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绝顶!炮灰女配飞升成仙》 第1章 炮灰竟是我自己 烈日当头,空气沉闷。 江叶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敲响纪宁的屋门。 “宁宁,这月的洒扫任务都干完了,药谷的任务就拜托你了!” 良久,屋内传来慵懒声,“我办事,你放心……” 隔着一道门光听声音,江叶秋也能猜出来,纪宁八成是刚睡醒。 “我走了!晚饭记得去吃,今日有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江叶秋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打坐修炼。 三个月后,玄心宗外门弟子考核期,一年一次,主要目的是用来检验外门弟子的修行水平,并进行排名。 而作为杂役弟子,只要通过修为考核,就能进入外门,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江叶秋和纪宁是去年玄心宗新招收的杂役弟子。 起初,纪宁与她一样,整日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部匀给了修炼。 可在几个月之前,纪宁突然转了性子,不再同她一起修炼,而是三天两头地跑向药谷。 甚至拉着她承包了一块灵田种灵草。 “江师姐,平日的洒扫活你帮我干了,种植灵草我一人来,贡献点你我平分,如何?” 那日,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以至于根本没细问,与她吃住一同的师妹是如何学会种植术的。 但纪宁的变化没有影响江叶秋的想法,修炼一途,她当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另一边。 纪宁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她哪里知道,自己熬夜修炼在同院师姐的眼中,竟是不思进取。 纪宁本是个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的人,许是老天开眼,重生后的她记起两世记忆,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一名可有可无的npc。 前前世,她是个牛马大学生,因为天黑没看清路,一脚踩空掉进下水道,当场晕厥。 再醒来时,她失去了所有记忆,胎穿到这个可以修仙的世界。 这个世界,纪宁的父母死于战乱,八岁的她流离失所,一路流浪。 或许是因祸得福,她流浪到乌金国时,恰逢玄心宗一年一度的招新。 修仙,八岁的纪宁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词。 她很好奇,问了许多人,“修仙是什么?” 意气风发的少年告诉她,修仙能变得很厉害,上天入地,劈山断海,简直是无所不能。 衣衫褴褛的乞丐告诉她,修仙会拥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造福一方的父母官告诉她,修仙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守住信念,守住本心。 …… 众说纷纭。 但她动心了,她想亲眼去看看,究竟何为修仙。 纪宁走到山脚之时,整条上山的路已是人满为患。 男女老少皆有,上至花甲老人,下至几岁孩童,这人山人海的架势更加笃定纪宁要修仙的决心。 懵懂无知的她此时不会知道,自己在走一条必死之路。 杂役弟子,弟子间争抢贡献点,一般不涉性命之忧。 但到了外门,纪宁第一次见识到人性之恶。 师姐随意抢占她的任务奖励,师妹弄坏法器拉她背锅,几个师兄拿破烂诓骗她的贡献点…… 最终,在一个猎兽任务中,纪宁被人当作诱饵,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 纪宁不清楚为何自己会重生,可历经了上一世的磋磨与不平,她不甘,也不愿再重蹈覆辙。 软柿子,只会任人拿捏,只有自身强才是硬道理! 记忆重现,灵根却没有重刷,纪宁还是那个天赋平平的五灵根废材。 鉴于自己灵根差,修炼慢的问题,她暂时解决不了前者,但后者可以一试。 凭借上辈子多年种草的经验,大部分灵草的习性、特征及功效,她都了解。 聚灵草,是眼下唯一可行之路。 她在租下的灵田里种下坊市买来的聚灵草种子,只一月,便抽芽生枝,初显效果。 往往,她的确是白日去修炼,可最近天气炎热,她在田间待上一个时辰便倍感煎熬,这才改了修炼时间。 昨日也是熬了一夜才归。 她晃晃脑袋,睡眼惺忪地爬起身,从床尾抓出那个扰乱她睡眠的罪魁祸首。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吱~”小狐狸抬起肉肉的爪子,指向一侧。 纪宁侧头,她忘记关窗户了…… 昨夜不过是在地里见过匆匆一面,这小不点却像是赖上她了。 不似昨天那般灰头土脸,除了耳朵和尾巴带着少许明黄色的毛络,小狐狸几乎满身是顺滑的白色毛发。 灿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眼睫却是一簇簇雪白。 软乎乎的,十分可爱。 养一只这样的宠物也不是不可以。 她清清嗓子,正色道:“包住不一定包吃,自己找地待着去,我的地盘,床只能我躺!” 随后,纪宁也不管它听没听懂,直接将它扔在了地上,便起身梳洗准备出门。 小狐狸歪着脑袋舔爪子,看着忙碌的人类,它眼睛一亮,窜到床底,嘴中叼着东西又跑到纪宁脚边。 毛绒绒的大尾巴卷住纪宁的脚踝,尾尖清扫着小腿肚,缕缕痒意勾起纪宁心底的不耐。 她捞起这个小不点,刚想训斥几句,目光却被它叼着的储物袋吸引。 杂役弟子不发储物袋,她也没有买过,这个凭空出现的储物袋不可能是她的。 用神识一扫,没有阻拦,这竟是个无主之物? 纪宁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将里面的东西一起倒出,共有两件物品。 一个朴实无华的罗盘和一本无名书。 罗盘只有巴掌大小,容易隐藏,表面呈深铜色,边框部位嵌着八颗白色的珠子,四大四小,边框中间凹进去的圆盘处有一根指针。 看珠子的分布,大珠子对应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小珠子则对应着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向。 但它们的作用,纪宁一概不知。 罗盘看着还有些可研究,那本无名书却普通至极,甚至是满本的大白页,亏得纪宁一页一页翻到了头,生怕错过隐藏秘籍之类的。 纪宁心平气和地看向小狐狸,“这些东西是你找来的?” 小狐狸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换了一个问法,“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小狐狸点点头后,再度摇头。 纪宁都被气笑了,她竟然试图让一只未开化的灵兽回答问题,果真是自己有问题。 她将罗盘揣进口袋,准备去药谷再研究一下,又拿上草帽,扛起锄头,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不要乱跑,小心被人扒皮后炖汤喝。” 说完,纪宁就出门了。 昨夜,小狐狸的出现浪费了不少修炼时间,今晚她要一并补回来。 小狐狸耷拉着耳朵,交叠着爪子趴在地上,一道门隔断视线后,它晃悠着尾巴,进入了梦乡。 第2章 神奇罗盘 药谷,顾名思义,种植草药的地方,普遍是一阶草药。 杂役弟子的工作之一,便是照料药田。 一份相对轻松,报酬颇丰的工作。 只需每天前往药田,给它们按需浇水,施肥,驱虫,偶尔会进行翻土,播种,收割等工作。 听着简单,上手却充满难度。 首先,需要充分掌握两到三种种植术,一块药田会派两到三人进行管理,这些人修习的种植术基本涵盖日常管理所需。 其次,需要熟悉草药属性,懂得基本知识。 因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纪宁对基本种植术可以说了如指掌。 她知道药谷的活是个美差,就撺掇江叶秋一起报名。 江叶秋替她处理洒扫的活计,她则承包照顾一整块药田。 纪宁走在蜿蜒小路,头戴草帽,肩扛锄头,没一会,脸颊便生出汗水,唇瓣干涩。 这鬼天气,太超标了! 走到山坡处,阵阵草药清香扑鼻而来,身上的热意消散不少。 “灵须草、八瓣兰、月甘蓝,嗯?好奇怪的味道。” 清香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恰在此时,随手揣在口袋里的罗盘有了反应,它微微震动着,似在提醒纪宁。 罗盘上,东北方珠子亮起,指针也指向那里。 指针不停翁动,似乎在指引着纪宁过去。 纪宁绕过几处药田,离得越近,珠子颜色越亮,指针也更稳定。 放眼看去,是种植兰心草的药田。 兰心草,属水性,一年一熟,算是种植入门级别的草药。 此处,不是杂役弟子所辖范围,这块药田是外门弟子所种,应是自己种植自己管理。 那股奇怪气味,便来源于此。 她扩大神识察看整块药田,心下了然,赶忙扯下随身的布口袋,拿起锄头开始收割。 这批兰心草已经成熟几天,种植者没有施结界做防护,也没有及时进行收割,水性草药一直晒在烈日之下,有些晒出白斑,药效流失,有些萎蔫甚至死亡。 以她的速度,能抢救下半块田已是极限。 割到五分之一时,远处御剑破空之声铮鸣,眨眼间,一名少年出现在纪宁面前,未等她出声,剑刃已悄无声息地抵在她的脖颈。 陆尘神识一动,面前矮他一头,身形单薄的女孩仅是炼气三层,是个杂役弟子。 “你在毁坏我的药田?”声音清冷,神色更冷,饶是天气炎热,一股寒意仍直冲脑门。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今日路过,看到它们都快死了,才帮忙收割的,不信你自己看。” 陆尘没有放下法剑,神识从纪宁身上转到药田,若她说谎,必不会手下留情。 几息后,陆尘慌忙收起法剑,从储物袋中拿出布口袋,径直冲进了药田。 纪宁见状,也跟着一起忙活。 陆尘修为比她高,全程用法术收割,效率更高。 一炷香后,药田里百分之八十的兰心草都安然无恙。 草帽被扔在一旁,汗水打湿额发,一缕缕地黏在一起。 她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干的厉害,喉咙热得要冒烟了。 陆尘不动声色地靠过来,递给她一个葫芦,神色较之前温和不少,“湖边刚打的水。” 纪宁渴得很,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地灌了半壶。 清冽甘甜,半壶下肚,暑气消减了大半。 注意到纪宁一身汗水,他又施了个清洁术。 “多谢师兄。” 纪宁甜甜一笑,又将脚边布袋递给陆尘,有大半袋子,与陆尘手中相差无几。 “是我该谢谢师妹,刚才一剑,对不住了。” 明明是感谢的话,却这般生硬,这位师兄定是不善交际。 “事出紧急,而且师兄也没有真的伤到我,对了,我叫纪宁,敢问师兄名字?” “陆尘。” “……” 这人,性子怪冷淡的哈! 纪宁也不再纠缠,放下葫芦道:“陆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师兄的水。” 快走快走,和这种人一秒也多呆不了。 纪宁捡起草帽和锄头,快步离去。 她还没走几步,陆尘就御剑追了过来,“纪师妹,这个葫芦送给你,感谢你今日的帮忙。” “不用……走这么快吧。” 陆尘御剑而去,只留下个背影。 “陆师兄应是手里不宽裕,不然至少是要给几块灵石的。” 纪宁将葫芦举起,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没发现特殊之处。 难不成还是西游记里的那种,喊到名字的人应下,就会被吸进去。 “想什么呢……”纪宁晃晃脑子,“葫芦方便储水,也挺好。” 纪宁哼着小曲,步伐轻快地走向自己的灵田。 她在药田旁边支了个小棚子,遮阳避雨,实用性很强。 活动一下筋骨后,纪宁扛着锄头下地开始干活。 今日任务主要是驱虫,劳作半个时辰后,半块田的虫子都消灭殆尽。 纪宁用灵力在中间施一道结界,防止另一边的虫子爬过去。 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又喝下一半水。 这时,裤兜里揣着的罗盘突然掉出,滚到她的脚边。 捡起后,她看见,罗盘中间赫然出现一个数字,1。 正疑惑着,便见一串细小的文字浮于空中。 “是否消耗一点气运值进行抽奖?” 气运值?什么是气运值? “……消耗。”她鬼使神差地答道。 霎那间,罗盘上的四颗小珠子齐齐亮起,指针胡乱地转着圈。 几秒后,指针转速变缓,最终指向西南方的那颗小珠子。 “恭喜您获得功法:五行终极宝典。” 一串金光小字再度凭空出现,随后,一缕五彩光芒从小圆珠抽出进入纪宁的大脑。 轻微钝痛闪过,大段文字在脑海中开始逐一显现。 纪宁皱着眉头,一一扫过。 文字记载的是那本名为“五行终极宝典”的功法。 书中记录着五行对应的五门功法,锐金诀、木灵诀、炎火诀、柔水诀、厚土诀。 五种功法依次记录着修炼方法。 与她在玄心宗兑换的单属性功法不同,这本功法可以同时修炼五种灵根,对于纪宁来说,可以节省许多修炼时间。 自修仙盛行以来,五灵根皆难成大器,碌碌一生,寿元将近也无法突破元婴。 这是修真界人所共知的。 对比单灵根、双灵根等等人群,五灵根对灵气的感应力弱,修炼到同等境界所需的灵气也越多,修炼时间自然会被拉长。 而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与旁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这本功法当真会改变五灵根的处境吗? 其实她也别无选择。 步入炼气后期,聚灵草的效果已是捉襟见肘,至于筑基…… 她至死也才炼气巅峰,又哪里会知道? 前世,人人嘲笑她,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五灵根竟也妄图得道。 这一世,许是天道垂怜,让她有了这一丝改变机缘。 世人皆有飘渺登仙梦,何愁多她一人。 第3章 故人挑衅 夜幕降下,月明星稀,微风带着徐徐热意掠过药谷上方。 即使到了深夜,那股子热意仍未完全散去。 月华之下,十岁的瘦弱女孩,盘坐在灵田的一处角落,众多马齿苋里,掩藏着几株不起眼的聚灵草。 空气中流动着的微薄灵气积聚成旋,涌进体内,流经各个穴位加以淬炼,最终存储于丹田之内。 根值低的弊端也就此显现,灵气经过体内一周天循环之后,几乎会流失掉百分之七十,只剩三十留存丹田。 效率极低,可纪宁不会放弃。 这条路于她而言的艰辛,她心里最清楚。 不知不觉间,天边一缕金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日升东方,紫气东来,灵气褪去一夜杂质,最为纯粹。 迎着破晓黎明的最后一束光线,纪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朝霞映在眼底,泛起光芒。 她突破到炼气四层,也称炼气中期。 神识扩散,方圆百十米之内的事物皆在脑中,探得一清二楚。 耳清目明,身心爽利,一夜未睡的疲倦一扫而空。 昨夜她入门了木灵诀和炎火诀,释放了几次火木属性的灵力后,纪宁敏锐地感觉到,木系和火系灵力比之从前更加精纯了。 或许这两门功法提升了对应属性的根值。 惊喜油然而生,纪宁入门时测得根值,五灵根均在40左右,平均的很。 单一灵根且根值极高便是天灵根,这类人修炼速度远超常人,天赋异禀,修习功法武技一点即通。 若纪宁将五种灵根均提升到90以上,也算得上是另类奇才了。 想了这一通,纪宁顿时树立一个小目标,创造出此本秘法之人或许就是想造就一个五灵根的天才,打破修真界亘古不变的观念。 无论在她之前有没有人成功过,纪宁都愿以身试道…… 随后,纪宁施展覆雨术浇洒整块灵田。 离开前,她又布上一层结界。 聚灵草是她偷摸种的,若是被人看见举报上去,怕是会让她赔钱。 刚回到小院,刺耳的吵闹声便灌入耳朵。 纪宁眸子一沉,推门大步走进院中。 “江叶秋,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四灵根,整日修炼又有什么用,注定一辈子都跨不过外门的门槛,只配当个杂役弟子给大家干活,你说是不是?” “就是,赶紧帮我们把活干了,清姐姐心情好,还能赏你一些贡献点。” “……” 江叶秋站在一侧,默不作声,脚边是她们扔来的打扫用具,似乎是接受了这肆意的口舌侮辱。 但她衣袖下的拳头攥得很紧,她其实是不甘心的。 “叶月清,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四灵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此话一出,为首少女漂亮的小脸瞬间阴沉,她转头看向来人,一双眼狠狠地剜着走进来的纪宁,鼻尖冷哼一声。 未等她开口,她身边的狗腿子率先出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废物中的废物,一个五灵根竟敢在这大放厥词,也不怕杂役堂的管事师叔罚你不懂规矩。” “清姐姐已经炼气四层,马上就能进入外门,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纪宁笑了,叶月清是如何修炼的她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前世她进入外门后,就分到了叶月清所住的院子。 以前她不懂,为何将她一个新入外门的弟子,分到全是老外门弟子的院落。 后来她明白了,这是让她进去当牛做马,伺候人的。 叶月清疏于修炼,整日沉溺享乐,大部分修为都是靠外物堆出来的。 如同虚幻的假象,一捅就破。 偏她还自得其乐,到处惹是生非。 纪宁走到江叶秋身前,明明比她还要矮上一个头,可江叶秋却莫名感到心安。 “我奉劝各位也有些自知之明,叶月清去外门,诸位也能去吗?” “等她走了,你们便彻底没了庇护,那些被你们欺凌过的人会如何想,如何做?” “往日为虎作伥惯了,以后过街老鼠的生活,也不知道各位能不能习惯。” 纪宁的一番话将几个狗腿子唬得愣愣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眼瞧着人心散乱,叶月清不得不开口,试图画饼。 “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姐姐说了,会让你们一起进入外门,你们不信我,还不信我姐姐吗?” 叶月清的话稍稍缓和了僵硬的氛围。 叶月清的姐姐,内门灵丹峰弟子,火木双灵根,年纪轻轻,炼丹上的造诣却早已超出几位师兄师姐。 灵丹峰峰主对其也是赞不绝口,甚至要将衣钵传给她。 正因有这样的姐姐,叶月清才敢这般跋扈。 叶月清云淡风轻道:“五灵根,你若再和我作对,小心我一句话断了你的修仙路。” 听到此话,纪宁眸色深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叶月清,收拾我一个五灵根,你却还要去求你姐姐,你好弱呀!” “你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锋利的金属性灵力扑面而来,是黄阶中品武技,金钢针。 金系属尖锐之力,针细如发,硬如钢铁,此武技是叶月清的拿手之技,练至登峰造极之时,堪比黄阶上品。 叶月清使出此招,便是起了杀心。 奈何两人同为炼气四层,纪宁抬手祭出两个大火球,挡住金针的攻势。 叶月清加大灵力输入,试图用钢针击穿火球,那火球虽非武技,但得了纪宁源源不断的灵力加持,同阶实力中,可当武技一用。 一炷香过去,叶月清已然感觉灵力不支。 反观纪宁,依旧稳如泰山,不见疲态。 “不可能,你凭什么能挡住我,不可能……”叶月清红着眼睛,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纪宁。 她是炼气四层,还修习了黄阶中品的武技,灵云峰上下的杂役弟子不会有人是她的对手,绝对不会! 除非…… 除非废物也是炼气四层。 杂役堂管事师叔赶到之时,叶月清正被人背着,灵力耗尽,神识涣散。 这是体内灵力枯竭的迹象,乃修炼大忌。 院外围观弟子向他说明了情况,陈师叔眸色不明地看了眼纪宁。 女孩脊背挺得直,面色不喜不怒,倒是个性子坚毅的。 可这般性子在玄心宗,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陈师叔一视同仁,对二人皆做了惩处,扣了贡献点,又罚她二人去扫登仙阶。 事情平息后,叶月清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睁着发红的眼眸,眼中的厌恶不甘几欲涌出将纪宁淹没。 “五灵根,有胆子的话,你与我一同参加外门最后一道考核。” “正有此意。” 纪宁垂眸,外门考核,内门弟子无权介入,倒是个机会。 这次外门考核,她定要算算旧账。 第4章 结心契 人群散去,满院狼藉。 江叶秋轻声说道:“宁宁,你不该为了我得罪叶月清,她姐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纪宁手上动作一顿,默不作声。 事实的确如此,两世所见,叶月清的姐姐叶星颜一直都是压在她前路的一座大山,随时可以断了她的生路。 峰主亲传弟子,筑基中期,炼丹天才,这些加注在叶星颜身上的名号对现阶段的纪宁而言,都是望尘莫及。 “若一直忍着让着,她们只会认为咱们好欺负,继而变本加厉地压榨我们,再无翻身之日。” 闻言,江叶秋眸光颤动,神色稍显复杂。 道理她懂,那些被欺压过的人也懂,可她们没有靠山,没有天赋,若执意抗衡,怕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勇气的……” 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一言不发地隐忍。 修仙也好,当个普通人也罢,都没有绝对的平等,修仙一途海纳百川,听着倒像一个笑话。 “嘎吱!嘎吱!” 忽然,微弱的声响自屋门后传出,纪宁脸色一变,快速归纳好手上的东西,便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屋子。 屋门仅拉开一人通过的缝隙,又很快合上,行迹略显鬼祟。 站在院中的江叶秋无奈地摇摇头。 刚进屋,纪宁便看到了那串声音的罪魁祸首,软萌的小狐狸后腿站在地面,前爪一下一下地抓挠着门板。 