论黄老亦或是道家，都是此世十二诸子学派之一，且还是十二学派当中最靠前的。 黄老道家不必多说，截至目前，汉家主政的学说依旧是黄老之学，垂拱而治，无为于天下。 法家则是黄老道家的重要盟友，依托于黄老道家，为其补足缺陷与漏洞、bug等。 当然，两家关系其实也并不融洽，但那都不重要。 总而言之，这两家在现如今可是妥妥的巨无霸，而这两家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亦是天下间最超然的人之一。 便是刘启，都得郑重以对，以礼相待，否则座下皇位都可能不稳，天下江山都兴许跟着动荡。 而张苍与司马季主，正是此世此二家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 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八阶大罗金仙级别的强者，逍遥自在，纵横天下。 便是如七国之乱、吴楚联军那般浩大的叛乱，便是吴王、楚王燃烧本国气运拥有了大罗之力，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是反手即可灭。 皇朝至尊、诸子大罗与叛乱大军而言，就像剪刀石头布一般的关系，玄门百家诸子，在皇朝至尊面前也无能发挥伟力，受限于至尊气运。 但在叛乱大军面前，他们的伟力又归于己身，得以将之轻易镇压。而皇朝至尊，反而无法直接以气运镇压判断，只得派出兵将，把叛军给物理镇压。 除非他们石乐志直接跑到皇宫当中面对皇朝至尊，那就是寄几作死了。 毕竟，玄门修士的伟力归于己身，求得是大逍遥大自在，无拘无束，天地灭而我不灭，修行至巅峰，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规则能约束他们，包括这片天地，这方世界。 而皇朝气运却是责任，引领人族子民共同超脱，以求人人如龙、自强不息的责任。 一者追求摆脱束缚，另一者却是主动扛起责任，两者从一开始走的道路便截然不同，完全相反，表现出来的当然也完全不一致。 但不论怎么说，到了那个阶段，都是一样的强横。 刘启在调动天下气运的情况下，相当于拥有一定九阶不朽混元特质的八阶大罗金仙圆满境界。 而张苍与司马季主，自身便是八阶大罗，不受时间、空间限制，永恒逍遥大自在。 这等人物，在句文茜的意识里，其实比景帝还要可怕。 景帝虽然强横，却只是‘现在’无敌，而且这种无敌还有诸多限制；但张苍与司马季主，却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了时间轴当中。 这个时代的张苍动念之下，两千年后的某人便可能瞬间被超脱时空而来的大罗之力斩杀。 说白了，景帝只是有缺陷的大罗，虽然实力强横镇压一世，却并不圆满，而张苍与司马季主，却是与句芒同档次的人物。 句芒一滴血液，便成了后世句氏最大的依仗，拥有镇杀真仙、威慑普通大罗的力量，另句氏的死敌忌惮不已，保全了句氏血脉。 张苍与司马季主比起句芒来，虽然就如刚出生的婴儿比起一米九的壮汉，但他们都是“人”这个范畴，是同档次的大能。 “回神了。”晁错抬手在句文茜眼前摆了摆。 句文茜眨眨眼睛：“我刚刚走神了？” “走神了得有一炷香时间。”晁错说道：“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句芒血脉忽然活跃了起来，有点沸腾的意味……怎么，你们句氏与张丞相，与季主还有因果恩怨？” “这……我也不知。”句文茜微微皱眉，摇头说道：“我句氏自古以来就比较低调，很少与外界接触、联系，理论上应当不会与法家、与黄老道家有接触才对，至少我句氏典籍当中并未记载。” “那应当便是他们与句芒之间有交集了。”晁错若有所思，随后摇头说：“行了，下去准备准备吧，傍晚，我带你们过去。” “好。”句文茜颔首，接着又好奇的问：“对了，老晁呢？” “他洗澡去了。” …… 傍晚，句文茜、晁禹碰了头。 晁错缓缓行来，示意他们上车，尔后马车便腾空而起，往远处飞去。 晁禹一愣，问道：“等等，大父，咱们是不是把老刘他们给落下了？” “并未。”晁错摇头说道：“他们只见你俩。” “只见我俩？”晁禹又是一愣。 马车的速度极快，瞬息便是数万里，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尔后按下云头，几人下了马车。 晁禹微微抬头。 入眼是一片苍山——且，此时按时间已是傍晚，但这片苍山，似乎并没有夜晚的概念，依旧明亮非常。 而此时，晁错已快步走到山下，打了个道揖，朗声恭敬的说道：“学生晁错，求见张师！” 话音一落，忽有万道霞光垂落，化做了一级级台阶。 晁错示意一眼，便领着晁禹和句文茜拾级而上，一步步往苍山之顶走去。 脚下的台阶，似乎扭转了空间概念，苍山分明高不可见顶，台阶分明每阶不过二十来公分，但九十阶过后，他们便已到了天穹之上，苍山之顶。 向下望去，云海翻腾，波涛阵阵，距离地面不知有多高，甚至可能已完全不在同一空间概念之内。 晁禹心中忽的泛起些许明悟——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吧？ “弟子晁错，叩见张师，张师万安。”晁错又立刻行礼。 晁禹和句文茜一愣，忍不住四下瞧瞧。 张苍已经出现了？ 在哪儿呢？ “不必探寻，张师于这座苍山之上，无处不在。”晁错深吸口气，说道： “我们与张师处于完全不同的维度，是以我们根本无法看见、无法直视张师，一如我们能看见书中之人，而书中之人看不见我们，即使看见了，也是我们的安排。” “无处不在？”晁禹张了张嘴：“这就是大罗么？” 第34章 万亿种可能 “对，”晁错颔首说道：“这就是大罗。” 末了他又补充说：“限定意义上的无处不在，且不可触及。” 晁禹若有所思。 结合晁错先前说的话，不难得出结论，张苍在这座法家山门上可称为无处不在，出了山门，就没有这种特性了。 至于不可触及…… 应当是大罗之下，至少也是真仙之下不可触及吧？ 听晁错刚刚举的例子，真正意义上的大罗境界应当已经超脱了这方世界，是以尚未超脱之人，自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除到他们。 除非他们主动显圣。 而此时此刻，张苍似乎并未有显圣的意思。 不仅张苍，理论上应当也存在于这附近的司马季主，也同样没有显圣的意思。 至少暂时没有。 等了少倾后，晁禹耳边才忽的响起张苍的声音：“不愧是诸多先贤联合布置的‘后手’，竟在如此境界，就已经提前凝聚出了道果，若不出意外的话，此世，当可超脱。” “此世？”晁禹挑眉：“超脱？” 其实他这会儿问题不少，但心中有个本能，指引着他问出这个问题，其它的都被放到了一边。 “嗯，是啊，此世。”张苍声音再次响起：“约莫两千年后，天地大变，我等真仙以上存在皆被镇封于‘过去’，真仙以下，东汉光武皇帝登基之前出生者，除却火羽真人尚存，晁错被镇封之外，余者皆被抹杀。” 晁禹心中一凛。 这个结果，其实他听过无数次。 但仅有这次，他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死亡”的味道，仿佛真正置身其中，被镇封了一遍，还被抹杀了一回。 这是大罗道者言语之间附带的规则之力作用的效果。如他们这般人，早已达到了“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境界。 片刻后，张苍继续说道：“我等大罗境，早已达到通晓过去未来的程度，是以其实我们一早便知将来有此劫难，也因此，我们从无比遥远的过去，便开始布局、脱身。” “呃，那个，”晁禹忍不住在心中打断张苍，说：“既然你们得以通晓过去未来，那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吧？” 依旧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说出口，只需要在心中与张苍对话即可。 “能，也不能，”张苍说道：“我刚说过，我们这等真仙以上境界者，已经被无止境的镇封于‘过去’了，是以我们的未来仅仅只持续到天地大变完成的那一瞬间，尔后的未来便被彻底斩断。 但我们依旧能大致判断，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成功——一方面，是看看在那个节点之前，我们的后手是否被完全抹去，若是，自然便失败了，若否，则还有希望。 另一方面，便是对剩余的后手进行演绎推理，综合判断，结众家之所长，再以未来的晁错神魂转世的视角为参照，以做最终确认，判断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说到这儿，张苍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疲惫，顿了片刻，半晌后才说： “我们在那个节点的‘过去’，来回游走无数次，做了无穷无尽的布局和实验，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后手，若以数量计，当以正载为单位，用你比较熟悉理解的量级，即十的八十四次方。” “十的八十四次方……”晁禹咽了口唾沫：“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我说过，时间对于吾等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张苍淡淡的说道：“在节点之前，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可以任意游走，肆意往返，我们完全可以自太古之时，跳跃至明清年间，又可从明清年间，回跃至太古之时。” 晁禹愕然。 时间跳跃么…… “所以，你们若是纵观历史，就能发现，自隋唐以后，便罕有仙人游走于世了，因为我们需要模拟出类似于后世的，真仙不存的大环境，以便于布局与试验后手。 故而在东汉时期，我们便创造了‘天庭’，创造了‘仙界’，推出了天地人神鬼五仙的概念，将所有真仙引渡到仙界当中，少数实在不愿意脱离的，也当将其活动范围限制在某些仙山之内或受皇朝供奉。 是以，至此在仙界便为天仙，在仙山则为地仙，在朝堂则为人仙，供职于天庭为神仙，陨落之鬼成仙则为鬼仙。 五仙并非境界、实力差距的分界线，仅仅只是吾等创造出的，用以区分不同真仙类别的标准罢了。” “为什么是东汉时期？”晁禹又问。 “因为西汉，是皇朝气运的一大关键节点。”张苍倒颇有点知无不言的味道，立刻解释说：“此道之于我人族，乃至与万族都至关重要，必须在中古时代中期完成其重要蜕变，将皇朝气运集权发展至理想巅峰。 这两个节点，一为秦汉，创造并完善中央集权的三公九卿郡县制；一为隋唐，将此道发展至巅峰，进而整理出三省六部制与科举制。 前者天地范围依旧极为广阔，必须要有仙人以上的力量存世，而后者天地已被压缩了不少，真人级别的力量便已经够用。 所以我们便将实验开端，即开创‘天庭’，开创‘仙界’定在了这两个时代之间，且越早越好。” “所以是东汉时期。”晁禹恍然大悟。 “而且……其实天庭、仙界自古有之。”张苍又继续说：“太古之时，燧皇陛下开创皇朝气运之道，至此，人族至尊不仅是人皇，还是天帝。人皇超脱大罗，进军不朽，则退位让贤，新任人皇上位。 只不过……人皇与天帝之位，其实不仅仅是权力，亦是责任，故而当诸位人皇陛下将此道彻底推动至于玄门、魔门齐平的程度，没必要再兼任天帝之位时，古天庭便废弃了，因为人皇本身，已足以号令宇宙洪荒。 分水岭，便是夏朝。夏朝之前，包括大禹，人皇同时也是天帝，夏朝建立后，天庭废弃，只剩陆地皇朝。” “前辈，”晁禹皱眉说道：“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什么？” “虽然人皇是权力，也是责任，但我想，应当不会有人因为责任过大而主动放弃人皇之位。”晁禹提出疑惑：“同理可知，人皇陛下，也不太可能放弃天地之位才是，所以……” “我说过，人皇本身，足以号令宇宙洪荒，没必要再加挂个虚衔。”张苍耐心的解释道：“为了这么一个虚衔，所需要承受的压力，是你无法想象的，那压力来自于玄门与魔门，来源于天地，便是八阶大罗扛着，也很吃力。” 晁禹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道：“所以，其实天帝之位是不得不放弃的？” “非也，是真的没必要了。”张苍否认说。 “可后世人皇，显然不具备号令宇宙洪荒的能力。”晁禹皱眉。 “不，你错了，他们仍旧具备这等权柄。”张苍淡淡的说道：“只是他们并不愿意去应用这等权柄。” 晁禹脑袋中浮现出些许问号。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代价很大？” “嗯。”张苍声音再次传来：“承受天帝之位，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行使天帝权柄号令宇宙洪荒，同样如此。 曾经，受天道压制，于太古末期，最后一任天帝大禹在任之时，高阳帝颛顼陛下不得不出面，主导诸位先贤共伐建木，绝地天通，将皇朝气运之道斩了一刀，至此人皇失去了长生。 如此，失去长生的人皇，承担不起号令宇宙洪荒的代价。但纵使如此，他们依旧拥有这等权柄，只是不用罢了。” 晁禹了然。 张苍则继续说道：“后世，东汉期间，我们重新拾起了天庭，并以香火神道创造出了一位‘天帝’，但这位天帝，其实依旧在人皇之下。 故而在两宋时期，张氏与朝廷各取所需，敕封了“张百忍”为玉帝，任新天帝，便是因为，皇朝气运的力量凌驾于玄魔两门之上，普天之下人族最强，故而人皇权柄也超出了天帝权柄，才有了这一敕封。 而另一方面，他们愿意推出这么一位新天帝来，我们也乐得清闲，便没有阻止——左右不过七阶巅峰，无限接近八阶大罗的香火神只，并不难掌控。” “……”晁禹嘴角一抽…… 所以玉皇大帝什么的，也不被这帮家伙放在眼里吗？ 先前对于大罗金仙的概念还很模糊，但现在有了对比，他稍微更了解了那么一点点儿…… 张苍又道：“这是大背景。而刚刚说过，我们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进行了无数次的试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而且虽然我们还能不断的穿梭时间，不断的布置后手，只要我们乐意，无止境的于往返穿梭，便可布置下无穷无尽的后手，但那已经没意义了，越到后面我们便越发觉，除非方向正确，否则再多的后手也是无用功。” 晁禹忍不住问：“那你们最终方向正确了吗？” “正确了，但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接下来，是不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注定没有意义的，该做的我们已经全做完了，且确信无论如何都无法更优化。” 晁禹忍不住问：“那我是你们的后手吗？” “是后手之一。”张苍淡淡的说道：“如你这般后手，有亿亿万万个。” 晁禹：？？？ 张苍接着说：“你的存在，确实很特殊。你是娲皇亲手捏的手办。” 晁禹：？？？ “不仅如此，还有数之不尽的大罗，分离了一缕力量，祝你成道。只有创造出遁离天地的特殊存在，且该存在彻彻底底超脱天道，或成为天道，才有打破未来宿命的可能，这是我们研究出来的正确方向。 而如你这般的人，有亿亿万万个——对我们而言，创造出这等存在，只需要时间罢了。换句话说，现世中的所有人，其实都是如你一般存在。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能成道，我们就能共同超脱。” 晁禹还是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那我爷爷……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我们的爷爷，其实都……” “没错，你们所有人的爷爷，都是晁错的神魂转世。”张苍声音带上了些许笑意：“你知道平行世界理论吧？ 现世种花家这个时代有十四亿人，我们便干脆创造出了‘十四垓’个平行世界，令每个人，都在有晁错的辅助之下，还都有一万亿种可能。” 晁禹嘴角又一抽。 与之相比，歌词“这一瞬间有被掰弯的可能”都弱爆了。 呸，有一百万种可能。 只能说，不愧是超脱了时间的大佬，足够任性，如此繁琐的工作，他们都能重复无数次。 他现在忽然理解为什么张苍说再做什么都没意义了，因为单单这么一个方向，一个可能，他们都投入了如此之多，继续堆叠数量确实毫无意义。 而…… 所有人都是特殊的，所以晁禹相对而言，其实也就算不上特殊了。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只是现世背景下的平行世界。”张苍继续说：“而在节点之前，我们也同样做了无数次的实验，但事实证明，培育节点之前的超脱存在，完全没有意义，也不可能成功。 天地大变之前，我们根本不可能超脱九阶不朽，我等所有人，包括燧皇等人族先祖，包括三清等先天神圣，乃至包括开天辟地的盘古，都无从超脱。 无数次的推论表明，天地大变之前，天地根本没有超脱的契机，而天地大变之后，或许有，或许没有，同样看运气。若是有的话，也只有一种可能，即在新的天道尚且弱小之时，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机会。” 晁禹又是一脸懵逼，忍不住问：“所以到底何为超脱？” “我们研究过，个人力量想要超脱，根本不可能。”张苍说道。 晁禹等了半天，都没下文，便又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晁禹：？？？ “如果我们知道如何超脱，至于毫无头绪吗？”张苍无奈的说：“只要有头绪，无数时间堆叠下，我们甚至能堆叠出无穷无尽的超脱者。 但奈何，别说超脱了，便是突破八阶迈入九阶不朽境界，都得看运气。哪怕可以在时间上下不停游走、摸索，九阶也堆不出来，太古至今依旧是那寥寥几人。” 第35章 布局 晁禹又沉默了。 半点儿方向都没有，让他怎么搞？ 努力都不知道往哪儿努力。 “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这时候，张苍又说：“先按部就班修炼吧，成仙再说，真仙、大罗、不朽，一步一登天，纵使有我等诸多布局，你能否成就大罗也难说，更遑论不朽，超脱就更没边际了。 不过，大方向上讲，我们一共有十四垓个希望，哪怕其中只有万分之一的种子能成就真仙，真仙中万分之一能得成大罗，大罗里亿分之一可得征不朽，我们手中也还有十四万名不朽。 若是这样，尚且无法超脱，那也是命，便这般了——不过我等也不会就这般轻易死心，大不了在过去时代，再堆一次、百次、万次的‘十四垓’种可能出来，不停的去验证…… 反正，只要基数够庞大，早晚有一天，一堆乱码也能恰好组成一部名着，你说呢？” “前辈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晁禹忍不住嘀咕。 同时他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所以自己其实能走到多远，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无所谓。 自己只是他们的“x乘以十的八十四次方次布局”中的一个罢了，比起那些大能随手布下的闲棋都更不值一提，充其量只能算是他们无尽寿元中呵出的一口气而已。 “虽然我们的未来，被截断于天地大变后的节点，但往后的事儿，我们也能推断的大差不离。”这时，张苍解释道： “大罗之境，超脱时空，可以说吾即天地，我即世界。而九阶不朽，更是一念世界生，一念世界灭，想要推测节点之后的事儿，在手中已经拥有足够多参数的情况下不难顺着模拟出来，或许小细节会有偏差，但大方向大体不变。 更何况，十四垓个‘未来’世界当中，可都还有一位‘晁错’作为锚点帮我们观测着未来。” 顿了顿，他似乎也看出了晁禹内心深处的想法，又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刚刚说过，能在你现在这个阶段凝聚道果，还是拥有不朽潜力的道果，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在无穷多的后手当中，你也是最有潜力的。” 晁禹腼腆的笑笑。 尔后他左右瞧瞧，不由又是一愣。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身躯已经被一片迷雾所笼罩，身周早已没有了句文茜和晁错的影子。 “放心，他们还在你身边，只是彼此已处于不同的时空当中了。”张苍笑道：“这也是为了安全，免得我们所聊的一切，被天道截取。” 晁禹讷讷的点点头。 过了一小会儿后，他重新梳理好了思路，才再次开口问道：“前辈，方便了解下吗？你们身处‘过去’，又是如何将‘未来’给肢解，拆分出如此庞大的平行世界的？” 张苍轻笑。 片刻后，他的身影终于从浓雾当中走出，便见他拄着根龙头拐，一步一顿，缓缓行来，走到了晁禹的身边，尔后抬起一只手，轻轻在晁禹眉心一点。 晁禹意识懵了瞬间，再回过神来，便见自己身影出现于一片苍茫星空中。 “瞧见了吗？”张苍站在他身侧，抬起龙头拐往前一指，说：“并不是我们肢解了未来，而是那未来本身，对于我们而言便有无数种可能。” “这……”晁禹愕然。 张苍缓缓开口，问道：“你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区别吗？” 晁禹微微皱眉，尔后轻轻颔首：“不知道。” “孺子可教……啥？”张苍一噎，愕然的看向他：“你不知道你点个什么头？” “但感觉……”晁禹挠挠头，说：“就‘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呗。” 张苍：…… 片刻后，他才黑着脸说：“虽然有所区别，但你要以量子力学理论去理解也没什么的问题。 对于并未超脱时间的人而言，过去被收束唯一，未来无限可能，现在，便是从不确定的无数可能探索为收束的唯一的过程。 而且这个过程呈线性连续，正常情况下并没有空隙，其上任何一个无穷微小的点都有一个确切具体且唯一的点来精确表示……当然，这不重要，毕竟对我们而言，时间，呵呵呵……” 轻笑之后，他龙头拐又往地上一拄，便将晁禹给拉了回来。 回到迷雾当中，张苍才再次感慨道：“可惜，那个节点的存在……自那以后，我们的‘现在’，只能无限接近那一瞬间，却始终无法抵达，更遑论越过它了。 故而，我们在超脱时间之后，竟又重新硬生生多出了个未来概念，那个未来，在我们眼中永远都有无穷多种可能。 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如你说的，肢解时空，创造出无数的平行宇宙，我们只需要往每一种可能当中埋下一颗种子便是。” 说完，便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抔黄土，轻轻揉搓片刻后，袖袍轻挥，那抔黄土便被时空之力包裹着，投入天际。 尔后在晁禹的眸子中，天穹之上裂出了一道时空之门，那抔黄土投入这道门中，越过了“过去”与“未来”的节点，投入到其中一种未来之中，顶替了将来的某一个人。 这种顶替，是全方位的，从根源上替代了“他”，他原本被烙印于该未来之下的痕迹，都成了那抔黄土。 晁禹恍然大悟，说道：“你们就是以这种方法埋下无穷无尽的种子么？” “差不多，但没这么简单。”张苍负手说道：“这只是你能看到的，而无法看到的部分还有很多很多。倘若仅仅只是投入一枚种子就足以称之为后手的话，这后手未免就泰国不值钱了，你说是吗？” “也对。”晁禹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比如我就想不通，你们是怎么把爷爷的神魂分割成无穷多份的？爷爷他可并未抵达大罗境界，并没有超脱时间概念。” “不错。”张苍面露微笑，轻声说道：“他确实并没有超脱时间，所以对于他，我们并没有动用时空手段，改而用了六道轮回。” “六……六道轮回？”晁禹结巴道。 又是一个他明明很熟悉却又完全不了解的概念，听起来也很高大上的亚子…… “对，六道轮回。”张苍感慨道：“太古时代，后土平心娘娘完善了超脱于玄门、魔门与皇朝气运三大体系之外的独立二级道果——轮回道果，不久开辟六道轮回。 说起来，六道轮回，丝毫不亚于时间大道，甚至吾等已超脱了时间的八阶大罗，都未能真正超脱六道轮回，依旧受其限制…… 是以，开辟了六道轮回的后土平心娘娘，在诸位不朽之中也是最强的几人之一，与三清、娲皇、燧皇、羲皇等合计九人，共称为最接近超脱的存在。” “最接近超脱么……”晁禹若有所思，然后又看向张苍，心中一动，忽的说道：“话说回来，前辈，你们当真超脱了时间么？” 张苍挑眉：“那当然！” “既如此，为什么你们还会被镇封于‘过去’呢？”晁禹直言道。 张苍轻叹：“你不懂。将我们镇封于过去的并非是时空之力，而是天道之力。那是万事万物的起源，是一切道果，一切规则，一切力量的鼻祖。” 晁禹脱口而出：“天地意志？” “不是。” 张苍摇头：“天地意志是天地意志，天道是天道，彼此完全不同。” 晁禹：？？？ “天地意志，也即世界意志。”张苍说道：“这方世界虽然是特殊的，但……它诞生之初时，也仅仅只是特殊的八阶存在罢了。” 晁禹：！！！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世界……才八阶？” “我刚不说了吗？我们八阶，已相当于世界本身。而九阶不朽更不得了，一念万界生，一念万界灭。”张苍负手，说：“不过这方世界是特殊的，它拥有自己的天地意志，它形成之初还有先天神圣与之共生。 所以，它最终借着先天神圣，创下玄门、魔门两大道果，与之共同超脱，共同突破到九阶不朽的层次。” 晁禹一脸懵：“那天道呢？” “天道……”张苍抿抿嘴，说：“天道是个意外存在。” “噢？” “玄门与魔门的开创者，那两位先天神圣，在开辟新道路的途中，失败了……”张苍叹息：“就在突破九阶成就不朽的一刹那，功亏一篑，身死道消。而玄门与魔门意志，至此合二为一，成了至高无上的天道。” 晁禹依旧懵逼。 “天道其实是秩序。”张苍这时话锋一转，又说：“有着这样无情至公的天道秩序，维护着天地运转，其实是件好事。 毕竟世界虽达到九阶不朽，但世界本身太过特殊，它的意志迷蒙一片，甚至超脱后还丢掉了绝大多数本能，只成了无尽规则的结合体，并且会为补完它的人降下功德。 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则是，若无天道约束，世界纵使达到了九阶不朽阶段，也早晚会被源源不断冒出的生灵榨干。” 晁禹脑子难得的快速运转起来，立刻问道：“所以……后来天道出问题了是吗？” “嗯。”张苍颔首说道：“我无法向你解释到底是什么问题，将来你突破八阶后自然明了，但在那之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理解。”晁禹颔首：“道可道，非恒道嘛。” 张苍嘴角一抽，但还是点点头：“大抵上勉强可以这么理解…… 总之，发现天道出了问题之后，万族的无数先贤，想尽了办法，比如在玄、魔二门的基础之下，感悟天道，体悟天地，甚至达至不朽，想从天道诞生的根源上，将问题解决。 但，天道虽来源于玄门与魔门，却已超脱了玄门、魔门，还与众生意识、众修道果、天地意志有了密切的联系，无限接近于超脱境界…… 所以之后，才又有巢皇、燧皇、华胥氏、娲皇等，走出了一条全新路子，奈何…… 一切的筹谋，无数的先贤，都无能阻止天道、天地往最坏的结果转变，蛮长时间之后，我们还是被封锁在了过去。 于是，先贤们重启时间，重演天地，从头来了一次，结果仍旧一般无二。而我们，也是在这一遍遍的重演当中诞生、证道大罗，部分佼佼者还超脱了不朽，尔后与诸先贤共同投入到研究当中。 最后，我们选择了放弃，放弃在过去时代纠结，而着眼于未来。这，就是一切布局的本质。” 晁禹缓缓盘腿坐下，揉揉眉心。 不一会儿后，他顶起了绿帽子，召出了道果，不断的琢磨张苍的话，分析着他话中近乎无穷无尽的信息量。 半晌，他才摇摇头，选择放弃，但依旧盯着绿帽子，问：“言归正传，我爷爷，便是以轮回的手段，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同时转生到了无穷无尽的未来当中，对么？” “对。”张苍颔首：“他虽未超脱，但轮回却已超脱了时间概念，借助轮回，我们才能在于他无损的前提下，完成这一布局。而他需要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假死一次。” 晁禹揉揉眉心：“那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他，不需要再假死了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晁禹有些无奈，随后摇摇头，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很主动的转移了话题，问：“那么，老刘呢？” “火羽么？”张苍抬起头，面色微微古怪：“如果我说，我，或者说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现场怪为什么这么特殊，你信么？他近乎出现在了每一个重要节点之上，而且摆脱了被抹杀，被镇封的命运，堪称最大的变数……” 晁禹眼睛瞪大了些许：“变数？” “但对我们而言，变数意味着活路，这样的变数，是我们想看到的。”张苍抚须说道：“毕竟再怎么样，也不会更糟了。” “或许吧，说实话，我没法理解你们，就像夏虫不足以语冰。”晁禹自黑一句，又接着问：“那么……文茜呢？” “句文茜……”张苍嘴角微微扬起：“你猜？” 第36章 金丹 晁禹脸一黑。 啥信息都没有，猜锤子猜。 “行了，该让你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不该知道的，你别多问。”张苍说道。 “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信息？”晁禹赶紧开口追问，怕张苍说完那话就直接走人。 “道理很简单。”张苍轻笑，并未卖关子，直言道：“目前而言，我们认为你是诸多种子当中，最具潜力的之一，所以连带着你所在的世界也很关键。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那个世界当中占据主导地位，好好发展你的道果。但同时，也得以自我保护为第一要务，不论如何，保证自身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虽说我们并不想看到力量浪费在内耗中，但若有人不开眼，你也别客气。一来你比那一个世界都重要；二来，你所在的现世至强不过天师，便是损耗了也不心疼。” 晁禹嘴角一抽：“所以，前辈的意思是让我别有顾虑，放手去造对么？” “不，恰相反。”张苍摇头说：“在你突破大罗，超脱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之前，本世界，也即对你而言的‘现世’，才是与你道果最为契合的，哪怕你是在这个世界成道，其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而如果你所处的现世破灭，你本身的潜力，也将大打折扣。 所以，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你能在你自己所处的现世去成道，并在那儿将你的道发扬光大。 但，即使你的潜力大打折扣，也同样巨大无比，我们并不会放弃对你的支持，这点你大可放心。” 晁禹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问道：“那我回头，是要想办法收徒咯？” “不。”张苍摆摆手说：“是开宗立派。不过，你将受到的阻力恐怕会超乎想象，因为你的道果性质太特殊了。” 晁禹抿抿嘴。 确实啊，他的道果，恐怕会颠覆不少人的想象。 哪怕他所成就的，是传统向的道果，现世那帮在近些年接受了海量玄幻、仙侠类小说、影视剧作品冲击的人们，恐怕都能接受，只要他能确实表现出超凡力量来。 但他tm成就的道果，基于辩证唯物主义，基于共产思想体系，基于马哲毛思邓理中特社体系概论…… 他想要开宗立派的难度，不亚于一边让人相信科学，一边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而且修行修行，可不仅仅是教了心法什么的就成了，就像学武之前还带学医习文一般，修行之初，也必须深入了解自己所学之道，明悟其理，才能真正入门。 否则的话，硬练倒也能成，可百日筑基都会变得无比艰难，此后更是基本进无可进了。 所以…… 传人修行之道前，他得先教人马哲与辩证唯物，教人毛概，给人上党课。 晁禹揉揉眉心，随后又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前辈，这个任务，我一定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尽快突破六阶，成就真人，进而成为天师。”张苍又道：“现世无敌的实力，才是你诸多布局的基本盘。” “了解。”晁禹颔首。 “去吧。”张苍拄着龙头拐，往地上微微一顿。 下一瞬，晁禹的声音便被浓雾包裹。 片刻之后，又一位白衣老者身形于他身边凝聚而成。他抬手轻抚长须，看向晁禹方才在的方向微微颔首。 张苍轻笑，问道：“季主，句文茜那边，也结束了？” “结束了。”老者接话说：“一切无碍，放心吧。” “嗯。”张苍点点头道：“那便好。希望接下来他们能有更多收获吧。也不知他们还能在这个时代停留多久……” “放心，”司马季主轻笑：“今上已应诺，下个望日，今上便会正式接见他们。” 张苍又应一声，尔后侧目看向司马季主，轻叹口气：“你……还是无法逆转么？” “无法。”司马季主长叹，仰天说道：“大罗虽寿元无尽，却毕竟不是不朽……熬了无数个时代之后，道伤终究无法彻底压制，便是不朽的老君，到此时亦无能为力。” 顿了顿，他又微笑道：“不过……老师能强留我到今日，我已满足了。只可惜，无能熬到看见你们超脱的那天，实在遗憾。” “还有多久？”张苍皱眉。 “两三年吧。”司马季主淡然说：“对我等而言，还真是稍纵即逝的时间呢。可惜了，今后诸多轮回，无尽时空，不能再陪你们走下去了。” 张苍抿抿唇，最终却仍旧什么都没说出口。 片刻之后，两人身影也见见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 苍山之上，晁禹、句文茜双双回神。 此时，晁错正在一旁坐着，静静的喝着茶。 瞧见他们回神，晁错微微一笑，下巴一扬，问道：“回神了？” 晁禹和句文茜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然后同时点头，嗯了一声。 “那走吧。”晁错站起身，手一卷收起茶具，又对着仙雾打了声招呼，说声学生告退，便带着晁禹、句文茜一步步下了苍山，尔后在苍山脚下再拜，苍山便跟着缓缓消失。 半晌，晁错才再次开口，说：“大罗，万界唯一，真身仅存在于现世的唯一过去时空，我们看到的只是二位仙师的投影罢了。” “那陛下呢？” “陛下情况特殊。”晁错笑笑，尔后挥手甩出那辆马车，说道：“上车回去了，好奇宝宝。” 晁错：…… …… 少倾，三人回到晁府。 而此时此刻，刘烨平、迟仲与郭浩三人，都在闭关当中。 刘烨平已完成了与火羽的命格共鸣，再加上突破天师境界，收获颇多，正需要一次闭关；迟仲同样如此，实力增强不少，他也需要积淀才行，争取一口气迈入洞虚乃至破虚境界，更上一层楼。 至于句文茜…… 她在于司马季主交流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迈过了那道坎，如今是四阶巅峰的存在了。 唯有郭浩特殊，他不着急突破，只想尽快将闭口禅修行到大成，不能自由说话对他而言比死都难受。 见几人都在闭关，晁禹便也向晁错讨了个练功房，也闭关去了。 他也需要尽快提高境界，境界高了，实力强了，才能做更多的事儿——当然，关键在于，他发现，从苍山回来，抵达晁错府之后，他的道果竟然不再汲取他体内的能量了。 虽然他的道果明显还没有吃饱，但…… 它就是不吸了，晁禹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能它已经达到了本阶段圆满，无法再次强化，也或许是张苍帮助她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但总之，他能够继续修炼了——否则有那个恐怖的拖油瓶在不断的鲸吞着他体内的真元，他还真没办法修炼，毫无意义。 于是，晁禹有史以来第三次真正意义上闭关，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他戴上了绿帽子，唤出了道果，结合自己“一生”所学，居高临下、高屋建瓴的看着三、四阶境界的玄妙细节。 同时，他身周布满了灵髓，为他提供十分充盈的灵力环境。 而他目前，其实随时可以突破到四阶境界。毕竟在六阶道果与六阶超频模式两大外挂的作用下，三进四的门槛根本不值一提。 但他记得曾经句文茜说过的，最好在三阶层次，先达至“渡虚”之境，尔后借突破时的短暂瞬间，将渡虚境拔高到洞虚境。 这样能省不少苦功。 可他忘了，句文茜说的前提，在于寻常修士平时根本无法获悉虚空之秘，无法上体天心，故而需要那么一个大机缘。而对于随时可以与天地意志碰头的他…… 这么卡bug其实毫无意义。 还是经验不足啊…… 好在问题也不大。 渡虚境对于三阶修士而言还算难题，洞虚与破虚对四阶好手来说也算是个难关，可在六阶的眼界、计算力与道果之下，啥也不是。 半天过后，三大“难题”就被他一一解了。 他睁开眸子，眨眨眼睛。 还挺容易？ 与此同时，在道果的不断冲刷之下，他的躯壳强度，气血之力，也达到了一个峰值，达到了足以承受法力的及格线。 自身道果，就连只能靠水磨工夫去抹的二阶阶段肉身素质，都能迅速强硬的拔高起来，更别说此后的境界了。 单纯就肉身强度而言，他到六阶境界，已再无瓶颈。 而三阶玄奥也已被他完全悟通，身周经由灵髓发散的能量，足以将他从无到有推到四阶境界好几次…… “那么，突破吧。”他深吸口气，再次闭上眸子，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五星战世诀》之后，便招手引来一枚灵髓，汲取其中灵力，化作自身的真元。 真元源源不断的聚集，汇入丹田当中，打上了晁禹的烙印。 一枚金丹虚影，缓缓浮现。 要说凝聚金丹，毫无疑问，悟真金丹经与还丹复命篇是最拿手的，这两门功法，针对的就是内外金丹。 而晁禹的《五星战世诀》，汲取了整个道藏，大量佛经、法典、儒文等三教诸子百家的法门，在凝聚金丹这一道上，却也不弱。 只是他的丹…… 有点奇怪。 它并非如寻常金丹虚影一般呈暗金色，反倒成赤红色。 许久之后，随着虚影汲取的能量越来越充盈，它忽的微微一震，彻底凝实起来，成功结丹。 这枚金丹依旧是赤红色…… 或许叫赤丹更合适？ 赤丹之内，倒是还暗藏几抹亮金之色。 “所以……我的金丹，被《五星战世诀》硬生生涂上了一层红漆？”晁禹打量自己的金丹良久，才一脸懵逼的嘀咕道： “那一点点亮金色，就是我家金丹最后的倔强？哪怕被红漆掩盖，也要竭尽全力将自己本身的光芒投射出来……一点点？” 接着他又皱起眉，看着手心里抱着的，汲取了还不到一半的灵髓，有些犹豫是一口气突破到四阶圆满，还是先去找晁错问问情况。 “先去找大父问问吧。”他很快下定了决心：“一颗金丹定大道，它可以说是我的根本了，不能有丝毫闪失。更何况，四阶沿途的风景，我也得一路好好看过来，补充我对细节的理解和感悟，免得将来根基不稳。” 想到这儿，他便站起身来，收起地上散落的灵髓，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定道果依旧没有在汲取他的力量之后，便出关了。 一出来正好瞧见路过的晁错。 晁错愣了两秒，纳闷的看着他，问道：“你小子……就出关了？” “呃，取得了突破，然后就……” “尼玛……”晁错抬头望天，瞧着刚刚亮的天色，忍不住嘀咕道：“就一个晚上，我才刚刚下完早朝，你丫就出关了？你这算闭的哪门子关？” 晁禹挠挠头，说：“那个，爷爷，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听到是正事儿，晁错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点点头：“你说。” “我成功结成了金丹，但我的金丹有点奇怪。”晁禹说道：“他是赤红色的。” “噢？”晁错挑眉，然后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这个啊，小事儿。谁说金丹就一定是金色的啦？很正常，诸子百家，不同功法修行出来的金丹性质都略有不同。 就如道家，黑、白、赤、青与金黄五色，乃至无色、白色、黑色都是正常的，而儒家则以青色、白色居多，法家、墨家以金色、赤色为主，佛家的叫舍利子，主流是呈古铜色透明。 另外，金丹的模样，也不一定是颗滚圆的丹状，像儒家还有不少先贤的金丹成笔状或竹简状的，我等法家不少修士凝练出的金丹还有像印玺模样的，都很正常。” “原来如此。”晁禹恍然大悟，放下心来，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呢，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小心为上……但，我的金丹，赤红色中又带着点金色光点透出，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应该也是正常的，大抵也能算是你金丹的特性吧。”晁错不以为意，但说完后，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不然这样吧，你要不放心的话，我帮你瞧瞧看？” 第37章 破虚 这种机会，晁禹当然不会错过。 虽然他要走的注定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但在前期，这条路与玄门、魔门乃至皇朝气运，大抵还是相通的，晁错在很长时间内依旧能够给他提供些许指点，让他少走些许弯路。 就如当年燧皇开创皇朝气运之道一般。 现在的皇朝气运之道，与当年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初的燧皇，也是先让自己变强，再率领众多追随者，一刀一枪打下了人族的土地，尔后以自身之力整合气运，再以气运之力反哺自身。 尔后流传下来，其实大同小异，最大的改变只在于，这份伟力已可由指定人继承。 但开国大帝，依旧得一刀一枪将整个天下打下来。 故而开国大帝，多是一人镇压一世的绝强存在。 晁禹走的道硬要算，不但是开荒，而且也类似于现时代的大帝开国。 至少在他成仙前，修炼之途与寻常修士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片刻之后，晁错顺手给晁禹的绿帽子充能，然后将指头移开了他的眉心，轻笑道：“放心吧，根基稳固，并没有任何毛病。之所以赤中带金，是因为你即将突破到四阶中期，届时你的金丹将会更加完善，呼应你的道果。 事实上，多数人都是道果呼应金丹，只不过你道果在前，金丹在后，所以才会反过来。” “呼应……”晁禹若有所思，抬起头问道：“也就是说，我金丹内部，也会出现烫金色的镰刀锤头么？” “差不多吧。”晁错抿抿嘴，随后又有些难以理解的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纳闷的问道：“我就奇了怪了，你哪来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竟然修成了这般道果？这问题我憋怪久了都。” “咳咳，”晁禹挠挠头说道：“主要吧，先前虽然一直没深入研究过唯物主义，但这一套思想对我而言还是有些根深蒂固了，就算反夺舍消化了荒寻的几百年经验，修行的那一套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所以在超频模式下，我本能的就觉得，要硬走传统修士的路子，恐怕在悟道这一块会卡我很久，那种模式并不适合我，反倒是借助唯物主义理论构建出属于我的悟道体系会更合适一些。 另一方面，我的思想觉悟其实却是不算高，但我是毛爷爷的脑残粉，尤其后来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懂的知识越来越深，接触到的事物越来越复杂，对怹的崇拜就越来越重。” “哦。”晁错淡淡的应一句。 但其实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若非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确认没人夺舍晁禹，也没人影响晁禹的思维的话…… 回过神，晁错又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段时间，不要四处走动，也不要闭死关，今上要见你。” “见我？”晁禹一愣，紧跟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陛下他不会要治我罪吧？” 他成道的那一套理论，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可说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决不能为统治者所容忍。 而在大汉疆域之上，御史台监查之下，他的道果想要瞒过景帝可并不容易，尤其他也清楚，自己成道时应该也有些许天现异象，动静不小。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皇帝…… “放心吧，今上若要治罪，早在你成道之时便将你镇杀了。”晁错轻笑着安抚道：“今上当时没动你，反而助你一臂之力，就意味着他不会追究你此事了。 不仅仅是今上，当时助你一臂之力者可不少，甚至包括匈奴，包括作乱的七王。他们闹归闹，心里总算还有点大局观。” 晁禹眨眨眼睛，问道：“所以我不会有事儿？” “刚刚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你都没听是吧？”晁错翻了个白眼。 “听了听了。”晁禹嘿嘿傻笑，然后问道：“对了，陛下是只见我一人，还是咱们都去？” “你。”晁错说道：“总之话带给你了。具体时间方面，后天，望日大朝议之后召见你，倒是你随我一块入宫，然后在一旁侯着，时间到了之后，会有内官带你觐见今上的。” 晁禹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成，我知道了。” “嗯，你好好准备准备。”晁错说道，随后又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了。”晁禹摇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下吧，有事找我。如果想找人练练，我也可以安排。”晁错说道。 晁禹有些动心。 但想了想，他还是摇头说道：“晚点儿吧，现在我还是先好好琢磨琢磨四阶境界的玄妙再说，另外后天就要觐见陛下，这会儿跟别人切磋的话，万一带个伤什么的就不好了。” “随你。”晁错颔首，随后背负起双手，转身离开。 目送他走远之后，晁禹才微微一笑，随后抬头仰望刚刚透亮的天空。 下一刻，他深吸口气，抬起一只脚，轻轻的踩了下去。 对于已勘破虚空奥秘的他而言，踏空而行，并没有任何难点，甚至不会出现半点儿不稳的迹象。 虽然只是踏出了第一步，但其实比绝大多数四阶中期的修士而言，都要稳得多，轻松得多。 但…… 毕竟是第一次。 他突破三阶，拥有御器飞行的能力的时间都不长，也没尝试过几次，更不要说让他直接脚踏虚空而行走了。 就像才刚刚学会自行车没几天的小伙子，忽然开窍般获得了驾驶摩托的能力，第一次真正骑上摩托，拧下油门的那一瞬间，也难免心跳加速。 更别说曾经的他还被句文茜险些折腾出了恐高症来…… 是以这一步…… 对他而言，已经颇有点阿姆斯特朗的一小步的味道了。 他一脚踩下，落脚处，虚空仍旧是那虚空，但对他而言却已不再是不可见也不可触的了，一脚落下完全如同脚踏实地，而且丝毫不消耗他半点额外的能量。 就如同踩在大地上一般。 他迈出了另一只脚，踩在了另一处虚空之上。 依旧是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仿佛，他一个念头，虚空便自动托起了他，也似乎这一瞬间，他身子便本能的调整好了自身的状态，能够与这一处虚空完美契合，好踏踏实实的踩在上边。 但…… 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渡虚、洞虚与破虚的奥妙，很难用言语去形容，也很难向他人诉说。 渡虚境界，足以脚踏虚空。 而洞虚境界，洞察虚空奥妙，甚至可以向虚空借力。 他一步一步踏上虚空，往下看了两眼。 类似的体验，其实已经有了不少次。不说被句文茜拉着，前些年无人机流行的时候他也借着无人机的摄像头俯瞰过大地。 毫无疑问，这两者的感受完全不同，别说通过无人机了，便是被句文茜拉着上了天，便是御器飞行，感受都与此刻完全不一样。 这是真正自由，真正无拘无束的味道。 迈步到了两千米高空，他嘴角微微扬起，开始调整起姿态来。 下一瞬，他心念一动，虚空之中忽的回馈了一股庞大却柔和的力量，推动着他像前飞掠。 刚开始时，他的速度并不快，大约就和高速路上的小汽车差不了多少，但渐渐地，他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便突破了音障，尔后还在持续拔高…… 好在此时此刻，大汉长安上空并没有什么净空管制之说，他也没头脑发昏到往未央宫的方向飞，而且一路上还特地避开了朝臣与彻侯们的府邸，否则这一飞，他说不定就惹事了。 很快，他的速度便突破到了六十马赫。而且这个速度对他而言依旧毫不吃力，绝大多数的动能都是虚空所提供的，法力消耗其实极小。 而且他并未感受到狂风，也没有太大的阻力。 音障那一下，若是他愿意，甚至可以直接抹除——因为虚空会自行抚平他撕裂空气产生的阻力。 这就是洞虚之境。 他大概预算了一下，约莫提升到一百五十马赫以上，维持那样的速度，他才会感到吃力，类似于寻常成年人维持四分钟一公里的速度的样子。 而那换算成相对常见的单位数量，已是五十一公里每秒了，甚至已超过现世概念的第三宇宙速度。 不过修士的耐力也远超常人，这并不是等比例关系，是以这样的速度他维持起来虽然吃力，却也能能坚持两小时以上。 论极限的话，能提升到四百多马赫，接近一百四十公里每秒。但那样太过吃力了，这样的速度便是他都只能见此短短的三五分钟。 比句文茜刚突破时还要快不少。 毕竟此时他对虚空的领悟境界，体内法力的雄浑程度，都要比当时的句文茜更强几分。 下一瞬，晁禹身子骤停，从四百多马赫到静止仅仅耗费了两秒左右。 “所以文茜当时果然在整我。”他嘀咕道：“极速飞行，压根不会受风阻的困扰，她丫就是想看我笑话……” 说完，他又忍不住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伸手往前轻轻一点。 破虚之秘——完全勘破虚空奥妙，已可在一定程度上瞬间挪移。 不同门派、学家，对此有不同的称呼。婉约、内敛点的叫缩地成寸、移形换影或是小挪移，而豪放、自大些的就叫瞬移、咫尺天涯等，尽把高大上的称呼往上套了。 挪移的距离限制因人而异，一般这个境界的修士，都可挪移约莫一到十公里，能量消耗并不大。 下一瞬，晁禹身形便在原地消失，同时出现于六七公里之外。 这个距离，在四阶后期的修士当中并不算夸张，只能算中等偏上了。 不过能以四阶初期的境界修为达到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 “果然类似瞬间移动，而且可操控性很强，十分灵活……”晁禹轻笑，再次于虚空中挪移了几次。 一边挪移，一边调整，一边点评。 “就短距离的挪移而言……比单纯靠速度还是要快上不少。五六公里，以我现在的极限速度大约也需要0.03到0.04秒左右，这点时间对常人而言不值一提，但对我等修士来说已可打出数百招了。 长距离挪移方面……不好说，挪移虽然灵活，动念间即可过去，但两次挪移之间也需要些许时间调整、定位，单纯赶路的话未必能快过我极限速度。 而且单次挪移的消耗量虽然不大，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毕竟要连续不断的挪移的话，应该能轻松持续个两千次左右，单次消耗就显得很小了…… 但两千次挪移，每次六公里，不过一万两千公里。而我维持极速能坚持三五分钟……更精确的说应该是四分钟出头，足够我跑出三万四千公里，所以单位距离之下，挪移的消耗还是要远高于飞行。 所以这招用来赶路，不划算也不快。” 琢磨到这儿后，晁禹扶额，思忖半响，忽然伸出手，操控法力在虚空中画了起来。 嗯，他列起了函数式…… “嗯，四百四十二公里半径范围之内，用挪移更快些，超过这个范围则直接飞行速度更快，但这仅仅只是速度方面的尺度，要考虑综合性价比的话计算起来会复杂不少。 主要还是经验性的问题了，得多练练。而且挪移最大的好处在出其不意，除非对方对虚空的领悟远在我之上，否则很难预判我出现的位置。 是以破虚境界带来的这项小神通，很实用，必须得重视，回头有机会要和老刘跟发丘真人好好探讨探讨才行，他们脑子里肯定有不少骚操作。” 想到这儿，他嘴角扬的更高了几分。 然后他回过神，定定的打量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后，不由张大了嘴。 尼玛，一不小心飞出了数万里之遥，这特么是在哪儿？ 他对大汉的地理完全不了解啊…… “先往北飞吧。”抿抿嘴，他调整了方向，往北方飞去。 毕竟飞过来大概方向他还记得，只不过几万公里的尺度下，差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了。 “先飞着，找个最近的城池，问问长安在哪个方向！” 第38章 汉中郡 这个世界并非天圆地方的结构，而是类似于后世的星球形。 此世主流学说浑天说，也如是介绍：混沌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 即宇宙就像个鸡蛋，大地就像鸡蛋中的蛋黄。 比之后世认为是主流，而其实早在两汉就被主流淘汰的天圆地方的盖天说要进步多了。 这个星球巨大无比，表面曲率也要比地球小得多，能看的更远些。 当然，晁禹也可以用灵识去扫——突破四阶境界，真元转化为法力之后，精神力也正式蜕变为了灵识，有了诸多妙用，就如同开了心眼一般，可以在完全不同的维度，更为细致、全面、高效率且无死角的观察、审视外界环境。 但其作用范围，目前来说还是远不如肉眼。 毕竟随着修为的提升，肉眼视觉方面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如果只是大致判断大城池的位置，除非大雾天等环境限制，否则倒还不如直接以肉眼观察来的方便。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个横跨上百公里的城池。 放在他所理解的历史当中，这样的城池绝对称得上巨城了，甚至按现世的世界史，历史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巨城。 但放在这个时代的尺度背景下，这城池是什么档次，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无所谓，城中有人知道长安的位置便够了。 于是他立刻加快速度，降落在了城门之前。 此世城池虽不禁空，但只局限于从城内飞出城外，从城外飞入城内的话还是比较敏感，尤其前不久七王之乱才刚刚发生，容易被打下来。 瞧了眼城池上挂着的牌匾，晁禹微微挑眉。 竟是汉中郡城。 这里算是高祖皇帝的发家地之一了，当年秦朝覆灭，刘邦便被封汉中王。是以汉中，也是汉朝朝号的来源，在大汉有着相当超然的政治地位。 汉朝覆灭，三国时期，另一位汉中王——刘备——也登基称帝，国号依旧是汉。 由此可见，汉中之地，气运着实惊人无比。 晁禹打量了几眼这座雄伟的巨城。 城墙倒不是很高，毕竟在神话背景下城墙高度没太大的意义，但它依旧给人一种淡淡的压力，感觉上比在现世仰头看百层高楼的视觉冲击感更强烈几分。 而且以晁禹目前的境界，已经能隐约瞧见铭刻在城墙内部的阵法符文，感受到护城大阵的些许玄奥。 观摩片刻之后，他立刻收回目光，朝着守城的戍卫走去。 也不知道他们清不清楚长安城的方向，如果清楚的话，倒是不必再大费周章了。 但他刚走到几名戍卫面前，就见他们忽然整齐划一的横枪抱拳行礼：“见过大庶长！” 晁禹挑眉：“你们认得我？” 大庶长，正是晁禹获封的军功爵位，不过他并不受爵位气运，只享受爵位带来的特权与地位，免得影响自身寿数。 “回大庶长，”左侧的戍卫立刻达到：“吾等有郡守赐下腰牌，可与大庶长气运共鸣，这才认出大庶长来。” “原来如此。”晁禹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尔后也没想太多，直接问：“哥们儿，知道长安城在哪个方向么？” “长……长安？”那戍卫一呆，尔后咽了口唾沫，抬手一指，说：“在北方啊。” “我知道在北方，能具体点不？”晁禹说道：“这里距离长安数万里，这要方向不精确，那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这个……”戍卫犹豫一阵后，还是老实说道：“大庶长，我等实在不知啊，我等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汉中千里之内，而精细的堪舆图又是绝密，非我等能接触到的。” 晁禹眉心一皱，啧了一声。 竟然忽略了，这个时代的地图，确实不像现世那般常见。这个时代的地图说是绝密都不为过，寻常人根本别想接触到，像戍卫城门的小兵不小心见了一眼，可能都会被当成细作给直接斩了。 看来，想要确定长安城的具体方位，还得找个大人物才行了。 想到这儿，晁禹便又问道：“可否劳烦小哥为我引荐？我想见见贵县的县尉。” 此城虽是郡府，却也是县城，县与郡的府衙都在这儿。晁禹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郡尉起码也是六阶上将军，那等身份，就算他是晁错的孙子，大庶长爵位，也并不容易见到。 当然这点面子郡尉应当也是愿意给的，无非要晁禹表示表示诚意，跑跑关系了，但晁禹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早点回去，想来县尉应当也清楚长安的具体位置了。 而且他大庶长的爵位，差一步便是关内侯，也即封君，看份地图并不算逾矩。 实在不行，大不了沿着官道向北走，一座城一座城的找下去，以他的速度就算绕点路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 这时，那戍卫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庶长说笑了，我等不过无名小卒，如何能见县尉？” 晁禹嘴角又是一抽。 他和这个世界，还真是格格不入啊…… 算了算了。 摆摆手，他又问：“那么，请问县尉府在何处？在下过去登门拜访吧。” “您往里走。”戍卫立刻回答：“进城后一路往北，便能看到位于城中的郡府，郡府东边便是县府了，县尉府在县府范围内的南面，很容易找到的。” “嗯，谢了。”晁禹微笑。 想了想，他又掏出几块灵玉，扔给那戍卫，笑道：“弟兄们回头买口茶喝吧。” 嗯，他本来想掏灵石的，但十来块灵石未免太少，多了又不方便，灵玉就差不多了。 当然，对于这些戍卫来说，人均一枚灵玉，已经抵得上月余军饷，晁禹给的小费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厚赏了。 于是他们立刻感恩戴德：“谢过大庶长赏赐！” “好好干吧。”晁禹挥挥衣袖，走入汉中郡郡城内。 城内秩序井然，但管制并不严苛，于是晁禹运起破虚的小神通，一步一公里，往郡府方向走去。 嗯，他步子可以迈更大些的，但那样容易引起误会，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第39章 县尉 汉中郡内，管理并不严格，除却郡府、县府区域之外，巨城之中人们都可自由的前往任何一个区域。 探听到这个消息后，晁禹才放下心来，然后继续前行。 要没弄清楚规矩就到处乱转的话，容易不小心触碰到禁区，万一犯了啥错就太不值当了。 同时，晁禹还发现，汉中郡内路上的兵士可真不少，来来往往的，保证了汉中郡内的治安安全。 兵士的修为倒是都不算高，晁禹走走停停，看到最强的也不外乎便是曲长级的甲士，硬实力上相当于三阶修士，但晁禹也能明显感知到，汉中郡内有至少三名六阶上将军坐镇，一旦城中出现风吹草动，便可瞬间赶过来。 这样的力量，足以保证寻常人不敢在汉中郡乱搞了。 何况郡守本人还是比二千石的地方大臣，在这个时代已可谓封疆大吏，统帅着汉中郡那甚至远超地球表面积的疆域范围，本身实力便是六阶中的佼佼者了，无异于玄门天师，必要时更能调动一地气运，便是七阶之敌也能镇杀。 这种情况下，稍微强大点，有些见识的，便没人会头铁的在汉中郡与官府对着干。而没见识的往往也没实力，三阶曲长足够应付一切情况。 就这般打量着这个时代的汉中风土人情，晁禹且走且看，心中关于回返长安那本就不多的紧迫感，更是在胸中缓缓消散。 所谓的紧迫也不过是望日大朝议之后刘启的召见罢了，他只要能在那天之前赶回去，腾出时间沐浴熏香即可。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想节外生枝。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区区四阶修士，相当于一名校尉，虽然地位不低，但也绝对称不上大人物。 太浪的话，真的会死的。 只不过是不必那么着急忙慌，能够腾出点儿时间来看看沿途的风景罢了。 几十步过去后，他便走到了郡府衙门之外，尔后调整方向，找到县府，进而找到了县尉府，规规矩矩的递上一份拜帖，然后便在门口等候。 嗯，拜帖自然是路上买的，还提供待些服务，相当给力。 否则要他亲自去写的话，文采稀烂不说，完全不会用毛笔的他写出来的字也根本没法看。 关键是他也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 在县尉府门口等了几分钟后，便瞧见个络腮胡大汉火急火燎的从里头跑了出来，左右看了眼，然后立刻跑向晁禹，边跑边说：“哎呀，哎呀！小友你过来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啊，看着事儿办的，让你在外头等了这么久！” 晁禹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这位想来便是县尉了，托晁错的面子，他倒是表现的相当热情。 同时，他也隐约感受出了县尉的实力，约莫五阶左右，极个别精英校尉与普通偏将、杂号将军的水平。 牛批一些的杂号将军虽然也是五阶实力，但至少是五阶中后期了，以晁禹目前的实力境界根本看不出来。 能看出五阶初期与弱些的中期强者，都依赖于他拥有道果这个外挂，否则也是想都别想。 “见过老哥。”晁禹顺坡下驴，做了个道揖，同时打个招呼。 “哎！”县尉笑容更加灿烂几分，上前来便抓着晁禹的手，同时自然而然的更改称呼：“老弟咱们进去说。” “好。” 跟着县尉走入府中，二人一同来到偏堂，有人奉上茶果，便退了下去。 这个时代的茶和后世不太相同，并非是开水冲泡而成，不是喝的茶汤，而是吃的茶叶，有些类似于酥油茶，无外乎烹饪工艺与材料有些不同罢了。 而且此时的茶，主要还是巴蜀汉中等地流行，关中虽也有，却不算流行，比较小众。 晁禹有些好奇的尝了一点，便将茶放下。 味道倒还不错，就是他有点不适应。 此时又见县尉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想了想，便决定开门见山：“老哥，实不相瞒，我此来是麻烦老哥的。” “不麻烦不麻烦，”县尉当即乐呵呵的说道：“只要是老弟你的事儿，就绝对不麻烦，且说说看。” 毕竟帮晁禹办事儿就相当于让晁禹欠了个人情，事儿越大越麻烦，人情就越大越难还，对他将来可有着数不胜数的好处。 只要不是直接向他讨脑袋，以及丢官职，再难再繁琐的事儿，他都乐意去干。 晁禹不值一提，可晁错却是当朝御史大夫啊。 论实力，他比之太尉周亚夫恐怕都要强上几线，指不定哪天就更进一步，当丞相了。 毕竟御史大夫的职责，说起来与副丞相其实相当像。 丞相统领百官，而御史大夫则监察百官。 晁禹也不客气，径直说道：“我想看看堪舆图。” “哈？”县尉猛地站了起来：“老弟你要看啥？” “堪舆图。” 县尉踱起了步，时不时的还搓搓手心，一副便秘的模样。 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后，终于试探着问道：“那个，老弟啊，能说说你要看堪舆图干啥子吗？不是老哥我不愿意，实在是这玩意儿太过重要，我可不能随便给你看，哪怕你已是我朝的大庶长。” 说实话他现在都怀疑这个晁禹怕不是来钓鱼的，毕竟他爷爷晁错是御史大夫嘛…… 监察百官，查不出问题就制造问题？ 县尉一时间陷入了阴谋论当中。 一想到这儿，不等晁禹回答，他又立刻直起腰杆，补充说道：“话又说回来了，老弟要看堪舆图，可有手令文书什么的？” “呃，没有。”晁禹挠挠头，犹豫一阵，还是说道：“说实话吧，是这样的，我想知道长安的具体方向。” 县尉：？？？ 过了半晌，他才纳闷的问道：“啥情况？长安的方向？还要具体的？” “实不相瞒，前些时日，我偶有突破。”晁禹讪讪的笑道：“结果太过兴奋，从长安城冲了出来，结果不小心冲的太远，就来到了这儿，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县尉嘴角一抽。 第40章 草 犹豫一阵后，县尉便说道：“老弟，堪舆图属机密，禁止外传，你没有晁公的手令，请恕我无法……” 晁禹抿抿嘴，轻叹口气，说：“老哥不必为难，实在不行就算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时代关于地图竟然管的这么严苛，连他都不能看上一眼。 “但如果你只想回长安的话，我有办法。”县尉又笑道：“我可以画个很粗略的线路图给你，告诉你怎么回去，你全程走官道就好了。” “也行。”晁禹想了想，轻轻点头。 他本来就计划要弄不到地图的话就干脆顺着官道走下去。 “其实挺好走的。”县尉立刻取出纸笔，在上边大致画了几笔，然后说：“大体上有五条道可以走，这里推荐三条。” “老哥你说。”晁禹立刻道。 “首先是这条，绕的有些远，但胜在相对好走些。”县尉说道： “你出城后往西北走，经阳平关往陇南，然后调整方向往北走至祁山，再往东北行至天水西南处的上圭城，后继续北进至萧关东南处的街亭，后往东南下陈仓，走眉县，再沿官道一路东行三万里，便是长安城了。” 晁禹眨眨眼睛。 其实县尉已经挺走心了，还将一些知名且标志性的城池郡县特地标出来给晁禹做参照。 奈何这些地方在哪晁禹压根不懂…… 不过各个地名他还是记了下来。 想了小，县尉又继续说：“第二条路，在出了阳平关后一路北走，出定军山，经斜谷关，走陈仓道过散关，穿越秦岭后到陈仓，东走眉县，之后的路子就跟第一条一样。 第三条路，则是直走斜谷道，第四条为出城后一路向东走骆谷道，第五条同样是向东，走子午谷。走子午谷的话，出了谷道便是长安，与最开始说的两条路一样，同样也在推荐之列。 但……骆谷道也好，斜谷道也罢，路都不大好走。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老弟实力也不弱了，足以踏空而行，再难的路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路难以辨认，你就可能跑错方向。仔细沿着路走，又太耽误事，所以骆谷道、斜谷道其实并不建议你走。陈仓道好走些，因为当年高祖皇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距离此时不算太久远，道路痕迹还在。 而子午谷，它乃是一天然山谷，顺着走，只要老弟你稍微小心一些的话，一般不会走错。” “明白了。”晁禹立刻将这些路子都牢牢的记了下来，随后便一抱拳，感谢道：“多谢老哥了，我欠你个大人情。” “举手之劳。”县尉微笑，想了想，又道：“我看老弟的实力，已不弱于校尉，而且似乎修的还是玄门功法？不知老弟是哪位诸子大仙门下？莫不是与晁公一脉相承，出自法家？” “算是吧。”晁禹微笑：“有些关联。” 他的心法与诸子百家都有关联，却又不是某一家，但就目前而言和道家、法家的关系明显较近，说得了法家传承也没大错。 县尉挑眉，面色动容：“还真是！我观你骨龄，不过二十五六，竟就修到了这等层次，结成了金丹？” 晁禹轻轻点头。 县尉深吸口气，不由感慨道：“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愧是晁公之后，老弟这份资质，着实叫人羡慕。 所谓一颗金丹定大道，老弟今得享千年寿元，此生已是值得了，且你未来还长，不难更进一步，若是得道成仙，此后便有无限寿数，实力更不比三公九卿稍逊，可得大潇洒大自在……” “老哥过奖了。”晁禹摇摇头：“未来如何，谁也不好说，指不定一个瓶颈便卡了上千年，多的是二三十岁结了金丹的天才，到死也未能有寸进。” “仙路漫漫，也不好走哇。”县尉说了句，尔后又转移话题道：“以老弟的能耐，瞬息之间便可至百里之外，此去长安虽路阻且艰，对老弟而言却也不是难事了，恐怕不用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赶到了。” 晁禹轻轻点头：“若是知晓路途的话，确实不难走。” “老弟可急？” “不急。”晁禹微笑：“但也不能耽误太多功夫，不久便是望日了，望日大朝议后，我有要事要办，不可耽搁，不可懈怠，必须提前一夜回去，沐浴熏香方可。” “大……大朝议？”县尉愕然，然后默默将自己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大朝议后有要事要办，而且还得提前一夜回去沐浴熏香…… 显而易见，晁禹铁定是要觐见今上。 今上乃天下至尊，凡是与今上沾边的，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儿，真真是半点耽搁不得，所以县尉立刻放弃了继续攀关系的打算。 毕竟要因为他导致晁禹没能及时觐见，亦或者没空沐浴熏香而失了礼仪，那可就完蛋了。 及时这种风险其实小到没边，他也不敢去犯。 想到这儿，县尉便又立刻改口，说：“既是要事，便不得耽搁，还是多上心些的好，老弟竟然还跑到了数万里外的汉中郡，实在太孟浪了，以我所见，老弟还是快快回去吧。” 晁禹挑眉。 见他似乎还有些不乐意，县尉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弟，你还年轻，热血方刚、年轻气盛的，老哥也能理解，但有些错真的不能犯，人生可没有重来的机会，就算你是晁公之后，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否则便是晁公也不一定能……” “老哥想哪去了？”晁禹哭笑不得，摇头说道：“我虽孟浪，不知礼，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哪能耽误这时间？” “既然知晓，那便快快回吧。”县尉微笑着说道：“天下虽大，但你却皆可去得，待忙完了正事儿再来寻我也是不迟，到时候，我定与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这……也好。”晁禹点点头，也不再客套，当即接过县尉画的草图，又看了两眼将每个细节都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后，掌心一吐，以灵力将草图彻底焚毁，便又打了个道揖说：“既如此，我便去了，日后再来寻老哥！” 第41章 危! 县尉笑着颔首：“好说，好说，老弟一路小心，早些回去，莫要耽误了大事儿，回头我们再把酒言欢，不醉不散。” 晁禹再次打个道揖，沉思两秒后，便笑道：“也好，那我便不多逗留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寻老哥喝酒。” “慢走。”县尉说道，尔后又拍拍手，唤来个人，让他送晁禹出城。 晁禹道谢，想了想，掏出一块大块的灵髓递给县尉：“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老哥笑纳。” “你这就见外了不是？”县尉笑呵呵的说道，但还是收下了灵髓。 大汉收礼之风盛行，而朝廷到地方，自上而下都并不以为耻，皇帝也不在意这些事儿。 至于大汉官员的俸禄本身，除却灵粮、灵材之外，也是以灵石、灵玉、灵晶和灵髓为主，虽然他们自个儿其实用不到这些玩意儿，但用来与玄门修士交易还是挺不错的。 气运之道发展至今，已是偏科严重，被天地死死限制着，虽然战力不弱，但既不能得长生，又不擅于炼丹炼器，是以在超凡世界其实很难吃得消。 官员们自己入朝为官，却希望自己后人能够修行玄门之法。而玄门之道，财侣法地必不可少，是以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也相当重要。 朝廷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以灵粮、灵材与灵石作为官员的俸禄，同时鼓励官员的家眷们拜入诸子百家，学得文武艺。 就算“原生”的气运之道的官员们都绝种了，大不了像诸子百家借人嘛，只要能将江山治理好，天下气运便将蒸蒸日上，帝皇权柄便愈发强大。 更何况走气运之道的大臣不可能彻底绝种。 至少大汉时代不会，至于后来，晁禹便不清楚了，估计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让本就已瘸了腿的皇朝气运之道再受腰斩。 但县尉的俸禄并不高，将灵粮、灵材包括在内，全部折合成灵石，一年下来不过百万左右。 对于管理着方圆万里之地的一县武装的五阶强者而言，这点俸禄简直寒酸到没边了。便是现世居委会，给五阶尊者的报酬都不止这个数。 但没办法，大汉官员太多了，县尉看似管理着不亚于现世种花家大地的军事，可硬论级别的话，约莫只相当于县处级的亚子，而且还是副职。 这个级别及以上的官员，阿猫阿狗全算上，大汉起码有两百万往上，毕竟大汉疆域那么大，人口如此多…… 所以哪怕是现行标准的俸禄，对大汉而言也是相当巨大的财政负担了，毕竟大汉并不是公司，主要职责不是做生意。 关键是大汉税赋主体也并非灵粮、灵材和灵石，这一块的“年收入”相当有限，主要依靠与玄门诸子百家利益交换，以及发动力役开凿灵石矿脉，发动大军开垦军屯田种植而得来。 供养大汉上下官员与关内侯、彻侯，以及数之不尽的大军，加上修建城池与维护城池上的防护大阵，就已经挺吃力了。 晁错之所以能一下便被受封万户侯，一方面是他这次平定七国之乱确实立了大功，但另一方面却也在于，他得了刘烨平、晁禹等人同意后献上了后世国企等公有制经济体制的一套思路，景帝看过后天颜大悦，认为此举定能大大缓解朝廷的经济压力。 而灵髓更属于六阶通用货币，五阶难得一见。这么大块的灵髓，相当于标准灵髓三千枚，折合灵石便是三百万，顶的上县尉三年的俸禄了，再考虑到灵髓的相对稀缺性与纯净性，价值比两个月俸禄来的其实还要略高一些。 所以晁禹送的这份礼，对他而言也是蛮贵重的。 总的来说县尉很满意。 而晁禹…… 有些肉疼，有点后悔，他现在手中的灵髓虽然不少，可也没多到可以几千几千的去造的程度，但送出去的礼有如拉出去的屎，总没有塞回去的道理。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挑了一块这么大的灵髓……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如是想到。 很快出了汉中郡，那人恭敬的对晁禹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回城。 晁禹一阵捶胸顿足后，便也轻叹口气，身形缓缓漂起，打算走相对不那么绕，也比较稳妥的陈仓道回长安。 至于路上的风景，有机会再慢慢看便是。 一路踏空而行，瞬息便是百里，潇洒从容，晁禹渐渐地又有几分迷醉，有些沉迷这种感觉。 飞天，自古以来便是无数人的梦想，哪怕为此摔的头破血流，也依旧有人争先恐后的踏在这条路上。就算是恐高症患者，大多其实也都隐藏着一个蓝天梦。 而晁禹今天正式实现了这个梦想。而且如果是在现世，他这会儿的速度都足以突破地球甚至是太阳的引力，飞向无尽浩瀚的宇宙星空当中了。 不多时，他便到了阳平关——他没有选择落下，而是远远绕过，免得还要他做登记啥的，麻烦且不说，他身上可啥证明材料都没有，容易出事儿。 兜了一圈才回到官道之上，尔后顺利抵达斜谷关，同理远远绕过，飞向陈仓道。 急行一万二千里后，他忽的眉头一皱，停下身形，凌空站立看向下方。 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让他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下边某物件与他有缘，让他下去寻探一番。 但很快，他便深吸口气，止住了诱惑。 这种没由来的呼唤，未必真的是冥冥中的感应或缘分，更大的可能是迷惑路过修士的陷阱——来自荒寻的经验。 那家伙修为不高，经验不少，毕竟摸爬打滚于修士界的最下层，许多阴暗肮脏的事儿，他其实都知道。 更何况这会可没多少时间给他耽搁，就算真的是机缘，最好也先行放弃，回头有了万全准备再过来查探。 于是他咬咬牙，身形又拔高了数千米，尔后法力激荡，准备全速前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就在这时，下方山谷忽然探出一只擎天大手，向他抓来。 同时有道声音在他心头泛起：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第42章 孟尝君 晁禹心一揪，身形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 千钧一发间，他赶忙放声大吼道：“大父乃当朝御史大夫晁错！” 神秘人：…… 第一次见甩背景甩的如此直接的，半点都不委婉。 不过……别说，晁错这个名儿，放眼天下，还真有不小的威慑力。 不仅仅在于他不弱于真仙圆满的实力，更在于他乃当朝三公之一，位高权重，必要时可调动天下的力量，所以就是大罗金仙都不乐意往死里得罪他——怕麻烦。 见状，晁禹眼珠子一转，又喊道：“我老师是句氏嫡系！” 晁禹能推断出，此时的句氏正处于巅峰期，强横的没边，先祖句芒更是大罗绝巅的存在，无限接近九阶不朽。 而很明显的，即使在句氏，句文茜的地位也相当超然，绝对当得起“嫡系”二字。 至于刘烨平还有火羽，目前还不太够格，晁禹就没拿出来说。 这话一出，下边的神秘人再次沉默，但抓着他的大手仍旧没松开，依然死死的捏着他，让他逃脱不得。 晁禹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前辈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需要在下帮忙吗？” 那神秘人依旧没有回答。 但下一瞬，晁禹便觉光景转换，不由又是一惊，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发现自己一身上下的法力都已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给镇封了，无法调动分毫。 就连自身道果都无法联系上。 凭着这一手他就知道，此人至少是真人级别的好手，甚至大概率是真仙，因为他的道果非比寻常，普通真人可无法镇封。 等回过神，他便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只远方有少许光亮，似是在指引着他前进。 他微微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前辈？” “过来。”那人说道。 晁禹想了想，觉得对面似乎没有恶意，否则直接将自己摄到面前就是了，于是便点点头，朝着光亮处走去。 倒没走多远，约莫几十步后，前方便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大草地。 草地中央，有一尊魔影，身上横穿着数条铁索，似是被人镇压于此。魔影身上发散着极端强横的威势，让晁禹有些难以直起腰杆来。且它隐约间透露出的气质，隐隐为这方天地排斥，虽魔气滔天，却又有超然物外之感。 超然物外，正是仙境的特征之一。很明显，这尊魔影是真仙级别的存在，但绝非大罗金仙，因为大罗金仙不仅仅超然物外，更是超脱了空间与时间，即超脱世界。 见到他被镇压的模样，晁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尔后恭恭敬敬的打了个道揖，朗声道：“后生小子晁禹，见过前辈。” “果然有晁错的味道，更有当代人皇伟力作用于身……”那魔影开了口，轻声呢喃两句。 晁禹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一动不动。 虽然猜测这魔影理论上应当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但用自己生命去赌未免太过冒险，还是小心些好，别把自己给砸进去，太不值当。 “小子。”过了片刻，那魔影再次开口喊道。 “在！”晁禹立刻回应，脸上浮现出敦厚的笑容。 魔影缓缓凝聚成一尊躺在半空中的巨人模样，尔后缓缓坐起身，带动着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他看着晁禹，淡淡的问道：“你可知吾是谁？” 晁禹眨眨眼睛，随后摇摇头：“晚辈阅历浅薄，未曾听闻前辈名姓，还望前辈见谅。” “小子倒挺谨小慎微的。”那魔影呵呵一笑，尔后淡淡的说道：“吾名田文。” “这……”晁禹张了张嘴。 这名字他没听过。 魔影翻了个白眼，又道：“人称孟尝君。” “孟尝君？”晁禹诧异道：“战国四公子？” “正是。”田文颔首，尔后又轻叹口气，感慨道：“昔年，秦昭襄王求贤若渴，听闻吾之名气，招揽吾至秦国任丞相，却受宣太后猜疑，并进而被昭襄王猜忌，不得不连夜出逃。” 晁禹点点头，这事儿历史上挺出名，其中还引出了“鸡鸣狗盗”的典故，所以他也有所耳闻。 田文抬起头，接着说：“回到齐国，吾又受齐湣王拜为相国，念及在秦地所受屈辱，便联合韩魏击秦，而秦与楚联合，秦楚不敌而退入函谷关，此时吾意气风发，羞辱之仇得报…… 奈何好景不长，不久便爆发了田甲叛乱，吾为齐湣王所猜疑，只得称病辞官回到封地薛邑。” 晁禹犹豫片刻后，问道：“那薛公为何会被镇封于此？” 田文封地为薛，所以当时世人也称他为薛公，这个小常识晁禹正好知道，这会儿便拿来用了。 果然，听到薛公两字，田文露出些许会心的笑容，但不久笑容便又散去，感慨的说：“不久后我又跑到魏国去当相国了，且当时有北燕苏秦死间齐国，削齐强燕…… 苏秦死后，燕王拜乐毅为将，联合秦、赵与我所辅佐的魏国共同击破了齐国，齐湣王出逃，死在外头，尔后齐襄王即位，夺回失地复国，吾又再次保持中立，并与最终至秦相国。” 晁禹咽了口唾沫。 田文这一生，还挺传奇的。 而且除却鸡鸣狗盗的典故他听说过之外，后续晁禹就没什么印象了，知道的不多。 只能说春秋战国那个时代，人才的流动还是颇为自由。 自由到了后人怪难理解的程度，有腰挂六国相印的奇人，也有在六国反复横跳的大佬。 只能说，那个时代虽然诸国有强有弱，但谁也没有以一己之力压到六国的可能，一旦哪国对人才稍显苛刻，人才便会大量流失到敌对国家去，强弱之势也会瞬间颠倒。 所以当时各国对人才持包容且谨慎的态度，也合情合理。 晁禹如是想到，并将自己的思维扭过弯来。 但…… 田文依旧没说，自己为什么会被镇封于此。而且看田文的气息，他竟然修的是魔道，而非玄门…… 也不知他本身便是魔道修士，还是之后才弃玄入魔的呢？ 此事，田文收回了回忆之色，轻声感慨道：“后来……” 第43章 霸气 田文魔影意外的健谈，这是晁禹先前所没预料到的。 但他也清楚，这恐怕并非是田文平易近人，而是忌惮自己身后的晁错、句氏乃至景帝。 而且…… 在战国时期，田文能先后于齐、秦、齐、魏、秦相国，要说没两把刷子，怎么也不可能。 即使在“鸡鸣狗盗”的典故当中，他似乎表现的怪狼狈的。而在王安石所着的《读孟尝君传》中，他更成了欺世盗名之辈，所养之士不堪到了极点，对鸡鸣狗盗之徒狠狠批判了一番。 但…… 晁禹心里很有数，不论在哪个领域，自己都绝对远非田文的对手，还嫩得很。 此刻田文看似是在闲谈，但说不得，便已经在暗摸摸的开始布局了。 晁禹自知斗不过田文，且现在的局势十分被动，但他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傻乎乎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多少还想再挣扎抢救下，所以面上看似十分配合，但心底早已暗摸摸的戒备了起来。 同时，他适时地露出了好奇之色，见田文久久没下文，还好奇的问：“后来怎么了？” “吾便被镇封于此了。”田文长叹口气。 晁禹：？？？ 他眨眨眼睛，“忍不住”问：“为什么？” “不知道。” 晁禹脑门上这会儿真冒出了几颗问号。 过了半晌，他又问：“那……是谁镇封的薛公？” “不知道。”田文缓缓躺了下去，状若咸鱼，说：“吾在秦国好好的当着相国，辅佐秦昭襄王——当然，那会儿，吾还是待在薛地，名义上保持中立，并不从属于哪个国君，只实际上为秦昭襄王出谋划策。 结果……某天醒来，吾就发现自己被镇封在了这儿，外界还传言吾离世了，几个不肖子孙争夺爵位，导致吾领地‘薛’日渐衰弱，为齐国、魏国共同攻灭。” 晁禹微微皱眉。 深思熟虑后，他又问道：“薛公在此，也能巡查天下，得知天下大势？” 田文说道：“那是自然。” 他依旧保持着咸鱼的模样，躺在半空中，还侧过了身子，背对着晁禹，但声音中却带上了些许自豪之色：“若非如此，吾如何得知此时乃汉家天下，如何得知晁公大名？”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镇封吾之人虽是极强，实力应当远在吾之上，但绝未超脱真仙境，未证大罗果位，故而吾尚存丝毫自由，可探听天下，明察秋毫。” 晁禹了然的点点头。 同时他也明确了，田文修的并非皇朝气运一道，也非玄门诸子百家，而是魔门某派的心法。 但依旧不清楚他是始终都修的魔道，还是弃玄入魔。 沉思片刻，晁禹大胆的主动问道：“薛公唤我来此，可有事情吩咐？” 田文又重新坐起身，看向晁禹，笑道：“小家伙，就凭你区区金丹境界修为，能帮我什么？” 晁禹挠挠头。 也对啊，田文可是真仙境界的大佬，自己这四阶水平压根入不了他的眼，便是五阶尊者都未必能被他看中。 但既然自己入不了他的眼，他把自己摄入此地作甚？ 还是说…… 有阴谋？ 他刚这么想，此处天地忽然剧烈震荡起来，下一瞬，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就仿佛空间被大佬撕裂一般。 这空间还真可怜，动不动就被大佬撕——晁禹莫名其妙的想到。 田文脸色骤变，立刻抬手一掌对着那处漆黑裂缝处劈去。 但下一秒，便有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从裂缝当中涌出，直接将他的掌罡给彻底绞碎。 田文身躯微振，巨大的魔影都后退了十多米，身上锁链哗哗作响。 他脸色更加难看。 紧跟着，晁错缓缓从裂缝当中塌了出来，左右扫视两眼后，微微一笑，又对着晁禹一招手。 晁禹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晁错身后。不过，不同于先前被田文摄入此地的慌张，这会儿的他，心里还挺踏实的。 毕竟是自己爷爷，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天然要亲近得多。 “晁错？”田文双眼一眯，神情戒备。 “正是。”晁错轻笑了一声，尔后背负双手，冷淡的说：“阁下无缘无故拿我孙儿，作何解释？” 田文沉默，看向晁错，半晌后才轻声说道：“从你身上，吾能感受到致命威胁……不过真人道果，天师境界，在不受皇朝气运加持的情况下便能做到这一步，你不愧是天纵奇才。” “过奖。”晁错声音依旧清冷。 “但……仙凡之隔，始终存在。”田文又冷笑道：“你能败吾，却无法杀吾，甚至无法镇封于吾。仙与凡，终归是两种境界！” “是吗？”晁错嘴角微扬，问道：“试试？” 身后的晁禹咽了口唾沫，心中泛起狂打666的冲动，恨不得喊一声爷爷牛批，爷爷霸气！ 田文双眼一眯，冷哼道：“你莫以为，吾被镇封于此，实力便会受限了！在此地，吾一身仙力可毫无限制的发挥！” “那又如何？”晁错反问。 田文：…… 他深吸口气，终于忍不住再次抬起一掌，对着晁错狠狠劈下。 晁错不为所动，同样抬起手，向下轻轻一印。 “噗！”田文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他拍出的掌印瞬间崩灭，胸膛处也忽的凹陷而下，巨大的魔躯都开始崩裂开来，身上滔滔魔气都被压制而下，萦绕于他身周的无形魔焰都熄灭了。 半晌之后，田文魔躯才勉强复原，尔后忍不住惊骇的看着晁错，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竟真有逆伐真仙的能耐？” “你以为呢？”晁错放下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 晁错当然有诛杀真仙的实力，但那需要万般布置，诸多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方可。 毕竟真仙的生命层次已经完全跃迁到了另一层次水平，他就算能一招之下将七阶强者肉躯磨灭，但下一瞬，他们的躯壳又会凭空凝聚出来。 就如先前于昌邑壁垒磨灭吴楚联军的七阶大将一般，只能击溃，无法短时间内灭杀。 但…… 一招重创田文根本，已经足够震慑住他了。 片刻后，晁错右手轻轻握住剑柄，似随时要拔剑出鞘般。 同时，他冷淡的说道：“叫你身后之人出来。” 第44章 对抗 田文沉默两秒，尔后反问道：“身后人？什么身后人？” “呵呵，”晁错轻笑两声：“我说的还不够明确吗？亦或者，尔等以我孙儿为引，引诱我前来，便是为了打哑谜的？” 言罢，他缓缓抽出汉剑，挽了朵剑花，随后遥指田文，又淡淡的说：“让田文出来。” 魔影皱眉，沉声说道：“吾便是田文。” 晁错双眼微眯，魔影便忽觉眉心刺痛，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于是他又瞬间改了口，反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晁错不答，只默默的盯着魔影。 半晌后，魔影脚下的山谷开裂，田文穿着白衣白袍，一步步登天而上，站在了晁错面前，平静的与晁错对视。 晁错挑眉：“你倒出来的挺干脆。” “事已至此，再赖着又有何用？”田文轻笑，回答道：“晁公不就想让吾出来吗？若再坚持下去，这具魔躯恐怕真就被晁公给毁了。 毕竟只是一具魔躯分身，晁公反手可灭，吾百年布局却得毁于一旦，大是不美。” “我还以为要再打一场。”晁错回道，随后又挽朵剑花，还剑归鞘，尔后又瞥了魔影一眼，平淡的说：“将魔躯褪下，化作旧蜕继续受着镇压，自身元神则携道果与三花脱逃，同时化魔道，入玄门，好一手金蝉脱壳。”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田文手一招，从虚空中抓出一柄羽扇，在身前轻轻扇着，同时轻轻摇头说：“何况，吾虽自以为布置精巧，但还不是被晁公一眼看破了？” 身后晁禹咽了口唾沫，有些懵逼，搞不懂情况。 但这会儿他也不好发问，只能静静的看着。 下一刻，晁错便轻轻颔首，又说：“斩出元神，以鬼仙修真仙，并能重新凝聚道躯，证得纯阳，实属不易，你的魄力，我却也佩服。” “过奖了。”田文轻笑：“吾说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顿了顿，他又问道：“晁公此来，所为何事？若是怪罪吾拘拿了你孙儿，吾在此赔礼道歉便是。” 晁错背负双手。 田文秒懂，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座小山，轻轻一抛，说道：“此乃吾以太乙精金打造宝物，内含乾坤，可大可小，小不过一掌，大可化千刃巨山，端是一攻伐仙宝，更可储物，其中藏有仙石百万块，还请笑纳。” 晁错双眼微微一眯，尔后冷笑：“薛公如此，未免太无诚意了些。” 田文挑眉：“晁公竟嫌礼不够？” “非也。”晁错淡淡的说道：“是礼太重，我怕孙儿身板单薄，被活活压死。” “噢？”田文轻笑，单手托着小三，笑而不语。 正此时，他的旧蜕忽的化作薄雾，往晁错身后蔓延而去。 晁错轻笑，右手轻轻一捏，蔓延过来的魔雾便瞬间被捏爆，再次化作巨大的魔影旧蜕。 此时旧蜕似受重伤，脸色更加萎靡，滴滴黑血挂在嘴角，瞧着很是狼狈。 随后晁错又往怀中一掏，摸出一枚金印，便往空中盖去。金印迎风而涨，顷刻间便化作百公里长宽，化为遮天蔽日的大印，扭曲了上方虚空，显露出藏匿于暗处的一座大山。 晁错不慌不忙的低头看向田文，淡然道：“倒未曾想到，薛公竟会选择果断开战。看样子，镇封百年，对你而言反倒是机遇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田文轻叹，说道：“被你勘破秘密，只能想办法将你留下了。” 顿了顿，他又颇为自傲的说道：“吾以真人修真仙，由人仙入鬼道，又以鬼仙修地仙，两次修成正果，身兼玄、魔之所长，自诩已抓住大罗机缘，何必向你示弱，委曲求全？” 晁错反倒点了点头：“却也是这个理。” 随后他挑眉问道：“所以……薛公是想将我们留下？” “然。”田文嘴角微扬：“你是自己留下，还是受我镇封？” 停顿两秒，他接着说：“莫要以为受汉家朝廷庇护，便可横行无忌了。今上虽强，却不可随意离京，而除他之外，其余人等，吾又有何惧？便是派出万万大军围山，亦不过如此罢了。” “倒是挺自信。”晁错双手藏于袖中。 另一面，巨大的魔躯仿佛受到了一股莫名伟力的持续镇压，不得动弹，且脸色越来越差；同时，天上的大山与金印仍在僵持，一山一印，仿佛谁都奈何不得谁。 而晁错与田文都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面色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气氛还怪和谐的。 田文淡淡的说道：“没有无敌之心，没有成为大罗之下最强者的自信，又如何敢妄言超脱世界，超脱时间，成就永恒逍遥之大罗金仙？” “也是。”晁错轻轻点头。 “说实话，你能占据大罗之下第一人的称号，吾不服。”田文袖袍开始鼓动起来，哗哗作响，同时说道：“英雄不出，竟让你这天师称尊，着实……太丢人了。” 晁错笑而不语。 他的名头可不是别人封的，而是自己打出来的，并没有向田文证明什么的必要。 而下一刻，田文便忽的抬手，又是一掌对着晁错狠狠拍下。 “你似乎很喜欢掌法。”晁错撇撇嘴，尔后屈指一弹，那看似强大的掌罡便被其一指点碎，寸寸崩灭，化作精纯灵力消散于天地间。 见状，晁错剑眉微轩：“你手上的实力，似乎比嘴上逊色不少。” 田文皱眉，轻哼一声，又一挥羽扇。 晁错却摇摇头，一拍腰间紫绶，淡淡的说道：“抱歉，我没工夫陪你玩，不久便是大朝议，我还得带孙儿赶回去。” 话音刚落，紫绶便化作一道长龙，瞬间蹿了出去，将田文捆个结实。 田文再次皱眉：“倒是有些能耐，却是吾小瞧了你。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么。” 晁错淡淡的看着他。 下一瞬，便见田文身子微微一撑，结实无比的紫绶竟便被他绷断了。 “噢？”晁错略显诧异，这紫绶威能，不弱仙宝，放眼大罗之下少有人能挣脱，田文竟这么轻描淡写的将之崩断了。 “莫忘了，吾曾为三国之相，一地之君。”田文淡然道，尔后伸手在羽扇上轻轻一拨…… 第45章 诉求 随着田文的动作，虚空之中，雷霆乍起，银蛇乱舞，无穷无尽的神雷凭空生成，向着晁错席卷而去。 晁错微微蹙眉，面色严肃了几分，不由深吸口气，后退两步，尔后瞬间拔剑出鞘，指了个剑诀。 下一瞬，鎏金汉剑一化万千，顷刻便化作一条剑河，向着无尽神雷席卷而去。 紧跟着，田文左手在羽扇之上再次一拨，空中又有雨云汇聚，尔后倾盆大雨便磅礴而下。 晁错见状，轻哼一声，又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简，对着空中一抛，轻喝道：“封！” 见状，远处的晁禹心脏一缩，眼前的雨点，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咽了口唾沫，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灵晶，试着往上空扔了出去。 下一瞬，灵晶与雨水接触，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丝毫不存。 “别试了。”晁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天河弱水，乃五行之精，便是寻常真仙都不敢轻易触碰，稍有不慎便得被它坏了仙体，还能腐蚀元神，危险的很！ 这田文比我预料中要稍微强那么一丁点儿，有两把刷子，接下来我恐怕不能全心全意的护着你，自己小心点。” 晁禹面色凛然，轻轻点头。 随后，晁禹狠狠的开了次眼界。 短短几秒时间，便见田文先后施法，此时晁错之所在，已成了一片炼狱火海，更有恐怖的风暴于火海中心形成，道道锐金之气展露锋芒，似要将晁错切成碎片。 又有陨星被田文自天外拘来，对着晁错当头砸下。 “动静整的倒是不小。”晁错嘴角微扬，轻哼一声，手中玉简展开，淡然道：“吾大汉御史大夫晁错，尊今上之意，监察天下，敕令天地，制曰：直此太平盛世，君意即天意，君命即天命，地风水火，以吾为尊，镇！” 话音刚落，手中玉简之上流转起阵阵玄奥道韵，尔后道韵瞬间发散，周遭烈火、狂风、弱水、雷霆、锐金之气乃至天外陨星，都停顿了半秒，尔后才再次回复流转。 田文脸色再变。 他发现，自己辛苦唤来的五行五灵之精，竟被晁错轻易夺了掌控权！ 而此时，晁错正定定的看着他，淡然道：“去！” 话音一落，烈火狂风等仿佛都唱了声喏，尔后瞬间对田文席卷而去。 “哼！”田文面色难看，身影爆退，手中羽扇急挥，喝道：“散！” 然而五行五灵之精早已不受他控制，又岂能被他轻易驱散？ 他咬咬牙，浑身仙力激荡，再次用力一挥羽扇：“散！” 磅礴浩大的仙力喷涌而出，硬是以力破巧，镇散了雷霆雨露，烈火狂风，又卷起无形无质却又锋芒毕露的锐金之气，刺向高空的陨星，将山头般的陨石切碎。 但他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觉咽喉一凉，回过神来，便见晁错已站在他身侧，长剑平举，抵着他的脖颈。 他双眼微眯，侧目看向晁错，轻声道：“你竟触及到言出法随的领域？” “侥幸而已。”晁错淡然道：“若非依附今上，得今上授权，吾要领悟这一步，非得突破大罗不可。 但此时，只要今上应允，吾亦可借法家之力，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听闻此事，田文双眼一翻，直接将手中羽扇丢了，无言道：“你丫作弊！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 晁错轻笑：“你说不打就不打？” “你待如何？” “诚意。”晁错平静的说。 田文微微皱眉：“你想要什么？” 晁错抬手一指，指向仍旧与金印僵持着的大山，淡淡的说：“它。” 田文沉吟起来，片刻后，又轻轻一笑，说：“本就说以它为诚意，是你自己不要，疑神疑鬼。” 晁错翻了个白眼，尔后大袖一挥，收起长剑，同时探手拘来小山，在手心当中掂量掂量，尔后以玉简在其上一抹，抹除了田文的烙印，便将之收起来。 随后晁错便将双手收拢在袖子里，又淡然的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想要做什么了么？” “吾之用意，显而易见。”田文摊手，说道：“自由。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由，吾不甘被镇封于此，才会斩出旧蜕，冒着巨大的风险分离元神，重修仙道。 而……晁公的孙儿闯入此地，对吾而言……吾不愿与晁公为敌，却无可奈何。在吾真正脱困之前，此事断不能让外人知晓，故只能痛下杀手，甚至将你引来，将你斩杀。 但……很遗憾，吾并非晁公对手，只得作罢。但在吾看来，对吾而言，这既是巨大的风险，却也是莫大的机遇——故而，吾现在愿退而求其次，拜在晁公门下，只要晁公愿意助吾脱困。” “噢？”晁错轻笑，忍不住轻轻摇头，说道：“你这人，倒还挺现实。” 田文追问：“晁公可愿？” 晁错沉吟片刻，随后抬头看了两眼：“镇封你的，是这方小世界，若要助你脱困，非得将这方小世界击碎才行。” 顿了顿，他又面色古怪道：“但这方世界明显也未超脱真仙极限，不具大罗之力……你连这方世界都无法挣脱，还敢妄称大罗之下第一人，还敢挑衅于我？” “不。”田文摇头：“如果只有这种层次，吾自然不惧，甚至随时便能挣脱出去…… 但，晁公你仔细感受，这方小世界最核心处的地风水火已然完善，这意味着，它已具备成就完整大千世界的前提，也意味着，创造这处小世界之人，已突破到了大罗之境。” “大罗？”晁错皱眉，抬手抚须，细细感受。 “不错。”田文叹息道：“吾不知他当年为何镇封吾，但吾与他总归有了矛盾，吾一旦逃脱，他便可能…… 所以，吾才会想方设法，找出一条稳妥的，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触碰任何禁制的金蝉脱壳之法。 但，若有晁公背书，有朝廷庇护，吾想便是大罗，也得给些许面子才是。那样一来，吾倒也能安然脱身。晁公以为呢？” 第46章 父子 晁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都可，但问题是……我该如何相信你？” “吾可以道心起誓，发个天道誓言。”田文立刻说道：“只要晁公助吾脱困，朝廷愿意庇护吾，吾便以晁公马首是瞻，遵从汉家朝廷号令！” 听到这儿，晁错沉吟起来。 这田文虽然有些飘，但硬实力还是不错的，不比周亚夫差多少，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已经超然的大罗金仙之外，绝对算第一梯队。 而且并不仅仅是硬实力方面，此人在治理天下，在谋略上的能耐也不低，虽有些沽名钓誉，但总体而言还算不错，综合来看是个难得的人才。 关键他还贼有钱。 汉家朝廷得了他的辅助，底蕴也能增加几分。 念及此，晁错便轻轻颔首，说道：“可，你起誓吧。” “好。”田文松了口气，立刻抬手。 “且慢！”晁错忽然叫道，然后目光微微一斜，看向晁禹：“阿禹！” 晁禹眨眨眼睛。 田文则有些错愕，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稍等片刻。”晁错微笑，然后继续看向晁禹。 晁禹会意，取出竹简与小刀，默默的在上边刻了一篇誓言模板，然后递给晁错，晁错接过，手一挥，将上边的简化字翻译成战国时的齐国文字，再递给田文。 田文接过竹简，瞧了两眼，又是一愣，皱眉问道：“晁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吾便是对天起誓，亦不能取信于你？” “你说呢？”晁错淡淡的问道：“混朝廷的心都脏，莫说我不信任你，便是你，又能信任我么？” “……”田文无言，半晌后，才咬咬牙，两眼将竹简上的洋洋洒洒上千字背了下来，然后指着道心对天起誓。 念诵完稿子，天边有雷霆响起，似是做了印证，尔后晁错便将金印、小山都收了起来，再抬手轻轻一抹。 也不见他有别的什么动作，但这方天地，却仿佛被橡皮给一点点擦去了一般，等他抹完，晁禹、晁错、田文与魔影，便从这方崩坏的天地脱离，重新落到了陈仓道之上，山峦深谷之中。 紧跟着，魔躯上的锁链失去了力量来源，也寸寸崩溃，化作灵力消散于天地之间。 田文抬起头，面色感慨：“百多年后，吾终于出来了。” 话音刚落，天地间忽的鸣起金石之声，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 有尊无形无质却又恐怖非常的存在，悄然降临于山谷之中，引得天地都不由自主的轻微震颤，似乎无法承受这尊存在的力量。 这毕竟只是一处时空碎片，而不是完整的“过去”，大罗之力若毫不收敛的话，便超脱世界秘境的上限了。 而完整的“过去”世界，本身便是九阶不朽的存在，且已然半步超脱，别说八阶大罗，便是九阶不朽，也无法对世界产生真正的威胁。 便是三清、娲皇、燧皇等站在天地顶端之人，亦无法正面对抗天地，否则也不会统统被斩断了未来，全都被镇压于过去。 田文脸色骤变，不由自主的往晁错身周靠了靠。 晁错也不复方才的淡定，忍不住将金印给掏了出来，同时另一手扶着汉剑剑柄，满脸戒备。 随后他严肃道：“汉御史大夫晁错，见过前辈。” 话音刚落，前方便凭空升腾起一片白雾，隐约间似乎凝聚成了人形，上下飘荡。片刻后就听那片白雾说道：“就你是晁错啊？” 晁错蹙眉，脸色更加戒备。 “就你放出了田文啊。”那人又问。 “是。”晁错双眼微眯，语气恭敬却又严肃的说：“晚辈谨代表汉室朝廷与法家，接纳田先生，引入朝廷为官。” 白雾沉默下来。 几秒后，他才悠悠一叹，说道：“这个憨杂种，自己静不下心来，还……唉！不好办呐不好办，朝廷这个面子，吾却不得不给。” 身后的晁禹微微挑眉。 这白雾…… 语气有点不对哇。 他当年镇封田文，似乎另有隐情？ 刚想到这儿，就见晁错行礼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吾名田婴！”白雾淡淡的说道。 田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尔后便听白雾继续说：“吾乃齐威王少子，齐宣王异母弟，齐国宗室、相国，人称靖郭君是也！” “阿父！”田文张嘴：“竟是你？是你镇封……” “不错。”白雾淡淡的说：“当年你太飘了，出齐入秦，又逃秦归齐，接着又逃齐入魏，由魏归薛，在薛相秦，更是先后合纵抗秦、合纵灭齐……你以为自己很牛？天下大势皆在你手，战国七雄皆受你摆布？” 田文有些怂巴巴的低下头去。 白雾再次冷笑：“你当齐襄王会放过你么？他不动你，与你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过是上位之初根基不稳罢了，你后来的领地是怎么丢的？齐、魏联手覆灭的！ 就你那点斤两，不好好修身自持也就罢了，学吾养士，养的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沽名钓誉之辈，鸡鸣狗盗之徒都奉若上宾，你行啊你！是，鸡鸣狗盗为你逃出秦国创造了条件，然后呢？有做过什么了？憨憨！” 田文面色尴尬起来。 “就是见你在钢丝上跳舞而不自知，吾只能将你镇封，希望你能好好修身养性，以期大罗，但你这小子倒好，成天想着逃，先是由玄入魔，又斩了魔躯以魔入玄，金蝉脱壳…… 这倒也算歪打正着了，苦难过后，境界大进，身兼玄门魔门两家所长，有望大罗果位，但你……” 田文摸摸鼻子，忍不住道：“阿父，别说了。” “怎么，知道丢人了？”白雾冷哼一声，随后又看向晁错，忍不住长叹口气：“让晁大夫见笑了。” 晁错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打了个道揖。 “晁大夫的面子，朝廷的脸面，吾不得不给。”白雾又淡然说道：“但是……还请晁大夫帮忙，盯着这小子点，别给他面子，让他好好历练历练！吾个人建议，让他从里正做起，一点点往上爬便是。” “里正？”晁错嘴角一抽。 第47章 五方天帝 十里一亭，十亭一乡，若干乡为一县，数十县设一郡，这是秦汉时期的地方建制。 里正说白了就是村官，放在现代甚至不入公务员序列。 让田文去当里正…… 饶是晁错，都觉得有些过了。 田文更是立马苦着一张脸。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白雾自称是他爹，就算是假的，堂堂大罗金仙要他去当里正，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更何况堂堂大罗又如何会吃饱了撑的来假冒他爹？ 毕竟真仙与大罗就是个巨大的天堑，哪怕真仙拥有无尽寿元，且能成仙的无一例外都是天纵奇才，福缘深厚，但纵使如此，一千真仙，也未必能出一尊大罗。 说难听点，大罗金仙愿意当他爹，是多少真仙求都求不来的大造化。 所以对白雾的身份，晁错与田文倒是不疑有他。 见状，白雾扭动片刻，又淡然问道：“怎么，难不成，他连当名里正都不配么？汉家天下，竟强盛至此？” “前辈说笑了。”晁错缓缓站直起来，说：“既是前辈举荐，那稍后，吾便向陛下进言，于关中择取一里，交由孟尝君治理便是。” “甚好，”白雾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笑意，说道：“既如此，便请晁大夫转告今上，吾承了大汉此情，日后必有厚报。” “一定。”晁错也面露微笑，大罗金仙的人情，可让大汉气运更加强盛，抵得过臣子们三年苦工了。 随后，白雾却又补充道：“一点小小的建议，尽量挑选出比较贫困贫寒的乡里之地，且不允许这小子动用仙力，如此，才能真正验证、培养他的能力，免得像从前一样，飘的没边，不食五谷，不知疾苦。” 晁错嘴角微扬，轻声说道：“善！” 田文脸色更垮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长叹口气。 “既如此，麻烦晁大夫了。”白雾说道，尔后身影缓缓消散。 田文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晁错一挥手，拘拿来一片云雾，落在脚下，轻声说道：“走了！” 晁禹立刻过来，站在晁错身边，田文想了想，也抬腿打算上云。 但这时晁错手一引，云雾便飘飞而起，只留田文僵在原地，一条腿抬也不是，落也不是，尴尬的不行。 半晌后，他才咬咬牙，也拘来一片云雾，追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晁错目光一斜，瞥了晁禹一眼，说：“你小子，这回倒是干的不错。” “啊？”晁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我干啥了？” “从你离开长安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关注着你。”晁错轻笑：“总体上来说，表现还算不错，没给我惹麻烦，也没误事，尤其感受到孟尝君的召唤时，你不是傻傻的落下去查看，而是第一时间往高处跑，很好。 只是孟尝君实力远在你之上，他要拘你，你躲不掉，此非战之罪。但你能想到第一时间把后天甩出来，也很好。否则，若孟尝君把你当成普通修士，又没有我在暗中看着，你此时恐怕就被吸干了。” “吸干了？”晁禹一愣，然后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了眼百里之外的那朵云彩，咽了口唾沫。 那朵云上，田文与他的魔躯并肩而立，半边仙气飘逸，好不潇洒，另一边却魔气滔天，令人生畏。 “你当他一身实力如何来的，又为何要养三千食客？”晁错淡淡的说道：“自是吸食他人精魄，进境才如此之快。那些食客，有价值的自然被他奉若上宾，没价值的，可就被他吸食干净了。 可惜如此速成之法，哪怕已是精妙无比，堪称魔门一绝，却也有其巨大的限制，按理说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真人境，他能成功突破为真仙，恐怕靖郭君于其中耗费了不少心思。” “这也是靖郭君镇封他的原因之一吧？”晁禹若有所思。 “应当是了。”晁错颔首。 晁禹又皱眉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一切，似乎太过凑巧了些。” “确实，安排的痕迹其实很重。”晁错淡然道：“想来是靖郭君的谋划，大罗强者，实力非我等可以想象，更能窥探天意，摆弄时间，这样的小布局可谓手到擒来了。” “目的呢？”晁禹皱眉问道：“为了让孟尝君上船？” “或许吧。”晁错嘴角微扬：“大汉的底蕴、实力，超乎你想象，远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便是拥有不朽先贤的诸子百家，都在大汉身上下注了，靖郭君想将田文塞进大汉朝廷，也可以理解。” “下注？”晁禹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晁错抬手抚须，再次轻声说道：“你可知，数十年前，高祖皇帝敕封黑帝之事？” 晁禹一愣，随后摇摇头，接着又问：“是五方天帝的那个黑帝吗？” “然也。”晁错目光飘远，缓缓说道：“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弩、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 五方有五帝，受人皇天帝统摄，其实分别为羲皇、农皇、轩辕黄帝、青阳帝少昊氏与高阳帝颛顼氏的气运神魂分身。 而……秦时，五方天地，秦只祀其四，独缺黑帝汁光纪；楚汉相争时，高祖皇帝却自号黑帝，称秦不祀黑帝是等他归位，你道如何？” 晁禹眨了眨眼睛。 过了半晌，他才忍不住问道：“是……与高阳帝颛顼氏有关？” “然也。”晁错再次抬手抚须，却没再展开细细解释。 “可是……”晁禹寻思片刻，又问：“汉高祖他早年不自称赤帝子么？” “不冲突。”晁错嘴角微扬：“高祖皇帝，既是赤帝子，又是黑帝——当然了，虽然五帝分别乃羲皇、农皇、轩辕黄帝、青阳帝、高阳帝的气运神魂分身，各自又有造化，与本体既关联又独立，很是复杂。” 晁禹有些懵。 但晁错显然不打算再解释，只静静的腾云而去。 不多时，数万里路便迈了过去，尔后晁错缓缓降下云雾，淡然说道：“到了。这段时间，不要再随意走动，安分点待府里吧。” 第48章 景帝 晁错府。 此时句文茜已安然迈过四阶后期的门槛而出关，正在大院当中仰望天穹，感悟天道，以求跨过四阶的最后一道坎，令金丹化形修成元婴，并将神魂凝聚为元神以寄托虚空，让自身的生命层次更上一层，以突破五阶尊者之境。 正此时，晁禹踏空而来，缓缓走到大院上空。 句文茜回过神，柳眉微挑，诧异道：“老晁？你这就……四阶了？” 晁禹轻笑声，身子落了下来，站在句文茜身旁，点点头，轻声说：“闭了个关，自然而然的就突破了。” “……”句文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忍不住掐指算了起来，尔后嘀咕道：“算上七国之乱这三个月，你满打满算，修行至今才刚刚五个月出头吧？五个月四阶？你tm在逗我？” 晁禹挑眉：“你不也差不多么？刚进入修行界时你不过二阶修为，现在都已经四阶圆满，随时要突破成五阶尊者了。” “……”句文茜无言以对，只得别过头去，说：“主要是时空秘境带来的造化了。寻常修士，数百年下来都碰不到一个秘境，而我们，时空秘境碰到了两个，真君秘境一个……” 话没说完，她又忽的顿住，几秒后才惊悚的问道：“等等……你能看穿我现在的境界？” “嗯。”晁禹自然而然的说道：“四阶圆满，琉璃无垢的金丹正在蜕变，随时可能化为元婴，神魂强大无比，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内核，便能蜕化成元神，所以，你就是在下一秒晋级，我也不意外。” 句文茜沉默两秒，终于忍不住幽幽的说道：“可我一点也看不穿你的境界呢……别跟我说，你也四阶圆满了？” “没呢，我才刚刚突破四阶，虽然渡虚、洞虚、破虚三大境都已经勘破，但就论境界还是四阶初期，金丹尚差点底蕴，差点积累才能晋级。”晁禹笑着说道：“至于你看不穿我的境界，该当是道果的原因吧。” 句文茜眉心这才展开：“差点忘了这茬，你可是三阶境界就凝聚道果的大奇葩。” 晁禹耸耸肩，随后将绿帽子从泥丸宫中取了出来，递给句文茜，问：“借你用用？” “噢？”句文茜诧异道：“你可以将它随意借人了？” “它本来就是大父的东西，大父几次给它灌输能量，便顺手将它的所有权彻底给了我。”晁禹解释道：“原先它还算是神槐借我的灵宝，但现在它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这样。”句文茜点点头。 犹豫一阵后，她也没再客气，说：“我确实挺需要它的，就不跟你瞎客套了，借我三天吧，三天后，我会把能量灌注满再还你……报酬的话……你还需要什么东西？” “不用了，咱俩讲什么报酬，你可是我老师啊。”晁禹笑道：“你要真过意不去的话，教我点法术？我都已经四阶了，手头会的招数却寥寥无几，怪丢人的啊。” “你不是想玩加特林吗？”句文茜也跟着笑道：“南无加特林菩萨，一息三千六百转，多霸气？” “那我也不能啥情况都扛着加特林突突突吧？”晁禹耸肩：“那样也太莽了点。” “为啥不能？”句文茜摊手说：“你的画风不就是莽吗？” 晁禹无言，想了想又说：“可加特林威力有限，三阶时用的很爽，四阶就不够用了撒。” “不够强就加强呗。”句文茜轻笑：“加大灵力输出，加强枪身结构，再不行加大口径、体积，总能将威力给提高上去。” 晁禹眼前一亮。 句文茜见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卧槽，我随口说的，你不会真打算这么整吧？” “中！”晁禹一拍手，将绿帽子塞进句文茜手中，说道：“我这就去找大父，让他牵线搭桥，好叫我能跟将作大匠搭上关系，我好跟他们探讨探讨。” 句文茜翻了个白眼。 然后晁禹便一溜烟跑了。 …… 一个小时后，少府，将作大匠府。 晁禹和两名大匠目送晁错离开之后，目光便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面前的硕大的加特林机炮上。 高胖大匠搓搓掌心，瓮声瓮气的问道：“大庶长是想提升这机炮的威力，达到能轻易撕碎校尉的程度，是吗？” “不太够。”晁禹想了想，说：“最好能撕碎杂号将军乃至重号上将军的程度，否则将来不免还要再加强，麻烦，一步到位最好了。” “这……”矮瘦大将迟疑起来，过了片刻后，才接着说：“提高威力自然没有问题，体积倒也还算好办，但这成本就……会庞大到令人发指。” 高胖大匠默默计算起来，然后说道：“若要能撕碎杂号将军，子弹的成本将会上涨到每发子弹两万灵石的程度了。而如果要对重号上将军产生致命伤害的话，则每发子弹的成本起码涨到百万灵石，烧不起啊。” 矮瘦大将默默计算起来，然后说：“严格来说，这是综合成本，不仅仅只是子弹的成本，还综合考虑到了对机炮的损耗。” “这么贵？”晁禹忍不住挠了挠脑壳。 这么贵的话，他可就烧不起了。毕竟五阶、六阶的对手，速度极快，瞄准是个大问题，自身境界与眼力不够的情况下只能靠半自动扫射来歼敌，耗费的子弹数量恐怕少不了。 平均十枚子弹能打中一人都很了不得了。 想了想，晁禹又问：“那么如果只针对校尉呢？” “那能便宜不少，一枚子弹大约只需要五百灵石。而且以大庶长现在的实力，百发百中也不是难事儿。” “这样，各帮我打造一套吧。”晁禹想了想后，说道：“针对杂号将军、重号上将军的，可以作为底牌，逼不得已的时候使用，将来我实力上去，经济力量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拿来当主流武器用。” 总的来说，子弹价格虽然相当高昂，但相比修行到五阶、六阶耗费的资源而言，还是省了不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没能达到超凡境界的武者，辛苦习武二十年，耗费钱财不计其数，但一枚几块钱的手枪子弹就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耗资数百上千万的坦克，一枚反坦克地雷，或是一枚rpg，亦能威胁到坦克。 矛与盾的成本，本就不可同日而语的，修炼之身与破坏之道所消耗的资源也完全是两码事。 “也好。”两名大匠对视一眼，轻轻颔首，接着又问：“大庶长是要我们帮你做好，还是我们把方法教你，你自己打造？” “自然是后者。”晁禹轻笑。 得鱼不如得渔具渔技，自己不可能长久的待在这个时空秘境当中，只有老老实实的和大匠学习炼器法门，掌握铸造加特林的核心技巧，往后再与句文茜和迟仲好好探讨探讨，他才能不断改进自己的加特林，加强自己的实力。 至于钱…… 晁错已经出了。 就像上学时期，孩子要买课本买练习题，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吝啬一样，晁禹想变强，只要条件允许，晁错也都会支持。 俩大匠便同时起身，并异口同声的说：“那么，请随我来。” “且慢。”晁禹想了想，问：“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么？因为下一个望日，我有要事，耽误不得。” “自然是耗费时间的。”高胖大匠轻笑道：“但今日主要目的，在于让大庶长对此有足够深刻的了解，能看得懂图纸，能知道各类材料的性质，即基础教育，想来不会耽误大庶长要事。” “那便好。”晁禹颔首：“劳烦二位了。” “不碍事，还得感谢大庶长一行人，给我们带来了全新的理念，让整个将作大匠府都活了起来。”矮瘦大将笑道：“枪炮导弹蘑菇弹，可真是奇思妙想啊，以往我等怎么就没想到呢？” ……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转眼，望日便已来临。 这天清晨，天还没亮，熏香一整夜的晁禹便起身跟着晁错入了宫，并在养心殿外等着。 他站的笔直，不敢有丝毫异动，虽然这个时候，礼法其实并不森严，跟皇帝随意些也无所谓，但他心中压力还是蛮大。 毕竟他的道果有点犯忌讳。 反正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尽量避免被人挑出刺来。当然，要因左脚先迈入宫殿而获罪的话，那也没辙，只能认命。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太阳已然升起，才有宦官传他入殿——他当时愣了一瞬，因为完全没看到景帝从宣室殿回到养心殿。 但他没迟疑太久，很快便随着宦官，除去鞋履与腰间装饰用的汉剑，并顺手递给宦官两枚灵晶，便入了养心殿，尔后恭敬的对景帝行了个礼。 嗯，汉家天下，不兴跪礼，贸然跪下反而让人不喜，倒是个好事儿，毕竟现代人在跪拜方面心里都有点别扭。 刘启抬手，淡然道：“坐吧，坐下说话。” “谢陛下。”晁禹微微躬身，尔后走到一旁，在矮案边上跪坐而下，然后看向刘启。 其实他有点好奇，这位陛下召见他所为何事。 想来大概率应该和他道果有关了。 这可真让人头秃，总不能像皇帝宣扬共产主义，那样会死的。 不久后，倒是刘启先发话了。 一开口，他便直说：“卿以为，吾这大汉江山，何如？” 晁禹又是一愣，没想到刘启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琢磨两秒，他便立刻回答：“地大物博，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刘启轻笑起来，尔后摇摇头：“年初才刚刚爆发了七国之乱，这算哪门子的国泰民安？就算七国大乱，剩下那些诸侯王呐，也一个个不安分得紧！” 晁禹眨眨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国”，与后世理解貌似不太一样。 此时的“国”，指的是诸侯王的封地，大国地位约等于郡，小国的政治地位则约等于县，也即是封国。 而整个大汉，对应的应该是“朝”或者“天下”。 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个天下。 也唯有至少名义上一统了中原地区的“帝国”，有资格换做皇朝，是以三国时期，除魏以外，都只能叫国，而不能叫朝，三国被称之为三国，而不是三朝。 三国两晋，也称魏晋时期，除了晋窃取了大魏江山，两朝一脉相承外，也是因为大魏一统中原，有资格称朝。 历史上仅有两个例外，一是南北朝，二是大怂朝。不过这两者，严格来说也不算例外，南北朝中南方四朝，也算统一过中原，而北怂同样将中原地区拿了下来，硬要算倒也没毛病。 片刻后，刘启又说：“卿以为，我大汉百姓，何如？可否富强？” 晁禹眼珠子一转，忽然响起史记对文景之治的记载，立刻便说： “自然是富强的，天下富足，万民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就小民所见：京师之钱万巨，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此实乃开天辟地以来，最为富足之时了。” “那只是你所见。”出乎意料的，刘启却轻轻摇头，说：“你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有不少惨状。太仓之粟虽足，然天下仍有饥荒者；钱币万巨，也只能呆在钱库里腐朽。” 晁禹眨眨眼睛，有些搞不懂刘启的意思了。 这时刘启又说：“还有那子钱商人，更是猖獗，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古有周赧王债台高筑，今有条侯周亚夫借贷打仗……如此风气，让朕触目惊心，此时虽未有大乱，但长此以往，不堪设想。” 晁禹愕然。 听上去，子钱商人的意思，该是指放高利贷的吧？ 话说回来，景帝竟然这么牛批，真就知微见着了？ 但仔细想想，似乎景帝挺喜欢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啥的，当太子时就喜欢到处晃悠，能看见些许大臣并不想让他见着的景象，也很正常。 也只有真正体会过民间疾苦的皇帝，才会一生节俭，努力充实国库与自己的私库。 文帝如此，景帝亦如是。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回答景帝的问题？ 第50章 墨家 实际上，种植这些作物的风险不止晁禹说的那么点。 但就水稻而言，稻田当中很容易滋生蚂蟥，一旦被蛰，以此世的医疗卫生条件，被感染最终导致死亡的概率极大。 而且蚂蟥只是其中一种具备一定威胁的生物，除此之外，乱七八糟的问题非常多。 不将这些问题给一一解决了，贸然推动新型农作物，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全国上下颗粒无收，爆发大规模的饥荒，甚至会出现不少感染患者。 现代大家觉得这类作物种植起来并没啥问题，甚至家里搞个花盆就能种，但那时因为这些果蔬粮食的品种早就经过了长时间的优培与实验，各方面都相当可靠，而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么优良的品种。 至于农村地里，那也是依靠着代代相传下来的经验，以及足够给力的技术指导与病虫防害等等的技术支持，才最终推广开的。 真要让一个从小到大完全没有接触过农事的人，带上最寻常的粮食作物种植与鸡鸭鹅猪等幼苗上山开荒，最大的可能就是饿死在山上，粮食也长不好，鸡鸭鹅猪也活不成。 犹豫片刻，晁禹也将这些问题都细细的说了出来，告知景帝。 刘启立刻也犯了难，微微皱眉。 如此做法，确实冒险。 但…… 其实培育优秀的粮食作物与动物之类的事儿，大汉一直有在做——汉室皇家园林上林苑，可不仅仅是提供给皇帝享乐游玩的地方，还肩负着实验生产种植与养育牲畜动物的使命。 相当于皇家试验田。 当然，这会儿上林苑尚未建成，那是武帝时期的事儿，此时用的皇家苑林都是秦时遗留下来的。 于是刘启立刻便道：“如此，吾先以大将往身毒、南越，还有那什么非洲美洲，将这些作物给取回来，并命少府于苑林之内开始大规模种植，以此培育种植经验。 待得新作物成功培育完成，经验积累完毕，再将这批有经验的人散到关中之地，指导关中百姓种植新的作物。待的关中这边成功转型之后，再将新作物推广到全国，卿看可好？” 晁禹认真的思忖起来，随后轻轻摇头，说道：“恐怕不妥。陛下，这些作物对于气候环境，各有要求。就拿甘蔗与西瓜而言，喜热，在气候炎热、早晚温差较大之处，方能有好的长势，关中之地，恐怕并不方便种植。”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陛下的思路自是极好的，先小规模试验种植，再中规模推广，最后大规模展开。” 刘启听到这儿，微微皱眉，问道：“那卿以为，何处的环境，才好种植这些作物？” “关于这方面，臣其实也只略知一二。”晁禹斟酌着字句说：“诸如西瓜嘛，三越之地，西域都是绝好的种植地，中原与关中倒是也可种植，只是甜度相对会差些，不过总体也尚可。 至于甘蔗，最优良的种植地点当属南方三越之地，当然，中原雨热同期，应当也可广泛种植。同时，南水稻，北小麦，二者当以年降水量为分界，同时要格外注意蚂蟥等对百姓的危害。 而土豆、玉米、番薯等，相对而言要求并不那么苛刻，哪儿都可以种植，问题不大。” “三越么……”刘启轻轻颔首，尔后长呼口气，说道：“北有匈奴，南有三越，我大汉腹背受敌，若想强盛起来的话，此二者确实必须得拿下。 现在看来，吾大汉的策略，该是先南后北才是。不过，还需要打痛匈奴，让他们不敢犯境，吾才好全力打下三越。” 顿了顿，他又颦眉，不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可……吾大汉虽然强盛，但那匈奴却也并不弱。 虽然单论国力的话，吾大汉休养生息数十年，应当远远强于匈奴，但匈奴却灵活无比，来去如风，今日在西明日在东，烦不胜烦，叫人很是头疼，想要打疼他们并不容易，每次与之对垒，斩获都很小。” 摆摆手，他又问道：“卿可知该如何击破匈奴？” “呃，陛下恕罪，”晁禹有些无言，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说：“臣不通兵法，完全不懂军事。” “也罢。”刘启摇摇头，想了想，又说：“这些作物，吾会向农家寻求帮助，请他们帮忙改良一番，并找出合适的种植之法，尽快推广出去。” 晁禹挑眉：“若是农家愿意出手，自然最好不过了，但他们愿意？” “自然。”刘启笑道：“除非如灵粮一般，种植起来后还需要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他们碍于成本或许会拒绝，如若只需要改良品种，探寻种植方法，他们还是很愿意出功出力的，毕竟这意味着大功德。” “那就好。”晁禹长呼口气。 若是修真势力愿意介入培育品种的话…… 那么“科学”方面的差距，可就荡然无存了。甚至这个时代“修真科学文明”的水平还要远强于现世“科技科学文明”，至少强了几个代差。 农家的人出手，培育出适应力与年产量、营养水平远强于现世现代作物的农产品出来，晁禹也丝毫不意外。 毕竟这时代的主要粮食作物“粟米”，单位产量就是现代的两倍还多。也正因如此，大汉才能养活这么多的人口。 这还是农家并没有全力投入的结果，因为对他们而言不值得。 只不过土地与养活人口数虽然呈正相关，但并非正比例，是以单单凭借粟米还不够，还得将其他高产作物也引进，才能真正意义上彻底解决温饱问题的一个小基础。 而另一个基础，则在于物流与仓储，这二者也与生产力及管理水平息息相关。 于是晁禹立刻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便是生产力了。” 刘启轻轻颔首，窥得未来一角的他，知道这个问题极其关键——现世在中高层面的生产力远远不如神汉，但在基层，在百姓这块，生产力却远超他们。 但晁禹却没直接开口，反而说道：“想要提高基层生产力，需要一家学派的帮助，但……有些犯忌讳，若臣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噢？”刘启双眼微眯，心念电转，立刻猜到了，沉声说道：“墨家？” 晁禹有些怂巴巴的点点头。 他大概了解过这段时间的历史，刚好知道，在这个时代，墨家其实被打压的很厉害，曾经战国时代作为“非儒即墨”的两大最强盛的显学之一，如今在朝堂与民间已经完全没有了话语权，失去了存身的现实基础，近乎灭绝。 而且更要命的是，墨家山头还分为了三大门派——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 但三大门派无一例外，都已经从世之显学，逐渐隐世而成了修仙门阀。 只不过他们现如今影响力仍旧巨大，依然还是十二诸子显学之一，但很显然，再过几年，他们就得从诸子中除名了。 而墨家之所以犯忌讳，根本原因便在于他们的政治理念、治世理念与既得利益者的严重冲突。 再加上，他们受到打压后，以往不论是对手还是合作伙伴，包括但不限于儒家、法家、农家、名家、黄老道家等，都不遗余力的对他们落井下石——因为他们都不愿意看到恢复鼎盛。 曾经墨家支配天下的恐怖，让他们不寒而栗。 而且，墨家先贤墨子，大名鼎鼎的诸子大仙，九阶不朽中的次顶级强者，也因追寻超脱失败而受反噬，虽因不朽而不死不灭，却也受到了强力镇封，等闲难以突破。 