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威武》 第一章 重生 嵩山封禅台,一少年正在练剑,练完剑法,接着练掌法,嵩山派的掌法在江湖中可不差,甚至威名比剑法还高。 ‘嵩山剑派掌法,最为厉害的便是大嵩阳神掌,此乃嵩山派嫡传掌法,以变化繁复、出手迅捷见称。 说起来嵩山十三太保中大部分修炼的都是大嵩阳神掌,不过各自修炼的方向不同而已。 “不错,不错。” 左冷禅不知何时出现在左毅身后。 “父亲。”左毅连忙停手。” 左冷禅道:“毅儿,你这掌法练得不错,刚刚习练时间不长就能有如此火候,与为父当年此也不相上下,为父甚感欣慰。 ,左毅说道:“还不是多亏父亲教导。” “很好,今日为父我便提点你几下,尽管向我出手。” “父亲,得罪了。” 左毅踏出二步来到左冷禅身前,轻飘飘拍出一掌。 这一招看似寻常,但是已经得了嵩山掌法的精妙之处,那就是繁。 一掌之下共有九种变化,令人难以招架,但对左冷禅而言,完全不构成威胁。 他身形一动,躬身侧腰,瞬间躲过,同时伸手抓向左毅手臂,使得也是大嵩阳神掌。 左毅连忙扯掌横拍,两掌相撞,顿时左毅退开半步,纵使左冷禅特意压制内力,但气劲也胜过左毅一筹。 “再来!” 封禅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过了十多招左毅后败下阵来,当然这也是左冷禅未尽全力之故,不然说不定一招就秒杀左毅。 左冷禅指出左毅掌法中的不足,又指点左毅练习了几遍。 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左冷禅身为江湖三大高手之一,武林之中能胜过其只有少林方丈方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等寥寥数人。 “多谢父亲指点,孩儿受益良多。” 左冷禅道:“若是你能将大嵩阳掌法练到大成,我便传你,我独创的寒冰神掌。” “孩儿必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记得勤加练习。” 左冷禅勉励几句后便转身离开。 要学习寒冰神掌,就需要大嵩阳掌法练到大成,此掌法乃是左冷禅在大嵩阳神掌的基础上所创,端是不凡,原着中刚一使出,就将任我行打了措手不及,将寒冰真气打进其体内,致使其全身冰冷,不得不让向问天,任盈盈,令狐冲用内力助其化解体内的寒冰真气。 左毅意外发现自己穿越了,从一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穿越成笑傲江湖中的威名赫赫的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儿子,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现在的名字居然也叫左毅。 几天内通过旁敲侧击他便将自身和嵩山派情况搞得一清二楚。此时他只有十三周岁,几天前因练习嵩山心法急于求成导致走火入魔。虽然父亲左冷禅及时相救,将他性命挽回但也昏迷不醒,让来自后世的左毅夺舍成功,虽然夺舍了,但是本身记忆还在,一身武功未曾遗忘。 现在笑傲江湖剧情还没开始,根据左毅的估计大概还有十几年才会发生福威镖局林“真难”一家灭门事件。和原着一样武林各大门派大体平静,嵩山派在左冷禅领导下蒸蒸日上,嵩山十三太保威名赫赫威震八方。左冷禅不愧一代枭雄,在他励精图治下嵩山派实力强横,稳居五岳剑派之首,堪比四派实力之和。正道之中仅次于少林武当,稳坐第三把交椅,左冷禅号称正道三大高手之一,又广交武林绿林高手,暗中招纳黑道奇人义异士,有吞并五岳凌驾少林武当之心,扫灭魔教一统江湖之志。 左毅身为左冷禅之子,小小年纪就在左冷禅教导下左毅用功刻苦,短短几年嵩阳心法便练到第四层,大嵩阳神掌也开始练习。左毅更是勇猛精进狠攻嵩阳心法第五层,直到走火入魔。本来是由左冷禅护法,可是他因有事便离开一会,结果便悲剧了。 左毅对目前的生活是相当满意顺心的。在后世他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形势比人强。而笑傲江湖风起云涌,正是男儿大展身手的所在。左冷禅的领导才华真是令人折服,嵩山弟子对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对内却一团和气,师兄弟间关系融洽和谐,绝没有其他门派存在的内耗,十三太保亲如兄弟,自己身为掌门之子,更是有先天优势。 练完剑后,左毅当即盘膝而做,修炼内功。 第二章 练功 左毅,将脑中记忆的嵩山心法细细回忆,默诵数遍确认无误,然后摆出打坐的姿势。只见他双腿盘坐胸前,双手摊方在大腿上,掌心向天,双目微闭,含光内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 此时左毅依照记忆中心法所讲,两耳屏却外界一切干扰,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凝韵听息。首先开口,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自鼻中吸入清炁,用意咽入下丹田脐下一寸三分,同身寸,以补充呼出之气。呼必呼尽,吸必吸满。吸时小腹圆起,呼时小腹回收,这样口呼鼻吸三次。 然后抿口合齿,舌顶上腭,收视返听。鼻吸鼻呼,一呼一吸,皆令出入于丹田。务必做到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呼气时以意念领出窍外,谓之心息相依。 如是这般,左毅渐渐摒弃杂念,不知不觉融入其中,陷入空灵境界。不知何时起,小腹丹田处渐有一股暖气生气,不停的在丹田游弋。 左毅回忆着先前的那般感觉,喜不自胜,心想这就是内力,好神奇。毕竟左毅来自后世,武侠梦对于每个男人来说,都是曾经的梦想,对于内功来说只是在书中看过,从来见过。只当是在传说中之物,未曾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修习内力,当真是喜不自胜,心有喜悦之下,内功修行不知不觉中竟比往昔快了几分。 当左毅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时发现太阳已经下山,夜幕渐渐降临。此时正是夜色已深,人们也已经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了。 冬去春来,夏去秋到,对于来到了武侠世界,左毅深知武功是一切的基础,嵩山派虽然现在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一派繁华的景象。但是原着中,父亲左冷禅被岳不群算计,致使五岳并派大会上被其刺瞎了双眼,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然便宜了岳不群这个伪君子,真小人。所以,左毅每日勤练不坠,闻鸡起舞,风雨无阻,左冷禅见之喜不自胜,心想,未曾想到毅儿年纪轻轻,毅力如比之强,全无少年人之活泼好动,尤胜我当年。但是又怕左毅练功过快,贪功冒进,再有走火入魔之险。特意暗中观察几次,发现其练功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根基扎实,随即也就听之认之了。只是嘱托其,不要太过劳累,练功要循序渐进,基础乃是重中之中,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左冷禅不知左毅来自后世,这些道理,左毅比谁都明白,他深知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练功更是如此。但是左毅听罢,依然心里感动,暖丝丝的。毕竟这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对于左毅来说,枭雄之滋的左冷禅此时不再是五岳盟主,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嵩山掌门,更不是武林三大高手之一,而单单只是一位父亲,一位对儿子充满父爱的父亲。左毅不由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让父亲,让嵩山剑派落到原着中的下场。 转眼之间,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白发皓首的古稀老者来说,五年或许就是今生与来世的距离,而对于懵懂少年来说,五年只是村东到村西的那段路程。 但这对于练功成痴的左毅来说,五年来,风雨无阻,所下的苦功未曾白费,功力进步神速,已远胜同辈师兄弟,可以说此时左毅已是嵩山弟子中第一人。 第三章 比武(一) 嵩山派的校场上,人声鼎沸,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原来此处正在进行着一场比试,场中的两人经过一番试探后俱都拿出了全身本事,激烈拼斗中真是剑光霍霍,掌啸连连。 场中较大的青年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另一个看起来竟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两人年岁相差大不,功夫也是旗鼓相当。那青年没有使用任何兵器,纯以一双肉掌对敌,但见他一掌连着一掌的拍向那少年,带起一片呼呼的掌啸声,足见其内功达到了一定境界。另一少年则使得一口好剑,只见那剑尖连颤,气象森严,端严雄伟,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从两人举手投足间,可以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势,旁边围观的其它人早已走得远远的,免遭池鱼之殃。 尽管旁边之人的加油声不断,却并没能打破场中均衡的态势。两人都是小心谨慎的出招,稳固防守后再发起进攻,两人都没有太多的虚招,因为对彼此太过熟悉。 不知不觉中时间渐渐流逝,旁边看的人都不断擦汗,场中打斗的人更是汗如雨下。那青年见长时间拿不下比试,心中不免焦急,当即脸色一狠,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只见他在那少年一剑刺向其左肋之际,身子猛地向前冲去,在少年愣神之间身体右倾,以左臂将剑脊夹在肋部,随后右掌闪电般击出。那少年明显没有想到青年会以身体迎向自己长剑,微一愣神之际左肩被青年右掌击中,整个身子随即抛飞出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窜出一人,将那少年接住。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点发生,当众人反应过来,那比试的少年已被扶坐在地上。旁边一群人也围过来,其中竟有嵩山掌门左冷禅以及其它嵩山众一代弟子。而那窜出来接人的则是左毅,嵩山掌门之子。 “徐师兄,没事吧”。左毅问道,“没事,左师弟”徐师兄说道。 “史师兄,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好,左师弟请了”台上说话之人正是嵩山大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左毅闻言道:“请多指教,史师兄。” 史登达闻言说道:“客气了,左师弟请。” 左毅挺剑变刺,只见青光闪过,长剑竟然弯弯刺出。剑尖点其双眼。史登达并不慌忙,心想左师弟年纪轻轻,这剑法竟如此凌厉。 史登达见其剑法惊奇,也不敢大意,双掌交替拍出。左毅见一招不能建功,忽的一转。 嵩山派的“快慢十七路”剑法狂刺而出,一连进了十数招,史登达当下被刺了个手忙脚乱,左右招架。心中暗想:“左师弟果然不凡。” 当下运气内力过招,只见掌影纷飞,剑光霍霍。左天手腕一抖,腕抖剑斜,长剑倏地刺向史登达小腹,此招甚是出奇精湛,史登达格挡不住只得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退下擂台。 退下擂台,史登达叫道:“好,好一招千古人龙,左师弟好剑法。” 左毅道:“承让了,史师兄。” 台上,左冷禅和众师兄弟见此,威严的脸庞上充满了笑意,仙鹤手陆柏说道:“掌门师兄好福气啊,毅儿,这几年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年纪轻轻,功夫已然到如此境界,比之师兄当年是更轻出于蓝而胜于蓝。”左冷禅道:“陆师弟过奖了,还需多加磨难才行,省得他年纪轻轻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第四章 比武(二)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距离上次嵩山大比已过年余。大比之后,左毅仍勤学苦练不缀,无论内功剑法都有长足进步。尤其是内功,左毅为了内力进步,回忆起前世,当初神雕大侠杨过年轻时就在瀑布之下练功,内功进展神速,练出的内劲如长江大河涛涛不绝。当即在嵩山之上找一瀑布练习内功,但其未想当初杨大侠如此练法,全是“菩提曲蛇”蛇胆之故,自己如此练法,竟然伤了经脉。没办法,左冷禅除了每天用自己深厚内力为其温养经脉,更是给其找了一只千年人参辅助其疗伤,当今武林已处在末世,灵气减少,灵药难寻,人参虽然常见,但是千年人参珍贵异常,万中无一,号称不死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虽是传说,但也看出千年人参的珍贵难得。左冷禅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此参,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而今为了左天也舍得。左毅得其药力,内力进展神快,远胜二代弟子,比之嵩山十三太保排名末位的几位也不慌多让。 日出东方红胜火,骄阳普照之下,整个封禅台都金光灿灿的。在这一片金光中,一点青色隐隐跳动,给静谧的封禅台带来一些动感,愈发将闪着露珠的青草树叶衬机勃勃。 那跳动的一点青色正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只见那青年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双眼炯炯有神,全身散发着逼人的光彩,端的是英姿焕发,若仗剑行走江湖,定是人见人夸的少侠般人物。 事实也确实如此,此人正是嵩山剑派的掌门之子,其人虽还未在江湖上行走,但其武功却是颇为高超,因千年人参之故,已远远胜过那些名门正派的二代弟子,甚至比肩老一辈各派长老级人物也毫不逊色。 此刻,只见左毅手中紧握长剑,急速向前刺出,全无半点回旋的余地,端端是凶狠无比,在短时间内刺出如此快剑,若事先无防备绝难阻挡,唯有全力闪避才有可能幸免,而若闪避则失去了先手,生死相搏中一步先步步先,不等招式用老,左毅急抖手腕,同时双脚急进两步,长剑向左挥动化刺为削,意将对手拦腰斩断;随后更是不停,急提手腕,长剑从左下向右上撩去,若被如此锋利的长剑撩过,整个人都将从下至上斜肩分成两半 几式虽都是快慢十七路剑招,但是经过有机的组合后,被左毅施展得虎虎生威,威力毫不逊色于众多精妙剑法,记得原着中风清扬教导令狐冲时说过,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使剑当如行云流水,心之所至,剑之所至,左毅来自后世,熟读原着,深受其影响。 长剑上寒气逼人,剑尖不时迸出寒光,刺骨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左毅将寒冰内劲加持与长剑上,平添了一番威力。 剑招过后,左毅并不停歇,跟进几步,右手长剑微微挥手,同时左掌向前拍出,只见那只左掌碧玉般带着淡淡的白色,散发出刺骨的寒意,若被这一掌拍中,不禁怀疑整个身体会不会被瞬间冰冻。左毅所用的正是寒冰神掌,因千年人参之故,左冷禅检查左天内功修为,惊奇发现其嵩山心法进步神速,远胜二代弟子,竟已达到十三太保末几位水准,当即传其绝学寒冰神掌。此掌法乃是左冷禅一生武学修为所系之精华,是在嵩山绝学大嵩阳神掌基础上演化出来的,当初任我行用吸星大法横扫五岳剑派,无人能敌,左冷禅思之再思,耗费数年苦功,终创寒冰神掌。要论个人武学天赋,左冷禅远胜岳不群,莫大,天门等人。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这其中就包括嵩山剑法绝学“子午十二剑。”左冷禅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精粗,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这数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式,一一修改,使得本派一十七路剑招完美无缺。他虽未创设新的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内功方面更是独创寒冰真气,可以说是开一派先河。而岳不群修练紫霞神功,十几年来才刚刚入门,小有成就。莫大,天门,定逸等人更不用说,只是拾前人牙汇罢了。 快慢十七路剑法被左毅运用的淋漓尽致,其间夹杂着左手或拍或扫,或送或挡,将右手全力攻击而留下的破绽完美的补全,不给敌人留下丝毫的空隙。如此剑法施展的快速绝伦,必攻敌之要害,掌法在防守中趁隙反击,当真是凌厉无比。 施展好一会,左毅撤剑收掌,站立着调息片刻,随后长嘘口气,每天早间一个时辰的练功宣告结束。捡起剑鞘将长剑插回其中后,左毅将剑连鞘怀抱在胸口,身体斜靠在石壁上望着东方徐徐升起的初阳,想着自己的时代也将要像那红日般升起。 第五章 下山 左毅心想,我的武功已有所小成,算算时间,剧情也快开始了,当应该下山看看,仗剑行走江湖,总不能一直待在山上,进了房间,想到做到,当即收拾行装,禀明父亲左冷禅,说要下山。左冷禅心想,毅儿武功进步神速,行走江湖绰绰有余,加上我嵩山之威名,只要不遇到东方不败等人绰绰有余,也是该下山历练一翻,当即说道:“毅儿,你之武功闯荡江湖大可去得,但是你要记住,江湖最险恶的是人心,人心险恶更胜武功,切记凡事多加小心。”左毅说道:“父亲教导,孩儿铭记于心。”当即背起行装,辞别嵩山众人下山去了。 左天毅山之后直接奔福州而去,到了福州之后他自己则偷偷的潜进福州城,没有任何难度的从向阳巷林家老宅中拿回了辟邪剑谱。 至于他为什么去拿辟邪剑谱? 当然不是为了自宫练剑,而是为了改良嵩山剑法。 小说里面岳不群为了自己的目的把假的辟邪剑谱给了左冷禅,从而获得胜利。而左冷禅也因为这个假辟邪剑谱使他的剑法的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所以左毅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嵩山剑法,更是为了将岳不群获得剑谱的机会扼杀在萌牙之中。 但是他却也有些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因为禁不住高明剑法的诱惑,被**淹没理智。拿到剑谱后,回到客栈进了房间,关好门窗,左毅慢慢的把手伸进胸口前,从里面的掏出一块破布,就见他用手一抖,这破布展开,竟然是一张破旧的袈裟。而上面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而开头的四个大字则是,辟邪剑谱。 所以在他得到了袈裟的第一时间,便把练剑的法门撕掉一小半,然后用火折彻底烧毁。 左毅想过,如果这本辟邪剑谱让自己研究的话,估计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是弄不出什么改良的办法的,到时候什么都迟了,他决定把袈裟交给他老爹左冷禅。不知道,没有挥剑自宫的的辟邪剑法到底能有几成威力,里面的步法剑招能有多快的速度,内功运行之法还有几分威力。这就要看左冷禅这位高手的领悟力了。 当即把剑谱收好,收起长剑,出门换了一身打扮,嵩山剑派家大业大,身为掌门之子的左毅身上更是不缺银两,当即买了一身金丝镶边的白色衣服,腰缠白玉蟒皮丝带,头盘起用紫檀木做冠,手拿折扇。任谁看了,都赞一声,好一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打算好好逛逛这福州城,体验一下古人的生活,坐等剧情开始。 第六章 开局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春光漫烂季节。 福州位于福建东部,闽江下游,四周被群山峻岭所环抱,气候怡人,周遭的草树四季常青。 正是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之中,福威镖局位于福州市内,最繁华的西门大街的尽头。只见,门口两排镖旗飞扬,朱漆大门之上,两个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看着这块牌匾,让人不经有着一种岁月绵长的感觉。 左毅扮成一富家子弟来到了福威镖局所在的这所大宅子四围逛着,至于为什么这般隐匿踪迹,却是左天在福州四周闲逛之时,发现了一些四川口音的道士。 “青城派的人来了,看来余沧海应该也在其中,那么……”左毅眼神幽秘的看着福威镖局的大门,有些玩味的想着。 之后的几天,左毅天天定时的来到福威镖局查探一下,而青城派没让他多等,不过是数日光景,在一天傍晚,左毅再次来到福威镖局之时,就发现余沧海他们开始动手了,????余沧海亲自动手,用催心掌的功夫,打死了一个镖师,其尸身上并无丝毫的外伤,然后余沧海将此人丢到了福威镖局的菜园里。 原本左毅认为林震南会有所警惕,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令左天笑喷了,??福威镖局一干人等肯定是发现不了尸体内的摧心掌,林震南随后只是命人将镖师的尸体厚葬了,??镖局当中也没有其他警备的措施。???而估计青城派的人,估计也是没有想到林震南会这样无知,连这样的武功也看不出来,或者是以为,林震南心机沉稳,外松内紧,使得诱敌之计,于是,余沧海又打死了一名镖师,但是这一次,尸体却是丢在了大门口。 