细小声在空荡的屋子里愈发尖锐刺耳,像是粉笔划过黑板一样,惹人神经颤栗。 她拉着脸,毫不留情地抓过小狐狸的毛领,“作什么妖呢?这门挠坏了怎么办,拿你去赔吗?” 狐狸爪挠过的地方已然有多道划痕,深浅不一的。 “吱吱吱~” “你想出去玩?”见识过罗盘的古怪后,纪宁越发觉得这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小狐狸也不简单,可不能轻易放跑了,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 “吱吱!”见人类不理解,小狐狸似乎有些着急。 下一瞬,它竭力探出左前爪拍在腹部上方,水灵灵的圆眸充满哀怨。 “吱,吱吱吱?”我饿了,不是说包吃吗? “你饿了?”纪宁猜测道。 小狐狸忙不迭地点点头,昨夜它饿得将这屋子嗅了个遍,很失望,没有一个能吃的,它已经饿上一整晚了。 纪宁摸摸口袋,只剩下昨夜吃剩的面饼了,还是她特意给自己留的。 她狐疑地盯着正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等着她喂食的小家伙。 狐狸会吃面饼吗? 这是个好问题! 如果它是肉食动物,便只能考虑弃养了,毕竟买肉也是要钱的。 纪宁将半块面饼丢在它面前,不出她所料,小家伙闻过面饼气味后,没动一口便扭头看向她,眸子中有些不满。 果然,狐狸不吃大饼,纪宁叹气。 然下一刻,小家伙却略带嫌弃地将那面饼几口吞吃入腹,还意犹未尽地舔舔爪子,随即前爪轻轻点地,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望向纪宁,甚至带着几许期待。 “额……暂时没有了,晚上再给你买。” 吃面饼即可果腹,省钱,可以养! “吱吱~”早点回来哦。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小家伙枕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窝在床尾幽幽地闭上眼。 观看了全程的纪宁嘴角抽搐几下,吃完就睡,这狐狸怎么猪里猪气。 不,灵猪尚且还要为肉感紧实而锻炼呢!不能污蔑灵猪。 纪宁没有再管地上的小狐狸,而是将储物袋从枕头下拿出,她有预感,那本无字书肯定大有玄机。 可翻开后,她直接傻了眼,那本书依旧是从头到尾、一片空白。 纪宁又掏出罗盘,试着找出二者之间蛛丝马迹的联系,甚至动用灵力。 但通通失败。 罗盘依旧是平平无奇的模样,除了中间那道代表着“1”的短竖线外,和昨日一般无二。 纪宁有些泄气,愁眉苦脸地看着两样东西。 对罗盘,她是一知半解,无字书更是毫无头绪。 忽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攀上她的肩膀,她侧头一看,本该睡着的小狐狸正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右手边的书。 “吱~”小狐狸轻唤一声,但纪宁却不知何意。 猛然间,一道灵光自脑海闪过,她好像明白了。 这小家伙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纪宁指着书封,问道:“这上面可有字?” “吱~” “有的话你就点点头。” 小狐狸随即点点脑袋。 虽有进展,但纪宁还是发愁。 小家伙说话自己也听不懂,即便它能看见,于自己也无用。 纪宁思虑片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出声问道:“你有办法让我看见上面的字吗?如果成功了,晚上就给你买比饼还好吃的食物。” 小家伙歪着头,似在思考这个交易划不划算。 片刻后,它纵跃到床上,悠悠转身,翘着尾巴,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视着纪宁。 灿金色的眸子逐渐褪去色彩,灵气自眼部溢出,丝丝缕缕地涌进纪宁的体内。 她看的真真得,那双淡金色的眸底虚晃而过一抹红色阵法。 半炷香的时间内,纪宁清楚的感到识海中新生出一抹轻微的气息,像是契约一般,让二者之间建立联系。 “吱吱~”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话说完,纪宁猛然顿住,刚才这小家伙说的话,她听懂了,那个阵法果然是契约。 “吱~是结心契啦!”小狐狸一脸傲娇,尾尖不停地晃动着,像是在撒娇要奖赏。 结心契?纪宁从未听说过这种契约。 瞧她还是一脸迷茫,小家伙只得继续解释。 “结心契只能由灵兽建立,建立契约的两方能互通心意,修士可以短暂地借用灵兽的能力,而且无论哪一方身死,都不会对另一方造成影响~” 原来如此,怪不得识海只有气息却没有兽元形成。 可为什么会与她结契…… 这时,余光中瞥到一物,纪宁顿时豁然开朗。 无字书不再是白纸一张,封面赫然写着“天书”二字,一双黑瞳也变换了模样,是耀眼的金色。 纪宁心下一喜,这借来的能力简直不要太完美! 随即她稳定心神,放平气息。 翻开第一页,黄白纸张上,画着那个罗盘的模样,笔触细致入微,如同打印的,一模一样。 翻开第二页,纸上画着一幅图,黑白画面。 那本是一张死图,看得久了,纪宁却觉得那图越发鲜活。 树林郊外,许多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人躺在地上,尸首不全,血流遍地,俨然是一副炼狱景象,其中有几人穿的粗布麻衣,像极了杂役弟子所穿的衣服。 远处,有一道庞然巨兽的黑影,全都看不清样貌。 纪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会是哪个恨极了玄心宗之人所画的吧? 第5章 跟踪 翻开第三页,书上内容险些将纪宁气到吐血。 “观看本页,需五点气运值,请继续努力。” 纪宁不服,一页一页向后翻去,可呈现的内容却极为统一。 “欲看本页,请先解锁前置内容。” 无奈下,她又翻回第二页,用目光细细描摹着那幅图,期望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整整过去一刻钟,金瞳褪去,纪宁颓然地抱着小狐狸躺在床上,地上躺着一本孤零零的书,在她心里,这本破书的档次已然排在了罗盘之后。 “真不愧称作天书……”毫无逻辑,还抠门的很。 小狐狸盘着尾巴窝在她的腹部,身小体轻,并没有给纪宁造成不适感。 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它黄白的毛发上,舒适得令它再度昏昏欲睡。 但还未等它梦会周公,身下人便一个翻腾,随后,脖后毛发又被勒紧,身子直条条的吊在空中。 它懒懒掀开眼皮,入目便是纪宁满是质询的目光。 “吱~放开我!”小狐狸气急,这人类竟恩将仇报。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品种,为什么会出现在灵田之中。” 说来恐怕无人相信,这只狐狸正是从她管辖的灵田中刨出来的,出土时,毛发整洁,不沾一丝泥土。 起先,纪宁以为这小家伙是灵云峰哪位管事师叔养的灵宠,便未在意。 直至它自动找上门,带来的两样东西还怪异得很,这就不免让她心生警惕。 她自认非天纵奇才,机缘于她,只会是争来的,哪有白送上门的道理…… “若是不说,我便将你扒皮抽筋,皮毛做衣,骨头熬汤,瞧你身上这点肉,烤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瞧着纪宁凶神恶煞地口吐恶言,小家伙委委屈屈的,声势弱上几分。 “吱吱吱~我居住的壳被你敲碎了,你自然要对我负责……” 威逼之下,小狐狸甚至当场立了天道誓言,以证清白。 按它的说法,它自有意识起便一直在一颗蛋里沉睡着,而纪宁犁地时不经意间把它的壳弄碎了,又沉睡了几日才醒来,因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纪宁,这才赖上了她。 而那储物袋也是一直跟在它身边的。 这下反倒轮到纪宁蒙圈了,蛋里生出个小狐狸? 狐狸,难道不是哺乳动物吗? 但转念她便想开了,修真世界什么没有,说不定哪日她还能见识到水里游的去天上飞呢! 这一切,都很平常。 纪宁努力说服着自己的内心。 而天道誓言,违者必亡。 它确实不知罗盘和天书的作用,也不知自己来自何方,更不知自己是哪种狐狸。 看着床沿处正傻乎乎舔着毛发的小狐狸,她倍感心累。 趁着上午日头不算狠辣,纪宁走了半个时辰去了灵云峰的藏书阁。 藏书阁设在杂役堂的三层,只因宗门拨给灵云峰的书经多用来教弟子入门,书籍少,占地就少。 纪宁曾在藏书阁做过工,藏书阁的管事师叔一眼就认出了她。 “纪师侄?真是好久不见你来藏书阁了,听王师兄说你去了药谷,感觉如何?” “多谢陈师叔关心,药谷的工作对弟子来说虽有些难度,但弟子会尽心竭力,不给王师叔添乱子。” “你若是在药谷干的不顺心,可回来藏书阁,师叔一定优先录用你。”查验过弟子令牌,管事师叔又添了一嘴。 “……多谢师叔。” 寒暄几句后,纪宁垂眸快步朝内走去,心底冷嘲,她即便在药谷干到过劳死,也不会再回藏书阁。 杂役弟子做工分为两类,一是靠宗门分配,二是各自找不同差事的管事师叔报名,只有药谷的工作独立于二者之外,需要一定的门槛。 各个差事所需的人数有限,各个师叔会根据工作内容挑选相应弟子,剩余未被选中与未报名的弟子会集中分配,一般分到的都是些无人愿意干的重活脏活。 而像打扫阁楼,殿堂,登仙阶等这般时间长工资低的活,便是第一类,无人会选,主要靠分配,普遍走包年制,一干就是一年。 纪宁年初时抽签,便与江叶秋一同选中了打扫灵云堂的工作。 藏书阁的活计算是轻松,日常扫洒,整理书籍,为弟子寻找书籍等等,可本是三个人的活计,却被纪宁一人包揽了,工钱不涨一分,兑换书籍也无任何优惠。 去药谷前,纪宁已在此工作半年之久,一个月给十贡献点,一人当三人用,剩下的全让师叔贪墨了。 引气入体之法是纪宁花费十贡献点在藏书阁兑换的第一本书,这价格是她入宗门后第一月身兼两职的全部工钱。 记忆觉醒后,她火速换了工作,这贡献点也是越挣越多。 除了管理灵田的基础工资,每月二十贡献点以外,她几乎月月都能获得额外奖励,俗称绩效工资。 每月月底,灵云峰主管灵田勘察的师叔会进行巡视,记录各种灵草的生长状态,评级后为弟子发放贡献点。 纪宁上辈子深耕此道,虽无天赋,却也经验十足,三阶以内灵草的栽植、日常管护以及收割均不在话下。 她管理的药田长成率均在85%以上,已经赶上主管师叔的种植水平了。 也因此,纪宁月月最低可得四十贡献点,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眼红…… 因熟悉书籍摆放的位置,纪宁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书,是一本《低阶灵兽图鉴》。 兴许上面能找到关于小狐狸的记载。 花费五贡献点,纪宁拿到了记录这本书籍的木简,效期三个月,三个月后便要归还。 临走前,那师叔又与她聊了几句,无非是劝她回来继续干活的说辞。 她方才看了,藏书阁内现如今有三名弟子干活,陈师叔这是占不到便宜了,便又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真不知是以前的她太蠢,还是师叔的忽悠大法有所退步。 出了杂役堂后,纪宁径直去向膳堂。 晚些她还要去药谷干活,需先行填饱肚子。 杂役弟子的统一份额,一日两餐,每餐可取三个档口的食物。 若要多拿,则要用贡献点抵扣。 想着家里还有个小狐狸要养活,纪宁花费五贡献点在灵米糕的档口办了个月卡,办理后的一月内,她每日都可额外拿取一份灵米糕,不算在份额里。 若放在以前,让她每月花费五贡献点去养一只宠物,她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逛了一圈,纪宁一共拿了两份灵米糕,一份糖醋猪排,一份菜籽羹,又在膳堂内私开的灵云驿花费一贡献点买了一壶灵花酿就的凉茶。 膳堂只在饭点开放,过了时候不让弟子进入,而在灵云驿进行任意消费后,当日就可凭此不设时限地出入。 最近天气热的稀奇,膳堂内设有冰晶石,可消暑,午时前来的弟子是最多的,鱼龙混杂。 从杂役堂出来后,纪宁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那人既一路尾随她进了膳堂,想来不会轻易放弃。 现下,她只需喝着茶,看着书,等着人群散去,再进行甄辨即可。 那人若不肯花费贡献点留在里面,便只能去外头热着了,或者,选择灰溜溜地放弃…… 第6章 谁是那个倒霉蛋 “妈的,这鬼天气要热死老子。”陈绪蹲在膳堂几步外的大树下,低声咒骂着。 往日白净的脸被蒸得透红,衣服湿满汗水贴在前胸后背,极为难受,撸起袖子的双臂青筋突起,嘴唇干裂,滴落在地的汗水几秒就会被蒸干。 他在这蹲点将近两个时辰,迟迟不见纪宁的身影。 那股令他昏头胀脑的热意渐渐积压成怒气,全部堵在胸口,只缺一个宣泄的途径…… 过了半刻钟,陈绪目光突然锐利地盯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形,嘴角缓缓咧起。 “终于等到这个倒霉鬼了。” 他凝眸望着那身影远去,喃喃自语着,起身跟了上去。 陈绪眼中的倒霉鬼自然就是纪宁,心里想的美好,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 也不怪纪宁一眼看穿他,方才一出大门,后背便钉上一道让人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她顺着视线匆匆瞧了一眼,那人满身狼狈毫不遮掩地蹲在树下,怎么,生怕她看不出来? 叶月清找的人,同她一样蠢笨。 入门一年多,纪宁对跟踪她的这位师兄也有些印象。 以前和别人凑在一起干活时,经常会听些八卦打发时间,其中就有蛐蛐这位陈师兄的。 入门三四年了,资质不好又不肯努力,整日游手好闲,趋炎附势,为了贡献点曾做过不少坏事。 如今碰上了,他要是意图不轨,纪宁决计不会手软。 一路跟到药谷,都未见身后跟踪之人动手。 看来此人不是叶月清找来的打手,是另有企图。 想到此处,纪宁刻意放缓脚步,随着眼中映出一片又一片的灵田,她在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这人怕不是来寻她灵田位置的。 药谷种植事关管事师叔的月例灵石和贡献点,避免有人恶意找茬,每块灵田都布有结界,王师叔也不会透露具体位置,所以叶月清就只能雇人来找。 她和她的小跟班,纪宁都见过,容易暴露。 灵田结界乃筑基修士所设,炼气期弟子没有那个实力,但鉴于叶月清有个天才姐姐,还是要防着些。 纪宁神识一动,将身后几米远鬼鬼祟祟藏在树后的陈师兄探看得一清二楚。 炼气三层,用来练手够用了。 纪宁勾起嘴角,快着步子离开。 药谷地域广阔,灵田密布,布上结界后更是难以区分。 因此,叶月清给了陈绪一块留影石,进入药谷后,留影石一直在记录着。 记录着行走路线、周边环境,待纪宁用弟子令牌打开结界后,记录便停止了。 收好留影石后,陈绪正想冲上去教训一顿,可仅仅一个低头的功夫,灵田处哪还有纪宁的影子。 他瞪大眼睛寻找着,脚下才迈出两步,便被人从后踹翻在地,头上猛地被人罩上一个麻布袋,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陈绪下意识动用灵力反击,不成想,偷袭之人灵力更胜一筹,神识压制扑面袭来,反抗动作也迟了两秒。 纪宁运转灵力进行压制的同时,手上凝实着土属性灵力,快速砸断了陈绪的手臂。 接着,就是一顿单方面的暴打,陈绪趴在地上,浑身疼痛,毫无还手之力。 知道这位陈师兄得意自己的脸,经常靠容貌诱骗新入门的弟子,纪宁对他的脸更是不客气。 隔着麻袋狠狠踹了十几脚方肯罢休。 “呼~”一口恶气呼出,纪宁身心舒畅。 临昏迷前,脑袋上的麻袋被人掀开,蹲在他眼前的纪宁背着夕阳余晖,泛着金光的淡淡阴影笼罩着他。 女孩眉眼弯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揪住他头发的手却用劲狠厉,勒得他头皮发疼。 “陈师兄,怎么是你啊?”纪宁惊讶出声,眨眨眼道:“我瞧着树后人行迹鬼祟,心里害怕极了,这才动的手,师兄你不会怪我吧。” “你,你……”他喉咙里满是血沫,身上疼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唉,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要不我传信王师叔,师叔为人公正,定不会冤了师兄的。” 听到纪宁要喊来管事师叔,陈绪心底一慌,奋力吐出两个字,“不……用。” 纪宁笑而不语地盯着他,盯得陈绪头皮一阵发麻。 心中有鬼,自然不敢请师叔来。 留影石一旦被搜出,惩罚只会更加严厉,逐出宗门都有可能。 这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绪也只能自认倒霉。 纪宁眼珠一转,又道:“此事是我不对,师兄伤的这般重我心里也是很过意不去,我这就送师兄回去。” “但我知道师兄好面子,这一路不算短,被人瞧了去免不得背地里嘲笑师兄,这样吧,我给你遮住脸,这样大家就看不见了。” 上秒陈绪还觉得纪宁有一丝良心,下秒却心头一颤,彻底绝望。 脑袋再度套上麻袋,纪宁找来绳子,一头绑住陈绪的双脚,一头攥在手里。 为了不让麻袋在半路上掉下,纪宁特意用麻绳绑住,还贴心地留了一个供陈绪呼吸的孔洞。 一切弄好后,纪宁运转灵力拖着被气昏过去的陈师兄就这么上路了。 这一路,回头率直接拉满。 管他是人是狗,纷纷侧目。 遇到有人问起,纪宁便懊悔不已,简洁地讲明了前因后果。 一传十,十传百。 在纪宁将陈绪送到住处后,传言已是漫天飞了。 从“陈师兄误进药谷,纪师妹失手伤人”的版本渐渐演变为“陈师兄蓄意闯进药谷为害,不敌纪师妹,被其重伤”。 纪宁无奈叹气,“流言可谓啊!陈师兄,你好自为之吧。” 与陈绪同院的几位师兄弟见到这幅场面,皆是当场震惊。 谁能想到,一向都是陈师兄欺负别人,何曾见过师兄被人揍成猪头,还断了双臂的凄惨模样。 若说陈师兄是小鬼作威,那纪师妹定是恶煞转世。 几人忐忑地拜别了纪宁。 他们将陈绪搬进屋子时,有两人还撑着胆子踹了两脚。 无他,都被欺负过。 纪宁倒是一身轻松地返回了药谷,灵云峰上却是炸开了锅。 “纪师妹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张狂了。” “你懂什么,药谷种植的灵草灵药成熟后都要按比例上交宗门,陈师兄心怀不轨,被师叔抓到只会更惨!” “抛开这些,瞧他被人打了我便心中畅快,只恨不是自己动的手。” …… 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此事传播迅速,很快就传到了杂役堂师叔和叶月清的耳中。 第7章 领悟意境 当天晚上。 叶月清听说后,气得在屋子里边摔东西边破口大骂。 若不是怕有人举报,她肯定会冲到陈绪面前去骂。 “他就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利索,还有脸跟我要贡献点!” “他还不如被那个贱人打死,一了百了!” “……” 站在一旁的几个小跟班都默不作声,任由叶月清发疯。 谁敢去劝?一劝一个死! 半晌后,叶月清终于冷静下来,她捏起那块留影石,冷声道:“贡献点给他,让他把嘴闭严实。” “清清姐,那这东西还用不用?”柳茜茜颤巍巍拿出一个罐口式的小瓷瓶,是叶月清托人问她姐姐要的,傍晚才拿到手。 叶月清瞥了一眼,不耐道:“先放着,明日再说。” 明日,要打扫登仙阶。 叶月清决定给纪宁最后一次机会,若纪宁还不识趣,她便再去求姐姐帮忙。 啃姐怎么了? 那些背地里讽刺她的人,无非是在嫉妒她命好,嫉妒她有一个天才姐姐罢了。 另一边。 相比于叶月清的疯,杂役堂显得平静多了。 同样的种子,其他人种出的都是一阶下品,纪宁却能在保证长成率的同时种出一阶中品甚至是上品。 世人皆趋利,王师叔亦如此。 灵云峰又名杂役峰,想依靠丹符阵器等赚取灵石便是痴人说梦。 药谷和灵兽园乃是灵云峰唯二最挣钱的途径。 纪宁既已入了主管药谷的王师叔的眼,其他管事师叔便不会多言。 管理藏书阁的陈师叔听闻此事后,一阵后怕,若此女在他手下,他必会受到牵连,此刻,他白日的招揽之心已然全无。 此时此刻,纪宁正在药谷专心致志的修炼。 盘坐在聚灵草处,迎着遍地的草药奇香,感受着灵气淬炼成灵力的过程,她的神识仿佛进入到另一重世界。 药谷内每一株灵草的生长状态、灵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土壤旱涝情况,纪宁都一清二楚。 纪宁乐了,这不比王师叔勘察的快。 在这种境界下修炼木灵诀,好似如鱼得水一般。 两个时辰后,纪宁终于领悟到木灵诀的第一层意境,生生不息。 此等意境下淬炼的灵力继承了木属性的特点,坚韧顽强,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在消耗灵力时,丹田内剩余的灵力会在生生不息下无限分裂,绵绵不绝,只要不使用一次性耗空灵力的武技,丹田就不会灵力枯竭。 纪宁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与叶月清对拼灵力时会赢,那时,她大概率已经摸到木灵诀第一层意境的边缘了。 这功法当真玄妙! 修炼至深夜,纪宁才起身回去。 星云寂寥下,踏月而归,树影和风沙沙作响,略显孤凉。 小狐狸早就被饿醒了,它趴在屋门口等着,与匆匆回来的纪宁撞个正着。 这等可爱生物,哪有不摸上几下的道理。 纪宁毫不犹豫地伸出魔爪。 片刻后,小家伙甩甩乱糟糟的皮毛,叼着油纸包的灵米糕去一边大快朵颐了。 品尝过后,小家伙舔舔爪子,眯着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动静,不一会便进了梦乡。 翌日清晨,纪宁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将窝在床尾的小狐狸踹下了床。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跑开,吱吱地吐槽着不满。 “吱吱吱~小气鬼!” 想起昨日才为它花了五贡献点,今日却被嘲小气鬼,纪宁顿时气得牙痒痒,笑眯眯道道:“今晚你没饭了,饿着吧。” “吱吱吱~小气鬼!小气鬼!” “……” 穿好衣服,纪宁把白得的储物袋塞进怀里,拎着门口的大扫帚便出发了。 今日,她要去扫登仙阶。 想当年,纪宁也是挤着人群爬的登仙阶。 登仙阶,与爬山的台阶毫无区别,名字起得好听而已。 纪宁没有干过,但听别人说过。 登仙阶,玄心宗的第一门脸。 春扫尘,夏扫灰,秋扫落叶,冬扫雪,对了,夏天还要适当洒水,去暑气。 如今八月,正是扫灰洒水的季节。 