失去了当家靠山，又失去了政治地位，加上曾经的墨家太过强大，自然就受到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压。 景帝本身，或许便不喜墨家主张，但就算他保持中立，甚至颇为喜好墨家思想，却也得考虑如今满朝大臣对墨家的敌视。 即使看似与世无争的黄老，也不会容忍墨家再次出山；话语权越来越重的儒家，更是与墨家有着不死不休的世仇；如今汉家柱石之一的法家，同样不愿意墨家崛起来蚕食他们的话语权。 要请墨家出山，必定会触动到多方利益，阻力十分大，很是难办。 但…… 景帝能看出晁禹想让墨家出山的原因。 一方面，墨家在战国晚期，便已逐渐从学术政治流派转变为了科研哲学流派，掌握的生产力与各类技术当属天下最强，有他们的帮助，推动民间生产力发展将会更加顺畅。 而另一方面…… 或许也是晁禹的私心了——墨家思想，其中很大一部分，与晁禹的道果，即唯物主义哲学与共产主义理念，其实非常接近。 而且墨家同样十分注重基层百姓，最喜欢蓑衣箬笠穿行于乡县农户之中，比之农家还要接地气。 或许晁禹也想着借助他们的思想主张发展自己的道果？亦或者，干脆让墨家改头换面，自玄门脱离，而成为他修行体系的一员？ 同时晁禹的道果，在景帝看来，关乎到大能们的超脱计划，与人族超脱息息相关…… 于是，刘启深吸口气，说道：“卿既然能让吾‘恕罪’，想来，请墨家出山牵扯到的利害关系，卿应当也是了然于胸了？” 晁禹轻轻点头。 道理很浅显的，即使他想不明白，也能大概猜到。 刘启又问：“此时……卿可与错商议过？” “自是教大父得知了。”晁禹轻声说道：“不过臣没料到陛下会有此问，是以与大父聊起时，也只是提出想与墨家接触一二。” “他如何说？” “大父称可，并无意见。”晁禹说道。想了想，他又说：“关乎超脱，百家先贤们意见出奇的一致，若墨家愿意脱离玄门而入我名下，他们愿意放弃打压墨家，甚至全力扶持——儒家除外，此二家毕竟是世仇。” “全力扶持……么……”刘启双眼一眯。 得到诸子百家全力扶持的墨家，对于皇权而言，其实也是个巨大的威胁，至尊的身份，让他本能不喜此事。 但很快他便压下了这份不喜，淡然说道：“既如此……墨家可出山，但前提，必须脱离玄门，入卿名下。” 其实墨家在不在玄门，对诸子百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在政治与学术思想领域有争端，修行法门上却没有什么冲突。 但墨家入不入晁禹名下，关系却大了。 对大罗境的大能而言，晁禹开创的这个道果，便是个机会，哪怕机会再怎么渺茫，也值得他们全力投资。 而墨家的加入，无疑会让可能性更大几分，让晁禹的道果更加具备潜力。 其余诸子百家，其实也考虑过是否要让门下弟子拜入晁禹门下，但可惜，他们的理念与晁禹道果多少有些冲突。 便是看上去最尊“法”的法家，其实也是绝对的皇权拥立者，主张皇权至高无上，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皇权至高无上，依托皇权制定的法律才有足够的威严。 所以…… 诸子百家当中，其实只有墨家，勉强合适。而且就算是墨家，都不得不更改大量的理念，才能无冲突的加入到晁禹门下，依托晁禹道果存在。 而如此改弦更张，还可能导致当家人的实力境界大跌。 也不知墨家是否会同意这个条件。 晁禹也呆了一瞬，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景帝竟然直接就同意了。 片刻后，刘启又接着说道： “稍后吾便下诏，请三墨的当家人来未央宫一叙，谈论此事——吾允许他们继续以墨家自称，毕竟墨乃他们先祖墨翟名讳，不可轻易更改，但想要重新恢复活力，甚至从政，都必须改头换面，以你为尊。” 晁禹咽了两口唾沫，脸色略微苍白：“那个……陛下，不太妥吧？据臣所知，三墨当家至少都是顶尖大罗，甚至可能还有一尊不朽存在，先祖墨翟更是最顶尖的一批不朽，虽被镇封，但依旧存世。 而臣如今刚刚凝结金丹，让他们以臣为尊，这……” “怎么？”刘启轻笑：“你怕折寿？” 第51章 墨家三仙 晁禹果断的点点头。 这种事儿，真的会折寿的，就如晁错神魂转世当了晁禹的爷爷，但因晁禹命格极贵，故而以他天师实力，真人圆满的修为境界，也只活了短短几十年。 毕竟晁禹乃是无数八阶大罗、九阶不朽共同铸就的超脱希望，命格极尊，一个大千世界仅有那么一人，从这方面看，他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比之一般的八阶大罗大能也不差太多了。 但这样的世界用“亿”为单位都数不过来，类似的超脱希望数不胜数，从这方面看，他又很寻常了…… 言归正传，晁禹虽命格极贵，但也不过接近八阶大罗，要真让墨家几位八阶大能，乃至九阶不朽以他为尊的话，他也绝对承受不住。 会折寿的。 “卿且放心。”此时，刘启却笑道：“所谓的以卿为尊，不过是让整个墨家并入卿的道果体系，以卿道果未总纲领，而非认卿为主，折寿方面，不必担心。” 晁禹眨眨眼睛。 刘启又接着问道：“卿意下如何？” “这……”晁禹犹豫一阵，随后轻轻颔首，说道：“若墨家大贤无异议，臣自然乐意之至。” “善！”刘启嘴角扬起，立刻朗声道：“来人！制诏，传书秦墨、齐墨与楚墨三家！” 当年自墨翟超脱不朽失败而被镇压后，墨家便一分为三，分别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与邓陵氏之墨三大流派。 其中相里氏之墨入秦，为秦墨；相夫氏入齐，为齐墨；邓陵氏之墨南下入楚，是为楚墨。 而今墨家哪怕已然式微，但三墨任意一派，其底蕴都依旧不弱于十二诸子中相对靠中后的一家，三墨的总体实力，放眼十二诸子当中仍旧是最顶尖的一列。 是以，虽然如今墨家还受到打压，但便是景帝在正式场合相召，也得以礼相待，不可失了礼数。 当然，君敬臣，臣亦当敬君，二者是相对的。 很快，尚书台的文官们便将诏书润色完毕，尔后飞快的绣在绢帛之上——嗯，这诏书也是一式两份的，一份下发，一份放在石渠阁备份。 诏书绣完，刘启便拿起大印往上重重一按，后命人迅速送往三墨山门。 随后刘启便面带微笑的看向晁禹，说：“卿稍后片刻，不出意外，他们顷刻间便会到来。” 毕竟三墨被冷落乃至被打压太久，忽然得到皇帝相召，肯定兴奋非常，绝对不会多耽搁，第一时间就会赶来。 而真仙境以上者，面见至尊也无需再沐浴熏香，玄门修士成就真仙，仙体已然琉璃无垢，没有半分杂质，干净无比，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果不其然，晁禹只觉得过了约莫三五分钟，便有宦官扯着嗓子报称，墨家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联袂求见。 晁禹有些惊讶，墨家三门的开创者，不朽墨翟的三大亲传竟纷纷出面，联袂而来了。 这可是三尊顶级大罗。 要知道，大罗金仙都是一怒之下足可灭世重开地风水火的存在。 而这三位，不论实力也好，影响力也罢，比之先前晁错带晁禹去拜访的张苍、司马季主可都要强几分。 毕竟大罗金仙便等同大千世界，灭世创世都不在话下。但世界与世界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距，譬如主世界本身，便是半步超脱级别的存在，别说大罗金仙，就是顶级不朽也无法将之打碎。 这么看来，汉家朝廷的影响力，比之晁禹先前预料的还要更加强盛几分。 但晁禹又不免有些疑惑——大汉强盛归强盛，但大罗之境，理论上有且只有刘启一人罢了，即使刘启拥有部分不朽特性，足以横压一世…… 不对，这个结构不太正常，刘启实力相当于半步不朽，但自刘启之下，最强的三公也不过真仙圆满，譬如晁错、周亚夫与窦婴三人…… 这个跨度未免太大了些，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似乎隐约听晁错提过，他们随时可以请动陛下，借由气运之力，拥有大罗实力。 想到这儿，他又定了定神，止住自己发散的思路。 刚回神，便听刘启淡然道：“宣！” “陛下制曰：宣！”有宦官传令。 不一会儿，相里氏、相夫氏与邓陵氏三人，便除去鞋履长剑，快步上前，对着刘启躬身一拜，齐曰见过陛下。 晁禹偷偷打量了眼他们。 大罗金仙可谓无处不在，超然物外，但在这未央宫中，大罗特性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恢复了本来样貌，大罗道果对世界的影响被压制到了身周一尺之境。 但也比晁禹好得多，晁禹此时可是半点超然力量都没了，只相当于一个强壮点儿的凡夫俗子。 但…… 相里氏三人，却立刻注意到了他，同时挑起眉头，双眼放光。 墨家虽受排挤，但超脱过去这等大事，自然也有参与，对晁禹这样的存在是心知肚明，而此刻晁禹的道果，也让他们惊喜万分。 他们能感受到，晁禹的道果对他们而言便代表着希望，而且与他们墨家的道，也相对契合。 哪怕实力被压制到了极点，他们顷刻间，也将前因后果看的分外清楚。 甚至他们一瞬间便猜到了刘启的意思。 不过他们谁都没开口，以免冒犯了刘启。 哪怕他们都是顶尖大罗，但在未央宫中，他们仨捆起来也不是坐拥天下气运的刘启的对手。 片刻后，刘启轻轻一笑，淡然说：“赐座。” 众人再次一拜，便纷纷坐到晁禹对面的矮案上，随后不约而同的对晁禹轻轻颔首，面露微笑，释放善意。 说起来，这三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倒颇有些慈眉善目——不过对玄门修士来说，面容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毕竟修士也有恶趣味，瞧上去不过是三岁稚子的家伙，可能已经活了千万岁；而白须白发的老者，说不定仅修炼四五十年。 不过绝大多数大罗，即无数次在时空长河上下游走却始终迈不过未来那道坎的大能们，却大多都喜欢以老者的模样示人。 片刻之后，刘启缓缓开口，说道：“三位，此次召尔等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陛下请讲！”相里氏立刻打了个道揖。 “此前，吾与晁卿正谈及百姓们的生存问题。”刘启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入正题，说道：“晁卿以为，欲要彻底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令天下万民梁满仓，食有肉，当从两个根本方面解决问题。” “噢？”三墨立刻坐直身子——他们对此事的兴趣，并不逊色于晁禹道果太多。因为墨家之道，其中很重要一点，便是深入群众，解决群众生活。 这也是“兼爱”的重要一环。 墨家虽分三墨，相里氏、相夫氏与邓陵氏之间产生了些许分歧，但他们的核心价值观却不会变。 刘启看向晁禹，示意晁禹自己向三墨先贤解释。 晁禹打了个道揖，便站起身说道：“说来其实也简单，其一便为改善粮食作物的品种，提高产量，适当引入高产作物，陛下已经同意，小范围内展开实验培养经验，并请农家大贤出手参与研究。” 三墨对视一眼，纷纷颔首。 他们时常出入基层，对农户之事也有些许了解，知道晁禹说道点上了，而且这方面也确实就属农家最强，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晁禹又接着说：“其二，便是改良生产工具，提高生产效率，减轻百姓务农的疲乏感，并尽量从根源上防止百姓身子受损。” “善！”邓陵氏立刻说道——他猜出来了，改良生产力工具，无疑要他们墨家出手。 墨家机关术，天下闻名，而在生产制造器械这一道上，也是最为顶尖的。说起来墨家也是奇葩，机关傀儡之道最初只是墨家副业，但久而久之，随着墨家政治地位逐渐丧失，他们渐渐便转而研究机关这一领域去了。 战果中后期，墨家便由政治与学术为主的学派，转变为科研与哲学为主的学派。 同时，邓陵氏三人也知晁禹来自现代，基础生产力工具这一块，比之此世要发达不少，便又异口同声问道：“小友可有什么好提议？” 相夫氏补充道：“只要小友能提供图纸，吾等自然能轻易将之出来。” “图纸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晁禹轻轻摇头，说道：“关键在于能源。现代主要能源，无外乎电、燃油与燃气三大类。而这三类想要发展起来，非短时间可以达到，对生产力的要求也是极高。” 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道：“尤其是电，前辈应知，发电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调配电力，即组建电网，这是重中之重，非是三年五载便能建立的。” 身为大罗，虽然他们都被永久的镇封于后世，但对于未来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甚至恰相反，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少。 相里氏颔首：“确实，这些能源，颇为麻烦，短时间内难以布设，天下如此之大，单单将这些基础能源供给问题给解决，恐怕都得耗费不少时间，这还是陛下调动大量军队协助建设的前提下。” “所以……”晁禹说道：“能源方面，臣斗胆检验，吾等直接一步到位，以风能、太阳能为主，以亭为单位，每亭设一能源中枢，汲取风力、太阳能或水力、潮汐能为主要能源获取方式，以县为上级单位统一调度。” 邓陵氏挑眉：“那还不是用电吗？” “不不不，”晁禹摇头说道：“理论上是电——因为不得不说，以臣的知识结构，能想到的最方便的能源也就是电了。但这绝非后世的电。 这么说吧，风能、太阳能、水力、潮汐能乃至生物化学能等，作为能量来源发电后，并不是让它们直接输送到千家万户当中，而是直接将其储存起来，以‘蓄电池’的形式发给千家万户，供给百姓用点所需。” “蓄电么？”相夫氏想了想，颔首道：“如此，倒是能免去大量的运输损耗。而且以吾等的技术，也能将蓄电、放电的转换率，提升到九成八以上。 蓄电量也不是问题，理论上说，一块脑袋大的‘电池’，足以轻易储存一万度电。” 相里氏皱眉：“但以吾等的水平，便是制造出常温超导体材料也并非什么难事，运输损耗完全可以降到零。” “那样铺设天下电网耗费的时间与资源太过庞大了。”邓陵氏叹道：“而入小友所说，能源中枢站点发放蓄电池，那么咱们只需要在每一亭中都建立个能源站便可，而各里也可逐批建造外派机构，方便百姓领取、更换电池。” “没错，这可以是过度阶段。”晁禹嘴角扬起：“后续咱们还可以以各个站点为基，逐步铺设电网——换句话说，蓄电式供电的目的，就是让百姓们能在电网铺设起来之前，先用上电，将生产力给提高上去。” “可。”相里氏立刻说道：“吾秦墨，便负责主攻能源转换技术了。” 邓陵氏也接话：“那吾楚墨主攻材料技术，确定蓄电材料，尽量提升电量利用率，避免额外损耗，并提高蓄电容量。” 想了想，相夫氏说道：“那吾齐墨，便研发相应的配套设备吧，诸如喷洒农药的无人机，犁地、播种、收割的器械等。” 听到这儿，晁禹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原本只想着提高人力的利用效率以有限度的提高生产力，结果没想到墨家三大贤者来了后，直接把能源问题都给解决了。 有他们的帮助，生产力这块，完全可以跃进一波。 而且说白了这法子也不难，只不过以往他们都没往这方面想，晁禹抛砖引玉之下，提出了思路，他们便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计划都补充完善。 见他们讨论完毕，景帝脸上也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尔后说道：“既然此事说完，那么……进入下一个议程吧。此次请三贤前来，还有一大重要目的，想来三位也能猜到。” 第52章 博士 听刘启这么说，墨家三仙立刻坐直了身子。 先前提到的生产力，与墨家追寻的道相契合，因此他们十分上心。但接下来要谈的事儿，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恐怕便与墨家生死存亡息息相关了。 果不其然，刘启随后便道：“许多事儿，三位心知肚明，吾便不再多提。现在，吾给你们一个机会，脱离玄门，加入共产主义核心阵营，吾便给予你们平等发展的机会，甚至给予一定的扶持。” 墨家三仙眼前一亮。 即使早已猜到，但事到临头，他们仍旧惊喜交加，以至于以他们大罗金仙的实力境界，此刻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半晌后，还是相里氏当先说道：“陛下所言，于吾墨家而言，自是生死存亡之大事，无异于给予吾墨家再生之机，恩同再造。” 但说到一半，他便顿住了。 紧跟着，相夫氏站起身，说：“然，兹事体大，吾墨家毕竟是玄门墨家，家师墨子，亦是玄门之徒，若要行此改头换面之举，还需师父首肯，吾等不敢擅作主张，还望陛下见谅。” 紧随其后，邓陵氏也站了起来，抱拳道：“若陛下准许，吾等这便拜见家师，请求师父首肯。” “可。”刘启颔首。 墨家三仙立刻道谢，然后致歉一声，便纷纷告退，出了皇宫。 在未央宫之内，他们也无法与不朽墨翟沟通，此地毕竟是天下气运汇聚之所在，代表着皇朝气运之道，便是九阶不朽也需要给予足够的敬重，也会受到相应的限制。 毕竟，不朽强者虽远强于刘启，但却未必能强过刘邦——高祖皇帝在完成一统的刹那，便拥有了九阶不朽境界，而非刘启这般的半步不朽。 而不朽之境的皇帝，寿终之时，亦可脱离气运之力的影响，往火云宫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朝气运阵营的不朽强者。 同时，天下万民也会为其立庙供奉，此等皇者，不仅仅拥有谥号，更有庙号。 而大汉开朝至今，目前唯有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拥有庙号，为九阶强者。但这也意味着大汉目前便有两大九阶直接庇护。 据晁禹所知，神汉历史上，拥有庙号的皇帝也并不多，除却上述二人，也仅有世宗孝武皇帝、中宗孝宣皇帝、世祖光武皇帝、显宗孝明皇帝、肃宗孝章皇帝几人罢了。 至于刘备与刘禅，并未完成统一，虽有庙号，却也不得九阶不朽果位。 莫看比例不高，只有寥寥数人，其实已经相当不得了，两汉四百年，出了七位九阶不朽大帝，足以彰显神汉赫赫天威。 只是到了后世之后，庙号制度崩溃，是个皇帝便有庙号，而且庙号还越来越长，各种高大上的字眼都往上凑，动辄十多个字…… 笑笑就好。 而太宗孝文皇帝飞升火云宫不过几年前的事儿，此刻余威仍在，玄门九阶不朽也得给些面子。 半晌，相里氏三人去而复返，再次求见。 刘启颔首言宣，三人便再次除去鞋履长剑，入得养心殿，尔后便齐齐对着晁禹一拜，呐道：“晚辈拜见老祖！” 晁禹：？？？ 下一瞬，天地振动，晁禹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便见自己神魂已投身于一片广阔无垠的规则海中。 同时玄门规则网格之下，一大片道果泛起晶莹的光点，尔后其余诸子百家道果亦被纷纷点亮，最终共同主力，将这一大片网格给剥离了下来。 紧跟着，那一大片宛若汪洋般的道果海洋，顷刻便跨越空间，来到晁禹的道果之撤，缓缓融入其中。 晁禹自身道果同时绽放出无尽赤芒，面积骤然间便以指数级扩大，短短十秒左右便大了一千零二十四倍，且还在维持着同样的速度迅速扩张。 而且…… 这一次扩大，这道果竟然没向晁禹汲取能量，反而回馈了不少灵力。 但晁禹立刻明白过来，这一次的能量，恐怕都是墨家道果提供的——而且看上去，墨家道果也在有意识的舍弃许多玄门的规则，以求真正与晁禹道果融合。 其中有两枚硕大的道果，隐约给予人不朽、不可摧毁、不可动摇之感，晁禹便明白，这是隶属于墨家的两大不朽强者的道果。 两大不朽…… 果然，墨家除却被镇封的墨翟之外，还隐藏着一名不朽强者。 而一门内有两大不朽，也是极其难得。 莫看汉家便出了七大不朽，但要知道，汉家可是皇朝气运的重要一环，对标的是整个玄门。 不愧是天下显学。 比之墨家，据晁禹所知，儒家也仅有孔子与荀子二人为不朽之境罢了。 其中孔子开创儒家，自不必多提。 子路为儒家大弟子但他也只是大罗圆满，并未得证不朽；子夏受了孔子衣钵，还教出了两大徒弟，分别为法家先贤李悝与兵家大佬吴起，威名赫赫，但本身仍旧只是大罗圆满，同样未能证道不朽。 而荀子情况，便太特殊了。 他虽是儒家弟子，但其师宋子却是墨家人——晁禹怀疑这位宋子应当就是墨家的另一名不朽强者——而他的三位弟子，韩非子、张苍与李斯却都是法家人。 不过春秋战国之时，派系林立，错综复杂，三两句话却是论不清了。 而…… 言归正传 很显然，这些道果要做出一定的调整，整个墨家体系，才能完全融入晁禹的道果体系当中，耗费的时间，恐怕会超脱晁禹的想象。 就目前看，墨家体系依旧只是挂靠在晁禹道果的外围，其中共通的部分迅速产生了一定的关联，但距离完全融入还差得远。 可即使如此，晁禹获得的好处，也已无比庞大。其道果化作的规则网络迅速扩大，就意味着他按部就班修行下的上限正在日渐提高。 而若面积不够，他也无法容纳下整个墨家体系的道果——毕竟墨家之中可有两位不朽存在，虽然规则网络的面积并不能与实力完全挂钩，及面积大者实力不一定强，但强者面积一定够大。 哪怕此时，晁禹的规则网络面积比之方才已经大了百万倍，但比起两位不朽者的规则网络而言，仍旧只是沧海一粟。 待的脱离了规则海之后，晁禹迅速眯了眯眼。 他觉得自己身体有些涨…… 很显然，这是道果回馈的灵力太多了些，他只得赶紧向刘启告罪一声，取得刘启同意后，立刻盘腿坐下，专心致志的凝练自身真气。 丹田之中，他赤红色的金丹中，透露出的烫金之色浓郁了几分，又过了顷刻，便见其上烫金色汇聚成了一片。 果不其然，一镰刀，一锤头。 随后，金丹逐渐变得透明，其核心处，又开始显露出一大四小五枚烫金色的金星。 晁禹的境界，开始飞升起来，稳稳地迈入了四阶中期，并触及到了四阶后期的门槛。 体内膨胀的感觉也淡了不少，再考虑到养心殿毕竟不是合适的修炼之地，他便缓缓睁开眼睛，再次对刘启告罪一声。 刘启也有些感慨，晁禹之道，果然了不得。 对于他略显失礼的行为，他当然不会过多追究。 晁禹越强，代表超脱希望越大。而只有如晁禹这般的种子中出现超脱者，玄门、魔门被镇封于过去的大能们才能跟着超脱，如刘启等受气运桎梏而不得长生的，也有机会摆脱限制，成为长生皇者。 某种程度上说，玄门、魔门与皇朝气运的追求都是一致的，都是为超脱。 随后，墨家三仙也面露微笑，看向晁禹，再次打了个道揖。 晁禹赶紧闪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诸位前辈，可别折煞小子了，我怕短寿。” 三仙对视一眼，不由纷纷面露微笑。 说实话，让他们三尊大罗拉下脸来叫晁禹老祖，他们也有些尬。如果晁禹实力过人也就算了，毕竟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但晁禹不过四阶境界，连他们一声尊称都承受不住…… 几人心情大好，不由小闹一阵，但过了片刻，他们便又严肃起来，言归正传。 刘启面色肃穆，朗声说道：“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 “臣在！”几人立刻抱拳行礼。 “朕欲扩建苑林，打造‘上林苑’；扩建将作大匠府，自少府独立，设天工府，急需大量工匠，不知三位，可能助我？” 三仙对视一眼，同时面露微笑。 将作大匠，地位其实不高，大多仅相当于校尉阶，少数能达到杂号将军层次，但这就到头了。 可对墨家而言，这就是个从无到有的重要一步。 于是三墨立刻异口同声的问道：“陛下需要多少人？” “多多益善。”刘启微笑。 墨家目前上下不过万余人罢了，放眼天下，着实太少太少，即使全部投入其中，也不够用。 是以刘启又补充说：“另，准许墨家广开山门，广授学子，朝廷会给予相应的补贴。” 三仙面色更喜——诸子百家，并不能无限制的收徒，成本是一方面，朝廷管控是另一方面。 侠以武犯禁，超凡力量者多了，对稳定而言是个大问题。哪怕诸子百家，弟子水平也难免良莠不齐，而若他们作奸犯科，朝廷也很是头疼，甚至直接影响到朝廷气运。 故而，朝廷对诸子百家收徒其实有着诸多限制，每年开山，给予的名额都仅相当于门内弟子的百分之一罢了。 刘启放开了对墨家的限制，并给予相应的支持，这意味着，墨家的力量，将又能迅速庞大起来。 这时候，刘启却又说： “朕亦欲扩大各经学博士队伍，设两千石《墨子》博士一；比两千石《胡非子》博士一；比两千石《随巢子》博士一；另《我子》、《田俅子》、《尹佚》等经学，各设博士若干，秩俸四百石到千石不等。” 顿了顿，他看向墨家三仙，面露微笑：“卿等，可有举荐？” 三仙对视几眼，最后目光分别落到了相夫氏身上。 三墨代表人物之中，楚墨邓陵氏为政侠，到处行义，反对各国的战争，武力值爆表；秦墨的相里氏则注重科技研究，门下弟子个顶个都是带科学家。 唯有以相夫氏为首的齐墨，是一个以学者辩论为主的门派，主修经学。 所以，刘启打算设立墨家博士的话，毫无疑问，相夫氏及他背后的齐墨，最为妥当。 虽然平日里三墨也多纷争，而成了景帝博士，就相当于掌握了笔杆子，成为墨家正宗，掌握了对墨翟学说的最终解释权与对内的话语权，但此时墨家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相里氏与邓陵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何况墨翟尚在，只是被镇压，如何解释墨翟学说，也有限制，自不能空口白说。 相夫氏也知此理，更知自己虽与相里氏、邓陵氏感情颇深，但门下弟子分歧也挺重，于是犹豫片刻后，便进言道：“禀陛下，臣虽不才，却想行毛遂自荐之事。” “噢？”刘启眉头一挑——他真没想到相夫氏会这么说，毕竟相夫氏乃堂堂大罗金仙圆满境界的强者，墨家一派掌门人，这等大人物，刘启也不敢奢望他们能入朝为官。 但相夫氏却毫无顾忌，说道：“臣对师父所言，也颇有感悟，愿为陛下注疏《墨子》。” 同时，他面露微笑，又继续说道：“另外，相里师兄与胡非子师兄相交莫逆，当可谓《胡非子》博士；邓陵师弟与随巢子师兄亦交情深厚，可为《随巢子》博士。”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眼前一亮。 是啊，他们先前只想到，自己门派并不能言善辩，若当了博士，仍旧不能保证掌握话语权，因此让相夫氏的齐墨出面，最好不过。 但…… 若他们三人分别任三大博士，其他诸子百家那些晚辈还敢来他们面前逼逼叨叨不成？ 就是有些以大欺小，显得不要脸了…… 但，墨家新纪元就在眼下，脸是什么？ 于是相里氏与邓陵氏立刻抱拳，说道：“臣不才，愿效死命！” 第53章 时间 刘启嘴角扬了起来，立刻说道：“先生愿入朝堂，自是荣幸之至！但，比二千石于三位而言却是不够，中二千石又恐百官不服……如此，便改秩俸真二千石罢，委屈先生了！” 三人对视一眼，轻笑两声，纷纷摇头，表示不在意这些。 别说真二千石、中二千石了，便是万石丞相、太尉，也配不上他三人的身份。 他们的身份地位，比如今法家山长张苍都要高一筹，实力更是大罗圆满，不朽可期，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可与刘启平起平坐。 能入朝为臣，一方面确实是他们对墨家发展太过在意，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刘启面子。 所以具体什么秩俸，他们反而不太在意了。 只要能给墨家一个参与朝堂的机会，就已十分满足。 而对大汉而言…… 三尊大罗圆满的大能入朝为官，意味着大汉明面上的综合实力将暴涨数倍之多。 若是再爆发七国之乱，刘启甚至不需要派出大军，只需要请相里氏三人往哪儿一站，乱军自然便会崩溃。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实力罢了，若是想以此去打匈奴或者打三越的话…… 三越与匈奴，同样有不少八阶大罗坐镇，他们并不参与政事，也不参与内乱，但若神汉大罗出手，他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是以针对匈奴与三越，这些大罗是否出山入朝为官，其实没有多少区别。 否则当年太祖高皇帝成就不朽时，便不会有白登之围了。 当年太祖高皇帝成就不朽，麾下亦有不少大罗级的大能，譬如张苍，譬如张良等，是以意气风发，出征匈奴，却被匈奴合围于白登山上，差点被匈奴俘虏，便是因为匈奴方面的大罗乃至不朽也出手了。 当然，后人对于白登山之围其实有相当的误解，那一役刘邦确实贪功冒进险些被俘虏，从这方面说，刘邦输了； 但此役前期神汉对匈奴可是一路吊打，夺回了句注山，雁门郡，太原郡与晋阳以北地区，且此役过后，夏侯婴不久就在句注山北与匈奴交战并大破之，从这方面说，神汉其实胜了。 刘邦之败，在于错估了匈奴战斗力，前后军脱节，最终冒进被围。 但刘邦最终能脱困，根本原因其实也并非是冒顿单于气管炎，中了陈平之计，那不过是个台阶罢了，他其实根本俘虏不了刘邦，刘邦只需要在白登山上多坚持一段时日，汉军便能对匈奴完成反包围。 只是那样一来，刘邦多少有些凶险，而冒顿同样冒着大风险的同时还可能英名扫地，是以刘邦与冒顿便心照不宣的整了个台阶，双双撤兵，并签订白登之盟。 刘邦不需要再冒险，而冒顿神威大涨，完成了曾围困过刘邦的壮举，足够吹一辈子牛批，其实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白登山之围后，匈奴多次支持叛变的韩王信入寇，发起多次战争——当然匈奴输少赢多——所谓的白登之盟其实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刘邦回朝后，也多次派出将领北伐，收复北方领地。 史料有记载：复以太仆从击胡骑句注北，大破之。以太仆击胡骑平城南，三陷陈，功为多，赐所夺邑五百户。 倘若白登山之围刘邦当真被吊打的话，怎么可能前脚刚被吊打完，后脚又跑去挑衅匈奴，还把匈奴打的丢盔卸甲？ “晁卿！” 这时，晁禹忽然听到刘启呼喊，赶忙回过神来，应道：“臣在！” 刘启嘴角微扬，面色随和，轻声问：“晁卿在思索什么？竟如此入神。” “打匈奴。”晁禹老老实实的说道。 “……”刘启嘴角微微抽搐，过了半晌之后，才无言的说道：“晁卿有心了，但现在尚非是与匈奴发生全面战争的时候，我神汉仍需休养生息、积攒实力，以一举而破之。” 相夫氏颔首说道：“和该如此。虽，在臣看来，匈奴综合实力已远逊于神汉，但匈奴抵御广阔，兵员良多，且最擅长游击之战，此时若是硬大，胜利问题不大，但很难真正折断匈奴脊梁，我神汉更会损失惨重。” 邓陵氏抚须，接着说道：“又有三越于南方虎视眈眈，倘若我神汉大军被匈奴牵制与大漠之上，陷入泥沼，三越很可能伺机而动，犯我边界，解释神汉首尾难兼顾，一个不慎，数十年来休养生息的成果，都将葬送进去。” “两位先生所言极是。”刘启颔首，即使他们已经被拜为了博士，算是神汉臣子，但刘启还是以礼相待，唤作先生。 他说：“汉匈必有一战，但不是现在，时机仍旧未到，至少得等吾大汉铁骑培养起来再说。” 大漠之上的攻伐，与中原大地上的战争不太一样。中原大地，一位重号上将军或是七阶大将军率领一军，列作军阵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便可。 但大漠之上，除却开始时的两军对垒之外，中后期却需化零为整，打成游击与反游击战，是以骑兵便相当重要了。 在这个时代，骑兵并不仅仅只是配上一匹马便可，本身更是要拥有不弱于寻常军阵曲长的实力，即三阶打底，再佐以同等实力的灵马，将机动能力完全发挥出来，这才是骑兵。 否则只是骑马的步兵罢了。 与之对应的，还有车兵、重步兵等，除却装备精良，各个实力都是不俗，绝对的军中精锐，非寻常一二阶甲士可比的。 是以组建骑兵，注定耗时耗力。 骑兵的个人素质还好说，不停的训练让他们能适应并完整发挥出自身实力就足够了，力量方面主要由气运之力提供，但战马却相当难以培育，大汉疆域拥有的适合培育高阶战马的牧场不多，面积也不大。 而此时，刘启却又说道：“而且，北伐之前，朕还是意欲南攻，先将相对较弱的三越解决了，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北伐。 更何况，晁卿还说过，许多高产作物，需要三越的特殊环境才好种植，粮食也是我朝实力的重要一环。” 晁禹轻轻点头，说道：“臣也是这般想的，不过……” 刘启挑眉，迅速回过神来，轻笑道：“卿有法子对付匈奴？” “不能说法子，只是一个思路。”晁禹斟酌了片刻后，说道：“针对匈奴的话，或许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噢？”刘启郑重地问道：“计将安出？” “其实，匈奴作为游牧民族，身强体壮是他们最强的优势，”晁禹轻声说道：“但同时……放牧的食物产出效率比之吾等农耕民族而言，却相对差些，相对应的，生产力与创造力这块，也存在一定的劣势。 更何况匈奴位于北境，苦寒无比，这又是一种天然限制，是以匈奴的人口基数与人口密度，都远不如咱们，而且至今还奉行着弱肉强食的那一套。 换言之，如今神汉，依旧在有着相当巨大、无比广阔的发展空间，而匈奴却已经基本到了巅峰，进无可进了。” 刘启若有所思。 相里氏更是直接问道：“小友难不成想要在他们的食物产出结构上动点手脚，进一步缩减他们的食物产量，进而削弱他们的实力？” “我是这么想的。”晁禹轻笑道，但接着又皱眉摇头说：“可具体要怎么做，我也没有什么思路。” 相夫氏三人与刘启也沉默下来。 如果能按照晁禹的思路，给匈奴综合实力斩上一刀，将来北伐时，神汉自然能少许多牺牲，但究竟如何做，确实是个问题。 匈奴亦是诸夏后裔，先祖淳维乃是夏王桀之子，匈奴疆域之中，大罗级大能数量同样不少。 当然，匈奴的修真文明，并不如神汉大地那般璀璨，大能的数量也远非神汉可比，但大罗级的强者一旦动起手来，哪怕数量差距悬殊，总体实力相差不小，也可能造成极端可怕的破坏，甚至打碎一大片地域，继而引来天罚。 所以大罗之境，如非必要，一般已不会轻易动手。 而且若那边杀红了眼，冲入大汉疆域大肆杀戮，也是个巨大的问题，他们并不想将对面大罗杀成“光脚的”，那样威胁着实太大。 也因此，派高手前往匈奴搞鬼这招，并不可行。一旦匈奴效仿，大汉的损失可比匈奴大得多。 半晌后，刘启轻轻摇头：“此事无需着急，从长计议便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发展吾大汉自身实力，匈奴发展已到了极限，便是不能削弱，只要吾大汉发展更进几步，远强于匈奴，亦能轻易将其覆灭。” “确实。”邓陵氏颔首说道：“堂堂正正的击溃匈奴，让那边的大罗亦无话可说，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我们这边动了手脚，难保不会被他们识破。 而我们打破了规则，他们很可能也会有样学样，跟着打破规则，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自己。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径，不做也罢。” 这话一出，晁禹、刘启与相里氏、相夫氏脸色都有些尴尬。 相里氏干咳两声，言道：“师弟，莫要瞎说。” 随后他看向刘启与晁禹，歉然道：“陛下恕罪，小友见谅，师弟他一向如此直肠子……” 刘启摇摇头，表示无碍。 邓陵氏及他的楚墨，都带有浓烈的侠客意味，性子方面确实比较直一些，也喜欢堂堂正正，不爱拐弯抹角。 当然，墨家的“非攻”，即反对战争，也并不完全绝对，便如当年相里氏入秦，创秦墨，便支持秦国一统天下，建立秦朝。 反对战争，本质不过是反对生灵涂炭罢了，但除却极个别酸腐之辈，大多墨者也知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支持义战，北伐与南攻，秦墨与楚墨他们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齐墨在这方面相对迂腐一些，但也还算没迂腐到家。 片刻后，刘启便说：“好了，吾等言归正传吧，今日有些晚了，吾再予尔等休息、准备七日，七日之后，天工府建立，尔等便开始全力铺设新工具。”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唱喏。 他们都没说什么随时可以开始之类的鬼话。 因为墨家迁移需要时间，道果体系并入晁禹道果之下也需要时间，朝廷拨出建制钱财，把将作大匠府从少府体系中剥离出来，并以将作大匠为核心打造天工府也需要时间，上林苑建造同样如此。 他们确实没什么事儿，能随时展开讨论，但不得不等前期规划工作与准备工作完成。 刘启说了七天，已经是压缩到极限的时间了。 唱喏之后，四人对视一眼，纷纷告退。 走出未央宫后，晁禹身上被完全压制到丹田深处的力量一点点释放出来，体魄也渐渐强健，恢复了本来水准。 先前道果迁移的时候，刘启曾短暂放开了未央宫对他的限制，否则他突破也无法完成，道果反馈的能量也将消散殆尽，从这方面来说，还是刘启成全了他。 相里氏侧目看向晁禹，忍不住轻轻摇头，有些感慨：“如此境界便凝练道果……便是在上古、太古之时，也是相当难得了。” “都是机缘巧合罢了。”晁禹摆摆手，这还真不是他自谦，自家事自家清楚，他能凝聚道果，全都依靠的外力与机缘巧合，自身真没怎么出力。 同时，他心底深处不免又泛起疑惑，忍不住问：“但话说回来……上古？据晚辈所知，诸位前辈不是战国时代的人吗？” “战国？”邓陵氏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便是从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三家分晋开始算起，至今不过短短二百二十年……小友，你可曾听闻过哪位天纵之才，区区二百二十年，便从无到有，修至大罗之境的？” 晁禹张了张嘴。 也对啊，百多两百年的时间，成真人都困难，更别说大罗了。句文茜已经算是天才，两三百年时间，也不过只修炼到三阶境界而已。 所以…… 晁禹清楚，时间线乱了，他所理解的时间线，与实际时间，早就完全成了两码事。 第54章 布局 正这时，远方有到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晁禹心有所感，回头一看，便发现了他，赶忙上前走了两步，行礼喊道：“大父。” 来人正是晁错。 他对晁禹微微一笑，点头打过招呼，随后便看向相里氏三人，打了个道揖说：“法家后生晚辈晁错，见过墨家前辈。” 相里氏双眼微眯，看向晁错，嘴角微扬，皮笑肉不笑的说：“晁御史，你我现同朝为官，莫在论什么辈分实力的了，论官阶，晁御史还在吾等师兄弟三人之上呢。” 法家这些年倒是没直接打压过墨家，但在秦时，法墨可是盟友，墨家蒙难而法家袖手旁观，隔岸观火，让相里氏三人心里多少也有点火气。 当然，相里氏也清楚，法家并没有义务帮助墨家什么，没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但墨家空缺出来的资源，也被法家侵占了不少，是以相里氏等人不爽，也是人之常情。 “前辈说笑了。”晁错并不在意这些，脸上笑容不变，说：“恭喜墨家再次出山。” “恭喜？”脾气最火爆的邓陵氏忍不住直接冷笑起来：“你们法家，恐怕也并不想看到吾墨家崛起吧？” 这还是因为听到晁禹喊晁错为“大父”，给了他点面子了，否则以邓陵氏的脾气，恐怕会直接翻个白眼，拂袖而去。 “前辈何出此言？”晁错脸上依旧挂着笑，但也不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事实上……晚辈此来，是想对三位前辈言明，即日起，吾法家全力支持墨家！” “噢？”相夫氏眉头轻挑，有些诧异，尔后又了然的点点头。 是啊，玄门诸子百家，最终极的目标都是超脱，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任何一切都可以舍弃，都可以商量。 墨家能自玄门脱离拜入晁禹门下，其余诸子百家，自然也可以放弃对墨家的打压，转而全力支持他们，只为增大晁禹超脱的几率，带诸子百家共同脱离镇封。 便是死敌儒家，都有很大可能放下成见，力挺墨家。 相里氏也很快想明白此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还了一礼，沉声说道：“有心了。” 晁错侧身，不敢受礼，同时说：“不只是吾法家，据晚辈所知，兵家、纵横家、黄老道家、名家、杂家、阴阳家、医家与小说家诸子学家，都愿全力支持墨家。”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儒家与吾法家关系亦是一般，倒不清楚他们如何选择了。” 法家源远流长，但一般认为是后法家三杰——李斯、韩非与张苍——共同奠定了法家的基础，尤其以韩非集法、术、势为重要标志，法家自此彻底成形，而此前，法家并未有明确的“家”的概念。 而另一个版本的法家三杰——商鞅、申不害与慎到，该算“前法家三杰”才是，当时法家尚未彻底成形，但已有了大致轮廓，法家成立后，三人同样以法家自居。 其中，商鞅与韩非，为法家两大不朽者。 申不害、慎到、李斯、张苍与李悝，则都是法家大罗。 同时…… 李斯、韩非与张苍，都是大儒荀子的学生，而李悝则是孔子弟子子夏的学生。 从这方面看，儒家与法家应当渊源颇深才对。 但事实恰相反——子夏先且不提，荀子虽是大儒，但其却师从墨者宋子，尔后宋子又开创道家学派重要分支——宋尹学派。 而儒墨可是死仇，墨子更是专门写了一篇《非儒》，将儒家从里到外喷了个遍。 这倒也就算了，偏偏荀子主张“性恶论”，与当时儒家主流的“性善论”背道而驰，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儒家都不承认荀子的地位。 当然这其中没孟子什么事儿，孟子后世虽然出名，且主张性善论，但这个时代孟子在儒家的地位并不高。不过荀子与孟子之间，矛盾也确实相当激烈。 而法家某种程度上，也是性恶论的支持者，与荀子关系密切。 再加上此时儒家有崛起之势，势力庞大无比，诸子百家大多都感受到了威胁，法家自然也就与儒家对立了起来。 但邓陵氏听到晁错亲口说法家与儒家不和，立马便笑逐颜开，连连颔首，心头火气彻底散去，再不对晁错摆脸色了。 毕竟此时晁错算是明面上的法家山长，他说法家与儒家不和，那就铁定是不和的了。 墨家三仙当中，对儒家最不爽的当属邓陵氏，听到这消息，哪能不喜笑颜开的。 没办法，大罗金仙也是这般真实，豪爽跟小肚鸡肠，其实也并不冲突。 邓陵氏甚至寻思着，就算儒家摒弃前嫌支持他们，他们也给直接拒绝了，然后联合诸子百家将儒家打压致死，完成老师墨子最大的愿望。 越想越想之下，邓陵氏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晁错肩头。 晁错脸色骤变，跟着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长安城都跟着抖了三抖。 而晁错身影也瞬间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黢黢的深坑…… 未央宫中冲出许多甲士，面色严峻，瞧见相里氏三人，不由愣了一瞬，随后立刻横枪行李，问道：“敢问博士，刚才的动静……可是地龙翻身？” “非也。”邓陵氏面色尴尬，摆了摆手，说道：“此地无碍，尔等守护好皇宫安全即可，些许小事，交给吾师兄弟三人便是。” 甲士狐疑的看了邓陵氏一眼。 能护卫未央宫，他们对皇权的忠心无可辩驳，即使邓陵氏乃刚刚被册封的两千石博士，他们也并不畏惧，为首队率更是沉声问道：“博士可否告知，此地究竟发生何事？” 此时，晁错终于竭尽全力，从地底爬了出来，接着忍不住便往地上一躺，张嘴一吐，缕缕白烟散出，汇聚成了晁错元神的模样，随风飘荡。 晁禹抹了把汗，眼角微微抽搐。 而几名甲士却是脸色骤变，那队率更是立刻横枪喝到：“列阵！有刺客！何人胆敢刺杀御史大夫！” 说着，他双目看向邓陵氏三人。 很显然，他怀疑是邓陵氏等人将晁错打伤的——虽然这是事实……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颇有胆量，未央宫护卫甲士实力远强于其他军队，但再精锐又能强到哪去？竟敢合围三尊大罗圆满的大能，这份胆量当真了不得。 就连邓陵氏等人也很欣赏他们。 终于，晁错张嘴，哧溜一声吸回自己的元神，尔后缓缓爬起身，一个净衣咒下去清扫掉身周泥泞与鲜血，又一拍官袍另其恢复原样，便抬手抚须轻声说道：“都是误会，无人刺杀于我，下去吧。” 几名甲士一愣，对视几眼，最后纷纷看向队率。 “可是……”队率咬咬牙，上前一步。 晁错眉头一轩，声音重了几分：“下去吧！” “是！”队率只能唱喏，随后一挥手，率领甲士们离开。 比之虚衔的博士，晁错这位御史大夫的权柄可是要重许多，掌握实权，且他确实拥有临时调动小队宫城护卫的权力。 加上队率本就是来护卫晁错的，自是听令于晁错，晁错接连两次让他们退下，他们也没必要再留下了。 这时，邓陵氏忍不住搓搓指头，尴尬的说道：“那个，晁御史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吾……唉，怎生就没控制住力道呢。” 晁错眼角一抽。 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世界给镇压了一般，那股恐怖磅礴的力量，简直让人绝望，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识。 若非最后关头邓陵氏回过神来赶忙收回了九成九的力量，且晁错怀中金印瞬间被景帝灌注了大量的气运将他道基护住，那一掌就能让晁错魂飞魄散了。 大罗级的大能，与七阶真仙，完全是两个范畴，大罗与真仙的差距，比真仙和哈士奇的差距还大。 邓陵氏再次道歉：“实在抱歉，刚刚念及你是法家山长，官阶还比吾高几分，吾下意识的便将你当成了同级强者，忘了收力……” 晁错翻了个白眼：“前辈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不出那一掌你出不了心头那口恶气吧？” 邓陵氏讪讪的笑了起来。 晁错再次翻个白眼：“得，是晚辈实力低微，与前辈差了一个境界，连前辈一掌都接不住，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咳咳咳，话可不能这么说。”邓陵氏脸色更加尴尬，忍不住抚须说道：“当年吾修成真人的时候，不过是寻常天师，战力勉强与真仙持平，可没有逆伐真仙的实力，晁御史已是千年难遇的天纵奇才了。” 晁禹嘴角一抽。 和真仙勉强持平的战力，才是寻常天师而已吗？ 这年头天师的门槛可真高啊。 居委会老天师哭晕在厕所，然后骂骂咧咧的退出群聊。 相夫氏嘴角微抿，从怀中掏出一瓶仙丹，双手递给晁错，说： “晁御史，邓陵师弟下手没个轻重，吾回头必与相里师兄一同好好教训教训他，还望你海涵！此乃恩师当年亲手炼制灵丹，于疗伤有奇效，还请笑纳，切莫要伤了道基。” 晁错抿抿嘴，随后也不客气，抬手接过了仙丹，当即从中倒出一枚，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莫看他现在没事人一样，其实已是重伤之躯，否则刚刚元神也不会就这么飘出来了。 尔后他眉头一挑，满脸诧异。 显然，这仙丹的效果，比他预想中还要强许多。 得说不愧是九阶不朽者中的次顶级强者亲手炼制的仙丹吗？ 诧异片刻，晁错默默的将仙丹收了起来，对相夫氏抱了抱拳，说：“多谢前辈赠丹。” 随后，他又对邓陵氏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邓陵氏没太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出手的力道。 所以那一瞬间，他还以为邓陵氏是真的想杀他。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就算邓陵氏要对他出手，也不太可能选择未央宫门口，此举定有深意。 别以为邓陵氏表现的很耿直仗义的模样，就没什么心机了，能修成大罗级别的大能，有几个简单的？ 所以他决定配合。 现在看…… 他也看不出墨家三仙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不论是什么，在他们拜入晁禹门下的现在，他，以及他背后的法家与景帝都能全力支持。 所以他们提前给的好处，他很干脆的收下了。 随后他看向晁禹，轻声说道：“随吾走走吧。” 晁禹一愣，随后点点头，又对墨家三仙告罪一声。 三仙纷纷微笑，表示并不碍事。 待得他们走远之后，邓陵氏方才眯起眼，问道：“当真要这样吗？晁错不过真人修为，真仙实力，就这般卷入进来，恐怕……” “无碍，不需要他深入参与，只需要表个态便足够。而且吾等，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会全力护他周全。”相夫氏轻声说道：“吾相信法家的诚意，今后法家必然是吾等最重要的盟友，自不能拿盟友安危开玩笑。” “是极。”相里氏轻声说道：“必要时，老师与大师兄也会出手。” 邓陵氏轻叹口气，说：“总觉得这么做有些不仗义……” “放心吧，他身负大气运，是无数后手共同的‘大父’，单凭此便绝对出不了事儿，便是燧皇、娲皇、三清等最强者，也会出手护住他。”相夫氏说：“他并没有任何危险。” “我知道他没实质上的危险，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邓陵氏摇摇头，随后又说：“罢了，听二位师兄做主便是。” …… 另一边。 晁错腾云而起，带着晁禹缓缓飞出了长安。 晁禹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大父，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到处逛逛。”晁错轻声说道，并不时抬头看眼天穹。 半晌后，他长叹口气，说：“墨家……还是急切了些啊，才刚刚获取一线生机，有了万万一都不到的超脱希望，便开始…… 当年墨子便是火急火燎，结果超脱失败，如今墨家却又……奇怪了，急性子莫非是他们墨家的传统不成？” 第55章 不朽者 晁禹保持沉默，不敢瞎说。 那可是不朽者与大罗大能，不是他能够编排的。 过了半晌，晁禹才转移话题，问道：“大父，相里氏前辈他们……是在设计什么吗？” “哟，”晁错诧异的转过身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不错嘛，竟然能看出来他们在算计了。” 晁禹脸一黑，别过头去。 得，看样子大家真的把他当莽夫了。 轻叹口气，晁禹又回过头来，说道：“一开始是看不懂的，但见他们自然而然的取出墨子前辈亲手炼制的仙丹，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是啊。”晁错抬头说道：“不朽者炼制的仙丹，也是不朽级的神物，若是大罗金仙得到了，好生参悟一翻，说不定能发现不朽之秘，进而一跃成为新的不朽者。直接吞服，其实是最浪费的做法。” 顿了顿，他又笑道：“当然，只是有机会罢了，成就不朽哪有那么简单，相里前辈三人追随墨子，也难能成就不朽。” 随后他又斜了晁错一眼，淡淡的说道：“另外，墨子便已经是尊称，没必要再加个前辈了。墨先生前辈，你不觉得不伦不类的吗？” 晁禹汗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之后他又忍不住问：“危险吗？毕竟墨家连不朽仙丹都取出来了，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有一说一，确实。”晁错轻声道：“风险与收益总归是对等的。但……九阶不朽仙丹的诱惑，我，或者说我法家无从拒绝，我只能应下，与之相对应的风险，也会由我法家共同承担。” “嗯？”晁禹一愣，忍不住问道：“这段时间我在大父府上也看过不少书籍，除了墨家受到打压故而比较神秘之外，其余诸子百家不朽者，我都有大致了解，我记得法家也有不朽者吧？为何这不朽金丹……” “确实，法家有两尊不朽者，”晁错却叹息说：“然，商子与韩非子却仅仅迈入不朽范畴，比起儒、道、墨而言，还欠缺了些许。” 晁禹立刻竖起耳朵。 晁错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儒家两大不朽，孔子与荀子皆为次顶级不朽者，虽多数儒者并不承认荀子的地位，但荀子为大儒，儒家分两派，这却是无可辩驳的； 而道家便更不得了，老子为三清之一，乃至最顶级的圆满不朽者；黄帝陛下虽是皇朝气运道者，却也同时道家人，横跨两门，同样乃圆满不朽者； 另有庄子、列子等，另外开创纵横家的鬼谷子，实际上也是半个道家人，墨者宋子后也归入墨家……其中庄子、鬼谷子皆为次顶级不朽，实力不弱墨子分毫；宋子、列子亦是老牌不朽，实力过人，与商子、韩非子持平。” 顿了顿，晁错轻轻摇头，又补充说：“不论影响力，单看实力的话，道家不愧为玄门正宗，不朽者比之其余诸子百家的大罗大能都要多不少，如文子、管子、鹖冠子、慎子、尹文子、告子、杨朱子、詹子等等，不下十五人。” 晁禹瞪圆了眼珠子，有些难以置信：“这……道家竟然如此可怕？” “那是自然。”晁错说道：“天下诸子百家，大多都与道家有所渊源，孔子亦曾师从老子，而墨子师从大儒，鬼谷出自道家…… 所以我刚说了，道家乃是玄门正宗，由玄门三清中的老子直接开创，算是诸子百家的源流，于诸子百家之中地位超然无比。 不过，道家内部同样派系林立，错综复杂，大量不朽者既是道家中人，又是某一诸子学派开创者，实力如此强大，也是正常。” 晁禹了然。 其实他不太懂诸子百家的事儿。 但他听过看过不少洪荒流的小说，道家三清可都是牛批轰轰的存在，都是天道圣人——虽然看起来，这个时代与洪荒流小说似乎有着极大的区别，也没有什么圣人不圣人的，最强者便是不朽。 不朽者，不死不灭，便是超脱失败了，天道也只能将其镇封而无法灭杀。 到了那一层次，便像是套上了锁血挂，外加无限蓝量，根本没法死。 但道家三清，依旧还是那么牛批。 而晁禹对此也毫不意外，仿佛老子牛批是理所当然的。 半晌后，晁禹又摇摇头，问：“言归正传，大父，墨家三仙到底想要你做什么？” “不知道。”晁错轻笑：“你也别多问，这事儿，你插不了手，甚至吾也插不了手，说是拜托我，其实我也只是个接头人罢了，他们真正要拜托的是法家。” “所以……”晁禹又问：“咱们现在其实并非随处走走，而是要去法家山门，对吗？” “不，是真的随便走走。”晁错淡然道：“法家前辈，仍旧在思忖是否应下此事，若他们做好了决定后，自然会传召我们过去。” “呃……还有反悔的余地？”晁禹又是一愣。 “也不能说反悔，还两瓶仙丹当回礼便是了。”晁错笑道。 晁禹哦一声，接着又想到了一件事儿，不由纳闷道：“等等……我们？” “对啊。”晁错笑道：“你小子现在可不得了了，堂堂共产祖师，墨家的……” “呃。”晁禹嘴角抽搐：“大父你别瞎说，要折寿的！” 晁错笑而不语。 正这时。 天穹忽然暗了下来，其上乌云密布，却又诡异的显现出点点繁星，无声的雷霆在空中不断炸开，一股庞大到不可名状的赫赫天威笼罩而下。 这威势，比之大罗级别的大能自身携带的世界之威还要庞大的多。 甚至，晁禹若有所觉，这黑白变幻，赫赫天威，并非笼罩一地，而是笼罩整个时空秘境。 晁禹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忽的泛起。 这个时空秘境虽然庞大无比，涵盖了整个大汉不算，还将周边诸国，都囊括进去了，甚至连美洲、非洲等都在其中，面积接近地球饶日公转轨道面。 但它仍旧不是完整的世界，所能容纳的力量上线，便是大罗。甚至大罗强者于此都只是一抹投影，并非完整力量，盖因大罗之境的实力，已相当于完整世界，而这个秘境充其量只能算小世界罢了。 所以…… 如此威势，要么是有大罗本尊降临，要么，便是不朽者的力量投影与这方世界有了接触。 晁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下一瞬，长安城中，金黄色的气运忽的升腾而起，汇聚成一条明晃晃的气运金龙，扬天长啸。 漫天乌云顿时一凝，尔后瞬间坍缩而起，覆盖整个世界的威压瞬间收缩，顷刻间便汇聚成了一道阴阳门户，投射下一道光柱。 “进去吧。”晁错见状，轻轻一笑，随后回过身，对长安方向长身一礼，致歉两声，便驾着云雾带着晁禹没入光柱之中。 一阵乾坤颠倒后，晁禹再回过神，便见自己与晁错来到了一处空旷大殿，大殿深处，有两人相对而坐，似乎正在那弈棋。 晁错给晁禹使了个眼神，随后迅速走上前去，身子一躬到底，打了个道揖后，严肃的说道：“法家弟子晁错，拜见商子、韩非子！” 晁禹心中一凛，知道那两位对坐弈棋的身影便是法家两大不朽，当先赶忙也跑上前，打了个道揖：“弟子……呃，晁禹拜见二位前辈。” 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两位前辈自称了。 “便是小友，开创了全新一道？”左侧黑衣人影抬手拨乱棋盘，同时笑着说道：“果然是英雄少年。” 另一白衣人影撇撇嘴，将手中黑子放下。他知道自己这局输了，黑影人不过是避免晁禹心神被棋局所摄，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方才故意拨乱棋局，让他输的不那么难看而已。 随后，他也看向晁禹，笑道：“在下韩非。” “在下商鞅。”黑衣人影也自我介绍。 “前辈鼎鼎大名，在下如雷贯耳。”晁禹赶忙说道。 他着实没想到，这次七国之乱的副本，他不仅仅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大罗金仙级别的大能者，更见到了万劫不朽的九阶不朽者。 虽然不朽者也有强弱之分，但无可辩驳的是，只要迈入不朽范畴，便是站在天地最顶尖的一列，拥有了拨弄乾坤，以天地为棋盘的能耐。 便如洪荒流故事当中，最弱的圣人也是圣人，洪荒流有不成圣终为蝼蚁的说法，而这方天地却也差不太多，不证不朽，终难执掌棋局。 而…… 不朽者给他的区别，很奇怪，很矛盾。 在他眼中，商鞅与韩非子便像是两位普通人一般，感受不到丝毫威势，但同时，他们身周又不时流转过一丝丝玄奥的道韵，那丝道韵不同于以往感受到的大能者之道，带有一丝无可辩驳，万世不磨的不朽意味。 同时，他自身的道果也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些许光亮，告诉他，世间万物，唯有真理不灭，也即是说，不朽者们已将自身之道修成了天地间的真理。 “有意思。”商鞅忽的轻声一笑，抬手抚须，感慨道：“小友之道果，着实有意思，竟能结构吾等自身之道。” 晁禹面色惶恐，立刻说道：“前辈恕罪，晚辈并非……” “无碍。”商鞅摆摆手，轻笑两声，随后看向依旧躬着身的晁错，轻轻颔首：“做的不错，回头告诉相里氏、相夫氏与邓陵氏三个小家伙，便说，他们的要求，吾等同意了。” “是。”晁错毕恭毕敬的回一句，尔后从袖袍当中取出仙丹，递给商鞅，说道：“此乃墨家诚意，乃墨子亲手炼制的仙丹，内共有一百零九粒，弟子吞服了一粒。” “天道昭昭，那一粒本就该属于你。”商鞅再次轻笑，尔后一挥手，仙丹丹瓶便被打开，从中飞出了三十六粒仙丹，悬浮于大殿之中。 韩非子此时伸手一点，晁错手中丹瓶便被盖上，尔后说道：“吾法家不朽者二，大罗者三十，人皆一粒以做参悟即可，尚余四枚作为奖赏用，如此共三十六粒便是，剩余七十二粒，归你自身所有。” “谢韩非子。”晁错立刻拜道，却也没客气。 一来，长者赐不可辞；二来嘛，这仙丹对商鞅等人而言却是无甚大用，不过是为了参悟墨家玄妙，试试看能否更进一步罢了。 而不论成与不成，一粒便够，多了也是浪费。 大罗之下，尚无资格参悟仙丹玄奥，而若重伤垂死，或是修炼所需，亦有法家炼制的灵丹妙药，这墨家仙丹虽然珍贵无比，但对法家高层而言，确实是鸡肋了。 随后，韩非子又对其中一枚仙丹点了一下，尔后那仙丹便滴溜溜的落入了晁禹手中。 晁禹一愣，忍不住问道：“这是……” “吾刚不说了吗？四枚仙丹做奖赏用，这枚便赏你了。”韩非子说。 “这……”晁禹张了张嘴，随后摇摇头：“前辈，不必了，弟子若是有需要，向大父要一粒便是。况且弟子乃是同时时空秘境来到的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却也带不回去。” “晁错给予你的，你确实带不走。”韩非子淡然说：“但吾赐予你的，却无这等限制，可超脱时间、空间限制。也正是凭借于此，吾等才能跨越时空，在被镇压之后的时代布局。” 晁禹了然，猜测他们应当是发现了时空秘境的bug。 想了想，晁禹也没再推辞，便将仙丹接下。 但他刚刚触碰到仙丹，仙丹便直接化了，没入他体内，落入他上丹田中。 “有意思。”商鞅眉头微挑，笑道：“仙丹有灵，竟以法宝的身份自行认你为主，落入你泥丸宫接受温养了。” “哈？”晁禹一愣：“仙丹……法宝？” 片刻后，他眨眨眼睛，纳闷的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可以直接把它寄出来砸人？” “理论上是这样不错。”韩非子轻笑道：“但仙丹毕竟不比法宝，药力散失便难以补充，能量消耗一些是一些，你……” 话音未落，晁禹眉心便隆起一个小包，却是那仙丹浮现了出来，其上有流光闪烁。 第56章 投资 尔后，众人心里同时泛起一句话：“丹与丹不可同日而语，吾墨家仙丹，可自行弥补消耗，永不亏空。” 听到这话，晁禹有些忍俊不禁，想到了现世纵横贴吧论坛的五虎上将。 人与人之间的体制不可同日而语，我曾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 仙丹转了转身，似乎看了晁禹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 “小家伙，你可是瞧不起我？”仙丹的声音在晁禹心头泛起。 显然，到了这一层次，丹药也不再是死物了，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特殊的生命。 “原来如此。”韩非子却哈哈大笑，道：“墨子赋予你们的‘不朽’，却是生生不息之意！既如此，直接吞服你们，果然是最为暴殄天物的了。” “不朽？生生不息？”这下，连晁错都愣了一瞬。 虽然他的知识面相当广泛，对于大罗之境都了解一二，但对不朽，显然并没有足够的认知，这方面的知识还相当浅薄。 商鞅此时解释道：“便是最强最顶级的不朽者，亦无法批量造出不朽来，便是炼丹、炼器，充其量也只能赋予其一丝丝不朽特性，而非完整不朽。 既只是一丝特性，自然有其具现。譬如法宝，可赋予坚不可摧的特性，但其真灵仍旧能被泯灭，威能大减，甚至被从根源抹除； 譬如仙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便是魂飞魄散，在这一丝不修特性的加持下亦可重组复生，但仙丹便就此消失了。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按照你来自后世的理解，拿网游举例吧，可以认为是不朽者为他们的造物赋予了些许神话属性。” 韩非子接过话，目光落在这些仙丹之上，尔后笑道：“而很显然，墨子赋予这些仙丹的不朽特性，便是生生不息，除非被吞服，亦或者瞬间将灵力消耗殆尽，否则便可自行弥补亏空，永不损耗。” 商鞅再次说道：“这般特性，却是极其难得，这意味着赋予了造物无限可能，若是能有大机缘的话，这些造物，甚至足以突破造物桎梏，从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不朽者。” “谈何容易。”这时，仙丹的心念又在众人心头泛起，说道：“吾等不朽造物，无数年来有且只有太极图等寥寥成道，丹药更是仅出自太清之手的两枚九转金丹成就不朽，其余……唉！” “能生生不息，已是极其难得了。”韩非子再次笑道：“这意味着，倘若不出意外，尔等足以永世不朽，亘古长存。” “那又有什么用？”仙丹叹息道：“主人若重伤垂死，吾等还不是被吞服的命？天道昭昭，吾等仙丹，便是实力强绝，只要未证不朽，便永远只是死物罢了，若主人有需要，吾等根本无法反抗。” 说着，仙丹的身子又转了半圈，似乎看向了晁错，又接着说：“便如这位道友，吾等实力虽远强于他，但那又如何？ 吾等主人是相夫氏，相夫氏将吾等赠予这位道友，而道友将吾等接下时，天道昭昭，便默认了吾等主人变更为了这位道友，故而道友吞服吾等疗伤，吾等却没有半点拒绝的余地。” 晁错面色尴尬，忍不住干咳两声，说道：“此却是贫道的错，不该如此，呃……冲动，却是暴殄天物了。” “命该如此。”商鞅淡淡的说道：“提前在体内埋下一缕不朽之息，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这……”晁错张了张嘴，过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弟子体内埋下了一缕墨家的不朽之息，是否会影响弟子？若将来弟子靠此成道的话，弟子算是墨家人，还是法家人呢？” “这重要吗？”韩非子却洒脱无比，淡然一笑，反问道：“晁错，你说，荀子老师是儒家人，还是吾法家人？鬼谷子是道家人，亦或是纵横家人？” 晁错再次张了张嘴。 “你怎的还不明白。”商鞅轻叹道：“诸子百家，同属玄门，只是各个学派罢了，虽分山门，却远不像后世修行门派那般泾渭分明，归属于何家何派，并不打紧。” 韩非子也接话说：“玄门诸子百家，发展这么多年，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很多时候，其实并不以所学之道论派别，而是以自家信念为根源，你觉得自己是法家，哪怕修行墨家之道，你亦是法家之人。” 商鞅笑道：“便如后世，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吾等亦不得不转型，结果却是儒皮法骨，其余诸子百家门派亦是如此，名义上成了儒家一支，可实际上呢？” 顿了顿，商鞅再次反问道：“你说，若那时候你尚且在朝为臣，届时你是儒家一员，还是吾法家山长？” 晁错哑口无言，却不知具体该如何回答。 “罢了，你尚未到那个层次，有些许门户之见已是难免，但并无大碍，届时你自然便会明白了。” 一旁的晁禹，此时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门户之见，皮与骨么…… 那仙丹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似乎是觉得无趣还是怎么着，又没入晁禹的眉心，入他泥丸宫自行温养去了。 见状韩非子一笑，说：“晁禹小友，好好利用你这枚仙丹，此丹拥有不朽之力，生生不息，威能丝毫不逊色于大罗法器，当可为你保命屏障。” 晁禹眨眨眼睛，怦然心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晚辈拥有了大罗……” “想屁吃。”一旁的晁错翻了个白眼，说：“说那么久‘天道昭昭’，你还没听明白么？ 