然而,更好笑的事情发生了,那镖局中人,竟然愚昧至极,竟然有人认为是四川恶鬼来索命了,在院子当中烧起了黄纸,符纸,还请来了道士做法事。左天观察院中的情况。 直到两天之后,镖局陆续有人丧命,那林震南到底不是傻瓜,也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而林平之又神色惊慌,他心中便有些猜测,之后便仔细询问了林平之,这才知道了他之前和青城派的人起了冲突,还杀了一人的事情。 这一番话,在左毅看来,一听就知道是青城派设的一个局,就是故意找借口,好打上门来,便是没有人丧命林平之手中,余沧海依旧会找一个借口,伺机动手。 可笑的是,那林震南竟然还心怀侥幸,笨笨的带着几个人去埋尸的地方去查看情况,结果就是,他刚走不久,就有几个青城派的人,出手砍断了镖局门口的两杆镖旗,还碎了牌匾。 林震南在灰头土面的回来之后,见到自己祖传下来的牌匾碎成一地,心中的那个怒啊,大怒之下,更是昏了头,蠢的派出大量人手,分散到城内查探情况。而这样以来,林震南的一番幼稚的举动,却是彻底让余沧海摸透了虚实,余沧海只留几人守在门口,其他人都去追杀那些离开的镖师了。 左毅见到镖局四周阴暗处,奔走的青城派弟子,以及一道轻功最强的人离开之后,心知那便是余沧海,但是暗自看着福威镖局的大门,摇摇头暗自嘲笑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左毅,自己在福威镖局之外,守了一夜,到天色发白之时,才见到青城派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还抬着不少尸体,就是那些出去四处巡视的镖师。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林震南一家人心宽胆大,一家子竟然还能睡的着,等到他们被惊恐的手下叫醒,那些镖师的尸体已经被丢在了大厅里,共有十七具。??左毅见到这般情景,也是不禁无语的摇摇头,这青城派下手太狠了,暗自想到:“余沧海此人果然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就在林震南两父子,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林震南的夫人胆子倒是极大,拎着一把金刀,跑到院中破口大骂,十足的悍妇,但是结果呢,被人一砖头把金刀打得粉碎,发髻也被碎片打乱,彻底成了一个疯婆子,脸上亦是流露出一股恐慌,当下也不敢再开口了,神色惶惶的,回到了屋中。 左毅知道那肯定是余沧海出手了,整个青城派当中,也只有他有此功力,忙转头向着砖头来的方位望去,果然看着一人身高不逾五尺,但是却自有一股高手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如果不是他那矮小的身材,以及一脸的阴狠,恐怕还真有几分宗师气度,正跟身边的弟子跟说些什么。 那弟子听完之后,恭敬的点头,而后转身在福威镖局的大门之外的青石板上,大约离门十步的地方,用镖师的鲜血写了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然后还画了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此事之后,林震南便发现,事实也真是血字所言一般,他派人一个一个的走出去,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出门十步者死”,但是没有一个能活者回来的。 第七章 结束 等到黎明时分,林震南又干了件,真的是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他将镖局上下一百多人都聚在院中,让他们一起骑马从北门冲出去,然后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交待夫人和儿子偷偷向南行,而青城派的人,却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跟着林震南一家三口,没一个人去追那一百多个镖师。 左毅此时已经哭笑不得,真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林震南自己作孽真怪不得旁人。 福威镖局所谓近百人的一流高手,全都练的是外功,可能在现代算得上是顶尖,但估计还比不上出入明劲的内家拳高手,更别提内满地走的现在了。 不过福威镖局人数众多,如果行事小心谨慎,青城派也拿他们无法,毕竟只要有强弓劲弩,便是余沧海也要小心一二,也正是如此,余沧海才先前用手段让他们自乱阵脚,直到此时才露出獠牙,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待到午时,以为甩开追杀的林震南一家,不思危险,也没有自己正在逃命的觉悟,竟然去了官道旁边的一家小饭铺打尖。而对于林震南一家的无知,估计这时青城派的人也忍不住了,几十人全都涌了出来,排成数排,站到了小饭铺的不远处,并派了一个人前去寻衅。 那人和林平之斗了几招,然后一脚将林平之踹到了地上。?而在这时,就在岳灵珊露出好奇的眼神,准备看林震南出手的时候,林震南夫妇猛然拔出武器上前……上前…… 做出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个举动,他竟然要和余沧海:讲-道-理。 余沧海听到的瞬间,也是愣住了,而后又是戏谑的狂笑,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又走出三个人,走到林震南一家面前和他们……讲-道-理。虽说林震南出身镖局,也算是一名市侩精明的生意人,但是跟他打交道的更多的是一些熟客,或者是仰慕福威镖局名声口碑的人,自然不会同林震南有太多的阴谋算计,为此,他如何能说得过,青城派三人颠倒黑白的江湖伎俩,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青城派的三人,反把林震南一家子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在明白自己说不过对方之后,林震南一家在气急败坏之下,终于是动手了,但是然并卵,才动手就三两下被制服了。?幸得装扮成丑女的岳灵删和劳德诺相助,林平之才从青城派手中逃出,一路扮成坨子,逃向衡山。而林震南夫妻俩则落在青城派手里,青城弟子日**问辟邪剑谱的下落。左毅心想,辟邪剑谱早就落在小爷手里了,谁问也白搭,当务之急是快马加鞭赶向衡山,好好操作一下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万不可让费彬师叔惨死在莫大剑下,更不能让嵩山派背上烂杀无辜之名,当下快马加鞭赶向衡山。 第八章 回雁楼(一) 大雨过后的晴天总会让人心情特别舒爽。当然也有例外。衡阳城里回雁楼的店小二的心情就特别的不好。这两日衡阳城里来了很多豪客,小二也挣了不少银,可是今天一个豪客没有遇见不说,就在刚竟然有一个带着刀的汉,拉着一个小尼姑上楼了。小二看那汉模样凶狠,不敢有丝毫怠。?幸好那人点了许多酒菜,到时候他还能小赚一笔。??“他妈的,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小二将酒菜都送上去以后,想着今天打烊以后还想去赌钱的事,嘴里便不干不净的骂道。 话刚出口,小二的嘴又立刻闭上了,因为他看见一个拎着长剑,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径直走上楼去。小二知道这又是江湖上的凶神恶煞,顿时吓的不敢动弹。 不多时,小二就听到楼上大声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刚那个带刀的汉还有那个小尼姑在说话,还有一个声音没有听过。小二壮着胆,爬到二楼,偷摸的看了一看,原来是刚刚上去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坐到了带刀汉的对面,两人欢喜的喝起了酒来,只有那小尼姑站在一旁,一脸焦急的样子。 “看来是这两个人一起抓了这小尼姑吧,不过看这小尼姑模样俊俏的很,这两人艳福不浅啊。他娘的,什么时候咱也能找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啊。”店小二一边看,心里一边龌龊的想着。 这时候就听那浑身是血的男说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说话,咱们男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你叫这小尼姑滚蛋罢!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交上了华盖运,以后在江湖上到处都碰钉,除非你自己出家去做和尚,这“天下三毒”,你怎么不远而避之??小二寻思:不错,不错,跟尼姑说话当真倒霉的紧,今天我一定要去拜拜财神,不然这几日一定会交了华盖运的。想着便用力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心道:臭嘴,你怎么这么贱,刚那人点菜时,你干什么非要问那小尼姑一句。???就听那个田兄问:“什么是天下三毒? 那男就道:“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尼姑是一毒,砒霜又是一毒,金线蛇又是一毒。天下三毒之中,又以尼姑居。咱们五岳剑派中的男弟们,那是常常挂在口上说的。 “原来那男是五岳剑派地高人。定是刘三爷门下地弟。原来刘三爷跟我们一样也都是怕尼姑地。莫不是刘三爷也喜欢赌钱?”小二自个又琢磨开了。 这时候那浑身是血地男又说道:“田兄你轻功非凡。要是交上了倒霉地华盖运。轻功再高。怕也逃不了。” 那田兄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小二见那人自报了姓名。一双小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乱转:“原来这人叫田伯光。这名字好生耳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时候另外一张桌上站起一人。唰地一下抽出了宝剑。高声对那田伯光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吗?”?田伯光道:“怎样?”??那年轻人道:“杀了你这yin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挺剑向田伯光刺去。 “啊呀,原来这田伯光就是远近闻名的采花贼啊。难怪我听着这么耳熟。哎呦,这年轻人可千万别将这人给杀了,不然他点的那一桌菜钱谁给啊?不对,不对,万万不能死人,若是死人了以后酒店的生意可就不好了。”店小二恨不能冲上前去,叫他们别打,但是却又怕伤了自己,只能自己躲在角落偷摸的念叨着。 眼前那年轻人的长剑就要刺到田伯光的身上,田伯光身一晃,随后就听铛的一声。 就看那年轻人长剑脱手,身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田伯光举着单刀,高声喝道:“是谁他娘的敢来管田大爷的闲事?” 年轻人也爬起来,气喘吁吁的对他桌上的一位道士说道:“师叔,这恶贼厉害的紧,徒儿不是对手。”那道士站起来道:“百城你坐下,为师来会会这恶贼。” 说着拔出长剑,朝田伯光猛攻上去。 田伯光嘿嘿怪笑一声,竟然转身坐在椅上,等着这道人攻来。 这道人显然比刚的年轻人厉害了很多,剑法精妙的很,就看他仗剑猛攻,一连刺出二三十剑,,每一剑都刺向那田伯光的身上的要害。 那田伯光也不起身,就用一把单刀上格下挡,一连二十几刀,竟然将那道士的剑招全部挡下。 “乖乖,太厉害了。”小二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你说是那个道士厉害,还是那个拿刀的厉害?”一个声音在小二的耳朵边响起,吓的小二身一抖,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说公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真是吓死小的了。”小二捂着胸口道。 那青衣少年笑道:“是你看的太专注了,没留意而已,你看他们两个谁厉害?” 小二道:“当然是拿刀的,两个人打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那坐着的腿又没毛病,他不站起来,说明他对自己的刀法很自信。” 青衣少年道:“看不出来小二你还是武学的大行家啊,这都能看出来。” 小二嘿嘿笑道:“公子,你客气了。哎呀,不好了。” 青衣少年听道小二惊慌的话语,问道:“怎么了?” “这,这。我刚光顾着看打架了,这一楼的客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这么多饭钱都没有结呢。这下完了,全完了。”小二哭丧着脸说道。青衣少年道:“不用怕,是那拿刀的汉跟人打架,让你受损失的,一会找他要钱不就好了?” “我哪敢啊。”小二都要哭出来了。?两人在这边谈话,而田伯光那边打的热闹。 就看田伯光逼退那道士后,那个浑身带血的男又跟他交起了手,两个打了没几招,这田伯光竟然又挥刀朝那道士砍去。 就看白光一闪,钢刀就要临体,道士身急急后撤,却也躲不开田伯光的刀。这时候又是铛的一声,一枚银子后先至,恰恰又一次打在田伯光的刀之上。 “他娘的给我出来,是那个王八羔坏了你田大爷的好事?”田伯光的刀势又一次被阻,气的他破口大骂。在下泰山派天松,多谢这位朋友救了我们师徒的性命。”这时候那天松道人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了,要不然胸口少不得要挨上这么一刀。“小二哥,你别着急,看我去帮你讨债去。”青衣少年对小二说了一声,便从酒楼的角落里转了出来。小二急道:“公子,你千万别出去啊,你别去啊。你会被那人杀死的。”???青衣少年道:“不用怕,他不敢杀我。 “哎呦,我的祖宗哎,你别去添乱了成不,万一你死在这里我们这店还怎么开下去啊。”小二见青衣少年不理他朝外面走去,急忙道:“这钱我不要了成吗?你别去,我不要了。”“别怕,我一定给你要回来。”少年朝他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回雁楼(二) “到底是谁出手的,给老子站出来?藏头露尾之辈,算什么英雄?” 田伯光愤怒地一吼,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在周围扫射了一遍。 就在他以为没人站出来的时候,一声幽幽叹息传了过来。 “田伯光,你是在找我吗?” 出手的正是左毅,他所坐的位置是在一个角落,很不起眼,此时刚一开口,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田伯光狠厉的眼神更是唰的一下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见到左毅只是一个俊美的少年模样,田伯光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以一块银子便坏了自己好事之人,竟会是这般年轻。 “小子,你是什么人,刚才就是你坏了老子的好事?” 腾腾几步跨出,田伯光就站在了左毅身边,居高临下地了冷声说道。 “不错,刚才出手的确实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左毅微微抬头,淡淡地看了田伯光一眼,这笑傲世界中,此人最是让他不耻,一个武艺不俗的武者,竟然是个淫贼,专门坏人清白,如此之辈,实在该死。 田伯光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左毅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哼,我田伯光纵横天下,你这小子既然敢管我的闲事,老子今日便要你血溅回雁楼! 田伯光冷森森地说着,手中短刀微微一晃,唰的一下就朝着左毅杀了过来。 凌厉的刀光飞舞,一片白森森的光幕席卷而来,一个眨眼的功夫,这田伯光就砍出了十几刀,刀刀凶狠,处处要命。 此人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血溅回雁楼,哈哈,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你一身武功,行走天下,有没有侠义之心暂且不说,却是做了一个淫贼,坏人清白,不知有多少女子因你而丧命,可谓恶贯满盈,冤孽因果重重,既然被我碰上了,你今日便留在这里吧。” 重重刀光中,左毅的声音已然不急不缓,清楚地传了出来。 嗤,一缕剑光升起,奇诡如魅,幻影重重,左毅这一下出手,只见那剑尖连颤,气象森严,端严雄伟,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这等剑法一出,回雁楼上一双双震惊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叮叮叮,瞬息之间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刀光剑影,不知道碰撞了多少下。 田伯光快刀纵横,速度无双,可眼下的情势却让他心胆俱裂。 “怎么可能,我的飞沙走石十三式快如闪电,疾如狂风,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抵挡下来?” 惊骇之下,田伯光当场叫了起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衣衫之上,血花点点,足足有十几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 刚才的一轮攻击,他的快刀不仅不曾战胜左天,反而是落在的下风,还受创十几处,虽只是些皮外伤,可也足以让他心寒了。 两人这一番交手,也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田伯光就彻底落在下风,脸色灰白,着实让人震撼。 左毅剑退田伯光之后,暂时没有继续动手追杀,他有足够的自信,在这回雁楼上,田伯光再是如何厉害,也绝对逃不脱他的手心,早晚都要死在他的剑下。 不错,他是起了杀心,对于田伯光这样的人,左毅是深恶痛绝,一个武林高手去做淫贼,这还不该死那什么才该死,所以在他碰上田伯光的时候,这个人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是泰山派的弟子?心性倒是不错,还有点侠义心肠,可惜,眼光不行,行侠仗义也要量力而行,这次救你一命,同时也让你吃点苦头,日后可以吸收点教训,好了,你去吧。” 左毅站在迟百城的身边,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胸口皮肉翻卷,血流不止,他伸手一点,暂时封住了他的血脉,这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多谢这位少侠了。”迟百城道。 迟百城面皮一红,感觉有点羞愧,刚才只顾着行侠仗义,斩杀淫贼,却没想到田伯光的功夫比他要厉害的多,只是一刀之下,就差点把他给击杀了,若不是眼前这少年出手相助,恐怕他眼下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救命之恩,不得不提。 “嗯,你也不必言谢,此番我既然碰上了,自然是要出手的,区区一个淫贼都能招摇过市,再说了,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当守望相助。”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田伯光终于从刚才的打击中稍微回过神来,厉声喝道。 “嗯?田伯光,很好,你刚才没有趁机逃跑,省去了我一番功夫,你要请教我的名字?这也是应有之义,免得你死了都做个糊涂鬼,听好了,我乃嵩山派,左毅,记住了吧?” “左毅?没有听说过,哈哈,你这意思是想要杀我?想杀我田伯光?好狂妄的少年,老子现在就让你死!” 田伯光狂笑不已,更是杀机森然。 “不必说那么多,我对于死人是没什么兴趣多说的,你出手吧,杀了你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做。” 左毅眼神平静幽深,直直地看向了田伯光,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狂妄,太狂妄了,给老子去死!” 田伯光-气的差点疯狂,眼前这少年太嚣张了,张口就要杀他,他田伯光是那么好杀的吗?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之人。 怒火冲天之下,田伯光身影一闪,手中短刀如电,刺啦一声划破空气,响起一阵阵气爆之声,如同一条条切割丝线一般,兜头就向左天杀了下来。 一连十三刀,刀刀狠辣快捷,森森杀气席卷而来,隐隐有一重血腥气,左天暗暗点头,这田伯光这门刀法杀伐极盛,显是有不少人命死在他这刀下。 “飞沙走石十三式,好刀法。” 左毅漠然说了一声,斜斜地一剑刺出,,一口青钢长剑似有一层青光笼罩,极为可怕。 嗖,一剑出,转眼就化出了几十道剑光。 “不好,此人的剑术没想到竟如此 田伯光只觉得肌肤一冷,心头大叫不妙。 手中短刀挥舞,一层层银色的刀光把自身全数都笼罩起来,田伯光已经没有心思攻击了,他全部的精神都用来防御,左毅的剑术太可怕了。 这一场争斗,让回雁楼上顿时就显得凶险无比,森冷的杀气四溢,层层刀光剑气吞吐激射,地板上墙壁上都被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只见左毅如一团虚影一般,围住田伯光,丝丝缕缕的剑光不断朝着中央刺杀过去,一剑接着一剑。 而田伯光浑身包裹着一层银色的光幕,就仿佛是一枚大蛋一般,龟缩了起来,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田伯光,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左毅说道。 