去登仙阶前,纪宁特地去了一趟膳堂,在灵云驿买了两壶凉茶,茶水全部灌进葫芦,再放进储物袋。 纪宁又打包了一份食物,准备十分充足。 因昨夜一事,路上不少人认出了纪宁。 面对众人热烈的目光,纪宁扛着扫帚,挺直小身板毫不怯场,碰到有人与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应下。 巧的是,她还遇上了藏书阁的陈师叔。 陈师叔见她后,语重心长道:“纪师侄,你昨日之举终归过于鲁莽,若非我与一干师兄弟为你求情,只怕你已被逐出灵云峰了。” 纪宁:他在放什么狗屁?好好的人,怎么全然不要脸了呢! 昨日事,她做之前便想清楚了其中关窍,不然她偷偷将陈绪打一顿扔下不就好了。 自然,大逆不道之言纪宁暂时也不敢说,微微笑道:“那便多谢陈师叔了,师叔这般仁厚明事理之人,是宗门之幸,藏书阁这一要职真是万万离不了师叔。” 寒暄过后,两人分道而行。 后知后觉,陈师叔才品出纪宁的话外之音,这是讽刺他一辈子不能升官发财呢! 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甩甩衣袖离去,全当泄愤了。 抵达登仙阶时,叶月清已先她一步,选好了打扫的区域。 她扫上半部分,纪宁扫下半部分。 这意味着纪宁需要从山脚开始扫,一来一回比叶月清多走一倍的路。 下山时无旁人,叶月清也不再遮掩,冷声道:“你若识趣,自愿当我的跟班,我就不再针对你和你的朋友,以前的事也不了了之,进入外门后也会介绍你与我姐姐认识,怎么样?” 看着旁若无人的山道,纪宁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口出妄言? 纪宁笑道:“叶师姐,你莫非还没睡醒?” “你别不识好歹!” “不与你同流合污就是不识好歹吗?会不会用词,真逗!” 说完,纪宁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她清楚的很,这不过是怀柔之策罢了,叶月清睚眦必报,怎么会真心与她讲和。 即便真心,纪宁也不会答应。 她还没有自虐到给仇人做跟班的地步。 第8章 幻境 灰白石砖砌成的登仙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半人高的扫帚时而由自己工作,时而由纪宁亲手操控着干活。 灵力快用完了,就换成人力,等灵力恢复后再换成半自动。 如此一来,她也可偷得半分空闲,用来喝茶吃糕。 纪宁效率很高,赶在日昳之前,已经扫完了三千五百阶,歇息一个时辰,剩下一千五在日落前干完绰绰有余。 登仙阶两侧多有郁郁葱葱的树木,荫蔽之下,泥土潮湿松软,纪宁寻了处松软的草地,席地而坐。 拿出剩余的百花糕和炸松茸,就着灵花茶吃的津津有味。 食物很快被一扫而空。 期间,纪宁还惊喜的发现,放在葫芦里的凉茶不仅一如新茶般清爽甘甜,比之先前还多了些灵气,喝过后,丹田处先前消耗的灵力如雨过春笋般地恢复着。 对于炼气期来说,即便不依赖灵石或回灵丹,也可在短时间恢复灵力。 炼气以上的恢复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但这显然不是纪宁目前需要担心的事情。 她不由得感慨道:“初见陆师兄便觉气度不凡,这送的东西果然非俗物。” 此时的纪宁正沾沾自喜,已全然忘记当时嫌弃陆尘拿不出灵石给她的旧事。 林间偶有雀鸟经过,叽叽喳喳地踩在枝头歪着小脑袋望向外来客,绿豆大小的眼睛充满好奇。 时至申时,纪宁也歇息好了,她起身拍拍灰,而后撸起袖子拿过扫帚,打算一股气干完回去干饭。 恰巧此时,放在储物袋中的罗盘再度起了反应。 纪宁神识一动,取出罗盘拿在手里,依旧是一方珠子亮起,指针频频颤动。 可也异于上次,这次亮起的圆珠为明黄色。 白色与黄色究竟有何区别,纪宁自然是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罗盘能抽出宝贝,这一点便足够了。 将扫帚塞进储物袋后,纪宁手持着罗盘细细在山林中搜索着。 山林幽深,树影叠叠,为了以防迷路回不去,她一路都在做好标记。 约莫走了一刻钟,纪宁立在山林间,圆珠明黄色盛极,指针亦静止着指向一侧。 就在附近了…… 环视一圈,林深寂静,不见异物异响,并无异常。 但罗盘上代表气运值的数字没有增减变化,破局的关键就在此地。 一定有什么是她还没发现的。 神识放开后再度观察,方圆百十里的事物皆在脑海显现出轮廓。 纪宁闭着眼,一寸寸地仔细察看。 忽然,七八棵抱团栽植的树木引起了纪宁的注意。 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与其他树木并无不同,但它们埋在土下的树根较细、扎根较浅,这会导致树木养分不足,各方面均差于周围的参天古树。 但现下,它们高度不相上下,繁茂程度几乎无差别。 很不对劲! 纪宁小心翼翼地摸过去,靠得越近,那股微弱的灵力波动就越发明显。 靠近古怪树群时,一步迈出,眼前景象虽未变,可已然置身另一方世界。 然,纪宁并未发觉。 走了半晌,眼前依旧是古树参天的景象,四下寂静的不太正常。 脚下愈发沉重,神识也变得混沌。 纪宁心底一惊,下一瞬,几个火球甩出,树木燃烧成灰烬之时,纪宁只感觉身体在下坠。 眼前的景象也在飞速变换着。 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疼痛猛地袭来。 即便本体被毁,坚韧纤细的树藤依然缠在她的身上,为了养分而汲取她的生命力。 纪宁周身灵力爆发,轻而易举地震碎了树藤。 神识扫过,她眉头一拧。 是鬼幻藤! 三阶灵草,体量纤小,长于水边等潮湿之地,外观鲜艳极易辨认,其散发的气味清香,闻者会产生幻觉,在幻境中被它用藤条绞住吸取灵力,灵力枯竭后会直接吸取修士的生命力,直至变成干尸为止。 方才她已被吸取大半丹田的灵力,再晚些,后果不堪想象。 幻境破除后,纪宁惊讶发现,身边除了被她用火烧死的一棵鬼幻藤外,还有六七棵鬼幻藤的残体,均是一击毙命。 神识探过,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纪宁一阵后怕,方才若是它们联手攻击,她绝对活不过半刻钟…… 罗盘还在亮着,指针纹丝不动。 纪宁大概有了猜测。 罗盘所示,可能与杀死那几棵鬼幻藤之人有关,它在指引她去寻找。 可经历了方才一遭,腿是没软心却被吓怕了。 若前面还有幻境,或者存在比鬼幻藤更为可怕的事物,纪宁不敢想她会死得有多惨。 有了害怕之事,心中就会生起怯意,手脚也就有了拘束。 罗盘似乎感念到她的想法,嗡嗡震动,明黄色的圆珠稍许黯淡。 这是气运值消失的前兆,但纪宁并不清楚。 十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罗盘,心下不再犹豫。 重活两世,本就是多了两条命,上一世已是最坏结果,如今的她又何须再俱! “罗盘,谢谢你鼓励我!” 若罗盘能扣标点符号,必会送给纪宁三个大问号。 重振旗鼓后,脑子也比之前好用了。 纪宁将幻境与看不见的天书联系在一起,她觉得二者的原理是共通的。 都是在真实的事物外面蒙上一层假象罢了。 纪宁决定借用小狐狸的能力试探一下,若不成功,她再想其他的方法。 纪宁操控神识引动识海那缕气息,原本漆黑的瞳孔逐渐镀上金光,所见事物的原貌瞬间倒影在瞳孔之中。 前面哪里还有参天古树、山林绿地,七八米外是一片水波平静的湖面,湖水澄静却不见底。 七八米内,是不下几十棵鬼幻藤的尸体,以及少量血迹。 纪宁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附近树木上满是剑痕,草地也有被反复踩踏的痕迹。 血迹染在草地,还未凝固。 纪宁可以断定,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 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放出神识查探。 越靠近湖水,灵力波动越强烈。 波动的源头最终定格在湖中央的巨大石像上。 可每每探去,神识均被阻拦在外。 无奈,纪宁只好上前两步,眯着眼望向那里。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伫立石像的石台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方,一把利剑插在蛇头石像的右眼。 第9章 破阵(1) 血色顺着石台滑落进湖水,顷刻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不见涟漪。 石台上,祁安身上多处剑伤,丹田灵力几近枯竭,意识在消散边缘徘徊,只余一把灵剑铮鸣着。 水蓝色身影踩着土灵力凝实的路走向石台,湖水静谧幽深,冷不丁看一眼,却是心惊肉跳。 偌大的湖面如同漩涡入口,欲将经过的一切全部吞噬,包括人的影子。 金瞳还未失效,这里不是幻境,却也是假的。 从未听人说过登仙阶附近山林中有湖泊…… 巨蟒石像下,躺着一玄衣染血的男修,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身量目测一米八往上,白皙的皮肤一半惨白一半染血。 看样子是离死不远了。 纪宁仰头看向那柄灵剑,锋利的剑身嗡动,似想脱身而出护在自己主人身边。 怪不得,此人重伤昏迷,根本不可能挡住她的神识查探,挡住她的是剑气。 此灵器已有自主意识,乃灵识凝成的先兆。 一把灵器有无灵识,释放的威力会是天差地别。 纪宁现下还并无灵器傍身,但也不会趁人之危。 更重要的一点是,瞧这把剑护主的样子,把它拔出来,保不齐谁先去见阎王呢。 还是算了吧…… 而后,纪宁一屁股坐在男人身边,她要检查一下,看看此人还有没有救。 刚要上手,上方灵剑的铮鸣声更响了。 纪宁无奈,拧起的眉头已然能夹死一只苍蝇,“嗡嗡嗡的,有本事你下来救他,下来呀!你下来呀!” 铮鸣声一滞,似乎是被纪宁的嘲讽激起了斗志,下秒便继续颤动剑身。 “说不通,剑修的剑都是这般吗?” 死犟、无脑、听不懂人话…… 纪宁不再理会剑言剑语,手心聚起灵力将祁安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不,是检查了一遍。 皮肤光滑,骨相优越,宽肩窄腰,六块腹肌大长腿,不得不说,剑修条件就是不一般啊! 咳咳,又跑偏了。 全身上下几十道剑伤,有三处险些刺中要害,肋骨断了八处,右手臂骨头粉碎,五脏六腑损伤,心脉损伤,神识使用过度轻微脑震荡,也损伤,好在丹田完好,人尚有一口气。 纪宁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大兄弟,你命真硬!” 但,也算到头了。 伤势太重,纪宁现在手里没有灵草丹药,也不会治愈类的法术。 灵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静默下来。 罗盘上,圆珠的光芒也几近黯淡。 恐怖的寂静仿佛在吞噬剑修的生命,但没有吞噬掉纪宁的希望。 办法还是有的。 一是等玄心宗派人来寻,此人出现在山门内且衣着不凡,或是出任务的门弟子,甚至可能是内门弟子。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纪宁秒了。 将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里,与等死无异。 二是,用她所掌握的木属性意境,救醒他。 纪宁盘腿而坐,气沉丹田,神识快速催动着木灵诀运转,将丹田内全部灵力转换成木灵力,顺着七经八脉聚于掌间,再通过剑修头顶的百会穴将灵力灌入其体内。 借由外力驱动,令剑修体内的灵力运行经脉,充盈丹田。 灵力恢复后,神识也会自愈,极大概率是可以清醒的。 只是剑修身上经脉受损,如同一个大漏勺,十成灵力灌入,会散尽七成有余。 纪宁这炼气四层的灵力储备实在不够看,好在有葫芦装的茶水和木灵诀可以时刻补充。 此方世界昼夜停滞,永远是进入时的状态,无法分辨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剑修眉宇微动,双眼倏地睁开,人未动,剑先至。 锋利冰凉的触感抵在纪宁的下巴,剑尖直逼咽喉。 她小心地咽了口唾沫,浑身僵直在原地,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纪宁直接破了个大防。 “不是,你们剑修统一训练过吧!见人先出剑,都秉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态呗!” “狗屎罗盘,记着以后带老娘远离剑修!” 纪宁在心中无声咆哮着。 祁安撑着伤坐起靠在石像上,看清纪宁后,眸底滑过一丝惊讶。 待他运转灵力检查身体时,丹田内有少许木属性灵力,它们耗尽自身又绵绵不绝蕴生出更多灵力。 充盈后的丹田又释放灵力进入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乃至识海,进行自愈。 是这个半大的女孩,救了他? 他收回风行剑,看见女孩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表情也稍有松懈。 应是刚才一剑,吓到了她。 祁安歉意地勾起嘴角,张了半天的嘴,才问出一句,“可是小友出手相救?” “废话,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纪宁没好气地回道,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此阵诡异,在下被困此地遭遇攻击致昏迷,这才不得不提高警惕,方才一剑多有得罪,望道友见谅。” “哦,原来是阵法……” “道友这般说,莫非是对此道颇通一二?”祁安心底一喜。 纪宁摇摇头,坦白道:“不,我完全不懂。” 祁安不死心,又道:“那道友是如何进来的?” 此地偏远,宗门内鲜少有人出入,他也是遭人追杀,误打误撞进来的。 纪宁想了想,说:“我在山林里找东西,走着走着就进来了……” 这就是事实,她完全没撒谎。 第10章 破阵(2) 林间无风,湖水无波,阵法中的世界静得可怕。 这剑修是灵剑峰峰主亲传弟子,祁安。 纪宁听说过,此人确实是个剑道奇才,在宗门名声赫赫,崇仰他的人不在少数。 但不曾想过的是,他对丹符阵器等竟是一窍不通,唯爱练剑。 传信玉牌受阵法影响,不亮了。 传信符早在他昏迷前就发出去了,据他说,他是在月中赶回来的,和纪宁一对,也已然过去十天了。 想来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待祁安伤势无碍后,两人一剑便开始在附近游荡,寻找破阵之法。 风行剑开路,祁安断后,实力最弱的纪宁自然是走中间。 “纪师妹,勿要离我太远,此杀阵变化诡谲,万分凶险。” “知道了,祁师兄还请放心。” 这句话,她已经听过不下十几遍,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依祁师兄所言,他进入此阵后就一直遭遇各种各样的攻击。 可走了大半天,整个树林悄然无声,连一条大点的虫子都没看见。 若非看见深刻在树干上的剑痕,地上也经常会出现鬼幻藤尸体和干涸的血迹,以及祁师兄那满身的伤,纪宁会忍不住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半晌后,望着不远处澄净的湖面,两人皆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绕回这里。 就如同鬼打墙一样。 纪宁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盯着湖面之上略显突兀的巨蟒石像,驻足岸边良久,缓缓出声。 “祁师兄,那巨蟒的眼睛,或许是阵眼所在。” 盘坐调息的祁安听后,愣了一下。 纪宁见他不解,又道:“我虽未修习过阵法,却也了解一二。” “杀阵字如其名,不破阵法,阵中人会不停遭到因阵法变化而产生的攻击,这点师兄应当明白。” 祁安疑惑问道:“若我意外刺中的眼睛为阵眼,那这阵为何没破。” “师兄,但凡你平日多读一点阵法相关的书籍,就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这句话直接将祁师兄怼的哑口无言,他挠挠头,白皙的面颊因羞愧而染上一抹鲜红,十分显眼。 “这是综合性阵法,依我看,杀阵、幻阵、困阵皆有。” “这些鬼幻藤,就是用来掩饰幻阵的。” “纪师妹,你方才还说自己完全不懂,怎么……” 纪宁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又不会布阵,自然是不懂。” “……” 风行剑:主人,别拦着我,让我给她一剑! “古籍有言,阵法应运天道法则,万事万物有因便有解,不存在死局,阵师设立阵法,势必要留出生路,阵师实力越强,生路越隐蔽,甚至可能在变换位置。” “阵眼是阵法存在根本,破坏阵眼,阵法自然会瓦解,也是一条生路。” “古籍又言,对于高阶阵师,花草树木皆可成阵,不受法器牵制,甚至能将阵眼与生路合二为一。” 祁安听得频频点头,阵法之术当真玄妙,果真比练剑难上许多。 “纪师妹,依你之言,这剩下的阵眼你是知道在何处了?” “我还需再想想。”话锋一转,她又道:“祁师兄,你好歹也是筑基修士,懂得应该比我一个炼气的小姑娘多吧……” 唉!要是叶星颜的脑子也随了祁师兄,该有多好…… 纪宁也坐在地上,手中揪着鬼幻藤的藤条开始头脑风暴。 “杀阵为取师兄性命,困阵捆缚师兄在原地打转,鬼幻藤迷惑师兄掩饰幻阵,那这幻阵……” 脑海里,那些无端的线逐渐连在一起。 纪宁眸子一亮,轻声道:“它是在遮掩生路。” 闻言,祁安喜上眉梢,“纪师妹这是知道生路的方位了?” “自然是知道了,生路就在湖里,而且那巨蟒的另一只眼睛也是阵眼。” “纪师妹可确定?”此等关头,不能出一点岔子。 纪宁眼尾上扬,熠熠生辉的眸子望着湖面,笃信道:“我有八成把握。” “我依稀记得,山林地脉布阵,除非是高阶阵师,否则几乎无法改变原本地形地貌,这突然出现的湖水已然不合逻辑,而且它实在是静的诡异。” 纪宁随手扔去一块石子,石子瞬间被吞下,湖面未泛起一丝涟漪。 “湖水诡异,入阵者试探过一次就会自动避开,而为了防止有人掉入湖中意外寻得出口,这片湖会是最安全之地,这实在是矛盾。” “入阵者能依靠实力闯到这里,被逼到石台上时,必然会发现这个矛盾,只要比祁师兄懂得稍微多一些,都能猜出此处藏着阵眼。” “毁了石像的两只眼睛,或许能找到第三处阵眼的踪迹。” 这几乎是在打明牌…… 一番思考后,纪宁的脑子又乱成了一团。 真是想的越多,顾虑越多。 祁安思索良久,出声询问:“其实,按纪师妹所言,毁掉阵眼才是最稳妥的。” “的确如此。” “那我先用风行剑将它另一只眼睛毁了,还请纪师妹仔细观察。” 话罢,祁安运起灵力,控制着风行剑直直刺向巨蟒的另一只眼睛,纪宁也铺开神识至极限距离。 利剑破空铮鸣,只见碎石飞扬。 “咔嚓”一声,像是开启了某处机关,巨蟒石像开始下沉湖面。 “风行剑,回来!” 随着石像的下沉,湖面也在从外向里缩小,露出土地原貌。 “不好!”纪宁惊呼一声,“困阵阵眼在石像底部,它要堵住生路!” 闻言,祁安拉着纪宁运起风行剑猛地扎入湖面,昏暗间,他看见湖底隐约有一处光亮,是生路。 那石像下坠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刺骨的寒意快要将纪宁冻住,四肢灌铅,灵力消耗极快,她感觉自己会死在这条路上。 古籍有言,高阶杀阵的生路通常伴随着致死率奇高的风险,这句话,纪宁还没读到。 见此情形,祁安眼眸一暗,他将丹田灵力一分为二,一部分带着纪宁的身体快速冲向湖底,剩下的灵力织成一张网裹在石像身上,企图拉住它,减缓它的下降速度。 他或许是出不去了,但纪宁还有希望。 若是早些相信纪师妹的话,两人应该已经出去了…… 纪宁:剑修,死犟 第11章 生死一线 彻骨寒意被灵力隔开,眼见着离湖底只剩两三米的距离时,纪宁却猛然挣开周身所剩无几的灵力,向上而去,漆黑瞳孔中映着的模糊身形也渐渐有了轮廓。 风行剑在石像周围环绕,试图毁掉阵眼,却屡屡碰壁。 剑修的灵力与神识双双耗到极限,铁锈味窜上喉咙又顺着嘴角溢出,旧伤累加新伤,他只觉眼皮愈发沉重,琥珀色的瞳孔逐渐失焦。 没了阻力,巨蟒石像转瞬恢复下冲之势,直坠湖底…… 仅是脱离灵力保护几秒,锥心疼痛席卷全身,瞬间逼出纪宁大颗大颗的眼泪,比被凶兽咬死还要痛。 眸中金光突然一闪而过,令纪宁看清了阵眼位置,她祭出全部灵力拉过风行剑,估摸着距离,在石像距她三四米时,猛地一掷。 顷刻间,庞然巨像在纪宁眼前轰地四分五裂,碎石纷飞,在她身上刮出道道伤痕。 然纪宁已陷入昏迷,无暇顾及。 阵眼已全部被毁,大阵彻底倾覆,死寂的湖水逐步沸腾,湖底生出漩涡,声势浩壮的水龙卷裹挟着阵中一切扶摇直上,倒灌天幕。 困阵已破! 没有阵法影响,传信玉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灵剑峰。 灵剑峰,问剑堂。 铭阳长老看过传音玉牌的讯息后,猛地站起身,周身泛起阵阵冷意,眉峰凌厉,攥紧玉牌的大手骨节泛白,转眼,手中之物便化作齑粉。 细微声响顿时引起堂内研习剑法之人的注意。 二人皆是铭阳长老的亲传弟子,且是来自修仙世家沈家的亲兄弟,沈唯风、沈景泽。 心细如发的沈唯风自是看出不妥,起身轻声问道:“师父,发生何事了?” 铭阳长老神情严肃,沉重道:“祁安遇伏,现下情况不明,喊上你们的师兄师姐随我速去支援。” “是。”二人齐齐应下,面上虽无变化,心内却已横生波澜。 在二人心中,祁师兄为人谦恭随和,灵剑峰几位长老管事皆对其赞不绝口,从未听说与何人结过仇怨…… 此事重大,宗门中恐有内应,问剑堂几人并未大张旗鼓地御剑而行。 自峰主闭关后,灵剑峰的大小事宜便全权交给了铭阳长老和云歆长老,云歆长老不喜繁文末节,三日一闭关,五日一出游,总之就是见不到人影,全峰上下,除了流云阁几位亲传弟子,谁也联系不上她。 铭阳长老为此整日发愁,头发都愁白了几缕。 峰主弟子遇袭,已是大事,何况还是在山门之内,流云阁接到消息后,赶忙传信给自家师父,只求师父能早些看到传信,早日回来。 —— 朝阳初升,云雾散尽。 纪宁悠悠醒来,她正躺在山林间湿润松软的土地上,透过树叶缝隙,看到的是红蓝渐变的天色,不是阵中大剌剌的白。 终于出来了! 纪宁当下松了一口气。 正要起身时,密密麻麻的痛感才顺着迟钝的痛觉神经传入大脑,纪宁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一下没撑住,又躺回了原地。 内视后,她发现自己是全身骨折,丹田内气若游丝的灵力已无法催动木灵诀恢复灵力。 “唉,只能等着好心人经过救我狗命了……” 大脑放空之际,一道细小熟悉的声音忽然钻入耳中。 “吱吱~” 小狐狸?! 