法宝就算再强，也受持有人的限制，此仙丹虽能发挥出大罗之威，却始终受你自身掣肘，无法完全展露其威力，因为它自身的能量，还需要以你的法力驱动，方且能够施展得开。” “没错。”商鞅笑道：“除非你让它变成无主之物，它便能毫无限制的发挥出自己的威能了。但，你舍得吗？” 晁禹抿抿嘴，尔后抱拳打了个道揖，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已经明白了，却是晚辈不才，拖累了这枚仙丹。” “无碍，将来你成长了，与这枚仙丹，自然能相得益彰。”韩非子笑道，接着又话锋一转：“但……别忘了，仙丹本身便拥有大罗威能，哪怕无人催动这一特性亦不会变。” “什么意思？”晁禹愣了一瞬，没明白韩非子为什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上去，这句话就是句废话来着。 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试着唤出仙丹，尔后灌注了一缕法力入其中，同时心念一动。 接着便见那枚仙丹迎风而涨，很快便至一丈直径，同时其上裂开一道小口子，晁禹微微一笑，便钻了进去。 尔后仙丹恢复原样，接着体型缩小，不一会儿就变回普通弹丸大小。 片刻后，晁禹略显沉闷的声音传出来，问道：“二位前辈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晁错脸一黑。 韩非子与商鞅也愣了两秒，随后忍不住摇头失笑。 商鞅说道：“有趣，有趣！小友奇思妙想，着实有趣非常。不错，虽然结果有些许偏差，但大体便是这个意思。有仙丹本体护持，真仙之下的力量，将再难以伤到小友丝毫。” 晁错依旧黑着脸，说：“但你小子可别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莫说真仙级的，便是尊者、真人，若他们真要对付你，你压根就没机会进入仙丹中，以此当挡箭牌。” “那我好好练练，增加熟练度，争取心念一动就能进来。”晁禹嘿嘿一笑。 晁错脸色更黑。 片刻后，晁禹从仙丹当中跳了出来，并郑重其事的对着那枚仙丹打了个道揖，说了声多谢，尔后那枚仙丹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便没入他体内。 仙丹终究不是仙宝，受天地的限制重了许多，即使诞生灵智，也不如灵宝那般灵活自由。 对灵宝而言，尚需要主人出手炼化，即使转赠他人，亦需要再次炼化灵宝才可，若是灵宝自身灵气不愿，强行炼化亦要遭受极大阻力，若灵宝等级高于炼化人，更是可以强行拒绝炼化。 但仙丹不同，仙丹想要获得自由，唯有出世那一瞬间一个机会，倘若那时没能脱离炼丹者的掌控，落入其手，天道便会将仙丹与炼丹者的关系铭刻于其上，仙丹永世受炼丹人完全掌握。 而若是将仙丹转赠，仙丹所有权亦会自动转移，仙丹本身完全无法反抗，甚至半点抗拒的心念都起不来，出工不出力什么的也做不到。 换句话说，这枚仙丹的所有权，几经辗转，由墨子赐给相夫氏，相夫氏赠与晁错，晁错敬献商鞅与韩非子，韩非子与商鞅又赏赐给了晁禹，现在完全落到了晁禹手中。 不论晁禹下达什么指令，它都只能受着。 甚至让它化为人形，若它能做到的话，也会心甘情愿的化为人形，予取予求。 正因这种完全的上下关系，大多数人对仙丹的态度，都有点…… 哪怕再珍贵的仙丹，对修士而言都只是造物，但晁禹却对它打了个道揖，仿佛将它当成了道友。 这枚仙丹有些意外，但很快，它便又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没入到了晁禹眉心当中。 同时晁禹心底里，也感触到了些许仙丹的情绪，似乎是紧张、激动等。 他也没在意，挠挠头，看向韩非子与商鞅，忍不住笑道：“却是让前辈见笑了。” 两人轻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晁禹却主动解释：“晚辈这却是从后世得来的经验。如果将仙丹比作成坦克，但这辆坦克却需要战士提供能量与炮弹才能运转……” “倒是挺形象。”韩非子失笑摇头。 晁禹嘿嘿两声，接着说：“我虽然没法发挥出这辆坦克的主观能动性与主观威力，但其被动防御效果还是能借用借用的嘛，只要攻击的威力上线无法突破这辆坦克的被动装甲，那我不就安然无恙了？” 顿了顿，他又收敛起笑容，不复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的说： “当然了，这种被动防御，其实局限性相当大。就如坦克来说，如果我完全无法驱动坦克，只能坐在里头靠着被动防御，那么敌人只需要放火，接连不断的火烤，迟早能把我给蒸熟。 同理，仙丹虽然不是坦克，但如果只能纯粹的这般被动防御的话，显然也会丧失相当的灵活性，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总还是有着巨大的短板的。” 说到这儿，他看向晁错，打了个道揖，又郑重其事的说道：“所以大父，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不会仗着有仙丹防护便肆无忌惮。” “如此甚好。”晁错脸上终于也流露出了笑容，轻轻颔首。 尔后，晁禹又看向商鞅与韩非子，嘴角微扬，问：“二位前辈，召晚辈来此，究竟有何事吩咐？” 商鞅淡然一笑，缓缓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摆弄了下黑袍下摆，又整理整理衣衫，才款款而来，走到晁禹身边，再次近距离的打量了他两眼后，轻轻的颔首，说：“不错，确实不错。” 晁禹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敢多问，刚刚直接问两位前辈到底有什么事儿都已是壮着胆子了。 “你之道，尚缺‘法’、‘术’、‘势’三大构造，不够稳固，如同一盘散沙，只因一个目标而勉强聚集在一起，但将来若起了分歧，其实很容易分崩离析。”韩非也走到了晁禹身边，轻声说道。 “这……”晁禹眨眨眼睛，有些听不太懂。 但很快，他类比了一下历史，便忽的明白了过来——一个组织，倘若只靠信念将众多有志之士吸引到一块儿，恐怕很难长久，各个有志之士，也很容易产生分歧。 其内部，还需要有严肃的纪律，还需要有严肃的，所有人都承认的最高纲领。 而…… 法家…… 晁禹福至心灵，若有所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韩非子身上。 见状，韩非子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悟性倒是不错！ 正如你所想，吾法家，亦决心在你身上加大投资，并助你修订纪律，组织订立纲领！” 第57章 道主 晁禹张了张嘴。 加大投资是嘛意思？ 法家也要像墨家一样，舍弃玄门加入他门下吗？ 不，应该不会，某种程度上，墨家算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孤注一掷，只能在他身上下注，但法家不同，即使后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法家摇身一变，以儒皮法骨的形式，照样生存的好好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动机如墨家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 毕竟脱离了玄门，再想归入其中可就不容易了，玄门那枚道果，可不像晁禹的道果一般有个具现化的“人”承载着。 而即使现在的晁禹被公认为最有希望超脱的后手之一，却也仅仅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到，太过冒险。 更何况，玄门玄妙，他们恐怕也还没有真正研究透彻，其中说不定仍旧隐藏着超脱可能。 所以…… 法家不可能转而投入他的门下，所谓的加大投资，应该是别的方面，比如加大力气培养他？ 正想到这儿，便见韩非子站起身，说道：“即日起，法家一分为二，吾领两尊大罗，廿八真仙，附带晁错等百余真人弟子，并入共门道果体系。其余弟子，保持玄门法家身份，以商子为尊，所有人等，不得非议！” 晁禹一愣，晁错同样愕然，看向韩非子，半晌回不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韩非子竟然还真决议投入晁禹门下。只不过不像墨家那般，全门拜入名下，而是留了后手，仅是让韩非子率领十分之一左右的门人弟子改头换面。 这样一来，即使晁禹最终失败，韩非子等人也能黯然脱身，并以商鞅为桥梁，重新回归玄门法家阵营。 说起来，倒是好算盘。 晁错很快想明白了这点，眼中终于闪过些许了然神色，明白了韩非子的谋划。 不过，总的来说，这谋划是两利的，对晁禹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大有裨益，而法家又不需要承担风险。 这般两利的关系，其实才能真正稳固、持久。 是以晁错当然也没什么意见——一边是自己孙子，另一边是自己师门，两头都能讨好，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虽然晁禹是他名义上的孙儿，但真要论起感情来，显然还是师门更重。 晁禹反应比晁错慢了好几拍，但也渐渐地明悟过来。 只是…… 共门……对应玄门、魔门么？听上去怪怪的，韩非子还真没啥子起名的天赋啊…… 片刻后，晁禹对韩非子轻轻点了点头，抱拳打了个道揖，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助你也是助吾等。”韩非子微笑。 尔后，如未央宫一般的情景再现，晁禹一个恍惚，心神便来到了那巨大的规则海洋当中，于其内自由徜徉。 随后，玄门规则海之中，一小片网格泛起微光，尔后迅速坍缩重新化为了道果，缓缓自玄门剥脱，尔后渐行渐远，直到晁禹的道果之下，这才重新一点点的展开网格，与晁禹共产规则海相接触。 与先前墨家脱离玄门、融入共门不同，这一次并没有玄门诸子百家相助，仅有法家大能发力。 不过法家投入过来的道果也远不如墨家那般多，十分之一都不到，两大不朽共同发力，自也无惊无险的脱离了玄门掣肘，尔后与晁禹道果相融，无非这个速度慢了许多，挪移起来也更加谨慎罢了。 同理，融合瞬间，晁禹的道果继续扩大，并自行完善，就是不知得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融合。 而融合所需的能量，同样也由韩非子提供，道果吸收转化、壮大自身后，又将一部分精纯的法力反馈给了晁禹。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法力反馈当中，还带有一丝丝的大道真理，天道感悟。 那是来自韩非子对“法”、“术”、“势”三道的感悟，这三道，哪怕对于共产道果而言，其实也同样适用，故而融合速度飞快，比诸子百家中与晁禹最为契合的墨家都要快上几分。 同时韩非子有意成全，这才让晁禹看到了这些真理的一鳞半爪。 否则，便是韩非子投入了共门之下，而晁禹身为共门之主，他也看不到韩非子之道的核心。 晁禹身子一震，心神迅速回归于躯壳之中，并立刻盘腿抱膝，抱元守一，开始炼化自身的能量。 他体内法力只轻轻一吐，竟然就直接击溃了四阶后期的关隘，整颗金丹彻底透明，化作琉璃无垢般的模样，尔后忽的坍缩为最初始的一枚奇点，鲸吞起他浑身上下的法力。 同时，道果毫光大作，不停的投入法力，源源不断的融入晁禹的体内。 这些法力经过道果炼化，已是精纯无比，且都打上了晁禹的烙印，完全属于他所有，运转起来如臂使指，毫无阻塞，没有半点风险，是以晁禹也不担心走火入魔或是根基不稳，直接将法力投入了奇点当中。 韩非子几人目光投了过来，略微有些诧异。 琉璃无垢的金丹化为坍缩化为奇点，尔后源源不断的汲取修士体内法力，待的积累到一定极限时，便会如宇宙大爆炸般爆开，化作一片星云，这便是四阶修士迈入五阶尊者的过程。 那一瞬间，修士的神魂也将产生蜕变，化作元神。 尔后，五阶尊者便需炼化这片星云，令其依照着自己的道缓缓重构，将自身之道铭刻其上。 而自身之道，也映照着本我，是以当己道被最终确立，有了萌芽并生成雏形之后，这片星云也会构建为修士本人的模样，此时五阶修士便算迈入了五阶中期。 再往后，星云构成的虚影逐渐凝实，灵气愈发充足，足以勾连天地，凝聚道果，其元神便开始与虚影合二为一，同时胸中便开始汇聚五气，顶上开始凝结三花，修为迈入五阶后期境界。 三花五气彻底成形、成熟，便会将己道雏形汇聚为道果，寄托虚空，融入规则海中，便成就六阶真人了。 而这片星云，星云汇聚成的真我虚影，以及由虚影凝实、元神结合共同构造而来的本源真我，便是元婴了。 元婴既是修士根本、真我，又是修士对道的感悟总和，还是天地规则的具现化，可以说是个小世界碎片。 故而五阶尊者，其实便是修士真正接触天地，接触世界之力的开端，拿到了大道之门的入场券。 但…… 奇点在能量积蓄充盈，爆出一片星云之前，全然无法为修士提供半点儿的法力，只知索取，不予回馈。 所以这个时候，其实就是修士修炼以来最为脆弱的时候，故而绝大多数修士突破，都会找齐足够的灵石，择取灵气充盈又足够安全之地开始闭关。 而闭关之时，护道人的存在也颇为关键，只不过并非每个修士都那么好命能找到彼此信任的护道人。 晁禹竟然选择在法家大殿当中闭关…… 韩非子等人面色自然古怪的很。 但话说回来，法家大殿，确实算是全天下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了，便是天不容他，想要降下天罚，两大不朽者也能以自身权柄硬挡回去。 不过很快，他们脸色便更加古怪了。 晁禹丹田奇点所汲取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多，甚至都快赶上一名真人体内法力的总和了。 但它仍旧没有涨满的意思。 甚至就连上丹田泥丸宫中的仙丹，都开始投射出自身的仙力，没入奇点当中。 这些仙力，品质奇高无比，而且还带有一丝丝不朽意味，虽然并不完整，但也已足够强大。 晁错长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晁禹。 一门之主，便是如此逆天的么？ 虚空规则海中，仍旧在不断的投**纯法力，且流量已经大了好几倍，每秒提供给晁禹的能量，都相当于寻常五阶尊者一身法力的总和，且品质还要高上不少，流量还在扩大。 又过了许久，韩非子双眼微眯，轻声说道：“晁禹小友汲取的能量，单论品质的话，已经不弱于真仙境界强者体内仙力了……他即将开辟的星河元婴，难不成要直接化为宇宙么？” 商鞅反倒面露期待，微笑道：“如此，不是更好吗？倘若小友当真能在五阶尊者之境，体内星云便相当于完整宇宙的话，将来超脱的可能性无疑也将增大许多。” 韩非子轻轻颔首，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期待的神色，说：“我倒想看看，他体内的奇点能否容纳相当于大罗境界的力量。” “我看玄乎。”商鞅摇头说道：“大罗之境，体内能量已经很难量化，近乎无穷无尽了，盖因大罗本身，便相当于一座庞大、规则完整的大千世界，只不过没有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朽不灭的特性罢了。” “也是。”韩非子轻叹口气，说真仙与大罗，确实属于两个全然不同的境界，每一次的时代轮回，也不过就能新诞生数名罢了。” “是啊。”商鞅抬头说道：“至于不朽，就更不提了，无数次的时代轮回，无数次自太古开天至天地大变镇封超凡的重演，算不清多少年的时光下来，也没能新诞生一名。” “严格来说，是最近九千八百六十万亿次轮回重演，每次轮回重演横跨大约一百三十吧亿年，都没有新的不朽者诞生了。” 韩非子抬起头，抿抿嘴，轻声说道：“最近的一位不朽者，便是提出知行合一，为心血集大成者的阳明公王守仁了。” “那也是一代传奇，”商鞅眼中闪过感慨之色，说道：“诞生于天地之变前夕，却在短短两百年之内证道成仙，尔后百年不到便以大成心学摘得大罗金仙果位，获取了游走轮回演替间的资格。” “确实是天纵奇才，不愧为正常年历演替中的最后一位圣人。”韩非子说道：“更难得的是，他还在下一个轮回刚刚演替百万年时便成就不朽者。” “我在想……”商鞅双眼微眯，说道：“过去时代重演无数次，或许有资格、有天赋、有机缘得证不朽者，都已经证得了。 剩下这些大罗，虽然理论上在无限时光、无限轮回的条件下，也拥有证道不朽的可能，但其实，他们早已没了任何希望。” 韩非子抬起头，轻声说：“或许吧……这不就如吾等一般么？无数次的尝试超脱，却依旧以失败告终，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不朽超脱失败而被镇封，心头热血难免渐渐冷却，感到心寒。 理论上说，玄门、魔门奥秘，吾等尚未完全挖掘完毕，吾等仍旧有超脱的希望，但，就连开创两门，意图借此超脱的天地本身，都未能成功，仅仅只是半步超脱，自身反而出了重大变故…… 而开创皇朝气运之道的燧皇，超脱之时也出了意外，不得不自封火云宫，之后数个轮回后，高阳帝不得不在燧皇、羲皇、农皇点头认可，娲皇、巢皇、少典帝、轩辕黄帝等人皇、大帝的支持下，自斩一刀，绝地天通。” 商鞅缓缓闭上双眼，轻声说：“绝地天通，防止了天地崩溃，受不朽失败而被彻底镇封死寂，为吾等争取到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却也锁死了人间皇朝的路途。” “他们并未放弃挣扎，却始终未得正果。”韩非子沉声说： “商周封神，失败，导致人皇果位险些不存，最终造成春秋战国群雄逐鹿，大好河山支离破碎； 秦汉再证天道指点天下，失败，东汉时人皇果位差点再次丢了，最终引发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大动乱； 隋唐再夺道果，奈何雄心壮志尚未一展，其内便出了乱子，人皇气运再度丢失，此后宋明虽人皇权柄一度加强，却也仅流于形式，失了内核，皇朝气运一道，近乎完全失败了。” “但即使一次次轮回重演，一次次重新失败，诸位人皇与吾等玄门，乃至魔门，都始终没放弃，仍旧在全力支持他们，不是吗？”商鞅笑道：“毕竟相比玄门、魔门，你我都知，皇朝气运超脱之道，希望更大。” 韩非子目光却落到了晁禹头上，笑道：“不……在我看来，现在新生的共门道果，超脱可能更大些。新生的道，道主尚在成长，意味着无限可能！” 第58章 八儒三墨九诸子 商鞅目光也落在了晁禹之上，微微一笑。 确实，全新的道，虽然尚未能确认它是否真的能成长为玄门、魔门、皇朝气运之道那般超然的终极道果，但毕竟拥有着十足的潜力。 倘若真能将此道推演至巅峰，与玄门、魔门、皇朝气运平起平坐，晁禹说不定真能摘得超脱之机。 当年燧皇踏上超脱路，虽然最终棋差半招，超脱失败，落得半生半死的地步，甚至连同样半步超脱的天地都大受影响，险些溃散，却终究为自己留下了生机，无数年修养过来，已是生多死少。 人族也拥有了一名半步超脱级的大能，而他们的诸多布置，也都是在燧皇的支持下，借助六道轮回，勉强跨越了被镇封的时间屏障，方且布置成功。 而无数次轮回演替下来，燧皇，也始终是最接近超脱的存在。 若晁禹在升华过程中，能汲取燧皇教训，迈过那走错的半步，说不得，真便能超脱出去，达到史无前例的十阶境界，从而逆天改命，再造乾坤，破除天道镇封，让他们重获自由，再次拥有无限可能。 没办法，过去已经被他们挖掘殆尽，而未来……他们却没有未来。 从开天辟地以来，至天地大变真仙不存，过去了约莫一百八十亿年，而未来的时间，比之此要多了不知多少倍，造化不知凡几。 这也意味着，只要能打破桎梏，脱离镇封，原本修行路已经到头，潜力压榨殆尽的他们，将再次获得无限可能，说不定便真能超脱出去。 也正是因为过去已无潜力、无希望，他们才会将目光投射到未来，着眼于未来，在未来布局。 可纵使借助轮回，他们也只能影响到被镇封之后二三百年的时间段罢了，但仅如此，便出了个晁禹，这又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渴望未来？ 退一万步说，便是晁禹再次失败，最终走上了燧皇的老路，仅仅只能半步超脱，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大大往前迈了一步。 因为晁禹，生存在未来，不受镇封，而他们以晁禹为中转站，将能更轻松的往更久远的未来下注，布局，早晚能造就出一名真正的超脱者出来。 换句话说，只要晁禹的道果能进化到终极境界，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亏的。 而…… 晁禹超脱的希望或许无比渺茫，仅亿亿分之一不到，但半步超脱的概率却是极大，值得他们投资下注。 想到这儿，商鞅缓缓回神，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晁禹。 此时此刻，晁禹体内奇点所汲取的能量总和，已然超过了晁错——且是质量两方面的全面超越。 本质方面，有仙丹源源不断提供仙力，奇点能量本质已然问问超出了真仙半筹；而总量方面，有韩非子这尊不朽者率领墨家诸仙间接提供，亦是不计其数。 换句话说，这枚奇点所汲取的能量总和，已然超脱了真仙极限。 只不过仍旧距离大罗甚远，盖因大罗与真仙同样是俩完全不同的生命层次，两者的差距，比真仙圆满较之普通凡人的差距还要大些。 真仙修成大罗，依靠的也从来不是能量积聚，而是悟道，彻底明悟时间、空间与轮回，悟得世界之力本源并化为己用，从而超脱时空的限制，一切空间永恒自在。 当年燧皇，平稳度过天劫，借天地考核凝聚道果之后，短短半年，便极尽升华，甚至直接跳过真仙境界，得证大罗果位，便是如此。 若非被天道斩断时空，镇压于过去，理论上，大罗绝不会受到时间的半点限制才是。 奈何这方天地，已是半步超脱，而杂合了众生意识、修士道果、世界意志与某种不可名状的超然力量而结合诞生出的天道，才是真正无限接近超脱的存在。 在超脱这条路上，天道比之燧皇走的还要远得多，毕竟燧皇的依仗仅仅只是皇朝气运，而天地世界意志，却掌握玄门与魔门，糅合了天地意志的天道，虽然因为体系太过繁杂，反而有了隐患，却强的不讲道理。 故而天道的意志，便是不朽者亦不可违逆；天道的镇封，便是燧皇亦难以抵挡。 何况燧皇，尚未完全恢复真我，尚没彻底清醒过来，仅有部分意识，得以与众不朽交流，并作出相应布置。 终于，晁禹体内的奇点能量充盈。 光靠积蓄能量，果然还是无法突跃到大罗那一层次。 尔后，奇点闪过光华，随着能量的再次注入，其内平衡忽被打破，开始向外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威势。 身旁的晁错眉心微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此刻晁禹身上散发出的威能，让晁错都暗暗心惊。 下一瞬，奇点忽的炸开，连带着晁禹的三大丹田也跟着瞬间转换。 原本的三大丹田，便是三大窍穴，分别为泥丸宫、心窍与气海。 而修士修行筑基，便是将这三大窍穴温养，另其由实际存在，逐步转化为概念体，超脱其窍穴本身的限制，得以在内部不断扩大，从而达到足以温养神魂、积蓄气血、凝聚真元法力的程度。 随着修士不断修行，三大丹田始终一直在不停的受到温养、精练，到奇点爆炸的瞬间，已然达到质变的边缘，受奇点牵动，便瞬间完成了质变，彻底化为了不可见、不可触的概念体。 若是修士突破大罗，这一概念体还会再次质变，变得无穷无尽，是以大罗的仙力、气血与元神之力，同样可以无穷无尽的积累下去，无数年积蓄下来，理论上便永不力竭。 而晁禹受了造化，得了不朽仙丹与不朽者的力量加持，虽终未能突破到大罗境界，却得了些许大罗特性，他的三大丹田化作的概念体，竟如大罗一般，其内空间无穷无尽。 也好在五阶尊者境界之后，突破靠的是悟道，能量积累不过是额外收益，并非提升实力的根源，否则晁禹都得懵逼了，永远积蓄不满的三大丹田，叫他怎么圆满而突破？ 但在尊者之前，三大丹田也不可能化作概念体，这方面倒是不需要担心。 奇点爆炸，其内积蓄的庞大能量化作点点星辰，一条宽阔无比的星河便在晁禹无穷无尽的丹田当中逐渐成形，几个呼吸后便已化作为点点繁星，真如天上银河一般，美艳动人。 而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奇点才停止扩散，星河彻底成形。 晁错瞧了一眼，面色动容：“好家伙，他体内星河，半径比之当年我突破尊者之时还要大上千倍之多。”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星河。”韩非子赞叹道：“这才是超脱之机，比之当年燧皇，都要强上许多。” 商鞅轻笑道：“燧皇当年五阶之时，毕竟未得道果，先天上，便比晁禹小友弱了些许。” 韩非子轻轻颔首，眼中希冀更加浓烈。 或许晁禹，真能走的比燧皇更远一些，甚至彻底脱离那条路，从而超脱不朽吧。 同时，晁禹体内星河忽的振动起来，开始缓缓重构，无尽繁星移形换位，构建成了晁禹模样的虚影。 泥丸宫中，神魂之力也蜕变完毕，化为了元神，同样就像是透明虚幻的，缩小的晁禹一般。 尔后，上下两大丹田中的虚影忽的同时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尔后受到某种冥冥中不可名状的吸引力，元神忽的起身，一步跨出，便迈入下丹田之中，与星河虚影对视一眼，便没入其眉心，与之相合。 星河虚影顷刻间便凝聚了许多，瞧上去已不再虚幻，仿佛化为了实质，灵气迫人。 见状，韩非子也有些许诧异：“小友竟一举成才，直接突破到了五阶后期境界？” “他本就凝聚了道果，而尊者、真人乃至真仙阶段，修行的都是对天地本源的理解，”商鞅开口说道：“尤其尊者境，本就是真人境的过度阶段，是凝聚自我之道雏形，为诞生道果做准备的阶段。 他境界足够，道果完善，尊者境界，其实本就可有可无，他便是一步登天直接迈入真人境界也不奇怪。” 话音刚落，晁禹体内的元婴便轻轻震颤起来，顶上三花浮现，胸中五气成形。 但，三花倒是完美无比，五气却终究欠缺了些许火候，无法让三花进一步蜕变，晁禹终究是卡在了元婴后期这一步，尚不得圆满。 商鞅挑了挑眉。 晁错轻咳一声，别过头去，暗道g果然不能乱立，打脸来的飞快…… 终于，晁禹睁开了双目，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法力，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感觉，以及强健了不知多少倍的体魄，不由露出会心的笑意。 尔后，他立刻回过神，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对韩非子与商鞅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前辈成全，成道之恩，无以为报，小子……” 两人却都侧过身去，不受他这一理，尔后韩非子再次笑道：“吾说过，帮你便是助吾等，不必多礼。” 晁禹一愣，尔后福至心灵，不由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正这时，忽有法家弟子自殿外急急行来，走到韩非子面前，恭敬的打了个道揖，尔后说道：“老祖，儒家大能造访求见。” “儒家？”韩非子挑眉。 紧跟着，又有弟子前来，对商鞅行礼：“老祖，墨家大能求见！” “老祖，农家大能……” “老祖，阴阳家……” 韩非子与商鞅对视一眼，不由莞尔，摇摇头：“看样子，小友成道尊者，那帮老家伙便都坐不住了。” 商鞅看向晁禹，笑道：“他们都是来见你的，见与不见，你决定吧！” 晁禹一愣。 随后他不由揉了揉眉心。 这哪里能不见，不见的话岂不就得罪一大批大能了吗？这要给他穿小鞋的话，他可受不住。 于是他想了想，便又说：“客随主便，此乃法家山门，自然还是由二位前辈做主。” “呵呵。”韩非子轻笑两声。 晁禹心猛地揪了起来，没办法，在现世，呵呵这两个字已经完全变了意思，一出口就是要撕逼的节奏。 而韩非子显然不是要找他撕逼…… 片刻后，他便摇摇头，问道：“既如此，不若见一见？” “听两位前辈的便是。” 韩非子点点头，看向商鞅。 商鞅手一挥，大殿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桃林，之后他袖子再挥，桃树一阵挪移，现出星罗棋布般的大量案几。 同时，韩非子朗声道：“诸位同道造访，吾兄弟二人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桃林之中，便闪过道道人影。 他们彼此都是无数年的交情了，见商鞅化大殿为桃林，韩非子又开了口，便知晓韩非子与商鞅有招待之意，也就都不再客气，纷纷现身见礼，对商鞅、韩非子口称前辈。 显然，来着皆是大罗，彼此背后的不朽尚未露面。 同时，他们各自的站位，也有些许讲究，一门站一处，彼此服饰也各不相同。 站在最前的，无疑便是儒墨两家，儒家着长衫，分做八派，墨家穿布衣，以相里氏、相夫氏及邓陵氏为首，站做三团。 除却八儒三墨之外，尚有九个小团体，分别站立四方，对着晁禹含笑点头，显然分别隶属九大诸子学派。 算上主人翁的法家，十二诸子，集齐了。 儒墨之间，偶尔对视，眼中有火花闪过，若非此处乃法家之地，他们说不得便要动起手来了。 见状，晁禹若有所思。 儒家分为八，墨家分做三，这是常识，晁禹自然是知道的。 而这两家十一支分流，实力依旧强横无比，每一派的影响力，都不弱于十二诸子相对靠后的那几家了。 由此可见，这二家的能量究竟多么庞大，非儒即墨，绝非虚言。 当然，道家不在比较之列，作为玄门正统，天下大罗，除却魔门、皇朝气运道的修士、人皇、大臣外，绝大多数都与道家脱不了干系，硬要论起根源，都可算道家中人了。 不过…… 儒家八派，是哪八派来着？ 似乎是看穿了晁禹的疑惑，此时韩非子轻笑道：“诸位来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吾便不多说了，各自入座吧，座下谈，同时按顺序，自个儿向晁禹小友做自我介绍。” 第59章 诸子 众人纷纷道一声谢，然后各自落座，也不在意些许虚礼，各自取了仙果琼浆自用便是。 片刻后，墨家邓陵氏率先对晁禹抱拳拱手，笑道：“墨家，邓陵氏，只因年代太过久远，本名已然忘却，见谅。吾等与小兄弟，已然见过面，还算比较相熟，便不多说了。” 邓陵氏开口之时，他们的死对头儒家也并未插话，显然，即使是儒家，都已默认墨家与晁禹关系最亲近，理应当先开口。 晁禹立刻回了一礼，微微一笑。 尔后，相里氏、相夫氏纷纷敬酒。 墨家之后，儒家为首的大罗金仙却站起身来，礼数周全的对着晁禹打了个揖，随后才微笑着说：“在下颛孙师，忝为儒家弟子，见过共门道主。” 晁禹一愣，赶忙也跟着站起身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回了个礼，然后赶紧又说道：“后生小子晁禹，见过先生。晚辈修行不过数月，当不得先生此礼，更不敢妄称一门道主，先生却是折煞晚辈了。” 同时他还有些懵逼，这颛孙师是谁来着？看他在儒家中的地位应当极高，至少也是孔门十二哲之一才是，为什么自己完全没听过这名字？ 还有…… 儒家礼数周全他可以理解，但这颛孙师这般作态，还称他为道主，却是何意？该不会是想捧杀吧？ 正这时，晁禹心中却泛起了韩非子的声音，却是韩非子在为他传音解释： “颛孙师，复姓颛孙，名师，字子张，孔门十二哲之一，现为儒家八派之首——子张儒学门主，亦是儒家对外的话事人之一。” 晁禹张了张嘴。 原来是子张…… 尴尬了，他竟然只知道子张这个“字”，却不知晓颛孙师这个姓名，差点闹出笑话来。 同时，子张对着晁禹再次行了个礼，勉励两句，便重新坐了下去。 之后便是他身边的另一青衫道者起身，同样礼节周全的对晁禹行李，轻笑道：“儒家孔汲，小友有礼了。” 晁禹也立刻回礼，孔汲他知道，乃是儒家开山鼻祖孔子的孙子，同时也是孟子的师祖。 说起来也有点尴尬，孔子的后人不太争气，孔汲是其中少数真正拥有大家风范的高人了。 同时，韩非子的声音再次于晁禹心头泛起：“这一位你当知晓，孔子之孙子思，同时也是八儒之子思学派门主，而俗世当中，子思学派与孟氏学派河流成了思孟学派，但在我们这一层面，两派仍旧是分开的。” 晁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算是对韩非子的恢复。 同样勉励了晁禹几句，孔汲便也落座。 紧跟着却是两人同时起身，分别是颜回、颜浊邹，两颜氏代表了八儒之颜氏学派。 颜回也了不得，乃孔子最看重的弟子之一，奈何早年证道不朽失败，浑浑噩噩了数个轮回重演，神魂方才终于恢复清明而苏醒过来，期间甚至有不少大能以为他已早夭。 现如今，颜回虽然仍未证得不朽，却已是大罗中最接近不朽境界的大能之一了。 两颜氏之后，便是孟子，晁禹也熟，知他是孟氏学派门主，同样的半步不朽修为，非同小可。 随后便是漆雕开、漆雕哆、漆雕徒父三人，代表着漆雕氏学派，以漆雕开为门主，漆雕哆、漆雕徒父为副门主，三人皆乃大罗境界。 紧跟着又是仲良子父子二人，其中仲良子名叫梁鳣，为仲良氏学派门主，其子梁骢便是大名鼎鼎的子襄，师从曾子，后也成了仲良氏学派的当家，父子二人皆为大罗境界，也是一段佳话了。 再之后，又有一人起身，却未报名号，只称为荀氏学派门主，并称韩非子为师兄。 晁禹立马反应过来，这一派应当是荀子传下的，而荀子已证不朽，超然物外，却是不好为儒家下一分支的门主。 “老师的学生，相对成器些的却是吾等法家几名师兄弟，”韩非子声音又在晁禹心头泛起，说道： “是以老师得证不朽之后，他创立的荀氏学派地位就尴尬了起来，只因缺乏领军人物，仅门主勉强迈入大罗，却耗尽了潜能，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再加上老师主张性恶论，倒不是认为人性本恶，关键是强调环境和教育的重要性，但这显然与儒家主流观念相悖，所以受到了其他七派，尤其是孟氏学派与子思学派的打压。” 晁禹恍然，再次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说来作为荀子的学生确实是挺难的，成器成材的三大弟子——张苍、韩非与李斯——都跳出了他传学的框架，成了法家代表，剩下的学生却不太成器，无法支撑起偌大的荀氏学派。 门主本就能力不足，实力不够，偏偏门派主张还与儒家主流格格不入，若非此门乃儒家唯二的不朽者之一所开创，恐怕都会被儒家八派除名，改成儒家七派了。 但纵使如此，荀氏学派仍旧是不朽者创立的大派，便是仅有一名大罗，还是大罗中相对垫底的存在，其影响力却也丝毫不弱，且受法家诸多关照，便是真的独立了出去，也并不逊色于十二诸子靠后的那几家。 荀氏学派之后，又有两人起身，分别是曾子弟子乐正子春与孟子弟子乐正克，同样为大罗级别的大能，掌乐正氏学派，主张孝道。 八大学派，除却荀氏学派之外，门内都尚有诸多大罗，儒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毕竟，除却孔子、荀子两大不朽者外，四配元圣皆为半步不朽者，实力和相夫氏、相里氏及邓陵氏相差无几；又有十二哲无一例外皆是大罗后期实力，无比接近圆满；七十二贤各个也都摘得大罗果位。 林林总总，儒家一门所网络的大罗境大能便已破百人。 要知道，法家作为十二诸子中相对强势的一门，也不过不朽者二，大罗境三十罢了，儒家大罗的数量，便是法家的整整三倍有余。 但相对的，墨家比起儒家，也不逞多让。正因两家无比强势，才闯出了非儒即墨的名头。 同时，与墨子一般，孔子当年作为次顶级的大能，超脱失败，受天道反噬而被镇压于规则海，门内实际上仅有一尊不朽得以走动，偏偏这尊不朽与他们的关系还没多好…… 从这方面说，儒墨两道不愧是冤家，竟然如此相像。 墨儒之后，便是道家了。 其实与墨儒两家一样，道家同样派系林立，且更加复杂、庞大的多，但此时道家却仅来了几名低调的大罗，且并未分派系，而是以道家整体与晁禹见过礼。 商鞅担心晁禹不知其中深意，当即传音说：“道家与吾等都有不同，其为玄门正宗，却无法脱离玄门，是以他们此来，只能表明一个支持的态度，却无法给你，给我们更多承诺了。” 晁禹再次了然的点点头，作为玄门嫡系，道家确实难以脱离玄门。便是皇朝气运之道崛起时，玄门诸子百家纷纷下注支持，并派弟子入朝，道家却也只能超然物外，提出无为而治，讲了个“出世”。 后来废了好大的劲儿，分出了黄老这一支，对大汉朝进行支持，却也只能仅限于此。 再之后，道家更是尝试转型，创了道教，扶持明君，却也左右不了天数，更险些为有心人所趁，拿去扯大旗作它用，道家的不朽者们对此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道家往后，阴阳家、名家等，一一与晁禹见过。 十二诸子当中，其实也只有道、儒、墨、法、纵横五家拥有不朽者罢了，其余七家，却为大罗开创，却也都拥有不俗的影响力。 而不入十二诸子的其余百家，虽也是大派，但门中最强者亦不过真仙，连位大罗都无，且影响力也不大，并无靠谱知名的主张传世，也是艰难。 百家大派尚且如此，其余中小门派、世家门阀则更难出头，成仙便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了，半点不敢奢望其他。但纵使如此，许多自太古艰难传承下来的门派，亦始终无人能登仙，最终彻底泯灭于历史的滚滚浪潮之下。 没办法，最顶级的人才，最珍贵的修行物资，都为十二诸子所占据，剩下的则为百家门派所瓜分，大浪淘沙之下，也只剩砂砾供给小门派去挑挑拣拣。 生存于诸子百家的夹缝当中，自是举步维艰。 而此时，十二诸子各自的代表领军人物都已介绍了一圈，晁禹一直保持着微笑，脸有点儿僵。 好在除却儒墨两家之外，各家都没再分派系——倒不是说他们门内便铁板一块了，而是来此的，都足以代表一家，而非门内一个派系便派来一个代表。 其中，道家情况特殊，法家的话，这儿便是他们山门，无需再派代表，而阴阳家内人数较少，不过一纵一横一剑派，虽有分歧，但鬼谷子在其中却是绝对权威，倒是不至于出现派系之争。 剩下的七家诸子门派，实力却查了一线，门内分歧虽重，但却因没有不朽者坐镇，本就比道儒墨法纵横五家弱势了不少，甚至可能不如儒墨门下的一大分支派系，所以，如此盛事，自当捆绑在一块儿才能勉强争取些话语权。 嗯，作为大罗级的大能，这些派系中的话事人、门主，在感受到晁禹体内道果迅速成熟的同时，自然也能猜到一定会有其余诸子学派之人赶过来。 不过，相比于前五家只做自我介绍，后边七家的话事人，除却告知名字之外，还会顺便说出自家门派主张，自家学派道果的特性以及追求。 没办法，他们都知道晁禹来自后世，来自被天道扭曲后的时间线，俗世皇朝明面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两千年。 那个时间线的历史，有着很大的问题，其中的超凡力量统统都被后世天道给抹去了，体现出来的历史，总能发现些许诡异的巧合之处，仿佛冥冥中真有天意般。 天意自然有，只是被天道抹去了，只剩下结果，瞧上去便让人觉得细思极恐了。 这种情况下，晁禹对他们的认知，显然更加有限。 除却百家中相对知名的几个之外，剩余诸子派系，晁禹恐怕只听过名字，而不知道具体主张。 所以整个自我介绍所占用的时间，其实相当长。因此，幸亏后边的诸子门派的大罗都统一代表各自门派，而非自身分支，否则的话，这个“自我介绍”的时间，恐怕还得延长好几倍。 他们的道，都有些晦涩难懂，哪怕晁禹如今已是五阶尊者后期的修为，理解起来都很吃力，听完他们介绍后，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大能们给了晁禹足够的时间消化，介绍完后，便各自在那饮酒吃桃，偶尔交谈两句，也是一副和谐万分的模样。 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放下的，哪怕彼此矛盾极深的儒墨两家，眼中时不时擦出火花，脸上却也依然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晁禹方且真正吃透十二诸子各自表面上的“道”，丹田内元婴胸中五气也更加凝实了些。 从悟道之中脱离，晁禹不由得长吁口气，尔后睁开眼睛，嘴角微扬，看向诸位前辈，歉然笑道：“小子实力低微，境界粗陋，竟难理解诸位前辈之道，耽搁了许多时间，让前辈们见笑了。” “无碍。”相夫氏摆摆手，眼中也流露出些许笑意：“说实话，短短半个时辰你便将七家表面上的道承吃透，并融会贯通，化作自身胸中五气，已是难能可贵了。” 晁禹有些尴尬，说：“前辈过奖了。” 相夫氏摇头，随后直入正题，说：“我们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了。” 晁禹若有所思，轻轻颔首，随后说道：“前辈但有所命，晚辈若能做到，绝不推辞。” 话音刚落，商鞅与韩非子对视一眼，便纷纷点头，同时站起身来，用力一挥手。 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自他二人身上发散而出，化作阴阳二气，笼罩住整个桃林。 晁禹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二人，张了张嘴，有些疑惑。 商鞅与韩非子…… 这是在做什么？ 第60章 变故 片刻之后，阴阳二气彻底成形，化作一副太极图的模样，形成个倒碗的形状，将整片桃林倒扣在其中。 随后，商鞅才收回手，目光凝重了几分，同时说：“诸位，接下来要行之事，恐受天道反噬，还需小心为上。” 诸子百家的大罗金仙纷纷颔首称善。 同时，韩非子开口，为晁禹解释道：“吾等此前皆隶属玄门，若一门一派倒也罢了，倘若大规模的脱离玄门，归入你名下，定然会导致玄门力量失衡，引发天地反噬。 毕竟，道长魔消，道消魔长，乃是定数，玄门衰弱，则魔门必然会加强，可凭空的，魔门力量如何涨？自然只能反向掠夺、窃取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被夺，定然引来天道关注，若发现罪魁祸首竟是吾等，那事情可就糟糕了，更何况我们也相当于夺了玄门力量，而玄门门主可是天地本身，故而吾与师兄只得将此地天机先行屏蔽。” 晁禹了然，轻轻颔首。 嗯，论辈分，其实韩非子比商鞅差了好几辈，但此时他二人皆为不朽者，同掌法家大权，彼此师兄弟相称也是正常。 毕竟学无先后，达者为先，除却关系及近的，如师徒、父子等之外，多数情况下，还是实力决定辈分。 不朽者同辈论交，大罗金仙亦如是。 同时，这次韩非子开口，并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见他颔首，韩非子又不由得轻叹口气，接着说道：“此番脱离玄门大道，吾等不朽与大罗尚且还好说，可门下真仙、真人实力难免折损大半。” 晁禹愣了一瞬，有些纳闷的问道：“为何？” 但紧跟着他就明白了过来，不等韩非子解释，他又试探着问道：“是因为‘道’么？” “是，也不是。”韩非子摇摇头说道：“道果转换阵营，难免迷蒙一段时间，无法直接沟联天地，实力自然大损。不过只需要过一阵子，适应了之后，也就没大碍了。 至于大罗与不朽者，道果依然圆满无缺，如琉璃无垢，自成一道，不依托于任何存在，并不会受影响。” 晁禹了然，说了声原来如此。 随后晁禹又看向下方诸多大能，不由抿了抿唇。 这六十来尊大罗金仙级别的大能者，该不会都要拜入他门下吧？ 不，都只去掉，就算只拜入一半，对晁禹而言也是天大的造化了。但此时晁禹胸中五气尚未圆满，境界进无可进，他们反馈的能量只能存储进无穷无尽的丹田世界当中，以此增强积累与底蕴…… 说起来，却是有些浪费了。 积累用灵石也是一样，但大罗级别以上大能者的法力反馈，却是难得的大机缘，对突破境界大有裨益。 晁禹之所以能短短几天内两次突飞猛进，转瞬间便修成了五阶尊者，归根结底，就是得自诸位前辈的能量反馈。 不过这种事儿强求不得。 其实他也没太多选择的余地。 又过了片刻，邓陵氏开口，慢悠悠的说道： “我墨家上下，自祖师爷与大师兄这二位不朽者，至吾一百三十七位大罗级数的师兄弟，及下边三百万余真仙，数万真人弟子，皆已拜入道主门下，此次盛会，说起来，倒是与吾等没多大干系了。” 听了这话，晁禹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三百万真仙。 当真可怕。 虽然，这是墨家好些个轮回时代的积累——墨家高人在原初历史汉孝武皇帝时代之后，于世俗彻底“灭绝”，门内不朽的大师兄便与大罗合力，将真人以上弟子尽数召入山门，尔后便带着整个山门直接超脱时空而去了。 真人寿数有尽，墨家积累反而不多，但真仙寿元无穷，无数个轮回时代积淀下来，他们门下的真仙便有了三百万之巨。 相比之下，其余诸子百家，哪怕是风头无两的儒家，虽名下真人数量远超墨家，大罗数量也要多一筹，但真仙却连墨家的零头都赶不上。 放眼诸子百家，有能力、有魄力还又有需求带着整个山门超脱时空的，有且只有墨家修士了。 此外，道家虽无需求，但因实力过人，同样带着门人弟子共同脱离了时空范畴，名下真仙数量比起墨家只多不少。 而此刻听邓陵氏报出自家实力，不说晁禹，就是儒家、法家大能都被吓了一跳，骇然的望着墨家三仙。 其余诸子眼中也满是愕然之色，忍不住便开始思考，与儒家一同拼了命的打压墨家，究竟是对是错？ 虽墨家在世俗中没了影响力，但其内部实力，却反而庞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惜真仙数量再多，都不够大罗一只手镇压的，否则的话，墨家实力当远超过儒家了才是。 但再看儒家，原初历史上，儒家大罗的数量其实反而被墨家给压了一头，墨家实力全方位的凌驾在儒家之上，可现如今，儒家已然实现了高端力量上的反超，甚至其中还有四位半步超脱的大能。 墨家这一级别的强者，只有相里氏三人罢了，四对三，显然儒家要更强上几分。 从这方面看，墨家失却话语权，又是无比巨大的损失了。 而邓陵氏说完后，便看向儒家，嘴角扬起，眼带挑衅。 儒家阵营，众人纷纷看向孟子、子张与孔汲三人。 孟子在这个时代名声不显，然而后世地位却水涨船高，加之他资质过人，达到半步超脱之境，也便成了孔家四配元圣之一。 至于子张，乃十二哲之一，又是儒家八派之首，子张学派的掌门人，地位同样非比寻常。 而孔汲更是孔子之孙，某种程度上可代表孔子。 是以，此时儒家诸大罗级的大能，都隐隐间以三人为首。 孟子谦让，看向子张，微笑道：“子张师伯祖，请吧。” ——孟子为孔汲再传弟子，即孔汲徒孙，但孟子一飞冲天，名声鹊起后，孔汲便收了他为徒，子张却是孔汲师叔伯备，孔子自该称他为师伯祖。 子张抱了抱拳，也知此时不是多礼让的时候，既然孟子论辈分尊他，他也便不再推脱了，当即站起身，又对晁禹打了个道揖，开门见山的问道：“冒昧的问一句，道主对吾儒家，有何看法？” 晁禹一愣，赶忙还了个道揖，然后仔细回想了片刻，轻轻摇头： “说来也是惭愧，晚辈习过论语、孟子，读过四书五经，但理解却太过浅薄，未能读懂其中深意。 硬要说的话，晚辈只知孔子讲礼，孟子重义，且知孔子提出仁义礼，孟子补充为仁义礼智，后董仲舒再次扩充为仁义礼智信，最终形成儒家五常，为儒门学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孟子眼前一亮，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同时抬起手，轻捻唇边的胡须，双目微微眯了起来。 流芳百世，晁禹亦知晓他的名字，还知晓他的实际，不论怎么说，他多少还是有些得意自豪的。 其余大儒则不由得抿了抿嘴，脸色有些尴尬。 晁禹只提了孔孟与董仲舒，便说明他们的学说晁禹都不了解，也说明儒家学说虽然统治了世俗无数年，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甚至因为后世的曲解，加之多年对其余诸子百家的压迫而产生的反弹，导致儒家在天地之变后的现世路人缘极差。 而这些，大儒们其实都知道。 其实之后的几个轮回时代重演之时，儒家也调整过策略，干扰过世俗，阻碍过程朱理学降世，但可惜，无一例外都无法再影响到现世。 现世的历史，是以原初历史为模板，被天道抹去超凡力量之后投影出的产物，之后几次轮回重演，与现世全无关联。 所以这些大罗境界的大儒们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办法，他们无法干扰到现世，也无法再干扰到原初历史。 当然，就算干扰了也没有意义，还是那句话，原初历史只是天道参考的模板罢了。 子张却并不在意，仍旧面带微笑，说道：“道主知‘仁义礼智信’五常为吾儒家弟子安身立命之本，其实这便够了，说来说去，这便是吾儒家的精髓。 而……再冒昧的问一句，道主可有兴趣，加入吾儒家？” “嗯？”晁禹一愣。 加入儒家？ 晁禹忍不住张了张嘴。 但，话说回来，儒家修士，大袖飘飘，儒雅随和，随风而动的画风，确实是晁禹所羡慕的。 他瞬间有些意动。 只不过想象中，那样的画风与他似乎多少有点儿格格不入…… 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扫出去，晁禹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子张，却并没有开口答应。 因为他发现，子张这话一出，整个桃林都安静了下来，不少大能对着子张怒目而视，更有甚者，韩非子与商鞅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韩非子与墨家已拜入晁禹门下，而在场的诸子大能，显然大部分也有意愿在他身上下注，而若他拜入了儒家，这岂不是意味着拉着诸多大能共同拜入儒家门下？ 且，儒家受了他这一道果，整个儒家体系是否会因此而升华，一跃至于玄门平起平坐的地步？那么晁禹自身呢？他道果的潜力，是否会被儒家所窃取？拜入晁禹门下的这些人，道果是否会自降一级？ 儒家这么做，无异于斩断了其他人的道。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子张这一下，却是将在场的大能都给得罪了。 晁禹虽然羡慕儒家的画风，却也不想平白牺牲自己的潜力，更不想跟着子张一块儿得罪如此多强者。 尤其还有商鞅和韩非子这两尊不朽者在场。 甚至，不只是诸子大能，便是孟子、孔汲等儒家阵营的大能，此刻脸上都露出了错愕与焦急之色。 他们不明白子张为什么会忽然石乐志一般的提出让晁禹加入他们儒家。 虽然倘若晁禹愿意拜入儒家，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但可惜时机并不对。如果是在墨家拜入晁禹门下，韩非子率领法家部分大能投奔晁禹之前，自然是极好的，可现在再提这事儿，无异于挑衅墨家与法家了。 墨家实力虽然略逊于儒家，可儒家强的有限，真要斗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再加个在十二诸子中也算强势的法家，两大不朽者，三十尊大罗的战力一叠上去，儒家绝对扛不住。 下一瞬，孟子便再顾不得礼数什么的了，立刻站起来，干咳两声，说道：“子张师伯祖，您昨晚宿醉，今儿还没醒来呢？荀子亲酿的仙酒，后劲竟然大到了这般程度么？” 随后他又看向晁禹，笑道：“道主抱歉，子张师伯祖方才说反了，我儒家的意思是，愿效仿法家，若道主不弃，便以以荀子为首，另率四十九位大罗拜入道主门下。” 同时，孟子声音虽然急切，却仍旧彬彬有礼，仿佛不紧不慢一般，两个本该矛盾的情绪杂合在了一块，仍旧是如此自然。 这便是半步不朽者的境界了吧。 而听了这话，晁禹忍不住张了张嘴。 这孟子和子张，是玩的哪一出？ 子张面露微笑，手一抬嘴一张，正想再次开口，却忽的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似乎，是孟子动的手脚。 他眼角余光扫过孟子，眼底伸出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骇然。 孟子虽是儒家四配元圣之一，半步不朽者，但终究并未踏出这半步，依然还是大罗金仙的范畴，竟然便能不知不觉间制住他，令他口不能言？ 同时，韩非子与商鞅对视一眼。 孟子的手脚，自然逃不出他二人的眼睛，此刻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同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时，孔汲也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子张肩膀，笑道：“子张师伯，既是宿醉未醒，还请坐下歇息，切莫勉强。” 子张骇然发现，自己身上提不起丝毫仙力，被孔汲这么轻轻一拍，便不由自主的又坐了回去。 随后，孔汲对四周打了个道揖，歉然道：“万分抱歉，师伯出丑，让诸位道友见笑了。” 第61章 论道 子张眯了眯眼，尔后摇头失笑，又抬手扶额，仿佛昨晚真的喝多了，至今还宿醉未醒一般。 晁禹多看了他一眼，暗暗多留了个心眼。 虽然并不清楚儒家到底在搞什么，子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其中恐怕有诸多布置，不得不防。 就是…… 可惜了，儒家真的是晁禹喜欢的画风，养一身浩然正气，斗起法来轻松潇洒，写意非凡。 但看看自己的字，肚子里那点儿墨水，还是算了。 更何况，诸子百家涉及到了派别之争，也就不再纯粹。 一念及此，晁禹也只得心叹口气，放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无缘就无缘吧，现在这画风也挺好的，扛着一杆加特林，突突突突，横扫一切，吊打不服。 只是自己已经莫名其妙修成了五阶尊者，距离六阶真人也仅差一步，且证得六阶的瞬间理论上便能晋级天师，目前手里的加特林当真不够用。 但要将加特林也升级到相应的程度，也并不容易，一个是与威力呈正相关的体积；一个是钱。 他升级的太快，目前的财力并不能跟上本身的境界。 虽然发丘真人王休仁还欠着他和句文茜一大笔灵髓，但很显然，这笔意外得才只能让他成为个暴发户罢了，倘若不能寻找到一个稳定可靠的经济来源，这笔巨款花完之后，他仍旧是个穷光蛋。 偏偏加特林一系的法器不同于寻常法宝，需要持续补充弹药和保养，也即持续不断的往里头砸钱。 可比“冷兵器”一系的法器贵的多了。 “或许，可以调整一下思路。”晁禹渐渐走了神： “实体弹药早晚得摒弃了，得想办法研发出纯能量武器来才是正途，到时候，汲取天地灵力，亦或者由我自身提供能量，必要时以灵石提供能量也行，那样倒是能有效压缩成本。 相里子率领的秦墨，貌似最擅长此道，或许回头可以向相里氏前辈好好讨教讨教？” 刚想到这儿，他忽的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此刻正在桃林当中，周围大能环伺，各个都是大罗金仙，偏偏他是主角之一，在这儿走了神，未免太过不敬。 他赶忙回过神来，不自觉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怎么会莫名其妙走了神？莫非是进阶太快，根基不稳？也不至于啊，来自墨家、法家前辈的能量回馈，最是精纯，比长年累月苦修出来的能量还要强上不少，不应该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 他如是想到，表面却一副汗颜的模样，歉然的对孟子、孔汲说道：“二位前辈，着实抱歉，晚辈方才不慎走神了……” 孟子与孔汲微微一笑，直言无碍。 别的不说，晁禹走神虽然看似不敬，但其实也给了儒家一个台阶下，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儒家的尴尬。 甚至在场还有些许大能，以为是晁禹故意走神，还暗道此子城府了得。 随后孟子再次开口，说道：“吾儒家，有意投奔道主，若道主不弃，愿以大能不朽者荀子为首，率儒家四十九尊大罗金仙拜入道主门下。” 这话晁禹刚刚其实听到了。 他正打算答应——毕竟这事儿对他有利无害，且他本人也没啥话语权，道果虽然是他的，但他貌似拒绝不了大能者道果的挂靠，有些尴尬。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邓陵氏便站起身冷笑道：“孟子，吾且问你，你之儒家于晁道主，何用有之？” 孟子微微皱眉。 但不等他答话，相夫氏又站起身，同样面带冷笑，说道：“共门道主，信奉共产主义，追求天下大同，意为人民当家做主，此为大爱也。 而吾墨家，讲究兼爱非攻，亦注重民生，以人为本，发展科技，吾墨家之道恰巧在很大程度上与晁道主不谋而合，纵使如此，仍需摒弃大量不合时宜之糟粕思想方可。 而法家大贤，立法重道，以法为纲，依法而治，对共门而言同样是重要补充，大有裨益，无可替代，便如是，亦需更改些许思路，不以至尊为贵，而当以法做尊。 你儒家呢？仁义礼智信倒是不错，是为五常，可五常之上还有三纲，说什么君臣夫妻父子，如此之道，如何能并入共门？莫不是想毁了共门不成？ 当然，你孟子可说，更改儒家道义教条主旨，然而三纲五常却贯彻整个儒家，若是当真改了，何以称儒，何以为家？并入共门之儒，可还当得起儒之一字？怕是要连名字都改了吧？” 孟子眉心拧的比刚才更深了几分。 他正打算开口辩驳，孔汲却率先发话，轻笑道：“相夫子此言差矣，吾儒家纲领，非为三纲五常，实乃后世发展出现谬论而曲解的缘故。 实际上，吾儒家之根本，在于儒字。和为儒也？人之所需便为儒也，亦同懦，心之所需则为懦也，是为柔，是为术，是为法，是为礼，是为天地根本之道也。 是故诸子百家，为吾儒家贯通古今，透彻内外，何也？盖人之所需、心之所需无止也。便是晁道主之后世，吾儒家之火，亦重新燃起，此儒摒弃了许多不合时宜之道，却也有精华之所在，何故不可称儒呼？” 孟子眉心散开，面露微笑，也笑着补充说：“人之所需、心之所需故也无穷，人却有其限，难免欲壑难平，为需之一字而受限也，故吾儒道根本，在于治学，以学而教人，以教平欲壑，恪守道德人伦，何错之有？ 而另一方面，吾儒家主旨之一，于儒家经典小戴礼记第四十三篇之大学亦有记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所追求不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此非未贵学之追求呼？” 相夫氏轻笑一声：“论起根本来了？然而，你儒家之根本就是烂的，说的好听，然而你儒家的礼乐与政事、生产皆豪无益处。你儒家，与君与民都是口头上讲仁义，实际上鼓励叛乱，惑乱百姓罢了。 昔者，齐景公以孔子问晏子，晏子便与齐景公言： 婴不肖，不足以知贤人……入人之国，而与人之贼，非义之类也。知人不忠，趣之为乱，非仁义之也。逃人而后谋，避人而后言，行义不可明于民，谋虑不可通于君臣，婴不知孔某之有异于白公也，是以不对。 上梁不正而下梁歪，尔之祖师如此，尔等儒生何用？” 孟子再次蹙眉。 相夫氏这番话，却是出自于墨子所着《非儒》，便是借助晏子之口嘲讽孔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此书出时，孔子已因追寻超脱失败而被镇封了，以至于儒家上下，竟无人得以反驳不朽者之言。 之后，儒家另一位大能得证不朽，却是一直遭受儒家排挤的荀子，而荀子入秦，是为秦儒，又与法家、墨家走的近，非儒抨击的虽然是整个儒家团体及儒家祖师爷，但偏偏荀子也认可其中些许道理，并未驳斥。 是以截止现在，《非儒》一书作为不朽者所着文章，因为始终无人能够驳斥，尚且还烙印在天地之中。 相夫氏截取了非儒字句，孟子压根无法反驳，否则便是不尊天地。 也真是因为墨家有着这般大杀器在，是以历史上儒墨相争，大多以儒家全面溃败告终，话语权始终被墨家牢牢掌握。 后来墨家思想不再符合大一统的人皇需求，影响力方才被渐渐消除，尔后被诸子百家联手打压，其中以儒家由狠，而在其中，儒家却在朝在野都获得了不小的影响力。 哪怕秦始皇不喜儒家，汉高祖更鄙视儒家，甚至在儒生帽子里撒尿，却终究止不住儒家在大汉彻底崛起，尔后统治思想无数年。 刘邦后世被黑成流氓，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笔杆子掌握在儒家手里，而刘邦狠狠的折辱过儒生。 此时，孟子与孔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无奈之色。 《非儒》啊，还真是儒家目前根本无法迈过的坎。 此时，确实韩非子站起身，轻笑一句：“后世儒家，或许存在颇多问题，然孔子之名，世所周知，当年墨子恐是有了误会。” 孟子立刻对韩非子打了个道揖，感谢他“仗义执言”。 同时，孔汲眼珠子一转，想着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非儒》给全面否了。 可他思忖片刻，却又暗暗放弃——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所求太多，反而可能得罪韩非子。 于是他又面露微笑，不言不语。 韩非子摆摆手，笑道：“儒家拜入共门，也是一大盛事。共门新立，确实羸弱，需要吾等扶持，共助晁道主超脱，一名不朽者，四十九位大罗金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窃以为，晁道主当答应才是。” 晁禹只能轻轻点头。 他当然不介意儒家并入自己的道果体系当中，只是怕得罪了墨家，引得墨家前辈不快。 商鞅此时也开口说：“然，邓陵子、相夫子所言也全非虚言，儒家思想之于共门，着实有颇多不合之处，尚需好好调整。但这问题不大，若无法调整一致，共门道果也不会真正接纳儒家，此，儒家诸贤还需注意。” “多谢商子、韩非子提点，弟子自然省得。”孟子、孔汲等人立刻行礼。 商鞅与韩非子，不论实际辈分如何，此刻他们是法家的不朽者，论地位与孔子平起平坐，他们当执弟子礼才是。 “善。”韩非子轻轻颔首，看向墨家阵营，笑问道：“墨家三仙，可还有高论？” “既是商子、韩非子所提，弟子无异议。”相里氏终于站了出来，面露微笑说道：“况且，既是以荀子为首，吾等自然也能接受。荀子为人，弟子也是晓得。” 孟子面露微笑，没说什么。 他与荀子的关系，其实并不恶劣。确实，孟子与荀子主张不同，也曾多次辩法论道，但那只是大道之争罢了，二人当时都是儒家重要的大能者，亦都是勘知天数的大道君，如何能因大道之争而真正撕破脸皮呢？ 这点涵养气度都没有，如何修儒道。 墨家认同荀子，在孟子看来，也是一件好事，或许还能通过荀子，让二家重修于好。 毕竟，孟子也不想让墨家这么庞大的力量成为儒家之敌，尤其此世世俗，汉帝刘启有意重新扶持墨家，更是能为墨家再增几分底蕴。 再有，墨家全数拜入晁禹门下，与晁禹同生共死，地位超然，玄门诸子百家定然也会全力支持，哪怕同样分出部分人手拜入了共门之中，那也是以墨家为尊。 此时此刻，晁禹便是至高道主，而墨家全力协助，其余百家都得听从墨家调遣。 一如玄门的道家般，超然物外，与诸子百家关系都密切非常。 只不过，两者还是有着巨大的不同，毕竟玄门道家，从无到有发展而言，尔后方才衍生出诸子百家，故而道家不仅为玄门正统，还和其余诸子百家有点儿师徒情分。 而墨家，便是能辅助晁禹成就至高终极道果，共门与玄门、魔门、皇门平起平坐，墨家也只是正统，而非百家之师。 若是将来晁禹有所悟而留下了别的道承，墨家连正统二字都保不住。 这点，墨家自己也心知肚明。 而同时，墨家黑儒家黑的不遗余力，自然也知道儒家的可怕之处，他们的适应能力实在太强了，不论任何环境，他们都总能变化自身学说，换皮甚至骨头都换了，也能以儒家之名继续生存下去。 春秋时期儒家主张太多，随便挑一挑作为核心，总能适应新环境。 即使墨家是共门正统，甚至晁禹留下道承，儒家将来都可能把正统的地位抢了去。 所以墨家并不赞同晁禹接纳儒家大能入门。 哪怕为首的是他们认可的荀子。 但韩非子与商鞅考虑的角度显然与墨家不同，他们如今想的，只是超脱，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别的都可以舍弃。 念及此，相里氏也只能点头答应，不再阻挠儒家。 而见状，晁禹也轻轻点头。 第62章 道果本质 见状，孟子等人对视一眼，露出微笑。 尔后孟子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捧起，恭敬的聚过头顶，掌心仙力轻轻一催。 下一瞬，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往天际而去。 想了想，韩非子手一挥，将整片桃林倒扣在其中的碗撞阴阳鱼图案裂开一道缝隙，让那道流光蹿了出去。 紧跟着，晁禹身子一震，神魂又来到了那片广袤无垠的规则海洋当中，望着如繁星一般的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忍不住抿了抿嘴。 最近被动造访这儿的频率还真高的过分了。 不过…… 这倒也是好事儿。 至少境界和实力什么的提升的贼扒拉快，坐火箭似的往上窜，爽的没边。 正当此时，玄门之中，一大片道果忽的泛起些许微光。 晁禹立刻侧目看去，就见那些道果连成了一片，如星光点点，煞是好看。 即使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般模样的美景，晁禹仍旧被惊艳到了。 而此时他的境界比之先前也高了一大截，无限接近六阶真人层次的他，已经能勉强灵活调动自身的道果了，自然能感受到，从这一大片道果化作的规则海当中，那股从最根源最深处透露出的儒雅随和，浩然正气。 “果然啊，这是让我羡慕的画风，可惜，羡慕不来了。”晁禹轻叹口气，随后静静的盯着看。 他有预感，以他现如今的境界，或许能看出点花样来，从中获取到些许感悟，完善胸中五气的演化。 倘若真的能将胸中五气演化完美的话，说不得，他登时便可突破到六阶境界，进而直接天命加身，成就天人果位了。 毕竟他早已凝聚了道果，并不需要再去渡劫，只要境界到了，便能自然而然的晋升。 然而…… 或许是“脱离”玄门这一操作实在太过高端，至少需要大罗金仙参与才能做到，又或许是旁的什么原因，总之，晁禹虽然瞪大了眼睛，但却什么都没能参悟到。 就见玄门之中，有一小片网格的亮度再次拔高了一瞬，尔后一枚硕大的九阶道果便挣脱网格束缚，重新化为了道果。 想来，那便是荀子的道果了。 随后，这枚带着强烈九阶不朽意味的道果，便向下投射出庞大且精纯的浩然正气，带着四十九枚八阶大罗道果、大量七阶真仙道果与数之不尽的六阶道果脱离了玄门，往晁禹的道果激射而来。 尔后，与先前一样，道果再次化作网格，与晁禹的道果规则网格接触，并回馈一大波巨大的能量，催化晁禹的道果网格生长。 到了此时，光论面积的话，晁禹的这片道果网格已经比寻常大罗道果网格都要大上十数倍了。 可惜还远没达到九阶不朽的范畴。 而想要彻底与儒、墨、法三家的系列道果相互融合，或者说将他们纳入自身体系的话，晁禹的道果规则网格，常理来说，至少要比三大不朽者的道果网格总面积之和还要大个十余倍才行。 嗯，再次强调，网格面积不等同于实力，那些开创十二诸子排名靠后的先贤大能，实力不过八阶境界，但道果网格的面积却是韩非子与墨家不朽的数十倍大。 硬要说的话，网格面积大，只能代表此道包罗万象，涉猎极多罢了。 