第十章 回雁楼(三) 田伯光听着左毅的话,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怒火。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他就算死也不能让人轻易折辱。 心中生起一股怒火,田伯光拿起手中的刀对着左毅砍去。如此一来,田伯光就将自身武功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还要超越平时许多。 左毅再一次隔开田伯光的剑,顺便给田伯光留下几道伤口,开口赞道:“这才有点快刀的真意,不错,不错。” 听着左毅的赞叹,田伯光心中的怒火却不由更甚,口中一声大喝,手中的刀法也越来的越加迅捷。没多久,这个楼上到处都是刀剑相交的声音,当然更多的是剑刃入体的声音。 看着两人相斗,除了一心都在令狐冲身上的仪琳,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暗中感慨,他们都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而且看这情况,左毅脸上全是轻松写意的笑容,宝剑随手挥动,便将田伯光的刀法随意拆解。而田伯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说依旧斗志昂扬,但渐渐的出手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没多久,两人相斗了一刻钟的时间,更是走过了上百招,田伯光身上的伤口已经不下千余道。同时田伯光出手越来越慢,而且越来越无力。相对的,左毅的速度也随着田伯光减慢而变慢,力量也变得更小。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 此时,田伯光除了头上到处都是伤口。又因为左毅刺得极准,并未伤及他的经脉,只是从肉中划过,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骨头。这样一来,伤口看起来分外恐怖,却偏偏不伤及性命,更不影响行动,让田伯光能够继续支撑下去。 令狐冲紧皱着眉头,通过刚才的情况,他早已经发现,左毅要杀田伯光,最多只需要数招,哪里要打上百招,他的武功本就可以,见识也不算太弱,稍一思考就想出了根由,不由大怒,开口喊道:“嵩山派的师兄,你要杀人就杀人,何必要人他受这本多苦。” 左毅听到后,不由灿灿一笑,又过了几招,突然挥剑而出,快速劈了过去。 田伯光见状,连忙用处最后的力气,挡了过去。只不过左天这一剑,再也不像向前那般无力。田伯光早已经累的气也喘不过来,再加上失血过多,虽然奋力举剑硬架,铮的一声巨响,刀剑相交,手臂麻酸,长刀落在了地上。 左毅腾腾的将剑收回了剑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长的时间的打斗,虽说无论内力还是体力上,消耗都不算太大,可在精神上却不小。毕竟,他既要将人击败,也不想让人死的太早,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左毅看着田伯光,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令狐冲说道:“像田伯光这种恶贼,本就应该受万刀凌迟而死,不过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德份上,我给他千剑就行了,其他的,就暂且省了。” 听着左毅这话,所有人都不由胆寒。此时他们才知道,此时田伯光他多活一会,就是在这世上多受一会罪。 令狐冲指着左毅,不由气得有些发抖,没想到左天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由的用力咳了起来,身子一颤,险些就晕了过去。 “令狐大哥,你没事吧!”仪琳一惊,连忙叫起来。 “没事,没事。”令狐冲又是用力咳了几下,身上的伤口也不由的渗出了些鲜血,但总算是支撑了住。 左毅见令狐冲这样,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田伯光,开口道:“你快刀十三式,百来种变化,都已经使了使过了一遍,现在死,还有什么遗憾?说着,一耳光扇向田伯光。 第十一章 遭擒 田伯光被左毅重重一耳光打在脸上,一时惊呆,竟忘了提气护体,身被扇的飞了起来,在天空中打了个转,重重摔在地上。 半天爬起来,这时候就看他脸上高高鼓起,满口的鲜血,左边的牙齿了掉了个精光,半跪在地上,眼神凶狠的盯着左毅。 在场数人见田伯光打成如此模样,心中都觉得极为痛块,只有仪琳菩萨心肠,对田伯光流露出一丝同情,随即想到田伯光刚的行径,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跟你拼了。”田伯光眼中血红一片,口齿不清的喝道。随后,身一挺,状若疯虎一般朝左毅扑来。 左毅见他上来拼命而不去转身逃跑,心头大喜,若是田伯光执意要走,左毅虽说能够留下他身上点东西,却也要费上一番夫,能抓住他。不过现在好了,刚的一巴掌让他丢尽了脸面,算无耻如他,恐怕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 田伯光早就被怒火冲昏了理智,两手胡乱打来,全无章法,招招以命搏命,口中哇哇乱叫。” 左毅一边躲闪着田伯光的攻势,哈哈一笑,身后仰,闪过田伯光的双掌,手里长剑一挑,呲啦一声在田伯光的手臂上又留下一道伤口。 紧接着,看左毅手中一抖,本来想在田伯光手臂里的长剑,唰的一下在上面剜下一块皮肉来。田伯光手臂一痛,动作便缓了下来,随后左毅手指连连点出,正中田伯光的胸口大穴,将他彻底制住。 左毅这收剑入鞘。朝天松道人说道:“天松师叔,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 天松道:“这种奸贼。一刀杀了了事。” 左毅道:“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令狐师兄这一身伤也是拜这田伯光所赐吧。不知道你又是什么看法?” 令狐冲道:“左师兄既然已经将他抓了。自然随意处置。我令狐冲只管喝酒。不管其他。”说着抓起酒壶就往口中倒去。 “这位仪琳小师妹又是怎么说呢?” “阿弥陀佛。我。我不知道。”仪琳低下头,双手合什。只是念阿弥陀佛。 左毅不满意的看着这几人,口中道:“看来各位都是善良之人啊,对这等yin邪之辈,都过于宽厚了。” “小子,你怎么不问问大和尚我呢?”这时候一旁的和尚开口了。 左毅一看,想必这大和尚是不戒吧,笑道:“大师傅你这又喝酒,又吃肉的,想来是个酒肉和尚,不知道你又有何高论啊?” “这还不简单,既然这小子是个采花贼,以后就让他不能采花不就行了?”不戒和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冲接口道:“不能采花,当然是阉了他,让他做太监。大和尚的想法不错,来我敬你一杯。” 那不戒和尚哈哈笑道:“好小子,来,来,来。”说着将一碗酒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令狐冲也不示弱,也跟着喝了一碗。 仪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阉了他就是太监了,但是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小脸涨的通红不再说话。 只留下左毅在那里托着下巴说道:“大和尚的话有道理,不如,先将他阉了,然后拉他游街,让众人将他打死,岂不完美了?” 不戒笑道:“不错,不错,小子果然狠辣,这田伯光遇上你算是倒了霉了。” 天松跟迟百城也对此举感觉甚好,纷纷点头。 左毅呵呵一笑,一脚将地下的那柄被他掰断的长刀踢了起来,一把捞在手中,笑道:“那我就如大家所愿,将他阉了,然后拉去游街。” 说着,手中的断刀唰唰两下,朝田伯光的双手砍去。 “先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了,省得他逃跑。”左毅起刀落,十分干脆的挑了田伯光的手脚筋。索性这时候田伯光被左毅点晕,还没能感觉到疼痛。 左毅??随后道:“天松师叔,请你帮我一个忙。” 天松道:“师侄但请吩咐。” “如今这衡阳城中可算是江湖英雄齐聚一堂了,我想请你将众位前辈高人请到此处,好让众位英雄好汉一起看看这奸贼的下场。”左毅恨声说道。 要说左毅对田伯光此人有多大的恨意,其实倒也不然,不过此人到处败坏妇女的名节着实可恨,这也是左天要出手整治他的一个原因。 而左毅此次出来处处为张扬自己的好名声,替嵩山扬名的,如今又亲手抓了这田伯光,若是能让衡阳城大大小小的英雄好汉一起来看他左毅的如何惩治奸邪的。 那么他左少掌门的名号岂不是加响亮? 天松道人听了左毅的主意声说好:“好啊,左师侄如此行径真是大人心,老夫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将衡阳城中的老老小小全给你请来。” 说完,拿起佩剑,转身出门去了。 第十二章 田伯光的下场(一) 哎,我说这位老兄,你急匆匆的这是干什么去?”刚刚从赌坊出来的王二看到一群人匆匆的朝前走去,心里奇怪,拉住一个眼熟的人问道。 “咦,这不是王二吗?怎么又赌了一夜?”那人回过头一看,见拉住他的人,是以前见过的一个赌鬼,开头笑道。 王二一脸晦气的说道:“李三哥,是我啊!今天手气不好,把前街的那处院给输掉了,一会回去让老婆孩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搬到后街的老宅里去住。李三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李三惊奇的说道:“老三,你不知道吧,咱们衡阳出大事了。” “我知道,不就是刘三爷金盆洗手的事吗?” “错了,错了,那事还有三天举行呢,我也是刚听说的,有人在回雁楼将万里独行田伯光给抓住了,说是要请众多江湖人物一起惩治他呢。”李二说道。 “就是梁八奇家开的那个回雁楼?这老小这一下可风光了,以后谁都知道他家酒楼的名字了。”王二羡慕的说道。 李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嗨!别管他了,先去看看那个田伯光长什么样吧?只听说这人贪花好色,到处**妇女,而且武功极高,普通的江湖好汉三五十个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想不到这次竟被人在酒楼里抓了个正着,咱们兄弟也去看看?” 王二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好奇兴奋的神色,道:“走,走,走,凑热闹去。” 两人一路来到回雁楼。见楼外面早已经围满了人。李三伸着脑袋想往里看看。可是到处是黑压压地人头。根本看不清楚。 “三哥。你看。你看那里。”王二急冲冲地拉着李二地胳臂。手朝上指着。 李三抬头顺着王二地手指一看。当下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前回雁楼门前挂着招牌地旗杆上如今竟然在上面吊着一个人。 就看这人脸上红肿一片。披头散。一身血污。被人吊在了旗杆上。身下面还拉了一块长长地条幅。 “老二。你看那条幅上写地什么字啊?”李三问道。 王二嘿嘿地挠着头说道:“三哥。您这不是笑话我吗?我王二从小就知道打架赌钱什么时候识过字啊。你看前面有一个秀模样地人。咱们问问他?” 李三顺着王二的目光看到一个青衣男,大约五十几岁的年纪,手里拿着折扇,故作潇洒的在那里扇着。李三走上前去,一拍那人的肩膀道:“我说老兄,你给说说这旗杆下面的布条上写的什么玩意啊?” 那人正好奇的那里探头,突然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心中十分不悦的回头看去,见是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中年大汉,要上还别着一把鬼头刀,不满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咽了下去。 “这位好汉,这条幅上写的是骂人的话,不雅的很。”那人赔笑道。 李三道:“什么雅不雅的,给我念念。” “这上面写的是,写的是天下第一卑鄙无耻,贪花好色,下流yin贱,辱人清白之徒田伯光。” “呦呵,这上面一副死狗模样的人就是田伯光?”王二听到那秀说话,走上前来笑道。 李三呸了一口道:“他娘的,多少俊俏的小娘,小媳妇都毁这人手里,当真该杀的很。不过这人这辈也算值了,做鬼也是个风流鬼。”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那秀摇着扇轻声吟道。 “鬼你奶奶个蛋啊。”王二本来就赌输了钱这时候见这秀摇头晃脑的样不禁有气,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秀才见这人凶恶非常,只得朝后退了几步,远远的躲开了。 “老二,你看,那不是刘三爷吗?”李三见人群中突然分出一条道路来,有几人慢慢的走上楼去,便抬眼望去。 “啥?刘三爷也来了?”王二急忙看过去,道:“妈呀,真是刘三爷啊,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能耐啊,竟然连刘三爷都请来了,三哥你看刘三爷身边的几个怎么还有几个尼姑啊?他娘的,也不怕晦气?” “胡说什么呢?不要你的小命了?能跟刘三爷站一起的,能是普通的尼姑吗?刘三爷是五岳剑派里衡山派的,而这五岳剑派里的恒山派却都是尼姑,想来那几人定是恒山派的师太,若是叫人听见你这么说话,小心你头上的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王二被吓得一缩脑袋,随后道:“是,是,小弟知道错了。” “三哥,后面怎么还跟着道士啊,咦,怎么还有脚夫模样的,跟街头耍猴的?难道也是五岳剑派的?” 李三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啊?慢慢等着吧,一会就有人出来说话了。你看到现在站在酒楼边上那群穿青衣长袍,带白布头巾的人了吗?” 王二点头。 “这明显就是川西人的打扮,你看他们手持长剑,太阳穴微鼓,都是些高手啊,一次能派出如此多高手的川西门派除了青城派恐怕没有别人了。”李三说道。 第十三章 田伯光的下场(二) 回雁楼中,早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酒店老板将二楼打扫的一尘不染。因为知道五岳剑派的高人要来,这酒店老板早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即使左天告诉他,要在他酒楼前面杀人,他也完全不在乎这里面的忌讳。高兴的到现在还合不拢嘴。 自从天松道人带着迟百城出去帮左毅请人以后,仪琳已扶着令狐冲去了刘正风的家里找她师父去了,因为她出来的太急,身上并没有带恒山派的灵药白云熊胆丸跟天香断续胶,所以不能在这里给令狐冲治伤,只得抱歉的离开。 不过大和尚不戒却没有走,乐滋滋的坐在那里,说是看左毅如何整治田伯光。左毅叫来店小二,让他找了一块条幅自己则是将田伯光挂上了酒店的旗杆上,又扯了一幅写着“天下第一卑鄙无耻,贪花好色,下流yin贱,辱人清白之徒田伯光”的条幅,挂在田伯光身上。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见刘正风带着一名老尼姑,跟两名老道士步走来。后面跟着众五岳剑派的弟子。 刘正风等人走上了酒楼,听刘正风道:“左师侄,是你啊,初次来衡阳就抓住了田伯光为武林除此一害,我五岳剑派真是后继有人左盟主后继有人。”左毅毕竟是左冷禅之子,大家当然对其有所了解,毕竟出生之时,大家都送过礼物的 定逸也说道:“左师侄,多谢你救了我徒弟仪琳了。”左天忙道:“举手之劳,愧不敢当。 随后,就听天门道长说道:“左师侄可真是人中英杰啊,小小年纪就能擒住这恶贼田伯光,手上的功夫可真是了不得,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今日左师侄救了我天松师弟,跟迟百城两人的性命,以后有所差遣,我泰山派自当鼎力相助。”。 “不错,我恒山派虽说都是女,但也是恩怨分明的人,今天你救了小徒,以后自当回报。”定逸也接口说道。 左毅脸上笑着说道:“两位前辈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等侠义之辈所为,若是晚辈见死不救,那还有什么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定逸天门两人都暗自点头,心中对左冷禅的佩服都多了一分。没想到左师兄不仅心机深沉,武艺高强,教导出的儿子竟如此出色,从此,五岳剑派其余四排怕是还是要被压在嵩山下面。 “左贤侄如今可了不起啊,咱们五岳剑派中已经有四派受了恩惠了,待若干年后,五岳剑派再选盟主,我看选左贤侄,便是合适不过的事情了,子继父业不是。”刘正风开口笑道。 众人都知道刘正风说的是玩笑话,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众人又想到,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毕竟左毅身份在那,即是左盟主之子,而且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高强。 “哈哈哈,楼上好热闹啊,我老叫花也来凑凑热闹。”众人就听楼下传来一声洪亮的说话声,接着就看张金鳌高大的身穿着极为个性补丁装出现在二楼。 刘正风几人急忙前去见礼。等到各位都坐定了。 第十四章 田伯光的下场(三) 待众人都到了,??左毅这开口道:“诸位前辈,如今晚辈侥幸擒了这恶贼田伯光,欲要将他就地正法,可是此贼罪大恶极,已经不是一刀杀了就能了事的。所以今日请各位前来,便是想让大家都过一过杀贼的瘾头。” “好,老尼便第一个动手。”定逸待左毅的话音一落便一掌拍在桌上,高声喝道。 定逸师叔若是出手,只怕一招便将他打死了,如何能让别人解气?” 说着,左毅从一旁拿出一把断刀来,说道:“这把刀就是田伯光这么多年用来杀害武林人士的凶器,虽然已经被在下掰断了,但是用来惩治田伯光确是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左毅呵呵一笑道:“方才晚辈擒住田伯光时,与当时酒楼中的几位朋友商议如何处置田伯光,后得出的结论是,先将他阉了,然后再任由众人将他打死。不知道这个提议各位前辈觉得如何?” “好,好的很啊。”定逸师太率先说道。 天门道长也道:“不错,这恶贼不知败坏了多少良家女,应有此报。” 刘正风为人谦和,心中觉得有些过于残忍,开口道:“这等贼一刀杀了便是,如此做是不是有些?” 刘正风没说完,就听张金鳌道:“哎!刘老弟过于宽厚了,这等畜生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了,叫我老叫花说,便让众人一人吐他一口唾沫淹死他,岂不好。” 定逸笑道:“张帮主,我可听说你们丐帮帮主的接任仪式上就有每一人一口唾沫的规矩,难道你还想让他领教领教你们丐帮帮主独享的方法?” 张金鳌看定逸拿丐帮的帮主仪式说事,却不以为意,笑道:“我们叫花跟这等人可不一样,这等事我们叫花忍得,怕是贪花好色之人便会被活活的憋死。” 众人大笑。 左毅道:“如此,晚辈就先行刑了,让这狗贼多安生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对大大的仁慈了。” “好,左师侄请吧。” 左毅这时走到酒楼的窗户前,对着楼下众多的江湖人士,运起内力朗声说道:“各位江湖朋友,在下是嵩山派左毅,子不言父名,家父名号,上冷下禅。众人听罢,都是心里一惊,没想到竟是左盟主之子,今日侥幸抓了恶贼田伯光,将他的罪状一一列出,请各位做个见证。” 随后,大袖一甩,一块银子飞出去,正撞在田伯光肩膀处的穴道上,将他的穴道解开。 左毅高声道:“田伯光此人一生作恶多端,到处**良家妇女,害得不知多少女投河,又不知多少女上吊。家境贫者,将女卖入青楼,一生卖笑。稍富者,还要多出嫁妆,将女嫁与屠狗杀猪之人做妾,日后还要多番辱骂。成婚者,轻者遭人辱骂殴打,重者浸猪笼,游街示众。有女者,不但自身受辱还累及女。” 说着左毅声音一厉,大声喝道:“田伯光,这等恶行,你可敢承认?” 这时候田伯光身上的内力已经可以运转,虽说手脚都不能动弹,但是说话已经清晰很多了,就听他高声道:“不错,这些都是老子干的,老田伯光敢作敢当,要杀要剐给个痛话。” “草你xx的,世间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田伯光话一说完,就听下面有江湖汉忍不住骂道。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辱骂的大军之中,若是田伯光现在被放下来,怕是立刻要死在人群里。 “好!田伯光,既然你敢承认,也算是一条汉,但是这也说明你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如今还不悔改,今日我便为众多被你害了终身的无辜女报仇,先取了你胯下的祸根。” 左毅声音经过内力的传播立刻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好,说的好,阉了他。” “阉了他。” “阉了他。” 众多江湖汉一听余人彦如此说话,纷纷叫好。 就看左毅纵身一跃,便从回雁楼的二楼跳了下来,然后脚下一点,在墙壁上一借力,身噌的一下朝旗杆冲了过去。 随后见他双脚在旗杆上连点,身便如飞燕一般,盘旋而上,径直的来到田伯光的身边。 白光一闪,“啊!!!!”接着便是田伯光痛苦的惨叫。 众人就看到一块黑黝黝的东西从田伯光身上掉了下来。左毅身一斜,在旗杆上跃下,手中的断刀连连挥舞,唰唰唰几下,便将田伯光身上掉下的物件,斩成了肉末,手掌一挥,一股含着内劲的风力便将那团肉末,卷了起来,接着啪的一声打在了田伯光的脸上。 “好,左师侄好功夫。此等恶贼当有此报。”定逸师太出现在二楼的窗户口,高声喝彩。 