她微微侧头,便与几米外将大半截身子藏在树干后的小狐狸对上眼了。 纪宁又惊又喜,鼓起力气尽量大声地喊道:“你鬼祟躲在那里干吗?快过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狐狸才稍稍放下了警惕,但在靠近纪宁时,还是缓慢地踱着步子。 它围着纪宁嗅了一圈,这才安心,随后一个纵身窜上纪宁胸口,呲牙咧嘴地伸出爪子轻拍着纪宁的脸。 小狐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吱吱”地叫唤着,就差口吐人言了。 “嘶……听话,你先、先下去……” 尽管小狐狸没什么重量,可对于全身骨折的纪宁而言,她好似听到骨头被踩碎的声音,差点一口气没送上来,险些命丧狐狸爪下。 小家伙眨眨水润的眼眸,不情不愿地跳下,乖乖蹲在纪宁脑袋旁边。 结心契虽不比血契联系深厚,但纪宁生命垂危之时,它也感应到了,后扒了窗子连夜赶来。 它低下头看着纪宁,伸出爪子轻轻地摸过她血刺呼啦的脸庞,埋怨道:“吱吱~以后出门记得带上我,我快饿死了~” 想着小狐狸一路寻来定是不容易,纪宁也放软了语气,“好了,哪怕不带上你,也会给你备足吃的,行吗?” “吱吱~这还差不多~” 安抚好它的小情绪后,纪宁便躺着发号施令了。 “我暂时动不了,你去旁边看看,有没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体型高大的人,若是他醒了就把他引来,若是晕着便找找他身上可有储物袋,再叼来。” “若是没找到人,也记得回来。” “吱吱~”小狐狸应下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看着狐狸影子消失的方向,纪宁满心担忧,活像一位送儿远行的老母亲。 微风时有时无,树枝摇晃,枯叶簌簌而落。 叶子不长眼,偶尔会有三三两两飘落在纪宁的脸上,每当此时,纪宁便在胸腔鼓足气,一一吹落。 半晌的时间毫无动静,连日紧绷神经的纪宁在困意侵扰下愈发昏昏欲睡,眼皮子还未合上,远处略显凄厉的“吱吱”叫声便猛地钻入耳朵。 脑瓜子霎时清醒过来,松懈的小心脏再度提到嗓子眼。 纪宁屏气听着,可那道凄厉叫声像是凭空响起,再没了后续。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后背覆上细密的冷汗,四肢无知觉地打着颤。 祁师兄和小狐狸恐怕是已经遭到歹手袭击,哪还用细想,下一个轮到的就是纪宁。 往日,她总是吓唬那小家伙,不听话就拿去炖汤喝…… 如今一语成谶,心脏却疼的厉害。 细碎的脚步声缓缓靠向纪宁,余光中,显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黄衣少年手持利剑,俊秀面孔上还沾着血迹,手上还提领着一坨白色毛绒绒的物体。 他咧起嘴角,“终于找到了,真够偏的……” 第12章 沈景泽 玄心宗坊市位于山脚下,距离灵云峰还有一段距离。 每年宗门招新时,皆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坊市中固有宗门产业,也有宗门弟子、散修甚至是修士亲眷开的铺子、设的摊位。 混迹此处的人鱼龙混杂,好人、坏人皆有,只要遵守坊市规矩,不寻衅滋事,玄心宗便一视同仁,不作驱赶。 因而,来这坊市落脚的四方修士不在少数。 半个时辰前。 澄阳楼,上房雅阁内,两名女修围坐桌边,一男修靠在窗边,不时通过窗户开的细缝观察坊市情况。 此三人正是十几日前追杀祁安的修士。 偌大的屋子,无一人出声。 过了片刻,坐在桌边年纪最小且一身素色的女修淡然出声:“灵蛇死了。” 此话一出,房间依旧静默,却在几人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澜。 灵蛇死,大阵便彻底破了,意味着任务失败。 身披紫纱袍、容貌明艳的女修当机立断,“马上走,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擦着昏暗天色离开了坊市,御剑奔袭百里后,才停下稍作歇息。 “师姐,阵法虽破,但那人必定非死即伤,为何不去杀了他?”男修疑惑问道。 “杀他不是目的,那老道与师父谈的是活捉。” 男修冷哼一声,“杀他与捉他在我看来无异,对同宗之人下此毒手,那老道真是他宗败类。” 紫袍女修笑道:“确实是个败类,而且他所求之事何止这一件。”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是谁破了阵。”身形矮二人一头多的女修忽地开口。 “自然是好奇的。” 这个阵法是她们三人研究两月后自创的,堪比四阶大阵,困死金丹修士都不在话下。 此次任务更像是师父让她们来练手的。 “最后一日才破阵,此人大抵是个年轻的阵师,北境大比上或许会碰面。” —— 三人逃窜不久,问剑堂的弟子才搜查到澄阳楼。 晚了一步,便是人去楼空,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山林间,纪宁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狐狸狠狠地瞪着一人,似要用眼神活剐了他。 这个人太顽劣了,居然以生死大事做戏。 不远处,黄衣少年耷拉着脑袋,故作一副愧疚模样,面对兄长的责备不驳一言。 但,前提是要忽略掉他眼底的笑意。 “景泽,你都多大了,还这般瞎胡闹?” “师父让你去寻人,你倒好,打晕纪师妹的灵宠还持剑吓唬她,回去后看师父怎么罚你。” 沈景泽皱起眉,小声嘟囔道:“关禁闭,抄书,封住修为炼体,与凶兽关到一处,师父的手段好像也就这些。” “你还敢顶嘴?”沈唯风狠瞪自家弟弟一眼,又道:“祁师兄可说了,多亏纪师妹帮忙才得以死里逃生,你不怕师父,那祁师兄呢?” 听到这,沈景泽心里咯噔一下,回想着那段被祁师兄用剑支配的日子,简直是刻骨铭心,苦不堪言。 他此刻是实打实的后悔了。 他故作轻松地顶着纪宁杀人的目光走了过去,手里拿出一袋子灵石,狐狸眼笑眯眯的,企图哄骗纪宁不去告状。 “纪师妹,方才是师兄一时唐突,我在问剑堂日日对着一帮大男人早就呆烦了,见你和你的灵宠这般可爱,一时没收住力道……罢了,说再多也是无法弥补,这袋子灵石便给师妹做补偿了,一会我便去自请领罚,让师妹心里痛快痛快。” 这一招,他百试百灵,连他的兄长也拿他没办法。 只见纪宁接过鼓鼓囊囊得钱袋,挑眉瞧了眼沈景泽,幽幽开口,“狐狸掉眼泪,我可不信,不过还是要谢谢师兄的慷慨。” 说罢,纪宁收起钱袋,撑着还略有疼痛的身体起身,绕过沈景泽径直走向一处。 他转头一看,是他的师父铭阳长老、祁安师兄以及他的师兄师姐们。 而距离此地几十米远的另一方位置,早有二人隐藏神识修为鬼祟地观察着。 见问剑堂一众人皆在,二人驻足片刻便离开了。 第13章 风波再起 铭阳长老并没有质问过她类似于为何会出现在此的问题,略微思索,也知是祁师兄替她解释过了。 她瞟了眼在一旁挨训的沈景泽,心内感叹:这同为灵剑峰弟子,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事情结束,而最最最令纪宁期待的时刻终于到了。 “此番若无纪师妹相助,恐怕我早已神魂寂灭,连带着风行剑也要埋骨于此。” 说着,祁安将剑柄上坠着的玉石流苏递给纪宁,“此玉石便当谢礼了,它是个可放灵物的储物器,灵物便好比你这只灵宠,而且这玉石形态随心而变,我已抹去我的神识,你可试试。” 可将小狐狸放进去?纪宁顿时眼睛一亮,她本来还在为此发愁呢。 心里准备好的几句推辞也已烂进肚子里,只道了声谢。 自己凭本事得来的,无需推脱。 “若有一日,你途径荒沙漫天,石窟遍野之地,可去西府门看看。”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祁安便随着问剑堂御剑离开了此地。 西府门?好奇怪的名字……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吱吱~不知道,我要吃饭~” 纪宁没再多想,只当祁师兄是在给她安利旅游景点,她取出沈唯风给她的纸灵鹤,注入稍稍灵力,纸灵鹤砰地瞬间变大,载两三个成年修士都不成问题。 一人一狐坐稳后,纸灵鹤缓缓腾空,罩起一层保护结界,一路向着灵云峰弟子住处飞去。 微风肆意拂过,小狐狸迎风站着,毛发便贴在身上,小体格子还挺敦实。 纪宁灵光一现,摸着狐狸脑袋,兴致勃勃道:“你一直在蛋里沉睡,肯定还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 “吱吱~好啊!要好听的名字~” “嗯……雪球,如何?” 小狐狸歪歪脑袋,不满出声:“吱吱~好普通~” “咳咳,取名字主打的是什么?是贴合度,雪球跟你可是绝配,信我没错!” 在纪宁一阵忽悠下,名字算是敲定了。 只是日后的日后,雪球真的胖成了一个球,一爪子能拍死纪宁的那种。 没一会儿,纸灵鹤飞到纪宁住的院子上方,转圈盘旋半天,最终停落在房屋顶上。 纪宁甚是疑惑,向下张望一眼,便见乌泱泱一堆人举目看来,院里、院外皆站着看热闹的同门。 纪宁汗颜,大家都不用干活的吗? 底下有人眼尖,认出了纪宁。 “这不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纪师妹吗?” 有人疑惑,“纪师妹?是那个前几日出尽风头的纪宁?” “说的就是她,听说那陈绪被打的几日都没出门……” “纪师妹所乘的飞行灵器我从未见过,比师叔们的还好看!” 起起伏伏的讨论声将她惊在了原地,这副场景并非她所愿。 有那么一瞬间,纪宁感觉她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尽情观赏、谈论,只是无人投喂而已。 察觉到纪宁无恙落地,纸灵鹤骤然变小,鹤尾飘着银白流光自行向着灵剑峰的方向飞走了。 剩下的烂摊子自然是要靠纪宁自己解决。 她轻轻一跃落在院子里,周围顿时涌上好些胆大之人,欲与她攀谈飞行灵器之事,只是人多口杂,吵得纪宁耳根子疼。 说上好一通,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依旧有人不愿走,好在江叶秋及时出现,打着王师叔的名号将那几人全都打发走了。 方才,江叶秋正在膳堂帮工,隐约听人议论灵云峰上空出现一只大鹤,她鬼使神差便想到了几日未归的纪宁,这才匆匆赶回。 “多谢师姐。”纪宁拱手道谢,连夜未睡又遭这一通吵闹,她险些精神错乱。 她要回屋去猛猛补觉,今日便不修炼了,放个假! 然江叶秋的下一番话却如冷水浇头,打了纪宁个措手不及。 “宁宁,今日不是药谷检验日吗?连着三四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始终在药谷忙活此事呢。” “啊?!”纪宁登时便清醒了,那个破阵竟困了她四日有余! 此事也怪她自己,只顾着看沈景泽的笑话,忘记问了。 药谷检验是当场发放贡献点,过时不候,即便她手里握着一钱袋下品灵石,富得流油,但苍蝇再小也是肉,何况其中还有答应分给江师姐的。 江叶秋见她这幅反应,当即猜出这几日她并未去药谷,想起前日所见之事,转而目露担忧道:“今日……你别去了,叶月清恐怕会找你麻烦。” 正要动身前去药谷的纪宁身形一顿,疑惑看向江师姐。 现下风口浪尖之时,叶月清竟还敢动手,到底是她小觑了此人。 “她前日去杂役堂,在一灵田上挂了名……”江叶秋顿了顿,又道:“今日恐也会去。” 纪宁睁着疲惫的双眼,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 真没想到,睡觉于修士而言,竟成了一件奢侈之事? 此去药谷必是一场口舌之战在等着她。 与江师姐道别后,纪宁快速赶向药谷。 刺目的阳光节节攀升,通往后山的路上,唯见一水蓝色身影在奔袭。 此去有诈,却不得不去。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泼脏水,叶月清应是有周全打算的,不去便会陷入百口莫辩,任人摆布的处境。 只是,她猜不出叶月清要使何种手段,不会是请她姐姐来强行二打一吧…… 纪宁很快就赶到药谷的入口,目光一眺,只见王师叔正带着一干弟子在挨个灵田进行查验,他身旁还立着一位神情肃穆、身着管事服饰的陌生面孔,瞧着气场强大。 灵云峰上有这号管事师叔吗? 纪宁停下脚步,细细斟酌着。 不巧,王师叔偏头一眼瞧见了她,谨慎神色蓦地松懈一秒,随后与身旁那位气场颇强的师叔低语了几句。 离得远,怕是要借了顺风耳才能听见。 但见那师叔转头睨了她一眼,神色复杂,质疑大过喜色。 纪宁并未在意,而是边走边寻找着叶月清的身影。 两人眼神碰上之时,火药味一闪而过。 叶月清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看她,似是将志得意满。 离得近些时,陌生师叔的服饰忽然引起纪宁的注意。 王师叔肩袖的云纹仅有一道,但他有两道,身份有差。 原来是外门的师叔…… 莫非叶月清要仗势欺她? 第14章 反其道而行 药谷地势起伏不平,入口坡处地势较高,一眼望去览不到谷中尽头,一块块种满各色灵草灵药的灵田整整齐齐的分布着,每块灵田的装饰也不尽然相同,有围篱笆、竹木、青砖等等,亦有同纪宁一般搭棚建亭的。 郁郁葱葱的树木遍地分布,依山处延伸出一段悬崖峭壁,崖壁垂落着紫藤、月季等,崖顶栽着棵粗壮的苦楝,干壮纹深,粉白云雾下摆着石桌石椅,零落花瓣遍布其上。 据说这棵苦楝建宗前就种在此处,已活了千年之久。 王师叔责问了纪宁几句后,便引着那外门管事和一众弟子继续检验。 “曲澜,一阶下品八瓣兰,戊等,二十贡献点。” “宋薇薇,一阶中品月甘蓝,丙等,三十贡献点。” “……” 一路查验,种植情况与上月的不相上下。 外门来的管事师叔话少,也不下田检查,只静静看着听着,偶尔碰到资质不错的弟子便淡淡点头,夸句“不错”。 像极了大领导来基层视察工作的样子。 日头挂在头顶正上方时,只剩下最后一片区域。 可随着结界打开,露出灵田的模样时,众人一惊,王师叔和外门师叔则脸色沉得发黑。 大片灵草的枝叶尽数发黑枯萎,残留一截黑褐色尸体摊在土壤上,几株生在角落的灵草虽得以存活,却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未等余下弟子反应,外门师叔挥手驱动灵力将剩下的灵田结界齐齐破开。 结界如遇水溶一般,光洁表面四处消融,直至消失露出一片惨剧。 十多名弟子的灵田无一幸免,其中包括纪宁,几十株马齿苋连同聚灵草一同灰飞烟灭,满地残骸,土壤隐约被什么东西侵染着。 “怎么会这样?昨日上午我来时还是好好的。” “王师叔,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弟子发誓,弟子的令牌绝没有假手他人。” “弟子也可发誓……” 人群瞬间炸锅,被毁灵田的弟子均是愤愤不平,祈求王师叔给他们主持公道,灵田无恙的弟子也没袖手旁观,此事恶劣,保不齐哪天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有趣的是,被毁的灵田皆是在纪宁的周围,离得远些的灵田却是完好无损。 纪宁眸子一暗,扭头看向叶月清时正巧与她挑衅的目光撞在一处。 此事是她做的…… 王师叔取了不同灵田的几株灵草同外门师叔一同检查,纪宁也从自己灵田拔了株马齿苋尸体细细察看。 叶片萎缩成黑色小团状,根须及枝杆泛黑紫,神识深入根茎杆径时,丝丝缕缕的黑气缓慢有序地吞噬着其中残留的灵气,待黑气占据完全地盘后,这株植物便彻底死亡。 这股子黑气究竟是…… “千叶枯!”两位师叔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 几十年前,他们还只是新入门的弟子,宗门便遭过此物毒害,当时查至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此后全宗禁止提及,他们何曾想过,几十年后在他们任职期间,此物竟又卷土重来?! 师叔声音刻意压着,又掺在闹声里,纪宁时刻竖着耳朵也只模糊听见一个“枯”字。 转头回望,外门师叔正运着醇厚精炼的木灵力濯炼一株八瓣兰,随着黑气滋滋冒出散尽,黑褐色枯草变为枯黄,根须褪去紫色,只是依旧萎蔫不振,无半分生机。 “量不多,这批灵草没救了,灵田并无大碍。” 观看全程后,纪宁心有所思,也试着上手同师叔一般操作。 木灵力缓缓注入其中,一瞬间便与黑气纠缠成一团,可纪宁神识尚弱,无法分神操控多缕灵力,大部分灵力抵抗几秒就被黑气吞噬,余下灵力势单力薄,仅能护住灵草内犹存的灵气。 试了几次均未成功,却不想这简单的举动引起了两位师叔的注意。 现场身怀木灵跟效仿师叔操作的弟子可不止纪宁一个。 王师叔直言:“纪宁,这位管事是外门灵植堂的主管,你且来见过。” “见过主管师叔。”纪宁恭敬行礼。 “无须多礼,我有话问你,你须实话实说,不得有丝毫隐瞒。” “是。” 只见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眉峰并拢,眼如鹰隼般紧紧盯着纪宁,沉声问道:“今日之事可与你有关,可与前几日你殴打的那名弟子有关?想好再回答。” 纪宁垂眸不解,这人虽像是在兴师问罪,却给她留了辩驳余地。 许是听了些风声来视察的,不是纯坏来找茬之人。 叶月清毁坏众多灵田想引发众怨给她找麻烦,顺着她来会陷入自证陷阱,那反着来呢? 纪宁酝酿着情绪,吸吸鼻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众人目光瞬时聚在她一人身上。 她拱手道:“禀师叔,弟子虽痛心灵田被毁,却也想尽快找到危害之人,弟子思前想后,此事或许与我有关。” 此话一出,不光师叔懵了,叶月清也懵了。 怎么会有主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人? “但绝非弟子所为。” 王师叔没好气道:“你继续说。”小小年纪说话大喘气,这是要吓死谁? “我前几日误伤陈师兄之事,灵云峰上下应皆有耳闻,弟子私下动手伤人确实该罚,可他行迹鬼祟一路跟踪弟子前来药谷,实在可疑,弟子也是一时心切。” “被打后,陈师兄心存不满,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弟子,恰巧这几日未寻到弟子踪影,这才将主意打在弟子所辖的灵田上。” 外门师叔眉头轻缓,却又想到什么,继而质问道:“一个炼气弟子哪来这等能耐,况且,他为何要毁坏与你不相干人的灵田?” “陈师兄的法子弟子不知,但毁坏这么多灵田之事,弟子略有猜测。” “说!”外门师叔不光瞪她一眼,又瞪了王师叔一眼。 王师叔尴尬笑笑,心中恨不得将纪宁肚子里的话全倒出来。 “毁坏弟子一人灵田,这是私仇,弟子顶多是丢份差事,但让不相干之人介入就会引发众怨,引发恐慌,令其他人不敢也不愿与我共事,引导众人孤立、排挤弟子,让弟子在灵云峰再无立足之地,从而退出宗门,出了宗门,不受保护,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取弟子性命。” “至于究竟是何人动的手,还请师叔明察!” 一番话,众人听得通透。 唯叶月清与她的两个小跟班脸色发白。 叶月清:她……说的不是我的词吗? 第15章 破案了 日头高悬,气温愈发灼热,汗水涔涔,却掩不住众人内心的炙热。 两位师叔身着的管事服饰乃特质法衣,可避暑气,一身清凉却敌不过眼底彻骨寒意。 此事若不查清,他二人都要被连累撤职。 王师叔已派人去带陈师兄前来,纪宁瞧着叶月清不算慌乱的神色,心底一沉。 她都忘了,叶星颜可至始至终都未出现,以她的手段,陈师兄怕是已然在黄泉路上了。 前世,于她手中曝尸荒野的同门可不在少数…… 若论心狠手辣,叶月清比她的姐姐差远了。 片刻后,那几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神色惊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王师叔,陈,陈师兄,被人杀害了。” “什么?” 众人原地震惊! 这是赤裸裸的杀人灭口啊! 不管陈师兄做与没做,此事的严重程度已经上升一档。 凶杀案自然比毁坏公共财物之事更为严峻,何况二者息息相关。 还不等二位师叔动身,一道传信符凭空而来,直奔外门师叔而去。 他眸子一紧,是外门执法堂的传信符! 师叔捏住符纸注入灵力,金色流光自符纸而出,寥寥几句传信赫然显现,但只有他能看见,旁人只能看见空中流动着金色光影。 看完后,师叔捏碎符纸,流光逝去,他将符上所言尽数转告了王师叔。 王师叔听后瞳孔微震,面色惊滞,仿佛天塌一般。 陈绪七窍爆裂而亡,执法堂从陈绪住处搜出几张用过的破阵符和未用完的千叶枯。 那些破阵符乃是三阶,可以轻易破掉筑基修士的结界,而药谷内无警报装置,结界每日零点又会自动重置,只要赶在零点前动手,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一来,哪怕只有炼气修为也无妨。 那陈绪背后之人,又会是谁? 眼下他二人需尽快回去,药谷一事只能草草作罢。 王师叔斟酌一番,神情肃然道:“宗门已认定,陈绪因个人恩怨毁坏药谷,事后他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觉得愧对宗门方自裁谢罪,如今此事水落石出,灵田被毁的弟子将灵草收拢一起送到杂役堂,每人可领十贡献点,下月也可换处灵田继续耕种。” 纪宁目瞪口呆,修真界断案就是快哈!她的祸水东引之策才稍显雏形,看来是用不上了…… 王师叔这话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竟真是陈师兄所为!” “纪师妹也真是可怜,碰上这种人。”有人感慨。 有人拆台,“可怜的何止是纪师妹,那些因她而遭无妄之灾的人不可怜吗?辛辛苦苦一个月才十贡献点,和那些扫地的有什么区别!” 师叔走后,谈论方向开始人为的跑偏。 “可纪师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她一个月打底四十贡献点,少一个月自是无妨,可那十几人里又有几人如她一般,都是靠着种灵草的固定收益修炼生活。” 那人声音不小,在场人只要耳朵没毛病都能听见,纪宁也不例外,可她懒得反驳。 先前她那一番话,明理人能听懂就行,若指望像叶月清这般没脑子的人听进去,那是痴人说梦。 无意看热闹的弟子早都走了,纪宁亦不想过多纠缠,抬脚离开之际,却有几人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纪宁打了个哈欠,恹恹出声:“有事吗?” 正主还未开口,身旁人先振振有词道:“纪师妹,这么多人受你牵连,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叶师姐,你这狗腿子怎么叫的比你还欢,不管管?” 