涉猎极广在初期或者有奇效，进境更快，战力更强，实力更全面，但想要在修炼一途真正走的远，却还需要钻研的极深才行。 那些开创了一门一家的诸子先贤大能，必然是涉猎极广，才能真正留下传承无数个轮回重演依旧不磨不灭的悠久而稳定的道承，故而他们的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面积极大。 至于韩非子等，并非开创一门的开山鼻祖，而仅仅只是将所获得的传承研究的极其深远，这才突破到了九阶不朽的境界。 当然，能到九阶不朽这一境界，他们本身自然也是涉猎极广的。如今晁禹的规则网格已经比普通大罗金仙大了十多倍，却依旧不足他们的百分之一，便可见一斑了。 不过晁禹和寻常人又有所不同。他们是知识面广了，自身之道包罗万象，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才不断扩大。 而对晁禹来说，他刚凝聚道果的时候，知识面就那么一点点，所以自身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相当寒碜，小到了可怜的程度。 若将寻常真人、真君的道果是一座五六千平方公里大小的城市，那么晁禹刚凝聚的道果规则网格便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儿。 但此时此刻，晁禹的道果规则网格的面积却被“催化”到了如此庞大的程度，却依旧并没有掌握相应的知识面。 不过，拥有了如此庞大的道果辅助，他将来要掌握这些相应的知识却也十分简单，只要看上一眼，便能迅速彻底掌握，仿佛是自己早已研究了许久般。 因为这部分涨大的道果，这些多出来的规则，实际上是被韩非子等人以类似于醍醐灌顶的方式灌注给他的，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只需要他稍加涉猎便能直接掌握。 不过，虽然没有副作用，却也有局限性——他们并不能无限制的将自己所学关注给晁禹，晁禹的道果在接收到这些信息规则的时候就会自动过筛子，适合自己的留下化作自身感悟，不适合的则会立刻筛掉。 所以他们的道果与晁禹道果相融的瞬间，晁禹道果飞速扩大，但大到一定极限之后便立刻缓了下来。 之所以还能继续扩大，也只是因为它借助了其他几位不朽者及大量大罗金仙、真仙乃至真人的道果，作为外挂cpu在不停的进行多核心多线程运算，推演出适合自己、属于自己的规则出来。 只是这速度就比直接灌注信息来的慢得多了。 但此时，晁禹的道果仍旧在“红利期”当中。 因为荀子不同于韩非子与墨家不朽，他虽并未开创出新的一脉，但那只是不愿意背弃自身儒家修士的身份罢了。 而身为儒家修士，能教导出一位法家不朽，两位法家门面级的大罗金仙，足可知他知识的涉及面究竟有多广阔。 便是比之开创儒家的孔子，开创墨家的墨子，都只是稍逊色了一筹罢了，其道果面积，乃是韩非子与墨家不朽的近千倍大。 更为难得的是，荀子之道包罗万象，亲和力极高，又注重教育，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适应能力还极强，是以只要晁禹的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面积略微超过他，其实就能勉强将荀子之道完全囊括进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晁禹本身的道果，其实也很容易被同化为儒家道果。 这就是风险所在。 所以最好的法子，仍旧是当晁禹道果面积比荀子大上十余倍，将其完全包含却又绝不仅限于此的程度，才是最稳妥的。 只是荀子的道果庞大的让人绝望…… 好在，他们实际上也在摒弃原本隶属于玄门，同时还与共门所格格不入的那些规则、知识体系，是以他们道果的面积也在不断的缩水。 这让晁禹能稍稍松一口气。 随后，他便惊讶的发现，自己道果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扩大了二百倍有余，已然超过了韩非子与墨家不朽的道果面积，只略逊于他们二者之和。 同时，他的道果仍旧在扩大当中，仍旧未到头。 荀子之能，当真有些超乎想象了。 他也能感受到道果回馈给他的海量精纯能量，但此时这些能量对他而言并无大用，便全部都储存在了无穷无尽的丹田中。 同时以他如今的境界，也终于能勉强看明白了，这些能量，并不是韩非子等不朽者吃饱了撑的送给他的，而是那些被道果过了筛子，排除掉的不适用的规则化为的能量。 其中一小部分做了规则网格扩大所需的能量——扩大网格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知识而已。 剩余绝大部分则被道果存储了起来，用作不时之需，以及推演、改进规则所用。 再剩下的一小部分，才回馈给了晁禹本人。 而规则化作的能量其实相当充沛，因为按照道果自身推演，墨家、法家真正完全与它契合的规则仅有不到千分之五，剩下的全都化为了能量。 不过还有大量虽然不完全契合，但契合程度也很高的规则，这部分规则会被率先推演出来，而且效率同样极高，所以在最初的醍醐灌顶之后，道果规则网格增大的速度虽然慢了许多，却仍旧肉眼可见。 再往后，连这部分规则也都全部推演出来，剩下的就都是不适合转化，只能重新推演的规则了。 那会儿恐怕会慢到令人发指，那会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磨工夫。 恐怕动辄便得以千年、万年甚至更长远的时间为单位。 对于晁禹而言，这是个暂时还无法想象的时间，但在韩非子等早已经历过无数个轮回的不朽者、大罗金仙而言，却不过弹指一瞬罢了。 想到这儿，晁禹又忍不住轻叹口气。 哪怕荀子道果包罗万象，且适应性极强，却也只有约莫百分之十三的规则可以与共门完全契合。 这已经相当了不得了，要知道原以为最契合的墨家，以及具备相对先进性且同样与现代社会契合的法家，也仅有千分之五不到的规则能直接转化。 万万没想到，荀子与他的契合度竟比法家、墨家还要高，高了二十余倍。 但即使如此也只是极少数极少数。 至于下边四十九尊大罗能提供的规则，与荀子相比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当晁禹道果增长终于放缓的时候，它的面积，已然比韩非子与墨家不朽的道果面积之和还要大六七倍的程度。 不过此时还无法将他们的道果完全融合，面积更大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晁禹的道果与他们的还得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才行，而如今仅仅只是相交关系，尚有一部分道果在推演当中，并未被晁禹完全囊括。 同时荀子的道果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他在有意思的将自身与共门完全不契合的那部分规则与知识暂时剥离。 倘若将来晁禹超脱失败，这部分剥离的规则又会被他重新融合，回归玄门之下。 当然，如果晁禹能将自身道果推演到玄门那般程度，那么不脱离也是没问题的。 渐渐地，晁禹意识回归，然后…… 就被丹田内的能量吓了一大跳。 虽然得自荀子的规则，可分解利用化作能量的比例相对低，但他总量无比庞大，所以这一次道果回馈的能量，却比之先前金丹化作奇点时还要庞大几十倍。 要知道，奇点吸收的能量可并不会完全回馈给修士，其中绝大部分都用于将三大丹田转化为概念产物了，真正爆炸出的星河，其实普遍都仅仅只有其吸纳的总能量的一成左右。 即寻常修士在金丹化奇点，闭关突破五阶尊者境界的时候，所需要吸收的能量，比单纯突破原因需要的能量多整整十倍。 且金丹化奇点不可逆，一旦能量不够，自然中断，但当修士得到能量补充时便会立刻被奇点所夺取，此时的修士在突破完成之前将手无缚鸡之力。 而晁禹本身突破五阶时所汲取的能量便极其丰富，丹田又无穷无尽可以无限存储法力…… 换言之，此时此刻晁禹体内丹田存储的能量，是寻常五阶初期修士的数万倍之多。 换做五阶后期，即与他同境界的修士对比，论法力雄厚，也胜过了数百倍有余。 虽然，单论法力总量，其实没有多少实质意义，不过比同级修士的耐久度强了些许罢了。 睁开眼，晁禹看向诸位大能，不由得歉然道：“诸位前辈，抱歉，晚辈实力低微，却是又耽误了许多时间来消化所得，让前辈们久等了。” “无碍。”韩非子轻轻一笑，尔后看向众大能，嘴角微微扬起，问：“接下来……还有谁？” 话音刚落，纵横家一席，便有位大能缓缓站起。 第63章 潜力 “在下张仪，鬼谷子传人，谨代表纵横家，见过诸位同道，见过共门之道主。”那位大能微笑着朗声说道。 方才，他其实已做过自我介绍了，但此时此刻却相当于又来了一遍。 晁禹等人也立刻回礼。 鬼谷子的大名，晁禹自然也如雷贯耳，何况刚刚韩非子还传音告诉了他，鬼谷子不仅仅是道家传人，纵横家开创者，更是兵家的集大成者，也是阴阳家的推动人，还是法家的奠基者之一。 堪称诸子百家中的百科全书了，头衔之多，赶得上龙妈。 实力地位，丝毫不亚于孔子、墨子。 关键是，他曾经也追求过超脱，但却躲过了镇封，此时尚可自由活动，是当今大世少有能保证完全自由的次顶级不朽者之一。 再加上他弟子同样争气，实力非凡，气度过人，再加上又与兵家、法家、阴阳家和道家等诸子之学交好，所以虽然纵横家人极少，但在诸子百家之中仍旧名列前茅。 纵横家一派，对于世俗的影响力远不如法家，因为他们并未派出弟子在大汉俗世中走动，但论综合实力，纵横家其实还在法家之上。 与晁禹见过礼后，张仪便面露微笑，道：“道主，明人不说暗话，吾之目的你们也都知晓，便不再说那些弯弯绕绕了。今日，吾张仪便携十八尊大罗金仙，拜入道主门下！” 话音一落，晁禹道果再次震颤。 却是鬼谷子出手，将张仪极十八枚大罗道果扔到了晁禹道果边上。 嗯，纵横家一脉并没有真仙及以下的弟子，似乎是“断了传承”。 晁禹丹田之中，又多了一笔法力进账。只是此次未有不朽者道果助力，收获相对而言小了许多罢了。 道果化作的规则网格的面积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道果回馈的法力也远不如先前，对晁禹而言只是聊胜于无。 片刻后，晁禹睁开双眼，对张仪轻笑以对。 张仪之后，阴阳家、兵家、农家等诸子百家，也一一派出代表，与晁禹见礼。 果不其然，原本都只想作壁上观，顶多全力支持墨家的他们，在见到法家同样在晁禹身上下注，且晁禹体内奇点竟然化做了一片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星河的时候，便迅速改变了主意。 包括儒家在内，十二诸子，除却墨家全数拜入晁禹道果之下外，其余十一家至少都拿出了四分之一以上的实力投入晁禹门下。 既是下注，也是对晁禹的支持、扶持，希望他能尽快达到超脱之境。 即使晁禹失败了，他们这些人也能再次转换阵营，回归玄门本家名下，实际上除了墨家之外并无太大风险，顶多也就是耽误些许时间，浪费少许修为罢了。 他们并不缺时间，也不缺修为。 只不过靠后的几位诸子，门中最强者仅是大罗圆满，甚至可能都不到圆满之境，虽已能勉强摆脱玄门的掣肘，改庭换面拜入晁禹门下，但终究还是比较吃力，耽误了不少时间。 且他们能给晁禹提供的助力其实并不多。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回馈的那股能量还是相当庞大的，不亚于五阶尊者后期境界的法力平均值了，只是相对于荀子、韩非子与神秘的墨家不朽三位不朽者提供的能量而言，对比差距太大，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三小时过后。 晁禹瞧着规则海当中的道果，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笑意。 此时，自身道果周围，已然围绕着一大圈的规则网格，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光论面积的话，已然完全不逊色于佛门等潜力巨大、发展许久的道果了。 当然，如今晁禹，仍旧欠缺着不少火候。 毕竟他与诸子道果仅仅只是部分叠加的状态。 而玄门也好，魔门也罢，乃至包括佛家，都是一枚核心道果化作无比广阔的规则网格，而其下道果便为其完全包裹，驻留在网眼之间，再化作新的规则网格，细分、填充、完善上级道果的规则。 想要达到那一步，晁禹仍旧有着极其遥远的路要走，至少得等他证得不朽之后，方且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成功。 甚至，需要等他成为不朽中的次顶级乃至顶级强者，方才能真正将这些道统统都给囊括进去。 比起玄门、魔门、皇门乃至佛家，他都太过特殊了，他并非如其他道果一般从无到有，一点点描绘、构架、完善出来自己的道，去培养自己的弟子、信徒与接班人，另弟子在自身道的影响下走出全新的路。 他是形成道果之后，愣是有不朽者、大能前来投奔，硬怼出了这么个庞大的网格群。 前者，弟子不论如何走，大体都是在自身框架之中，弟子所知越多，哪怕超脱了自身的框架，但也有迹可循，足以回馈师父。 是故韩非子成道后，荀子关于法家这一块的学识同样水涨船高。 当然，弟子其实也可以屏蔽师父的这部分感知，并不回馈给师父，而是选择自立门户。 诸子百家当中，这种事儿发生的挺多。当然，就十二诸子而言，他们虽有自立门户之举，却也不会屏蔽师父的规则网格，而是任由师父参悟，继续回馈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唯墨翟例外，墨子出于儒而非儒，对儒家学说极端排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而且哪怕他们改庭换面，也不会轻易脱离玄门，自成一派。 玄门对于他们而言，似乎还有这其他非比寻常的意义，以至于他们要彻底改庭换面，拜入晁禹门下的话，有这巨大的风险，只有墨家选择了这条路，而其余诸子都只是分出部分力量转投过来。 嗯，让晁禹最为意外的是，庄子竟“脱离”了道家范畴，也拜入了晁禹名下，道家受玄门的掣肘，似乎愈发浅淡了…… 所以晁禹不得不反过来，不断的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去反过来包容十二诸子的道果。 其中还包括四位不朽者的道果。 任重而道远。 没有九阶不朽的境界，几乎不可能达成这一目标。 当然，让道果借助“外挂cpu群”的力量去慢慢推演，漫长的时间过后自然也能推演出来，只是那样一来晁禹可就真的只成了“人形道果承载机”了。 他不想那么咸鱼，还想让自己也出一份力，而不是啥都扔给自家道果。 咦，这么一想，自家道果是不是懂事的有点过分了？竟然还能自己悟道自己修炼？ 啧啧啧，这枚早在低阶修士阶段便凝聚出来，却诡异的具备成为终极道果的潜力的道果，果然够奇葩，够神异。 渐渐地，晁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已然“空荡荡”的桃林。 此时此刻，诸子百家的大能都已经离开了，仅有韩非子、商鞅、晁错与墨家三仙留下，却也是各自推杯换盏，仿佛只是单纯的聚会一般。 直到晁禹睁眼，他们的目光才落了过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醒了？”韩非子瞧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胸膛处，尔后微微皱眉，目光下移又落在他下丹田，不由得纳闷道： “奇怪了，你这胸中五气，怎得至今尚未圆满？按理说尊者境界对你来说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怎得竟然还被瓶颈给卡住了？” 晁禹一愣，不由得缓缓闭上眼睛，内视一番后，忍不住摇摇头，说：“回前辈，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胸中五气，似乎全然无法靠外力驱动催化，只能一点点成熟……” “屁。”邓陵氏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吾师墨子，一枚道衍丹下去就能让个凡人平日飞升，修成真仙，无外乎潜力尽失，再无能更进一步罢了，且炼制一枚道衍丹所耗费的资源甚至赶得上培养一名大罗金仙的资源……” 听了这话，晁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瞬。 邓陵氏又接着说道：“道门之主，太清老子就更不用说了，一枚九转金丹下去，便能让凡人举霞而上，直达太乙金仙修为，只是同理，潜力尽失，受天道禁锢，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且耗费的资源比一名不朽者所需资源更甚。” “呃……”晁禹又是一愣，忍不住问道：“太乙金仙，是什么？” “失去自身世界，或者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开辟自身世界的金仙，是为太乙金仙。”韩非子解释道，他似乎很喜欢给晁禹科普：“虽能超脱时空限制，漫步无尽轮回，但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也远弱于普通大罗。” 晁禹张了张嘴：“那……这等太乙金仙，数量多吗？” “罕见的很。”韩非子微笑道：“除却吞服九转金丹之外，少有修士晋升之时无法开辟自身所属的世界的，这概率比成就不朽者还低得多。 而斗法中被击溃自身世界导致境界跌落的大罗，往往会选择转世重修，以恢复大罗境的修为，而不会吊着太乙金仙的境界四处晃荡。” 晁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真仙不太可能精神为太乙，而大罗也不愿意跌落为太乙，故而近乎没有这个境界的强者么。 不曾想，这个世界的大罗，还挺刚烈的，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转世重修，也不愿意跌落境界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想到这儿，晁禹又忍不住对这些大能生起了些许敬佩之心。 如此拼搏的精神，不畏生死，如逆水行舟般艰勇奋进，当为我辈修士之表率。 此时，邓陵氏撇撇嘴，说：“重点错了吧？重点明明应该是，不朽者的力量想要让人突破真仙并不算难，何以连胸中五气都催化不了？” 晁禹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一声，跟着摇摇头，说道：“晚辈才疏学浅，着实不知，但晚辈元婴及道果反馈给我的信息便是这般，晚辈的胸中五气，无法靠外力催化，只能自身慢慢积累。” “如此，也不知道要积累到什么时候去了。”晁错轻叹口气，想了想，问道：“你在时空秘境当中，还能待多长时间？” 晁禹又是一呆，很想回一句“我怎么知道”，但最终还是仅轻轻摇摇头。 韩非子见状，微微蹙眉，尔后眉心迅速展开，笑道：“倒是无碍，还有约莫三年时间。” “这么久？”晁禹愕然的张了张口，三年？这个时空秘境，给的时间竟然如此充裕吗？ 亦或者，还有什么重要主线，是他们尚未经历完的？ 同时，他忽的福至心灵，不由开口问道：“敢问前辈，这些时空秘境，是你们留下的吗？” “是，也不是。”沉默许久的商鞅终于开了口，说：“确实是吾等推动，但说来也怪，吾等这一行为，似乎也取得了天道认同。或许这便是天道给我们留下的一线生机吧。” “也可能是旧天道的挣扎。”想了想，相里氏忍不住开口说道：“根据我们墨家研究，这天地之变，恐怕不仅针对的我们，也是天道的迭代，旧天道灭亡，新天道诞生。 虽然，新旧天道的根本，都是众生意志、修士道果与天地意志的结合，但我想，应当并不是一回事儿，吾等被镇封于过往，也意味着旧天道被镇封甚至被磨灭了。” “噢？”韩非子却是一愣，接着便若有所思起来。 半晌后，他才轻轻摇头：“感情你们墨家，也始终没有放弃研究。” “不错。”相里氏轻叹口气，说：“世人皆以为吾等墨家是受不得打压，元气大损，方才离开俗世，遁入时空夹缝当中，殊不知，吾等其实是主动放弃俗世。” 商鞅与韩非子沉默下来。 确实，看似被打压到无力喘息的墨家，依旧拥有着仅次于道儒两家的雄厚力量。 原本他们都认为，墨家得不到新鲜血液的补充，自被儒家全面反超之后，必然也会渐渐落后于其他诸子学派。 然而，其实不只是墨家，其余诸子百家，其实也没多少血液补充。这旧时代哪怕得以无限轮回，但众生之力也就这般多，潜力都已经被压榨殆尽了。 毕竟，所谓大罗，便是诸界唯一，当修士修成大罗道果后，往后的轮回时代便都没了他的身影，仅留一道化身行走俗世，完成历史使命…… 那么，墨家为何会是一副没落的模样，又为何甘冒奇险，举派拜入晁禹门下？ 第64章 有事相求 不出意料，韩非子也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既如此，墨家该无大碍才是，并不会因此而有实质性的损失，诸子百家当中，除了儒家之外，已再无其他学派能追赶上墨家，更遑论超越了。 所以……吾实在想不明白，如此墨家，何苦避世不出，何苦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举派迁入共门？” 相夫氏听了这话，摇摇头，严肃的说道：“韩非子不觉得此世，已经全无希望了吗？” 韩非子一愣。 相里氏接过话，抿了一口仙茶，尔后也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原初历史当中，老师当年寻求超脱，虽然最终失败，可仍旧有一瞬间，完全超脱了时空、天地乃至天道的桎梏，看到了未来的一角。” “未来？”商鞅立刻坐直了身子。 对于他们而言，未来两个字的分量，可以说仅次于超脱了，自是极重的。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未来的人。 而隶属于过去的潜力，不论是他们个人潜力，还是这片天地的潜力，都已经被挖掘殆尽。 已数不清多少个轮回时代，他们的修为都难有寸进了。 这无疑相当折磨人。 而未来，意味着新鲜血液，也意味着生机，这才是他们追求超脱的根本原因，哪怕只身无法超脱也没关系，只要看到某人有超脱的希望，他们都会立刻摒弃私心，全力相助。 只求此人超脱之后，能打破桎梏，将被斩断的未来还给他们。 “不错，”邓陵氏也开口说道：“一个，是并不属于我们的未来，可惜画面极其模糊，一切都未有定数，老师也仅仅只看到了其中一种可能罢了。 但就是这么一种可能，已经蕴含无尽生机，老师有所预感，一尊次顶级的不朽者投身未来，或许那一瞬间，道心有感，便能顿悟突破到三清三皇那等层次，成为真正的圆满级不朽者。” 听到这儿，韩非子与商鞅尽皆动容。 被斩断的未来，竟有如此磅礴的生机，竟能让次顶级不朽者有机会瞬间更进一步。 这无疑，大大激发了他们对于未来的向往。 邓陵氏却又接着说：“而另一个未来，便是过去的重演，便是我们现在，乃至无尽轮回后的‘过去’世界，这是一片死寂，毫无希望的世界，大罗以上的修士尽受枷锁，竭尽全力亦无法更进一步，以至于成为了修行的重点。 而大罗之下的修士，修行也愈发困难，随着无尽轮回演变，这方世界终将彻底失去某种本源，重演时间所需要的本源，混沌当中看似无穷无尽，取之不竭的能量，也有消耗殆尽的那天，最终天地便将彻底归于死寂。 到了那时候，吾等这些长生大罗，也终将化道而去，作为旧天地最后的挣扎、抢救手段，补充近乎完全匮乏的世界。普天之下，唯有不死不灭，万劫不殁的不朽者，得以孤独的游荡于天地间。” 商鞅愕然的长大了嘴。 但很快，他便又是一声长叹，轻轻摇头。 身为不朽者，这一幕，他也能推算出来，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毕竟，历次轮回，不断游走于时空上下游，依旧是需要能量的。 这些能量并不凭空产生，来自于浩瀚无边的混沌当中。 混沌广阔无垠，能量近乎无穷无尽，但商鞅等人也感知得道，混沌当中的混沌之气，已然被消磨了约莫十之一二了。 再这样下去，混沌之气，也早晚有彻底消耗殆尽的一天。 届时，对于过去时代而言，便是死局了。失去了能量，不朽之下，连维持生命都做不到，即使能凭借自身能量苟延残喘许久，但终究也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唯有自身圆满，已然化作不灭真理的不朽者们，得以孤独的在天地间不断游荡。 却也只是游荡罢了，什么都做不了。 想来，到了那时候，他们虽然仍旧不死不灭，但恐怕也会自闭自封，以逃过无尽孤独吧。 而听到这儿，韩非子与商鞅，已经大概知道墨家为什么会有这一选择了。 墨子当年看到的内容，显然对弟子并未隐瞒——对于次顶级的不朽者而言，被镇封也仅仅只是限制一定的自由罢了，并非无法与外界交流。 是以，继续与诸子百家争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墨家选择了一条与诸子百家都截然不同的道路，选择了想方设法打破镇封，寻求变数。 然而，仅仅凭借墨家一家之力，又如何能成功？ 是以当原初历史发展到天地之变的时候，其余诸子百家也终于一一觉醒，开始想办法破局时，墨家也自重新出世，想要出一份力。 可惜，那会儿的玄门诸子，尚未体会到绝望的滋味，甚至有许多不朽者与大罗都不以为意，不认为失去了未来会有什么。 直到一遍遍的轮回时代经历过去，他们才终于彻底崩溃，并开始想方设法的布局，也接纳了墨家，可惜此时的墨家早已对他们失望透顶，认为“竖子不足与谋”了。 如今晁禹出世，对墨家而言，便是最大的变数，于是他们果断决定投奔。晁禹成功了自然最好不过，即使失败了，对墨家而言，也不会比永世沉沦更糟糕。 所以他们愿意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商鞅皱眉：“倘若晁小友失败，留着有用之身，将来……” “前辈。”相里氏嘴角微微扬起，轻声笑到：“即使将来又出了一位晁禹小友，出了一位道主，即使有着晁禹小友留下的宝贵经验，你们……会全力出手吗？” 商鞅一愣，随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相里氏又笑道：“而……吾等全力，都难言超脱，更何况畏首畏尾，收着力量呢？缺乏拼搏的勇气，能迎来的不过是一次次失败罢了。” “非也。”韩非子却摇头道：“你所言确有道理，但，吾等并非不全力支持，只是规避风险。真到了那一步，真看到了切实的希望，吾等自然会竭尽全力相助，而现在，只是求稳罢了。” 晁禹抿抿嘴。 说实话，当着他的面评说他是能成功还是会失败，还真有点儿尴尬哩。 此时商鞅目光也投了过来，面露微笑：“小友，吾等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说实话，吾等还是相当看好你的，只是无数年的传承，让吾等不得不小心、谨慎，吾等得为名下无数弟子负责才行。 吾法家弟子，并非不可牺牲，但却不能白白送死。好钢必须用在钢刃上，在现在这一时代潜力近乎已经被榨干的现在，吾等已经没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资格了，全力出手的机会仅有一次，不得不慎重。” “前辈放心。”晁禹受宠若惊，赶紧说道：“道理晚辈都省得，自不会有芥蒂。 更何况，晚辈如今不过尊者修为，真人都尚未证得，更遑论真仙，大罗便已经是目前难以奢望的境界了，谈论这些，实在太早了些，晚辈也听不懂。” 见状，商鞅呵呵一笑，颔首说道：“不错，这心态挺好。修行之道，便是潜力再高再强，也不可好高骛远，当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才是。” “得了吧。”晁错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一步一登天，哪里有脚踏实地了？脚踏实地能在短短五六个月时间里修成尊者后期境界？” “咳咳。”商鞅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噎了一下，连连干咳。 同时，相夫氏也微笑道：“其实，此等道理吾墨家也明白，是以并未强求什么。当然，吾墨家也并没有立场与那个资格去强求。” 顿了顿，邓陵氏也叹道：“我想，儒家孔子应当也是看到了些什么，是故儒家才会在原初历史当中，发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期望获得足够的力量打破枷锁，再不济，也得在诸子百家当中占据主导地位。 只可惜儒家的布局，最终还是失败了。老师甚至认为，儒家布局注定是失败的，之所以有这么一出，纯粹是借未来大劫之名义，在诸子百家当中占据主导地位，甚至连玄门嫡系的道家，都一定程度被他们压了下去。” 韩非子与商鞅对视一眼，微微沉默。 事关孔子，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敢肆意评判，功过是非，他们也不能随意讲述。 否则流传了出去，就变成法家与儒家敌对了。 法家可没有足够的底蕴去与儒家硬碰硬。 所以有些话，法家普通弟子，乃至法家大罗说了都无所谓，但韩非子与商鞅却不能肆意开口。 儒墨之争，他们俩也并不想插手涉足。 这里头的水太深，一旦起了大风浪，法家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加多宝大战王老吉，结果打死了隔壁和其正的事儿，法家可不想在自己身上经历一遍。 而此时，邓陵氏又说：“我们有足够的把握，相信孔子一定看到了未来。因为只有踏出了那一步，看出了那一眼，窥得了未来的那一角，才会沦为禁忌，被冥冥中的伟力镇压。 否则的话，超脱失败，也只是失败而已，元气大伤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了，毕竟不朽已是不死不灭，不可能出事。” “关于这点，吾也有所耳闻。”商鞅轻叹口气，说道：“被镇封的不朽者都是到了那一步的大神通者，否则根本没机会被镇封。当年吾也试过超脱，奈何差的太多，最终失败，却是丝毫无碍。” 顿了顿，他又摇摇头，接着说道：“由此可见，不说三清三皇，便是比之孔子墨子，吾也还差得远了。” “但鬼谷子是真的厉害。”韩非子感慨道：“他踏出了那半步，看到了那一眼，收到了不可描述、不可名状的伟力镇压，却让他逃脱了出去，依旧在天地间逍遥。” “那个，”此时，晁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我们是不是跑题了？刚不是讨论时空秘境么？” “对。”韩非子笑道： “所谓时空秘境，便是吾等破局的办法之一，通过在未来世界打开些许时空通道，将未来修士拉回到过去世界的投影碎片当中，以期改变些什么，并让我们有机会为选中之人提供帮助，让选中之人得到培养。 在这个过程当中，冥冥中的旧天道似乎也有出力，以其天道之力瞒过或者说越过了新天道的权限，令秘境及出入口不至于被新天道给抹除。” “但是，”商鞅忽然说道：“吾等镇封于过去，依旧是不可磨灭的至高铁则，倘若吾等顺着投影世界穿梭至未来，不朽之下，瞬间便会被抹除，而不朽者本人，则依旧会被镇封。” 韩非子抿抿嘴：“道家一位不朽者，便是如此被镇封的，且就在他被镇封之时起，吾等便渐渐忘了他的名字，着实可悲可叹。” “是啊。”商鞅说：“如今吾等虽然被镇封，但当年老友仍在，不至于太过孤独，而若穿梭到过去被单独镇封……” 说着，几人都不由得摇摇头。 那般孤寂的场景，便是不朽者都受不了。 同时晁禹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时空秘境中获得的东西，除了修为、记忆、感悟之外，任何实质性的物品都无法带出去。 但貌似不朽者虽然自己无法逃脱，却能钻bug将部分神异的物品送出去。 比如赠送给晁禹的那枚墨家不朽仙丹，又比如他们针对过去投出的种子，进行的布局，还比如将晁错神魂分化万千，却每一份都是完整的，通过六道轮回投往未来进行转世。 “不说这些了。”韩非子轻轻摇头，看向相里氏，郑重地说：“你们墨家的诚意，吾与师兄已然收到，且已应下了。说说吧，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 晁禹眨眨眼睛。 没记错的话，这事儿，貌似才是晁错带他觐见法家不朽者的根本目的吧？ 兜兜转转扯了一大圈，说了无数的隐秘，到了这下子，终于又重新切入正题了？ 而此时，邓陵氏站起身，深吸口气，打了个道揖，随后郑重且严肃地说道：“墨家邓陵氏，见过法家不朽者。好叫二位得知……” “等等。”商鞅忽的眉头一皱，挥手打断了邓陵氏。 邓陵氏一愣，问道：“怎么了？” 商鞅福至心灵，展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该断章了！” 第65章 镇压之地 邓陵氏嘴角一抽：“这……有点过分了吧。” 韩非子轻笑了起来，跟着又摇摇头说：“行了，说说吧，你们想要吾法家做些什么，以至于拿出了上百颗墨子亲炼的不朽仙丹？” 九阶不不朽仙丹的价值，对于墨家、法家而言，其实并不算太高，毕竟他们两家都拥有不朽者坐镇，在漫长的无尽岁月当中，早就炼制出了数之不尽的九阶不朽仙丹。 但，墨子、孔子等次顶级不朽者亲手炼制的不朽仙丹就大不一样了，他们早在原初历史时代就被镇封，虽然能与外界交流，却难以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所炼制的仙丹，基本都是绝版丹药。 何况，不朽者与不朽者之间也不可同日而语，炼制的仙丹价值可以说天差地别。 如韩非子、商鞅二人，其实并不善于炼丹，他们炼制出的不朽仙丹，仅仅只是拥有了些许不朽的特质这才受人追捧，但若刨除这一丝丝特异性的话，他们所炼制的丹药连触碰到八阶门槛都有些勉强。 近乎无尽漫长的水月当中，他们自然也研究了丹药之道与炼器之道，奈何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潜力，炼丹手法止步于八阶水平，而且这八阶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儿水。 当然，对丹药而言，最重要的其实便是那么一丝不朽性质，是以他们炼制的仙丹，也可以称为九阶不朽仙丹了，同样难能可贵，受人追捧。 但是，墨子、鬼谷子与老子等极少数不朽者，却是炼丹、炼器一道的绝对行家。 尤其三清老子，代表着玄门当中炼丹一道的最高水平。 而鬼谷子与墨子却也不差，在这一道上当属顶尖，他们炼制出的仙丹，即使刨除了不朽特质，也是妥妥的九阶仙丹，要算上不朽特质，更是包含了他们自身的道。 论价值，便是商鞅与韩非子两人全力以赴炼丹万年，获得的丹药总和，恐怕也比不上墨子出手的一颗。 何况这丹药还已经绝版了，用一颗少一颗，墨家自己恐怕都没有存货。 晁错并不知晓个中秘辛，这才对墨家三仙提供的墨子亲手炼制的仙丹有些“不以为意”，直接吞服了一颗。 当然，对此晁错还是相当重视的，毕竟便是法家的九阶仙丹对他而言也弥足珍贵，炼制起来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比他从头到尾修炼至今耗费的，刨除掉九阶仙丹外生育的总资源还要多那么几倍。 所以他才会郑重其事的收好，等待门中门主召见，随后恭恭敬敬的献上仙丹。 只是相对而言，并没有足够的重视罢了。 可韩非子与商鞅绝对算站在这方天地最顶级的人之一了，晁错不知个中秘辛，他们又怎能不知？ 只是对他们而言，大罗之上一人一颗仙丹也就够了，再多也是浪费，便又赐还给了晁错，甚至还给了晁禹一颗。 毕竟到了这个年代，大家心里基本都有点数，大罗以上实力的大能者根本不会爆发死战，在追求超脱这个共同的大目标之前，那点儿个人恩怨其实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只是诸子百家难免有些龃龉，内部都不能保证一条心，更别说与其他诸子百家了。 所以资源共享什么的，不存在的。墨家拿出如此贵重的资源，定然便是有着极高的要求，二者价值至少得等同才行。 而此时，邓陵氏却又沉默起来。 见状，商鞅不由得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邓陵子这又是如何？都到了这一步了，还不愿意说出口吗？”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都被你们给打乱了。”邓陵氏倒也洒脱，忍不住撇了撇嘴，在两大不朽者面前“大放厥词”。 韩非子剑眉一轩，说道：“怎的，怪我咯？” “罢了，”此时，相夫氏忽然站起身，接过邓陵氏的话头，郑重地对商鞅和韩非子二人打了个道揖，随后说道：“吾等与大师兄详谈，得了一致意见，欲要救出吾师，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嗯？”商鞅微微一惊：“救出墨子？这……” 韩非子双眼也微微瞪大了些许，目光有点儿闪烁，透露出其中的些许惊疑不定。 墨子、孔子等少数欲超脱而不可得，偏偏跨越出了禁忌的半步，看出了不允许看的一眼，因而受到一股伟力的镇封。 这股伟力，几大不朽者基本也都研究过——既然是超脱失败而受到的镇封，他们天然便会认为，这股力量恐怕便与超脱有关，或许便是冥冥中某种存在套在生灵命格之上的枷锁。 更是有不少不朽者直觉的就认为，研究清楚了这股力量的本质，就拥有了超脱的希望。 随着他们的研究，结果发现，这股力量完全不可名状，无法描述，无法记忆，更无法参悟。 对不朽者而言，它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若大罗金仙触碰到，境界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融掉，直至彻底化道而死，并被抹去存世的一切痕迹。 韩非子与商鞅两人便知道，原初历史中，便有大罗试图搭救孔子与墨子，结果便被那莫名力量给消融化道了，存在的痕迹也被抹去，大罗之下根本想不起那些大罗都是谁，唯有不朽者不受此抹除力量的影响，还记得他们。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已经彻底没了，记得他们的不过寥寥数位位于天地绝巅的存在，却也无法让他们起死回生……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股绝强的力量来自于天道，天道无法容忍天地间的生灵先他一步而超脱。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谬误。 天道相当于杂合了众生意志、修士道果与天地意志本源而诞生的一种意志集合体，其存在解释起来相当复杂，但有一点总归是没错的——它以天地意志为主，众生意志为辅，而修士道果只做参考。 毕竟前二者都是意志，后者却只是纯粹的规则。意志是有方向的，不论天地还是众生都拥有各种各样的愿景，也唯有这些愿景才能最终诞生出天道，进而推动天地与众生发展。 而规则，仅仅只是天道运行的手段。 但，不论天地，还是众生，对于超脱二字，都并没有任何桎梏与限制。 众生并不知超脱，如何会限制超脱？而天地虽知超脱，但天地既然允许生灵加入玄魔二门，便意味着天地并不介意生灵掌握超凡力量。 甚至随着几大不朽者与巅峰圆满境界的大罗级大能深入参悟天地，与天地意志相沟通，他们甚至发现，天地非但并不介意他们修炼，也不介意他们超脱出去，甚至还会提供相应的支持。 天地也想看着生灵超脱，获取灵感与需要的知识。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可以算作天地，或者说算作旧天道的孩子，只要他们不疯狂到想要灭世的话，做父母的，又怎么会嫉妒孩子的成就呢？ 咳咳，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有些父母确实奇葩，而且不论如何，他们毕竟被新天道镇封在了过去…… 总而言之，这股镇封的力量，并非源自于天地，也非源自于天道。 这就更加勾起了不朽者们的好奇心，更加确定这股镇封超脱失败的不朽者的力量恐怕便来自于超脱本身，只要能够突破这股力量，就有希望真正掌握超脱的法门。 然而，这股力量，太过玄奇，哪怕不朽者们盯着它看，但每一眼，都只相当于“第一眼”。 不停的挣扎于“咦，这是什么？这力量有点意思……咦，这是什么？这力量有点意思”这一恶性循环中，如此不断往复。 便是因为这股力量，不可名状、不可描述、不可记忆、不可理解，也就完全无法参悟。 世间的一切规则，都无法套用在这股力量之上。 若是给不朽者们足够的时间，无数不朽者的智慧相互结合，或许他们真的能破译这力量的本源、本质，但奈何，便是参悟无数个轮回演替的时间，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也只等同于参悟了一瞬罢了。 倘若不能一眼便看穿这股力量的本质，明悟其原理，彻底将它破译，那么参悟再久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那股力量的特性。 这倒是让不朽者们更加坚信这股力量源自于超脱二字了。 唯有完全超脱他们境界的力量，才能拥有这般神异，让他们完全没有头绪的性质。 但如果仅仅如此，许多不朽者就算明知道是浪费时间，恐怕也忍不住继续盘坐在虚空当中参悟这股莫名力量，韩非子与商鞅二人曾经也被这股力量深深地吸引过。 直到他们发现，这股力量并非一成不变，静止不动的时候，才慌忙撤离。 因为，有两尊魔门不朽者，在不知不觉间，便被这股力量给镇封了，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这两位不朽者是何时被这股力量包裹的。 若是被镇封，即使还能与外界交流，其实也与死亡无异。 这让不朽者们也难免感到恐惧，最终将被镇封之地列为禁区，不敢再太过靠近，只时不时的远远看几眼，碰碰运气。 这是最开始时的情况。 无数个轮回过后，情况又有了些许变化。 禁区之地，那股力量更加神异，更加活跃，却也更加危险了许多，一旦涉入其中，很可能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镇封了。 而且一旦想要救出被镇封之人，这股力量更是会吐露出其深深隐藏着的恐怖獠牙。 当年，为了搭救那两位魔门不朽者，整个魔门出动了十七尊不朽，其中包括两位次顶级不朽者，一位圆满顶级不朽者。 接触，除却一位次顶级不朽者侥幸逃脱之外，其余十六人，也统统都被镇封了。 至此，魔门相对玄门处于绝对弱势，一蹶不振。 不朽者不死不灭，历万劫而不殁，对他们而言，按理说世界上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险地，但偏偏便有这么一处地方，对不朽者而言也是禁地。 …… 莫名其妙的，晁禹心中闪过这些信息，仿佛是道果提供给他的情报，也似乎是天地对他的提醒，冥冥中，有声音提醒他远离这些不朽者被镇封之地。 想到这儿，他微微抿嘴，不发一言。 同时，沉默了许久，惊疑不定了半天的韩非子终于开口，轻声说道：“相夫子，你当知道，唯独不朽者被镇封处，对吾等而言是禁地；解救被镇封不朽者这事儿，对吾等来讲是禁忌。 并非吾等不愿意搭救墨子，实际上，你们清楚的，我们早先便有过搭救计划，直到看到魔门不朽被镇封…… 吾等出手，很可能非但救不出墨子来，还反倒可能将我们也给搭进去，此行太险，近乎无法成功，吾不能应下。 一百余墨子不朽仙丹，这份筹码，不够，远远不够。莫说一百枚，便是再翻上百倍、千倍乃至万倍，都不够。再多的资源，再高的价值，与吾等被镇封相比，都不值一提。” “自然不是让前辈们去冒险。”此时，相里氏也终于站了起来，说：“吾等只需要前辈有限度的帮助，赐予吾墨家几道法旨，以法家浩瀚法理，助吾等行事，并不需要前辈亲自出手。” “噢？”商鞅双眼一眯。 随后立刻轻轻一笑。 他明白了过来，墨家这些人，是在和他们耍心眼呢，先提出一个近乎不可能被答应的请求，被拒绝了他们也不亏，要意外答应了他们可就赚大了。 而被拒绝之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要求，如此，取得成功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 一点小心思，而且这点心思还很可能翻车，得看对方的性格如何…… 而法家法旨…… 这算是法家的一点特产了，也是法家最重要的法宝之一，每一份都需要耗费两位不朽者大量的资源与心血。 这法旨，晁错身上便有一张，用以护身，并威慑大罗。而除此之外，法家大罗级别的大能都未必能拥有一份，可谓是珍贵无比。 换算一下，论综合价值，约莫墨子三十丹，方可换来一份法旨。 第66章 道成 换句话说，墨家三仙提供的那些墨子仙丹，其实还换不到四张法旨。 但…… 沉思片刻后，商鞅便轻声说道：“吾法家，可全力提供十二张法旨，甚至可为尔等掠阵，必要时自会出手。” 相里氏一愣，转而大喜，忙说道：“法家大恩，墨家上下无以为报！” “但有一点，吾需事先申明。”商鞅又淡淡的说道：“吾法家绝不设限。值此关键时刻，法家经不起半点折损。” “自是此理。”相夫氏接话，立刻颔首，又补充说：“不论成与不成，能否救出恩师，法家这份情，吾墨家都承了，日后但有所命，必不敢辞。” 韩非子轻轻点头。 墨家家大业大，十二张法旨虽然珍贵非常，但要能换来墨家的一份人情，却也不算太亏。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此次行事，功成把握几何？” “这个……”墨家三仙对视一眼，却都犹豫起来。 显然，这算是墨家的重要机密之一，却是不好对人言说了。 见状，商鞅也微微皱眉，尔后严肃的劝诫道：“若无把握，切莫贪功冒进才是！尔墨家如今，同样经不起折损，莫要墨子未能救出，反倒将尔等大师兄给搭了进去，还陨了许多大罗，另法家实力大跌。” “前辈放心，吾等自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事，师尊也同样不允吾等这般冒险冒进。”相里氏当即说道。 又犹豫了一阵，他却终究还是接着补充说：“实不相瞒，把握究竟如何，晚辈也不好明说，但想来，当有七成以上的成功率。” “七成？”韩非子一挑眉：“如此倒是真不少了。” 商鞅则有些惊疑不定。 便是他与韩非子联手，救出墨子的成功率亦近乎于零，便如当初十余魔门不朽联袂救援被镇封的两人，却近乎统统都折了进去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无数个轮回时代下来，众不朽对于那股镇封之力的研究却仍旧为零，毫无寸进，没有半分收获。 否则各处镇封之地也不会沦为境地了。 而此时相夫氏却说墨家有七成把握救出墨子…… 这…… 难道墨家的力量已经强横如斯了吗？ 不，必不可能。 真人道果初成天地有感，真仙践行己道与天同寿，大罗之力贯穿时空，不朽者化身真理照耀天下，这四者，都是无法隐瞒的。 或者说，前二者在同一时空之下无法隐瞒，但若脱离时空舒服，尚且能勉强骗过他人——盖因真人与真仙尚无法做到诸天唯一罢了，所以墨家举派遁入时空夹缝之后，门派之内真人与真仙的数量便成了谜。 但大罗与不朽却是诸天唯一，贯彻始终，决计无法隐瞒。 除却墨子，墨家仅一位不朽，三位勉强算是半步不朽的大罗圆满级大能，百多堪称大神通者的大罗高手，这便是墨家最顶尖的力量了。 这等实力…… 硬要说的话，其实尚不如法家。 毕竟法家此刻有两尊不朽者坐镇，一人牵制墨家大师兄，另一人自可无敌于墨家。 儒家同样如是，硬实力上，尚且不如法家。 当今实力称雄者，毫无疑问乃是道家，而鬼谷子乃次顶级不朽者，一手便可抵挡韩非商鞅，另一手于法家无敌，是以纵横家虽弟子较少，却当属次席。 紧跟着，才是拥有两大不朽者坐镇，三十尊大罗盘踞的法家。尔后才是儒墨，兵家又在其次，尔后是农家等…… 不论影响力，不论门人弟子的数量，这才是当今时代诸子百家真正的实力排序。 只是孔子墨子毕竟尚未陨落，仅仅只是被镇封，而纵横家鬼谷子始终不显山不露水，低调非常，只于幕后执棋，所以明面上诸子百家的排序才是道儒墨法纵横罢了。 墨家能拿得出手的硬实力比之法家都有所不如，又如何与当初魔门十余不朽者联袂而出的阵仗相比较？ 自是差的远的。 那么，既然不是实力问题，莫非是墨家研究出了那团迷雾般的莫名力量的本质？ 这倒不是不可能，虽然他们研究多年而不可得，但墨家本就是诸子百家当中最具备创造力、发明力与钻研精神的一派。 论起研究，墨子比之三清老子亦丝毫不差，甚至可能更强半筹，于此道当属玄门最强。 而他在镇压之地研究了无数年，指不定真就灵光一闪，看出了点什么。 毕竟他与其他受牵连而被镇封的不朽者不同，那些不朽者似乎惹怒了那股力量，不但人被镇封，精神亦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往往沉睡了一整个轮回时代，一百三十八亿年，方且能能苏醒那么三两月，与外界交流一二。 拥有最强研究能力的墨子，研究了那团力量最长时间，指不定就真能有收获。 而…… 若墨子研究出了些许头绪，是否意味着他距离超脱又更进一步了？ 商鞅刚想到这儿，便见相里氏轻笑道：“这七成，却也只是随口一说，讲个大概罢了，具体多少把握，当真是不好估算的。” 邓陵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抬手指了指天。 商鞅与韩非子一愣，但紧跟着又明悟过来，立刻再次出手，加强了桃林之上阴阳鱼的力量，彻底隔绝了外界。 相里氏与相夫氏略微皱眉，却也没有阻止，且眉心很快散开。 这时，邓陵氏才请呼口气，开口说道：“前辈，实不相瞒，此次行动，已有十一位不朽者出手相助。” “噢？”韩非子微微挑眉，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哪十一位？” “三清、后土、燧皇、娲皇、巢皇、高阳帝颛顼、高辛帝帝喾、关尹子、鬼谷子。”邓陵氏面色肃然，抬手对着虚空打了个道揖，以示尊敬，随后又继续说道： “其中，最大的依仗，便是燧皇与鬼谷子了，燧皇乃是最接近超脱之人，且近乎挣脱那股力量的束缚，而鬼谷子，更是曾逃脱过那股力量的镇封，多少有些经验。 吾师多年研究，亦终于略有所得，是以诸前辈推断，此事当有七成可能成功。” 韩非子与商鞅不由得又双叒叕对视了一眼，再一次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愕然之色。 整整十一位不朽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十一人…… 首先是燧皇，便如邓陵氏所说，燧皇作为目前三门之皇朝气运道的开创之人，半步超脱的不朽者，近乎强行挣脱了超脱失败的镇封力量的绝世大能，已绝对是妥妥的天下第一人，没有之一。 其次，太清老子，乃是玄门正统领袖，天下皆知，这位道家开创者，其实也随时能踏出燧皇踏出的三两步，并以目光死死的凝视着未来，而非如孔墨般仅看出一两眼。 只是为了玄门计，他并未如燧皇般踏出那步，而是竭尽全力护卫着所有修士，包括诸位不朽皇者，也包括了魔门。 门户之别并不放在老子心头，护住修士气运不散以期超脱才是他自己扛起的使命。 再次，开创六道轮回，并未踏出那三两步，也并未凝视着禁忌，却隐隐能通过轮回影响、渗透未来的后土，亦是不朽者中公认的最大的迷，无人知晓她实力究竟为何，却都清楚绝不弱于顶尖圆满不朽者。 而三清之玉清、上清二圣，与娲皇、巢皇两尊人族皇者，亦是顶尖圆满不朽者，混元大罗至尊仙，真正站在天下绝巅的人物。 二帝、关尹子、鬼谷子，亦是丝毫不弱于孔墨的次顶级不朽，差一步便可令真理圆满，已然有资格踏出半步，瞥两眼禁忌的存在。 次顶级与圆满不朽的差距，也大抵便在此处了，前者可踏半步，看一眼不该看的画面，后者横下心来，圆满道韵却可护他们踏出三两步，死死的凝视着禁忌。 两者若失败，皆会被镇封，但前者依旧只是次顶级不朽，后者却可迈入半步超脱境，有望强行挣脱镇封，虽然希望很小。 而再往下的不朽，并无这般资格，强行试图超脱，也连被镇封的机会都么得。 哦对了，关尹子便是老子唯一的亲传，又号玄都大法师。 而鬼谷子当年，讨了个巧，逃出了镇封…… 这十一人，一尊半步超脱，两大天地绝巅，四位圆满不朽，四位次顶级不朽，阵仗可比当年魔门救人时的十余位不朽夸张的多了。 不客气的讲，单单老子或者后土任意一人，就能将他们十余人吊起来打，无非不朽已不死不灭，连那股禁忌力量都只能镇封而无法磨灭罢了。 各个都tm上了锁血挂。 但强弱之分依旧明显得很。 像商鞅和韩非子联手也打不过鬼谷子…… 有一说一，若这十一个人联手，加之墨子全力配合，还真挺有希望将他给解救出来——听了韩非子传音细细说明后的晁禹如是想到。 可惜他对那一层次完全没有了解，只是想当然罢了。 沉默片刻，商鞅终于长叹一声，随后挥手甩出十二张法家法旨。 十二张法旨颜色各异，悬浮于半空中，分别排开。 他和韩非子在得知这十一尊不朽者愿意为墨家助阵的时候，其实都有些心动的，也想参与其中，近距离观察下那些站在天地之巅的大神通者施展妙法，瞧瞧是否能从中获取些许感悟。 但思忖片刻，还是放弃了。 无他，去了也只是拖后腿而已，十一尊不朽者或许能救出墨子，却护持不足他们。 “谢前辈赐法。”相里氏看着这十二张法旨，立刻抱拳打了个道揖。 韩非子回礼，见相里氏要拿法旨，却又忽然说道：“且慢。” “嗯？”相里氏立刻收手，看向韩非子，问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吾有一问。”韩非子面色有些复杂。 相夫氏接过话，轻笑道：“前辈尽管问便是。” 韩非子便轻吸口气，尔后直接问道：“若墨子脱困，你们会否想办法营救其余被镇封的不朽者？” “这是自然。”邓陵氏不假思索的说道：“包括魔门不朽者，我们都会想办法一位位的搭救过去——如果有机会的话。 如今，燧皇彻底挣脱在即，晁禹小友又有望超脱，无数个轮回以来苦苦等待的机会便在眼前，当做好万全准备，集合一切可集合的力量才是。至于门户之别，此时却当放在一旁。” 韩非子这才轻轻点头，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 商鞅却忽然追问：“那么，孔子呢？” 墨家三仙脸色瞬间复杂起来。 半晌后，邓陵氏才轻叹道：“晚辈方才已经言明了，门户之别，当先放一边。便是魔门修士，吾等都会解救，何况儒家鼻祖呢？” “善。”商鞅颔首抚须，手再一挥，十二张法旨便交叠于一块，落入了邓陵氏手中。 片刻后，他又说道：“此法旨，关乎吾法家气运，还望三位好生利用。若是不够，再来找吾等便是，吾与师弟自当思索对策。” “谢过前辈。”相里氏抱拳打了个道揖，又说：“还请前辈放心，此十二法旨，当由大师兄与十一位助阵的前辈大能所掌握，以期物尽其用。” 韩非子颔首。 这十二法旨若能落到十二位不朽者手中，便是最终都失去了灵性，毁在了解救墨子行动当中，法家气运也当不跌反涨，托他们的服，本已耗尽潜力无能突破的真仙们，说不定也会更进一步，为法家添几位大罗金仙。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十二张相对寻常，勉强触碰九阶门槛的不朽仙宝，又如何能为他十二人提供助力？ 难不成，想要破开那股力量，竟然还与“法”有关么？ 同时，边上旁听的晁禹道果轻颤，心底浮现些许道韵，忍不住缓缓开口，轻声呢喃道：“大抵，便是这般原因吧……” 几人不由侧目，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晁禹继续说道：“三清悟道，墨子求理，纵横以术，轮回讲因果承负，人皇证运、证势、证命、证天地统一、证自强不息，而法家尊法…… 道理、术法、运势、因果承负，都是在以不同的角度解析天地本质，以不同的手段应用规则真理的力量。再掌握命途，自强不息，结合大一统之力，或许，能碰撞出不一样的道果？” 五子皆身躯一震，若有所思。 而晁禹却忽的一笑：“原来如此，吾道成矣！” 第67章 不朽之道 晁错挑眉，看向晁禹。 说出来有点儿丢人，但老实讲，刚刚晁禹嘀咕的那些话语，他虽听着若有所思，但却当真没听懂。 晁禹对天地的感悟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 再看两位大能，两位不朽级祖师爷的反应，晁禹这话，似乎让他们都有所领悟。 所以这憨犊子明白些什么了？ 而此时，晁禹胸中却忽的泛起五色光点。 这便是胸中五气了。 当然，对于玄门诸子而言，不同学派对五气的解释、认知及修炼凝聚方式大不相同。 以道家为首的绝大多数学派，认为五气乃五色之气，即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本源，通过修行以凝练本源，令自身更近契合于道，以更好的参悟天地，进而以精气神结为顶上三花，与道更进一步，最终凝聚成自身道果胚胎。 尔后天地有感，降下针对道果的考验，度过则胚胎成形凝聚而出化为完整道果，修士境界也晋升为真人，部分真人还能直接晋升为天师。 但少数学派，对于五气也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和大有不同的修行方式。 譬如儒家，修行浩然正气，不以天地五行为修行之本，而是习五经，以《诗》、《书》、《礼》、《易》、《春秋》为道入门，通过不断积淀学识成就自身之道，直至满腹经纶，胸中蕴满儒道诗书文气，今儿化为五气。 五气朝元，又以精气神分别承载六德、六行、六艺之道，化为三花，进而培育出自身的道果胚胎。 这其中，六德即智、信、诚、仁、义、忠；六行即孝、友、睦、姻、任，恤；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纵马定乾坤，乃是主流儒学的标准追求。 再如法家，原先与道家修行方式倒是差不太多，但经韩非子整理后，五气没有大变化，三花却成了在精气神的基础上，还分别承载法术势。 又如医家，将五气分为了内外五气，讲究内外兼修，其中，外五气为风、暑、湿、燥、寒，内五气则是分别对应五脏的青白赤黑黄，讲究外合风暑湿燥寒以适应天地环境并借此打熬躯体，内练五脏五气固本培元。 还有农家，与其余诸子最为不同。 他们同样将五气分做内外五气，其中外五气与医家不谋而合，内五气同样也对应五脏，但却认为其是药物与食物的五种气味，即臊、焦、香、腥、腐。 农家与医家都认为，臊入肝、焦入心、香入脾、腥入肺、腐入肾，所不同的是，医家重点研究其药力，而农家却提炼此五气的力量蕴藏于五脏六腑，自修为低微时便开始培养，直至五阶培养成形，化作完整五气汇聚于胸。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农家修行最是依靠“外力”。 而此时晁禹的胸中五气，似乎更加特殊。 他的五气，分别代表着道、理、术、法、势，正交相辉映，迅速成长。 看了半晌之后，邓陵氏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无怪乎小友的五气无法以任何外力催化，原来他的五气根本不是能量，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概念，悟了便是悟了，悟不得则只能卡死在这一步。 商鞅轻轻颔首，说：“结合他自身的特殊道果来看，他五气会是这五大概念，也并非不可理解，甚至可以说，这五气便是他道果的基础。” “这感情好。”邓陵氏嘀咕着说道：“别人家都是先汇聚胸中五气，凝结顶上三花，再借助五气三花来让自身与天地道则更加接近，再借鉴百家典籍，行十万里山川见各类风土，方才有机会凝聚出独属于自己的道果胚胎。 小友倒好，反其道而行，直接整了颗强大的道果，然后道果反过来影响了胸中五气的性质……” 话音刚落，晁禹头上，也隐隐有光华流动，三花沉浮于其中，若隐若现。 他的三花其实早就成熟了，但在五气的影响之下，似乎又渐渐地赋予了许多新的性质。 尔后，一缕缕玄之又玄的道韵自晁禹身上弥漫而开。 众人都感知到了这一道韵，心头都渐渐明悟晁禹三花性质。 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论、认知方法论与实事求是论。 晁错嘴角微微抽搐。 对现代认知最为深刻的他，偏偏是此刻感觉到最别扭最违和的人。 好端端的修仙，却套上了这样的定义……说实话，晁错有些接受无能。 反倒韩非子等人眼中却全然不同，他们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他们眼里，寻道也好，科学也罢，都是追求真理的手段与钥匙，是两条不同的路径。 现代的那些科学，在他们眼中看来，虽然还稚嫩非常，但同样极具潜力，拥有十分巨大的推广价值，甚至或许就是一种通往超脱的方向。 至于外在的表现形式，他们并不会在乎。能修成大罗以上的大神通者，又有哪个会是迂腐不知变通的人物，又哪个会还肤浅的只看表象呢？ 晁错手里都有相当丰富的道藏、佛经等他派经典储备，也同样会借鉴外家之法，而不是拘泥于自家自派，更别说韩非子等人了。 事实上，他们寻道之初，诸子百家确实有着诸多理念、道义、派别乃至意识形态的争端，但当他们渐渐成熟，逐个突破成就大罗金仙后，门派之见其实已经仅剩下道统之争了。 也即最纯粹的争夺人才与修行资源，让自家门派变得强大。 因为到了他们这一步，所追求的无外乎超脱与真理，而后者同时也还是前者的保障。 但只要能成为真理，就意味着它拥有不可辨驳的正确性，再去争对错已然完全没有意思。 因为天地已经给出了答案，都对。 而他们进无可进的时候也难逃真香定律，忍不住去研究曾经被他们嗤之以鼻的理念。 既然是对的，为什么不研究呢？ 一次次打脸下来，他们早就不会再肤浅的看表象，看形态了，只看对错，只看是否有理，只看有无化为真理的潜力。 很显然，晁禹的三花，在他们眼中同样潜力无穷，也让他们在若有所思的同时，对晁禹更加看好。 这三花代表的三种“论”，仿佛天生就为认知、研究与改造世界而生，哪怕是他们听到之后，道心都在隐隐震颤。 似乎，其中蕴藏着他们更进一步的希望。 尤其相里氏、相夫氏与邓陵氏。 他们墨家，本就是追寻“理”的一派，追寻自然科学，探索天地规则，是以与晁禹的道果相对而言在诸子百家当中最为契合。 而当晁禹第二朵三花的道韵流露出的刹那，他们身子便猛地振了振。 认知方法论！ 这正是墨家最需要的东西！ 墨家三仙，都从中看到了成就不朽的希望。 倘若他们中有一人能得证不朽，墨家实力将再次超越儒家，成为道家之下最强。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实力越强，发挥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晁禹超脱的可能性也将大大提高。 这才是他们追求的。 而就在这一个刹那，墨家与“共门”道果体系的融合进度瞬间加快，眨眼便完成了一二成之多，随后才缓缓降落下来。 又是一大波庞大无比、精纯非常的浩瀚能量被道果反馈回来，落入晁禹的丹田当中。 但，晁禹依旧没有突破。 他的五气，尚且还是有个框架，并未完全圆满。三花添上了新的东西，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与道果契合。 简单说，他突破五阶修成真人正果的时间还没到。 只是他也陷入了一种类似于顿悟般的状态当中，无法自拔。 想了想，商鞅与韩非子对视一眼，随后韩非子轻轻一挥手，使了个袖里乾坤的神通，在丝毫不影响晁禹悟道，不打断他顿悟的前提下，将他给收到了袖子里头。 这也算是一种保护了。 不朽者的衣袖，自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完美且最妥当的闭关场所之一。硬要说还有哪处更合适的话，只能说其他比韩非子更强的不朽者的衣袖…… 想到这儿，晁错对着韩非子打了个道揖，恭敬的说道：“谢祖师成全。” “谢什么。”韩非子微笑道：“吾今为共门弟子，为共门祖师护法，吾荣幸之至。” 晁错愕然的张了张嘴。 韩非子还挺皮。 但与此同时，他似乎还有意成全相里氏等墨家三仙，虽然收起了晁错，但却并未阻隔那股特殊的道韵。 墨家三仙张了张嘴，看向韩非子。 他们当然明白韩非子有意成全，当即打了个道揖。 韩非子笑着还礼，随后便又接着说道：“咱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当是想办法尽快与之晁禹小友的道果完全契合，彻底融入共门当中才是，不若吾等便坐而论道，共同探讨一番？” 墨家三仙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 解救墨子的时机尚未到来，他们还有些时间，与韩非子论道一番，也是好的。 于是他们便纷纷盘腿，尔后韩非子率先开口。 但他说的，却并非是与晁禹道果契合，而是是他的法家不朽大道。 墨家三仙身子微微一震，更加诧异。 韩非子这是在想办法推他们一把，尽力助他们成道。 同时，这大道之音也传入了闭关的晁禹耳中，为他潜意识所接收。 不朽者讲法，此地自是天花乱坠，灵气涌动，异象连连。 商鞅见状，立刻一挥手，将法家在山门内的弟子都摄了过来，并在他们心头传音，告知他们韩非子讲道的事儿，让他们立刻原地坐下好好听讲。 随后他瞪了晁错一眼：“还愣着干什么？韩非子讲不朽之道，机会极其难得，即使听不懂，只要能记住只言片语，那也是极好的，可得把握了！” “是！”晁错听了，立刻强忍住心中惊喜，盘腿坐下，调整形态，仔细聆听起韩非子的不朽大道。 见状，商鞅微微一笑，闭上眼，手又一挥。 半空中的阴阳鱼，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究竟是何变化，在座的没几个人能说得上来。 随后他摇摇头，离开了此处。 韩非子讲不朽道对于其他人而言是个巨大的机遇，哪怕对于其他不朽者而言也不例外。 但唯独对商鞅来说并非如此，因为无数个轮回时代以来，他俩早就各自探讨、相互印证过无数次，对于对方的道，都已烙印进了自身骨头里。 所以听不听，对商鞅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韩非子双眸微微斜了一阵，尔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点滴笑意，声声大道之音却毫不间断的从他口中吐出，却不经众人耳，而是直接没入了他们道心深处。 隐约中，众人仿佛被带入了法的海洋，一条条天地至力飘荡在左右，其中还有几道拥有恐怖伟力的规则穿行其中。 若说真人的道果是描绘在天地间的不稳定记号，而真仙道果相当于记号成熟的十分稳定的烙印，大罗道果便相当于一道完整且成熟的法则、规则了。 但这几道规则，却像超脱了天地，横亘在了整个概念体中，且成了概念体集合里最核心、最基础、最本质的规则之一。 这即是真理。 真理永存不灭，只要世界尚且有概念存在，管他是混沌、鸿蒙还是什么，真理便不会灭。 此谓不朽也。 但紧跟着…… 几人盯着这几道真理规则，恍惚间，眼前似乎便有些花了。 等再一定神，便见那些真理缓缓展开，抽丝剥茧般除去了“外壳”，留下最本质的规则，展现于他们面前。 