接着就看左毅身一扭,一个旱地拔葱翻身跃上二楼,朝着地上的众位江湖人物叫道:“各位,这田伯光已经被在下阉了,但是各位还都觉得不解气,是不是?” “不错,左少侠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一个手拿双刀的大汉仰着脑袋高声说道。 左毅朝那人一拱手道:“当然有了,各位请看。”说着左毅朝酒店旁边一指。 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见那里本来是一片小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堆满了小块的石。 左毅高声道:“这田伯光罪大恶极,若是一刀杀了他,那便是便宜他了,而且众位好汉,也自然不能解气,如今在下预备了两车石,各位尽可以用地上的石去砸。众位好汉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想来暗器手法都是不弱的,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诸位,若是早早的砸死了,各位可就不够解气了。各位,请吧” 说着左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时候就看田伯光满脸痛苦的在旗杆上挣扎着,面目怨毒的厉声喊道:“左毅,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左毅冷声道:“田伯光,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那些被你侮辱清白致死的女们早就已经化成了厉鬼,在你身边徘徊,他们就等着你死了以后变成鬼,然后再将你的魂魄撕碎咬烂,然后生生吞掉。若是她们愿意放过你,在下随时等着你来找我。” 说完,左毅转身回到回雁楼的酒桌旁,朝几人道:“各位前辈,若是谁有兴趣,也可以到下面解解恨。” 恒山派众位女尼听他刚说的可怕,心里都有些忐忑,担心田伯光真的会变鬼,都低着头不说话。只有定逸老尼,说道:“哼,我们岂能跟下面这群鲁莽汉一般也去捡石头砸人?” 其余众人多也是这么个心思,都在酒楼上不动,但大多都支着耳朵听这田伯光的惨叫。 倒是丐帮弟中,有几个人忍不住走了下去。 这时候就听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老子也去砸上几把,过过瘾去。” 众人纷纷朝声音来处看去,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酒楼中冒出一个身形巨大的胖和尚,一摇一摆的朝楼下走去。 第十五章 父女相认 “站住。”定逸张口喊住正要下楼打大和尚,道:“你,你是不戒?” 那胖大的和尚转过头来,哈哈笑道:“原来定逸师太还记得我啊。咱们有好些年没见过面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定逸奇道。 不戒和尚用擀面杖似的手指指着仪琳说道:“我闺女第一次出远门,我要是不跟着又怎么能放心呢?定逸师太,我当初把女儿托付给你们恒山派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你们会让她被人这么欺负啊。” 定逸脸上一红,高声喝道:“我们恒山派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既然你一直跟着仪琳,怎么会让这田伯光把他给抓了?你这当爹的又有什么用?” 不戒哼道:“我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就发现她不见了,好不容易在衡阳城里找见她,若不是田伯光对我女儿还算有礼,我又想看看我女儿有什么办法能从这贼手里逃脱。老早一拳头砸过去了,还用的着别人出手?” “你!”定逸被不戒顶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冷冷一哼,抓起手里的茶碗,朝不戒泼去。 定逸这一泼用上内力,茶碗里的热水去的又又急,如一道水箭一般朝不戒脸上冲去,就看不戒和尚大袖在眼前一挥,那水箭就像遇见一堵墙一般,还未到不戒面前便散落开来。 “师父,这人刚说我是他女儿?”仪琳轻轻的拉着定逸的衣袖,低声问道。 定逸对不戒的怒气未消,冷声道:“没错,这人就是你爹,十多年前就是他把你送上恒山的。” “我,我有爹爹?”仪琳不敢相信的说道。 定逸看仪琳一脸惊慌地模样。心中地怨气立刻消了大半。和声道:“你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地。当然有爹爹妈妈了。这人叫不戒。便是你爹爹了。” 这时候不戒自然没有兴趣在去楼下找田伯光地晦气。两眼直愣愣地看着仪琳。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完全没有了跟定逸斗嘴时地态度。只是朝仪琳张开双臂。目光殷切地看着她。 仪琳两眼微红地看向不戒。泪水早止不住地流下来。樱唇微张。好半天出一个微小地声音:“爹?” 幸好是不戒和尚内力深厚。全神贯注地盯着仪琳。她一开口。便将这句听了清楚。满脸激动地说道:“好。好女儿。” 这时候仪琳忍不住地走上前去。轻声呼喊:“爹!我也有爹爹了。”原来仪琳自小被不戒送到恒山派白云庵。从来没有听师父定逸说起过父母地事情。只道自己是被爹娘抛弃地孩。自小心中便比别人多了份自卑。而同龄人中地秦娟郑萼都是父母双全地人。总在仪琳面前说起自己家中地趣事。听地她极为羡慕。可却不免加悲苦。心中地苦恼却也不敢跟同龄地师姐妹说。只得去后山找一个扫地地哑婆婆诉说心事。 如今突然知道自己还有父亲。而且一路上都暗自保护着自己。仪琳怎么能不激动? 不戒和尚见仪琳在自己面前哭了出来,急忙一把将她保住,轻声哄到:“乖女儿,好女儿,以后有爹爹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仪琳一头钻进不戒的怀中,死死的抱着他,呜呜的哭的加厉害。 不戒和尚只道她是被田伯光欺负的很了,如今见到他如此痛哭道:“我去把那个田伯光给我带进来,今天老子要把他挫骨扬灰,给我的乖女儿出气。” 说着又转头对仪琳缓声道:“乖女儿,都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刚就该出手一掌毙了那狗贼。好女儿你别哭了,看爹爹给你出气去。” 不戒说完,见仪琳在自己怀中轻轻的抽泣,过了好一会见仪琳抬起头来。看她小脸微红,泪迹未干,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让人想将她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爹,我没什么事了。我是高兴的,你不要出去了。”仪琳轻声道。 不戒呵呵笑道:“好,爹听你的,爹都听你的。” “阿弥陀佛,今日你们父女团聚也算聊了贫尼一桩心事了。不过仪琳既然是我恒山派的弟以后还是要跟我回恒山的。”定逸双手合什说道。 不戒笑道:“那是自然,等以后仪琳跟你回恒山了,我就在恒山里修做和尚庙,在那里天天陪着仪琳,一直陪到她嫁人为止。” “爹,你胡说什么?”仪琳急忙制止道:“我是出家人,怎么能嫁人啊,菩萨会怪罪的,阿弥陀佛。” 不戒不以为然的说道:“出家人怎么就不能嫁人了,当年,我在尼姑庵外面第一次看到你娘时,你娘便是个尼姑,以后还不是嫁给我了?不过我为了让你娘嫁给我,还专门剃了光头,做了和尚,尼姑和尚一家亲嘛,等你以后要嫁人时,我便也把你的丈夫剃成光头,让他也做和尚。???说完,不戒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仪琳见不戒胡说八道,心中羞愤,道:“爹,你,你不要胡说,你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 不戒好不容易得了女儿,正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一听女儿要生气,急忙住口,道:“乖女儿,爹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你说怎样便怎样。你可不能生爹的气啊。” 仪琳轻轻的点点头,拉着不戒的手,满脸幸福的神色,不再说话。 “乖女儿,你看那田伯光被众人砸的已经要死了,爹爹带你下去看看,如何?”不戒和尚指着窗外说道。 “不要,我不看。”仪琳摇头道。 不戒笑道:“好,不看便不看,跟爹爹去别的地方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仪琳轻轻的点点头,随后不戒和尚便拉着仪琳步朝楼下走去,也不理会楼上的众人。 “想不到这和尚竟然是仪琳小师傅的父亲,看他刚那一手流云飞袖的功夫可是精妙的很那。”丐帮副帮主张金鳌率先开口道。 定逸叹道:“这和尚早在十几年前的武功就十分高强,不过为人莽撞的很。” “仪琳师侄能跟其父相聚也算的上是一件大好事,左贤侄何不看在这件美事的份上,让那田伯光少些折磨,给他一个痛得了。”刘正风借此为田伯光说情。 左毅心道这刘正风为人实在是过于宽厚了,难怪以后会落得全家皆死的下场,若是他心肠再狠毒一些,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为了嵩山,只能对不住了,不过你家人我保了,绝不让你落得跟原来一样,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现在刘正风的面还是要给的,左毅笑道:“既然刘师叔说话了,小侄自然照办。” 说着走到窗前,见挂在旗杆上的田伯光早已经被人砸的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看他脸色惨白,双眼也已经被人砸瞎,只留下满脸的鲜血,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整个人惨不忍睹。 左毅轻叹口气,右手一扬,一道银光嗖的一下打进田伯光的咽喉,就看他身轻轻抽搐了一下,随便再也没了动静。 “此人虽说是罪大恶极,但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而且这人性情磊落,也能算是一条硬汉,就让他入土为安吧。若他下辈还能投胎做人的话,希望他不要从操旧业了。左毅说道。 刘正风听罢,对自己的弟子道:“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将田伯光葬到城外去,不要立碑。”两名弟子拱手应声,随后离去。 “左贤侄,心地仁厚,如此恶贼还要让他入土为安,要我说就把他扔到外野喂狼也不为过。”天门道人在一旁说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得,左师侄所做此事甚佳。”定逸双手合什的说道。 第十六章 金盆洗手大会(一) 衡阳城,地处南岳衡山之南,因山南水北为“阳”,故得此名。而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栖息于城南回雁峰,故雅称“雁城”今日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衡山派刘正风刘三爷金盆洗手大典的正日子,打巳时起,就不断有武林同道前来道贺。无论是认识的,抑或不认识的,都要前来给个面子。 先前就有交情的,无论是否对刘三爷突然举办金盆洗手大典心存疑惑,都是早早的来到衡山城道贺,至于原本没有交情的,也想过来混个脸熟。虽说刘三爷就要正式退出江湖,可与四海的朋友之间的交情还在,从前想要交结却苦于无门的,如今倒是逮到个好时机,所以只要还留在衡阳境内的武林中人,都会前来拜会一二。 如此,从巳时起,就不断有客进入刘府,偌大个刘府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自用过早饭后,左天就回到歇息的房间不曾出来,一则是正戏未到,二则是太过吵闹,令人心烦。 临近午时,左毅才从房间中出来,径自前往刘府大厅。一路只见形形*的江湖中人从大厅进入内堂,真真是络绎不绝,想来就算以刘大财主的富裕举办这等规模的宴席也得耗费不少银子,好在前来道贺的武林同道自不能让刘三爷做这等亏本的生意,俱都提着丰盛的贺礼前来。 若是这刘三爷还有来日,多举办几场这般规模的宴席,只要退出江湖,重出江湖,再退出江湖的这么来回折腾几趟,想必收礼收到手抽筋亦不再是梦想。 当左毅来到大厅正殿时,见刘正风、岳不群、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及其门人都在帮着接待客人,将那些江湖豪客是高兴坏了,何时见这些大派弟子如此好声好语的对待自己,真是托刘三爷的福啊。 话说五岳剑派在江湖上那自是同气连枝的,所以岳不群等人在这里迎接众武林同道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倒不是逾礼的行为。 见左毅进来,刘正风急忙上前,问道:“左贤侄也过来了,刘某这边繁忙,倒是有些接待不周,望贤侄莫怪才好。” 左毅见其在如此忙碌中尚要亲自上前迎接自己,知道多半是对自己颇为顾忌自己的父亲。遂摇头说道:“岂敢劳烦刘师叔如此,小侄不过是前来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刘正风说道:“这倒不必,贤侄有心就好,众同道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典也要正式开始,只是不知嵩山派哪位师兄到来,是否已经到达刘某府上了” 左毅说道:“小侄未曾回山,还真不知道。这一路上也看过,似乎诸位师叔仍未赶到,想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或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达,刘师叔不必在意,想来我嵩山派诸位师叔也不愿意耽搁刘师叔的大日子,请刘师叔照常进行就好。” 刘正风笑道:“如此也好,那贤侄就与泰山、恒山众同门坐在一起,可好?”见左毅点头后,对向大年说道:“大年,准备开始吧。” 见不再有武林同道进入,岳不群等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被刘正风迎向左右两侧主位坐定。 像这般大场面,如岳不群、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余沧海这等掌门、派主级别的人物自然是要坐在主位的。虽说左毅的武功未必就逊色于他们,但终归是初来乍到,地位尚浅,坐于主位是往往不合适的。这终究是个排资论辈的世界,武功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在江湖中的威望要来得更重些。 左毅也不以为意,非常乐意的站在泰山派与恒山众尼之间。五岳剑派中除了嵩山派以外,左毅最没有恶感的就是这北岳恒山派。抛去立场不同,对“定”字派的几位师太,包括定逸师太,左毅还是是比较尊敬的,那真是以慈悲为怀,远不是那倚天中灭绝师太这等人可比的。 第十六章 金盆洗手大会(二) 众人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刘正风上前走在红地毯上,拱手说道:“多谢各位前辈英雄、同道好友屈驾光临,参加小弟今日金盆洗手之庆典;各位厚谊隆情,刘某有生之年定当铭记不忘。” 正当众人一团和气时,有衡山弟子来报说张大人驾到。那刘正风当即立刻出迎,将被晾在当场的众人弄得好生不解,随后在岳不群的建议下,俱要出外看个究竟。 待众人也出得大厅后,见那刘三爷正跪在地上接旨,竟是被朝廷授予参将之职。众人是看得云里雾里,要知道这江湖与朝廷可谓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各有各的规则,一般朝廷是不会参与江湖之事的,否则极易生变,闹出事端;而江湖中人除犯奸犯科之外也是不会与官府朝廷打交道的。 如今这堂堂的衡山刘三爷却要做个小小芝麻官,以刘三爷的财富,又不必贪图升官发财,这是何苦来哉。 在刘正风与那张大人你情我浓互相追捧,刘正风更是使唤徒弟送上大笔金子时,那岳灵珊却是一语道出其中玄机:刘师伯这官原来是买来的。 刘正风离得远了些,但左毅就站在旁边,自然是将岳灵珊的话听个正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说:他人见刘正风与那张大人这般客气,只道两人平日有所往来,互相帮忙罢了,不想这华山小师妹却是能想通其中关节,亦是心思剔透之辈,倒不像表面那般天真。 只是在左毅看来,那张大人虽说是一脸笑容,与刘正风侃侃而谈,却是掩饰不了眼神中对刘三爷的畏惧,对于刘正风没有丝毫意思让入大厅也是不敢有任何不满,反而借机下台匆忙离去,果真是花点银子那么简单?恐怕也有刘三爷的威逼在内。 不论刘三爷在其间耍了什么手段,但那圣旨终究是被刘正风迎进大厅供了起来。如此这般刘三爷才道出退出江湖的隐因,众人如何能够接受,自是一番劝解,然则刘正风表现得相当坚决。 毕竟是其家事,他人只是给些意见,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其手上,其态度如此坚决,这金盆洗手大典自是要进行下去的,不过左天却是一脸戏谑的看着刘正风,只听门外传来一声:且慢。 随后自有嵩山派弟子前来,那叫出声的嵩山弟子左毅也甚熟悉,正是托塔手丁勉,自己的师叔,其余的则是,史登达,狄修等同辈师兄弟。 只见丁勉右手拿着一面大大的令旗,正是那五岳盟主令旗。待众人望过来时,丁勉高声说道:“刘师弟,奉左盟主之令,请刘师弟将金盆洗手之举暂且押后,请请刘师弟将与魔教曲洋结交之事说明。” 狄修那小子从史登达右边望向里面,一眼瞧见站在人群中的左毅,张口就要喊人,却被左毅以眼色阻止。 再说那刘正风一听左冷禅竟要插手其金盆洗手之事,而且是早不来、晚不来,恰恰是踩着点赶到,如何还不知道是其有意而为之,这真是打脸啊,还是一巴掌双响。 刘正风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在还有些许理智,可不敢和嵩山派这等庞然大物硬碰,只得委婉的表示此等私事不必奉令旗行事。 只是不管刘正风如何作为,都没有好结果。今日嵩山弟子来此,自然是计划好的,心中有底,口气自然就硬了,活脱脱就是个二愣子,就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刘正风一看,这么多武林同道看着呢,当即就准备发飙了,最终都决定“以德服人”,准备以武力来说服对方。 嵩山派这次来了近三十名弟,先由史登达跟徐峥领着一群三代弟手持五岳盟主令旗前来令,随后是嵩山派掌门人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以及坐第四把交椅的大嵩阳手费彬跟着来到。而衡山派只有刘正风自己,几个好友大家虽有心说话,但是嵩山势大,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正风虽然据理力争,却总也脱不了结交魔教匪徒的头衔,只得惨然一笑,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左盟主既不肯见谅,刘正风势孤力单,又怎么与左盟主相抗?你嵩山派早就布置好一切,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动手便即动手,又等何时?” 这时候知见丁勉一展手中的五岳剑派令旗高声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左盟主有言吩咐: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五岳剑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同门,出手共诛之。接令者请站到左侧。” 泰山派的天门道长,冷哼一声,大步走向左,瞧也不瞧刘正风一眼,完全没有了初赴宴时的态度,原来这天门道长的师父以前就死在魔教一位女长老的手段之下,对魔教的人自然恨之入骨,如今见刘正风竟然跟魔教的人混在一起,早就心生不满。 他这一走,泰山派的众弟自然紧随其后。 定逸师太脸色古怪的看了看刘正风,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紧接着也走到了左。 这时候岳不群朝前走了两步,缓声道:“刘兄,难道这天底下,只有那曲洋一人是你朋友?我们这些五岳剑派的师兄弟还有专程赶来为你道贺的江湖好汉都不是你的朋友?难道为了这曲洋一人,你就舍弃全家人的性命不顾?若是刘兄如今能够幡然悔悟,只要点点头,岳某愿为你料理了这曲洋,如何?”左天心想,岳不群你真是好心机,一翻话说来,真是让人觉得你是位谦谦君子,但是谁又能想到,你是位伪君子,假小人。 刘正风只是缓缓地摇头。道:“在下岂是为了自己性命去谋害朋友地人。别说是曲洋大哥了。便是有人逼在下谋害在场地任何一位朋友。在下便是全家身死。也万万做不到地。岳兄不必再劝。” 岳不群见他执意如此。缓缓叹气。随后也走到了左侧。令狐冲等人自然纷纷跟上。 随后。便是众多地衡山弟也都纷纷走到了左侧。 就听费彬道:“刘门亲传弟。也都站到左去。只要你们与刘正风划清界限。左盟主将你们与其他弟一同视之。绝不刁难。” 向大年站出来。朗声道:“我们受师门重恩。义不相负。刘门弟。和恩师同生共死。” 刘正风热泪盈眶道:“好。好。大年!你说这番话。已很对得起师父了。你们都过去罢。师父自己结交朋友。和你们可没干系。” 米为义刷的一声,拔出长剑,说道:“刘门一系,自非五岳剑派之敌,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哪一个要害我恩师,先杀了姓米的。”话音刚落。 第十七章 金盆洗手大会(三) 正在此时,刘正风竟然一下动起手来,一上来就是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中的杀招,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是衡山派绝学,千变万化,眩人耳目。