叶月清冷哼一声,狠狠瞪了眼柳茜,继而板着脸冷声道:“我种的灵田因你之过被毁,你必须得赔我,不止是我,还有大家的,你都要赔。” “赔?可是师叔说过?” “王师叔即便不说,于情于理你都要补偿一些,我要求不多,每人二十贡献点。” 叶月清指的人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人,纪宁数了数,有八人,加上叶月清三人,共十一人,她要赔二百二十点。 纪宁查了下令牌,淡淡道:“我只有一百四十四点。” “二百二十点,一分也不能少。” “爱要不要,不要就让开!” 叶月清身后的几人见到手的贡献点马上要飞了,顿时惊慌,赶忙出声拦住纪宁:“纪,纪师妹,不用二十点,每人能分到十点就行。” 纪宁勾起唇角,将弟子令牌抹下神识扔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八人哄抢的模样。 不出纪宁意料,叶月清三人没有参与分配,而是大义凛然地让出了自己的那份。 叶月清不差那点,但只要能令纪宁吃瘪,她就十分高兴。 至于那些没有站队她的人,有人眼馋,有人不屑,亦有人后悔……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与自己作对之人是何种下场。 第16章 看我给你装个大的 半盏茶的功夫,弟子令牌又回到纪宁手中,标好神识一查,里面剩的比她脸都干净。 纪宁抬眸扫视着几人,她要好好记住这几人的长相,日后离得远远的。 刚才嘴上说着只拿十点的人刻意回避着纪宁的视线。 以他和他朋友的能力,他们经管的灵田是最次等,只能挣到二十点,满打满算,他二人便白嫖了纪宁十六点。 他们虽心虚,但内心深处却是不自觉地沾沾自喜,甚至是庆幸。 若与那些不懂变通之人为伍,他们哪能拿到这么多贡献点? 各凭本事罢了…… 纪宁勾唇一笑,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 修仙一事,人人都在争,与人争机缘,与天争命数。 寻道者多为芸芸众生,因志趣相投结伴而行,可一旦道不同,先前聚在一起之人便会四分五裂,各为其主,必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惨剧。 叶月清仗着有姐姐撑腰,便对无背景的纪宁等人肆意打压,吆五喝六,纪宁倒不觉得她有错,她只是素质低下、蛮不讲理而已,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又何曾讲过道理,绝境之中,利益之下,大家只讲谁的拳头更硬,谁的手段更高。 只是,像叶家姐妹这般毫无仁德心肠的上位者,就须时刻提防着下位者的逆袭,必要时刻也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纪宁深知,于她而言,上上策为安稳苟住,猥琐修炼。 可一瞅见叶月清鼻孔看人的欠揍模样,她便忍不住想拧下她的头当球来回踢。 前世,她缩成一个忍者乌龟,还不是死路一条,如今,她就要当个有勇有谋的莽夫,人行路就能平! 收好令牌后,纪宁转过身朝着一干人朗声道:“诸位师兄师姐,方才叶师姐的话可谓是点醒了我,灵田被毁因我而起,即便师叔不计较,我理应做些事补偿大家。” “可方才你们也瞧见,贡献点如今我是拿不出了。”顿了下,她迎着或好奇或失落的目光又道:“但……我这还有一法子,只是成功几率较低,至今都在理论研究,未曾实践过,若大家愿意尝试,我必尽力而为,若不愿,我也可给大家写个欠条,每人十贡献点,三月内还清。” 人们不语,犹豫不决。 此事,师叔们都束手无策,一个小姑娘说有办法,任谁都是不敢轻信的。 “噗嗤。”叶月清嗤笑一声,步子轻缓地走到纪宁眼前,嘲讽笑道:“纪师妹,你这忽悠人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亏得我有先见之明,否则大家都要吃个闷亏。” “依我看,十点虽然少了点,但也比一分都没有强。” 这话,她是说给那些站错队的人听的。 人心摇摆,再加上有人挑拨,很快就有两男两女站出,选择要了欠条。 纪宁没有出言劝阻,爽快地给四人打了欠条。 四个人四十点,运气好的话她今天就能还清。 余下八人也商量好了,决定尝试纪宁的办法。 现下情况已是最坏的,他们不信还有更糟的局面。 身强体壮的刘师姐喊道:“纪师妹,无论你的方法成功几率几成,我们都愿一试,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 “对,十贡献点而已,下个月多干份活努努力就能赚回来,但若是心中道义就此歪曲,谈何修仙?” 原来,世上敢于抗争之人众多,是她一叶障目了。 纪宁微笑点头一一回应,“我定竭力不负所望。” “还敢夸下海口?倒是小瞧了。” 叶月清仗着人多势众,堵在纪宁前头,挑起眉头目露鄙夷地睨着她。 纪宁无语扶住额头,她甚至怀疑此方世界存在夺取智商的法术。 她若是有个这般胡闹任性的妹妹,她都没脸见人…… “烦请让开。” 纪宁很烦,这人不过是从她手里抠出一些贡献点,就装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既如此,那便看我给你装个大的…… 叶月清不屑地轻哼一声,带着小跟班侧身让了让。 她的目光却如同沾了502胶水一样死死地黏在纪宁背后,今日她就要站在这里,眼睁睁等着纪宁贻笑大方! 那个场面,一定很有趣…… 纪宁将那八人管理的三块灵田分别查验了一遍,每株灵草上均无黑气,和普通枯死的无异。 那外门师叔走前施了个法术,纪宁还以为是做样子的,现在看来,他当真有些手段! 全部检查完后,纪宁走到方才带头支持她的刘师姐身旁,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刘师姐听后点点头便离开了。 叶月清不想错过好戏,撇头吩咐一人,“你去跟着她,若是去找师叔求助的,给我拦住。” 那人为难,“叶师姐,她可是炼气四层,我听说她力大无穷,出手非死即伤……” “笨!谁让你跟她打架了?倒地上碰瓷会不会?”真是要被气死。 小跟班恍然大悟,悄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叶月清再转头,便见纪宁挺直身板盘坐在她的灵田中。 闭目缓息,提炼灵力,口中喃喃念着什么,手下也不停息,一息间打过两三个手诀。 木属性灵力也缓缓顺着纪宁身上流出,径直流入四块灵田,渗入土壤后如蜂涌般顺着根须流入,没有黑气阻碍,灵力流入的很顺畅,充盈灵力后,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叶片伸开、花瓣绽开,环绕它们的绿色灵力如同会魔法的精灵一般,轻盈流动着。 围在边上的人不多,有几个下巴都快惊到地上去了。 还能这样…… 此法,纪宁试验过,颇耗神识与灵力,但收效极高。 师叔走后,纪宁捡起师叔亲手拿过的一株八瓣兰尝试过一次,木灵力蕴养下,八瓣兰以极快地速度恢复原貌,品质甚至提升到极品。 但她没有张扬,她计划拿出一半死的上交,剩下一半救活后再拿去坊市卖了,杂役堂师叔不会查那么严。 这些马齿苋品阶虽低,但很有可能都是极品,能卖上不少灵石。 既能保存实力,还能赚灵石,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半刻钟后,丹田灵力运转的速度越发慢了,神识感到疲累,她急需补充灵力。 现在,每株灵草都处于最关键的时刻,凝聚精粹,断了灵力必会前功尽弃! 纪宁无比后悔,她来药谷前将储物袋扔在了屋里,里面有她坑来的下品灵石,若在身上装着,刚好可以拿来救急。 唉!刘师姐,还请你快一些…… 第17章 生灵术 灵云峰较其他各峰地势平缓,药谷地域甚广,灵田遍野,为提高利用率,宗门将药谷分为两个区域,供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分别种植。 这同时解决了杂役弟子种不满致灵田搁置而浪费,和外门弟子恐没地种而恶性竞争的两难局面。 相比于杂役弟子每月现检现收的雇佣制,外门则是实行承包制度。 弟子租灵田,收获后可选择与宗门兑换修炼资源,也可选择自行处置,自由度较高。 日头侧下偏西,滚热骄阳透过树缝于地上印出片片碎金色的小圆点,繁盛树荫下,藏着个行径可疑之人,她全身躲在粗壮古树后,只侧出脑袋,圆润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灵田中人影的动作。 那处灵田归外门管,刘师姐为何来此?她想不通。 因正值午时极为炎热,田间忙碌人影不多,且见刘师姐挨块灵田张望,遇见有人在便上去交谈,偶尔会见一人高马大的女修单手攥住面前矮她一头男修的领口,瞪着眼紧着眉头将人提领起,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在灵云峰耕种的外门弟子,多为新入门之人,疏于修炼实力较弱。 离得远,她听不清那头说什么,光想想便觉心底漫起一阵寒意,刘师姐果真如传言般,行举粗暴。 一盏茶过后,刘师姐手上多出一布口袋,她挽起衣袖拭尽额头的汗水,步如疾风般往回赶去,悄声偷窥之人亦尾随其后。 那人心中忍不住庆幸,若刘师姐真去请师叔来,拖住她的前提或是先折掉半条命吧…… 两人前后脚赶回,皆震惊于眼前景象,死气沉沉的灵田再度恢复生机,灵植周围绕着的木灵力赫然来自盘坐一角的纪宁。 收起惊讶,小跟班折到已气愤至眼冒火光、捏着拳头浑身发抖的叶月清身侧,顶着头皮发麻的冷意将刘师姐行踪全然告知。 摘灵草? “哪种灵草?”叶月清深感不安。 “离得太远,没看清……”即便亲眼见到她也不认识,便随口扯个谎搪塞过去。 “废物……” 此刻,在场人的目光几乎全集中于纪宁一身,叶月清不敢动手破坏,只能暗暗诅咒。 这边,刘师姐顾不得他人疑惑,脚步不停地赶至纪宁身侧,她蹲下身解开布口袋,未等她开口,便见纪宁掀开眼帘,眼神颇为幽怨地望着自己。 她挠着后脑勺尴尬一乐,清楚耽搁了时间,心中不由得又唾骂了几句那坐地起价的外门弟子。 “路上遇到点小事,但已然解决,你瞧,我给你带回这一袋子够用不?” “足够,还请刘师姐助我一臂之力。”纪宁扫了眼布袋,里面是整整二十株回灵草,她怀疑刘师姐是去抢了。 而事实也差得不远。 与刘师姐嘱咐两三句后,纪宁便再度合上眼,她剩余灵力不足支撑神识挪用过久,眼下只以微薄灵力稳住灵植凝萃之势,待用回灵草充盈丹田,方可助其凝实精粹。 回灵草乃炼制回灵丹的主要材料,自身全是宝,修士含片叶子亦能缓慢恢复灵力,宗门将回灵丹纳入日常发放的修炼资源之中,灵丹峰和丹阁负责炼制,供需关系如此,种植量便不会少。 刘师姐人虽大大咧咧,但实力不虚。 只见她掌间运起火属性灵力,五株回灵草齐刷刷地停在空中,经受火灵力的淬炼,杂质也一点点地排出,清除完毕后,刘师姐腾然加强火灵力势头,精粹被热意逐步炼化,丝丝缕缕的灵气涌入纪宁身体。 没有丹炉,刘师姐即便手法纯熟,回灵草的药力也要损失四成。 可架不住数量多,省半成亦是够用。 灵气入体流过经脉肺腑,最终汇聚丹田凝成气态灵力,居于温床不过半秒转瞬便又流出,为纪宁所掌施予灵植。 此过程循环往复四次,耗过半炷香。 稀薄灵气积累时木灵诀亦在运转,丹田满溢,磅礴灵力倾泻而出,加速精粹凝实速度。 此幕,被珊珊赶来之人尽收眼底,围观人愈发多了,人群骚动,窃窃私语。 灵植堂师叔目露诧异,眯起眸子静静伫立一方,面不见喜惊,如往常一般镇静,可锦绸炼就的宽大衣袖下,手掌微颤蜷起,掌心冒出细汗。 他见识浅陋,不曾亲眼观过修仙大能施展生灵术,仅在书籍窥知一瞥。 书中记载寥寥,却引人往之。 凡是内门修习种植术的木灵根修士,皆研习过,却尽数不得其法。 久而久之,早年秘法沦至低阶,拓印本分布各峰书阁,上至长老内门,下至外门杂役,皆可读。 想起身侧人来此目的,他不免轻舒一口气。 他朗笑出声:“哈哈哈,崔主事,这孩子小小年纪便通此法,合该为灵植堂弟子,你此番来怕是白跑了。” 崔格崔主事,外门万阵堂主管师叔,与灵植堂主管季主事平级,皆为金丹修士。 “季主事急什么,你我还并未问过她的意见,你怎笃定她会选择一个连独立山头都没有的修行方向?”崔主事慈眉善目,笑呵呵地吐出刀子直插人心。 “哼!”季师叔甩下衣袖撇开脸,不再理会崔主事。 崔主事亦不在意,手中摇晃着羽扇,他横竖打量纪宁好几遍,眸闪精光,唇角微掀。 长老说的阵术天才,倒不假。 二人身后的王师叔低头哈腰,不住地擦着虚汗,生怕祸临己身。 小小灵云峰,可怜王师叔! 又过半炷香。 纪宁盘坐田间,面部蜷出皱褶,额上汗如雨下,神识阵痛却未停歇,置于腹部的双手依旧打着手诀,只是慢上许多。 打完最后的手诀,田间残留的木灵力悉数回到纪宁丹田。 四块灵田一派生机盎然,枝挺叶翠,明晃太阳光下,叶脉肉眼可见,手指轻抚茎秆上的细密绒毛,痒得刺手。 平复下神识胀痛,纪宁方睁开眼,叶月清不出意料地被气了个半死,但那多出来的人又是打哪里来的? 她面带疑惑转头望向刘师姐,眨了眨眼。 但见师姐瞪圆双眼,惊呼一声,“我的天!这是上品……师妹你,你太牛逼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刘师姐除外。 第18章 争抢 灵植恢复如初,甚至提升品阶,八人大喜过望,他们原本不抱希望的,竟成了真! 而讨要欠条那四人,眸含羡意,面如死灰,再瞧见王师叔引着外门季主事前来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生灵术,你施的可是生灵术!” 季主事不复先前沉稳,三两步冲至纪宁眼前询问,神色激动不已,纪宁抿唇微微点头,这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外门师叔? “竟是生灵术?那本书写的竟是真的?” “生灵术?是方才这位师妹施的法术?” 围观人半数是种田人,外门杂役皆有,对生灵术信以为真或嗤之以鼻之人亦皆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些人如此反应,纪宁想,他们应是信了。 世上是否有精通此术的大能她不知,但木灵诀决计不假,方才那通念口诀、打手诀之法却为生灵术所记载,可内在运转之术,实为木灵诀。 没人见过真的,便不会质疑她。 王师叔职级最低,虽满腹疑问也没胆子张嘴,给几人各自发放贡献点后,他便尽职尽责地将一干吃瓜群众遣走,里面小半数是从陈绪身亡小屋那边赶来的。 执法堂办事时,药谷来三名弟子要带陈绪与纪宁辩驳,三人无功而回,不久崔主事路过,与执法堂人攀谈起,又提及纪宁,大家不由兴起好奇。 时至月底,活计少,无所事事人多,吃瓜群众亦多。 待人群散去,崔主事方缓步行至几人跟前,朝着纪宁点头示意。 他生得和善,如弥勒佛一般是个圆脸,笑容如标签挂在脸上,身形偏胖,外着一袭褐黄色薄衫,腰间挂着酒壶,离得愈近,缕缕清雅酒香钻入鼻孔,霎时间,纪宁神情一滞,那酒香吸入后,心魂稳固,神识如浸泡在温泉般舒适。 纪宁垂眸不解,瞬时封闭嗅觉。 崔主事见状低笑出声,胸腔震动,腰间脂肪乱颤。 “警惕心很高嘛!”他取下腰间酒壶,自己灌上几口,甘冽清酒入喉便化作灵气钻入丹田,圆形固体转动着尽数吸收。 “此乃清心露,大补之物!”崔主事砸吧着嘴,回味口中美妙滋味,饶是这般馋,却依旧狠心扣上壶盖放回。 此物太贵,想喝过瘾怕会倾家荡产! “酒鬼!”季主事冷着脸吐出二字,眼中满是不屑。 崔主事面上无半分恼意,笑眯眯地,道:“啧啧啧!季主事,你买得起会说这种话?” “我所挣灵石无半分虚假,哪像某人,光出人不出力,别坐着挣钱躺着花!”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嗷!不说别的,宗门大阵是谁在日日修护,药谷结界阵是何人研制,难不成是你扛把锄头凿出来的?”崔主事倒是话糙理不糙。 “不说药谷结界便罢了,你看看你们研究的什么玩意?平白无故毁坏这么多灵草,我要求,降低阵法养护费用。” 一提钱,崔主事头脑瞬间冷静,“此事与我何干,破阵者用的乃是灵符,若非阵法相护,一整个药谷都要毁于一旦,按理说你应该给我加钱。” “……” 倒霉的王师叔站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纪宁坐在地上反倒松弛,杵着脸蛋听的起劲。 看热闹是挺开心哈!她根本舍不得走,这场面可不多见! 两位主事越吵越凶,崔主事搬出灵植峰被合并一事大说特说后,季主事险些要撸起袖子与他干一架。 金丹修士相斗,非三阶结界不可挡其势,药谷危矣!王师叔急得焦头烂额。 关键时刻,因憋笑而面部扭曲的纪宁歪头对上王师叔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师叔不语,只双眸饱含情绪,就差流下两行清泪以示此刻心情了。 王师叔平日很照顾她,自己也不好见死不救,遂压下笑意轻声问道。 “二位师叔可还有事?无事弟子便先退下了。” 纪宁一言掀起千层浪,处于白热化阶段的二人顿时停手,整整衣襟,左右相立,面色恢复如常。 虚假,都是虚假,纪宁感叹。 “纪宁,生灵术既已入门,可见你对种植灵草很感兴趣且天赋颇高,你可愿来灵植堂,我亲自教导你,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一名高阶灵植师。”季主事率先开口。 这外门师叔画大饼的技巧有点弱啊!纪宁转头又看向崔主事。 “灵植师徒有虚名,却不甚受重视,阵师不同,各处结界、宗门阵法、秘境结界等等都与阵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说虚的,学成后你手持一阵盘游历四方皆可凭此术挣灵石,灵植师要做到如此可难,种地前挑土和工具,种地后挑气候,出了宗门安身立命都困难,小姑娘切莫被他骗了。”崔主事说了一大堆,全然没在意季主事阴沉着脸色,杀人的目光。 “这么说,您二人是都想收我为外门弟子?”纪宁咬着指甲,甚是为难地问道。 “对。” “没错。” 灵植堂的做法在纪宁意料之中,万阵堂……应与灵剑峰有关。 暗自思肘半晌,纪宁扬起脑袋,恭敬道:“二位师叔的好意弟子已心领,但事情重大,弟子还需再多点时间考虑,年底外门考核时弟子亦会参加。”那时,纪宁会做出选择。 季主事还想再劝几句,不想被一扇子拦下,只得作罢。 临走前,二人各送出一枚玉简,里面记录着种植与阵法的初阶知识,相当于给幼儿看的启蒙书,用来挖掘兴趣的。 纪宁一一拜谢后,二位师叔便一同御剑而走。 两道身影急速变小直至消失。 “你方才为何要拦住我?” 崔主事身形沉稳,扇不离手,道:“她小小年纪便宠辱不惊,有这份心性,将来走的只怕比咱们还要远,何愁她选什么?我倒觉得,她选什么都能精通!” 天生九窍,非常人能及,此子绝非囊中之物…… 二人彻底离去,王师叔精神猛然松弛下,脚下一软险要摔倒。 他深深看了眼纪宁,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王师叔走后,纪宁蹒跚起身,慢悠悠地朝药谷入口走着。 现下,她是跑不动了,浑身乏力。 走到入口,纪宁打眼便瞧见一熟悉之人在入口处徘徊,像在等人。 第19章 琼花殿会 与江叶秋谈心,罗盘加点,几日后被沈景泽刺杀,察觉天书之意 晚夏日长渐短,斜阳几欲西垂,蜿蜒土路上,江叶秋同纪宁的影子并肩越拉越长,直至入院才又缩成脚下一团。 临进屋前,身后一道温柔坚定的声音使纪宁止住脚步。 “宁宁,年末我定会与你一同参与外门考核,一起成为外门弟子。” 纪宁弯起眼尾,扬起嘴角却并未转头,语气轻快,道:“好啊!那咱们一言为定,江姐姐。” 落日熔金,半抹夕阳栽至天边,橙红色光辉将整个小院拢住,亦落在二人身上。 江叶秋凝眸不语,黑色瞳仁底映着一抹人影,浑身散着光。 “吱嘎”声接连响起,小院再度空落落的。 进屋后,纪宁先将快要饿死的雪球放出,给它带回两份灵米糕与一份百花糕,为此,她又在百花糕档口办好月卡。 长成率上等的一阶上品马齿苋值五十贡献点,江师姐未全要,只拿二十,算下来她手里还存有三十五点。 攒至下个月,她手中存余足够去武器阁换取任意一把武器,若嫌武器阁样式少,亦可全部换了灵石去坊市购置,总之,纪宁需要一把称手的武器去应对外门考核。 至于江师姐…… 见她出现在药谷口时,当真令纪宁晃神一瞬。 二人一同入门又被分到一处住,江叶秋长她五岁,总像个贴心大姐姐一样照拂她,听江叶秋说,她有个同纪宁一般大的妹妹,生得可爱,家里人都宠的很,可村子遇上天灾人祸,家里人全部死于饥荒疫病,唯剩她一人熬过来。 对纪宁好,亦是在怀念已故之人。 前世,二人一道窝囊,遇事不争不抢不回击,早她三年入外门后便渐渐没信了。 后来,纪宁进入外门,一番打听得知江师姐已退出宗门下山归尘,不再回来。 重活一世,纪宁智商直线飙升,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江师姐孑然一人,全家死于人世疾苦,怎会眷恋尘世放弃修炼? 她细想也知,八成与前世自己的下场不差上下。 玄心宗,怕是从根上就烂了,灵剑峰之人又是什么角色…… 纪宁全身放松地躺在还算软和的床褥里,盖着被子,脑子思考地越发缓慢,眼皮在困意中懒懒翻动几下,彻底合上。 地上,雪球吃饭速度极快,它根本不细嚼慢咽,十几块精致糕点几口便吞下了肚,腹部登时圆润。 舔过爪子抹干净脸,轻轻跃身跳上床,身体围成椭圆缩在床尾,陷入酣甜睡梦。 伴着落日没下天际,透进窗子的光影亦在变换,微风带着叶梢轻晃,偶有疾风掠过,扫下几片树叶顺着窗子飘进屋内。 灵云峰此刻如同风暴蕴生前的短暂安宁。 琼花峰,玄心宗历代宗主与太上长老之居所。 静了多年的琼花殿,今日也喧闹上一出闹剧。 殿内,上位空悬,宗主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下一阶,四位太上长老依次而坐。 下二阶,左右二排为各峰峰主位置,除去灵剑峰峰主闭关未出、灵符峰峰主去友宗交流之外,其余四峰峰主皆在。 首二座,左位空悬归灵剑峰峰主,俞怀真,右位坐着灵丹峰峰主,穆林。 宗主云游时,将宗门交予这两峰峰主管理,四位太上长老协同。 琼花殿向来用于参议宗门大事,今日,为一弟子遇袭之事便大动干戈,有人略显不满。 人齐,得到太上长老应允后,铭阳长老方进殿。 “拜见太上长老与诸位峰主。”他一一拱手敬过,各峰峰主神情尽收眼底。 太上长老不发话,灵剑峰不在,灵丹峰为首,穆峰主眼尾翘起不屑,率先发话。 “铭阳,为一弟子召开殿会,未免逾越宗规。”语气淡淡,略带讽刺。 有人撕开口子,便有人附和,“兽峰事务繁忙,只因一弟子便将贵客晾在一旁,丢了买卖,你灵剑峰赔吗?”说话人正是灵兽峰峰主闵瑞。 灵兽峰向来与灵丹峰交好,私下早已串通一气,铭阳长老并未将二人话听入心里。 他从储物器中取出一透明质地的琉璃瓶,举起向众人示意,道:“诸位请看,此乃布阵者所用之物,三阶噬灵蛇,此蛇生于南边荒野泥沼之中,当地宗门多用其肉入药炼毒、其皮炼制法衣法器,此物在当地颇为盛行。” “你说这些与今日之事有何干系?”穆峰主不满出声。 “穆峰主莫急,此物在本峰弟子遇困处发现,已死,据那弟子所言,此物乃为困住其大阵的阵眼所在,布阵一事我懂得不多,烦请凌峰主帮忙解释一番。” 凌思淼凌峰主,为灵阵峰掌管人。 她眸子光亮透着灵劲,打从铭阳拿出噬灵蛇时,目光便半分未从其上离开。 忽地被人点到,她抿唇一笑,道:“北地多平原,山脉低伏,各宗教习布阵除去用阵盘,便多以死物、灵器充当阵眼,以活物充阵眼之法,乃南边卧伏沼泽、荒林、水域、山脉崎岖等地的宗门秘术,我早年云游南边,曾亲眼见过,只是此法不外传,我研究数年不得要领便放弃了。” “铭阳之意,是想说布阵者来自南边,也怪了,我宗除去北境大比,不曾结识南边宗门,近几次大比上,亦无得罪过,怎会有人不远万里前来下杀手?”凌峰主顺着铭阳的话,直接扣在主题上。 若无得罪,便是有预谋行事。 祁安出任务身着常服,外宗人没有消息来源便径直追杀,太过牵强;若说是无差别攻击,宗外出任务的弟子不在少数,甚至有人身着宗门服饰,却都安然无恙。 只有一个答案,宗门内有人通风报信,且身份不低,亲传弟子的行踪一般是不记录的。 “那又如何?也可是他主动招惹旁人才导致追杀,这也未可知,你那弟子莫说实话吧!”闵峰主冷声道。 “便如闵峰主所言,此阵可是设在宗门内,护宗大阵乃六阶阵法,追杀我峰弟子三人均不超金丹,没有弟子令如何进得来?” “什么……”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太上长老亦如此。 铭阳长老上报时,未说此事,他便是要看众人知道后的反应。 闵峰主如此举动,定不是他…… 第20章 云歆 凌峰主与灵剑峰交好,亦非她。 剩下三峰,灵丹峰、灵器峰、灵符峰。 灵器峰峰主柳相沐面沉如水不发一言,穆峰主亦如此。 无人开口,铭阳长老又道:“禀太上长老,铭阳此番举止非怀疑各位峰主心有不轨,而是想给各位提个醒,一峰之大,莫要等虫子掏空根基时才发觉,此事,灵剑峰首当自省!” 此话一出,殿内人神情各异,或许是在思考如何排查…… “既如此,各峰便回吧。”上首,银发盘钗、全程闭目养神的月华太上长老只唇角微动,其声却如洪钟般响彻殿内,震得众人心惊肉跳,铭阳长老修为最低,即便闭上听觉亦被搅得神识颤动,气血翻涌。 诸位峰主正欲离席,不想外头一人遁光闯殿,气势非凡。 月华长老眉头轻皱,屈指一弹,布满霜花的冰霜之界瞬起,寒意蔓延,殿内众人皆运力抵挡,恐那股恐怖寒意侵入体内,但见来者不惧不退,手中捏诀祭出两剑,剑势状如游龙,一剑披火,一剑附雷,径直撞向冰霜之界。 瞬时,大殿颤动,敦实梁柱上已生出裂痕,剩余众人见此,皆合力施法护住殿内结界。 铭阳长老看清来人后,长叹一声,又挽起唇角溢出笑意。 来者非敌,而是灵剑峰首席长老云歆。 “云歆,你疯了吗?赶快停手!你还要再将这里毁一次吗?”穆林一双三角眼堆满凌厉,眉头紧皱,颧骨因怒气更加突出,大声呵斥道。 “诸位欺我灵剑峰无人,假意惺惺聚此草草断事,此地既不复以往,我再毁一次又何妨?” 女子看着不过三十余岁,淡妆亦浓艳,乌发高束,一袭红衣配一抹红唇,明媚张扬。 “铭阳,你还不劝劝?你知道重建此方阵法要多少灵石吗?”凌峰主坐不住了,上次重建全是她自己掏的钱,她的小金库直接空了大半。 “这……我这师妹,只听俞师兄的话,我说话不好使……”铭阳长老亦无奈。 剑龙撞击处裂缝横生,月华长老掀起眼眸,月银色的瞳孔迸发光亮,顷刻间,纷纷扬扬的冰凌自云歆身后凝出,三方围困,一方为壁,根本逃不开。 此时收回双剑抵挡后方为上策,可殿内众人皆知,云歆不会。 双剑未收,施剑者甚至在灌入更多灵力,随后,轻盈身影一跃而起,额上显出一道赤色灵纹,四面八方的冰凌刺向她,可在距其仅一米时,一阵炙热异常的火焰迅速围住女子,流动的火焰上,数以千计的冰凌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阵阵灼热吞噬。 紧接着,女子卷动飞舞着冰凌的滔天火焰直冲冰霜壁,月华长老淡漠神色上陡然添了抹喜色,她挥手时,一把极寒之剑从袖中飞出,与那双剑及玄火猛地对上,看着虽为对峙,实在卸力。 几息后,双方对峙之势消失,月华长老与云歆一共收剑,冰霜之界亦自动散去。 云歆抬脚步入大殿,走至台阶拱手作礼,道:“拜见太上长老,拜见师祖,领教了!” 她声音清亮,不见半分怯意。 铭阳内心呵呵,若非她是首席太上长老的徒孙,灵剑峰怕是要因她被扒下一层皮。 然,他这师妹却有嚣张资本。 月华长老再度闭目,“云歆,你过于莽撞了。” “弟子不甘心,此事必要严查!”她接到传信后,马不停蹄赶回来不是为这般草率结果的。 “云歆!此事已成定论,无需再言,你回去吧。” 饶是云歆属月华长老嫡传一脉,她亦未松口,只因这宗门内不止她一位太上长老,今日出席的三人外加闭关的两人,玄心宗各峰各一位太上长老,共六位,她虽修为属第一,却也不能一人撑起整个宗门,独掌大权。 坐在月华长老身侧的圆脸童颜鹤发之人笑眯眯地说道:“云歆小娃,此次回来便多停些时日,陪陪你师祖,她近些日子馋上九梨羹了,天天与我念叨,回想几十年前,当属你做的梨羹最佳,花香馥郁,梨肉清甜,梨胶软而不烂,说着说着,连我都馋上了。” 九梨羹?凌峰主疑惑,她家太上长老怎么突然说起吃的了,那羹好吃归好吃,但也要论场合吧!?现下说合适吗? 师父云游未归,师兄闭关未出,师祖身边连个陪伴之人都没有,云歆一时愧疚。 “弟子明白了,过几日再来拜见师祖与诸位太上长老。” 云歆弯腰拱手,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琼花殿,灵丹与灵兽两位峰主内心再不愿,也没敢置喙一句,修为在同等境界下,云歆可谓强的可怕,若非她生性不喜束缚,偏好自由,灵剑峰峰主之位已经易主了。 铭阳满脸歉意地朝各位峰主一一拱手,他师妹如今都敢在太上长老们面前耍威风了,假以时日,她能将玄心宗掀个底朝天。 唉…… 俞师兄,你快快出关吧,师弟我要扛不住了!铭阳欲哭无泪。 夜幕逐步拢上天际,山峰隐没在浓厚黑云层下,雀鸟低飞着穿过道道廊院,欲寻一处避难所。 瞧着天色,要下暴雨。 铭阳追出琼花殿时,浓云滚滚下,只见空中一道红影御剑而去,受雷灵根影响,她所经之处电闪雷鸣,雷光缕缕劈下落空。 当真是一路霹雳带闪电,雷声不断! 想当年,云歆师妹懵懂无知,顶着雷雨天御剑离峰,险些被道道雷电劈死在筑基期,真怀念啊!铭阳想。 而后,他亦祭出灵剑追着红影而去。 片刻,一紫一金两道流光一同行至灵剑峰。 二人收剑步行,正好闲谈几句。 “师妹,你如今有何打算?” 云歆不假思索,只当铭阳怕她明日又不见踪影遂这般问,她眉梢带笑,调侃道。 “师兄不盼着我一走了之吗?俞师兄闭关,我也不在,这灵剑峰可就由着师兄你一个人做主,他峰长老都求之不得呢!” 铭阳抿唇不语,屈指使力弹在身边那大言不惭之人的脑袋上,眸色写满无语。 “开个玩笑,师兄真是小气!”云歆瘪嘴一哼,才稍稍正色道:“你方才也听到灵虚太上长老所言,加之祁小侄一事,近些日子都不走了,陪陪师祖,再帮你分担一下峰内事务,如何?” 听完云歆规划后,铭阳摇头,幽幽长叹一声,他这师妹怕是当年被雷劈傻了,智商多年不见增长。 “峰内事务自有师兄帮你担着,而灵虚长老之意,师妹不妨再好好揣摩一番。”铭阳耐心引导着。 “灵虚长老说,让我去琼花峰陪师祖,给师祖做九梨羹,这有什么……”话说至此,她忽然反应过来,试探出声:“你是说……九梨羹?” 第21章 遇刺 狂风卷荡各处,阴云滚滚欲摧山,树影摇乱不止,各峰皆是寂静一片。 不多时,浓黑云层似裂开口子,暴雨瞬时倾注而下,打在木檐瓦顶,噼啪声响彻不断。 流云阁,栖霞居。 两人分开后,云歆便径直回了自己住处,阁内弟子见她如见鬼一般,个个惊大嘴巴拼命揉着双眼,怕是看见幻象一般。 云歆黑脸,若是铭阳师兄见此,必要笑她一番。 她想,难得回来一次,是时候考教弟子功课了,合格弟子加练,不合格弟子严惩,她绝不设私心。 廊檐下,云歆褪去一身红衣,细心打理着她的小花园,檐下各色花朵竞相绽放,听雨赏花品茗,乃人生趣事。 “许久未下厨了,也不知会不会手生。”云歆阖眼坐在红梨木制成的躺椅上,花团锦簇旁,一缕茶香肆溢。 九梨羹并非是因九种梨子一锅炖而得名,须取早春白梨、杜梨、秋月梨三种梨树的花芽,暮春取三梨花瓣,秋时取三梨果实,提炼花芽香液,捣碎花瓣成汁做底,再慢火熬煮梨肉、银耳、枸杞、桂圆等,辅以少许冰糖,出锅时滴上花芽精萃液,便算大功告成。 此吃食用材讲究,耗时三季之久方在大酒楼里售卖,云歆年少时爱吃喝,曾在山下偷师学过。 山下灵气稀薄,植物不受影响,均按时令开花结果。 宗门选址灵气充裕,更有专门用来种植灵果的灵植峰,只是灵植师势微,如今已被灵丹峰合并,种植各色灵果之地就在灵丹峰上。 灵果园设有专门阵法,一年一产的果树在里面可达到一年三产,经过灵力几百年的蕴养,结出的果子颗颗饱满,富含灵气,修士吃可补气养神,普通人吃可延年益寿,增肌壮骨,每次收获,拨给各峰一定量后,其余全部运出宗门兜售,不曾存在滞销。 近些年,灵果园规模也因此在逐步扩大。 九梨羹所需的三种食材灵果园都有,经铭阳提醒后,她方察觉出灵虚长老用意,凭此由头可频繁出入灵丹峰,明面上不让她查堵住别人口舌,暗地里却给她挖出一条捷径,她家师祖和灵虚长老只怕是在怀疑灵丹峰! 温热茶水下肚,云歆幽幽叹道:“大师兄不在,铭阳师兄担当重任,须规行举止,不出差错,这脏活累活真真是只能我干了。” 如此也好,她本就看不惯那个穆老登,若真查出什么,即便有宗规在,她亦不会手软。 暴雨持续一整晚。 次日,纪宁早早醒来。 清新空气透过窗子带着丝丝冷意蔓延进屋内,她刚睡醒,不免打了一个哆嗦。 这场雨后,便入秋了。 纪宁修为低,亦无特殊法衣暖身,她跳下床从床下翻腾出一个木箱子,挑了两件大小合适的粗布小褂,又将木箱推回。 灵云峰弟子,不发放弟子服,天冷时只能以添衣御寒。 梳洗好后,她披上一件褂子,没吵醒还在睡梦的雪球,独身一人出了门。 去膳堂吃饭。 弟子住处外小路泥泞,行走片刻方至灵云峰中心地区,以杂役堂为主建设的一片区域。 好比现代世界里,郊区边上建了个大学,大学城附近绝对是一流的商贸繁华。 九月第一日,膳堂内人很少,纪宁想,应是都在杂役堂抢活计。 草草吃过饭,纪宁带着打包好的食物又回了小屋。 雪球刚醒,闻到食物香气就迫不及待地朝纪宁扑了去。 纪宁还有事要做,只顺手撸几下狐狸毛,便放任雪球吃去了。 从储物袋翻出罗盘,定眼一看,数字变成了“3”。 纪宁撇嘴,心里过了一轮脏话,怕带坏雪球,又全都咽回了肚子,只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抠死了”。 为了营救祁师兄,她差点搭上一条小命,这竟然只值两点气运值,她不服气。 纪宁沉住气,拿起罗盘左看右看,等了大半天,罗盘没给出半点反应。 她晃晃罗盘,甚至在木桌上磕了几下,“醒醒!我的抽奖哪去了?你不会给我吞了吧!” 半盏茶过去,罗盘依旧如常,雪球吃得正香,听见声响也转头看来,在它视角里,一个气急败坏的人类正紧攥着罗盘,用语言威胁。 那罗盘不具灵识,不可能听懂人类语言,雪球想。 然下一刻,颠覆狐生的认知出现了,许是罗盘不堪纪宁言语骚扰,亦或怕纪宁将自己扔进火炉子,只见一行金光小字浮现。 “本次抽奖需攒满5气运值哦!” “……”空气凝固了。 良久静默,纪宁想骂人却觉得无从下手。 发明罗盘和天书的必是同一人,抠抠嗖嗖的,一点都不大度。 纪宁不清楚气运值来源,只能每日将罗盘带在身上,随时准备着。 一连好几天,日子皆是平淡。 自那日后,叶月清没再找过她麻烦,偶尔在路上碰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纪宁,好像是放弃对付纪宁了。 彻底无视自己,这并不像叶月清的做事风格,纪宁想。 入球后,天气转凉,纪宁又改为白天去打理灵田外加修炼,而且,种满灵植的灵田很适合她修炼木灵诀,每日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感悟。 秋雨洋洋洒洒下了几场,但都不及那场暴雨猛烈。 日子平静充实,纪宁反倒有些不习惯。 是夜,云疏天亮,圆盘一样的月亮高悬在上空,洒下盈盈白光。 忽然,两道身影交缠一处,刀光剑影碰撞在一起,扰散了灵云峰的静谧。 不足一盏茶,一高壮身影不堪剑客剑意攻击,败下阵来,匆匆使出法宝遁走。 剑客未继续追赶,而是取出一块黑布擦拭长剑上残留的血迹,收剑入鞘。 他寻到一处屋子,掏出灵符时,恰巧余光里闯进一抹熟悉身影,他挑起眼尾,眸子兴起一层光亮,再度拔剑跃下屋顶,径直刺向一人。 剑客动作极轻,没有半点声响,待剑尖即将刺进血肉时,眼前人却反应迅速,抄起一物打偏剑身,随后拉开距离。 月光下,纪宁手持一把扫帚立于一角,眉头紧皱地盯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第22章 暗流涌动 月色皎皎,银霜遍地。 双方拉开距离的下一瞬。 剑客挽剑,身形快至化出残影再度攻向纪宁,凌厉剑光中映出一张陌生面孔,眼中袒露出戏谑。 握着扫帚把的双手一紧,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纪宁不敢有丝毫迟疑,聚力于脚底转身便跃向屋顶,张开嘴想高喊一嗓子求救。 然剑客动作却快她一步。 他挥手甩出一道灵符,随即提剑腾身而起,单手抓住纪宁后衣领,连人带扫帚一起带走。 而被灵符封住声音的纪宁也没坐以待毙,小火球和小土块不要灵力似地朝挟持之人掷去,奈何实力差距有点大,她那些攻击全被剑客的剑气弹开,落下空后消散无踪。 见对方没有杀心,纪宁也不折腾了,而是紧紧抱住扫帚,生怕对方一撒手,将她从几米高的地方扔下去。 她方才在屋内听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想着看一眼,反倒将自己搭进去了。 她有些后悔了。 片刻,剑客提着她到了远离弟子住处的一块空地上,随后解开了灵符。 嗓子一轻,纪宁试探几声,发现声带完好无损后才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问:“你是何人?” 剑尖一转,寒芒闪过,只听那人轻声道:“先挡我十招再说。” 似是顾虑到纪宁仅是炼气,他步法较上次慢上一半,剑气亦压下不少。 纪宁眸光一动,瞬间抬起扫帚进行抵挡,但扫帚与剑终究差距太大,面对灵活快至眼花的剑招,纪宁防得越发吃力。 五招,扫帚芒草部分齐齐被斩断,扬的满地都是。 七招,如纪宁小臂粗的木杆砰地断开,一截握在手里,另一截不知飞去了何处。 即便如此,剑客并无停顿,剑招已出,纪宁定神,她反手拿住木杆,横挡瞬间身体退后几步并向左偏移,剑刃只在木杆上留下一道划痕。 九招、十招、十一招…… 纪宁挥着半截木杆一一挡过,没有和他硬碰硬,而是以巧劲卸力,再叠加身法变换位置。 十二招后,剑客停手,收剑入鞘,眼含赞许之色,问道:“方才你挥得可是剑法?” 他虽将实力压制在炼气中期,不用神识压制,削弱剑气威力,但他的剑法熟练程度摆在那里,一招一式均是玄阶剑法,攻势层层递进,未曾练过剑法之人凭武器蛮力抵挡,最多不过十招。 更何况拿着一把木制扫帚的纪宁。 “不告诉你!”大半夜被人拿剑追着打,纪宁也是有脾气的。 “哦?”剑客眉梢翘起,身影瞬时消失在原地,再现身时,剑刃已然抵在纪宁的喉咙,他嘴角微扬,道:“现在呢?” 纪宁大惊,她与此人根本不在一个境界。 “不是说挡下你十招就行吗?你出尔反尔。”她嘴硬道。 剑客听后一乐,解释道:“我只说挡我十招,何时说过不杀你了?” “你……”纪宁气急又无奈,眼前人喜怒不定,她不敢妄为,只好顺着回答。 “确实是剑法。” 剑客颇有耐心,又问:“什么剑法?” “我不知道,看别人常练,偷学的。” “当真?”剑客眼眸微眯,似是不信任她所说。 “我都这样了,骗你干吗?”纪宁指着抵在她喉咙上的剑刃,无奈撇嘴。 气氛静滞几秒,闪着寒光的剑刃入鞘后,纪宁顿时松了一口气。 剑法是真,偷学是假,此剑法是纪宁前世修过的,黄阶上品,乾坤剑法。 她攒了一年贡献点换的。 这本剑法在外门也算热门,很多人都能舞上一招半式,她方才使得是其中最出名的二式,进退有据,不动方圆。 指的是在一定范围内借由剑法身法频频闪躲进攻。 此人竟丝毫不识,绝非外门中人。 “对了,你究竟是谁?” 剑客不语,转身便踏剑离去,只给纪宁留了个背影。 直至身影混入群峰,不见踪迹,纪宁方收回目光,快着步子往回赶。 夜风拂过,纪宁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将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阿嚏!阿嚏!” 她只穿了里衣,方才精神紧绷身上出了汗,现下风一吹,单薄衣服挡不住寒意,冷得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一路小跑回去,经过的小院都静悄悄的,似乎没人发觉方才的事情。 直至躺在还存有余温的被窝时,纪宁惊魂未定的心绪才平静下来。 脑袋里睡意全无,她眨眼看着屋顶,思考着。 掳走她却不伤她,用剑与她打还压着实力,身形确实有些熟悉,但那张脸她没见过。 想的越久,那张脸在纪宁脑海里的轮廓就越立体,五官平平无奇,可谓是其貌不扬,但他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在哪里…… 此时,外门一处角落。 先前与剑客打斗的那名高壮大汉颤颤巍巍地走来,腹部中了一剑,他只粗略撕下外衣包扎,伤口未用药处理,血迹已然将厚实的外衣布料浸透。 角落阴影下,站着一全身披着黑袍的人,面上蒙着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无法分辨性别。 黑袍人见壮汉这副模样,也清楚他没成功得手,随手扔下一个瓷瓶,便从拐角处消失了。 壮汉捡起瓷瓶,打开后顿时欣喜如狂,立马倒出服下。 几秒过后,伤口不再汨汨流血,壮汉松了口气,对着黑袍人离去的地方又磕了好几个头。 远处,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御剑在低空缓慢而行,连剑身都藏进了黑袍下。 “师叔,他此行已经被人发现了,你为何还要给他疗伤用的丹药?”一身形较小的黑衣人忽然开口。 “他不会说的,你放心。”另一黑袍人淡淡道。 “不,只有死人才会让我放心。”一双漂亮的眼眸布满恶毒,语气轻描淡写,却将身边黑袍人惊得心下一沉。 此女心性,与那位当真是如出一辙,一般的阴狠毒辣。 得罪这种人,只怕每日都会在惊恐中度过,再无安生。 之后,二人没再交谈,蒙着夜色御剑径直飞向一处。 第23章 坊市再遇 接连一周七天,纪宁夜里都不敢睡得太死,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惊醒,随后拿起新换的扫帚警惕地开门查看。 有两次还遇上了起夜的江师姐,手持着一人高扫帚的纪宁登时将她吓了一跳,每当这时,纪宁便像患了离魂症一般,双眼无神,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将扫帚放好后径直回了屋子。 任凭第二日江叶秋如何问她,如何描述,她都咬死自己不知道。 这么丢脸的事,宁死也要烂在肚子里…… 十月,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午时披褂子完全不会热了。 纪宁揣着七十多贡献点走进灵云峰的武器阁。 它只占一层空间,样式少的可怜,均是一阶,有长剑、短匕、弯刀、长弓、长枪,均是黑铁所造,样式简单掺有杂质,刃口不算锋利,简直算是次品中的次品。 怪不得如此冷清,这品质这价格,倒像是骗贡献点的…… 她合理怀疑,这些都是炼器峰炼制的废品,摆在这卖大概率是想赚回材料费。 不带一丁点犹豫,纪宁转头去杂役堂换了十四块下品灵石,花费七十点。 午后,幼苗养护工作终于完成了。 上一批马齿苋收割后,纪宁又新种了一批,并每日为其输送木灵力,眼下看均为上品,个别还有冲击极品的资质。 有弟子见纪宁新种下的灵草品质依旧很高,便私下里向她请教。 这也让她发现一个赚取贡献点的新途径。 纪宁帮他们提升品质,收取往后三个月贡献点的每月20%,基本每月每块灵田她能耗到二十到三十点。 以她目前木灵诀的掌握情况,最多定期输送两次木灵力便能稳定灵草品质,但这也与品阶高低有关,如果是二阶灵草,纪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还暗戳戳地鼓励第一批顾客去当中间商,她依旧收取20%,能赚多少差价她一概不管。 纪宁不是不想多赚,可那天发生的事第二日就被师叔们压下来了,不允许在明面上传播,而生灵术记载是适用于已死的灵植,没有几人相信此术对活物有用。 所以想赚钱先推广,纪宁每日里除了修炼种田,便是浏览两位师叔给的玉简,忙成狗了。 这几日,纪宁已经摸到炼气五层的边缘了,若能在外门考核前突破,也算多一层保险。 闭关苦修前,她决定先去坊市挑一把称手的武器,剩余灵石全部用来突破,越早突破越好,有更多时间用于巩固丹田。 山脚坊市。 人流涌动。 高矮胖瘦,奇装异服,什么模样的人都有。 几个入口处都增添了管理人员,专门登记进出人员,不会强制问姓名、往来何处等问题,但每处都摆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管理人员会要求每个进出坊市的人照一下。 不仅如此,每人身上还要打上一道灵符,两道工序下来,队伍移动速度缓慢。 哪怕从门内大路过来的弟子,也需如此,经常下坊市的弟子一脸平静,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好些与纪宁一般都是偶尔来一次,不知这般规矩,排队时,前后抱怨声不曾停过。 出口则快上许多,再照一遍镜子即可。 轮到纪宁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镜子里映出的面容圆润,气血十足,鼻子小巧秀气,眼如琉璃般光亮,嘴唇薄些。 纪宁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上点点头,“长的也还行!”她平时不怎么照镜子,如今一看,她果真将自己养的不错。 一旁负责人嘴角微抽,脸色下拉,语气不善道:“下一个!下一个!!!” 纪宁瘪嘴,赶紧让开,小声嘟囔着:“不就多照几秒嘛,火气可真大,吃炸药包了吧……” 奈何,问心镜的负责人耳朵好使,他怨气十足,满眼火气地瞪了纪宁一眼。 他现在平等地恨每一个人,以及这个破工作…… 那道视线一闪而过,纪宁也没在意,不过在发放灵符处,她倒看见了熟人。 施灵符的人模样年轻,穿着外门弟子服,手法倒极其熟练。 他取出一张灵符,运起灵力使上面的符文隐入纪宁体内,空白符纸全都收在一边。 而他身后二米远,大槐树下,躺椅上坐着那心宽体胖、闭目晃椅之人不正是崔师叔!? 他今日换了身灰绸服饰,腰别玉质令牌,玉牌底部挖孔串了璎珞,与当日灵植堂的季师叔别无二致。 纪宁轻声喊了一句,“崔师叔?” 两秒后,躺椅上的人睁开眼睛,一脚杵在地上止住摇晃,看清来人后顿时弯起眉眼,抬扇示意纪宁过去。 