同时，他们仿佛看到了这几道规则自诞生，到成熟稳定，到发展壮大至超脱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法则，尔后极尽升华，返璞归真，挤进了概念体最核心最基础的层次，化为真理，扎根于其中。 这三条真理，名唤法术势。 若是分开，它们不过是三大接近本源本质的规则罢了，但聚合在一块，法术势相合，便三条都成了真理。 至此以后，法术势之道，便成了“治世”的重要根本之一——法即法术与规矩，术即手段，势即权势、权威。 治世，须得有稳定、完善且成体系的法律规矩，且其需拥有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威，还得要有施行且确定奖惩的手段。 第68章 天堑 法家对于现代的局限性在于，他所制定，所推行，所维护的法律，绝对依托于皇权而存在，因此法家其实是绝对的皇权拥护者。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制定、推行、维护法律，也只是为了加强皇权对天下的统治。他是为了皇帝而制定法律，而非是为了制定法律才拥护皇帝。 所以，法家也一直是玄门诸子百家当中，与皇朝气运一道走的最近的存在。 但这个局限性，其实并不难突破，只需要将他们维护的主题，由皇帝上升到国家便是了。 维护国家主权的绝对完整，维护国家权威的至高无上，以此为基础而制定颁行法律，便与晁禹的道果绝无冲突。 所以法家想要与晁禹完全契合，也一点都不难。只是法家绝大部分纲领、思想都是为了皇权而存在，以韩非子为首的这一批大能者要上升服务对象，需要更改的地方也多得很。 一念及此，相夫氏便微微一笑，又想到了自身之道。 同时，他身上开始泛起些许不朽韵味，找到了自己的不朽之道。 却是相夫氏终于开始踏出了最后半步。 只是，哪怕找到了自己的不朽之道，那最后半步，也是水磨工夫，不可能一蹴而就。 况且最终能否得成，也是未知数。 同时，相里氏、邓陵氏却仍旧在法则之海当中浮沉，若有所思，却始终抓不住那一丝玄奥，急得抓心挠肝。 而晁禹却平静的多，他远没有到那个境界，韩非子的法，仅仅只是让他若有所思，让他躯壳本能记下了这一道韵，让他道果有了一定的质变，与法家的契合度猛然上升，但却仅此而已。 相比之下，晁错的收获也不小，他隐约瞧见了自己的大罗之道，看见了自己的前路，周身道韵开始蜕变。 他的道果非同小可，出于法家而又不局限于法家，又结合了皇朝气运的力量，同时得到高阳帝颛顼的大罗之力而不受皇朝气运之道局限的影响，合两家之所长，以天师之身踏上了真仙之路，拥有真仙圆满级的实力。 但他毕竟仍旧不是真仙，生命本质尚未获得蜕变，仍旧拥有局限。 这也是因为他的道并不圆满。 而如此之道，放眼过去时代，仍在春秋战国时期，想要圆满其实并不难，但到了大汉，百家道韵上的剧烈碰撞基本已经结束，外界环境看似并无太大变化，其实已然迥乎不同，修士悟道的难度已大了许多。 是以，晁错也只是在这条路上艰难的探寻着，却始终未能找到让它成熟圆满的契机，并没有践行的机会。 当然，他也随时可以让天地帮他践行，即降下成仙天劫考验，进而成就真仙。 只是…… 他被韩非子与商鞅告知，以往轮回时代当中，他有无数次成就真仙，成了大罗之下第一人，但始终未能踏出那一步，将自己的道完全横亘在天地间，返本归元化作真正意义上的规则，进而超脱时空成就大罗。 尝试过无数次，却终究没有一次成功。但凡只要成功一次，便能超脱时空诸天唯一，也就不会再有真人晁错了，只会有大罗晁错存世。 所以他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想要在真人阶段，自行践行道果，查漏补缺后自然而然的晋升真仙，以探寻到成就大罗的机会。 奈何，真的很难。 这番话，后续每一个轮回时代，商鞅与韩非子都会与他说一次，所以自那以后，他每一个轮回时代，都是修成真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终于，大能们有了船新的计划，韩非子与商鞅纠结再三，决心以大神通让他沟联无数个轮回时代的自己，明悟到了那一份绝望。 随后，他便黯然的同意了不朽者、大能者们的要求，与景帝做戏，假死脱身，转世未来以帮助他们布局，寻求超脱之机。 作为福利，他与未来拥有了一定的联系，每一世，都能隐隐感悟到未来时代的变化，同时，一旦有未来的种子通过时空秘境回返，他也能拥有一次未来种子他爷爷的记忆。 而时空秘境中的他，其实是无数个过去时代的“他”的投影叠加态，算是薛定谔的晁错，平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一旦有种子回来，他便会被激活对应那一世的本源。 而当种子离开，这份本源便会回馈给对应的完整过去世界的他那一世，为他争取一丝成就大罗的契机。 同时时空秘境的投影，也会陷入下一个轮回。 另外，诸多大神通者与不朽者，也合力勉强逆转了未来，更改了未来世界天道烙印的历史，便有了未来世界晁错被景帝腰斩的认识。 所以眼前的这个晁错，确实是晁禹的爷爷，而非其他种子亲属的前世。 只是…… 以往韩非子与商鞅，也并非没为他这般展示过自身不朽之道。 他这般的存在，不论放在哪一家，必然都是极其受到重视、关注的，能拥有“大罗之下第一人”这类名头的存在，潜力显然都大到难以估量的程度，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而，哪怕对于儒墨而言，一尊大罗，同样举足轻重，足以让不朽者亲自关注并重点培养。 展示自身之道都不算什么。 甚至欠下人情请其他不朽者为他展示不朽之道，他们也做过。 奈何还是一次次的失败。 晁错的道果，似乎还蕴含着其它的大秘密，始终有一道无法形容的浩瀚力量，死死的切断了他晋升大罗的道途，斩出了一条天堑，让他始终无能突破，只能黯然消弭于天地大变时。 说是被镇封于过去，但其实，与那些被抹杀、抹除的东汉之前的修士，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硬要说的话，无外乎只是当有人真正超脱，并打破天道镇封之后，他们还能回归，而那些被抹除的修士却无法再回来了，仅此而已。 但另一方面，既然已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超脱了不朽的限制，完全超脱了天道，那么起死回生，让那些被抹除的修士从死亡中归来，又有何难？ 所以被镇封与被抹除，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只是超脱，谈何容易。 于是，晁错也继续在法则之海上下浮沉，游走、探索。 也不知这次等着他的，是挣脱出去，挣脱时空的束缚成就大罗，还是如同以往那般，终究还是止步于天堑之前，黯然退场。 韩非子的目光，落在了晁错身上，尔后不由得轻轻一叹，抬手一指。 他身周的金莲多了几朵，涌出的天地灵力浓厚了几分，也算是韩非子给他的一点儿“赏赐”吧。 这位弟子，也是耗费了他们无数的精力心血，可惜，无数次轮回下来，韩非子与商鞅也渐渐死心。 毕竟，对于晁错而言，每一次轮回重演都相当于重获新生，重新精力，还不算太过绝望，但对于韩非子和商鞅来说，却是一次次的栽培，却一次次的失望…… 他们甚至请过太清老子乃至羲皇伏羲暗中留意过晁错，却也始终无法看明白，不知他为何会被大罗关卡给卡住。 但话说回来，原初历史，战国之后，秦汉建立，天底下修士的潜力便似乎猛然下跌了一大截，秦时还好，尚有张苍、司马季主等人于此时成道，但自从汉朝高祖皇帝刘邦飞升火云洞之后，便难有大罗降世了。 原初历史当中，成道大罗者亦不过寥寥二三人，其中便包括天资绝艳的王明阳。 更多的大罗，却是各家天资绝佳的真仙，被各家不朽者与大罗大能护持住带往下一次轮回，回归到天地初开时期，方才在一次次的轮回，务必漫长的岁月之下，先后成道，超脱时空。 而这些成道者，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天地初开时，或是商灭周兴之际，亦或者是春秋战国时期成道。 错过了春秋战国，除了绝少数人能在秦汉之际成道，以及更极个别的寥寥几个在其他时代得证大罗外，更多的，只能等下一个轮回时代。 这里头，似乎有什么说法，但便是太清老子，燧皇燧人氏，都难以破解其中之谜。 而晁错，似乎也是如此。 但可惜了，他也曾被带回过天地初开时，且并不止一次，奈何，始终无能跨越过天堑，始终无法成就大罗果位。 一念及此，韩非子又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晁错啊晁错，究竟是什么力量限制住了你的实力？”他忍不住纳闷。 此时，商鞅身影缓缓浮现，也落到了晁错身上，尔后轻轻摇头，也说道：“太清老子与燧皇都曾断言，晁错有不朽之资。奈何，他却连那一步都迈不过去。” “是啊。”韩非子也轻声说道：“纵观古今，在修行路上初期便展露出不朽之资者，最终成道，都至少比你我二人强了一线，奈何……” “可惜了。”商鞅抬手抚须，缓缓摇头，接着说：“倘若他能成道，得证不朽，吾法家一门三不朽，地位当更加超然，甚至能真正在硬实力上超越纵横家，成为道家之下第一。 若如此，当年儒家推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候，吾等也不必那么被动，不得不令法家批上儒皮，方能继续生存下去。” 韩非子抿抿嘴，忍不住说：“也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另儒家垄断了世俗的话语权，渐渐绑架了皇权带偏了节奏，彻底斩灭了皇朝气运一道超脱的机会，另人皇们的布局功亏一篑！” “这么说就偏激了。”商鞅再次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人皇陛下当年非但没有阻止儒家，反而还在背后推动了一把，也不知他们与人皇们究竟有何等计划，孔子那一眼又看到了什么？” 韩非子再次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怕不是看到了被镇封的‘未来’，以及在那个未来当中，还有他们儒家经典存世，推行儒家教育，孔子学院开了一座又一座，就误以为他们儒家是超脱的正途了。” “呃……”商鞅哑然失笑，摇摇头：“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是吧。”韩非子摊手，尔后接着说道：“相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当初鬼谷子为什么不出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纵横家的道统在世俗中这般绝灭。” “鬼谷子他一向不看重这些。”商鞅摇头说： “他的弟子寥寥无几，他弟子们也很少再收徒。纵横家在拨弄天下大势上高调无比，但在培养门人发展势力上却又无比的低调，并不在意这些。想来世俗道统是否绝灭，也并不被他放在心上吧。 他一向便是如此，超然物外，似乎只在乎天下大势与人族存亡，以至于有传闻，称他或许其实是玄都大法师，也即关尹子分魂转世，亦有传言称他是羲皇分魂……” “有一说一，我也这么认为的。”韩非子嘴角微微抽搐，却仍旧如是点头说道。 “更何况，儒家当时还有大义在身。”商鞅却没搭理韩非子，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莫说鬼谷子，吾法家，你我不也主动退避了么？若非如此，即便晁错并未能成道，你我两都是不朽，当可压儒家一头。” “也是啊。”韩非子再次轻轻摇头，看向一边，没再多说什么。 商鞅见状，为轻轻颔首，不再吭声，身影缓缓消散。 而他俩交谈之时，那滚滚大道之音却仍旧没有停歇下来，依旧在众人道心之中奏响。 换言之，韩非子是在讲道过程中与商鞅交谈的，而且讲道之声也并未被打断。 如他们这等不朽者，其实早已超脱了常识限制的范畴，除了前往被斩断被抹除的未来，以及修为更进一步等寥寥几事之外，只要他们愿意，已经没什么事儿能限制住他们了。 只是如他们一般的存在，也终究并非全知全能。 也不知踏出了那一步之后，能否成为全知全能者？ 倘若真要全知全能才可超脱成功，那晁禹恐怕真就没希望了，因为他的道早已从根本上否认了全知全能的可能性…… 第69章 一梦 唯物主义哲学与唯心主义哲学的最根本区别，就在于是否认为有全知全能者的存在。 而晁禹的道果，很明显属于唯物主义阵营。 甚至于，玄门诸子百家的道果，虽然说不上唯物或者唯心，却也大多都否认全知全能者的存在，即使没有直接否认，也不会承认。 即使是被天道影响、干扰的原初历史烙印与“现世”，也能轻易发现种花家的神话体系一向是多神论神话，虽有至高无上的存在，却无全知全能者的身影。 便是一切的主宰“道”，或者说“天道”、“大道”，也远够不上全知全能。 或者说，他们认为的“道”，仅仅只是一种规律，不主宰，不干涉，只默默的见证着一切。 不过“道”与“天道”显然又有所不同。 这一条条复杂的概念，让晁禹有些头大，只觉得脑壳疼。 但换个角度想想。 超脱者，会否便是全知全能者呢？ 而不论是皇朝气运一道，还是玄门、魔门，实际上都从根本上否认了全知全能者的存在。 既然已经否认了这种可能，又如何让自己成为这一存在？ 故而哪怕是燧皇，也卡在了那最后半步之上，甚至至今并未完全挣脱出那股镇封他的力量；哪怕是道门三清之太清老子，也没有丝毫信心能迈出那一步出去。 倘若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恐怕晁禹这一次，又要让他们失望了…… 对全知全能者的否认，晁禹只会比他们更绝对。 辩证唯物主义哲学，从根本上明确否认了全知全能的可能，也否认了一神论。 …… 沉沦道之中，时间概念悄然消失，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千万年，晁禹终于从悟道中醒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胸中五气愈发凝实，雄厚，但终究还未完全圆满，他的道境也仍旧卡在了五阶极限，并未获得晋升之机。 但已真的只差临门一脚了。 而睁开眼后，他又是一愣。 他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的环境当中，同时，心里还泛起阵阵大道之音。 这道音他沉眠悟道的时候也听到了，只是当时难以理解，不得不放下。 而现在…… 他还是不理解，但这道音却硬往他道心当中钻去，宛如醍醐灌顶般，硬是要他接受，并烙印入脑海最深处，随后便自顾自的在那儿安了家，只等他需要的时候再自己蹦跶出来。 又听了许久，大道之音渐渐停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人甩了出来。 此时那些法家弟子都已告退，在座的，只有墨家三仙、韩非子与晁错。 晁禹迷茫的眨眨眼睛，但紧跟着便福至心灵，立刻明悟过来，大致了解了情况。 他对韩非子打了个道揖，郑重的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无碍。”韩非子微笑，随后看向晁错。 此时晁错仍旧盘腿坐在原地，面无表情，不知是否悟到了什么。 韩非子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又看向墨家三仙。 三仙当中，相夫氏也同样仍旧在悟道当中，身上的不朽之息愈发浓厚，也不知是否能真正迈出那一步去。 而相里氏、邓陵氏面色略微黯然，显然并未抓住机缘。 但很快他俩也对韩非子打了个道揖，执弟子礼，恭敬的说：“弟子谢老师成全。” 韩非子也微微一笑。 一般而言，师父只能有一个，但老师却能有许多，他们这般称呼，倒也没错。 而韩非子也当得这一礼，便点点头，又挥手说：“如果没有别的事，便回去吧。” “是。”两人也没客气，对视一眼，共同卷起仍旧在悟道的相夫氏，身子一纵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晁禹挠挠头，忍不住问：“前辈，这是过了多长时间了？总觉得似乎很久很久……” “也不算长，正好一十二年。”韩非子微笑。 晁禹双眼一突：“一……一十二年？卧槽，有没有搞错？这……这可咋整啊？我……” “放心。”韩非子脸上微笑不变，说：“除了无法前往未来之外，时间于吾等如玩物般，毫无意义。 商子师兄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布置，不论你悟道时间过了多久，出了这片桃林，对法家大殿而言，都只是‘下一瞬’。同理，不论你在吾法家大殿参悟多长时间，回长安后依旧是‘下一瞬’。” “这……”晁禹张了张嘴。 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后，他最终仍旧只憋出了一连串的666。 韩非子也面露微笑，随后轻声说道：“回去吧，大汉疆土，还有你的机缘在。” 晁禹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晁错，忍不住问道：“前辈，爷爷他……” “他也在悟道。”韩非子再次面露微笑，说：“去吧，不论他悟道所需时间有多长，他都会在你回到那片天地的下一瞬，出现在你身边。” “多谢前辈。”晁禹再次道谢，同时在心中感慨，果不其然，就像晁错说的那样，在这等大神通者面前，时间就如同玩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随便他们去折腾。 韩非子没再搭话，只一挥手，将他送回了那方时空秘境当中。 那片世界并非是完整的世界，只勉强达到中千世界标准罢了，强度尚不及任意大罗强者开辟的大千世界，无法容忍一名完整的，属于玄门或者魔门的大罗金仙。 行走于其中的张苍与司马季主，也仅仅只是投影罢了。 先前墨家三仙觐见刘启，也是投影，而非本尊。 匈奴之中的那些大罗，同样也是投影。 但即便他们只是投影而已，一旦交战起来，亦是毁天灭地，动辄便可将这方世界彻底打碎。 而若是不朽者，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丝的不朽之力，都会引动整个世界的动荡。 这个世界还是“太小”，半径“只有”1.5亿公里罢了，相当于地球公转轨道的半径。 但皇朝气运一道相对特殊，故而此道大罗并不受影响，莫说大罗，便是历代人皇这等不朽强者，亦可无损进入此世界而不会造成任何动荡。 晁禹心中明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朝廷在这方世界当中拥有绝对的权威。 当他回归此世的时候，天地间的异象尚未完全下去，煌煌天威凝聚其上，直教人两股战战，难能自已，不可避免的产生惶恐、敬畏的念头。 下一瞬，晁禹只觉眼前一闪，晁错的身影瞬间浮现。 “大父。”晁禹立刻喊道。 晁错侧过头，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他身上流露出了些许沧桑的韵味，头发也花白了些许，双眼瞧着都有点儿浑浊，周身道韵时隐时现，隐时全无踪迹，现时骇人心魄。 见状，晁错不由微微愕然——晁错这状态，瞧着似乎不怎么好。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大父，你这是……” “无他，寿元消耗过多罢了。”晁错抿抿嘴，叹了口气，说道：“真人寿元大抵在四万八千岁到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间，这次悟道，便耗了八万九千七百三十年，寿元已是无多了。” “啊？”晁禹心中一惊，赶忙问道：“那……大父还有多少寿元？” “千年不到，准确的说，剩八百二十四年。”晁错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也多亏吞服了那枚不朽仙丹，大大拔高了我的寿元，否则恐怕真会坐化在悟道当中。” 晁禹再次沉默，过了片刻，才再次问道：“悟道将近九万年，竟一无所获么？反倒还白白损失了如此多的寿数……” “也非一无所获。”晁错却笑道：“只是尚差一线，需自身于世俗游走以践行己道罢了。” 顿了顿，他又摇摇头说：“无碍，寿元于我并无太大意义，若当真无法践行己道，大不了便引动天劫，以天劫之力淬炼道果，成就真仙境界，自然便可与天地同寿……” “引动天劫……”晁禹抿抿嘴，说：“恐怕，以天劫之力淬炼道果，并不如自己践行己道后，直接举霞飞升自然成就的真仙来的强吧？” “确实。”晁错颔首：“即使是天地的考验，依旧还是外力，自然是不如自己践行己道来的好，将来晋升大罗时，恐怕会有诸多弊病。” 随后他又洒然一笑，摇头说：“但那是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了，实在不行的话，还有诸多丹药可以延长寿元，达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圆满，并不算难。 虽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又是一个极限，非句芒血脉不可破，但……吾等都是没有未来之人，距离天地大变的节点仅短短两千年，打不打破，都没什么意义了。” 晁禹又是一阵沉默。 先前还没什么感觉，但与韩非子等人接触了一圈之后，晁禹只觉得这话题愈发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话也完全无法接。 “罢了。”晁错笑道：“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即可，没有人会怪你，也没人会催促你，我们并不缺时间，时间对于我们而言也并没有意义。” “嗯。”晁禹也只能轻轻颔首。 尔后晁错手一挥，随意的拘拿来了一朵彩云，落在二人脚下，便这般驾着云往长安城内落去。 他这一次，却是直接越过了城墙，但守城的甲士显然也并未阻止他，守城大阵倒是闪烁了一阵光华，但与此同时晁错怀中的金印便轻轻一阵，那光华自然散去，放任晁错与晁禹二人自长安上空飞过。 腾云驾雾之术，最是举重若轻，看似轻飘飘的往前飘荡，但瞬息便是数万里之遥，城门处距离御史大夫府不过数百里，自然顷刻就到了。 晁错缓缓按下云头，落在了大院里，随后说：“你先回去歇息着吧，我去一趟皇宫面见今上。 另外，近段时日别顾着偷懒，你也要多做准备，与墨家三仙精诚合作，发展民生，提高大汉百姓的基础生产力，这可是你亲口允诺今上的。” “大父放心，我晓得的。”晁禹轻笑。 晁错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了此地。 片刻后，刘烨平、句文茜等人似乎颇有默契的纷纷停下了闭关，从各自的小院当中走了出来，走到他面前。 瞧着他们几人，晁禹抿抿嘴，竟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明明应该只有几天未见的…… 是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尤其先前在韩非子那儿悟道，一悟竟然便是十二年之久…… 他有意识的修道至今总共都才五个月的说，就有那么十二年沉寂在悟道当中。 而且那十二年，他明明没什么时间概念，只觉得一闪而逝便过去了，只觉得像是睡了一觉一般，但偏偏这会儿却升起了恍若隔世的感觉，句文茜等人那熟悉的面庞，此刻瞧上去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了些许陌生感。 “你这是……”句文茜最先发现他的一样，不由纳闷道：“闭关闭傻了？不认识咱几个了？” “这是……”刘烨平脸色却变了一瞬：“不是，老晁，你现在啥子境界？怎么我堂堂天师感觉都有点看不懂你了？” “呃，嘿嘿。”晁禹挠挠头，有些腼腆的说道：“五阶尊者。” 句文茜：！！！ 王休仁亦是愕然，就连一向淡定淡漠的迟仲，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唯有郭浩一口血喷了出来，却是没忍住吐槽之力，结果槽还噎在嘴里，便被功法反噬的喷了血。 半晌后，句文茜嘴角才抽了抽，无语的说：“我记得……好像就昨天吧，你还只是四阶初期？中期？我还卡在四阶圆满金丹无垢的阶段，你丫就跟骑了哈士奇一样狂奔到五阶尊者境界了？” “咳咳，”晁禹干咳两声，说：“严格来说，是五阶圆满，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道果圆润，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捕捉到一丝契机，就……” 句文茜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而刘烨平则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语的嘀咕道：“从你对我们表现出的些许陌生感来看，还有你身上我们近乎都已不认识的道韵……你顿悟了？还是触发了类似‘千年一梦’这样性质的顿悟？” 第70章 千年一梦 对修士而言，顿悟，大抵可以分为“一梦千年”与“千年一梦”这两种情况。 一梦千年，便是仿佛感觉只在一瞬之间，其实已过去了相当久远。 这类悟道多是厚积薄发的结果，将自己所见、所闻、所学、所知都细细的重新构造了一番，细致入微，点滴不漏，又可完整体悟天地细节，最是完整完善，基础得以大大夯实，实力往往也可大进。 而千年一梦，则恰好相反，便是感觉在道境当中沉沦了无数时日，但睁开眼却发现，仿若只是黄粱一梦，只过去了短短时间。 就如凡人做梦，哪怕在梦中度过了一生，醒来之后发现也不过只是几小时罢了。 这类悟道，则大多数是机缘与悟性相结合的结果了，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某种契机，尔后忽的接触到了大道本质，直指根源。 在大道本质的作用之下，就连时空都被扭曲。 相比起一梦千年，千年一梦更是可遇而不可求，非但同样得以夯实基础，实力大进，最关键的是自身潜能也能拔高不少。 墨家曾经有弟子，误服墨子无上仙丹，一跃而至真仙境，却耗光了全部的气运与潜能，便是墨子都断言他终身难以更进一步，除非得太清老子赐下另一无上仙丹，方能达至太乙金仙之境。 否则的话，就是燧皇出手，为他逆天改命，也是无用功，修为注定难有寸进了。 除非转世轮回，重新来过。 这名弟子，本有大罗之姿，被墨家重点关注，可惜…… 绝望之下，此子竟然顿悟了，还是极其难得的千年一梦，触及到了玄门道果的本质，触及到了大道本源，本已干涸的潜力竟又再次涌出，一跃而摘取大罗果位。 而从他误服仙丹而被墨子断言没了道途，至他成就大罗，不过短短十个月时间。 其后，墨子出关，收他为亲传弟子，他更是在十年内修至大罗圆满，半步不朽的境界。 可惜这一关，终究拦住了惊才绝艳的他。 直至又十余年后墨子寻求超脱失败被镇封，再到无数个轮回时代下来，那最后半步他始终是踏不出去。 好在如今，他终于又找到了机会，身上不朽之息弥漫，似有望更进一步，得证不朽。 他就是相夫氏。 这一典故，后人知之甚少，便是晁错都不清楚，但…… 现场怪刘烨平他就是知道。 原初历史当中，刘烨平出生于春秋时期，听闻着诸子百家的传说成长、入道，这些典故他都耳熟能详。 哪怕有些属于秘辛，便是真人都难以得知的，他偏偏也清楚，仿佛就是个历史的见证者一般。 当然，相夫氏再次抓住不朽之机，是在法家发生的事儿，并没有流传开，也不属于原初历史的内容，他自然也不清楚。 听了他的解释，句文茜等人都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倘若是“千年一梦”的话，晁禹修为突飞猛进，便可以解释了。 而且，他本就被晁错都看好的潜力，这下有再一次拔高了不少…… 几人都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神色。 不过…… 很显然他们对于晁禹的潜力，实际上都存在相当严重的低估。倘若他们知道那些大能者对于晁禹的评价，恐怕连这点羡慕的心思都会彻底瓦解。 只会感觉到深深地无力。 晁禹始终微笑以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晁错传音给他，让他别多讲，关于大能者的事儿，最好烂在肚子里。 除了句文茜和刘烨平，谁都不能说。 最后一句补充，让晁禹也有些诧异。 刘烨平不显山不露水，普普通通，但各种细节都表明，他这人其实相当特殊，现在晁错更是告诉他，对刘烨平不需要有多少隐瞒。 而句文茜…… 晁禹有些想不明白，句文茜特殊在哪儿。 木正句芒血脉…… 在以前，晁禹对于她的血脉也是羡慕非常的，毕竟句芒的名气不小，实力超绝，更是被一些洪荒流小说归纳到了所谓的十二祖巫中去。 而事实上，句芒是人族先祖，高阳帝颛顼的左膀右臂，钦定的木正，掌管东方天地，掌握先天五行木之力。 他的一滴血液，自亘古留存至现代，依旧拥有叫人心惊胆战的力量，足以毁灭现世，足以威胁乃至重伤弱一些的大罗金仙。 但…… 不能说晁禹飘了，只是晁禹最近接触到的力量有点儿高端。 句芒的实力，结合句氏祖籍和其他推断，在此前被认为是顶尖大罗，但相里氏等墨家三仙，便是大罗圆满，半步不朽，晁禹已有了相对密切的接触。 不朽者韩非子与商鞅，他同样接触过。 那层神秘面纱被揭开一角，难以避免的，敬畏之心便本能的少了几分。 何况他还知晓了更多秘辛…… 句芒后代，相对于那群不朽的布局，怕是太过微不足道了些。而他们先前交谈时也始终没有提及句芒，句文茜，似乎也印证了这点。 张苍与司马季主对她比较上心，倒是能解释的过去，他们作为初阶大罗，与句芒或许有些交情也说不定。 但晁错这会儿传音…… 似乎，不是晁禹想的那么简单。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不过晁禹动念间的想法罢了，很快便被压下，他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只依旧微笑着看向他们几人。 就当自己真是获得了“千年一梦”顿悟机缘吧。 半晌后，句文茜方才感慨一声，说：“回首过去，不过几个月时间。当时你还是修行界的萌新，因为屡次遭遇修士，我才最终同意带你入门，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走到我前头去了。 对比下你这几个月的修炼，我们修行的这几百年岁月，仿佛都活到了狗身上似的，真有点丢人啊……” 王休仁听了这话，忍不住嘀咕一句：“别说走到你们前头，他都快走到我前头了。尊者圆满，道果已成，明显随时都可能突破到真人境界，而且一晋升妥妥的就是天师……对比之下，我这将近两千年时间才是都活狗身上去了。” “谈何容易。”晁禹却摇摇头，说：“我的路子有些异于常人，过往经验虽然可以参考，但价值并不是特别大，更多的还是得靠自己摸索才行，想要真正迈出那步，悬。” “你不都已经尊者圆满了吗？你不都已经凝聚道果了吗？”刘烨平有些诧异的问道：“这还有什么难的？ 寻常五阶尊者，最后一步的难关无外乎就是凝聚道胚，胚胎一成，要么自行成熟化作道果，直接成就真人境界，天师果位；要么降下天劫，度过则生不过则死。 你连道果也都成了，这种情况下，只要动动念头，想来就能直接迈过门槛吧？难不成你还得重新凝聚一枚道胚？” “那倒不至于。”晁禹摇头说：“怎么解释呢……有点复杂。这么说吧，我道果已成，但胸中五气与顶上三花仍旧在蜕变当中，虽然已经可以说是圆满了，但似乎还能再打破极限，只是需要契机…… 契机这种东西嘛，懂的都懂，运气好的话说不得下一瞬便能把握，进而蜕变完成成功突破；但要运气不好的话，一辈子都等不来。 这就像买彩票，有的人从没买过更没研究过这玩意儿，有天路过彩票店福至心灵鬼使神差的买了张就中了头奖，但更多的人却是一辈子都别想奢望头奖这种东西。” “倒也是。”句文茜抿抿嘴，竟颇有些认同，还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已经完全化为黑幕的天穹，说道：“契机什么的，最烦人了，我现在也在等这一个契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不能在返回之前取得突破。” “是这个理。”王休仁也轻叹口气，说：“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别浪费了，抓紧时间闭关修炼吧，这个时空秘境中的灵力水平是现世拍马都比不上的，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多积蓄点实力，争取更进一步。” “嗯，”刘烨平也说：“错过这村就难有这殿了，抓紧修炼，指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会忽然被‘驱逐出境’，被扔回到现世去……” “呃，这个问题倒是不必太过担心。”晁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断刘烨平的话，说道：“据我所知，咱们在这个秘境当中，还可以待几年时间。” 他没有说出具体的时限，只是说了几年。 “噢？”几人眼前一亮，却也没怀疑晁禹说的话，当即轻轻点头，笑道：“那感情好。” “还有几年啊。”句文茜嘴角也微微扬起，说：“那我倒是不必如此紧迫了，几年时间应当足够我把握契机，突破五阶尊者，毕竟我破境的难度应当并不大，隐约间已经有了思路，只是对四阶的积淀还稍微少了些而已。 到时候，借助着这方世界无比充沛的灵力，我也能更快度过过度阶段，奇点也能汲取更多能量，加强潜力，甚至说不定能彻底凝聚成元婴，积蓄胸中五气。” “该急还是得急的。”刘烨平说道：“此世灵力充沛，天地道韵也活跃无比，积蓄修炼胸中五气的效率远超现世，反倒是三花与凝聚道果影响并不大，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 说到一半，他又撇撇嘴：“算了，短短几年时间，要熬过奇点过渡期，要凝聚星云并与元神相合成就原因，还要积蓄胸中五气到圆满，简直强人锁男，你不是老晁这个变态，别强求了。 毕竟你修行的法门也属于道家一脉，讲究无为而为，欲速则不达，还是随缘就好。” 句文茜无奈的扶额，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但她确实也无力反驳，她修行了两三百年，才修到三阶巅峰，还是靠的时空秘境的机缘才有坐火箭般的突破，与晁禹确实难以比较。 那家伙简直不可理喻，明明资质其实不怎么样，还错过了最佳修炼期，但偏偏就这么一飞冲天了。 感觉上他获得的机缘也并不比他们强多少啊，无外乎晁错给他提供了海量的典籍罢了，但那些典籍，他们同样可以尽情查阅，可惜他们无法像晁禹那样直接走出自己的道，凝聚道果。 想不通，道不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晁禹走到了他们前头。 不过…… 其实晁禹获得的机缘超乎他们的想象，来自大罗金仙与不朽者的仙缘，堪称最逆天最了不得的机遇。 但这一切，也都是晁禹凝聚道果之后才获得的。 “散了吧散了吧。”刘烨平摆摆手：“各自回去修炼，这事儿整的，都没心思再聊了，扎心。” 几人轻轻一笑。 随后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郭浩身上。 说实话，这会儿他们还真希望让郭浩吐槽晁禹两句，扎一扎晁禹的心，奈何他受到了闭口禅反噬，这会儿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气息略显凌乱，只得尽力调息，虽不用盘腿静坐，但肯定没旁的心思了。 甚至他们聊得内容，郭浩估计也一句没听进去。 否则拼着再吐几口血，他也非得把这口槽先吐出来再说。 但再想到闭口禅的副作用…… 啧啧啧，心疼他一波。 幸亏他没对象，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们倒也不可能真就这么散了，刘烨平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几人就站在院落中唠嗑起来。 聊了几句，陌生感尽去，这才纷纷散了，回到自己的练功房闭关修炼。 修行的日子，其实多数时候便是这般枯燥，平日里不会与外界有太多的交集。 不过虽然外人瞧着枯燥，多数修士却是乐在其中，因为修炼这事儿，还挺爽的，挺舒服。 晁禹摇摇头，却不打算闭关，而是在晁府当中游走起来。 来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在晁府中好好逛过。 而晁错并无子女，是以他这名义上的晁错之孙，便被府中人当成了公子，除却书房中藏有朝廷文书外，他不论去哪儿都不会被阻止。 也不会有争宠啊，争夺继承权啊之类的狗血事件。 逛起来还是蛮轻松的。 但他刚走没几步，却忽然有人叫住了他，急忙忙的喊道：“公子，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第71章 算计 晁禹一顿足，停身回首，笑道：“何事？” 来的却是名府卫，虽身不着甲胄，却也长棍在身，平日里在府中四处巡逻着。 大汉朝始终尚武，游侠横行，虽绝大部分超凡力量都被朝廷与玄门诸子百家所掌握，魔门势威隐匿地下，还有些许自太古绵延流传下来的隐世门阀，也是极其低调，不敢与朝廷、玄门诸子百家争锋。 散修与小家族、小门派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辛，每天都得掰着指头计算资源，艰难度日。 但依然还是有少许例外。 而大汉幅员辽阔，人手众多，哪怕混出头的散修、小家族与小门派的比例少到了亿分之一，聚合起来，也有不少的数字了。 这便是游侠群体。 这些游侠大多活跃于长安与北疆，后者自发的保家卫国，抵御匈奴，倒当真抵得上一个侠字，当称一声义士；但前者则大多上蹿下跳，横行无忌，让朝廷烦不胜烦。 朝廷成立的备盗贼司，以及三秦之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很大一部分的“业绩”，也是这些游侠提供的。 当然了，游侠与游侠不可同日而语，墨家三派之楚墨，以邓陵氏为首，同样也是游侠群体，但他们却并非散兵游勇，也不横行无忌，有着自身的纲领与目标和行动准则，不在讨论之列。 而除却墨家、北疆两大游侠群体之外，那帮好狠斗勇的游侠群体的头目之一，便是郭解。 他没有荆轲精神，却想效仿荆轲之事，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功名”，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想要行刺个重要人物。 至于目标是好是坏，是贪官还是忠臣，实力高低与否，他都毫不在意，只在乎对方的地位是否足够高。 偏偏他拥有着真仙修为，实力不俗，是游侠群体当中最能打的几人之一，手中还有斩杀过真仙的战绩。 是以一时间，让长安大臣近乎人人自危，尤其九卿，他们虽有真仙级的实力，但并没有应付郭解刺杀的把握。 即使…… 郭解其实并不敢来长安，甚至不敢来关中，始终在关外之地晃悠，只几次入关晃悠一圈，便立刻离去了。 有时不得不小住一段时日，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但身子却有自己的想法，半点违法乱纪的事儿都不做。 但即使这样，许多大臣还是慌张，所以哪怕是皇帝脚下，皇宫当中，但凡大户人家，都会有大量府卫四处巡逻，为的就是求个心安。 何况游侠群体良莠不齐，其中真的有宵小之辈，不过四五阶左右的修为，就当真敢行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摸进拥有真仙级实力的大佬家中，搞些乱七八蕉的事儿。 他们的动机未必是求财，有时候只是单纯的马尿喝多了，酒壮怂人胆，被人蛊惑几句，害怕丢了面子就摸了进来。 甚至还有人只是为了获得吹牛批的谈资，摸进来摸块瓦片就走。 在这个大汉时代待了几个月的时日，这些问题，晁禹也看到了些，有所了解。所以看到府卫，认出他是负责晁府安全的“巡逻员”，便立即想了上述许多事儿。 尔后，他便笑着问道：“怎么，难不成有宵小之辈溜入了晁府当中？” 那府卫明显愣了一瞬，随后立刻恭敬的说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明察秋毫！” “行了，少拍马屁。”晁禹背负双手，问道：“怎么回事儿？可是来着修为不俗，你们无法应付？” “这倒不至于，来着虽胆大妄为，但修为着实不高，吾等结阵抵抗两三息功夫，便有府中供奉来将他拿下了。”府卫赶忙解释说：“只是晁公离府求见陛下，吾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请公子主事，这才来寻。” “噢？”晁禹挑眉，嘴角微微扬起，随后轻轻颔首：“也罢，我便去瞧瞧这胆大妄为之辈，带路吧！” 府卫立刻侧身：“公子这边请。” 晁禹轻轻点了点头，抬腿前行。 同时暗暗传音，通知刘烨平和王休仁，还有他认识的几位府中真人级的供奉——他从中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担心这事儿是针对他的阴谋。 无他，这府卫的说法有问题。 即使晁错不再，晁府中也绝对不缺主事人，压根没必要来找完全不管事的晁禹。 倘若晃悠的途中正好遇到了，府卫灵机一动，直接通报晁禹此事，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府卫刚说的却是“可算找到你了”，这问题可就大了。 更何况，区区一个蟊贼，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主事人，出手的供奉当场就可以处理，不论是当场灭杀了，还是拷问目的，亦或者直接转送京兆尹都可。 背后的设计者，怕是真把晁禹当成了傻批。 但晁禹偏偏也想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便干脆跟过去瞧瞧他们打算搞什么花样，只不过他呃不想涉险，这才暗摸摸的摇人。 甚至他还传音给了孟尝君，这位被晁错打服，又有父亲指示后投诚，暂时还没来得及安排工作，临时住在晁错府客房中的真仙强者。 同时暗摸摸的将手藏在宽袖里，从空间法宝中摸出晁错将他从孟尝君手里救出来后就给他的一块玉圭，联系上了晁错，向晁错求助。 在长安城中，当朝三公借助金印，拼命之下完全可引动一定的大罗之力，吊打一切不服。 真·万无一失。 表面上莽点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步步为营的脑子，但心里还是得怂一些的。 谁叫这个时代大佬太多。 晁府很大，但府卫也有修为在身，虽不高深，三阶的亚子，但小跑之下也快若高铁，不一会儿便也跑到了目的地——晁府东侧，外侧院墙之下。 此地尚有八名手持长棍的府卫，见到晁禹，都是横棍行礼。 另有两名供奉，目测五阶尊者修为，一左一右站在两旁，负着双手，见到晁禹却也双手抱拳，结成太极阴阳印，打了个道揖。 他俩无气运加身，道韵流转自然，让人如沐春风，显是道门修士。 还有一人，跪伏在地，身上缚了条黑色绳索。 绳黑，宽约一尺，其上隐约铭刻有法家符文，乃法家与少府合作打造的缚仙绳仿照山寨版4.5。 前边的4代表能束缚四阶实力的修士、校尉、官员，后边的5代表第五次改进版。 改进的倒不是强度，而是在不影响强度的前提下，尽量生产难度和成本。 用的4.5版，代表此人应当是四阶以下的修士。 此刻却是鼻青脸肿，面色惶恐，身子微微颤抖，一身修为都被绳索镇压在了丹田之中，提不起半分力量。 这帮府卫也真有点东西，三阶修为，借助晁府加持，结成阵法，竟能抵挡四阶修士两三息的时间。 不过…… 这么多人围在这儿…… 不太像是要动手的亚子啊。 难不成自己想岔了？ 但不应该啊，逻辑上就站不住脚，好端端的，不过一个小毛贼罢了，又怎么会叫府卫特地来找他？ 想到这儿，晁禹就有些纳闷。 不过他还是面色如常的问：“就是此人入了院墙？” “是。”先前引路那府卫立刻说：“我们兄弟几个正好巡逻到了这一段，结果恰巧看见此人落地，鬼鬼祟祟的，我便立刻跑了上来，并招呼兄弟们一块结阵围住他。 他当时就变了脸色，见事不可为提起一口玄气就想离去。但晁府哪能这般让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那岂不是落了晁公面皮么？于是吾等立刻同时出手阻挡。 他气急败坏，拔了长剑便要对我们强攻。我等修为低微，但有晁公传授的法阵在，哪里能让他讨了好去？ 我当即一面捏碎玉符通知供奉，一面拼力抵抗，终于在我等力竭之前，两位供奉赶到，将此人立刻拿下并绑了。” “然后你们商议过后，就决定通知我过来？”晁禹问道，嘴角微扬，似有深意。 但那府卫似乎没听出来，径直点头说道：“是。我们商量了一番，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人——晁公之名，其实天下皆知，又圣眷正隆，谁敢来打秋风？我们这些府卫，以往可从没碰过这事儿，这还是第一次。” 晁禹挑眉。 那府卫接着说道：“商量一阵，却也无果。 二位供奉觉得，此事说小却也小，毕竟不过一个蟊贼，不足为惧，便是直接打杀了也无碍，毕竟是他翻入院墙在先，伦律我等可肆意处理。 但说大却也着实大，晁公此刻地位非比寻常，无数双眼睛盯着，而暴秦之亡就在眼前，倘若处理太过，比如直接打杀了，倒是合法合理，可却太过不近人情，当心引人非议，称晁公太过暴虐。虽对晁公无碍，这般说辞终归不美。 可要惩处的太过轻了些，却又不足以震慑宵小之辈，要这等所谓的游侠都不惧晁公了，寻思着随意进出晁府也不过就是这般，伤不了性命，也无其他大碍的话，恐怕一个个的都会忍不住往这儿钻，烦不胜烦。” 晁禹双眼微眯。 这话说的倒还真有几分道理，不过…… 他侧目看向两位供奉。 左边身穿白衣的供奉立刻微微躬身，说：“回公子，这话确实是我说的。这事儿不大不小，但我等却实在担不起责，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其他管事却也有些不地道，处理好了功劳没有，处理坏了罪过却在。 所以在下斗胆算计，让这位小兄弟请来了公子，请公子处理。不论公子如何处置，当或不当，晁公却也不会怪罪，若处理好了，晁公指不定还会给些奖励，褒扬一番，却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晁禹似乎是信了，轻轻点头，同时回一句：“你倒是坦荡的很，这般布置也敢直接说出口。” “不如此，晁府可就真无我容身之地了。”那白衣供奉说：“算计公子，哪怕只是这等看似不痛不痒的算计，却也是大忌。 而晁公门下能人颇多，供奉无算，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竞争，吾这等算计定然瞒不过他们耳目，而他们也必然会以此向公子或晁公邀功。 与公子明说了倒还好，但说隐瞒而被公子看穿，我必被扫地出门，倘若公子记恨，我更可能身死道灭。” 顿了顿，白衣供奉又面露微笑，说：“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把一切挑明了说，这便并非算计，而是向公子求助了。” “原来如此。”晁禹“恍然大悟”，同时笑道：“先生有心了。” 当然，他不可能相信这点鬼话。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为了不给管事添麻烦，就冒险向晁禹求助…… 仔细一琢磨就知道，这比他们找不到谁来管事更站不住脚。 但偏偏晁禹没法说什么，话都讲这么明白了，晁禹再计较就反倒成了他斤斤计较。 这事儿没做之前是冒险，但做了之后便是算计，哪怕晁禹小肚鸡肠他也要这般做的算计，定然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动机。 于是晁禹断定，这个白衣供奉肯定在谋算着别的什么，却不说破，决心虚与委蛇一番。 所以他又补充一句：“大父府上能有先生这般坦荡之人，当真是幸事。” “公子过奖。”白衣供奉微笑。 晁错眼珠子一转，又说：“先生之谋，面面俱到，心思缜密，而在下年岁尚小，懂的不多，也没经历过这些，想处理这事儿却也为难，不若先生教我，该如何做？” “在下才疏学浅，何以敢言教，”白衣供奉赶忙回绝，说道：“公子真是折煞我也，还请休要再提。” “那，先生觉得该如何做？” “对在下而言，如何处理都是两难。”白衣供奉再次推脱：“但对公子而言，却是不同，不论轻重皆可，公子从心便是。” 晁禹挑眉。 从心…… 这是暗示他要怂一波的节奏？ 不对不对，这又不是现世…… 同时，被有意无意忽略的小毛贼，此刻仍旧跪在原处，脸色仍旧惶恐，身子还在颤抖，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而那名带路的府卫，此时也有些懵。 他隐约看出晁禹和这白衣供奉似乎有些不对…… 第72章 凄惨 修行之路，不论是习武、修道还是走皇朝气运之道，想要真正入门，学文习医都是必须的，否则就连功法典籍都看不懂，也不知穴道经脉位置，又谈何修行？ 而即使是在当下这个灵气极其充沛的环境之下，想要修行成三阶水平，文化这一块肯定是在及格线往上的。 说人话就是，这些府卫也不是什么傻子。 渐渐地，多少都发现了这白衣供奉与晁禹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而晁禹见他再次推脱后，犹豫一阵，又微笑道：“可我确实完全不懂这些事务，或许爷爷并不在意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做晚辈的，总不能因为长辈不在乎便肆无忌惮。” “公子孝心可嘉，在下佩服。”白衣供奉说道，话语间已然多少有点敷衍了。 晁禹面色如常，依旧带着微笑，说：“所以……我实在不敢擅作主张，还请先生教我，至少也请先生帮我分析分析，各类做法都会有何等利弊，我才好拿主意。” “这……”白衣供奉又是一愣。 到了这份上，说实话，他已经没有再继续拒绝的余地了。 而此时晁禹又说：“只要先生教我，若是有功，自是先生的功劳，而若是有过，我一力承担便是。总不能让先生出了力动了脑，却还得受罚，没有这般道理。” “这……”白衣供奉更加为难，但半晌后，还是轻轻点头：“那好吧。” 晁禹虽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目的，可想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总归没错，尽量按照自身角色应有的节奏去走，不落入对方的套子里就是了。 随后他左右一扫，微微一笑，又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谈谈吧。” 说着，他指向不远处的凉亭，问道：“不若便去那儿，如何？” “听公子安排便是。”白衣供奉说道，随后一挥手，说：“把此撩拿下，扭送至凉亭当中，听候公子吩咐！” “是！”几人唱喏，另一名青衣供奉便抬手将那被束缚着的蟊贼绑了，与其余府卫一道，护卫着晁禹走向凉亭。 嗯，白衣供奉一句话的功夫，便将他们也都给“绑架”了，一块去了凉亭当中。 但晁禹更加纳闷，如果白衣供奉真的有什么算计的话，不该人越少越好？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晁错作为法家此时最受关注的弟子，明面上的山长，颇得张苍照顾，府中尚有一名真仙供奉，数名真人坐镇，皆是法家中人，白衣供奉就算有什么算计，想来也不敢当真在晁府里动手。 否则，只要他稍稍表露出些许杀机，瞬间便会被真仙供奉镇压。 即使真仙不出手，那数名真人也能在他动手前将他格杀。更何况还有刘烨平、王休仁等人暗中盯着，晁错此刻或许也在默默关注着此地。 换句话说，晁禹现在并没有半分风险，只是想探寻探寻这白衣供奉究竟有什么目的罢了。 晁错府当真极大，内里还有处人工湖，晁禹随手指的凉亭，便在湖边。 湖里栽了不少荷花，此时部分开放，部分含苞，也颇有一番景致。 何况这些荷花貌似并非凡俗之物，散发着缕缕清幽花香，嗅上两口，便让人精神大振，身子一轻，体内灵力仿佛都活跃了几分。 在此地修行，定然效果卓绝。 不过…… 比起晁错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练功房，还是差了许多，对他们而言，此处作为个休闲纳凉下棋喝茶的落脚点倒是挺不错，修行还是算了。 甚至对于两名供奉而言，这小凉亭也就一般。 但对于那群府卫来说，却很了不得了，以至于他们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许多。 晁禹微微一笑，似模似样但纯粹多余的拂了拂衣袖，将本就毫无灰尘的桌椅擦拭一番，便径直落座，随后从空间法宝当中取出点吃食…… 呃，草率了，随手一拿，竟然就拿出一口火锅，还是自带炉灶那种。 “咳咳，搞错了，再来。”晁禹有些尴尬，就打算将火锅收起来。 毕竟在这样雅致的小亭子里吃火锅，未免有点儿焚琴煮鹤的味道，感觉有辱斯文了。 但转念一想。 不是要打破白衣供奉的节奏吗？这玩意儿正好啊！ 更何况，重庆火锅出了名的“雅俗共赏”，在哪里不能吃了？也就味道稍稍浓郁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都是修仙者，怕什么沾染味道。 于是他又再次取出了许多新鲜食材以及锅底料子，呵呵笑道：“光有火锅可不够，还得有食材才是。” 白衣供奉眼角一阵抽搐。 但他也算反应极快，立马便面露微笑，说道：“早就听闻公子献上的新型军粮‘麻辣火锅’，味道一绝，飘香百里，七国叛乱时叛军闻到我军造反的香味都被馋哭了，险些就地投降，今儿竟能见到，实在三生有幸。” 晁禹险些没忍住翻个白眼。 个鬼啦，这玩意儿虽然是新事物，但对修士而言，哪怕锅底与食材都换成了味道接近的天材地宝，成本高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重庆火锅吃的就是味道，麻辣鲜香的快感，搞锤子的天材地宝，要修炼吃药材服丹药哇，抱元守一感悟天地大势噻，吃啥子重庆火锅。 虽有大拿以吃证道，猎杀妖兽灵兽等，以上等的烹饪方式令其美味无比的同时尽量锁住其中全部能量，但那种法子并不适合重庆火锅，因为有一说一成本并不低。 换言之…… 一顿重庆火锅，人均十钱就差不多了——按照凡俗的购买力，一钱约莫现世七块钱。 三生有幸个铲铲。 马屁功夫简直负分。 随后晁禹默默点火烧锅，又抬手拘来一团灵力化作灵泉，化开精心调配的锅底，招呼大家坐下，默默等候锅开。 那名被甩在一旁的蟊贼再次惨遭忽略。 他太难了。 重庆火锅，里头学问其实很多。 底料的炒制，各种香料的选择及比例，还有水油配比，乃至火候，都会影响锅底最终的味道。 现世当中，火锅店卖的实际上就是锅底，其配方大多秘而不宣，是火锅店中最大的一笔财富，打口碑的重要底牌，也一锅火锅中最重要的精华。 火锅好不好吃，除却食材是否新鲜、薄厚是否恰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锅底，锅底不好，定然无人问津，难有回头客。 至于菜单上的各种特色菜，反而简单的多，大同小异，很难打出真正的特色出来，只要保证刀工与新鲜程度即可。 半晌后，锅小沸，晁禹当即倒下鸭血，调好蒜油，笑道：“准备可以开动了。” 几人同时会心一笑。 修士不需要吃饭，但同样也有口腹之欲——倘若进食单单只是为了摄入能量的话，零食这种东西可就全无市场了。 也亏的这亭子与石桌也不简单，一定程度上可大可小，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坐下这么多人。 很快，众人开始动筷子。 事实上，这火锅最为近几个月长安最出名的菜式，早已火遍全城，他们哪能真的没吃过，大多都知道吃法。 晁禹涮了几秒鲜毛肚，蘸了蒜油，塞入口中，美美的咬上几口，尔后便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确实，”沉静少言的青衣供奉也忍不住颔首说：“发明研制这麻辣火锅的人，绝对是个天纵奇才。” 晁禹又轻笑两声。 说实话，他这手艺放在现世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毕竟修为摆在这，细致入微的能力甚至可以到高分子层面，对身体的掌控力，对火候的把握等都强到了极限，绝非凡俗厨师可以比拟的。 但这是长安。 任何群体，都不乏老饕，长安之中存在大量修为不俗，又还醉心厨艺的大拿，早在这火锅面世的时候就被他们给研究透了，此刻大街小巷中的火锅，总还有部分是远超于晁禹这锅的。 第一第二第三梯队，他都挤不进去。 无非这等层次的总归极少，而且价格也高昂的多罢了。 他们几人却没机会尝过，只能尝尝普通酒楼推出的，味道却是比晁禹这锅差了许多。 几人边吃边闲聊，好不快活，就是苦了那被抓的蟊贼，蹲在边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总忍不住吞咽唾沫。 白衣供奉似乎乐得如此，始终未提及他，甚至晁禹几次目光瞥过去，开口想要将话题扯到他身上，白衣供奉还会立刻赶忙抛出新的话题引起众人的注意力，让晁禹的打算落空。 这就难免让晁禹更加好奇了，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总归不能让他掌握主动权，被他牵着鼻子往下走。 所以吃饱喝足擦擦嘴，晁禹便直接开门见山道：“现在该谈谈这小毛贼的事儿了，先生可曾想好了？” “自是一直在考虑着。”白衣供奉轻声回道：“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得先搞清楚此人目的才是，公子何不审讯一番？” “也好。”晁禹“不疑有他”，轻轻点头，道：“谁人擅长审讯？还请撬开此人的嘴，说了他的目的。” “不用麻烦了。”那人面如死灰，说：“你们已经把我折磨的够够的了，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我知道的全都招，我不知道的，你们要想赖在我身上的话我也可以招了。” 晁禹挑眉。 他什么时候折磨这家伙了？ 呃，难道是重庆火锅的精神折磨？ 这就扯淡了，恐怕估计也是幕后之人的谋略吧，让他差不多了就直接招供好引出后文。 得，先不想那么多。 晁禹便撇撇嘴，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关中游侠……” 白衣供奉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修为，也敢妄称游侠？” “……”那人沉默片刻，随后说：“那你们就当不是吧。我平日里也不干什么旁的事儿，不时劫富济贫一般，偶尔替金主干些买卖办点事儿，就是这样了。” 晁禹轻笑。 这人还有点意思。 于是晁禹又问道：“那你此次来晁府，是劫富济贫呐，还是替人办事？” “自是劫富济贫。”他说道：“哪般人会让我来晁府办事儿？就算是要来办事儿，恐怕也请不到我这样的人头上，请我误事还差不多。”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晁禹撇撇嘴：“既知你来此只能误事，为何还要来？” “总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他叹口气，说：“刚说了，劫富济贫罢了。也不瞒你，这济贫济的就是我本人这般贫，没资源了，又还得修炼，只得来晁府找找机会。 要运气好命大，说不定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若运气不好，无外乎便被你们捉了去。反正这般无法修行，对我辈而言也是生不如死。” “心态倒是不错。”晁禹竟然还夸奖了他一句，随后又问：“那么，我且问你，你盯上了晁府的什么东西？” “没有具体目标，拿到什么是什么。”他撇撇嘴：“便是偷了一块瓦片也是好的。 公子或许不知，晁府瓦片，多年受晁公法家大道影响，其上已带有些许道韵了，对修士而言价值可一点不低，若是完整的瓦片，当可换来白枚灵石。” 晁禹嘴角一抽。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句文茜对他絮絮叨叨的一幕幕…… 无非是告诉他，灵石有多重要，购买力有多高，淬体丹才两枚灵石一粒，五十灵石便能购到一瓶，辟谷丹更便宜，一枚灵石能买两粒，十枚便是一瓶，口味任选…… 还有一灵石四五百斤的初阶灵粮，一灵石二十斤的二阶紫电妖牛肉…… 便是普通三阶修士的尸身，也就值个一百灵石罢了。 想想，虽然日子并不久远，不过几个月前，但晁禹还真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情境呢。 结果…… 得，晁错家里一块瓦片，就顶的上三阶修士的尸身了。 不过这帮散修是真的惨啊，句文茜三阶时都不止于为一百灵石铤而走险，而眼前这家伙，拥有四阶修为，放在现实那是妥妥的一方强者，放在这儿也勉强算得上是个高手了，竟然还为一百灵石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第73章 莫名 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后，那人又梗起脖子，轻哼一声，说道：“落到你们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他方才便说过，如果修为难有寸进，且无法获取到相应的修行资源的话，完全是生不如死，还不如一了百了了。 如他们这般的散修游侠，大多都没什么师门，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修行路，随着年岁的增加，亲朋好友渐渐老去、死亡，他们于世间也就再没有了太大的牵挂。 毕竟，修行可不是拥有仙缘，就能踏上路途的。绝大多数凡人，空有一副道躯，却没有半点仙根，还错过了最佳修炼时期，除非有真仙以上的强者为其逆天改命，否则再多资源都不可能踏上修行路。 终其一生，筑基都难。 而，长安这一片的所谓游侠，虽说是散修，但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儿标准在内，并非所有散修都能被称之为游侠的。 起码要有四阶修为，放眼军中也是校尉标准了。 他们修行本就艰难无比，要拥有这等境界，即使此时天地灵气极为充沛，其中的少数天才也起码得百多年的苦功才可，而绝大多数人，非得两三百年修行不可。 家中父母早就老死，妻儿也已不在，后辈都繁衍出十代了，亲情淡漠，算起来已是孑然一身。 至于朋友、同道…… 他们生存环境可谓恶劣无比，哪能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大多都是相互算计相互利用罢了。 无数凡人工作之后都难以结交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充其量不过个别同事能成为点头之交，又何况这等修士呢。 倒也有个别修士能收获些许生死之交，但如他这般鸡鸣狗盗之辈，却是半个真正关心、在乎他的人都无。 后来找到的道侣，也不过是相互依存罢了，彼此有点感情，但比之凡人夫妻还是淡漠的多。 就是与人斗法不敌而身陨，也不会为他报仇，顶多上三炷香，然后卷着他遗留的全部财产走人。 听着刘烨平的传音，晁禹不由得抿了抿嘴…… 这个现场怪，在这个时代，其实也是游侠群体的一员，只不过并不行偷鸡摸狗之事，只快意恩仇游走天下而已。 能一步步的修行成真人，刘烨平也是颇为不易。 这也是他自称曾经的他并非好人的根本原因了，在那个大染缸当中，游走于黑白之间，哪能没点心机，哪能不满脑子都是算计。 只不过还算是有底线罢了，所以曾经才会点化华云真君，结了善缘。 也因此，后来被晁错相中，救了他，点醒了他，让他回归本真，才最终有机会和晁禹等人走到一道去。 总的而言，他对游侠群体了解的倒是不少。 而他这波传音，也意味着，此人说的话合乎逻辑，至少在刘烨平看来，此人应当没有撒谎。 区区四阶修士，想要在天师面前撒谎，也是极不容易的事儿。 晁禹便松了半口气，此人没什么问题的话，那白衣供奉的算计，应当就是临时起意的了，与此人并没有太大关系…… 那这白衣供奉到底是在想干锤子？ 晁禹愈发迷糊，面上却依旧带着微笑，没有半点异样，只一直盯着这个蟊贼。 好一会儿后，那蟊贼眉心拧了起来，忍不住又问道：“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晁禹摇摇头，没回答，只看向白衣供奉，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为盗窃而来，且并未得手，论法，罪不至死，但当重罚；论请，觊觎晁公宅院，有所图谋，此例绝不可开，更当严惩才是。” 他这回却是不再推脱了，反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直接的看法。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先前已经答应了晁禹，这种情况下再扭扭捏捏，就显得太过虚伪矫情，反倒更加不美。 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严惩重罚。 被五花大绑的蟊贼也没什么反应，看上去是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横竖不过一死罢了。 当人已经没了多少牵挂，唯一的追求仅仅只是寻仙问道的时候，这一追求再被斩断，求生欲可能真的会淡上许多。 而晁禹却又问：“何等惩罚，才算严重？” 白衣供奉张了张嘴，却卡了壳，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严惩，多数人第一反应便是肉刑，但…… 很不巧，刘启他爹，成就九阶不朽，羽化飞升往火云洞而去的先皇，被称为当世圣人的汉太宗孝文皇帝刘恒，其重要的举措之一就是废除肉刑。 所谓肉刑，广义上指的是施加于犯罪肉体身上的刑罚，但在这里却特指致犯罪残疾的酷刑。 此时太宗孝文皇帝方才飞升不过几年，为他所提拔起来的大臣在朝堂之上仍旧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不论是感念其知遇之恩，亦或者扯大旗以维护自身的超然地位，他们也绝对会誓死扞卫先皇的标志性成果。 晁错身为当朝御史大夫，法家明面上的山长、话事人，此时以肉刑惩处这个蟊贼，却是大为不妥。 