衡山派一位高手所创武功,为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这位高手以走江湖变戏法为生,竟将变戏法的本领渗入武功,变化古怪而场中,最擅长偷袭,场中就费彬离刘正风最近,费彬一个不慎,竟然被刘正风擒住,刘正风扣着费彬,与丁勉,陆柏僵持着。丁勉见状说道:“刘正风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了费师弟。”刘正风说道:“刘某如何敢挟持费师兄,不过是要求个情,希望左盟主能够放刘正风远走海外,从此不踏足中原半步。”只听丁勉说道:“刘正风,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快放了我费师弟。” 这时候就看陆柏冷哼一声,朝那边押着刘门亲传弟子的,嵩山弟道:“狄修,预备着。”随后,就看那狄修手中微微用力,长剑便已经刺进米为义的皮肉里。原来原着中,此时,嵩山弟子应该擒的是刘正风的妻儿老小,但是,因为有了左毅,所以原着中的那一幕未曾发生,其实左毅早在赶来衡阳城的途中,早将此事通过飞鸽传书,将利弊都与父亲左冷禅讲个清楚明白,所以才未曾出院原着中刘氏满门老小被擒,至于弟子则不一样,是武林中人,身具武功,刚才更是不停号令与刘正风脱离关系,死心踏地,就是被杀了,在场武林人士也说不出啥。刚才刘正风突然动手,费彬不备遭擒,但是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武功因为智都是一流。知道刘正风的本事,要是此时对刘正风出手,恐怕从刘正风手里救不下费彬,反道是有可能弄巧成拙使刘正风狗急跳墙,倒不如拿下这些刘门弟子在做计较。当即两人出手奔向米为义,向大年等刘门弟子,米为义,向大年等武功也算是五岳弟子中的上流,毕竟是刘正风的亲传,但也不可能是仙鹤手陆柏,托塔手丁勉的对手,没几下就遭擒了,交于狄修等人看管。 陆柏道:“刘正风,你要求情,便跟我们上嵩山去见左盟主,亲口向他求情。我们奉命差遣,可作不得主。你立刻放了我费师弟。” 刘正风惨然一笑,向众弟子道:“弟子门,你们怕不怕死?”?众弟子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刘正风道:“好徒弟,都我刘正风的好徒弟!” 陆柏喝道:“杀了!”狄修短剑往前一送,自刘门一个弟子的背心直刺入他心窝,短剑跟着拔出。?那个俯身倒地,背心创口中鲜血泉涌,刘正风见后心痛不已,众人也是一惊。 正在大家惊讶之际,左毅动手了,一式大嵩阳神掌奔刘正风而去,左毅本来武功刘正风跟比可以说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更何况是有心算无心,而刘正风此时则是心痛自己弟子的死亡,怎是左毅的对手,一下就将费彬从刘正风手下救出,闪身退到嵩山派众人之间。众人见之则是一愣,嵩山派众人大喜,丁勉道:“好,好师侄,真是了得。”接着又对刘正风说道,:“刘正风,此时我看你还有何本事。” 左毅救人以后,环视一周,抱拳说道:“各位,刘师叔,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刘师叔,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你勾结魔教中让人,危害武林,为了所谓的朋友义气,不惜牺牲众弟子的性命,你可曾想过他们吗,想过你的妻儿老小吗,让他们身背骂名,想过我五岳剑派死去的先辈吗?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五岳剑派惨死于魔教之手的前辈吗,对的起那些死于魔教之手的妇孺幼儿吗,对得起在场的武林同道吗,大家谁不是与魔教有血海深仇。”在场众人听罢,就连那些刚才同情对刘正风的,刘正风的至交好友都骂声不断,此时来的都是正道中人,众人于魔教都有仇怨,五岳剑派更是深仇大恨,不知有多少师门长辈,同辈师兄弟,门下弟子死于魔教之手。左毅深知,大多数时候,人民群众的力量还是伟大的,每一个成功的领导者都应该学会善于利用这股力量。原着中就是因为陆柏,丁勉,费彬等人过于自大了,灭刘正风满门,才使嵩山派此次行动,本来是正义的行动,反倒落下骂名。但是,如今有左毅这个后世之人,结局当然大大不一样了。 刘正风听罢,神色有几分动容,想起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曾在耳旁的谆谆教导,自己的弟子妻儿老小从此要身背骂名的过一辈子,再看看自己那悍不畏死的诸位弟子,心想,罢了,罢了,心灰意冷之下,准备自杀。正当刘正风横剑于颈,要做那抹脖子之事时,一黑衣蒙面人从瓦房之上急掠而下,快速窜到刘正风身前,伸出两指弹在其握剑的手上,竟是将剑从触不及防的刘正风手中弹飞。却见一道黑影扑出,抓起刘正风便走。在刘正风拔剑自刎之际,定逸等人是脸色大变,不想刘正风竟行如此刚烈之事,待想要阻止有如何能够来得及。好在这蒙面黑衣人及时出手,将刘正风从剑下救出。众武林同道均在寻思:到底是哪一方高人,早早的就潜伏在屋顶之上,从其能够瞒过众人以及点飞刘正风手中的长剑,可见其武功当是非常高明。?丁勉、陆柏二人四掌齐出,分向他二人后心拍来。 曲洋朝刘正风喝道:“走!”出掌在刘正风背上一推,同时运劲于背,硬生生受了丁勉、陆柏两大高手的并力一击。砰的一声响,曲洋身向外飞出去,跟着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回手连挥,一丛黑针如雨般散出。丁勉叫道:“黑血神针,避!”急忙向旁闪开。左毅更是,想也不想,将右手的长剑连剑带鞘甩了出去,随后听得“钉”的一声,然后掉落在地上,救了嵩山众弟子的性命。群雄见到这丛黑针,久闻魔教黑血神针的大名,无不惊心,你退我闪,乱成一团,只听得“哎唷!”“不好!”十余人齐声叫了起来。厅上人众密集,黑血神针又多又,毕竟还是有不少人中了毒针。混乱之中,曲洋与刘正风已逃得远了。 陆柏满脸愤恨的看着四周,??丁勉将费彬扶起,恨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今日之事由刘正风结交魔教右使曲洋而起,刚才那把黑血神针,想吃必大家都知道其身份了,黑衣人就是那魔教右使曲洋,而他既然说刘正风是受他牵连来,充分证明刘正风勾结魔教之事证据确凿,而他自己也承认与。”说罢,便拿出五岳令旗说道,:“五岳弟子听令,衡山刘正风勾结魔教曲阳,证据确凿,从此以后,见刘正风必杀之。”岳不群,天门道长,定逸师太,衡山派众人无论在心里想什么,但是也不敢在此时漏出,当下率领众弟子道:“华山派谨遵盟主号令,泰山派谨遵盟主号令,恒山派谨遵盟主号令,衡山派谨遵盟主号令。”丁勉听罢,当下抱拳说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在做的武林同道,告辞,后会有期。”众人吩吩行礼回应,说罢便带着众位嵩山弟离去,左毅也紧跟着出门而去。众人见嵩山派走了,也吩吩告辞而去。只留下衡山弟子处理刘府之事。 第十八章 劫后 话说两头,嵩山派众人离开刘府后,待得众人吃过午饭,随后就是商量如何去寻找刘正风、曲洋两人。早在之前,就有嵩山弟子先行一步,出外打探消息,如今众人已知道刘正风和曲洋的可能藏身之地。一共两处,一是离衡阳城不远处的无名山谷,一是在祝融峰山脚下瀑布边上。 左毅觉得这般去搜寻刘正风,不似在刘府时需要面对众武林同道,所以不需要多带普通弟子,免得有所折损,故而提意由丁勉、费彬、陆柏,左毅这四人前去已经足够,其它弟子暂且在客栈歇息。本来依丁勉的意思,左毅也留在客栈休息,由他们师兄弟三人去就够了。但是,左毅深知,那位忍者神龟,心机深沉的人物,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可一直藏在后面呢,原着中大嵩阳手,费彬,费师叔就死于其手,所以一定要跟去。陆柏等深知左毅武功高强,而且通过此次事件也看出左毅的能力,心想有我师兄弟三人,拿下刘正风与曲洋不成问题,毅儿去涨涨经验也是好的,所以也就没说啥,同意左毅一起前去。 因为有两处需要探查,所以四人人自然要分成两批,想来对付身受重伤的刘正风、曲洋两人,均已足够。 左毅并没有跟着丁勉,而是打定主意与费彬同行,故而在分配人手的时候,主动说道:“弟子就和费师叔一道吧,也可有所补益,就算发生些意外情况,也能够多些保障,涨涨经验。” 丁勉点头,说:“也好,那就由毅儿你就随着费师弟吧,陆师弟你同我一道。”所以就丁勉、陆柏一队,费彬、左毅一队。 待分配好人手后,丁勉特别交待:“费师弟,无论找到与否,天黑之前你与毅儿都要回到客栈。” 左毅之所以要跟着费彬,除了向众人说明的原因外,自然还有其小算盘。要知道,费彬的方向感还是很好的,像原着里在那么多人去追逐刘正风的时候,只有他非常幸运的顺利完成任务,只是那也成了他的悲剧,竟然憋屈的被莫大给做了,真是生的不伟大,死的很郁闷。不过现在有了我,左毅,放心,绝不让费师叔你死于莫大之手。 当左毅等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那无名谷口的时候,太阳已经被西山挡住半个身子,想来要不了多长时间天就会黑下来,幸好在天黑之前找到这里,否则今日就得白跑一趟。 从谷中发出的琴、萧想和之声,费彬与左毅就知道找对了地方。那萧为琴音、琴为萧鸣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左毅这等没有多少音乐细胞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这琴、萧之声竟仿佛要将人的心神都摄入般,令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左毅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笑傲江湖之曲,后世之中都未曾听过,两人真是不愧为一代音乐大家。但是,对不住了,立场不同,只能下狠手了,只是恐怕今后这笑傲江湖曲恐成绝唱。 这笑傲的世界多了左毅这般的人物,今后会发生什么事连他自己都不敢再肯定,是不是还会如原着般一件件的继续将演下去呢?令狐冲如今也只是个丝毫不懂音律的门外汉,要得到能够和任盈盈那般嬉笑与江湖,演奏出比之曲刘两人毫不逊色的《笑傲江湖曲》,那中间要经过太多的巧合,那是两人共同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不会破坏了那份美好。 在左毅的心里,倒是不愿过多的去打扰令狐冲的世界,只是两人原本就处对立面,终究是免不了要有一番争斗,左毅又如何能够让令狐冲一步步成长起来,真是无奈啊。毕竟令狐冲才是当之无愧的位面主角。 嵩山派要合并五岳剑派,不可避免的要对上华山派,终究是绕不过令狐冲这个华山大弟子,若任由剧情发展下去,也终是要对上那恒山掌门。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或者是培养出一个对手来?左毅心中还是没有决定,只能叹一声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当那一曲《笑傲江湖》演奏完毕,左毅、费彬等人踏入谷中,只见刘正风、曲洋两人正坐在溪水旁,那曲非烟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两人。 费彬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想不到刘师兄竟如此不知悔改,临到死来还要和这魔教曲洋在一起附庸风雅,当真是枉为五岳剑派之人。” 刘正风笑道:“想必费师兄已经来了多时了吧,怎么不早点进来呢?” “哼”费彬冷哼一声不理会他,对曲洋说道:“想不到堂堂的魔教光明右使曲洋也会落得这般田地,想当年封禅台上是何等威风,将莫大先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原来费彬提的是十年前,魔教在任我行带领下,在五岳大会上攻上嵩山的旧事,当时五岳众掌门,还未成长起来,前辈长老死伤待尽,众人怎是任我行的对手,要不是少林武当相助,恐怕五岳剑派就要灭门了。 曲洋却并不恼怒,说:“曲洋今日命丧此处又有何妨,不过是早一天玩一天罢了,费大侠又何必挑拨曲某与刘兄弟的关系。” “不错,刘某与曲大哥是互通音律,性命相交,如何会被你那点伎俩所误,费师兄又何必做那无用之功。”刘正风接着说道。 费彬呵道:“想不到你们两人死到临头还嘴硬,这里山清水秀,作为你们的埋骨之地倒是不错,如此真实便宜你等。” 还不等曲洋两人答话,曲非烟上前一步将曲洋挡在身后,说:“你这坏人,要杀我爷爷和刘公公,干脆将非烟也一起杀了。” 刘正风见左毅在费彬身旁说道:“左师侄你也来了,不愧是左师兄之子,人中龙凤,老凤雏于清声。不过恐怕也只有嵩山派,也只有左师兄才有能力培养出左师侄这般人物,刘某是大大不如。” “我嵩山派岂是你小小个没落的衡山派可比的,要是都如你这般结交匪类,不思进取,如何能够与魔教相抗衡。”费彬那是相当的得意,左毅成就越高,嵩山派就越有希望。 左毅说道:“刘师叔想必是挂念府中家眷吧,如此倒不必当心,想必自有衡山派的众位师兄照顾,只要他们今后能够安安份份的做个富家翁,不来招惹我嵩山派的麻烦,我想众位师叔是不会为难他的,也算是为刘师叔留后了。” “哎,都是我连累了他们。”刘正风叹道。 第十九章 笑傲江湖(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刘师叔。”这里,左毅突然提高声音,高喊一声:“你说是不是啊,莫师伯莫大先生。” 在这寂静的山谷里,莫大先生四个字层层叠叠的在山谷中回荡,竟是将众人吓得一跳。费彬更是如此,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竟然让毅儿看出来,想到这老脸一红,就只是一瞬,然后则是高兴的表情,心想,毅儿年纪轻轻,如此了得,我嵩山后继有人。费彬,哪里知道左毅熟悉原着,所以一路特别留意,但是竟然未曾发现有人跟踪,心里不安,刚才只是出言试探,没想到,真是莫大,这位笑傲江湖中的第一忍者,将忍功练到极致的人物。 “呵呵呵,想不到左师侄如此英雄才俊,竟然能够做到莫大隐在一旁,倒是莫大小瞧了天大英雄。”见行迹被道破,莫大也不再躲躲藏藏,只是心里很不明白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道破行藏,要说是费彬还情有可原。 他却不知,左毅此时心中实在是捏了把汗,要不是对莫大会来此的事先知先觉,又如何能够发现他。在莫大有心隐藏之下,不要说专于音律的曲洋、刘正风没有发觉,就是一旁的费彬也是没有探得蛛丝马迹。 正是是因为知道原着莫大会在此地,还靠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杀了费彬,左毅还特意将山谷四周探查一边,发现令狐冲、依琳两人正趴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向这边观望,却独独没有发现莫大的踪迹,这真是将左毅吓坏了。 要知道以左毅如今的武功,近距离故意去探查一个人而不得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查无此人,另一种就是此人武功比他还要高明。 原本左毅以为自己的武功当与莫大在伯仲之间,甚至要稍高半筹,就是之前比之岳不群也没有太大差距,却没想到这莫大隐藏的如此之深,恐怕比之岳不群也丁点都不逊色,不愧是五岳掌门,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这也让左毅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骄傲了,要知道从到这世界以来,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未曾吃过亏,谁人见到都是夸奖有加,自己确实骄傲了。真是有些小看人了,像岳不群、莫大这般成名多年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勤学苦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学,比之自己这个幸运的小子又能差到哪去。 就拿这莫大来说,虽然十年前败在了曲洋手上,恐怕多少也有任我行出声干扰的缘故在内,但是,想必这么多年来,莫大也深以为耻,以后一定勤加练习,如今反比之曲洋要高出不少,现如今的修为比之岳不群、丁勉两人可以说是毫不逊色。当真是隐藏得深呐,左毅心中感叹。 费彬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感激的看了一眼左毅,寻思:要是今日只有自己一人前来,或者是来的不是毅儿,而是其他的二代弟子,要是莫大对自己起了坏心思,那么嵩山派的人包括自己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好在有费彬、左毅两人在,要是莫大真的要下狠手,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呢。 莫大也是无奈,心说:原本打算趁机将费彬留在此地,也好断左冷禅一臂,想不到却被个二代弟子破坏了,没想到嵩山派竟有了如此人物,而他又是左冷禅之子,先天优势明显,未来嵩山掌门必是其囊中之物,这对衡山派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啊。两派一比,衡山派本就不多的高手就要少一个,莫大看出刘正风此时就是是阎王来了,玉皇大帝下凡,也难救了,而嵩山派却是多出如此一个年轻的高手,看其竟然能够道破自己的行藏,那修为定是比之费彬也是毫不逊色,要是其中只有费彬一人,自己倒还可以勉强为之,要是两个人一齐上,恐怕衡山派就得另选掌门。 “刘正风与魔教光明右使曲洋勾结,正邪不两立,且至今仍不知悔改,莫大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呢?”费彬问道。 “哎”莫大先生一声长叹,说:“刘师弟,想不到为兄再见你,已是这般田地,徒之奈何。”莫大说道。 刘正风这时候见到莫大,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说:“外界传闻你我师兄弟间不和,真是狗屁不通,我们不过是理念不合罢了,哪有那么多的龌龊,今日之事于衡山派无关,定不叫师兄为难。” 曲洋也是叹道:“曲洋早已离开黑木崖不问世事,只是与刘兄弟互通音律,世间俗人又如何能够明白我们的心思,真是徒惹人发笑,只不过连累刘贤弟,实在是过意不去,对不住你了,刘贤弟。”刘正风听闻此言,刚想要说啥。 此时,左毅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大家这么为难,还是小侄来说吧,这眼看天色也晚了,终不能一直在这野外。 众人皆看向左毅,不知其有什么想法,要如何解决此事。曲洋此时说道:“早知今日,我就应该一走了之,省的连累刘贤弟。” “曲右使难道真的以为一走了之,就能救回刘三爷?”见曲洋疑惑不解,左毅继续说道:“怪就怪你们的相知,怪就怪你是曲洋,而他是刘正风。” 刘正风粲然一笑:“不错,原本以为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原来是我自己看不穿,和曲大哥由乐交心又如何,并不是什么大罪过,若是任我行与方证大师惺惺相惜,又有何人敢说些什么,恐怕到时候江湖上传诵的就是一段佳话。” 曲洋见刘正风这么说,心中也是惨然,说:“笑傲江湖啊笑傲江湖,没有绝对的实力连性命都保不住,又如何去笑傲江湖。” 费彬、莫大两人听到曲洋这么说,身子俱是一颤,显然心中都有所思。莫大更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曲洋问道:“左少侠,以为该当如何。” 左毅说道:“看曲右使和刘三爷的伤势,恐怕没有多少时日吧,” 两人点头,在场之人,谁又看不出来两人伤势严重。曲洋说:“曲洋和刘贤弟是没有希望了。” 左毅说:“既然如此,那两位就自行了断吧,我嵩山派也不想再为难两位。” 曲非烟哭道:“爷爷、刘公公,,求大家救救我爷爷,救救刘公公。”然后泪眼婆娑看着大家。 左毅见曲非烟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虽心有不忍,但事情终究要解决。不要说以曲洋的伤势,没有治疗的可能,就算能救,嵩山派又如何敢放过他。 摇摇头,左毅望着曲洋,说:“至于你的孙女,就让他回衡山刘府吧,想来莫师伯必能保得其周全,至于以后她要不要离开,全由她自己。”左毅如此说,一方面是自己来自后世,毕竟心地善良,于心不忍,去杀害一个小姑娘,一方面是为了拖住莫大,防止其发难。 费彬诧异的望着左毅,没想到他竟然要保全曲洋的孙女,按他的心思一剑杀了了事,反正是魔教妖女,不过不杀由其自生自灭也好。 第二十章 笑傲江湖(二) 左毅说完这话本以为费彬会反对,原本还打算解释一番,没想到费师叔竟然如此配合,当真是个好人,就是这二愣子脾气得改改,不然真不知道啥时候会被被阴死。左毅哪里知道,费彬没有说啥,一是因为源于对左毅的信任,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的,二是费彬发现在动脑子方面,左毅可比他强太多了,所以就没说啥,左毅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所考虑。 至于曲洋,原本以为众人绝对不会放过曲非烟的,没想到左毅竟然会这样说,保住了孙女的性命,并且安排好了一处好去处而且任由她随时离去,当真是意外之喜,如何还能够不答应,当即对曲非烟说:“非非,以后就跟莫掌门,好好待在衡山上,不要任性,知道吗?”接着又对莫大说,“莫掌门,我知道你是名门正派的掌门,宅心仁厚,而我曲洋是魔教的大魔头,你肯定想杀我而后快,但是非非是无辜的,她还是个小女孩,希望你能看在刘贤弟的面子上,多多照顾,拜托了。”刘正风也接着说道:“拜托了,掌门师兄,师弟求你了。”莫大听罢,叹了一身,点了点头。 虽说生命有了保障,但唯一的亲人就要死在眼前,那是哭的稀里哗啦的,不停抽泣着说:“非非不要离开爷爷,爷爷不要死。” 曲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说:“以后爷爷不在了,一定要听话,不要任性,爷爷是不行了,没有人能救得过来。” 