施灵符的弟子得崔师叔示意,未加阻拦。 “师叔,你怎么会在这?” 崔师叔阖眸,再度晃起躺椅,慢悠悠道:“宗门派我来监督坊市口,怕有人闹事。” “你来坊市买东西?” 宗内弟子来坊市无非买卖两种,像纪宁这种杂役弟子身无所长,种的灵植也不归属自己,来坊市一般是买东西。 “买把武器。”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样啊……西市崇武阁和上玄阁的东西不错,但价格会略高一些,你可去看看。” “多谢师叔提醒。”师叔都这般说,那东西定然不赖。 临走前,纪宁又问:“师叔,这面镜子和体内灵符究竟有何用?” “镜是问心镜,元婴之下可显本心本形,符乃定息符,坊市之内可定神查位,以防有人闹事。” 纪宁点点头,这不就是照妖镜和定位器嘛,涨知识了! “你若不想附身灵符,我可替你取下。”崔师叔转而小声道:“这也算是我的小特权,但仅此一次,不过你若加入万阵堂,以后来坊市可畅通无阻,如何?” 纪宁汗颜,“那倒不必,弟子不嫌麻烦。” “呵呵。”崔师叔干笑两声,又嘱咐她,“方才的话便当没听见,千万别让老季知道,不然他又要找我闹了。” 崔师叔,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拱手拜别崔师叔时,问心镜那边突然响起闹声。 第24章 上玄阁(复测求追读) 人群哄闹。 所有视线集中看向一侧。 纪宁瞧着,原是一人映在镜中的容貌发生变化才引起的骚乱,不过多为哄笑。 镜外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镜内镜像截然相反,穿着不变,五官却平平无奇,整个就是一换头手术。 崔师叔见怪不怪,平声道:“最简单的易容术而已,真没想到,门内弟子来此竟也热衷易容。” 也?纪宁一愣。 随即她便想通了,崔师叔不固定监督这里,宗门外人进入或许易容者较多。 但见那男弟子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小声说着什么,负责人神色掠过一抹怪异,没说什么放他走了。 纪宁又瞧上两眼,心中疑惑倏然而解,道别师叔后转身离去。 女为悦己者容,此话同样适用于男子。 至于易容术,她竟将这个法术给忘了。 那晚袭击她的人,身形眉眼都眼熟,唯独容貌陌生,再联合他种种行径,想猜错都难。 拐过路口,西市繁华映入眼底。 商品琳琅,吆喝不止,与山下闹市相差无几,唯一不同便是此处买卖双方多为修士。 崇武阁 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势中满含锋芒,凌厉十足。 纪宁站定,甩掉脑中杂念,迈步进入。 店里人不少,武器更是翻番的多,样式繁多,炼丹的,布阵的,画符的,连器师用来淬铁的地炉都能定制,任何修士走进来皆能找到自己所需的武器或法宝。 若是看上了拿到门口柜台结账即可。 而它斜对面的上玄阁却与之大相径庭,店内人少,东西也少,柜架上、墙上陈列摆放,中间能隔上半米远。 东西虽少,却件件皆为精品,价格也很好看。 譬如 一把墨柄嵌玉,匕身刻有深蓝纹饰的弯刃,价两块中品灵石,值两百下品灵石。 看清价格,纪宁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碰坏了她赔不起。 而后,她的目光又转向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 剑鞘朴实,唯剑身材质独特,铁色发红,剑刃锋利,再看价格,四块中品灵石。 将纪宁全部家当卖了也不够。 东西虽好,价格勿扰,崔师叔当真看得起她的钱包。 纪宁正想返回崇武阁再挑挑时,一位店员送走另一位客人迎了过来。 “这位…小道友可有中意之物,我可为你介绍一番。” 女店员和和气气,笑意温柔,没有因纪宁衣服旧的褪色而瞧不起她,整得纪宁当下进退两难。 她婉言道:“暂不劳烦了,今日没带够灵石,改日再来。” 女店员似是听出纪宁言下之意,又似是未听出,她掩嘴一笑,出声建议:“小道友,若是灵石没带够,可以先行预付定金,这些展出样品的预备打造材料有限,若有中意的我建议你先预订下,下次来保不齐就没有了。” “样品?”这殿内展示之物品质、做功看不出问题,竟是样品? “小道友应是第一次来上玄阁,容我先为你简单介绍下本店的销售流程。” 女店员引着纪宁边走边道:“上玄阁主打精品,店内所示均为样品,客人购买后小店会根据使用者的要求贴心打造一副全新的,除了主材质以外,客人可根据购买预算增减材料用量、装饰物、附加物等,自然,价格也会有所变动,不仅如此,小店也提供锻造服务,客人提供材料图纸,小店则收取一定的锻造费用。” 纪宁认真听着,只觉倍感耳熟,好现代的商业模式。 修真界商人的经商能力这么强的吗? 这一番话里,她抓住一个重点,“在样品的基础上减少材料,会影响武器的使用吗?” 增肯定是好事,但纪宁穷,她现下只能想到减。 上玄阁商品比崇武阁好上一个档次,若价钱可以,她一定首选此处。 “主锻造材料保证品质,附加物会增添属性技能,这二者不建议减少,但装饰物一般只起到美观作用,无碍。”女店员耐心解释着。 纪宁点点头,店内货品她也看了个七七八八,综合价格、上手难度等多个维度,她将目光投向了最开始相中的那把弯刃。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价格。 女店员顺着纪宁视线望去,当下会意。 “这柄匕首刃身由黑铁和玄铁各按五成比例打造,其上两面各刻有一阶水系和冰系符文,有破障和冻结两种效果,匕首灵巧杀伤力不低,很适合女修士,匕柄镶嵌的青白玉无特别效果可不加。” 武器符文与灵符一般,无需修士具备同等属性,亦可使用, 纪宁问道:“若减掉玉还需多少灵石?” “一百三十块下品灵石,需先行支付五十块灵石作为定金,一月后交付成品时再付剩下的即可。” 纪宁震惊,那一小块玉竟如此值钱。 如今,她手里约莫有八十块灵石,还差五十,便是二百五十贡献点,抛去预估的教学费,这个月她可有的忙活了。 付过钱,女店员递给她一块铁牌,买家专属,上玄阁特制,水火不侵。 而后,女店员取出那把匕首递给纪宁让她试用。 “武器因人而异,本店会根据使用者身量体型,手掌大小专门定做。” 试用下,纪宁手掌偏小,握柄有些粗,单手握不结实。 可她现在只有十岁,若她二十岁呢? 女店员仿佛猜出纪宁的顾虑,道:“上玄阁店铺众多,遍布大陆,只要是上玄阁出品的货物,终身免费打造,但若加材料改造,另算价钱。” 走精品化定做路线,付费客户分级制度,终身包换,如此有特点的一家店,她前世从未听说过…… 武器一事尘埃落定,眼瞧时候尚早,纪宁便闲逛了一会。 好巧不巧,人流如此密集的坊市,她遇上了江叶秋。 江叶秋同样看见了纪宁,手中提着两把剑兴冲冲小跑过来。 “你瞧,我给你买了一把剑!” 江叶秋月初时突破至炼气四层,年底同纪宁一起参加外门考核,也想买把武器参与最后一关考核。 接过长剑的一瞬间,纪宁便察觉出不对劲,此剑太轻了! 第25章 贩假剑的师兄(求求追读) 西市一处巷口边。 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小摊边上的人却没几个。 “走过路过别错过啊!新出炉的一阶上品灵剑,大促销!大促销了!” “年底破盘价,一把三十下品灵石,两把仅需四十下品灵石,错过这次还需再等一年!” “……” 懂行的人扫一眼脚步不停,驻足的挑拣把玩几下,又因囊中羞涩而放下。 摊子小,位置偏,两个摊贩一瘦高精明、一矮胖和善,吆喝人便是后者。 巷口五米外,纪宁靠墙小口咬着糖葫芦,眸光淡淡地望着那处摊位。 “我就是在那里买的这两把剑。”江叶秋愤愤道,手上攥的糖葫芦差点掉在地上。 两人是陌生面孔,衣着不显,摊位上摆放的十余柄长剑与江师姐买回来的无异,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尽是糟粕。 金眸闪过,易容术破形。 这不是两个熟人嘛! 啃完最后一颗山楂,签子扔进桶里,纪宁擦擦手,准备干活了。 她捡起扔在脚边的两把剑,拉着江师姐气势汹汹地冲过去,直接将两把剑横扔在摊子上,厉声叫嚣。 “还钱!真是什么破烂都敢拿出来骗钱了!” 纪宁一嗓子不止震惊外人,江叶秋亦是一脸发懵地瞅着她。 说好的友善交涉呢…… 摊贩对视一眼,瘦高男转而沉着脸,表情凶狠地上前一步,威胁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上来就如此污蔑,可是存心找茬?” 矮胖男见状拦在他身前,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若是他人雇来搅和的便快些离开吧,这两日已有几人被我这兄弟打伤,他若真动起手,我也拦不住!” 周围商贩一听,看向纪宁二人的眼神顿时变得耐人寻味。 “师妹,要不还是走吧……”江叶秋小声劝道。 纪宁置若罔闻,眼中闪过冷意,这二人前世便是这般恐吓她,一白脸一红脸,逼得自己吃下哑巴亏还不敢张扬。 前世吃的亏,今日她必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纪宁鼓起掌,讽刺出声,“两位演技如此精湛,还贩什么剑,应该去演戏才是,来钱可比这快。” “这位小友,你这话说的便有些不妥当,鄙人心平气和与你讲道理,你竟出言不逊辱骂我二人,那便后果自负吧!”陈胖子唬完几句话,愤然撒手,似是真要让李瘦子教训纪宁一顿。 行人驻足一侧也等着看一出好戏。 可那李瘦子显然是只纸糊的老虎,阴沉着脸半天也没挪地,起哄声越大,他内心便如热锅烹油般,越焦急,无人看见之处,手掌心在不停冒着冷汗。 他们贩卖货品专挑修为低下、见识浅薄之人,哪怕发现不对劲,三言两语恐吓过去也能将人吓退,今日倒是碰上了个硬茬子。 他们身为外门弟子,消息来源广,一旦动用灵力打斗,定息符会迅速定位,管理处马上就会派人来制止。 今日当值师叔乃外门阵堂、器堂、符阁的三位师叔,万万打不得…… 纪宁背手拉住江师姐的手,嘴角勾笑等着对方出招,心里却门清着呢! “两位既不敢出手,便将四十块灵石退给我们,何必纠缠坏了脸面。” 她声音不大,足够看热闹的听清楚,摊贩老板口口声声说着理,现下反倒退缩了,叫人生疑。 陈胖子苦口婆心长叹一声,“唉!我二人小本生意,只因货真价实才缕缕遭人暗算,今日你收钱受小人指使败我生意,我咽不下这口气,但坊市非打杀之地,我不与你计较。” 说罢,二人便着手收拾摊位离开,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白眼和嘲讽。 今日栽在这儿无所谓,改日易容换张脸,换个地方还能继续摆摊。 若将师叔引来,这财路才是真的断了。 纪宁冷哼,不屑道:“空口白牙地颠倒黑白,还想走?” “我的剑!”人群响起一声惊呼。 随即寒芒闪过,整个摊位“轰”地被一劈两半,唯剩的两把剑亦被劈裂。 成色上好的剑身内掺满杂铁,未加锻造,不过凡剑。 “这就是二位口中的货真价实?剑体黑铁掺杂铁,也不知二位施了什么法术,竟令其外表与一阶上品不分上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见事情败露,两人脸色发白,陈胖子狡辩道:“小友,这两把剑经过你手,莫不是被你背后之人做了手脚?” “说多无用,拿你储物袋中未出手的剑与我一试便可。” 纪宁持剑挥去,直逼要害,陈李二人见此眸色阴毒,杀心腾起。 只要纪宁一死,便死无对证了! 二人取出一刀一剑,直出杀招,他二人修为压过纪宁两层,十招内必取她性命。 周围人纷纷散开,以防波及自己。 刀剑相撞,力道十足,好几次都将纪宁震得手麻,但凭借两种剑法持身,攻防切换自如,十招后,依然斗得不分上下。 周遭不乏修为高过纪宁三人的修士,能看出三人所使武技之差别。 “这二人使得是宗内外门武技阁的剑法刀法,门内弟子出摊却要改头换面,确实可疑!” “那小友挥剑有乾坤剑法的影子,却又不完全相同,乾坤主防,可我瞧她剑法攻势颇为凌厉。” “……” 陈李二人越打越慌,攻不进去,还要时刻盯防冷剑,二人心下一横。 刀剑随即并拢,双层土系灵力爆发,沙石土粒蒙住视线,一刀一剑借此冲向纪宁。 第26章 心慈手软的师叔 金瞳只破幻术,对障术无用。 未等纪宁思考出对策,便见天降救兵一招摆平。 漫天水汽降下破除土障,刻有水系符文的双剑一一击落陈李二人的刀剑,随即剑尖一转,势如破竹般击碎二人罩在身前的灵力罩,划过脖颈直直插进身后的粗树干中,震落大片枯叶。 温热血液溢出,心脏骤然砰砰作响,两人扶着颈侧的手不住地发颤。 云欢挥手,大片泥点子集中砸在瘫软在地的两人身上,眼尾浮起一丝遗憾,“偏了一点。” 声音听着耳熟,纪宁回头一看,来人竟是上玄阁内接待她的那位女店员! 她摸不清这人的实力,最低是位筑基修士。 纪宁震惊,修真界这是怎么了?牛马在消费,大佬在打工? 还偏?遗憾没偏进二人的喉咙里吗? 恰在此时,炼器堂的邓师叔带人从西市口赶来,江师姐也领着崔师叔一道而来。 方才趁着人多眼杂,她用手心刻字嘱咐江师姐趁乱去搬崔师叔这个救兵,三个坊口,她最信任,最熟悉的均是崔师叔。 虽说定息符会传出讯息,但纪宁猜测崔师叔性子懒散,西市的异动很难惊动他。 跟在后面的江叶秋见纪宁平安无事,顿时松下一口气。 两位师叔金丹修为,甭管那二人如何遮掩,依旧一眼看破陈李二人的真实容貌。 纪宁观察到,炼器堂的邓师叔尤为生气,冒火的双眼狠剜了二人一眼,面部因气而轻微颤动。 瞧他这么大脾气,应是外门炼器堂的师叔,自家弟子违规闹事,搁谁谁不生气? 为方便说话,也为给炼器堂留个体面,留下几人清理现场、疏散人群后,四人皆被带往僻静处例行询问。 离开前,出手帮纪宁的云欢轻拍几下她的头顶,弯下腰细声道:“你别怕,这两位师叔都是秉公办事之人,不会偏颇,你将实情尽数道出即可。” “嗯……”纪宁有意识地点点头,目送着店员大姐姐的离开,不远处,二位师叔亦未多言。 路上,江师姐好奇地问了她两嘴女店员之事,得知二人今日不过初识,却肯拔剑相助,当下一口一句女侠地夸着,说日后也去店里照顾生意。 想起价格,纪宁闭口不谈,决定不打击江师姐的侠义之心。 那女店员所言她并不担心。 陈李两位师兄干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贩卖伪劣货品,想来邓师叔也察觉到了,才不好当众开口。 至于她为何出手相救,却要好好思考一番…… 莫非,又是灵剑峰?纪宁脑筋一动。 走了个沈景泽,不知这位又是何人? 灵剑峰 夜晚寒凉,簿霜染在红枫叶上,午时日头晒过,又化作露珠滴落枯叶与泥土之间。 问剑堂,演武场。 石灰色的正方形比武台上,剑痕累累,亦有遭受灵力冲击的痕迹,显然饱经风霜许久了。 高挑结实的人影于台上挥舞着手中灵剑,招式凌厉有力,剑招变化迅速,残影丛生间,寒霜乍现。 少年似不知疲倦,剑法舞了一遍又一遍未曾停歇。 沈唯风走进演武场时,台上人心随意动,快速挥完二重剑法,而后飞身下台。 他高喊道:“哥,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想跟我比划比划?” 沈唯风无奈摇头,招呼弟弟至身侧后,拿出一块留影石以灵力催动。 “云欢方才交与我的,说有惊喜。” 记录的影像一幕幕放出。 沈景泽的表情却越发奇怪,眼中情绪尤为复杂,疑惑,惊讶,乃至不可思议…… 影像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挥着他最熟悉的剑法。 “这是……寒影剑法?”他甚至有些难以启口。 练了十几年的剑法,只一朝用来耍人玩,竟被那人偷学了去,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那日一共挥了一重剑法十二招,纪宁真是招招不留,全学了去。 他知此事瞒不住了,便主动与沈唯风坦白,将那晚试探纪宁实力一事全说了出来。 沈唯风听后,怒其顽劣,当下赏了他几脚。 “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有下次也藏好点,内门武技私传,是大事!” 自家弟弟什么脾性,当哥哥的最了解,沈景泽的保证当耳旁风听过即可,谁信谁傻。 沈景泽瞧着影像背景,忽地岔开话题,道:“不过,最近坊市不是严禁打斗吗?” “听云欢说,纪师妹朋友在坊市买到伪劣武器,店家不给退,这才打起来。” “伪劣武器……”沈景泽眉头微皱,“难道是炼器堂的人?” “八成是。” “邓主管虽为人刚正不阿,为事公正,可这御下之术着实不行,一个两个,频生异心……” 沈景泽心道:论御下之术,谁能比得过你? 满腹算计,为人圆滑,他不修仙必成一方佞臣。 坊市附近 杂草青黄的空地上,站着几人。 邓师叔胸腔起伏剧烈,周身气压低到极点,他满腔怒火地瞪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若无崔师叔拦着,他早将两人以门规处置。 “偷盗灵器峰下放的低阶灵剑,你们可认?” “弟子……弟子认。” “盗后私下以杂铁锻造售出谋利,你们可认?” “弟子,认……” “恐吓同门,意图杀人,可认?” “弟子也是被逼的……” 陈胖子话未说完,金丹修士的神识威压直逼脑海,强大压迫下生生吐出几口鲜血,李瘦子见状,也不敢狡辩了。 邓师叔长叹一声,负手转身而立,神色漠然道:“你二人既已认下,从今以后逐出炼器堂,永不录用,崔主事劳烦做个见证。” 无人反驳,此事已定。 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 出了炼器堂还可选择其他去处,可以继续待在宗门修炼,纪宁想,邓师叔还是心软了。 纪宁该说的都说了,补偿灵石也到手了,她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崔师叔都没插手此事,哪有她插手的余地? 此行得来的灵石近二百块,纪宁坚持与江师姐平分了。 临近夕阳西斜,火红色遍布天际,纪宁和江叶秋一同返回了灵云峰,身后两道细影逐渐拉长。 今日过后,沉寂许久的灵器峰亦不能独善其身了。 第27章 神秘手链 半月须臾而逝,风卷残叶,枯木萧索,秋意正盛时。 暗小木屋中,地上坐着一人,周身布气,盘心凝神。 早三日前,纪宁便一举突破至炼气五层,丹田气海成倍扩大,神识范围亦远上百里。 吐纳间,神识随意而散,近到院内秋蝉蛰树,远至山间泉水泠泠,皆可识出。 如同以自身为原点,四方为轴线,神识所覆之物均以3d打印的形式呈现,只是不具色彩且洞察不到过于细微之处,现下阶段,借此探路倒是极为便捷。 此番突破,纪宁没有动用灵石,而是服用了那几株上品聚灵草,她细算自身情况,若无特殊机缘,一月时间不足以她冲至下一层,何况这几株草日日被她薅用灵气,已然药力不足,移植后也无太大作用,当下服用炼化,收益最高。 入外门后,她可以再种嘛,到时候,种半亩地都没人管她。 虽说聚灵草效果远非聚灵丹能比,可对于半只脚已踏进五层边缘的修士而言,已是足够。 其实若是手中宽裕,纪宁也会选择后者,可丹药金贵,她如今所存灵石是为日后购筑基丹,不能轻易挪用。 服下瞬间,灵草化物为气通沿经脉穴窍,源源不断的灵气盘踞丹田直至溢满冲破,过程漫长无聊,日落月升,十几日恍然过去。 炼气五层的壁障冲破后,体内还残余部分未经转化吸收的灵气,以此稳固丹田最为合适。 若非提前拜托江师姐拿自己的弟子令牌日日送饭,此时伸展四肢趴在她脚边、清醒时偶尔会摇尾骚扰自己的小狐狸怕是会饿晕。 “吱吱,吃饭了!”窗头再次响起雪球熟悉的声音,它噌地起身飞快跃上床跑到窗边。 窗户用短木槌支起,露出半头高的缝隙,确保江师姐能将食物递进,也能给小家伙透气用。 在雪球殷切目光下,江叶秋将几团油布纸打开一一递出,除去纪宁办卡的三处档口,她甚至还给雪球加了餐。 新鲜出锅的油爆兔肉丸子,近日新出的,物美价廉,那处档口整日都排满了长龙。 江叶秋尝过,肉感紧实不柴,下肚后漫出丝丝灵气,比起灵米或灵猪所含灵气更加浓郁。 她本想雪球会感兴趣,不料,小家伙对着肉丸轻嗅两下后,扭头吃起旁边酥饼。 江叶秋愣神,后欣然一笑,“原来你是只吃素的小狐狸呀!” “不知道纪师妹何时出来,我这有样东西准备送给她。” “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与雪球熟络后,每回送饭都会与它聊上几句,雪球也很捧场,边埋头猛塞边“吱吱”叫着回应,语言不通也唠的欢畅。 吃饱肚皮,江叶秋将油布纸收起,后摸几下小家伙的脑袋,便轻脚走了。 饱腹生睡意,梦会周公一事怠慢不得,雪球腾地扑上纪宁的小床,歪扭身子肚皮朝天地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 朦胧月色顺着窗沿照进,莹白光束映亮黢黑的屋子。 良久,一双明亮的眼眸自暗中睁开。 纪宁深吐一口气,体内一些杂质也随之排出,但为凡人时,食五谷杂粮,若想将体内杂质全部排出,只怕需等筑基之时了。 起身活动筋骨时,余光瞥到窗沿处的一团黄色包纸。 “肉丸子?”纪宁一愣。 膳堂内肉食颇贵,按惯例,每日只可取一份肉食,单开月卡则需十五贡献点,纪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自己有时还不够吃,自然不舍得给雪球单买。 不用想,这份肉定是江师姐将自己的份额让给了雪球,她瞧了眼睡得正香的雪球,弯起嘴角。 既然你不吃,也别浪费了,我吃。 纪宁抓起一颗丸子扔进嘴里,咀嚼几下就咽了肚,“有些凉,热的肯定更好吃!” 心动不如行动,她一手以金系灵力凝出一口小碗盛放丸子,另一手化出火焰开始进行加热,不多时,油水流出,肉香四溢,顷刻灌满屋子,甚至顺着窗缝溜了出去。 纪宁深吸一口香气,却觉得气味有些怪,她托腮思忖,难道修真界的隔夜菜也会变得难吃? 不等细想,胃部忽然挛缩,先一步发出催促。 她搓搓手,心急手却慢上一步,一道白影嗖地窜上桌子,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将冒着油花的肉丸子全部吞下,只给纪宁剩下油汤。 “吱吱~好难吃的东西~” 留下一句欠揍的话,雪球麻利跑开,贴心地将床让给她,自己则趴在地上。 纪宁呼吸一滞,机械般扭过脖子瞪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难吃你还吃,撑死你! 忍了又忍,纪宁决定明日再教训雪球,半夜打孩子,不吉利。 饿着肚子又无困意,纪宁索性出门。 更深露重,秋月如霜,细长身影向着后山而去。 打开灵田结界,纪宁寸寸检查一遍,土壤稍微缺水,生了些小虫杂草,并无大碍。 先行驱虫,再以覆雨术浇灌,以免小虫混进泥土不好辨认。 她干的专注,丝毫不知自己正被人盯着,那人打从她踏上后山就用神识锁定了纪宁。 天色微微发亮时,纪宁抹把汗水,放下锄头准备去吃饭。 晨风偏寒,但纪宁劳作两个时辰,此时身体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走在田间小道,忽地有东西随风飘落在她头顶,手一伸取下,是苦楝花。 纪宁仰头望去,屹立峰角的大苦楝仍旧繁盛,花开枝桠。 