白衣供奉就算心有算计，也不敢这么把晁错拉下水。 唯有那蟊贼脸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或者说强装镇定。 他也不蠢，自然也想到了肉刑。 而…… 虽然说修士二阶起，就可做到断肢重生，但针对修士的肉刑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旦被法家利器斩断肢体，非真仙以上强者不可续接，更别提什么重生了。 但真仙都知世界之大，怎会冒着得罪法家的风险，为仙人都不是的修士处理法家道器之伤？ 何况此道器之伤，不仅仅依托于法家伟力，更承载着朝廷的煌煌天威，背后站着的是皇朝气运之道这一庞然大物。 但他也想到了，晁府应当不至于用肉刑惩罚他。 即使此时此刻，刑罚分为了公刑与私刑，太宗孝文皇帝废除的仅仅只是公刑中的肉刑，而他擅闯晁错府邸，扭送衙门以公法公刑处理也可，自行以私刑处理也没人能说什么。 但…… 不只是皇家无私事，三公九卿等大臣其实也没有。理论上、原则上公私应当分明，但实际上他们必须调整自身以契合朝廷，契合公家，此为政治正确。 所以他断定晁禹应当不敢对他动肉刑。 只是不知他心底深处是否还有些慌张？毕竟晁禹看上去太年轻了，要什么都不懂的话，说不定真就把他拉下去咔嚓一刀…… 许久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晁禹立刻明白，他确实是在强装镇定。 但这些早就不是终点了。 晁禹现在只想搞懂白衣供奉究竟想做什么，便又催促道：“先生如何以为呢？” “以法处之吧。”白衣供奉终于开口，说：“晁公乃法家中人，当以法为主，而非情理论；但也不能交予京兆尹，晁公尊严不容侵犯，必须我等亲手处理了，才能维护晁公威严。” 晁禹挑眉。 其实他不太能理解，为毛自己动手就是维护尊严，而移交京兆尹尊严就被侵犯了…… 把人交给京兆尹就证明晁错连自己府邸都兜不住，还得依托官府朝廷才能惩处蟊贼吗？ 可晁错既是法家中人，依法办事有什么错？ 于是他未置可否，只再次问道：“那么……依法，当如何惩处？” “针对四阶修士，入户行窃者，杖责三百，贬城旦，为朝廷筑城十年；有伤人者，仗责八百，筑城百年；杀人者死。”白衣供奉对律法倒还挺了解，当即便说道：“此人虽未能伤人，却有欲伤人之举，当以伤人论。” 那蟊贼猛地抬起头来。 仗责八百…… 人都得被打瘫痪掉了。 毕竟打修士的“杖”，不可能与惩处凡人的同日而语，自然也是法家制造的法器，承载着法家之道，加持着煌煌天威。 这也是先皇废除肉刑的不良后果之一了——不能用刀子，那就用杖，用鞭等，照样能把人打残废。 也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至于城旦，说白了就是为朝廷无偿筑城的罪犯。 而朝廷的雄城，可没那么容易铸造，每年都有大量的城旦死于非命，同样无比凄惨。 以他的修为，筑城十年还勉强能接受，但决然坚持不了百年时间。 虽然四阶修士寿元起码千年，而这方天地灵力充盈无比，他如今也不过才三百余岁，还有七百年可活，但…… 筑城五六十年，他恐怕就彻底垮了。即使勉强撑下来，也会沦为废人。 更何况八百仗下来，他直接就得瘫痪，到时候别说百年，一天他都撑不下去，会被以不出力为由就地处决。 所以他忍不住辩解：“我不服！我只是……” “闭嘴。”白衣供奉一挥手，体内法力喷涌而出，顷刻间便封住了那蟊贼的嘴，淡然道：“没你说话的份。 况且，刚不是你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么？怎么，刚刚放狠话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胆气，现在又这般作态了？” 随后他又看向晁禹，恭敬的说道：“在下贸然动手，却是逾矩了，还请公子责罚。” “无碍。”晁禹轻笑，寻思片刻后，又看向另一名青衣供奉，问道：“先生觉得如何？” “可。”他轻轻点头，话却不多，整个人如一座山，沉闷得很，又给人稳重大气之感。 晁禹却犹豫起来。 要不要按照白衣供奉的意思来整？ 似乎没什么问题，合情合理。 等等……！ 他忽然想到，尊严、脸面对于晁错而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刘启对他的态度。 他的身份、地位，一部分来自于自身实力，一部分来源于法家，但更多的却是朝廷，是刘启所给予的。 倘若他受刘启猜忌…… 最重要的是，他是当朝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当万事为公，至少表面上毫无私心才是。 而重视脸面、重视威严、爱惜羽毛，这也是私心。 有私心便难免为人所乘，为人所乘则难以再坐稳御史大夫之位。 虽然说起来只要刘启信任他便可，别的都不重要，可一旦有了破绽，有了足以动手的突破口…… 他人便能从景帝入手，令他失去景帝的信任。 一念及此…… 白衣供奉的建议，立刻被他扫到了一边，当即说道：“但我觉得，此颇为不妥。” “噢？”白衣供奉有些诧异，下意识的问道：“有何不妥？” 大父乃当朝御史大夫，监察百官，监察天下，当万事为公，断断不可有私欲。说白了，吾等当有觉悟，大父无私事，一切当以公为先。既律法有严明此人罪责，那就应当交予公家处理。” 白衣供奉张了张嘴，随后轻轻点头，打了个道揖说道：“确实，是在下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公子责罚。” 晁禹摆摆手：“早先便有严明，只要你出主意，有功是你的，有过我来承担，我自然没有食言而肥的道理，先生此次，却是有功无过。” “谢公子恕罪，然在下不敢领功，还请公子勿言。”白衣供奉又说道。 晁禹也没多掰扯此事，只转移话题，说：“那么……便将此人移交京兆尹吧。” 白衣供奉立刻说：“那么，便请公子将他交给在下吧。” “可。”晁禹轻笑颔首。 同时他传音刘烨平：“要不要跟过去一趟？” “走吧。”刘烨平回答说道：“也该图穷匕见了才是，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于是晁禹便又补充说：“便请先生与我一道，将此人扭送过去了。” 那白衣供奉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反倒是青衣供奉开口说：“既如此，在下左右无事，便同去吧，也好护卫公子安全。” 晁禹颔首：“有劳二位先生了。” 这两位供奉都是五阶尊者，虽然此刻境界比尊者圆满的晁禹低了一大截，可实力方面，恐怕比几乎没啥对敌手段的晁禹强多了，说护卫倒也没错。 但这也仅仅只是说辞而已，毕竟长安城中，恐怕没几个敢对一位大庶长动手，而敢动手的却又瞧不上他。 说白了，只是充当门面而已。 第74章 空间折叠 于是晁禹便“伙同”白衣、青衣两位供奉，押着这小毛贼往京兆尹衙门走去。 路上，晁禹还有些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白衣供奉不会就想骗他出晁府吧？ 但感觉上又不太对…… 白衣供奉到底想干啥子？ 就这般想着，便感觉到前方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势，晁禹本能的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便见一座庞大的府院，上书京兆尹三字。 嗯，目的地到了。 话说回来，京兆尹也算是个蛮苦哈哈的官职了——晁禹如是想到。 毕竟是在帝都，他近乎只是个吉祥物而已，什么事儿都管不了，一不小心还会得罪人，就是个烫手山芋。 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三秦都是中二千石大臣，秩俸等同九卿，也就比三公低罢了。 甚至，三公也仅有丞相与太尉是万石秩俸，御史大夫也仅有中二千石。 而京兆尹作为三秦之首，权势地位都只比晁错低半筹，与九卿中靠前的几个重要实权位置的齐平，权柄一点不小，绝不是什么吉祥物。 得知晁禹上门，京兆尹却也没露面，只来了位属官将他们请进府中，了解了情况之后，便直接将蟊贼拿下，随后客套、勉励一番，请他们喝了几盏仙茶后，便请回了。 毕竟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但…… 就这？ 没了？ 晁禹内心深处不由泛起丝丝不真实感。 这么强烈的虎头蛇尾的感觉，真是让人怪不舒服的，晁禹一颗心始终无法放下，波动的厉害。 而两名供奉，依旧面色如常，回了晁府，向晁禹打个道揖，便各自告退回去修行了。 晁禹不由皱起眉头，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向刘烨平传音，问道：“老刘，在吗？” 但…… 竟然没回应？ 他眉心的疙瘩更大了几分。 不对劲！ 他豁然起身，举目四顾，看向这理应十分熟悉的练功房。 晁禹并不能看出半分破绽，但他却察觉到，自己对此处竟隐隐有些许陌生感。 这…… 难不成他已经中招了？ 一念及此，他立刻提起一口气，沟联自身道果，浑身法力激荡，朝着四面八方吹去。 此时此刻，他体内积蓄的法力堪称海量，便是这般肆无忌惮的全功率挥霍着，一时半会也根本挥霍不完。 整个练功房，仿佛刮起了二十级风暴，被吹的呼呼作响，门窗吱呀吱呀的仿佛随时要被吹开。 “果然不对。”他又深吸口气，暗想：“练功房乃闭关所用，足以支撑真人级高手修行，不可能被我这点法力就……” 念及此，他迅速朝前迈了几步，抬手推门。 但，一推之下，竟触发了禁制，一股大力袭来，迫的他猛然后退三两步，掌心还微微作痛。 “这……”他大感诧异，毕竟连番奇遇之下，他此刻道躯的强度丝毫不弱于专攻炼体的真人，甚至比起真仙仙躯也只差了那点玄奥的仙灵之力罢了，此处寻常无比的禁制竟能伤他？ 虽是猝不及防，但未免也太惊人了些。 因为…… 一触之下他便发现，这门窗，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木门纸窗，莫说对他这等修士了，便是对凡人而言也不慎坚固。 这下禁制之人，竟能在寻常木门上雕琢出具有如此未能的法印，简直有斡旋造化之能。 咬咬牙，晁禹又积聚法力于掌心，再次对着木门狠狠拍去。 没办法，他所学的那些招式实在太粗浅了些，根本无法有效利用自己一身浩瀚法力，实战本领弱的可怜。 一拍之下，木门崩坏小片，但依旧并未垮塌，甚至其上的反震之力更强了好几分，不由得腾腾腾的后退了七八步，尔后骇然的看向那木门。 即使是最粗浅的法力应用，但他不计消耗，附在手心的法力极多，加之强悍的肉身，这一下也算真正触及到五阶中后期的攻击力门槛了，竟然只在寻常木门之上打了个小洞？ 布下此禁制之人，又该有何等手段？莫非是真仙出手？ 不，若是真仙出手，晁府那位真仙供奉不可能没动静，晁错也肯定会现身才是。 那么…… 大罗？ 想到这儿，晁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想了想，他立刻唤出泥丸宫那颗仙丹，捏在手心，附上大量的法力，随后用力将之推了出去。 “哎哎哎，你干嘛？我是丹，是丹！可不是你这么使的！”那仙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嗷嗷大叫：“别，别灌输法力，你这是拖我后腿哇！” 砰的一声，仙丹撞在木门之上，威势却比晁禹先前那一掌强得多了，将木门毁了大半，但其上仍有光华流转，晁禹仍旧没完全破开这禁制。 尔后仙丹滴溜溜的回滚，落在晁禹手心。 它毫不犹豫的吐起槽来：“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儿？谁叫你这么把我丢出去哒？你当时丢沙包哇？还有，别没事儿给我灌输法力，要丹命哒！” 晁禹抿抿嘴：“可不用法力完全没法催动你啊，你又不能自己动，我这也是没办法。” “你这家伙，脑子咋就不会变通呢？”仙丹语气带上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枪啊！你不是有枪吗？ 那把大狙，拿出来哇，往里头不要命的灌输你的法力，再配合咱这身板，嚯，打出个真人级的攻击还不轻轻松松？甚至诛个仙都不是没可能哇。我还能自动校准弹道，你连瞄准都不需要，多舒服？” “哎？”晁禹一愣，跟着猛一拍手：“对哇！这感情好，我正愁大枪威力跟不上我实力了呢，要升级它未免也忒贵了些，原来你可以当弹丸使哇！” 仙丹无语道：“你都能想到把咱当坦克开了，还想不到把咱当子弹？” 晁禹嘿嘿笑两声，立刻摸出那杆两米多长的大狙。 仙丹自行漂浮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变换身形，自动契合这杆狙击炮的口径，落入弹匣当中。 晁禹也用不着灵石了，直接往里头灌入海量的法力，尔后立刻将之催动。 无声无息的，仙丹便骤然射了出去，并在离枪之后身形迅速扩大，携庞大无比的动量直接将练功房的木门统统碾碎。 其上光华流转一阵，亮度便猛地增加了数倍，尔后迅速黯淡下去，却是禁制终于被破了。 仙丹去势不减，但下一瞬，它便忽的停下，并重新滴溜溜的落回晁禹手心当中。 这等仙宝，已然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忽视“物理”定律了，除却能量依旧不能无中生有，且受天道限制除非被吞服、碾碎外，不能自行向外扩散自身的药力、能量等少数规则，已没多少“常识”能限制它。 它可近乎无限的积蓄能量，顷刻间爆发出来，亦可瞬间卸去附带在身上的全部机械能，从极速到静止。 它既可肆无忌惮的利用惯性，又可在必要的时候直接将惯性踢到一边，把物理大佬们的棺材板掀开来拿去冲浪。 所以，它与大狙与晁禹的配合，简直可以说是绝配。 也亏得晁禹真的会把九阶不朽仙丹拿来当法宝用…… 晁禹也顾不得许多了，下一瞬便立刻将狙击炮收回，冲了出去。 这等武器，就是比传统法器精细、脆弱的多，稍稍冲撞了导致枪管弯折或者别的什么，就难免影响性能。 不像刀剑，即使被砍出了豁口也还将就能用。 大狙要有豁口，指不定就得炸膛。 冲出练功房之后，眼前景色骤变，晁禹放眼望去，却只见一片高到吓人，粗到不合理的浓密竹林，哪里还有晁府的半点影子？ 就连身后的练功房，也渐渐淡去，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忽然，他心中一动，身子立刻冲天而起，紧跟着便瞧见一颗竹笋破土而出，且以数百倍音速向上长，顷刻间便长到了百米高。 晁禹咽口唾沫，只觉菊花微微发凉。 这尼玛，几百倍音速生长的竹子？ 还特么百米高一米粗…… 说好的笋有多大竹子有多粗呢？这玩意儿它犯规！ 深吸口气，晁禹不由自主的又飞高了些，同时向远处眺望，但一眼望去，竹林无边无际，浓密无比。 “哪位前辈与小子开这等玩笑？”晁禹深吸口气，朗声道。 随后他眼角微微抽搐，吐槽道：“尼玛竟然还有回声……等等，回声？” 他忽然反应过来，空旷地带，哪能有啥子回声了。 换句话说，这看似无边无际的竹林，实际上，只是一片并不算多大的密闭空间么？ 之后他又等了半天，仍旧没听到回复，便知幕后之人不会轻易现身了。 那家伙，很可能是尊大罗金仙，如此想来，这仙丹却也并不安全…… 虽说它拥有一丝不朽之力，但也仅仅只是一丝罢了，别说晁禹根本没办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就是能，它也决然不是大罗金仙的对手。 毕竟，就是最顶级的，出自太清老子的九转金丹，也不过只能将凡人推到太乙金仙的层次。 即使绝大多数力量都用于改造凡人肉身、强化神魂、抹去天劫、凝聚道果等等，但也足以证明，便是最顶级的九阶仙丹，光论能量水平，也没能达到大罗金仙的水平。 而莫看仙丹的主人是晁禹，但若被大罗金仙抢在手中，咕噜一吞。 芜湖，那仙丹可就被大罗给消化掉了。 仙丹仙丹，就算诞生出了灵性，也终究只是仙丹，并非法宝，更不是什么生灵。 丹被吞，就会被消化，跟人被杀就会死一样，是铭刻在天地间的大道之一…… 顶多，凡人无法承受仙丹灵力，顷刻间就会爆体而亡，但那时丹也同样就没了。 当然，就算是大罗金仙，想要降服不朽仙丹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晁禹先前拿仙丹当坦克的想法也不算出啥错。 而大罗金仙也没法将变大的仙丹直接一口吞了，非得将它“打回原形”才能吞服，总得费心费力的折腾一番。 不过也仅仅只是折腾而已。 所以晁禹立刻将这仙丹收回了泥丸宫中，免得被幕后布局之人给夺了去。 随后，晁禹咬咬牙，认准了一个方向，猛地向前飞去。 以他此时此刻的境界，动念间，便可获得千倍音速，毫不费力。 但理论上能产生回音的有边界且不大的这片天地，却又忽然变得无边无际起来，晁禹飞了半晌，始终没飞出去，也没触碰到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类似鬼打墙的布置？”晁禹停下身子，微微皱眉，随后又抬头大声问：“哪位前辈在此捉弄小子？” 依旧是同样的回音…… “我那一声带上了些许法力，传播速度比寻常声音快的多，约莫每秒四百公里的亚子，”他开始默默计算起来：“从开吼到回声传来间隔一秒半，也就是来回六百公里，我离‘边界’的直线距离在三百公里左右。” 算到一半，他忽然眨眨眼睛：“等等……既然声音能反射，那我学蝙蝠用声波探测这环境不就好了？” 一念及此，他立刻闭上双眼，同时体内元神双目睁开，元婴双手结印，一道道次声波、超声波便从晁禹身上往四面八方传出。 学着蝙蝠用声波进行探测，对凡人来说不借助科技产品根本不可能，就是简单地听声辨位都有一定的难度，精度其实很低，但对三阶及以上的修士而言就算不得什么了。 对结了元神的五阶修士而言，则更不值一提，热感应、声波探测、不可见光、嗅觉等等，都可以作为他们的利用手段，丝毫不比用肉眼看的效果差。 何况五阶修士，“灵识”蜕变为了“神识”，更加方便轻松。 只是神识此时并不适用，但声波却建功了。 很快，一副与肉眼看到截然不同的阵图，出现在晁禹的脑海中。 他缓缓站起身，却依旧闭上眼睛，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这……竟是空间折叠与贯通？整个空间，竟折叠成了莫比乌斯带……不……不对，应该说是克莱因瓶，全无边界，但偏偏声波能触及到另一种定义上的‘边界’。” 第75章 危机 莫比乌斯环与克莱因瓶，其实没有太多展开科普的必要了。 简单说，莫比乌斯环是个典型的在“二维空间”中无边无际的“三维空间模型”，而因现世人类就生活在“三维空间”当中，是典型的“三微生物”，所以不难制造出这一模型出来。 但克莱因瓶，却相当于两个莫比乌斯环叠加，属于在“三维空间”中无边无际的“四维空间模型”，现世人类只发现了理论，却并不能将它制造出来。 有科学家猜测，宇宙空间或许就是个“克莱因瓶”，所以无线广袤，在三维空间当中并不存在边界。 对于晁禹来说，五阶尊者境界的他同样并不具备触碰到四维空间的能力，所以倘若这一片竹林真的是四维空间的话，晁禹恐怕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 但…… 按理说，声波也无法接触到四维空间的边界才对…… 按照理论，莫比乌斯环之所以在二维空间中无限，是因为它除了长宽之外还多了个“高”的维度，而二维生物永远无法接触到“高”，便无法真正走出这个边界。 那么对于三位空间而言，四维空间多的维度是什么呢？ 科学家猜测是时间，那么实际上呢？是时间吗？还是其他的什么物理量？ “先不想那么多了。”片刻后，晁禹深吸口气，暗暗想道：“总而言之，声波似乎能触碰到边界，那么是否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但很快他又忍不住皱起眉头：“可声波这个怎么说？难不成要我化身为声波么？这……” “唉哟，笨，”仙丹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稚童般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说道：“声音的本质是什么？振动波啊！换句话说，声波既然能触碰到那个边界，就意味着振动波也能触及。 而振动波带有能量，你不如试试以更强力的振动波去冲击边界，看看能否将这个边界给打碎？” “是哦！”晁禹眼前一亮：“我怎么忘了这事儿……” 话说回来，竟然被一枚仙侠世界的仙丹教训起物理方面的知识来了，这种感觉当真有些奇妙。 “真的是，你脑子里究竟都是些什么啊？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仙丹毫不犹豫的吐起槽来，说： “为什么你这样的榆木疙瘩，都能开创一门拥有与玄门、魔门和皇朝气运一道同等潜力的大道出来？诸子百家那些人，还能纷纷投奔你而来，这天道着实太不公平了些。” 晁禹脸一黑：“不是，你这么说就有点儿过分了吧？我……” 话没说完，他脸色骤然一变，随后身形猛地爆退几步。 同时，他泥丸宫中泛起些许光亮，一枚带有不朽之息的仙丹缓缓浮现，落入他的手中，微微闪烁。 晁禹明白了这枚仙丹的意思。 刚刚说话的，并不是它，而是另有其人。 不知为何，它忽然被封禁了与晁禹直接交流的能力，只能凭借本身的玄奥用道韵和晁禹做粗浅交流。 当然，那声音来源，也并非是这颗仙丹，而是有人以“传音”的形式，冒充了仙丹的声音，与晁禹交流，让晁禹误以为开口的是仙丹。 若非这枚不朽仙丹的灵力在他脑海中流转了片刻，他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到不对。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深吸口气，再次问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这时，幕后之人终于不再躲藏，笑道：“对你，我又何必装神弄鬼呢？” 但他终究没有露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而且这声音还颇有古怪，在四面八方当中响起，让人捉摸不透对方的方位…… 甚至有可能，对方在竹林之外，隔着边界正看着他。 而且对方知道的秘辛，显然不少，玄门、魔门、皇朝气运都知晓，还知道他开创了一门潜力丝毫不弱于上述三者的康庄大道。 那么…… 对方是探知道了他的记忆，今儿了解了这些，还是说…… 他本就是玄门中人？ 目前而言，和他接触最深的无外乎便是玄门诸子百家了，皇朝气运都并未如何接触，刘启对他的了解同样有限，只知道墨家已投奔于他，但不知道诸子百家中已经有相当多的力量改庭换面。 至于魔门，与他并无任何直接往来。 那么…… 玄门么？ 动手的恐怕是一尊大罗，而且胆敢在长安城中动手，显然有恃无恐，还非寻常大罗，恐怕至少得是半步不朽，大罗圆满。 即墨家三仙、儒家四配那等层次的大佬。 只有这等层次的强者，才可在掌握一缕不朽之力的刘启手下坚持片刻，才有底气在长安城中动手，然后立刻逃出去。 若是寻常大罗，恐怕连逃出长安城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景帝反手给直接镇压了。 皇朝气运一道，即使限制颇多，终究也能与玄门平起平坐，自然是强势无比。 而那等强者…… 儒家四位，墨家三位，纵横家三位，法家两位…… 法家与他关系良好，应当不可能；墨家已经完全与他捆绑在一块，走的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路子，墨家三仙也不可能对他动手。 那，会是纵横家，还是儒家？ 晁禹其实比较倾向于儒家。 虽然他很羡慕儒家儒雅无比的画风，举手投足皆是浩然正气，但说实话，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影响，再加上三年高中历史，及大学后社会上的风评，他对儒家其实多少有些成见。 即使不多，但终究也是成见。 何况他现在还掌握着墨家的命脉，而墨家与儒家却是死敌。 最重要的是，儒家的家业实在太大了，内部并不齐心，派系林立。 虽然其他诸子百家同样派系林立，竞争极大，但总体还算是良性竞争，没到分裂的程度，最起码还是一致对外的。 可儒家就不一定了，他们竞争起来甚至可以应用外力来倾轧儒家内部的力量。 只要能赢，借用外力算什么？儒家便是灭了一支，也是影响力最大的学派没有之一。 这是部分儒家大能的真实想法。 所以…… “是儒家吗？”晁禹忍不住抿抿唇。 所谓四配，便是儒家四位亚圣，四位大罗圆满的半步不朽者。 分别是颜回、曾子、孔汲与孟子。 颜回是真君子，一心向儒，也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然惨遭镇压，现身的不可能是他。 曾子在孔子被镇压，荀子不问事的大前提之下，代表着儒家，是为名义上的儒家门主，掌握大权，一举一动皆代表了儒家整体，也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毕竟对晁禹动手的风险其实极大，更别说在刘启手底下动手。 毕竟，刘启或许难以拦下他逃离长安，但一定能认出他是谁。 孟子…… 晁禹对孟子了解不多，但接触下来，也知他义字当先，一生浩然正气做不得假，那并非是修炼出来的力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认可。 那么，是最不熟悉的孔汲吗？ 也不对啊，孔汲与孟子，虽然和荀子并不对付，但他们都随着荀子一块入了共门，不可能做这种事儿…… 否则便是违背他们自身的道果了。 “呃，儒家四配，就这么被一个个排除了……”晁禹嘴角一抽：“所以难不成是纵横家的大罗？” 此时，他手中仙丹光华再闪。 他脸色又变：“该死，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走了神……阵法的影响么？这大阵属实了不得，恐怕是大罗出手布置的吧？” 不知不觉中，他再次走神，暗想：“纵横三仙……会是哪位？不对，我好像陷入了误区……诸子百家中有人叛变，并不意味着出手的圆满大罗也是诸子百家中人。 如果那人已经倒向了魔门……那么，出手的，会是魔门大罗吗？这也不是没可能，魔门被打压的太狠了些，虽然有超脱这个大前提，让他们与玄门站在了一块，但却未必会和玄门齐心…… 恐怕他们还有这不小的私心，比如在我身上多占据些好处。玄门选择和我合作，那他们，恐怕会选择将我掌控吧？这样，才能更符合魔门的利益。 该死，如果真的被魔门盯上，那可就不好办了，便是玄门、皇朝气运一道也未必能救得出我。魔门背后的不朽会现身吗？ 等等，这也不对，不朽之力出现，亦或者大罗真身降临，都会引发这个世界的剧烈动荡，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但如果只是投影的话，就是巅峰大罗，半步不朽，应该也没可能从刘启手中把我给抓了，并安然无恙的离开长安吧？” 越想，他就越糊涂，而越糊涂，他就陷入的越深。 甚至他已忍不住从最开始，从白衣供奉身上开始进行分析，想要看清整个全局，搞清楚幕后之人的身份和目的。 但对他而言，线索实在太少了些，这么找下去，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晁禹双眼也逐渐黯淡下去，逐渐失去高光。 阵法当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晁禹的思维，让他忍不住越陷越深，根本无力挣脱。 好在先前发声的那人，此时此刻也并没有出手，否则晁禹恐怕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引颈就戮。 不，他连脖子都抬不起来，只能在迷茫当中身死道消。 他手上的仙丹仍旧在不时的闪烁着道道光华，身上道韵愈发玄奥，但却再难唤醒晁禹了。 此时此刻的不朽仙丹，就连和晁禹直接交流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影响到晁禹的心智呢？ 先前晁禹能够挣脱出来，只是因为陷的还不够深，但这会儿…… 他身上的道韵，也在开始逐渐消退，胸中五气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顶上三花现出疲态，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 便是那枚道果，都开始震颤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崩碎化作纯粹的规则一般。 道果之上，开始延伸出一片片的规则之网。而道果与规则之网两种形态并存，已然意味着道果处于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开始有强大的外力在动摇它，另晁禹心中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当晁禹都开始怀疑自身道果，道果本源自然动荡不安，随时可能化去。 规则之网与道果本身，上边的光华开始明暗不定。 显然，对晁禹而言，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正这时，冥冥之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尔后，墨家墨子、不朽者以及墨家三仙；还有法家韩非子及诸多大罗；儒家荀子及孟子、荀子；以及诸子百家大量大罗以上的圆满道果，都开始绽放出些许流光。 他们似乎打算帮晁禹一把，帮他稳定道果。 可晁禹此时道果动荡，却源自于本身，他们又如何能帮？ 或许唯有不朽者，才有能力真正帮他逆天改命吧。 …… 法家大殿，韩非子微微皱眉，终于轻轻抬起手，准备动手。 与此同时，墨家，某位神秘的不朽者，右手也微微举起，想要帮晁禹直接逆天改命。 荀子同样如此，而且他更直接，其道果之上，无数规则流转，已然准备直接投入晁禹的道果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晁禹道果终究失去了一次蜕变的机会，或许会大大影响到潜力，未必能再成长到与玄门、魔门平起平坐的程度了。 更遑论超脱。 超脱之路，每一步都举步维艰，落脚点错了一丝一毫，便可能与最终的那道大门永远失之交臂。 但…… 就在这时，晁禹忽的睁开了双眼，抢在几位不朽者动手之前。 与此同时，他的道果也不再震颤，彻底稳定了下来，缓缓化作规则之网。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这片规则之网的面积似乎大了好几分，而他的那枚道果也更加晶莹了些许。 体内，胸中五气彻底圆满，再不分彼此。 晁禹看到一道无形的大门就在眼前，只要抬手轻轻一推，他便可推开五六阶之间的门槛，成为六阶真人，尔后一飞冲天，成就最顶尖的天师。 可他微微一笑，却并未选择将门推开。 同时他元婴引动的声波，也有些些许变化。 如果能听见超声波与次声波，便能听到，他念叨的竟然是……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证、法治。 共门十六字真言现！ 第76章 世界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是晁禹终于发现自身道果迷茫时，脑海中蹦出来的八个字。 尔后，十六字真言出口，迅速便将邪祟镇压而下，他的脑海立刻恢复了清明，即将崩溃的道果也瞬间稳定下来。 虚空之中，韩非子等人嘴角微微扬起，抬起的手缓缓落下。与此同时，荀子道果光芒内敛，蔓延出去的规则网迅速收回，尔后一动不动，反复从来未流露出异象一般。 晁禹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潜力，也没让大佬们失望。 缓缓睁开双眼，他长呼口气，看向自己手中的仙丹，微微一笑：“多谢你了，小仙丹。” 仙丹微微闪烁，但依旧没法和他交流，不过看他已经摒除了阵法的影响，便也不多逗留，化作一阵流光融入到他体内去了。 同时，晁禹也在心中暗道：“多谢，前辈！” 荀子韩非子等不朽，与诸多大罗出手，他也看在眼中。 随后他微微一笑，又看向左右。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也不在意了，反正不管是谁，他都得想办法挣脱这个阵势。 况且，诸多大能、不朽者，恐怕都在看着这边。 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放手一搏吧。 声波…… 不管对与不对，先试试！ 于是他闭上双眼，丹田处元婴法力鼓荡，对外输出声波的增幅瞬间增大无数倍。 不仅如此，超声波、可听声波、次声波等多个频率，都在同步向外扩散，十六字真言震耳欲聋。 竹林周围，忽的不断震荡起来，虚空出现道道裂缝，晁禹知道，这就是他不可见不可触的边界，但在声波的作用下，已然可见可触了。 同时晁禹也多留了个心眼——毕竟这个方法是对手告诉他的，对方明显对他抱有深切的敌意，按照他的提示来做，打破了这个阵势，恐怕并没有什么好事儿。 但，始终被困在竹林当中也是不妙。 见到这些裂缝，晁禹果断又加大了法力输出。 过于庞大的法力，甚至撑的他经脉隐隐作痛，但他仍旧咬牙趁着。 终于，那阵势边界终于承受不住声波中携带的庞大法力，彻底崩溃。 “不太对……如此玄奇的大阵，如何会被我这不过五阶层次的能量水平击溃？”晁禹心中警钟大作，立刻收敛全部心神，并时刻准备召出仙丹。 虽然仙丹敌不过大罗金仙，但起码能抵挡一时三刻，此时刺客还是保命要紧些，毕竟命都没了，别说仙丹，什么宝物他都保不下来。 但…… 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只是眼前的情境渐渐模糊，竹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他皱起眉。 相比起那高的夸张、粗的吓人的竹林，这片原始森林，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不对…… 还是有的。 森林当中，按理说灵力应该十分浓密，但偏生这儿半点灵力都未留存，仿佛落入了禁法领域当中一般。 无法调动天地灵力，晁禹踏虚而行的消耗，顿时增加了些许。 四阶破虚境后，修士御空的能量，便完全由天地本身提供了，并没有半点消耗，但此时此刻，没有外界能量支撑，他只能凭借自己的体力站立。 但总的来说，不会比凡人站立在大地上消耗的能量更多，以他如今丹田存储的法力，站到寿元终结都消耗不完。 但晁禹心中仍旧有些不安。 没有天地灵力，就代表消耗完全无法补充，他体内法力成了无根浮萍，倘若肆无忌惮的释放的话，早晚有用完的一天。 好在他法宝当中还存储着不少灵髓、灵石。 而他不安感的主要来源，则是这阵势给他的诡异感觉。 一次次的虎头蛇尾，让他十分不踏实，想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深吸口气，他释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很快覆盖方圆百公里范围。 “嗯？”他眉心拧的更深了些，因为他发现这片原始森林的面积其实并不太大，而且森林之外，便是农村…… 这农村…… 与他印象中现世的农村一般无二，十分熟悉。 再加上地形…… “衍凤山？这里是我老家？”他有些错愕，但很快又发现不对：“不，这村子和我记忆中的村子完全不一样，也没发现我那些亲戚，而且村民都是寻常的凡人，没有半点灵力在身，山林中的野兽也只是寻常野兽。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儿又是哪里？怎么会和衍凤山的环境一模一样？” 纠结一阵，他终于深吸口气，跨出一步。 一步，便来到山顶。但在他神识当中，山下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 他抬手挥出一掌，打碎块百吨巨石，同时在山顶打出了个半径十米，深三十米的大坑，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梧桐木的枝叶都没发现。 倒是山下的村民们被巨响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来看。 好在晁禹对自身能量控制的不错，否则就不是巨响那么简单了，整座衍凤山都得剧烈震荡起来，引发小规模的地震，蔓延半个县。 他若有所思，再次一步跨出，来到山下。 村民们见到他，立刻如临大敌，哇哇哇的说着不知什么话。 他眉心再次拧起…… 语言竟然不通？ 好在元婴凝聚之后，他已可直接沟联他人魂魄，进行灵魂层面的直接交流，语言障碍并不算什么问题…… “卧槽！”但很快，他就更懵逼了。 这帮凡人竟然没有魂魄！ 这…… 他不由得利用神识仔细研究了下他们的构造。 总的来说，与他没有半点不同，但是并没有魂魄的存在，大脑就是最高中枢，产生思维，承载记忆。 “这……”晁禹张了张嘴，觉得有点搞不懂情况了。 但仔细想来，没有魂魄，似乎，更符合他修行之前的“科学观”。 他皱着眉，神识再次扩大，很快便笼罩了半个省。 在他神识范围之内，并没有任何修士的存在。 这是个灵力不存，完全没有超出他修行前的科学观的存在的东西。 他的神识还目睹了凡人的死亡，就是严格意义上的脑死亡，并没有鬼魂之类的产生，也没有任何六道轮回的波动。 “这是……没有超凡力量的‘现世’么？”晁禹终于勉强整理出了一条思路：“也即使，前辈们与旧天道布局完全失败，被新天道所完全掌控的现世，一个完全科学的世界？” 而与此同时，周边的村民们仍旧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们的胆子稍微放大了一些，围的更近了点，但脸上仍旧带有戒备之色，只是除了戒备之外，多少有了点别的表情。 但奈何，晁禹完全看不懂。 话都听不懂，还想看懂脸色？ 这个世界虽然与他印象中的现世很像，但其实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文明了。 而且相比现世，这里的科技水平也落后许多。 不，不能说落后，只能说十分奇怪。 基建方面，不比他印象中的现世差太多，但在武器方面，却远远不是一个量级。 差的太多。 深吸口气后，晁禹不再管这些村民，而是猛地往空中窜去。 村民们大吃一惊，但却没有顶礼膜拜什么的，只纷纷聚在一块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还有人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报警还是干什么。 似乎迷信思想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 一瞬之间，晁禹便伫立在了高空。 随后，他犹豫片刻，便继续往上方猛地飞去。 不一会儿，他便冲出了大气层，站在了太空当中。 看着眼前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他眼中出现了一丝丝震撼的神色。 以肉眼看地球的美景，和看照片什么的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感觉。 但他很快便收起了这一丝丝的震撼，抬头看向更远处。 月球。 这颗反射着银白色光芒的星球，给他带来了些许不安的感觉。 他在犹豫着是否要过去看看。 宇宙空间当中，狂暴的各种射线，在不停的消耗着他体内的法力——宇宙空间比他直觉当中还要危险的多，单单是抵御射线的消耗，便等同于他不断的拍出在衍凤山顶上的那一掌。 而且是一秒五六掌的水平。 按照这样的消耗进度，三天时间，就能将寻常五阶圆满的尊者给榨干。 他能坚持的时间倒是得以年乃至十年为单位。可宇宙空间的尺度却十分庞大，几十上百年时间，他又能飞到哪儿去？ 更何况要飞行起来的话，反而比在地球当中更消耗能量。虽然太空中阻力近乎可忽略不计，太阳引力对他的影响也极小，但极速飞行起来，那些宇宙射线会更加狂暴，消耗的法力更多。 “奇怪……”他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宇宙射线对我的法力消耗怎么会大到这种程度？这其中附带的能量，仿佛在有意思的抵消我法力似的。” 很快，他脑中电光一闪，有了思路：“等等……难不成说，这些宇宙射线就是这世界没有半点灵力存在的原因？原本应该有的灵力，都被宇宙射线给消耗完了？还是说，这些灵力，都转化成了宇宙射线？” 想到这儿，他再一次看向月球。 “或许，月球给我带来的不安感觉，就是这些‘宇宙射线’了吧？毕竟月球上没有大气，宇宙射线大部分都会被它反射，某种程度而言，它算是近距离中最大的放射‘源’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月球其实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因为它毕竟不是真正的放射源，只是反射那些射线。真正意义上，这片空间最大的放射源，应该是……” 他缓缓转身，看向太阳。 这一瞬间，他心脏骤然搜索，跳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玄体轻轻震颤，提示他一亿五千万公里外的这颗巨大火球，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威胁。 “不行。”他握了握拳：“这么过去的话，恐怕仅仅坚持到水星轨道，我就会被太阳风给刮死。这方世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处处都透露着各种古怪，莫名其妙的？” 刚想到这，他心中又是一惊：“等等……世界？我现在，理论上应该是在阵法当中吧？怎么会是世界？难不成这个阵法，庞大到了这种程度？ 别说覆盖太阳系地球轨道，就是覆盖地月系……不，覆盖整个地球，都太夸张了吧？” 想到这儿，他再次低下头，看着脚下这颗巨大的，宛若宝石般的蔚蓝色的星球。 他能确定，这次的阵法并没有玩先前的‘无边无际’的套路，而是实实在在的至少囊括了整个地球。 至于更远处，倒确实有可能是投影。 “阵法范围如此广阔，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此时此刻，应该不是在阵法当中了。”他深吸口气：“所以是真实世界么？大罗金仙的世界？我打碎那个阵法，实际上就是从阵法当中，跑到了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来？” 如果真的是世界的话，眼前的太阳恐怕就不是什么投影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整个太阳系。 因为，大罗金仙开辟的乃是大千世界，而大千世界虽大小各有不同，但最起码的标准，都是太阳系大。 而且是广义上的太阳系，以奥尔特云为边界，半径一光年的广袤世界。 甚至其中面积较大的资深大罗，其世界面积恐怕与整个银河系一般无二。 不朽者的世界，更是对标现世宇宙。 所以…… 有一说一，拥有并掌控整个世界的大罗金仙，着实让人颇感无力、无奈，不是同级别、同样拥有世界的强者，在他们面前根本掀不起半分波澜来。 便是失去世界的大能，也即太乙金仙，落入了大罗的世界当中也毫无办法可想。 即使他们翻手便能令太阳熄灭，那又如何？太阳半径不过七十万公里，而地球轨道半径便有一亿五千万公里，是太阳半径的214倍，论体积接近一千万倍。 而奥尔特云的平均半径一光年，大约是地球轨道半径的六万四千倍，立方一下，这个数字更让人绝望。 也就是说…… “如果对方有意困我，”晁禹绝望的想道：“没有大罗以上的强者救我，我怕是出不去了……” 第77章 交流 在太空当中逗留了一阵之后，晁禹终于还是选择了降落，回到地面上。 他体内法力虽多，灵髓也充沛，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更何况…… “我记得文茜说过，四阶修士便可自由探索太空，无外乎受限于速度飞不远罢了。”他想道：“这说明现世中的太空环境并不像这儿这么狂暴，否则别说四阶修士了，五阶尊者都勉强。” 随着身子慢慢下落，他渐渐有了决定。 先试着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再说。 虽然语言不通，但以他的实力境界，再有道果帮助，想要解构出这个世界的语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渐渐也看出来了，幕后布局之人并不想要他狗命，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布局。 但这无所谓，既然不要他命，他总得想点办法挣脱这一个个诡异的世界才行。 毫无思路的情况下，研究世界就是第一步。 但…… 刚落地，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地面，有一小股军队集结，目测在三四十人的样子，约莫一个排的兵力。 他们穿着让晁禹眼熟但近乎完全不同的迷彩服，抱着大概样式差不多但细节天差地别的枪支，表情严肃的抬头看他。 “得，被这个世界盯上了。”晁禹轻笑，却也并不在意。 以他现如今实力，除非被现世有史以来最大当量的蘑菇弹——沙皇炸弹正面轰中，否则都不至于有致命危机。 而…… 不论是加载在导弹上，还是以飞机空投的形式，蘑菇弹对他而言速度都太慢了，在瞅见的瞬间，他就能飞掠出数百公里去，根本不可能被命中。 除非他们将蘑菇弹当地雷在用，让晁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爆破中心，然后轰的一下炸开。 但就是那样，以晁禹的反射速度，也能在那一瞬间立即反应过来，并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之间冲出一两公里，避开爆破的最中心，再以法力全力抵御，大概率也能勉强留下半条命来。 不过…… 也得有人胆敢盯着天大的风险与巨大的压力，动用蘑菇弹才行。 而且，在晁禹的观察之下，这方世界似乎并没有蘑菇弹这种东西，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国家、民族主义。 在太空当中惊鸿一瞥下发现，整个地球，仿佛是个大一统的国家。 而且全世界都清一色的黄种人，没有其余人种的存在。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大一统了，是以重心压根没放在发展武器上，单兵武器对他们而言就足够用了。 他们的重心，都放在了能源、基建与航空航天上，希望能找到下一个生命星球。 但…… 他们的科技似乎也与现世一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瓶颈当中，新能源不说难堪大用，但却并没达到他们的要求，所谓的新能源，虽然能效更高了些，但最主要的方面还是在减轻污染上。 他们似乎并没有找到利用核能的办法。 不能掌控如此巨大的能量，他们近乎不可能穿越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抵达下一个生命星球上。 别说下一个生命星球，便是飞出太阳系，对此刻的他们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回过神来，就见自己已经被一队队士兵包围了。 “看样子，阵势的影响依旧存在，一不留神就会走神，还是得小心。”他心中一凛，暗暗提醒自己，随后便深吸口气，看向周围。 方才还仅仅只是约莫“一个排”的兵力，而此时此刻，却有整整百多人。 恐怕还有更多人在赶过来的路上。 有人出列，表情严肃的对他开口问话，奈何他完全听不懂，即使唤出了道果协助解构，将半个省范围内所有人的对话都进行细致的解析，一时半会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还有方言什么的，会干扰判断。 而那出列的应当是“连长”的战士，此刻微微皱眉，表情更加严肃。 若非心有忌惮，他恐怕早就已经动手了。 但…… “外星人”和地球人语言不通不应该是常识吗？不应该理所应当的吗？这家伙急什么急？ 晁禹如是想到，同时开口：“你们好，我叫晁禹，没有恶意……” 虽然感觉这样有点蠢，虽然认为他们应当也并不具备翻译完全陌生语种的能力，但至少还是得尝试一下。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与现世不大一样，万一他们就点亮了这样的黑科技呢？ 至少也得让他们知道，自己与他们语言不通。 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和这帮人起直接冲突。 同时，道果传来的讯息也表明，只要再有一会儿，整个“语言包”就能解构完毕了。 可惜这样的“乱码”强行解构翻译，在一定程度之前根本毫无规律与逻辑性，他仍旧无法与这个世界的人进行有效沟通。 就像随机背了五百个英语单词的学生，碰到歪果仁照样近乎无法交流。 而那些战士听到晁禹的话，果然眉头拧的更深了些，表情也更加严肃。 晁禹很快明白，他们恐怕是真的把他当成外星人了。 呃，也不一定是外星人，搞不好会以为他是穿越者？ 毕竟他身上穿着的可是标准的汉服。 大汉孝景皇帝时期哒！ 歪杏仁按理说就算和他们长得差不多，也不该有类似的历史文化，不太可能穿他们的汉服。 嗯，前提是他们的历史和晁禹知道的差不多，能认出他身上的汉服，那就有可能将他当成穿越者。 一念及此，晁禹忽的心中一动。 要不…… 露两手耍耍？ 想到这，晁禹玩心大起，立刻举起手来。 战士们如临大敌，立刻举枪对准他，那连长模样的战士也猛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他，同时嘴里大喊。 嘿，这句话他勉强听懂了。 “别动！老实点站在那儿！” 嗯，听懂了几个字，估摸着意思应该差不多。 晁禹不为所动，体内法力鼓荡，一阵狂风以他为中心掀了起来。 同时，他身子缓缓落地。 嗯，截止到刚才，他其实一直漂浮在半空之中，离地十米的亚子。 风渐渐大了起来，这些战士表情更加严峻，那连长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下令开枪。 倘若晁禹实力超乎他们想象，而且为“和平”而来，那这一下说不定就会将“和平”亲手撕碎。 但若晁禹这个“个体”真的实力强大，来到这的目的会是“和平”而非是“殖民”吗？ 不过如果晁禹是穿越者…… 总之，这位连长，其实承担不起错判局势、决策失误的责任，这是他挣扎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儿，晁禹又收起法力，不再制造狂风了。 没必要给他增添压力，也没必要真的逼他们动手。 之所以要制造狂风，只是想看看他们在“超自然”力量面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与反应。 现在看，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或许存在自然崇拜，畏惧大自然的力量，并想方设法向天地自然学习，但却并没有诸如类似“神仙”方面的崇拜。 就是很纯粹很绝对的科学观。 看他们的反应，显然是认为晁禹掌握着远超他们科技水平的科技造物，而非是拥有法力什么的。 这倒是让晁禹感觉蛮新奇的的，毕竟就算是现世，都还有不少人十分的迷信，以及大部分人对此将信将疑，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恐怕会以为是神迹。 同时…… 道果对语言的解析，达到了相当程度，常规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于是晁禹再次起了玩心，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开口说道：“语言解析完毕……你们好，这个世界的……军人。” 同时他回忆了一下，刚刚那战士说的，大抵便是询问他是什么人，让他落下来，老实点别乱动，以及轻举妄动他们就要开枪了之类的威胁。 那“连长”模样的人明显愣了愣，随后开口说道：“你好。” 就这两个字，没有更多言语。 而晁禹则开始打量起他们的服装来。 军衔，他们也有，但和他记忆中有很大的区别，他看不太懂。 “我没有恶意。”晁禹再次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一回过神就在这个世界了，你们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那战士明显也懵了片刻，随后才皱眉说：“你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晁禹轻叹口气，说：“我想……你们应该没掌握我刚刚展现的那种力量才对吧？” 战士默然，接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道：“抱歉，我做不了主，还请你在这儿稍等片刻，上头稍后就到，与你交流。” “好。”晁禹颔首，干脆盘腿坐在虚空，同时取出一块灵髓，汲取其中灵力，补充到丹田之中。 他暂时没有需要花灵髓的地方，加只丹田内空间无穷无尽，倒不如尽量往里头补充些法力。 法力更充盈些，总归也更放心一点儿。 战士们表情更加诧异，不明所以。 随后那“连长”一摆手，众位战士便放下了枪。 既然晁禹没有明显表现出敌意，也很配合，他们也不好再举枪激怒他，即使看上去晁禹脾气挺好，好像并不介意他们的举枪指着他的亚子。 晁禹体内丹田无穷无尽，但法力的输出、汲取效率却相对一般。 虽然因为曾经道果不断汲取他的能量，让他这方面的效率远远高于同级别的修士，但在他看来仍旧不怎么满意。 毕竟在没有好的神通的情况下，输出效率就是他提高自己攻击力的唯一方式了。 可惜，这东西强求不来。 时间缓缓流逝，过了约莫有一个来小时的样子。 晁禹体内的法力更加雄厚了几分，比起陷入阵法时还要多不少，但身上的灵髓也消耗了许多。 而说得上话的负责人，依旧没有现身。 晁禹倒也可以理解，那等人物距离这儿必然极远，不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够赶过来的。 期间倒是也来了不少大人物，不过他们尚且不够资格做决定，只是担心晁禹等得不耐烦，还想过主动和他交流。 但晁禹却并没有回复，只专心致志的汲取法力，他们搞不懂晁禹的状态，却也没多想。 终于，晁禹睁开双眼，嘴角微微扬起，看向周围。 实际上，周围的环境，他始终都在留意着，只不过在取舍之下，认为让他们稍微看不透些也是很有必要的。 也不能太过平易近人，好脾气可以，但多少得有点傲气，毕竟人善被人欺嘛。 人这种生物，最容易得寸进尺。 他缓缓站起身，与周围人打招呼。 来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便是一位将军，一位“州长”了。 让晁禹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行政规划，竟然是州—郡—县制…… 只不过，如州牧、郡守、县令之类的名字，都被改为了州长、郡长与县长罢了。 另外，军队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似乎十分信奉“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全球的最高长官为“三军大元帅”，其下有陆军大元帅、海军大元帅与空军大元帅辅佐，又有“国相”对他直接负责，统领全国政事。 另外，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果然完成了统一，一点五亿平方公里的陆地，共分为了三千六百州，每州设一位大将，统领军政，另有州长辅佐政事。 这种奇特的结构，晁禹还是第一次碰到。毕竟严格说起来，军事其实是政治的延续，历朝历代，罕有将军为最高领导人的情况。说起来，倒还是蛮有趣的。 这些都是晁禹通过周围人的交谈，而获取的信息。 而此地的这位将军，便是上将，统领此地海陆空三军。 当然，这一州没有海，但仍旧有河流，所以有水军的存在，只是相比海军要弱的多了。 同时他明显也站在了最显眼的位子上，于是晁禹的目光在环视一圈之后，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微笑道：“你好，在下晁禹，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那将军立刻露出微笑，走上前来，轻轻点头，右手轻触左肩，说道：“你好，很荣幸与你见面，我是云中州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云中将军’。” 第78章 展现 晁禹回了个微笑，轻轻点头，喊了声“云中将军”。 也不知道这位将军心里头有什么考量，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而只报出了自己的军衔。 这个世界，虽然感觉十分熟悉，但果然处处都透露出陌生的味道啊…… 或许是某个大能者推演出的未来世界的一种可能？ 那云中将军也面露微笑，尔后问道：“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晁禹自然无可无不可，轻轻颔首。 反倒是云中将军身后的几人微微皱眉，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不放心他这么以身犯险，担心晁禹会暴起伤人，想要劝解。 有这种担心也很正常，毕竟晁禹来路不明，目的不明，并似乎掌握着他们看不透的力量…… 但最终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 于是云中将军一抬手，便周围的战士，包括他身后几名将军、州长都纷纷后退，让渡出了个约莫百多平米的空间。 所谓的借一步说话，也并非是真的走到另一处去…… 同时晁禹神识一扫，便露出些许微笑。 不过一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此地已经围上了十万大军，不得不说，机动能力还是挺强的。 地球陆地面积约莫1.5亿平方公里，分为三千六百州，平均每州面积大约在四十一万平方公里左右，比种花家23省加5个自治区的平均面积要大一些。 要把直辖市和特别行政区也算上，拉低平均面积的后退，那就大的更多了…… 而云中州的面积，应当算中上水平，约莫有九十七万平方公里，大抵上囊括了种花家的云贵川之地。 再加上此世军权强大，军队人数不少，军警不分家，是以在晁禹估计中，应当至少有百万雄兵。 能在一小时内汇聚十分之一，且丝毫不乱，已是难能可贵了。 百万平方公里，远远没有达到晁禹的神识覆盖范围极限，甚至可以说只占了其中一小角罢了。 所以整个云中州，对晁禹而言，那是一览无余，毫无秘密可言。 在这其中，晁禹并没有发现半点能威胁到他的力量存在，是以有恃无恐，淡定非常。 这份淡定，落在云中将军眼中，可就让他有些没底了。 片刻之后，还是云中将军率先开口，问道：“先生，听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没错。”晁禹轻轻点头：“初来乍到，颇多不明，连语言都不通，还是解构了许久才解构完毕的，勉强能和你们交流……” 顿了顿，他又微笑道：“不过我也担心会触犯你们这里的法律风俗，所以基本什么都没做，想来，不至于闯祸或者说冒犯什么吧？” “晁先生过奖了。”云中将军跟着轻笑，随后问：“如此……是否可以理解为，将军是为了和平而来的？” “那要看你们对和平的理解了。”晁禹回道。 云中将军心跳加快了些许，但脸色毫无变化，只问道：“噢？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代表任何人，任何文明，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晁禹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个体与文明之间，我想应当没有所谓和平可言吧？那未免太可笑了些。 当然，也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无意与你们起半点争端，只想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离开的方法你们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过客。”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当然，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实在走不了，我或许也只能在这个世界落脚了，到时候说不得还得向你们寻求帮助，让我能安心在这儿落户。”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不可能安心在这儿住下，必然要想方设法离开，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云中将军放心罢了。 想了想，他又说：“当然，作为回报，不论我只是路过，还是需要在此客居，都愿意配合你们，服从你们的法律与风土人情我们那有一句老话，入乡随俗嘛。” “入乡随俗。”云中将军笑容轻松了些，不再那么刻意与勉强，立即轻轻点头道：“这么说来，先生却是并非恶客，我们当然也欢迎之至。” “倒是不需要那么虚伪，我们可以开门见山的聊聊。”晁禹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说道：“要研究这个世界，找到离开的办法，少不得你们这些主人的帮助。 而，我想你们对我这个异乡人应当也很感兴趣才对，尤其是我掌握的种种力量，以及我的来路，我所处的那个世界…… 所以，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的话，作为回报，我也愿意配合你们的研究，前提是不得限制我的自由，不得对我产生任何危害。” “我无法代替上级做决定。”云中将军也坦然道：“但我想，他们会好好考虑你的条件。” “如此最好。”晁禹轻轻点头，说：“我没有恶意，但也不会任人欺凌，倘若你们做的太过分的话，就休怪我反抗了。” 云中将军依旧微笑，似乎有些不为所动。 .. .78z. “看样子，将军对我的力量，并没有半点认识。”晁禹见状，轻吸口气，说：“如此……我便展现一二给将军瞧瞧吧。” “嗯？”云中将军一愣，微微皱眉，表情略显戒备，忍不住问：“先生想要如何证明？” 晁禹却不答，只轻轻抬手，体内法力倾斜而出。 下一瞬，十万大军顷刻间变了脸色，随后他们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且越飘越高，不一会儿便到了四十米高空。 随后，晁禹手掌微微下落，这些战士便又缓缓落了地。 期间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不少人脸色已苍白了许多，身子两股战战，站都站不太稳，看向晁禹的目光已不自觉带上了些许敬畏。 这是个举手投足间便能将他们十万人统统覆灭的可怕存在，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体系。 而且看他轻松的模样，抬起十万人到高空，那是丝毫不费力气，鬼知道他的极限究竟在哪。 就连云中将军，也是勃然变色，张大了嘴。 他们先前，果然还是严重低估了晁禹手中掌握的力量…… ：。：m.x 第79章 窥探 举手投足就拥有覆灭十万人的力量，这意味着，眼前这么一个“个体”，绝非他们这个文明可以抗衡的。 即使想方设法将他给磨灭了，恐怕也得付出巨大的、无法承受的代价。 这样的人，倘若“防御力”也强的令人发指的话，恐怕一个人就能将他们整个文明彻底灭绝了。 而…… 很不巧，由于完全没掌握相应的术法、神通，再加上体内充沛无比的法力以及道果的配合，他防御能力还真远强于输出能力…… 算上仙丹也是如此，受限于枪械，仙丹当子弹打也顶多只能发出六阶极限的力量，但他要躲进仙丹当中，七阶真仙都得对他束手无策，唯有金仙能将他的仙丹给打回原形吞服入腹。 不局限于大罗金仙，便是不具备世界之力的太乙金仙，也是有能耐打破仙丹防御的。 只是…… 这个世界连威力上勉强触碰到真仙领域的核武都不具备，又如何能对晁禹产生致命威胁？ 这也是晁禹有恃无恐的根源。 但他确实无意于对这个文明如何，只要他们不自找麻烦，晁禹确实愿意跟他们合作，各取所需。 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碰撞，或许必然伴随着血腥杀戮，但文明与个体之间，还是有许多可商榷的余地，有希望友好合作。 前提是该个体并不残暴，该文明也足够识趣。 半晌之后，将军才回过神来，面色复杂了很多。 战士们的阵型丝毫未乱，上天之前是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但他们的战心已经彻底崩了，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要真的起了冲突，只要晁禹一抬手，他们恐怕就会溃败下来。 此时还能勉强保持着站立不动，依旧双手紧紧地端着枪，已经是他们心理素质过人了。 当得一句精锐的夸赞。 毕竟精英不代表敢死队，敢死队也不等同于送死队。 “先生所掌握的力量，当真超乎我们想象。”又半晌，将军才终于憋出一句恭维的话来。 晁禹轻笑：“我相信，你们对这力量应当也足够感兴趣。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不保证你们能掌握这种力量。当然，合作，自然得是以双赢为前提，相信你们也不会让我只付出而无收获的，对吧？” 云中将军眸子颤了颤。 若非他级别仍旧不太够，都想直接答应与晁禹合作了。 甚至此时此刻，他心中都泛起了个疯狂的想法直接代表云中州，宣布独立出军国，然后与晁禹合作。 但，他知道自己的竞争力远远无法与偌大的军国相比，倘若军国高层也同意与晁禹合作，那么晁禹定然会选择军国，而不选择他，到时候他的下场可就凄惨无比了。 况且…… 他麾下的三大将与州长，名义上虽听命于他，受他节制，可实际上确实对军国负责，他要坐下这个决定，三大将与州长恐怕都不会同意。 