不提曲洋两祖孙在这生死诀别,左毅再次对刘正风和莫大说:“至于刘三爷,想必也希望家人老小能够安乐的活下去,所以只要莫师伯能够保证他们其一辈子不再学武,安心的做个富家翁,我嵩山派也不会做那赶尽杀绝的事,不过一定要保证不要起丁点报仇的心思,否则就不要怪罪师侄了。” 刘正风惨笑:“还提什么报仇,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已是上天的恩泽,只希望左师侄能够记住今天的承诺。”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本曲谱,正是那《笑傲江湖》曲,将令狐冲招过来,说道:“令狐贤侄,这本曲谱是曲大哥的心血之作,若如此毁去,刘某也心有不甘,望令狐贤侄能够收好,将来若是有人能够弹奏此曲,就赠与那人吧。”原来自从左毅叫破了莫大的行踪,令狐冲知道自己跟依琳肯定是隐藏不下去了,就带了依琳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站在了一旁。众人见是他两人,也就没说什么,他俩人在一旁站着,一直到现在。 令狐冲嘘了口气,见是这等小事,当即答应下来,将其收在怀中。 曲洋、刘正风见心事已了,均不再留恋,只听那曲洋高声说道:“今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够与贤弟同游地府,人生再无憾事。” “不错,刘某也是死而无憾,愿你我来世再续这一曲笑傲江湖,哈哈哈哈。”随即两人在大笑声中自绝心脉而死。 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然,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也不得不佩服两人之间心心相通的友情。 看着将两眼哭得通红的曲非烟,左毅也是无奈,江湖如此,一入江湖,终生江湖,能是说退就退的吗,更何况是正邪两道。 左毅对莫大先生说道:“劳烦莫师伯明日里派人送一副棺木过来,虽说曲右使是魔教中人,但人死道消,这般人物终究不该曝尸荒野,得好生将其埋葬,既然曲右使生前对这山谷颇为喜爱,就将其葬在此地吧。 莫大点头,准备带着曲非烟携和刘正风的尸首回转衡山城,曲非烟怎会离开,莫大没法,只能一掌将曲非烟打晕,回转衡山去了。令狐冲以及依琳自然是跟上,不敢有丝毫停留。 夜已渐深,左毅对费彬说道,:“费师叔,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快回客栈跟丁师叔他们汇合吧。”费彬点了点头,两人当即离开此处,回转衡山城。 原来下午丁勉一行人早早的就搜索完毕,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更不要说刘正风、曲洋那么两个大活人了,所以早早的就回客栈等待左毅这一行人的消息。 只是临近天黑,也没有左毅跟费彬两人的消息,丁勉等人是坐立不安,生怕左毅,费彬两人人出了什么变故。 正当几人等得不耐烦,想要前往寻找的时候,华山令狐冲和依琳回来了。原本令狐冲是不想跟嵩山派之人碰面的的,但是还是碰上了,双方一见面,丁勉问起左毅,费彬两人,本来令狐冲是不想说的,但是依琳小尼姑毕竟是出家人,更是心地善良,便将左毅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丁勉。 既然知道左毅,费彬两人安然无恙,并且还将刘正风、曲洋两人逼得自断心脉而死,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任务,再因为天黑的缘故,自己就不去寻找了,当即丁勉决定在客栈等左毅,费彬两人回来。左毅,费彬两人回到客栈,见过丁勉等人,详详细细说起事情经过,一众嵩山派弟子听罢,自是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嘘,尤其是丁勉听说那莫大竟然有如此高武功,竟是能够压费彬一头,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要不是左毅主动提出与费彬一路,恐怕这一行人要被莫大杀个干净,要知道嵩山派才刚刚扰乱了金盆洗手大会,生生扫了衡山派的面子,那莫大非常有可能会对费彬出手,如果真是那样,丁勉统帅不利事小,折损嵩山派高端力量就成了罪过。 好在最终两人都平安无事,也算是不小的安慰,只是以后要对莫大以及衡山派多一点关注,原来五岳剑派中不只是有岳不群隐藏的深,莫大也是只老狐狸。最后,天色已晚,众人决定今天先休息,几个好事的弟子决定等次日一大早的时候再去那个无名山谷,看看曲洋这个魔教大魔头的下场。 次日一大早,几个好事的嵩山弟早早就去了正好跟那几个抬着棺木去收尸的衡山派弟子碰在了一起。 将棺木送到后,草草将曲洋下了葬,那些衡山弟子也不敢多待,当即离去了。 嵩山派众人此次下山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左毅心想何止是圆满完成任务,更是大大扫了衡山派面子,众多江湖人士都对衡山派的印象变差了很多,相信经比变故,莫大跟衡山肯定要继续当忍者神龟了,嵩山派则为整个江湖正道清除了叛徒,杀了大魔头曲洋,嵩山派是大大提高了威望,比原着中可强多了,虽说原来也杀了刘正风跟曲洋,但是费彬因此死于莫大之手,嵩山还落了个灭了满门,滥杀无辜的名声。几人都要回山缴令,只有左毅要继续在江湖上历练,表示不会立刻回山。只是把从福威镖局得到的辟邪剑谱,让丁勉带给左冷禅。当然对丁勉,费彬,陆柏等人肯定不会说实话,只是说自己游历江湖,夜住破庙,细细勘察下,没想到竟然得到一份袈裟,外表已然破旧不堪,但是自己细看之下竟然发现是内功心法,自己看了之后发现其高深异常,让其带给父亲看看。众人听罢,都对左毅的好运气羡慕不已,初次下山闯荡江湖就有此奇遇。他们哪知道,这奇遇就是名满江湖的辟邪剑谱,青城派为了它灭了林家满门,没想到最后到了左天的手里,他们又哪里知道左毅是位熟读原着的穿越者,更是早早谋划,才有此奇遇。 见左毅要继续历练,丁勉知道左天武功高强,经过衡山之事后更是心思缜密,脑子聪明所以除了交代要小心谨慎之外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此这般,热热闹闹的金盆洗手大典落下帷幕,左毅也要考虑下一处行程。 第二十一 笑傲江湖(三)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咱们再说说林震南一家。 衡山派一处破庙之中,“啊!恶贼,你一定不得好死,啊···”一名被捆绑在梁柱的中年女子因叫人折磨,发出一声声凄惨的恨骂。 “余沧海,你这无耻奸贼,想从我们夫妇口中得出林家辟邪剑谱的下落,你简直做梦,你死了这份心吧,我们死也不会告诉你···啊···无耻奸贼···无耻奸贼···”同样一名被捆绑在梁柱的中年男子仇恨痛苦的怒骂道。 之后,全身已经伤痕累累却仍旧被捆绑着的一男一女硬生生的痛晕过去。一名头上缠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穿着无耳麻鞋的恶汉看两人晕了,不禁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师傅,林震南夫妇还是没有交待辟邪剑谱的下落,死也不开口,总是骂来骂去,如今又痛晕过去了,我看不如一剑杀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长相斯文,内心狠毒的恶汉来到一间上房向一个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十分瘦削,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开口禀报道。这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的矮小道人,不是‘名满天下’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却是谁? “难道师傅还要你教吗?人豪,林平之的踪迹发现了没有?”余沧海对于人豪怒斥了一句,然后问道。 “师傅,徒儿不敢。”于人豪脸带惊慌不敢抬头看余沧海的连忙回道,“只是那林平之仿佛老鼠一样,也不知钻到那个洞去了,到处找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废物,找了这么久都找不着。要是抓到林平之,就不怕林震南夫妇不开口说出辟邪剑谱的下落了。” 于人豪知道师傅正在怒头上,低着头不敢接话,等余沧海又发泄了一会儿怒火,吩咐了几句,于人豪才恭敬的退出了房门,重新来到锁着林震南夫妇的地方。因为不敢违逆余沧海,于是于人豪用水把一身伤痕已经晕死的林震南夫妇泼醒,把师傅发泄在他身上的火气转嫁到了他们夫妇二人身上。 ······ 林震南夫妇这大半个月来,日夜遭受青城派的折磨期辱,神经都快要麻木了,精神也已到了绝望的地步。 咳咳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不知自己的儿子林平之有没有逃得过青城派这些禽兽不如狗贼的追捕? 这个叫于人豪的畜生大概又被余沧海奸贼训斥了吧,你要问我从何得知,因为这个人面兽心的青城恶贼从余沧海那里回来时一次一次鞭打自己二人的力道重了许多。 令狐冲还是跟原着中一样在破庙中遇到了林震南夫妇,当即出手救了他们。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主角的命运。 令狐冲见到林震南夫妇两人,两人已经被青城派折磨得快要奄奄一息。 “多谢少侠相救我们夫妇二人,不知少侠怎么称呼?令狐冲说道,:“在下华山令狐冲,家师人称君子剑岳不群”林震南惊喜异常,没相到竟是华山弟子,接着又想到自己的孩子,说道:“哎,也不知我儿平之可安好?如今身在何处?”捆绑着林震南的绳索被令狐冲一剑斩开后,他便用虚弱的声音开口急忙问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令狐冲见这夫妇两人如此说,说道:“林总镖头林夫人不必担心平之,他如今已经拜在我师父门下,就在衡山和我们华山派住在一起。”林平之还是跟原着中一样,一路扮成坨子,来到了衡山,最后败在了岳不群的门下。 “好好,平之没事就好了。”林震南夫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这些日子他们两人心里总是为儿子的安全在担忧,如今听到林平之安全的信息,深深吐了口气,也随之安心下来。 咝,遍体鳞伤的林震南夫妇两人动了一下身子,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脑袋,脚步发软,有些垂垂欲倒。令狐冲见之知道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林震南自己也知道,虽将向阳巷老宅之事,告知令狐冲,让他转告,林平之,说完之后两人还是咽气。 此时,余沧海正从外面回来,见到此状,话音未落,余沧海大怒,眼中徒然闪现杀气,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白光,长剑刺出,直往令狐冲咽喉而去,“叮!”清脆声响起,此时,令狐冲这才回神,只见两柄长剑横竖相交于自己咽喉前,距离不到半寸,一时间,后背衣衫尽是冷汗,原来是岳不群正好带领华山弟子到了,见余沧海动手,接着长剑出手了。 “哼!”岳不群长剑一抖,一股强横的劲力自剑脊上迸发,余沧海掌心一麻,长剑险些拿捏不住,不由暗暗心惊,可恶,难道华山派的紫霞神功真的如此厉害,,内力运转法门竟然是如此精妙,岳不群他数十年积累,一道内力,岳不群竟能发挥出如此威力。 余沧海不敢大意,身形移动更加快捷,手中长剑如蛟龙腾渊,短短几息内,刺出十数道犀利的剑光,激射想岳不群胸腹要害,每一道剑光都是嗤嗤作响,显然劲力强劲,然而,岳不群自始至终都是气定神闲,长剑似随意舞动,都是恰到好处挡住余沧海的剑光,“哼,余沧海,这次我看你如何逃脱?”林平之拧紧拳头,紧紧盯着场中的余沧海,眼中说不出的恨意,原先他见一连十数劲气强劲的剑光刺向岳不群,着实吓了一跳,然而想见师父轻松抵挡,神情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就放下心来。 慢慢的,余沧海心中焦急起来,未免夜长梦多,他再不保留功力,一刹那,他的身形就化作一道白影,绕着岳不群急速转动起来,二人双剑快速激荡,相交声委实太快,再不是叮叮当当,而是化成了连绵“嗤嗤”声响,如同骤雨狂落击打树叶一般 “青城派的松风剑法确有独到之处,似松之劲,似风之疾,余沧海不愧是一代掌门”岳不群心中想到,但出手确实一点也不慢。 突然,锵的一声轰响传来,余沧海如利箭般向后飞退,足足丈许方才平稳站定,不知何时已将长剑入鞘,这一变故来得极快。 “君子剑不愧是君子剑,”话音未落,余沧海双手抱拳,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忌惮之色。 岳不群对余沧海道,“余观主,林氏夫妇已亡,那今日岳某就任你师徒几人离去,他日我徒儿平之学艺有成,自会上青城山跟你了结这段家仇!不知余观主意下如何”!余沧海见形势比自己强,只能恨恨的说道:“告辞” “余观主慢走!”岳不群说道。 “爹!娘!”此时,破庙内,林平之抱着林氏夫妇的尸身,凄厉的哭喊着,双眼迷离,似有无限哀伤,那丝丝灰白死气不断的扩大着,正是哀莫大于心死,若是再不阻止他,只怕过不多久,就会心力衰竭而亡。 “林师弟,你节哀顺变吧!”劳德诺拂拂他的肩头,劝慰道。 “不错,我要报仇!”林平之听后,眼中灰白之气立刻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血丝,“余沧海,此生不杀你二人,我林平之禽兽不如!”岳不群安排弟子去衡山城买了两口上好的棺木,安葬了林震南夫妇,带着华山派众弟子回转华山去了。 第二十二章 青城 话说衡山事了,左毅并不准备回嵩山,而是决定继续于江湖中历练。 只是一时之间左毅还没有想好该去往何处,若是去武林中其它门派拜会,却是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少林派与嵩山派同出一地,是没有去的必要;去武当则是为时过早,对左天并无多大益处;昆仑、峨眉封山不出,想来是不接待外客的;泰山,恒山也就那样,至于华山,左毅一定会去,毕竟五岳剑法还在思过涯洞中刻着呢,但不是现在,怎么也得等令狐冲上思过崖思过,岳不群,宁中则不在山上才行,这样自己才可以有借口上去,而且一定得小心,毕竟上面还住着一个风清扬,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想来想去,左毅还是决定去一趟青城找一下余沧海余观主,主要是为了青城派那山寨的辟邪剑法,毕竟自己已经从林家向阳巷老宅中得到了真的剑谱,虽然自己毁了最重要的前奏,但是自己却发现林远图这个人实在是太坑,上面只有心法,没有剑招,想来林远图自己也知道辟邪剑法要是没有内功心法就是一门江湖三流武学,所以也不曾在意,所以自己还得想办法,毕竟光有心法没有招式辟邪剑谱总是不全。但是现在林震南夫妇已死,只有林平之会辟邪剑法,恐怕威力也就那样,说不定还记得不全,有所遗忘呢。但是林平之已拜在岳不群门下,林平之是个富家子弟,娇生惯养,自己要是从他手里弄到辟邪剑法想来不难,只要自己费点心里心思就好了,但是岳不群可是个老狐狸,要是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想来想去,青城派是有份辟邪剑法,自己去讨要一翻应该可行。料想余观主对于那纯粹的避邪剑招应该没有多少在意,若是左毅前去求取,凭借着嵩山派的赫赫威名和自己的武功想必余沧海必定不敢推脱。 要说这辟邪剑法经过青城上、下两代人的细心摸索,想必青城派已经将那辟邪剑法琢磨得八九不离十,单纯就剑招而论,应该与林远图的辟邪剑法没有多少出入,否则也不会让林震南那般震惊,看见青城四秀耍弄辟邪剑法时如同见了鬼般。 辟邪剑谱与葵花宝典艺出同源,修习之后均以速度见长,想必原本葵花宝典的心法必然是有着加快内力运行的秘法。若是没有心法只有剑招,是万万不能发挥出威力的,就如那林震南与其祖林远图之间的区别,那真是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青城派的辟邪剑法落到左毅手里如何还能够明珠蒙尘,定是要重新焕发出光辉的,毕竟他可是有原着心法的,而且还有左冷禅这位武学大宗师,差缺补漏的。 想到这里,左天不得不羡慕其华山派,嵩山派毕竟创派较晚,论武学积累可是远远不如,先不说少林,武当这种大派,就是同为五岳剑派的华山也是远远不如。武当则是出了一位百年难遇的武学大宗师啊,门下弟子从不缺神功绝艺,太极拳剑名满天下,还有绕指柔剑法,神门十三剑等剑法绝学。少林派源远流长,已有千年,七十二绝技谁不羡慕啊,华山派呢,源于全真教郝大通真人一脉,后来吸收了原本华山的陈抟老祖隐仙一脉,是以形成了紫霞神功、抱元劲、希夷剑法、反两仪刀法、华山剑法等等主脉武学,后来第三人掌门是个风姓的书生,他武功远超前代两位祖师,后来又精简本门诸武学后,创出了养吾剑法、混元掌功、鹰蛇生死搏、华岳三神峰等上乘武学,至此才算让华山武藏丰富起来,少林寺武林执牛耳者,七十二绝技威震武林千年,而华山则有了华山九功的说法,此处的九功乃是最精妙上乘的九门绝艺。虽说传承到现在有些神功绝学失传了,但是还有独孤九剑这种天下一等一的绝学,想来风清扬恐怕也只会传给令狐冲,毕竟,老头是华山派的,虽然是剑宗,但是也不会把绝学传给别人的呢,反观嵩山呢,嵩山现在也只有嵩山心法,大嵩阳神掌,快慢十七路,寒冰神掌四门绝学,至于另一门剑法绝学,子午十二剑早在魔教十大长老进攻华山,夺取葵花宝典,五岳剑派援助的华山中失传了。其中快慢十七路和寒冰神掌还是左冷禅自己创,所以左毅才准备去趟青城派,得到剑招,两相对应下,凭借着左冷禅的天赋,肯定会对嵩山的武学传承有大大的改善,说不定还能再增加一门神功绝艺呢。 而说到辟邪剑法中的几个版本,恐怕四川青城山的青城派辟邪剑法比之林震南可要厉害的多了,要知道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可是亲身与林远图较量过的,虽然长青子败于林远图之手,英年早逝,那也只能说明其心态有问题,武林人中比武,胜负都有可能发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下第一的,但是自身武道宗师的实力还是有的,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称呼不是白叫的,以其武道宗师的见解,对林远图的剑招精要是铭记于心,远不是林家那口口相传的剑招可比的。 如此说来,左毅的下一站就是四川青城派。说到这,左毅那是懊悔不已,要是早点想通这一切,早就应该向余沧海询问辟邪剑法,如何还要劳苦奔波的赶往巴蜀之地。 想要在路上截住余沧海是万万不能的,那余沧海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在中原一带久留,如今事情已了,再加上得罪了岳不群这位江湖中中鼎鼎有名的君子剑,如何还不快马加程地赶往青城派。 不过此时岳不群早已经和余沧海碰面,那就更不要想在路上截获姓余的,余沧海必定被岳不群伤得不轻,如何还能够停留,自然是要急急回老窝养伤。 故此左毅也就不急在一时,见天色已晚,左毅自然自不会趁夜赶路,更何况蜀地距衡山遥远,自己一个人去恐怕路上太过无聊了,自己是还是去找个商行打听打听,与他们一起前往蜀中。 所以左毅也只得先回转衡山城,看是否能够找到商队同行待得回到衡山城,已是掌灯时分,好在并不需要于这么急切,所以寻找客栈投宿,原本嵩山派歇息的那家“有间客栈”的房子还没在,正好方便左毅。 次日一早,左毅就找本地最大的商行——四海商行,确认其明日就有一个商队要前往蜀地办货,对方那是高兴万分,知道左少侠是嵩山派弟子,江湖中的大人物,竟然能找到他们商行,这可是天降大运,这不是预示着此行颇丰么。 虽有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寻常百姓自是不会轻易前往那成都之乡,但对于走南闯北的商队来说,却也不过是清茶便饭,习惯了也就摸索出些门道。 因为每年总有几回要踏上那青天之路,商队的掌柜的以及伙计对入蜀之途还是颇为熟悉的虽说这种有一定规模的商队通常都有固定的路线,也是要如镖局那般拜山头的,但总有那么些不守规矩的野匪和独行大盗,这时就要用到随行的武士了,如今有左天这般嵩山派的弟子,江湖中的大人物,凭借嵩山派在江湖中的名气,这不就是免费的保镖,更是连佣金都省了。 那掌柜更是殷勤的说路上的食宿商队全包,只要左毅在商队遇上野匪时能够出手相助。对于掌柜的小算盘,左毅那是心知肚明,所以也不在意,虽然不缺那几个钱,但一路能够有人好菜好饭地伺候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路上真有些个不开眼的强匪,将其了结了也没有心理负担。 虽然左毅不会主动去做那上山剿匪的事,但若是有不开眼的小贼自找麻烦,左毅也不会客气,江湖历练如何能够不杀人。翌日一早,左毅收拾妥当后,立即前往商行与商队会合,在商行用过早饭后,赶在旭日东升前上路。 好在一路上,除了那些需要拜的山头打扰了左少侠的雅兴,其余还好。如此一大队人马,自然是走走停停,速度慢的可以,但是左毅也不在意,权当旅游了,后世可没有这么好的自然风光可看。 第二十三章 青城版辟邪剑法 这样走了一段时间,到了蜀地。入了蜀地后,左毅当即与商队分开,一人前往青城山去了。走之前,那管事更是讨好的说,只要左毅能够在半月内办完事情,仍旧可以和商队回转中原。左毅只是笑笑,并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如果碰上了自然不会客气。那管事知道做到这般已足够,先前的殷勤也不过是为了回程的货物,毕竟商队来的路上还只是有些银两,回程的时候却是带着数倍的货物。 掌柜的倒也知趣,商队做到这般,若是左毅能够赶到这当然是好事情,想必会投桃报李地对商队给予照顾,若是无法同行,就当是结个善缘,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到。离开商队以后,左毅直奔青城山而去。 不过三日时间,就已到达青城山脚。