四时于它而言,竟是无用…… 花瓣落地,人影已远去。 纪宁吃饱回到小院时,江叶秋正准备出门上工。 时间匆忙,二人只道了两三句话,走前,江叶秋回屋取出一个小盒子,神秘兮兮地交给纪宁,只说是报答她的回礼,便急火火地走了。 纪宁无奈发笑,只希望江师姐不要再被人骗了灵石。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银色手链,手链上分布着三颗粉色晶石,暗藏灵力符文。 是个低阶法器。 可瞧着瞧着,唇角笑意压下,一阵心悸猛然涌上心头,这东西她见过。 在那本落灰的天书里。 第28章 天书预言 屋内,掸尽灰尘的黄皮书籍摆放木桌上,纪宁怀着忐忑心情,捻着书页边角翻至第二页。 泛金的瞳孔微缩,眉眼下意识皱起,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久久未动。 仿佛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 满室寂静,唯窗外风声入耳。 抻腿打过哈欠,雪球跃上木桌,歪着脑袋看向书页,探出小爪子按在上面,满眼疑惑。 “吱吱吱~这个浑身是血的人长得和你一样~” 小狐狸不懂书有何用,但认得纪宁这张脸。 “何止是这张脸?还有这条手链……”她收手,指腹摩梭着链上水晶,面如沉水不见情绪起伏。 原本的黑白墨笔世界,涂上颜色,看不清的人脸,亦出现聚焦,她见过的、认识的、陌生的面孔以及自己的脸。 伏尸十里,满目鲜红,凋敝丛林中,手戴银链粉晶法器的两人面色灰白,了无生气。 蒙上色彩后,远处那巨大阴影也开始具象化,是灵兽遭凶灵侵入灵识后堕魔衍生出的凶兽。 凶兽周身萦绕黑气,连带尾巴的半身长毛已然是黑灰色,狐面上狭长眼尾泛着红光,双耳长立,自耳尖向下,黢黑泛红。 入魔不浅。 这幅图太过逼真,它就像一纸预言,昭示出一场惨剧,剧中,纪宁又死了,死的比前世还早几年,只有下场同样惨淡。 无力感自心底蔓延至全身,她抱起双臂趴在桌子上,脑袋里乱乱的,无数条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从而乱成一团麻。 视线怔怔地望向窗外,透过交错树枝,透过山峰云雾,却始终一眼望不到头。 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死而复生,若这次死了,她还有下一次吗?还会带着记忆吗?下次的死法……会创新一点吗? “唉!好多问题啊……”叶家姐妹不死,纪宁走也走得不安心。 或许是结心契的缘故,又或许是看懂了纪宁落寞情绪,雪球从纪宁头顶绕过,脑袋冲着她趴下,坠着黄色毛绺的耳尖左右晃动,毛茸茸的大尾巴翘起,一下下抚在纪宁的手臂上,离得近,小狐狸呼吸间的热气扑在纪宁脸上,泛起湿润痒意。 “你好烦!”纪宁伸手拭抹脸颊,又将雪球推远了一点。 “吱吱吱~本狐明明是在安慰你,小气鬼~”见纪宁不领情,雪球恼羞成怒,直起身子两只前爪一起拍向纪宁白皙的脸蛋,誓要为自己博一点面子。 爪子拍上来定会留下红印,纪宁抬头躲过,让其扑了个空,随后反手将雪球捞进怀里,不大的手掌覆上它的脑瓜顶,轻抚着。 “好了,你的安慰小气鬼收到了,现在开始不要乱动,我需要……思考一下。” 疑惑和恐惧只是一时的情绪,直面未知或死亡时,大部分人都会陷入一阵情绪低潮,她不是大罗神仙,做不到时刻清心寡欲,心无杂念,她有喜怒哀乐,自私无私、害怕勇敢,矛盾的词也会存在于一人身上,但她不会因此变成胆小鬼,怯而不前。 她将前世无聊的记忆细细搜刮了一遍,终是翻到些有用的东西。 外门最后一关考核有关外门弟子排名,这排名又关乎于进入内门的资格。 排名考核适当伴有危险,按照前世所演,今年考查地点在灵兽峰峰下的兽林中,以剥离凶兽体内的凶灵为任务。 兽林分前中后三围,豢养堕魔不深尚且有救的凶兽,考察在前围进行,那里多为一二阶小型凶兽,攻击力较低。 书中所画,那凶兽身形长近两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二阶。 如果真如书中所示死了这么多人,应该会有风声走漏出,但纪宁没听过半点风声。 又或许是被人遮掩了,能在宗门内遮住这么大的事,只怕此人地位不低。 换一个角度,以打游戏的经验来看,若此书真是一本预言书,她作为持有者,脱离预言中既定的死亡结局才是目的。 如今,摆在纪宁面前有三个选择,一是参加最终考核,生死未知;二是不参加,或许能平安躲过此劫,但,玄心宗不安全;至于三,就是趁早卷铺盖走人,换个宗门修炼。 合上书页,指骨揉捏着眉梢。 很难抉择,往前走大抵会死的粉身碎骨,但可窥一角真相,后退或能得一时安稳,可碌碌一生、蒙蔽己心,实非她所愿。 将雪球放在腿上,纪宁取出那支收录着藏书阁借来的《低阶灵兽图鉴》的木简,又从头翻了一遍,如她所料,上面并没有记载。 木窗外,日头已悄然升至头顶,说笑声响起,纪宁抬头一望,三两个同院师姐回来了,江师姐也在其中。 纪宁赶忙开门叫住江师姐,打算将手链的出处问清楚。 瞧出纪宁的担心,身穿蓝白纯色褂子的江叶秋安慰她说。 “这手链是在你推荐的店铺买的,每颗粉色水晶内各刻有一道护身符,关键时候可以用来保命。” “而且也不算贵,三十灵石一条,你就安心收下吧。” 纪宁眉眼弯弯,欣喜笑着:“好,那就多谢师姐了。” 目送江师姐回屋后,眉眼笑意尽然消失,不仅没问出什么,反倒让她更加满腹疑惑。 上玄阁,有这么便宜的货品? 纪宁相信江师姐不会骗她,那问题只可能出在上玄阁了…… 这一桩桩事情叠在一起,纪宁脑容量都要不够用了,她到底是来修仙的还是来探案的,谁又知道呢? —— 琼花峰,行阙小院,月华太上长老住处。 小院围着结界,旁人不可视听。 经过一个多月的周折,云歆的这碗九梨羹终于是呈上来了。 食盒盖子掀起,香甜气味扑鼻而来,花香清幽怡人,一时间,恍若回到春时,眼看满院梨花盛景。 盛出两碗甜羹端给正在对弈的二位长辈后,云歆才开口禀明探查的结果。 “师祖,灵虚长老,两月间经我反复出入查验,灵丹峰确有异样,峰上残留着一些类似于凶灵的气息,但不尽相同,至于源头,云歆查不出。” “凶灵?或许是闵瑞常去丹峰串门的缘故吧。”说完,灵虚长老执起一颗白子落盘。 云歆听后,纠结半晌又道:“但在灵云峰上,云歆也追查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 “灵云峰?这就有些奇怪了……” 第29章 凶灵踪迹 夕色昏沉,灵云峰药田里人影稀疏,大部分人都去用晚膳了。 为避免张扬,云歆换了身草木灰色的云纱外衫。 她双手抱胸盘腿坐在苦楝树粗壮树枝上,敛息布界,已静坐一个时辰,亦无人注意到她。 这些年她游历北境与东岳,除掉不少极恶凶兽,亲手碾碎大批凶灵,也发现些许怪异。 面对修士围剿,形神俱灭之物竟团结抗击,不惧灵灭争先反扑,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操控着,只为重创人族。 此情形,东岳尤为严重,凶灵控制灵兽屠戮村庄、城镇乃至城池,不死不休,而今北境少数国家境内,亦初现雏形,各大门派似乎未有察觉。 她将此事禀明师祖时,未曾想会在宗内寻得一丝踪迹。 灵丹峰,穆林,最好是清白的! 云歆眼眸微眯,一抹厉色闪过,指腹间闪过噼啪的雷光。 归拢思绪,她瞧眼天色,已暗沉得要滴墨。 人没等来,该走了。 随即云歆拂衣御剑离去,没入夜色。 约莫半个时辰,纪宁裹紧褂子走进药谷。 山间晚风寒凉,一路过来她始终运转灵力护身,只面颊微红。 额前碎发飘动,纪宁心绪亦不安定。 这么晚来药谷,是为修炼困事,才不是特意来挨冻的。 修习五行宝典已两月左右,除木灵诀和炎火诀外,其他三门迟迟不得要领,且炎火诀也只是入门。 纪宁倒不急,修法修道若要达成最佳效果,也需天时地利人和三因素,入门和领悟木灵诀意境,与她两世种草十多年脱不开关系。 只是她白日在小屋修炼时,便隐约悟到木灵诀二重意境之苗头,但心绪杂乱难平,灵气郁结经脉流转不畅,纪宁未注意到,直至心脉痛痒如毒虫噬心,鼻尖流下一抹温热,方猛然咳血挣脱出。 汗水涔涔,神识胀痛。 道心不稳,杂念滋生,易走火入魔,道理她明白,但真是这个原因? 而后,她便生出去药谷试试的意头。 药谷乃木灵气充裕之地,在此处修习木灵诀最佳。 盘腿入定,以意引气入体,功法运转,气入气海,只见丹田内气海逐渐生出气旋,灵力也悉数转化为木系灵力,丹田储满后返流经脉,如过江之鲫,木系灵力在体内奔流不止,涤荡经脉杂质、心头杂念。 许久后,全身经脉均充盈着木灵力,似是不满足于此,好些甚至渗透进血肉、识海之中。 纪宁只觉肉体与神识同时阵痛,木灵力一寸寸蚕食,疼痛就成倍叠加,只半盏茶,身体疼痛值已然达到顶峰,嘴角齿痕血迹斑斑。 她忍痛运气再度运转木灵诀,横行体内的木灵力似乎得到指令一般,纷纷应召退回丹田内,转而平息为无色气海。 神识松懈之际,一缕黑气自纪宁头顶挣扎冒出,接着于夜空下急速逃窜。 才逃出几米,小型火焰囚笼凭空而起,当即捆缚住那抹黑气。 黑气冲撞几下,感到火焰灼热灵体的无尽折磨后,方哆嗦着停在中间。 它是欲哭无泪,方从赶尽杀绝的木灵力中逃出,转头又栽进另一处牢笼,半日里蚕食的精气全然耗干,只怕命不久矣! 来人素手一挥,火笼归于手中。 此番阵仗自然引起纪宁注意,身体已疼得麻木难以挪动,她微微仰头,后颈处如断裂般痛楚袭来,疼得她呲牙咧嘴。 即便如此,那二重意境也未完全领悟,她不禁怀疑,这重意境之目的怕是要褪尽她体内杂质,重塑这具肉体凡胎。 当然,这些都不算现下重点。 重点在于空中那女修,以及她手中那火笼。 纪宁眯起眼,笼子似乎困住了什么东西。 天黑月黯,云歆眸若星辰,玉钗挽起墨发披在肩背,如谪天仙人般翩然落在纪宁面前,面若桃李,唇如朱砂,只是她眼中带着肃杀之气,周身气质硬冷。 她走前留了符,此处有人来符便能感应到。 回灵剑峰后,云歆才将茶水煮上,屁股还未挨上椅子,便因灵符感应匆匆御剑而回。 御剑虽快,可抵不过两座山头距离最远,她憋着气来,好在此行有所收获,胸前那口气彻底消了。 剑未收,悬浮于云歆身旁,云歆一双浅瞳紧咬着面前纪宁神情,冷声道:“你可知此为何物?” 她减弱火笼覆盖的火焰,以方便纪宁察看。 那抹黑气似有意识,火笼厉害它已领教到,此刻正害怕地瑟缩成团。 神识被隔开,仅凭肉眼观察,纪宁只能看到一团苟延残喘的黑气。 她摇摇头,正视着云歆,“第一次见,不认识。” 答得不卑不亢,神情亦无半点破绽。 后者凝眉注视她看了好久,又问:“深夜来此地又是为何?” 纪宁不耐,这女修好没礼貌,初次见面便像在兴师问罪,自己爱去哪去哪,关她何事? 但,碍于女修实力高强,她隐去眸中愠色乖巧道:“修炼,白日人多口杂,不利于静心凝神。” 修炼能从体内逼出一道凶灵分体?云歆不信,但神识已彻底查验纪宁全身,并无凶灵存在,她身上的凶灵气息也在黑气逼出后消失了。 难道灵云峰上好些人都同纪宁一般,体内藏有凶灵分体? 若真是如此,究竟是何人所为?是灵兽峰还是灵丹峰? 还是两者皆有参与? 云歆眸色晦暗不明。 反观纪宁,女修目光移开后,她便开始静坐调息,灵力流淌蕴养着,肉身疼痛好上大半,只是神识一时半会还缓不好,需休养几日才行。 待灵力自体内运行一周天完毕后,睁眼时却瞧见那谪仙女修如她一同盘坐于地,火笼及那黑气已不见踪影,唯余双清冷眸眼静静盯着她,令纪宁心寒发毛。 这人是要闹哪样?纪宁疑惑不解,欲拔腿就跑,又恐此人拿剑刺自己,遂卸下贼心,意图以动破静。 斟酌半天,纪宁故作放松般问道:“晚辈纪宁,灵云峰杂役弟子,不知前辈来自哪座灵峰,名号为何?” “灵剑峰,至于名号,你知道越少越好。” 纪宁脑袋如捣蒜般点头,面上乖巧,心下却止不住猜疑,自己与那灵剑峰莫不是有孽缘? 不等她表态,云歆率先发问。 “你最近去过哪些地方?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悉数说一遍。” 第30章 云歆回忆 闻言,纪宁垂眸,揪着手指抿唇不语,黝黑瞳仁左右飘忽闪烁,似在思索能说些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杂,她一时竟不知从何处讲起。 奇怪的人?她眼前这位也算吧…… 纪宁微微抬眸,谨慎道:“这……大概要往前推多长时间?”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凶灵常见,可这类具有一定思考能力的分体,云歆 “金修宸也太疯狂了。”彭昊跨进屋内,倒了两杯茶,慢吞吞的品了口,含了丝笑说出了对这件事情的观点。 此时吃惊的不止是吴行,在一旁的刘晓玲同样是看得目瞪口呆,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王轩龙使出元龙真气战斗,但每一次的战斗他都仿佛变得更强,发出的攻击也一次此一次凌厉。 大头博士得意地嘿嘿一笑,双手抱着胳膊,在椅子上微微摆了摆上身。 彭墨起身,眸光看向窗外,待看到那一抹明黄的身影越走越近时,她勾唇一笑。 看到了刘灵珊,费良言心里稍微有一点波澜。那天晚上的事儿,埋在费良言的心里,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感觉随时都会爆炸。 这个“没了”的含义就是没了。。。没有任何的预兆,红光之后,那个原本难以被摧毁的雕像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 “嘻嘻,这傻子还不知道?”苏润清一看这眼神,就马上知道董占云的大致想法了,“他只是关心我而已。”想到这里苏清润暗暗赌气,鬼使神差地向董占云挑了一下眉。 。好不容易跟外公外婆讲完这几年的经历,董占云终于有时间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了。 “良言哥哥,进来吧!站在门口,别人看到了该误会了!”刘灵珊拉着费良言走进了无屋子里。 牛魔王冷冷的目光汇聚在谢乔的脸上,看着他眼中不时闪过的一缕赤金两色光芒,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柔和。 果然,在越过众多安保的尸体,走进豪宅的大客厅后,他们看到了穿着钢铁战衣完好无损的托尼,以及目瞪口呆的科尔森。 “告诉那个残废,人是我带走的,少去找无关人员的麻烦,她要是敢做些什么,就别再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指责孤不顾兄妹情谊了。”太子看出李获悦的顾虑,高傲地在马背上说着,全然不顾及六公主的颜面。 良久,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颜惊艳明媚,竟是比那红彤彤的夕阳更加迷人。 大约一刻钟时间,太子在殿门前停下,缰绳的拉扯使马骤停,前蹄无可避免地抬离了地面,李获悦感觉自己腾空了一下,又重重落了回去。 冯睦习惯性的感受了一下胸口的阴冷,那股阴冷已经跟随肋骨和脊柱,笼罩了上半身的躯干,正在向臂膀延伸。 回头给到斗破原著作者的土豆同学一份,让人家帮忙提点儿修改意见。 当天码字爆种了,我就多更点,码字平常,磕磕绊绊,我就保底2更。 紧急情况下,苏夕一把把自己随身匕首的背部敲击那黑衣人身体,身子极其灵活,到了黑衣人背后,就那么一下,一脚踹出,黑衣人倒飞出去。 大家伙就着火锅倒是也品上了红酒,颇有几分上流高雅的格调气息。 此时的苏夕内敛很多,死死锁定苏夕走的位置,是华宇娱乐,还自然的到周梦雪旁边。 第31章 突破口 愁云蔽月,如压心头,搅乱心绪。 云歆虽未言明那黑气来源,可听她一番讲述,纪宁也猜出那阴邪之物八成来自她体内。 方才身体经历的洗经伐髓之痛,与它应脱不开关系,她极为笃定。 可事实不全然如此。 “前辈,炼气修士实力不济,感受不到异物,难道它藏匿之法出神入化,连修仙大能们都无法感知 “这不好,安妈妈虽然不是我生母,但是她对我非常的好,跟其他妈妈没有区别,如果她知道我先斩后奏,会伤心的,她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她伤心。”安景的眼睛有些发红的说道。 “胡芳,李志胜~”我一边揉着发涩的双眼,一边下意识低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我母亲说:“我就给司机说,我要去延安,但是不在延安市,好像在一个叫做甘泉县油队的地方。 “那就以身相许吧。”顾宇轩说完,就吻住了她的嘴唇,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的深入,到她的口中。 只要你能够理解我,那么,我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心理压力了。 然而当这些人处理起萧倾城的事情之后,却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根本就做不了了,也不是说做不了,但是绝对不会像之前萧倾城管理的时候那么的规范和清晰,反而是混乱无比,甚至还有很多根本差不清楚。 “如果我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你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什么,安美,安斯,爸爸唯一留给我的,我的人生都被你毁掉了,你以为我还能怕什么。”安逸熙目色腥红,向前一步。 李薇薇诧异的看着顾崇明,又看向林子幕,之前大条没注意,现在想来,好像有一次他们一起在一个度假中心碰到过,顾崇明对林子幕就很恭敬。 而且,他们仔细一回想,果然觉得太平后来的描写,果然和李令月一样。原来,当时音音就有这种想法了。 “我会娶她。这件事还谢谢祥嫂保姆了,今年会给你大红包。”傅历延轻松的说道。 神代白枫躺在了床上,准备看一下手机有什么人发消息过来就准备睡觉了。 绘里奈开心地将脑袋靠了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佐藤绫香帮忙掏耳朵。 他们将这一块的异常给解决掉,获得了暂时的安宁,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一会可能还有厮杀,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无比充实。 此时陈知府趴在地上,看了看陆远,又看了看这屋子内一处血雾正在疯狂凝聚。 包车倒是能够找到,但是价格太贵了一些,回去肯定报销不了;为了钱包着想,旭风只能是每天承受一趟这种煎熬。 至尊宝背影萧索的走出了山洞,土匪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安慰。 为了来京城参赛,陈慎言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现在奖金到手,首先要做的就是还债。 他就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直接将写完的国语试卷放到一边,开始拿数学试卷开始做了起来。 能否全歼毛子,艳香会谷北伏兵出击时机是关键,因此,由陆远李青鸾带队。 仔细看去,前面的两个风系法阵出口,呈扁平状,两侧的则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都很好的和飞艇的外型融合在一起,不但不影响美观,反而增添了一分艺术气息,让整个飞艇显得一点都不呆板。 紫胤一时语塞,展昭见紫胤无话可答,“既然沒有,贤弟就满饮此杯。”说着向紫胤举杯。 第32章 调查 日头上扬,几近午时。 一夜噩梦,搞得纪宁整个上午都精神萎靡,眼底两团乌青配着死气沉沉的模样,反倒将与她同行去膳堂的江叶秋吓了一跳。 “纪师妹,你脸色怎么这般差劲?是昨夜没睡好?”瞧纪宁走三步晃两步的,江叶秋一脸关切问道。 “我……没睡,昨夜运功时灵感如泉涌至脑海,不敢懒惰分毫,便盘 换作其它炼气九重修士过来,十有八、九难以逃脱如此凶物的毒手,便是来一位半步筑基修士,能否保命都未尝可知,更别说将之斩杀了。 金天骄面对盛怒之下的金鼎天,哪里还敢求饶,深怕再求饶就被宰了,赶紧儿挣扎着爬了出去。 虽然他变得很恐怖,可是能感觉到,他甚至还不如韩秀的实力强悍。 “他们这次损失比遇到咱们,要大的多。”一眼扫过去,叶飞至少发现不下上万艘战舰。 既然搞不清楚,那就干脆先放下。杜峰想着让孙星出来,一起参与闯关,但是没有成功。因为房间内有规则限制,不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作弊。如今他们只能占两个名额,只好两人一起闯关了。 冰阳看着蔓延的火海,虽然此时他的附近还是没有丝毫火焰的存在,不过不可否认,持续下去,失败的,必然是他。 至此时这颗朱果洗身丹的药力已经被炼化了八成多,还有较少部分的药力隐藏在他的骨髓里面,缓慢改善他的肉身,这种情况会持续数月时间,虽然依旧有些痛楚,然而已经不会对楚望舒影响造成太多影响。 就在狮王金鼎天被气的吐血的时候,刘芒率兵迅速撤离,距离狮族大营越来越远了。 “切……那你说了那么一堆,不还是废话么?”烟寒水对他竖了个中指。 “咳,咳…噗嗤!”听完之后,楚望舒实在没忍住,终是轻声笑了出来,只是随后他感觉到有些失礼,又赶紧将嘴合拢。 被叶猿击败,蚊道人一脸羞愤,几欲重新站起来与叶猿再战一场。 莫赤疯脸色一变,心生错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林凡的手,而是一只远古巨龙的撑天巨爪。 “刘校长,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我有事情需要单独给李菲菲老师谈。”叶天直接开口逐人了。 伴随着阵阵远远传来的擂鼓之声,一队队赵军骑兵整齐无比的从营帐之中涌出,随后在赵军的营帐面前集结成阵。 “可以治,不过需要慢慢的疏通调理才行。”龙涛点点头,以后还得经常跟杜家打交道,自然不能一下给他治好。 不知道为什么,德国的白人球员总能给左立一种长相特别帅气的感觉,而再看现在前场的那个白人球员,也是很好的传承了德国白人球员的这一传统。 “既然是队友,那我先欢迎你来到德国。”霍杰斯并不像是法斯科拉一样,对左立充满了敌意。而是很友好的向着左立伸出了手。 自己出去之后一定会帮她把这句话传达到的。李鸣洋在心底这么说道吗,没有注意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流下了两道泪水。 以御剑术将白眉赐下的元神就化作了无孔不入的剑丝,狠狠刺入了祖巫奢比尸那强大的肉身之中。 这边公孙府的人一撤,黑衣人的兵将们都以为有人已经下手了,所有在原来的部署完成之前,所有人都一哄而出,和公孙府的人打起了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