但如果军国拒绝合作，甚至与晁禹闹掰的话…… 他似乎能有机会？ 想到这儿，他又迅速压下心底那些乱七八蕉的想法，脸上挤出笑容，说：“先生带着诚意而来，我相信上头也定然不会辜负先生的诚意。 说实话，我个人都对先生的力量十分感兴趣，等上头的人到了，一定会极力推动这份合作，先生尽管放心。” 晁禹轻轻点头。 云中将军又问道：“不知先生的条件是什么？或者说，需要什么帮助？”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有你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晁禹想了想，便直接说道：“放心，我只需要查看相关资料以及文献即可，也想了解了解你们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但，具体的研究方面，还有真正的科技造物、相关论文、武器研究报告等等，你们不需要对我展示，我也无异于窃取你们的机密。” 听到这儿，云中将军松了口气。 如果仅仅只是这个条件的话，在军国高层排除了他是其他文明的“先锋前哨”的可能后，答应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这么一想，他又有些怅然若失。 作为掌握一州之地的云中将军，他当然也是多少有些野心的。 不过…… 如果高层过于贪婪，触犯了晁禹的禁忌…… 一想到这儿，他却又赶忙掐断了自己的念头。 他虽然有着野心，但同样也不乏对军国的忠心，念头仅仅只是念头，便是军国当真拒绝了与晁禹的合作，他也未必真能下定决心直接倒向晁禹。~ 殊不知，他这些想法，却都落被晁禹的道果解构完毕，听得一清二楚。 解构脑电波并不比解构神魂波动来的轻松，读心术终究是极难触及到的领域，但这云中将军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晁禹神识扫动下，云中将军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但凡云中将军稍有些许修为，灵魂开始朝着神魂转化，晁禹都无法探听他的思维，而若筑基完成正式踏入一阶领域，便是大罗金仙都难以窥探心声。 这似乎是铭刻在大道上的至高铁则，不朽强者也无法突破。 而…… 这个世界的人连灵魂都没有，再加上这方世界丝毫天地元力都无，就算触碰到了修行这一条路，又当真能踏上去吗？ 对此，晁禹也很好奇。 或许让他们展开尝试之后，还可窥探到这方世界为何不存在修真文明的些许真相。 就这般，晁禹一面有意无意的与云中将军交谈，同时暗暗窃听他以及周围三大将军、州长与诸多士兵的心声，以求对这个世界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至于什么保护隐私权…… 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保护他人隐私这种觉悟，他仅有可怜的一点点罢了，顶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隐私不被“他人”窥探。 而这个“他人”甚至还不包括他自己。 不仅仅是他，这似乎是许多人共有的通病，甚至拒绝他人窥探隐私，被拒绝者还会生气，打着“不给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旗号，去肆无忌惮的践踏所在乎的人的隐私权。 晁禹虽不至于这样，但同时干这种事儿心里也没太大负担…… 第80章 世界本质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小时。 云中将军地位着实不低，放在现世，那也是妥妥的高官大佬，绝对的封疆大吏了。 整个云中州，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统管军政大权，颇有东汉时一州之州牧的感觉。 基本上，除了最核心的一些机密之外，只要他想知道的事儿，没什么是不知道的。 而那些最核心机密，他也能略知一二，了解大概，无非不知具体进展、具体项目、具体投入罢了。 所以“套话”两个钟，晁禹受益匪浅，对这个世界有了相对系统的基本认识。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与现世，可以说似是而非。 最根本的差别在于，这世界名义上是民主制，可实际上，却还是君主专制制度。 无非将君主的名字改成了三军大元帅罢了。 不过，却也不能简单地将这个世界理解为“家天下”，最高权力的更迭，依托的并非是血脉，而是“禅让”。 这方世界，掌握着话语权的，是海陆空三大军队派系。 三军大元帅一任五年，最高四任，多数两任。 而在其任期满之前，海陆空三家，便会评定三军大元帅是否连任，若不连任，则展开辩论、比武，最终抉择出下一任三军大元帅花落谁家，而期间三军大元帅不得参与、干涉整个过程。 三军大元帅能做的，只是在三军抉择出胜利派系之后，于该派系当中择取继承人培养。 而且这里头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得择取一派魁首大元帅为继承人，择取的继承人年龄不得低于五十五岁，不得超过六十五岁。 低于五十五岁，则阅历不足，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国家；超过六十五岁则精力不足，不足以管辖整个军国。 而三军大元帅只要不触及根本错误，便拥有绝对的权威，三军都受其辖制…… 得知这一情况后，晁禹是久久无言。 这尼玛就…… 既不科学，也不修真。 如此“粗糙”的权力更迭制度，在毫无敌国外患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绵延三百多年而不出半点疏漏？ 没错，军国成立至今三百多年了，每次权力更迭都是风平浪静。 以云中将军的地位，他认为的风平浪静，便必然是风平浪静，因为他也算是拥有相当话语权的大佬之一，有希望继任三军大元帅的位置。 这是晁禹无法理解的地方。 除非有一股冥冥中存在着的，不可被这些人触碰到的意志，如天道般，在默默的影响着这一切。 那…… 这股意志，是这方世界的主人，那个很可能拥有圆满级修为的大罗金仙？ 这方世界是他的试验田？ 那他在试验什么呢？ 至于这方世界的历史，他也有意通过“套话”的形式，大略的知道了一点儿。 夏商周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辽宋夏金元，明，大体脉络与晁禹所熟知的历史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但并没有清朝的存在。 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无力力挽狂澜，军国应运而生，并在短短三十年间席卷天下，世界就成了如今这般格局。 而且还保持着相当高速的科技发展。 而且，这方世界，丝毫没有“宗教”与“神话”的存在，虽有诸子百家，但自古以来，诸子百家的核心都是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 有一说一，刻意的痕迹实在太重。 定然是有人在有意引导着这方世界的文明，才发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否则许多事情都根本无法解释…… 隐隐约约间，晁禹心里也多少有了点儿概念——幕后之人，恐怕是想参照模拟现世的科技发展，看看这方世界发展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以此推断出现世天道的目的和追求，找到超脱镇封的办法。 而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大罗金仙可以肆意操控时间，这方世界的时间恐怕已经被逆转过了无数次，那位大罗金仙也就在其中推演、模拟了无数次。 怒肝无尽岁月的“文明”，想想都让人害怕…… 而且…… 晁禹也清楚，这位大罗的推演恐怕必然会出错漏。 因为现世天地，乃是不朽极限，比燧皇都更接近超脱的存在，是以这方世界方才能单身燧皇这样的高手，能诞生无数的不朽者、大罗金仙。 但这或许也是现世无法诞生超脱者的原因，最强者燧皇，也未能真正超脱出那片天地，他虽绝强，却也并非是天地的对手，故而同样被新天道镇压于天地大变的节点之前。 就更遑论超脱九阶境界了。 而新天道…… 其力量等级、境界水平，毫无疑问是与旧天道持平，乃至是更进一步的存在，所以才能将旧天道崩溃，将燧皇等镇压。 以此为基础，现世科技不断发展下去，或许也会诞生出等同不朽者的科技文明，甚至该文明还绝对不会少了去。 而大罗金仙开辟的这方世界，其中生灵所能掌握的最高力量，也只能是大罗了，超脱大罗桎梏，触摸到不朽层次的水平都极难。 而且这方天地触碰到大罗领域的难度，与现世得证不朽比，只大不小。 以大罗级别的文明层次，去逆推可出现不朽层次文明的现世，又如何可能成功？ 看穿了这方世界的真相之后，晁禹忽的有些兴趣缺缺了。 这个文明，对他而言没有太多的研究意义，还不如找到离去的方法。 所以…… 当军国领袖，三军大元帅莅临时，晁禹的兴致却比与云中将军交谈时还要低几分。 云中将军实则心细如发，看见这一幕，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重视他而轻视三军大元帅，这尼玛…… 会被猜忌的啊！ 一想到这儿，云中将军便觉得口中发苦，原本明亮的前途，此刻也是一片黑暗。 “晁禹先生。”三军大元帅却面色如常，反而热情的一手扶间，行了个军礼，并客气的说道：“很荣幸与先生见面，我代表军国，向你表示最热切的欢迎。” 第81章 大山 “大元帅。”晁禹嘴角微扬，对他轻轻点头。 三军大元帅却也足够坦荡，直接开门见山：“听先生的意思，是想要与我们合作？” “没错。”晁禹轻轻点头。 虽然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基本失去了兴趣，且知道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发展成这个模样，大概率是大罗金仙的意志影响、引导的结果，已经没什么研究的必要了。 但他还是不打算食言而肥，毕竟如何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个大问题。 况且，他还想研究研究这个世界的人的构造，以及搞清楚这个世界外太空中的狂暴能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所以，他依旧想与这方世界的官方展开密切合作。 于是他又继续点头说：“具体的合作形式，相信大元帅也有所耳闻。” 他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确实感受到了先生的诚意，也很乐意与先生这样有诚意的文明个体展开密切合作，深入交流。” “需要我先展示下自己的极限力量吗？”他微笑。 “如何展示？”大元帅依旧淡定，笑问道。 “就那座山如何？”晁禹抬手，对着远处一座相对高度最高约一千二百米上下的山峰。 那其实是一条小山脉的主峰，不过具体叫什么，晁禹也不清楚。 “噢？”大元帅似乎有些好奇。 于是晁禹体内法力喷涌而出，磅礴澎湃的力量迅速笼罩在了整个山峰，并在顷刻间便将其中的动物、行人给挪移了出来。 随后，他深吸口气，整座山峰瞬间震颤起来，被他缓缓拔起…… 大元帅等人脸色骤变，瞳孔瞬间扩大。 这座山峰，高一千二百多米，山底部半径约莫两千四百米上下，大体由花岗岩构成，表面覆盖平均厚度三到五米深的黄土…… 再算上地下部分也被他拔起了一层，粗略推算，总重量应该在两百亿吨上下…… 这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以他们现代的科技实力，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如此恐怖、庞大的力量。 即使是蘑菇弹，都难以将这么庞大的石头山给抹除了。毕竟核爆中心的威力虽然巨大，就连晁禹都无法正面承受，但绝高威力的核爆中心，范围相对而言也实在太小了。 何况这个世界连蘑菇弹都无，就更无法想象晁禹的伟力了。 两百亿吨的重量，对于晁禹这个五阶极限的尊者而言，也同样相当勉强，晁禹体内法力迅速流失。 不过…… 这个流失速度还能接受，考虑到要彻底震慑住这方世界的官方，便又深吸口气，将大山再往上抬，并故作轻松的笑道：“大元帅，还请你调度起附近的卫星，好好看看接下来的一幕。” 大元帅严肃的点点头，立刻对身旁人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而那座大山，也越飞越高，但速度却并不算特别快，维持在亚音速的样子…… 目测每秒三百米左右。 八分多钟过后，高山已抵达一百五十公里的太空，却仍旧没停留，仍旧在继续向上。 晁禹此时的神识范围，约莫七千公里半径，比地球半径都要略大一些。 而，神识笼罩半径的十分之一内，他的法力可以无损传输。 即七百公里。 不过没有必要了。 一百五十公里已经足够。 这么一座两百亿吨的大山从太空当中落下，已经足以覆灭整个军国。 这点，从大元帅等人的表情即可看出来。 晁禹嘴角微微扬起，大山又缓缓下落，速度依旧维持在亚音速。 但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速度便开始缓缓下降。因为两百亿吨的重物以亚音速下落，便是晁禹也无法承受住那庞大无比的冲击力。 最终，大山准确的嵌入在那个巨大的坑洞当中。受晁禹法力的包裹，这么一趟太空之旅，大山并没有半分损耗。 只不过那一条巨大的裂缝，依旧存在。 而大元帅等人，看向晁禹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先前晁禹只露了一手时，他们还仅仅只认为，晁禹拥有威胁他们整个军国的能力，便是覆灭了他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因而绝对不可招惹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的晁禹，已然是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灭整个军国的存在，他们对于晁禹压根就没有半分威胁。 前者，虽然也不敢招惹晁禹，但总体而言他们自认为，整个军国的力量足以与晁禹平起平坐，双方是对等的合作者。 但此时此刻就完全不一样了，二者的力量压根就不平等，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之上。 甚至于，晁禹的喜怒哀乐，就完全决定了他们军国的生死…… 这种情况下，他们着实再难以用平常心来面对晁禹了。 半晌之后，大元帅才回过神来，尔后看向晁禹，忍不住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勉强保持镇定，说：“不曾想，先生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竟然还存了一点儿小心思…… 晁禹微笑，说：“这便是我要与你们交流合作的筹码了。关于我掌握的力量，我可以向你们开诚布公，只不过，不保证你们也能掌握，因为我所涉猎到的文明，与你们截然不同。” 大元帅却还没完全从震撼当中走出，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晁禹便背负起双手，轻声问道：“你们……听说过‘仙人’吗？” 这个世界的语言当中，并没有‘仙人’、‘神仙’之类的词句，晁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翻译，以什么词去代替。 就连修行、修炼之类的词语，都是没有的，这方面，似乎被世界意志封锁的相当严密。 所以这个词语，他只好用原本的语言来说出口。 果不其然，大元帅一脸懵，根本听不懂。 想了半天，晁禹也只好这么说：“就是锻炼，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持续不断的锻炼，最终达到举手投足都拥有无穷无尽伟力的强横地步。” 大元帅：“？？？” 过了半晌，他才再次挤出个难看的微笑：“先生说笑了。我们军中，也有下意识的去培养战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结合科技手段对他们进行刺激，可……人毕竟是有极限的。” 第82章 现场怪 晁禹眨眨眼睛，脱口而出：“所以我不做人了。” 三军大元帅：？？？ “咳咳，我的意思是，在人的基础上不断的进化。”晁禹说着，眼前忽然一亮，想到了怎么给他们解释，便立刻又说：“你们所掌握的训练锻炼方式，只不过是在发掘生物自身的潜能罢了。 但就像你刚刚说的，人是有极限的，以你们现有的科技手段不断刺激、达到一定水平之后，能为他增添的肌肉量也是少的可怜。 这就导致了不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速度、爆发力，达到一定水平之后都难以再次提高，成了所谓的生理极限。 而我们的训练方式，却是在不断的挖掘自身潜力的同时，促使自身身体不断进化，不断提高自身潜能，尔后再挖掘潜能，自然就能源源不断的提高了。” 三军大元帅抿抿嘴：“听起来道理很简单的样子，可……到底该如何促使我们人体进化呢？调整基因吗？ 可我们对基因的理解还是太有限了，根本没法进行定向调节。而且机体强大以后，所需的能量同样大大增强，假使全民饭量平均增大一倍……我们现有的食物根本不够食用的。” 不曾想，这位大元帅说起话来还蛮接地气。首发 但也不得不说，三军大元帅提出的确实是个问题。 此时的地球之上，拢共拥有着七十五亿的人口。 与现世不太相同的是，此世并没有太多其他肤色的人口，以黄种人为主，白种人则少的多，只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另有其他诸如棕色人种、红色人种、黑色人种等极少量的珍稀品种。 七十五亿人，全都被笼罩在军国的统治之下，相对而言，贫富差距虽然也有且不小，但并不如现世那般极端。 至少全面解决了七十五亿人口的温饱问题，即使最穷的部落，只要肯出力气，肯踏实干活，至少吃得上饭，冬天穿得上棉衣，逢年过节还有口肉，三五天能来个鸡蛋。 全球食物总产出水平，自然也是有大大的盈余与储备，以应付灾厄频出的特殊年份。 但…… 倘若全球人口食量翻倍，要解决的就是相当于现如今一百五十亿人口的吃食，这是现如今的生产力近乎没可能达到的水平，单单是食物保障，都会将军国拉入巨大的泥沼当中。 莫说翻倍，就是平均食量提高个两三成，都是巨大的压力。 说不得到时候就得牺牲第二、第三产业的生产资料，大大增加第一产业的投入水平了。 这个问题，晁禹并没有想过，他完全没站在那么高的高度。 更何况…… 掌握了“进化”的方法，就会立即公布公开，全民修炼？ 开玩笑呢，这等大杀器肯定只会被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刚开始先抽调极少数精锐进行试点试验，然后推广到特种部队，或者干脆组建一支精锐的超级战士队伍，待确定进化安全无虞，稳定可控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推广。 但不论怎么说，推广范围恐怕不会超过总人口的十分之一，甚至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而且…… 寻道需要仙根、仙缘，此外财侣法地一样不能少，能真正走上修行路的必然少之又少。 法子推广到七八亿人手中，最终能真正踏上修行路，成功完成筑基彻底迈入一阶领域的，恐怕连七八百万都不到。 加上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灵气…… 晁禹却没多说，只摇摇头：“这些问题，我爱莫能助，恐怕只能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了。” 三军大元帅轻叹口气。 想了想，他又立刻说道：“先生，我先表态，你的合作意向，我同意了。而……在这方面，我国陆军大元帅当属咱们中的资深专家，不若先生与他详谈一二？” “自然可以。”晁禹面露微笑。 三军大元帅，此时已是第三任了。 他年龄已大，逐渐有力不从心之感，早就公开表态不再连任第四任，而去年三军便已协商完成，下一任三军大元帅将会从陆军当中选拔而出…… 也即三年后，陆军将再次掌握全国军权。 嗯，这一任三军大元帅，也是从陆军当中走出来的。 此时这位大元帅提到陆军大元帅，也不知真是因陆军大元帅乃是资深专家呢，还是单纯想为陆军多做些事儿。 显而易见，要是陆军能够掌握晁禹手中的“科技”文明，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哪怕与海军空军信息共享，影响力也必然将远远凌驾于其余两军之上。 可惜…… 这方世界虽然没有天地灵力什么的存在，但仍旧有气运的庇护与影响。 云中将军这等级别的大将，晁禹都能解构其脑电波，大概探明他心中所思所想，但到了大元帅这一级别后，就什么都探听不到了…… 但晁禹也并不太在意这些。 见他同意，他立刻向身边的机要秘书说了两句话。 很快，机要秘书便传达了他的命令，随后一位元帅便自军中走出。 晁禹侧目一看，瞬间愣神：“老……老老老……老刘？？！！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陆军大元帅，可不就是老年版的老刘么？ 晁禹是一脸懵逼，同时在心底忍不住重新审视下现场怪这三个字所蕴藏的巨大能量…… 三军大元帅同样愣了一瞬：“你们认识？” 老年版刘烨平也微微皱眉，随后轻轻摇头，说：“我能确定，与先生确实是初次见面。不过……隐隐约约间似乎确实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晁禹默然。 他能确定，眼前这位陆军大元帅，绝对不是与刘烨平长的相像那么简单，来自于道果的反馈，以及修士的强大直觉都在告诉他，这位与刘烨平，就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体…… 但…… 除却三军大元帅与海陆空大元帅，以及正副相国等受气运庇护的寥寥几人之外，这方世界七十五亿人，在这一瞬间都被晁禹以神识迅速过了一遍。 除却刘烨平之外，再没有发现任意个体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 所以，刘烨平…… 到底是什么情况？ ：。：m.x 第83章 文明 刘烨平的存在，让晁禹意外不已，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不得不重新考虑刘烨平的身份，以及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 恐怕，不论是刘烨平还是这方世界，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同样的，首长似乎也有些懵，不知道心底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身为首长，他城府颇深，这些都没表现出来。 半晌后，也还是他率先开口，说道：“晁禹先生，幸会幸会，初次见面，多有失礼，还请勿怪。” 他将初次见面这几个字咬的还挺重的。 晁禹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对他点点头，随后似是不经意的笑道：“首长和我一位朋友长得可真像，除却外像更……嗯，更成熟稳健许多，其它的简直一般无二，包括气质，还有左边眉脚上的这颗小痣。” “噢？”首长一愣。 全世界人这么多，何况晁禹还可能来自不同的文明，见过与他相像的人这很正常，但要说一模一样，甚至连眉脚上的痣都一样，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再加上心底里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于是他忍不住本能的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刘烨平。”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后抿抿唇，指了指自己，说道：“还请晁禹先生莫要开玩笑，我也叫刘烨平。” 晁禹眨眨眼睛。 这时首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难不成……晁禹先生所在的那个地方，与我们这儿是平行世界？” “或许吧。”晁禹抿抿嘴，未置可否，只说：“我们那与这儿的地理环境确实近乎一模一样，生存的蔚蓝色星球也被称作地球，位处太阳系，是太阳系从里到外的第三科行星，拥有一颗名为月球的卫星。” 首长呆了半秒钟。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结果竟然……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这时，晁禹却又立刻说道：“但……就在刚刚，我将全球人口统统都扫过了一遍，除却刘烨平首长之外，我再没见到其他与我们世界相像的个体。 而且，我们世界除却环境与你们相同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说天差地别。我们那有着一百九十七个国家与三十六个地区。 而且，作为华夏文明的继承者，种花家仅仅占据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论是经济、政治、科技、军事，都远远算不上最强。” 听到这话，首长与刘烨平两人都皱起眉头。 区别如此之大，还能叫平行世界吗？ 或许吧…… 毕竟平行世界仅仅只是一个理论罢了，具体如何，还根本说不清楚，究竟什么样的世界算是平行世界，也完全不明确。 但是……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世界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世界存在，文明之外也还有别的文明。 晁禹便是明证。 他所掌握的力量，不可能是某个组织暗中研究多少年多少年而搞出来的所谓黑科技，绝对的力量差距，已经彻底击碎了这样幼稚的阴谋论。 同时…… 一瞬之间扫视了整个地球七十五亿的人口么？ 这晁禹掌握的“文明”，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多，他绝不仅仅能够轻易灭绝他们的文明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首长与刘烨平不由得更加谨慎。 又是半晌之后，刘烨平才转移话题，问道：“晁禹先生，不知您可否透露多些关于‘进化’的内容？” 他却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带上了敬语。 晁禹点点头，尔后轻轻一跺脚。 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见状，晁禹笑道：“刚才这一下，我没有动用别的你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或者你们可以理解为‘肌肉力量’。 算起来，单纯论及肌肉力量，其实还并不算太过夸张，约莫仅仅只有千万吨级罢了，和百亿吨级的大山比起来不值一提，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在我的身体当中，还有另一股力量的存在，我们那儿将它定义为了所谓的‘法力’，在法力的协助下，我足以发挥出千亿吨级别的力量，举起大山也就轻轻松松了。 而这还是因为你们这个世界缺乏一种名为‘天地灵力’的力量的原因，否则的话，调动起‘天地灵力’来，配合我的法力，极限状态下足以爆发出万亿乃至十万亿吨级别的力量。” 随着晁禹讲述，首长等人都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千万吨级、百亿吨级、万亿吨级的力量，当真是一个人类个体所能掌握得了的？ 千万吨级倒还好说一些了，毕竟他们建造的目前最大的巨轮，也有着三百万吨级别的排水量…… 只是那巨轮庞大无比，每个发动机也都大到极其夸张的程度，可晁禹这么一个‘生物’，却单单凭借肉身力量就能完爆他们的巨轮…… 见状，晁禹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而我们那的修炼体系，按照从弱到强，一共可以分为九阶。 首先是百日筑基，筑基之后，正式迈入一阶阶段，凝练精气神；尔后精气神汇聚为一，化作先天真气，便突破到了二阶境界；接着凝练肉身，将单位真气的质量提升一千五百倍以上，化作先天真元，就迈入了三阶境界； 其后四阶凝练金丹，可为校尉；五阶修行元婴，可称尊者，可任将军；六阶修成道果，可称真人，可为上将军、九卿； 七阶则产生质变，极尽升华，从此寿命无尽，被称为真仙，可为大将军、三公；到了八阶阶段，便能开辟世界，一切时空永恒逍遥，被称为大罗金仙； 到了九阶境界，则万物灭而我不灭，天地朽而我不朽，自身化作真理，绝对的不死不灭，被尊称为不朽者。” “没想到，先生那个世界的文明竟然如此璀璨，已然成了体系。”刘烨平有些感慨，被晁禹的话说得也有些热血沸腾，向往不已。 寿元无尽，一切时空永恒逍遥，天地朽而我不朽，绝对的不死不灭…… 这些可都是生物的本能追求，最大憧憬。 第84章 意志 三军大元帅倒是率先回过神来，却也忍不住感慨着问道：“先生如此强大，在你们的文明当中，也该是巅峰人物了吧？先生就是那九阶不朽者？” “大元帅说笑了。”晁禹汗颜，忍不住说：“我仅仅只是五阶尊者，体内星河凝聚成了原因罢了，尚缺一步，才能踏入真人境界。” “什么？”刘烨平瞳孔瞬间扩大一圈，难以置信的问道：“以先生的实力……竟然仅仅只是五阶修士？” 晁禹轻轻点头，说道：“而且……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实力就是在五阶尊者当中，都不算太过强大，顶多只能算中等水平。 六阶真人的实力，我想已然超乎了你们的想象，迈入了玄之又玄的领域，单单寿命，就起码有四万八千年之多，更有甚者能达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令人无比向往。” 三军大元帅不由用力握了握拳。 即使从尚未能考证出具体年代的《三皇五帝年表》为准，从燧人氏时代计算至今，也不过只有六千五百年历史罢了。 往长了算，他们也只宣称种花文明有着七千年的历史传承。 四万八千年，乃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太久太久的时间了。 而这仅仅只是六阶真人…… 像晁禹刚刚说的，七阶真仙已经是寿命无限，自不必多说；八阶大罗一切时空永恒逍遥，想来是跳出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九阶不朽更加离谱，绝对的不死不灭…… 绝对这两个字，晁禹在讲述的时候，咬的是相当重，很显然，至少以他们那的文明璀璨程度，都未能发现消灭不朽者的方法，所以才会冠以不朽之名。 但…… 晁禹的话，似乎也有点问题。 三军大元帅便忍不住问道：“晁禹先生，你刚刚说，在你们那个世界，你所在的传承了源远种花历史的国度，不论经济、科技、军事实力，都远算不上第一？” “不错。”晁禹轻轻点头。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你们拥有着如此璀璨的文明，如此让人难以理解的力量，竟然……” 晁禹一愣，随后不由得轻笑着摇摇头，说：“大元帅却是误会了。我们那方世界，曾经发生了一起天地之变，从此我们的文明退居幕后，让出了舞台，取而代之的，却是与你们一般无二的科技文明。 虽然，即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科技文明依旧不能与修行文明相比，不说五阶尊者，便是四阶修士，只要谨慎一些也有覆灭最强国的实力，但…… 我们受到了某种无法描述、无法理解的，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触、不可知的力量干扰，在那方世界根本无法对普通人出手，只能作为一名看客，旁观着这一切。” 其实，天道的力量远远称不上“无法描述、无法理解”这等层次，不过晁禹懒得展开解释，也就这么说了。 而…… 三军大元帅与刘烨平等人，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这段话。 见状，晁禹只得再次解释说：“你们可以这样理解，一旦我们对普通人动手了，一个两个的还没事，但要人数超过一定限度，就会引来天打雷劈；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甚至可以成为超级刑警、超级治安警的形式为国效力，也可以与祖国合作，让他们研究我们的力量，但…… 我们却无法为国家获取他国尖端科技资料，无法为国家追逃，我们的力量无法以任何形式对国外产生丝毫影响，甚至不能在外敌入侵时为国杀敌。” “为什么会这样？”刘烨平皱眉问道。 “你们可以理解为，是有一尊至强的存在，更改了规则，写下了真理，而我们都必须遵守这一规则，否则便会被祂的力量所抹杀。”晁禹轻叹口气，说道： “祂近乎超脱了不朽者这一阶段，目光已隐隐望向了更高的境界，触摸到了无法想象、无法描述、无法理解的层面。” “他能抹杀不朽者？”三军大元帅立刻问。 “不能。”晁禹摇头：“但祂能镇封不朽者。事实上，我们那个世界，真仙、大罗与不朽，无一例外，统统都被镇封在了‘过去’时代，难以将触手伸展到我们存活的时空。”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震撼与迷茫。 他们无法理解什么叫“镇封于‘过去’”，但通过对比，却隐隐知道晁禹口中的那位“祂”确实强大到了让他们无法理解的程度。 而且，即使是“祂”，也无法打破“不朽者不死”这一真理。 无怪乎晁禹所在的那个文明，会将不死前边加上绝对这一定语。 而这时，刘烨平深吸口气，忽然问道：“对了，晁禹先生，能否再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 “刘元帅客气了。”晁禹立刻说道：“尽管问就是，我想在这方世界，对我而言应该没有太多禁忌。” 说着，他暗暗抬头望天。 他隐约能感觉到，在自己说出了“祂”这个字时，便有几股意志似乎将目光落了下来，落在他身上。 而且他还感受到了，这些意志，有几股还特别熟悉。 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 还有墨子、韩非子、商子、荀子、关尹子、鬼谷子等。 后期后者，除却韩非子与商子之外，其余不朽者的道，他并未真正的接触过，但他们似乎都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感受到这些意志的瞬间，晁禹就明悟了他们各自的身份。 但还有些意志，他辨认不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投下了目光，说明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让他们关注的事情…… 是对这个世界的某种实验，到了观察结果的时候吗？ 还有，为什么他能感受到这些大佬的意志？ 他们虽然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却也并未光明正大的公开，明显是躲在暗处进行观察，别说他了，就是一尊大罗金仙站在这儿，理论上都无法察觉到这些大佬们的意志。 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五阶尊者？ 第85章 狂躁 莫名且不合时宜的，晁禹心中冒出了几个字——双缝干涉实验…… 观测与否，对事物发展的影响。 或者说…… 作为被实验对象，某种程度上说，一定能发现观测者是否存在……吗？ 相对于整个世界，相对于大佬们的眼睛而言，晁禹此刻，恐怕小的无异于量子吧？ 可…… 为什么三军大元帅等人，似乎完全没法感受到那帮大佬的观察呢？ 摇摇头，晁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量子领域，以及双缝干涉实验可不是他这么瞎鸡儿理解的，而且科技与修行，确实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以他如今五阶尊者的实力，尚且无法真正触碰到量子领域。 那是成仙之后，才能凭借自身观察到的范畴，对于他来说，严重超纲了。 他物理学学的不咋地，毕业多年，早就连高中生的水准都达不到了，而修行这一道上也尚未能接触到这等微观领域，所以他对于量子二字，理解其实浅薄得很。 对于什么双缝干涉，什么量子纠缠，什么叠加态，薛定谔的猫，对他而言都不过人云亦云罢了。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嘛。 总而言之，既然大佬们目光投下来了，就说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儿，应当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或者他们期盼着事情往某个方向转变。 那晁禹只需要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就是了。 同时他也好奇，刘烨平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会是问“现世”的他的情况吗？ 想来，大多数生灵在得知别的世界还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都难免会感到好奇的吧？ 但没想到的是，刘烨平却问：“晁禹先生，刚刚提到了‘天地灵力’这个词语，是吗？” 天地灵力这四个字，是用的现代汉语说出的，口音有点别扭，有点像歪果仁听到一句中文后勉力复述的感觉。 晁禹也是一愣，尔后立刻反应过来，轻笑道： “没错。这是我们赖以修行的能量来源，你们可以理解为，是游离在整个宇宙当中，不断的在沉静、活跃与狂躁三种状态间变换的，可以为我们所修士利用的高效、清洁的庞大能量。” 刘烨平接着问：“这些能量，从何而来？” “天地、日月星辰、山河湖海，乃至无数生灵体内，都有这种力量存在。而在现世，由于天地大变，却是日月星辰的能量最为活跃了。”晁禹细细的解释说： “大致上，可以分为天之清气、地之浊气、日之阳气、月之阴气、星辰之灵气、生灵血气、植物秀气、宝材药力等等，都统称为天地灵力。” 刘烨平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道：“日月星辰的能量，是指的光能与辐射能吗？” “不是。”晁禹摇头：“辐射是辐射，星辰之力是星辰之力，二者截然不同，就如化学能与核能的区别，根本不是一个性质。” “所以……”刘烨平皱眉问道：“先生刚刚说，我们的世界全无天地灵力的存在，是吗？” “不错，在以我自身力量举例子的时候说过。”晁禹颔首，尔后轻叹口气继续说：“不只如此，你们这的日月星辰的辐射能量，宇宙中的射线，要比我们那个世界狂暴的多。” “确实。”三军大元帅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说：“这也是限制我们往宇宙空间迈进的巨大难关之一了。 在近地环境当中还好说，可一旦出了四十五万公里，信号传输就会受到严重干扰，卫星将会完全不可控，以现有科技，根本无法突破这个距离。 因为越是远离地球，宇宙射线就越是狂暴、杂乱。超出月球轨道远日点五万公里之后，宇宙射线的狂暴程度，简直难以描述。 所以，即使我们五十年前就已经登陆了月球，但到了今天，依旧对距离最近的金星、火星这两大行星毫无办法。” 听到这儿，晁禹又是一愣。 怎么感觉…… 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大能，有意的封锁了地球，不让他们往地月系之外去进行探索？ 但，倘若不能超出星球的制约，科技恐怕也难有突破吧？ 毕竟地球的资源相对有限，就算进行百分百的“质能转换”，将整个地球的所有物资都统统转换为了能量，也达不到“大罗金仙”的能量层级。 对大罗而言，开辟的世界都远远大于地球。而他们开辟世界的过程，则是能量转化为质量的过程。 全无天地灵力的地球环境，根本不具备诞生大罗的前提条件。 而科技侧的“大罗”水准，其综合素质起码要与大罗金仙层级齐平吧？ 何况文明的整体进化，还比个体进化要艰难的多。 连大罗都无法铸就，又如何模拟、推演现世的情况，以及现世新天道的目的，想要培育的力量？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方世界背后的大能究竟是如何想…… 等等！ 他忽然又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方“宇宙”当中，已经诞生了堪比真仙乃至大罗的科技文明，并将其他仍旧处于萌芽期的文明封锁，在幕后暗中观察，进行研究呢？ 线索太少，但晁禹的心思仍旧不免发散了开来。 而此时，刘烨平又皱着眉头问道：“‘修行’需要依赖‘天地灵力’，可我们的世界却偏偏不存在这种能量，又要如何踏入这条路呢？” 三军大元帅实际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问出口。 如此璀璨的修行文明，着实令人向往不已，但若因为缺乏先天条件而注定无法踏上这段路，就太过遗憾了。 晁禹收拢精神，取出一块普普通通的灵石，笑道：“这倒是无碍，我随身带了少量的‘灵石’，里头就蕴含着天地灵力。 况且，灵力本质上也属于一种能量，而我们的文明，对能量转换已经有了相当高深的研究，将太空中的宇宙色相、太阳的辐射能转化为天地灵力并不算多难。”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干咳两声，这方面的研究确实有，可是他…… 清醒点，他连适用于现如今境界的法术、神通都没掌握呐！ 炼丹、练气、能量转化这些研究，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他又有些心虚的补充道：“我可以引导你们，共同研究。” 第86章 说老刘 其余几人并不明就里，听了晁禹的话反而大喜过望，连连颔首。 甚至几人轻声商量几句之后，三军大元帅便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晁禹先生这么有诚意，我们也应当拿出相应的诚意来才是。 这般，还请晁禹先生移步，前往陆军总部，稍后便由陆军全力配合先生的研究。 另外，先生但有所需，还请尽管开口，我们商议一阵已经确定，由我代表军国向你承诺，予以先生最高级别的权限，便是只允许我观看的机密，也可提供给先生尽情查阅。” “大元帅太客气了。”晁禹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刘烨平终于忍不住再次问：“先生，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 晁禹再次轻轻点头。 他能意料到，刘烨平这次要开口询问的，恐怕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又犹豫了几秒之后，刘烨平便问道：“先生能说说另一个世界的我的事吗？” “可。”晁禹微笑，随后抬起头，感慨道：“另一个世界的你……或者我叫老刘吧，毕竟，严格说来，你们应当还是不同的个体，这么讲蛮奇怪的。” 几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晁禹便又继续说道：“老刘他之于我，算是亦师亦友。 在我尚未接触到修行文明的时候，他就像是个老前辈一般，对我很照顾。而当我踏入修行文明之后，除了老师之外，也属他指导我最多，给了我不少的帮助。” 三军大元帅好奇的问道：“能冒昧的问一句吗？那个世界的……呃，老刘先生，他是什么修为境界？” “六阶真人，而且在不久之前，突破到了天师境界。”晁禹说道。 顿了约莫半秒钟左右，他又继续说：“所谓天师，其实就是介于真人与真仙之间的一个相当奇特的境界，只有极少数的真人能够迈入这一领域。 刚才我和你们说过的吧，我们那世界，有一位相当特殊的存在，那位特殊的存在，祂其实比我刚刚叙述的还要特殊。 可以说，祂的重要一部分，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最本源，是一切规则的起点，我们的修行文明发展之初，大体便是遵循着祂的脉络展开研究的。” 三军大元帅轻轻颔首，说道：“能明白，就像我们的自然科学，也是发现和总结自然及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然后展开应用，投入到生活当中，形成了现有的科技体系。” “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晁禹微笑点头，他们能勉强理解自然最好不过了，于是他接着说：“那个特殊的存在，被我们称之为天道。 而天师，就是得到了天道的赏识或者回馈，掌握了一定的世界‘权限’，因而实力比寻常真人强的多。 当然，如果你们无法理解这事的话，那么可以换一个角度，即祂的一部分构成，即制定了我们那个世界一切规则的起点的部分，欣赏或者感恩某一位真人，给予他一定的应用规则的权限，真人便能突破成天师。” 刘烨平若有所思，却又似懂非懂，过了片刻才试探着问：“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把你们的真人类比为咱们的教授，那么天师就是掌握了一定公权力的教授，地位要特殊许多。” “对对对，可以这么理解。”晁禹连连点头，接着又说：“而绝大部分天师，实力虽然远远强于真人，但比之真仙还是大有不如的，基本真仙一巴掌就能将天师泯灭。 但，也有极个别天纵奇才，拥有无限接近甚至与真仙持平的实力。而古往今来，还有两位惊才绝艳的天师，掌握着远超一般真仙的力量。” 顿了顿，晁禹又补充道：“而且天师受到天地眷顾，一般而言除非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严重道伤，否则的话寿元都要远超四万八千年的下限，大多都在十万年以上。” 刘烨平面露好奇之色，再次开口问道：“那么……那位老刘，在天师当中算是什么水平？” “应当具备与真仙齐平的实力，甚至足以逆伐真仙，达到与那两位惊才绝艳的天师同水平的程度。”想了想，晁禹说道。 当然，拥有逆伐真仙实力的天师，其实并不仅仅只有晁错和谢临仙，玄门诸子百家的开创者中，有不少都是那一层级的强者。 只是属于他们那一阶段的故事，却很少被流传出来，世人并不知晓罢了。关于他们的故事，大多都是在大罗之后了，晁禹在潜意识里也往往会忽视他们…… 就仿佛他们生来便是大罗之上的存在似的，天生神圣。 至于刘烨平成就天师之后，也并未放手施展过自身的本领，难以确定实力层级，也就同样没将他归入“那两人”的范围当中去。 而…… 三军大元帅等人又是一愣。 没想到，那个世界的刘烨平竟然如此出众，非但能成为一听就知道千难万难的天师，更是天师中的天纵奇才，拥有至少与真仙齐平的实力，甚至有可能与“那两位”比肩。 在他们想来，如此璀璨的修行文明，竟然都只出了“两位”，已经代表着实力、天赋与机遇。 而…… 晁禹接着说道：“更为关键的在于……我们那个世界，发生了天地之变，真仙以上的强者都被镇封于过去，世界上仅仅只存在有区区两名天师罢了，且只是寻常的天师。 所以老刘成道之后，在我们那个世界，那个年代，可以说，是妥妥的天下第一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三军大元帅更是吃惊，然后忍不住侧目看向刘烨平。 在这个世界，刘烨平作为三军中相对最强势，实力最出众的陆军元帅，可以说已经是严格意义上的一人之下，比之相国来说也要高上一筹。 而在另一个世界，他又是实力上的天下第一人…… 这…… 是巧合，还是必然联系？ 如果是后者，在两个世界都能攀登上最高峰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再……再请假一天…… 明儿七点半体能测试，心累，没底，不知道能不能过…… 厚颜求个祝福鸭！ 晚安！ 第87章 命中注定 晁禹看向刘烨平的目光，同样惊疑不定。 毕竟…… 虽然说，在神汉的背景之下，刘烨平这名天师显得并不那么出众，且晁禹踏上修行路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各类时空秘境当中，对现世也并没有什么概念，对于刘烨平实际上已经成为现世第一人，倒也没多大感觉。 但刘烨平却还有另一个身份。 现场怪！ 究竟是什么样的气运，才会在冥冥之中推动他参与到近乎所有关键的事件当中，让他成为这般“知识渊博”的存在？ 甚至于，某种程度上说，他了解的秘辛比晁错都要多几分，搞不好还比许多大罗知道的都更多、更清楚。 而且…… 倘若晁禹来到这个世界也能算命中注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革的话…… 刘烨平算不算又见证了一场重要转折，再次化身为现场怪？ 细思极恐。 想到这儿，晁禹不由得又深吸口气，多留了个心眼，决心再多观察观察这个世界的刘烨平，同时转移话题说道：“这样，该说的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咱们不若这就去陆军总部，具体商量下我们从哪方面先开始合作？” “也好。”三军大元帅立刻收敛思路，点点头说：“我已经安排了专机，如果……” “如果大元帅信得过我，还请与我一道，这样更快一些。”晁禹打断了大元帅，同时微微一笑，抬手一指，打通了一道巨大的空间门。 四阶破虚境后，修士洞彻虚空奥秘，已经可以在一定距离内轻松挪移，诸如缩地成寸之类的门道都能轻松的用出来，只是效果因人而异罢了。 而到了五阶境界，更是足以开辟出空间门来，予凡人通行。不过这样的空间门，能通行多远，同样因人而异。 不但取决于修士对于空间的理解，也取决于修士的法力输出效率，还取决于天地对修士是否排斥，世界的空间之力程度如何。 空间之力大体分为两极，一极对修士亲和，修士应用起来近乎不需要消耗法力；但另一极却对修士不大友好，会排斥修士应用天地之力。 而同一片天空之下，世界之力的强弱程度，以及两极的比例都大不一样，是以五阶修士开辟的空间门传送距离也大不相同。 晁禹也只是试一试，结果没想到这方世界的空间力量对修士相当亲和，他轻轻松松就将空间门的另一头开到了军部南侧三公里的山上…… “这是……”大元帅有些错愕，但也有所猜测，问道：“这个就是空间门吗？我们始终在憧憬、在研究，甚至有诸多猜测，却一直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进展，甚至连门都没能进入的空间技术？” “可以这么理解。”晁禹点头说：“这道门的另一端，在陆军总部的南侧三公里外，大概可以存在一个小时时间。” 他这么说，也是在额外敲打大元帅他们，言外之意，便是这方世界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秘密，而且他能够轻易的前往任何一个角落，让他们老实一点，别打什么歪心思。 不可力敌，无法限制，难以算计，才能真正让这些人老实起来。 果不其然，大元帅几人表情微微一变，虽然十分细微，若非晁禹身为五阶修士观察细致入微，恐怕还真发现不了。 见状，晁禹心中了然，便轻笑一声，又转移话题，说：“大元帅，这周边的战士，是要跟我们一块过去呢，还是就地解散，你拿主意吧。” 三军大元帅犹豫一阵，便侧目看向刘烨平，问道：“你觉得呢？老刘。” 刘烨平抿抿嘴，说道：“今天的事儿，能压下去还是尽量压下去的好，这些战士，从现在起，就纳入战时保密管控管理标准，一块带走吧，接下来的研究也由他们对我们进行配合。” “妥。”海军元帅与空军元帅也如此说道。 大元帅便说：“那么，立刻召集大军，有序通过传送阵，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全员转移！” “是！”几人立刻颔首领命。 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大军指挥比古代要容易得多，调动起来也要更加轻松，十多万大军一小时内完成集结并有序转移，并不是什么难事。 同时，大元帅又看向那位云中将军。 “胡将军。”他说道：“吾以军国三军大元帅之名义，依据战时紧急条例临时任命你为陆军副元帅，你可否愿意？” 那位云中将军眼前一亮，立刻连连点头：“必不负重托！” 虽然，陆军除却一位元帅之外，还有一名总监军理论上与元帅平起平坐，另有十四名副元帅，九名副总监军比他上任后的临时副元帅要高半级，看上去似乎并不如作为封疆大吏，绝对的一把手来的舒服。 但其实，在现代，作为所谓的封疆大吏，其实并没有古时候那般爽利，要受到各方面全方位的监督、监管，所谓的舒服，也就那样。 而成为临时副元帅后，按照惯例，用不了多少时间，临时这两个字就可以摘掉，他的级别将稳步提升一级。 而…… 海陆空的副元帅，向来是下一任三军大元帅的有力竞争人员——元帅年龄大多已经太大了，失去更进一步的希望，而各州将军虽然也有希望，但竞争力无疑远远比不上副元帅。 毕竟，副元帅们可是妥妥的“嫡系”。 总的而言，应当没有人会拒绝这份提拔，继续当封疆大吏才是。 见状，三军大元帅也微微一笑，颔首笑道：“如此，便请胡元帅指挥我们的大军进行转移吧。” 刘烨平也对云中将军露出微笑，说：“好好干。” “是！”他立刻敬了个礼，严肃的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他便立刻小跑着离开，去指挥大军了。 再跟着，大元帅才看向晁禹，问道：“先生，那我们现在就走？” “你们可以先和陆军总部打声招呼，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晁禹微笑道：“反正我无所谓，你们觉得差不多了，和我说一声就成。” 第88章 远路 五分钟后。 大军仍旧在集结当中，而三军大元帅等人却并不想等太久，将指挥权下放给了已被提拔为陆军临时副元帅的云中将军。 反正这大军其实本来就归属于云中郡本就受他指挥，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石乐志到放弃大好前途，选择拥兵自重。 在看到晁禹掌握的力量之后，还选择搞风搞雨的人，脑子也不够支撑他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上来。 同时，如果晁禹有别的心思，那么，别说十万人，就算有百万大军保护，也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大方一点，同时节约时间，赶紧展开研究。 他们都挺想知道晁禹的修行文明，研究起来是什么样的。 嗯，其实晁禹也挺想知道的，他踏上修行路的时间还太过短暂，除却凝聚道果的那一阵子借助绿帽子的功效好好研究了一阵各门典籍之外，还真没深入研究过修行路上的这些东西。 机会难得，他也想再沉淀沉淀，夯实基础。 或许…… 此刻虽然凝聚出了道果，却久久无能迈出那一步，晋升成真正意义上的真人，进而取得天师真命，根本原因就在根基仍旧太过薄弱上。 想来，即使他侥幸迈入真人境界，将来晋升真仙，恐怕也是千难万难，更遑论成就大罗，证得不朽了。 至于超脱…… 说实话，他不敢想，也不打算去想的那么长远，一步步走就是。 修行之路，已被探索明白的路途，共分九个阶段。莫看他短短数月就走到了五阶境界，看似走过了一半，可实则却并非这么算的。 每一阶的实力差距，并非线性提升，而是指数提升，且这个指数还大到了夸张的程度。 这点，从五阶尊者寿三千，六阶真人却能活至少四万八千岁，且实际寿元大多都在十万年左右，便可窥得一二。 真仙更有无尽寿元，与十万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六阶之后，便是一步一登天，路途难走的很。 别的姑且不说，就连晁错，哪怕他拥有逆伐真仙的实力，可不也卡在那最后一步之上，并未突破真仙？ 更遑论大罗了。 而大罗与大罗之间的差距，更是大的无以复加。 诸如墨家三仙、儒家四配等半步不朽的人物，翻手间便可擒拿十数名普通大罗真仙。 其开辟的世界，大小已然等同于现世已确定的宇宙范围，即470亿光年半径。 而寻常大罗，开辟的世界恐怕尚不及银河系大，甚至仅与广义上的太阳系大小等同，约莫一光年半径。 单单从能量层面，彼此便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另一方面，这些看似已经走到大罗终点，除却证得不朽外进无可进的儒家四配、墨家三仙，实际上依旧并未抵达大罗极限。 诸如太古木正句芒等，同为大罗金仙，他一只手便能将儒家四配、墨家三仙轻易镇压——这个知识点来自于荀子道果反馈。 而，当年燧皇、三清等走到不朽圆满乃至半步超脱的顶尖人物，曾经在大罗之时所掌握的实力，比之木正句芒只强不弱。 晁禹并不理解，已经是大罗圆满了，为毛还能更进一步。如果还能更进一步，那还能叫圆满吗？ 肯定不会是那帮大佬的语文不及格，对圆满两个字的理解产生偏差，只可能是这一概念超脱了晁禹目前的离解极限。 同时…… 这些力量，在他们证得不朽，化作真理，打破原本桎梏之前，统统都来自于天地本身——不朽之前，哪怕大罗极限，也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唯有抵达不朽境界之后，才能真正超脱能量守恒，才能完全摆脱“熵增”定律，打破除却超脱外的一切常理。 所以他们究竟要超脱什么，晁禹也并不理解。 但不论这些，重要的是，那方世界，供养起了这般多的大能者。 而且，世界本身，也是不朽层级，且是比燧皇走的更远的半超脱存在，糅合了玄门、魔门两家的终极道果，无视能量守恒与熵增，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无穷无尽的能量。 倘若世界愿意，祂可以在不改变世界能量层级、生灵水平与面积的情况之下，再造无穷多个完全同等的世界出来，叠成真·千层饼。 同理，燧皇等不朽者也能。 而且在无穷多个轮回当中，旧天道与燧皇等不朽者，其实也做过类似的尝试，只是最后发现这般毫无意义，甚至过多的能量与物质反而会成为累赘，反倒被新天道给窃取，才最终放弃了。 晁禹的以上知识点也来自于大学者荀子…… 而这也足以看出，现世的“水”究竟有多深，已发现的宇宙半径，恐怕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毕竟，新天道“自废武功”，将原本近乎广袤无垠的世界，拆解成了无数个平行宇宙。 又或者说，新天道受旧天道与燧皇、太清老子等一干不朽者影响，而由原本的大宇宙转化为了现如今的平行宇宙。 也可能，所谓的“自废武功”，只是晁禹，是荀子等不朽者一厢情愿的想法…… 上述结论，简单来说，便是真仙难成，大罗难证，不朽更不必提。 因为，严格说来，大罗这个境界，似乎并不存在极限，想要成就不朽，与实力并无本质联系。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晁禹最为头疼的。 倘若不能夯实基础，这也将会成为晁禹将来最难度过的难关，就如儒家四配与墨家三仙一般，卡在半步不朽无数年。 不，他甚至走不到墨家三仙那个层次，能否得证大罗都难说的很。 收敛心神，晁禹暗暗叹了口气。 “才寻思不要想太多，怎的又想到大罗去了……还是琢磨琢磨，该如何从无到有展开研究吧。 唉，这方世界，当真是丝毫灵力都不存……但，灵力作为一种能量，其本身，究竟又有何特殊之处，能为生灵吸纳与应用呢？其他能量与灵力之间，究竟存在着怎么样的转换关系？” 渐渐地，他福至心灵，若有所思。 或许，解构出灵力本质之后，他就能初步夯实自身基础，坚实的迈出一步而成就真人了。 且…… 真能迈出这一步，他也可以开始着手，去构思、创造出契合自身的神通术法，实力将大大增强。 第89章 研究 “啧，又失败了！” 晁禹轻叹口气，将手中的“电池”扔到一边。 这枚“电池”，是他们三个月来唯一的成果。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晁禹发现，当银碳铜按照一定比例与原子排布构造形成的新合金，与消耗殆尽的灵石契合在一起之后，竟然可以短期内存储一定量的灵力。 按道理讲，灵石就如普通的干电池一样，只能“放电”而不能“充电”，属于一次性资源，倘若灵石能重复储蓄灵力的话，莫说对这个世界，便是对他原本所处的现世而言也是重要发现。 而那个合金，其实就是晁禹利用神识的“微观观察能力”帮助他们制造的超导体材料，在零下十二摄氏度的环境下电阻为0，而在常温环境下的表现也十分优异，不论是电阻还是强度、延展度、韧性都让军政府十分满意。 这种合金，被命名为超合金。 就是成本相对高昂，在现有的资源总量及生产力条件下不大可能大规模展开生产并投入使用。 但当这种材料与灵石结合之后，其战略价值更高许多，是以大元帅召开会议后，众高层商议后决定，先试生产百公斤的超合金材料出来，若是反响较好，再加大投入生产规模。 之后晁禹又对材料本身进行了微调，在其上铭刻些许符文——这些基础知识，在他凝聚道果的时候就恶补过，倒是不差。 经过上千次调整，现如今的“电池”想来已经无限接近当前阶段的极限，容纳灵力的总量接近灵石内原本灵力总量的三成。 而之所以要制造这种电池，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方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完全无法直接利用灵石内的能量。 但他们可以将“电池”内的灵力导出。 就是在引出灵力的时候，晁禹团队再一次碰到了难关——灵力输出的利用率太低，只有五成左右，剩下五成都会溢散，无法得到合理应用；而且输出的功率极端不稳定，绝大多数器械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功率波动。 这波动大到什么程度呢：简单举个例子，其输出功率最大值，在零点一秒内释放出的能量等同于一千升汽油完全燃烧释放出的热能；但其功率最小值释放的能量，却尚不足以将一毫升水升温一度。 而这电池释放能量的功率完全不可控，功率完全随心，毫无规律可言。 更要命的是，灵石当中存储的能量本就不多，只剩三成，利用率还只有一半的情况下，就更少的可怜了。 大致计算一下，其内总能量约莫只相当于两千升汽油，换句话说，若它以最大功率工作，只能撑零点二秒。 巴掌大的“电池”，能储存这等级的能量，对于这个世界的军国而言已经相当了不得，关键这能量还十分纯净，毫无污染。 然而输出功率太不稳定，使得这一研究目前仍然是鸡肋。而且他们先前将灵力看的太强，如今得到的数据反馈显得就太低了些，难免存在些许落差。 若非看到晁禹举手投足间释放出的庞大威力，以及对进化、对长生的本能渴望，恐怕他们早就忍不住要叫停这个研究项目了。 真的太烧钱，而且想要得到足以投入使用的成果，天知道还要砸多少资源进去。 但…… 研究对军国方面毫无进展，但对晁禹而言却收获多多。 几个月的研究，让他对灵力的认知有了长足的进展。 他本就知道，灵力的本质就是一种能量，理论上是可以通过其他能量转化而来的——比如他的躯体，通过各类功法，就能成功将各种入腹的食物消化吸收后，将其中的化学能转化为灵力。 而这次实践，让他找到了其他的转化方法。 比如先前制造的“电池”，就能将电能转化为灵力，就是转化的利用率很低，只有一成左右。 再考虑到发电的能量转换率，就更低了…… 另外，借助晁禹自身的功法，还可以将内能转化为灵力，且利用率极高，能达到八成左右，对晁禹自身的损耗也不大，可行性相对高。 不过效率就相对有限了，毕竟只有晁禹一个人能参与到转化，其余人员与设备均无法参与。 以上，主要是针对军国方面而言的收获。 而针对晁禹本人，收获就大了。 晁禹的知识面其实并不狭窄，毕竟当时晁禹提供的各种典籍实在太多太全了。 而能够凝聚道果，本就说明他的知识面已经足够。 只是多而不精，而且他尚没能透过现象看穿本质罢了。而且他脑中的那些知识虽然勉强成了系统，但还是太过流于表面，流于基础，缺少实践与融会贯通的能耐。 可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研究，他已经触及到灵力的本质。 这是一种能够与各种能量互相转化、转移的，近似于能量，却又完全不同于能量的特殊的东西。 所以它并不完全受到能量守恒定律的限制，这也是大罗金仙之所以能够创造出一方世界的原因。 若是能量守恒，现世根本无力支撑如此多的不朽者与大罗金仙的存在。 至于不朽者之所以不朽，则是更深奥的问题了。 灵力不完全等同于能量，这个认知十分重要，如果晁禹无法突破认知上的障碍，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受限于自身，他的认识便会产生悖论。 过分拘泥于“守恒”，他的长生之路也将走的十分艰辛，因为长生在某种程度上，也突破了他潜意识里所认为的“守恒”。 虽然修仙并非纯粹唯心的东西，但心念确实很重要，若是自己都不认可自己能得以长生，又如何摘取长生道果，凝聚长生之基？ 这是他无法成就真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将“电池”甩到一边之后，晁禹便抬起手，体内灵力催发，化作一团小小的火球，在掌心中上下舞动。 “灵力啊。”他轻声感慨道：“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你到底是什么呢……又从何而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