蜀中名山当与中原之地的山岭不同,这青城山更是连绵不绝,自成一系山脉。 左毅一上山就撞见好些个青城弟子四处巡逻,想来余沧海必定被岳不群打击得很厉害,回来就闭关了,这么多天过去后,似乎还没有出关的迹象。见众青城弟子如临大敌般,紧张兮兮的到处游走,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有人趁余沧海闭关之际来青城惹是生非。 见得有人上得山来,立即有两个青城弟子上前,问道:“阁下是要前来拜会余观主么?”左毅人点头称是。 那两人见左毅的衣着相貌,说话谈吐再加上随身携带的宝剑后,知道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所以便不敢得罪,全无平日里的嚣张,细声细语的说:“那真是不凑巧了,家师已经在于数日前开始闭关修炼,并且吩咐闭关期间不见外客,怕是尊下要白跑一趟了。” 左毅听之也不在意,说道:“在下姓左,单名一个毅字,想必贵派定有师兄弟还记得左某,你回去禀报吧。” “这”,那青城弟子面现难色,想了想随后对另一人说:“刘师弟,你且去回禀侯师兄,请其定夺。” “是”,那青城弟子小跑着前部禀报,留下那青城弟子对左天说:“请尊下稍等片刻,多多担待,先休息一下,师弟一会就回来了。”说着变引左毅到了旁边的凉亭之中。左毅说道:“无妨。” 不多时,只见刚离开的青城弟子跟在另一束发白衫的青城弟子跑过来,想来真是一刻也没有耽搁。那青城弟子上前,抱拳行礼,说:“想不到竟然是左少侠光临敝派,侯某真是有失远迎,望左少侠莫见怪。”来人正是青城四大弟子之首的,被称为英雄毫杰的侯人英。左毅亦抱拳还礼,说:“倒是左某讨饶,真是有要事要面见余观主,望侯师兄能够行个方便。” 侯人英见左毅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知道他是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要是其它武林中人胆敢如此说话,他侯人英早就要挥舞拳头让其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只是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值,还有就是嵩山派的霸道与威望,自己是如何也不敢起这般心思的,只得无奈的说:“本来侯某也不敢耽搁,只是家师正在闭关,不便打扰,要不这样,左师兄先在本派住下,待得送饭时侯某帮着问问,看家师是否有时间见左师兄,如此可好?” 左毅知道这确是实情,想必余沧海依旧闭关,怕是衡山之行被打击的惨了,自己灭了福威镖局满门,最后啥也没找到,还落了个灭人满门呢名声,最后便宜了岳不群,自己权当给岳不群打工了,而且自己偏偏打不过岳不群,所以自己闭关一个人生闷气呢。心想那岳不群下手可真够厉害的。 沉吟片刻后,左毅说道:“那就有劳了,左某就在贵派打扰几天,久闻“青城天下幽”的美名,我可要好好欣赏欣赏。” 侯人英连忙道:“不敢,左师兄能留下,敝派真是蓬荜生辉。且随我来。” 左毅知道傍晚时分一定能够见到余沧海,倒不是说左毅与余沧海的关系很铁,能够劳烦其出关接见,但是左毅身份在这摆着呢,他可不是一般的嵩山弟子,他可是五岳盟主左冷禅之子,天生身份就高人一等,本身更是武功高强。他来拜访青城,说不定有啥特殊含义呢。之所以断定余沧海会急着见自己,主要还是因为了解余沧海这个人小肚鸡肠,绝对不敢随随便便将自己这么个来意不明却又武功高强的人留在青城山上。 故而余沧海一定会前来摸左毅的底,看其是否要对青城派不利,甚至是青城派的未来是否有危险。 左毅自然是在侯人英安排的客房休息,旁边自然有青城弟子好茶好水的照顾着,生怕其会有丁点的不高兴。青城派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余沧海脾气大的很,一不顺心就对弟子打骂,诸如青城四秀这般人都低调做人,谨言慎行,左毅本人武功高强,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那旁边端茶送水的弟子更是不必说了,巴不得余沧海越早将左毅打发了越好,省的他们这般担惊受怕。 看着旁边青城弟子那满眼的畏惧,左毅也是兴趣索然,挥挥手将其撤走,心中感叹江湖中果然是实力为尊,那令狐冲不过是打了个青城弟子,特意上门赔礼道歉却被安排于柴房,最后更是连番被余沧海羞辱;想想自己,反而被大爷般的供起来,丝毫不敢得罪,真是天壤之别。 待得傍晚掌灯时分,有侯人英亲自来通知,说是余沧海已经出关,要设宴款待左毅。 随侯人英入得大堂,见得余沧海正在那等着。见左毅进来,余沧海急忙上前将左毅引入席落座左天,见余沧海果然是比之前憔悴不少,脸色也是苍白无比,想来是还生气呢。余沧海笑着说:“贤侄,想不到不久前才在衡山一别,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左毅回答说:“小侄此次前来,只要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余观主,想来凭着我嵩山派和余观主的交情,小侄定能有所收获。” 余沧海脸上一抽,心说:鬼才和你嵩山派有个屁的交情,要不是你嵩山势大,你又是左冷禅的儿子,本身武功高强,要不然早就把你打发了,还对你这么客气。真是不当人子,你个龟儿子。 尽管心中有万般无奈,但看着左毅那一副吃定他的模样,是如何也不敢发作的,只能盼望左毅不要提太高的要求。 余沧海见待左毅落座后,自己主动道:“不知道衡山最后事咋样了?那曲洋真的死了?那刘正风呢? 左毅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说:“曲洋死了,刘正风勾结曲洋,自然也是要死的,在小侄以及莫大先生的见证下,两人已经去了。” 余沧海听得心中一寒,没想到连莫大也不能从嵩山派手中救回刘正风,如此更是对左毅跟嵩山派忌惮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莽撞,问道:“那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左毅则答道:“江湖传闻,余观主曾经和岳掌门交过手,如今看来,确是属实,看余观主的气色不太好,想必是不好的。” 余沧海眼皮一跳,咬牙切齿的说:“岳不群那个卑鄙小人,枉我青城派世代与其华山交好,却不想其竟然是这种人,真是十足的伪君子。”余沧海这是深有感触。 左毅似笑非笑的说:“怕是其中另有因由吧,不过小侄也不多问,只是听说那福威镖局的林平之说余观主似乎在谋夺其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谱,不知可有此事。” 余沧海做恼怒状,说:“贤侄,话可不能乱说......” 左毅摆手打断他的话,说:“余观主不必掩势,左天和福建林家没有丝毫关系,对其家传的辟邪剑谱也不怎么感兴趣。嵩山派绝学都练不完,练什么辟邪剑谱。”左毅这是睁眼说瞎话。 “哦”,余沧海见左天如此说,脸色好看不少,疑惑的问道:“那贤侄来我青城山所为何事?” 左毅说:“小侄听说贵派长青子前辈曾经与林远图比剑,虽不幸败北,但想必对辟邪剑法颇有些了解,想来青城派也保留着些许辟邪剑法的剑招,小侄想要一观,还望余观主莫要推脱。” 余沧海很是诧异,想不到左毅千里迢迢来到这青城山,竟然正是为了看一看青城派的辟邪剑法,却是太过小题大做。 “家师当年败于林远图之手,也曾细细研究过其剑招,如今我青城派也保留着那辟邪剑法,只是始终不得要领,毫无威力可言,不要说达到林远图那般境界,就是拿来行走江湖恐怕也有所不如,比之嵩山绝学的快慢十七落的剑法那是大大不如,怎么会引起贤侄的兴趣?”余沧海将心中的疑惑说将出来。 左毅答道:“小侄只是想要通过剑招判断当年的林远图到底达到何等境界,如此说来,余观主是同意让小侄一观了?” 见左毅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虽然对其主要这山寨的青城版辟邪剑法的要求有些过了,毕竟是当年长青子的心血。不过如此能够将其打发自然是最好不过,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说道:“余某自然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既然贤侄定要一观,自然是同意的。 “那就有劳余观主了。”左毅说道。 余沧海招呼着说:“如此,我们先用饭,待得之后将剑谱交给贤侄翻阅,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询问余某,只是余某还要闭关数日,好在我青城弟子人人都会这辟邪剑法,贤侄随便找个人问问也可以。” 既然余沧海这么配合,那自然是宾主尽欢,一时满屋子都是虚伪的笑声。 第二十四章 剑法 在得到青城派的辟邪剑谱后,左毅自然是不愿耽搁,晚饭过后便立即回到客房。适时天色已暗淡,在屋内勉强才能照见人影,不得已之下,左毅将案桌上的油灯点亮,就着微暗的灯光,小心翻阅着剑谱。 越是翻阅着剑谱,越是接触的多了,左毅越是觉得这辟邪剑法精妙无比。要说这剑法与林家真传的已经没有多少区别,有些方面甚至更为精妙。要说当初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败给林远图之后,定是要好好地将辟邪剑法研究一番,竭尽全力去复原出林远图的辟邪剑法。当年长青子也算的上是一代武学宗师,兼且交友甚广,与那华山派的掌门,也就是岳不群的师父也有深交,眼界自是没得说。 虽然败在林远图手上很是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其辟邪剑法的精妙,还原剑招时尽可能往凶狠之处想,如此一来那剑招若得林远图来施展,施展比其原本的辟邪剑法还要诡异三分。 只是在左毅看来,那长青子虽然臆想出这等精妙绝伦的剑招,却是如那镜中花、水中月,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偏偏毫无所得,最终郁郁而终。原本左毅以为长青子也不过如此,既然余沧海算的是出于蓝而甚于蓝,想必长青子再高明也高明不到哪去,哪只见过这些剑招之后,心中不由得也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可惜那长青子到死都没有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剑招虽好,却也要分人来用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在林远图手里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林震南手里却成了中邪剑法。辟邪剑法之所以闻名于天下,其剑招固然精妙,但关键之处还在于辟邪心法对剑招的驱使。 没有那等加快内力运行的心法,如何能够发挥出辟邪剑法的威力。要说穷长青子、余沧海两代剑法宗师之力,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左毅自是不行的。那余沧海迟迟不去寻福威镖局的麻烦,却在前些日子突然杀上福建,恐怕也是因为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猜测福威镖局定然保存着辟邪剑法独特的运气法门。 单看辟邪剑法的剑招,虽然是凶狠无比,杀伤力惊人,奈何破绽颇多,施展时不等伤人已被敌所伤,表面看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是在某些变化上突然加快速度,就变成了一等一的夺命剑招。只是一般人如何会有此等想法,再则就算能够想到这一层,也是无处下手。要知道常人的内劲运行都是较为缓和,不是想快就能快的,恐怕只有在拼命时才能够做到一两分,就如临死一击往往能够发挥出巨大威力,那就是在绝望之下燃烧身体的潜能,将内劲的运行速度强行提升数倍,如此才能将寻常武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越是研究越是高兴,默默地将那些需要加快速度的剑招或是变化记在心里,与嵩山剑法进行对照,只待之后验证一番。如此,左毅竟是完全沉浸在剑法的世界中,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看完最后一页时,左毅才从中惊醒过来,犹自遗憾地摇头,轻声说:“可惜这等精妙的剑法只有三十六路,想来是长青子坚持到这里就被击败了,真是遗憾,要是他能再坚持一下,等林远图将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全部用完该有多好。” 初始之时,左毅尚且只是按照剑谱上的记载,一招一式地做着演练,待得将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的招式全部使用一边之后,再次重头开始,如此这般,十几遍下来,青城派保留的辟邪剑法已被左毅完全记下来。 在这之后,剩下的就是不断地练习,在练习的过程中渐渐熟悉,直到将剑法完全刻在心里。 练习之后,左毅更是深刻的体会到这剑法招式的匪夷所思,真是诡异多变,却又精妙简洁,在练习的过程中,左毅竟然产生种矛盾的感觉。左毅知道这是自己还未参透剑法才会有这种别扭的感觉。 既然如此,左毅也不急着将剑招拆分后融入自己的剑法中,而是不断地验证着先前所想,将寒冰真气的速度完全爆发出来,现已最快的速度将这三十六路辟邪剑法完全施展一遍,一时间只听得刺剑声呼啸而起,连绵不绝。 在左毅的全力施展之下,这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竟然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如何是青城派手中那软绵绵的样子可比,虽然还是有很多地方很是生涩,左毅知道那是因为还没有掌握其中的诀窍,该慢的地方却快了,导致后面该快的地方速度无以为继,稍微慢了几分,但能有这般威力,左天是欣喜不已,只要再加以研究,定然会更加完美,然后在将其中的糟粕或是不符合自己的剑式从中剔除,将其精华部分融入自己的剑法之中,剑法定然大成。 这一夜左毅是大有收获,却是苦了一众青城弟子。开始时还未如何,当晚左天火力全开,将寒冰真气一股脑注入长剑时,那呼呼的剑啸声不绝于耳,在整个松风观中回荡。一众青城弟子全被吵醒,单听这剑啸声就知道左天正在练功,旁人如何敢上前打扰,又不敢在深夜去请示密室中闭关的余沧海。如此次日醒来,青城弟子是个个都昏昏欲睡。 接下来的几天里,左毅从未停下过对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的习练与改进,将那些略感晦涩的地方详加琢磨,果然摸索出不少门道。如此过的七八天后,左毅已然基本将三十六路辟邪剑法掌握,再不似青城弟子那般慢吞吞,也不是一味的快,而是快慢结合,将辟邪剑法的剑招以及自己本身的速度优势发挥出来,练剑时的剑啸声也不似先前那般呼呼作响,只能偶尔听到“呲呲”的轻响,这正是内劲收敛的表现,也说明左毅对剑招的驾驭越发收放自如,想来离理解透彻也为时不远,当左毅能全部够掌握这三十六式辟邪剑法之时,就是他能将辟邪剑法与融入自己的嵩山剑法之中。 这些天里,左天毅但剑法上收获颇丰,就连内劲的修炼也前进一大步,寒冰真经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只要机缘一到,下一刻就能突破,这真是托了这些天全速运转真气的福。 第二十五章 事成下山 终于在左毅上山的半个月,余沧海从闭关中醒来,而左毅也差不多达到此行的目的,不愿再在青城耽搁,准备向余沧海辞行 在青城弟子的引领下,左毅找到刚出关的余沧海。踏入大厅后,左毅首先先拱手道贺:“恭喜余观主出关。 余沧海笑道:“多谢,余某此次闭关,终将内患尽去,想必岳不群会非常失望。”一抹得意之色闪过之后,想是从岳不群给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当即继续说道:“余某闭关的这段时间里,要多谢左贤侄在青城山坐镇,使得宵小之辈不得骚扰。” “小侄那里出过什么力。还不都是余观主的威名赫赫。”既然余沧海要抬轿子,左毅也不介意一起抬 “不知贤侄此番可有收获?”余沧海问道。 左毅点头,脸现兴奋之色,心情极好,说:“不错,此番倒要感谢余观主的慷慨,小侄此来一是恭贺余观主出关,而来也是想和余观主检校一下这些日子的成果,当然也少不了余观主的好处。 “好,想不到余某数十年不可得,却被贤侄瞬息间勘破,真是天赋惊人啊。”余沧海很是羡慕地说。 左毅道:“此时言之过早,待得和余观主切磋一番后,才能知道。 “嗯,也好,不必急在一时,眼看已到午时,咱们饭后再谈,如何?”余沧海问道,左毅也没有其它意见,如此便先行用过午餐也好。 席间,左毅也向余沧海请教些关于辟邪剑法的经验,虽然余沧海没有修炼出多少好处,不过其毕竟算得上是一派宗师,见解自有独到之处。而余沧海为了交好左毅这个嵩山派的新晋高手,自然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当然仅限于在余沧海看来犹如鸡肋的辟邪剑法山寨版。 饭后,两人来到青城派的练武场,一众青城弟子自然是没有一个缺席的,只要还在青城山上的,那是一个也没有落下,显然是早就得到通知,而下通知的人只能是余沧海。 左毅倒没有错怪了他,这般好的机缘如何能错过,要知道比斗的两人中余沧海是青城派的掌门就不提了,另一人可是嵩山派的弟子,是能够击败一般掌门二代长老的人物,较量的又是辟邪剑法,作为青城弟子如何能放过这等学习的机会。 闲话也少提,两人站立于武场中央,面面相对,各自凝神戒备。见余沧海要比耐性,左毅可没有丝毫的兴趣,当即拔剑,长剑闪电般刺出。如此大战拉开序幕。 左毅的剑法原本就以速度见长,渐渐不离对方要害。如今习得三十六路辟邪剑法更是如鱼得水,诡异至极的剑招加上左毅用剑从不拘泥于固定的剑招,用剑如行云流水,想什么用什么,更是迫得余沧海只有防守的份,真是步步闪避,竟不能反击一剑。一众青城自是看得脸色大变,浑身直冒冷汗,从没想过心中天人般的余观主竟然会被个后生晚辈逼迫的如此难堪,似乎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而且左毅所使的还是青城派人人都会的辟邪剑法,如何能不让人震惊,此刻的青城弟子看着左毅手中大放光芒的辟邪剑法,真有种中邪的感觉,一个个都在心里问着,是不是自己资质太差了,就如那林震南一般,将好好的一套绝世剑法练的狗啃似的。 场中的余沧海更是心中骇然,要说在衡山城时就知道左毅的厉害,要说一开始就给予重视,就算不能胜,也不会轻易失败,只是此时余沧海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当真是天下人都小看了此子。在他人眼里,余沧海虽被迫得步步后退,犹如那风语中的树苗,却终究支撑过来,只有余沧海知道,从一开始左毅就手下留情,否则他绝对撑不过这么多招。 当三十六路辟邪剑法一一演练过一遍后,左毅甚觉满意,收起长剑不再进招,一脸笑意的看着余沧海,问:“余观主觉得如何,可看明白? 待左毅不再进招,余沧海才有时间喘息,那张脸此时更是看不到丁点血色,长长的吸了口气后,余沧海颤抖着问道:“左贤侄刚才使的真是辟邪剑法?左毅回答:“是,余观主”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余沧海一脸茫然,说:“竟真的将辟邪剑法练成了,不可置信左天少侠可发现什么诀窍。”左毅摇头道:“是,也不是。” 余沧海神情激动地望着左毅说:“万望左贤侄相告,只要能够告知余某,这青城山的东西任左贤侄收取,如何?” 左毅看着余沧海迫切的样子,心说真是想辟邪剑法想疯了。在余沧海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左毅说:“小侄没有练成辟邪剑法,只是练成了辟邪剑招。” 见余沧海还不明白,左毅对余沧海说道:“想必余观主也是了解那辟邪剑法的,剑招虽然凌厉,却是破绽颇多,毫不实用,可对? 余沧海连忙点头,说:“不错,全不似在左贤侄手里这般威力,可有缘由? “嗯”,左毅解释说:“剑法要以心法催动,才能发挥出威力。” “那左贤侄可是学得了心法?”余沧海迫切地问 “没有。”左毅毫不客气的掐灭他的希望。 余沧海更是疑惑,问:“既然没有心法,左贤侄又是如何发挥剑招威力的?” 左毅戏谑地看着他,说:“小侄可没有说没有心法,只不过是没有林家的辟邪剑谱的心法罢了,难不成余观主想要谋夺我嵩山派的镇教心法不成,左毅用寒冰真气的心法催动剑法,两者都是阴寒属性的内功,有相同之处。” 见余沧海被说得意动,左毅不屑地说:“余观主,小侄想要提醒你,听说有人从林远图手上谋夺了辟邪剑谱?” 左毅的话顿时将余沧海说的冷汗直冒,连忙解释:“余某哪敢做那般不顾武林道义的事,左贤侄怕是有些误会了。” 左毅摆手打断他的话,说:“是误会也吧,还是真起了心思也罢,只希望余观主能够记住几点,一是未必有人能从小侄手中夺得秘籍,二是小侄的武功较之我父亲还差得远,所以不要自寻烦恼。” 听到左毅的话,余沧海是万念俱灰,知道左毅说的是事实,以他余沧海的武功,比之如今的左毅差了点,左毅要杀他不说易如反掌,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并且左毅有强大的嵩山派做靠山,且不说那武功排在五岳首位的左冷禅,就是丁勉、陆柏、费彬等人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他们要掐灭青城派太容易了,倒是就算夺得心法学会辟邪剑法又如何,众多嵩山高手一拥而上,就是自己是东方不败也得被弄死。余沧海此时高看嵩山十三太保了,他们哪是东方不败的对手,就是一起上也是送菜 左毅对余沧海的态度,很是满意,说:“余观主也不要沮丧,还是有法可依学得辟邪剑谱的 这话就犹如暗夜中突然绽放的光明,温暖了余沧海那支离破碎的心,余沧海不可置信地望着左毅,颤抖着说:“请左贤侄教我!” 左毅满脸诡色地看着余沧海,说:“余观主,难道忘了还有正宗的林家心法可以驱动辟邪剑法么,而且。” 停顿片刻,吊足胃口后,接着说道:“据小侄得到的消息,那林家是有心法流传下来的,而林震南死前曾让华山派的令狐冲给林平之带过遗言,所以如今有可能知道心法在哪的人有三个。” “哪三个?”余沧海下意识地问道。 “林平之、令狐冲,以及岳不群。”左毅这是在不自觉中的给岳不群跟令狐冲挖了个大坑。 其实,左毅是非常乐意给岳不群找些麻烦,就如现在做的这般,将他可能会得到辟邪剑谱的事情透露给余沧海,这些左毅都做得很欢乐,一点愧疚的心理都没有。 此时此刻,余沧海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曾经有一份那么牛叉的剑谱摆在他面前,但是他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余沧海确信左毅不会骗他,并不是多相信他的人品,而是因为没有必要。不错,就是没有必要,既然左毅可以用嵩山的内功心法催动那些剑招,而且确实发挥出了极强的威力,那么就算拿到林家的家传心法,也只是做个参考。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而且要从岳不群的手里拿到辟邪剑谱,实在是太难了,如果是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之前,余沧海或许还是信心满满,只不过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会紫霞神功的岳不群绝对不是他可以抵挡的。 每当想到此,余沧海真是心如刀绞,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如果再对林震南夫妇多逼问那么一次,说不定就从其口中抠出辟邪剑谱的秘密,只是最终却功亏一篑,自己真是武侠版的悲催哥。 不过要让余沧海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看到了左毅手上辟邪剑法的威力,如何还能够不动心,那颗才在岳不群身上受了伤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华山派虽说和嵩山派一般都是五岳剑派之一,可之间的差距是天差地别,要说从嵩山派手中谋得其门派心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那么从岳不群那里得到辟邪剑谱却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两相一比较,华山派在余沧海眼里就是肥肥的小白羊,怎么都要上去咬上一口。 既然此番青城之行已经圆满完成,并且给岳不群上了些眼药,左毅也不想再在此处浪费时间,毅然向余沧海辞行。余沧海原本还想将左毅留得几日,看能否在那里淘到些好处,只是见左毅不愿多留,也勉强不得,只能遗憾的任其离开。 第二十六章 塞北名驼 左毅辞别余沧海,下了青城山之后,一路前行。这天,他在野外一处茶棚停下马儿,准备在这里分道扬镳。茶棚老板殷勤的向左毅掺着茶水,不仅因为他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人多茶钱多,而且身旁拿着剑呢,一看就是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茶棚老板对于这类人,一项是殷勤招待,以免惹到了他们。只是他不时地在左毅面前晃悠,却让左毅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将一块碎银子扔到他怀里,道:“你先下去吧,炒几个你们店里拿手的小菜上来。添茶就不用你了。我不叫你,就不要过来。” 茶铺老板拿着银子大喜,不停说道:“是。是,谢谢老爷……?正思索间,外面马蹄声传来,到了茶铺却渐渐慢了下来,左毅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面风霜的驼子下了马来,径直向茶棚里走来。 “咦?”左毅惊咦一声。这驼子相貌极丑,脸上却隐隐有凶悍之色,显然不是善茬,左毅自然而然想到了“塞北明陀”木高峰。 木高峰向来喜欢在塞外活动,左毅知道他这是为了林家的辟邪剑谱来到了中原,金盆洗手大会上露过脸,还跟岳不群动过手,惨败而归,但是怎么会来这呢,他不是在衡山吗。就算是他恰好来了四川,也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行路之上碰到他,自己怎么会碰到,难道他是一路跟着本少爷而来,左毅心中疑惑大增??左毅哪里知道木高峰自从踏足中原,为了辟邪剑谱那是殚精竭虑,茶饭不思,都快魔怔了,见林震父妇已亡,林平之被岳不群收为了弟子,自己已跟他动过手了,知道岳不群的厉害,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思之又思,突然想到了余沧海,知道余沧海对辟邪剑谱那也是垂涎三尺,决定找余沧海商量商量,看能否合两人之力,找到岳不群,拿下林平之,逼问出剑谱的下落。又打听到余沧海败于岳不群之手,已启程从衡山回转青城而去,当即快马加鞭赶往蜀中,哪曾想在这竟然让左毅遇到。 那驼子一人独自坐在角落里,闷声饮茶歇息。左毅看了一会,就不去关注他。 不一会儿,那驼子歇息完毕,又闷声不响的独自离开了,马蹄声远去,左毅也没有关心。??饭后,左毅准解马离开,却愕然发现,他的坐骑竟然不见了,不禁惊怒不已,叫道:“掌柜的,掌柜的!我的马呢!”?????掌柜畏畏缩缩的过来,几乎要哭出来:“客官,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是那个驼子!”原来木高峰见左毅的马神骏异常,起了偷盗之心。左毅的马是下山时余沧海所赠,乃是难得一见的高原良骏,四川靠近藏地,总有那么几匹好马被来往的商人从茶马古道贩向四川,青城派乃是蜀中大派,做生意的商人当然得有所孝敬,余沧海借花献佛,赠给了左毅。 左毅听罢郁愤不已,心想,死驼子,偷到小爷头上,你给我等着,别让我遇到你,不然让你好看。没办法,只得骑了木高峰那匹普普通通的瘦马,?一提马鞭,飞奔而去。 转过路口,左毅猛然看见前面路上稀稀拉拉的摆着些箱子,马车,地上还横着几具尸体。左毅,一把拉住了马缰,?下了马来,慢慢向尸体靠近。马车横在道路当中,车已经翻在地上,马儿也因此困在原处,不能动弹。深吸一口气,上前在尸体上挨着探了探鼻息,一番行动下来,叹息不已,心里想到:“一共死了十个人,有两个在马车里,看起来是主人,其余的可能是雇的镖师或者家奴,箱子都打开了,里面都是空的,劫财害命!”。” 左毅想到了这个词语。这年头本来就不太平,山贼强盗虽然不是处处都是,但偶尔也常常能够冒出来为祸一方。左毅碰到了这种事情,自知实在是管不了,不禁黯然神伤。 忽的远远有马蹄声传来,瞬间却是越来越近,显然来者骑的是一匹上等的好马。又过了一刻,那人转过路口,左毅胸口一震,眼睛里要冒出火来,竟然正是那天在茶棚里换马的驼子。心想,真是运气,你竟然让小爷遇到,小爷说过,别让我遇到你,在遇到你,你给小爷我等着。 那驼子虽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但却显然对左毅象不深,,似乎也是个江湖人物。他一眼看到了地上的许多尸体,却也没有掉头就跑,反而下了马来?。 左毅上前一步,怒道:“驼子,还记得我吗?” 那驼子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你是什么人?驼子我从未见过。”??左毅冷冷道:“哼,你偷换了我的马,却连我是谁都没有记住吗。” 驼子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乘坐的马,那正是之前左毅的好马,笑道:“这匹马的确是我不小心拿错了的,嘿,江湖中人,何必计较这等小事,我那匹马,你不是也骑的好好的吗?再说了,驼子骑你的马是看的起你小子,你一个小白脸,学什么行走江湖啊,听驼子一句劝,还是乖乖回家娶媳妇去吧,不能浪费了你这张脸不是。”?原来这驼子天生驼背,从小没少被人嘲笑,见不得人家比他长得好,学了武功后更是在漠北打家劫舍惯了,在漠北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经常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一般人根本拿他没办法,而且漠北,远离中原,侠义之士少之又少,这么多年来,大家是敢怒不敢言,还得敬着他,捧着他,怕他一不开心就取了别人的性命。久而久之,养成了这出言不逊的毛病。他见左毅虽然是拿着剑是江湖中人打扮,但是年纪轻轻,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心想武艺也高不到哪里去,想必是哪家富家公子学人行走江湖呢,所以才出言不逊。木高峰,哪里知道他这次可是看走眼了。 第二十七章 驼峰毒水 左毅听罢心想,驼子,偷了本少爷的马,本人爷这还准备找你麻烦呢,你竟然还敢出言不逊,少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左毅这是真生气了,自从下山以来,谁跟他说过这种话,无论是武林前辈,还是大魔头曲洋,谁不是对他赞誉有加,就是余沧海,一代青城派的掌门,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木高峰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不仅偷了左毅的马,还在这恬不知耻,叫左毅是小白脸。 当即怒喝一声:“放你娘的狗屁,死驼子,看招。”呼的一声,长剑已经出翘,刺向了那驼子,?那驼子眼神一厉,呼的踏前一步,左毅回剑一撩,驼子冷哼一声,一掌摆在了左天剑脊之上?,左毅当即变招,长剑嗡的一声,疾刺木高峰咽喉,这一剑既快且直,若是木高峰仍不用那弯刀,只怕他弯刀还未使出,他自己已经被左毅一剑封喉了。 木高峰临危不乱,下一刻收掌,弯刀出翘,刀法一变,直奔左天咽喉而去,同时身子一侧,避过了刺来的长剑,这是打算攻敌自救,围魏救赵。左毅见之,连忙收剑横放档,心想,这驼子难怪能横行漠北这么多年,真是实现战经验丰富,急迫之下,能想到围魏救赵的办法,本少爷真是不得不高看你一眼,不过也就到这了,谁让你得罪本少爷得罪狠了,两人刀剑相交,木高峰满以为凭借自己的功力一刀能将这小白脸的长剑劈落,却见长剑上寒光隐隐,大吃一惊。左毅冷哼一声,长剑一抖,木高峰的弯刀竟被他用四两拨千斤之法震开! 木高峰疾出十八刀,招招不离左毅要害,毅天则使出在青城山上刚有所得的三十六路青城版辟邪剑法,只听极细的金属交击之声不断。木高峰压力大增,没有想到这年轻人剑法竟然如此。不过是一两招之间,左毅经到了身前。木高峰心中惊骇,此时他知道自己远不是左毅的对手,就准备用自己最后的保命手段,就是自己驼峰里的毒水。 那毒水是木高峰最后的保命手段,是从一种只在塞北大漠才有的毒蜥蜴身体里炼出来的。这几十年来,木高峰武功从弱到强,这毒水每次都在最危险的时候用出,多次就他性命。但江湖之上,却没有人知道他的驼峰之中,藏有剧毒,只因为他每次使出这手段,对手都当场毙命。 木高峰心想谅你这小白脸子也避不过去,?只见主意已定,木高峰心一横,脚步一转,陀刀倾泻而出,攻向了左毅,左毅长剑左挡右挡,将他凌厉的攻势随意化解开来。 木高峰成名三十年,此刻全力攻击,非同小可,陀刀舞得风雨不透,大部分人连刀影都看不清楚,但左毅却出剑潇洒,却能轻而易举的破解了这些杀招,修为实在让人骇异?。 木高峰眼光一寒,左手一抹,高高跃起,长刀嗤嗤作响,左毅一皱眉,退了一步,木高峰左手一挥,一股黑水袭向了左毅,左毅离得极尽,眼见黑水袭来,左毅急忙避开,原来左天知道原着,心里早防着木高峰这手,连忙向左避开,长剑挥舞,不让黑水近身,只听嗤嗤声响起,黑水溅到地上,顿时将方石腐蚀出一个个的小坑。 现在虽然长剑挥舞不停,但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已经受了不小的腐蚀,这毒水竟然如此厉害,左毅心中惊骇,远远退开。 木高峰见左毅竟然避开了自己的毒水,心中大惊,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自己怕是要载,不行自己得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快点离开这,当下脚步快移,要从左毅避让毒水的一瞬间施展轻功冲天而去。左毅见之,连忙施展身法紧随其后,一招花开见佛使出,此招乃是辟邪剑法中的招式,辟邪剑法本来就以速度见长,刺向木高峰的后心,木高峰眼睛一眯,没想到左毅的剑来的这么快,当即左手一拂,竟然又是一团黑水射出!身子却是顺势前冲,加快了速度。只要毒水能挡上一挡,他逃出去的希望便大了一分。左毅见状,全力施展剑法,把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不一会剑上已然斑斑点点,怕是毁了。 左毅见木高峰毒水厉害,竟然要毁了陪伴数年的宝剑,要是沾到身上,那是还了得,当即大怒,欲置木高峰死地,木高峰又何尝不是如此,他驼刀刀法比不过左毅,因此只能从暗器上着手。他的毒水虽然厉害,但左毅知道原着,自然会有所防范。?他潜运内力,将毒水射向左毅,虽然心中恨不得让左毅死的面目全非,但心中却很清楚,他应该做的,只是趁机逃走而已。 左毅前冲之势极盛,忽然之间,只见黑水袭来,片刻间已经到了眼前。他的确如木高峰所希望的一样,没有料到木高峰竟然还有毒囊,眼看着黑水就要沾到身上,闪身避过,当即将内力运到极致,长剑全力一掷,直取木高峰。 木高峰正欲全力向前飞纵,忽然间心生警兆,已经感觉到有暗器向身后袭来。陀刀伸向身后,但是还是晚了,只听哗啦啦声音响起,木高峰惊恐的瞪大双眼,忽然间大叫一声。骇然看去,只见木高峰身上嗤嗤作响,片刻之后已经血肉模糊,原来左天掷出的长剑刺破了木高峰藏在背后的毒囊。 又过了片刻,呼喊声渐渐断绝,木高峰的身子竟然从外到内渐渐融化,成了一滩血水。木高峰,做梦恐怕也想不到左毅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厉害,哪里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贪心,为了一匹马,得罪了左毅,竟然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左毅见木高峰的惨状骇然道:“好厉害的毒药,害人终害已,死在你自己的毒药下,也算是为这些年死在你驼刀和毒水下的生灵报仇了,自己这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了。”说着就要准备收剑离开。 但是此时宝剑已被木高峰的黑水所腐蚀,没办法,只能弃剑当场。心想,看来自己看来是得准备去找一把好剑,记得原着中岳不群送给岳灵姗的生日礼物削铁如泥的碧水剑就是龙泉所铸造的,而且也提到龙泉铸剑谷的尼姑庵中还藏有五柄削铁如泥地龙泉宝剑。所以自己更应该去那里看看,若是能有机缘求得宝剑,自己的实力必定更上一层,虽然此举有借助外力的意思,但是外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君不见,倚天中的灭绝师太持倚天剑是何等的厉害,何等的威风霸气。想到做到,当即骑上那匹害了木高峰性命的宝马,直奔龙泉而去。 第二十八章 龙泉 龙泉因剑而得名,龙泉宝剑闻名天下! 此城位于浙江省西南部浙闽赣边境,东临温州,西接福建武夷山,素有“驿马要道,商旅咽喉”之称。 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奔而至,看马匹上的骑士,一席深蓝色长袍,头戴方巾,手持折扇一副书生打扮,可惜一路风尘仆仆,使他显得有些狼狈。 此人正是为了寻找兵器的左毅左少侠。他一路纵马疾驰,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沿途毫无耽搁,只用了数日时间,便到了龙泉。 这龙泉城跟其他地方果然极不相同,到处可见铁匠铺,刀剑兵器的架也是随意摆放。 左毅只记得藏有五柄宝剑的尼姑庵是在这镇里,却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便随手拉住一名在镇里卖柴的樵夫,问道:“这位兄台,在下叨扰一下。” 这樵夫见左毅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衣着富贵,当即不敢怠慢,将肩膀上的担放下,抱拳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左毅道:“兄台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烧香许愿的寺庙庵堂啊?” 那樵夫道:“寺庙庵堂倒是有一个,不过烧香许愿的地方却要走到镇外面的山中去了。”?左毅奇怪道:“既然有寺庙庵堂为何烧香许愿还要跑到山中去?” 樵夫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城西头确实有一所庵堂。不过里面住地却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可千万不要过去啊。” 左毅一愣。心道:难不成这群尼姑也干着一些欺行霸市。男盗女娼地勾当?若是如此恒山派又怎么会跟她们交好呢? “兄台此话怎么讲?在下可不明白了。这庵堂里住地不是学佛地尼姑吗?还能有什么坏人不成?”左毅道。 樵夫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是说她们就是坏人。只是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善茬。这水月庵中经常出入一些带着刀剑兵刃地年轻尼姑。也未曾见过里面有什么佛法高深地年老师太。她们也从来不让人进入庵内烧香拜佛。整个庵堂都透着些古怪。公子。你说说哪有庵堂不让人进去烧香拜佛地?” 左天毅缓缓地点头道:“原来这庵堂叫做水月庵呀。你们这里不是盛产刀剑吗?这些尼姑手里拿着刀剑兵刃也并不是什么奇怪地事情。有机会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这水月庵地玄机。” 樵夫忙道:“公子。你可千万别任意妄为,万一惹怒了她们,那可就是一顿毒打啊,以前这镇里也有几个浪荡公想要前去凑热闹,正好那天在那水月庵中遇上了一个老尼姑,只不过调笑了几句,就被那老尼姑打断了肋骨,在家养了三个月出门啊?。” “老尼姑?你不是说都是些年轻的尼姑吗?”左毅道。 “说来也巧了,那老尼姑只在这庵堂中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也该着那几人倒霉。”樵夫道。 左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并不把这小小的水月庵放在眼里。跟平日见惯了地名门大派相比,这水月庵虽说也是武林一脉,恐怕连福州林家都不如,若不是庵堂中的五柄宝剑无人知道,恐怕早就被人灭了门了。 “多谢兄台提醒了,在下一定会注意的,这龙泉城中,哪家的铸刀剑的铺是手艺好的,你可知道。” 樵夫笑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了。要说铸刀剑好的铺还要数城西头的宋家铺子,这老宋的手艺那是整个龙泉城都闻名地,他铸的刀剑,都是价值响当当的好玩意,您也要买刀剑吗?” 左毅笑答道:“不错,既然到了这龙泉,若不买上一两把宝剑,岂不是白来一次吗?” 樵夫道:“这宋师傅地刀剑可都贵的很,就是差的也要三五两银一把。公子,你带够银了吗?” 左毅笑道:“带的不多,百八十两还是有的,你带我去这家刀剑铺,我便送你二两银,如何?”????樵夫一听,心中大喜,一脸兴奋的说道:“多谢公子,您跟我来。” 左毅牵着他那匹宝马跟着这樵夫一直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城西头的一家铁匠铺前。刚走到,就听这樵夫大声喊道:“宋师傅。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一个大贵客。” 只听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一个粗重地声音传来:“是李樵夫来了啊,你快帮我把客人请进来吧。” 这樵夫立刻高声答应一声,接过左毅的马缰,将他拴在一旁的柱上,引左毅走了进去。 左毅进到这房间一瞧,见这铁匠铺的会客间竟也十分干净,房间内还摆放着各种植物书画,给人一种十分清爽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剑气纵横,火光冲天的气氛。 不多时,一名大汉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左毅一身书生打扮,样柔柔弱弱的,心中不喜,还以为是来买一把长剑作为装饰之用,当即道:“这位公子请了,在下姓宋是这家铺的主人,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地长剑?” 左毅道:“听说你这铺里的长剑质量是龙泉最好的,不知道能不能拿出一柄,让我瞧瞧?” 宋师傅点点头,打开房中的个柜,从中间取出一柄做工十分精美的长剑,道:“公子,你看这剑如何?” 左毅接过长剑一瞧,见到这长剑的剑鞘跟剑柄处的做的极为华贵,多处有镂空花纹,跟黄金镶边,心中暗笑,看来这人把自己当成纨绔弟前来挑选装饰品了,于是把手里的长剑还给这铁匠。道:“剑是好剑,可惜不太结实。” 铁匠不满地说道:“公子,别看这剑地镂空花纹不少,可绝对是十分结实耐用的,即使你用它劈砍巨石,也不会断裂。” 左毅微微一笑。抽出长剑道:“这么好看地剑若是弄坏了岂不是可惜了,你还是给我一把结实一点的吧。” 铁匠怒道:“公子若是能将这长剑劈断,在下铺的宝剑随你挑选,我分文不取。” 左毅脸上露出戏谑之色,道:“我也不要你的宝剑,只要你回答我一些问题,你说好不好?” 铁匠道:“好,若是公子弄不断又当如何?”?左天道:“纹银百两奉上。” “好,一言为定。”宋师傅心中大喜。这李樵夫今天竟然给送来了一个财神爷,以后自己得多照顾一下他砍柴的生意。他可不相信就凭这么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能将他精心打造的长剑弄断,虽说这剑只是装饰用地。但比起别家铺里打斗用的长剑也毫不逊色。不过看到左天满脸的自信,他心中依然还有些忐忑,随后变成了无比的震惊。 就看到左毅一手拿着剑柄,另外用两根手指夹住剑身,脸上微微一笑,手中用力,就听到嘣的一声,这把让宋师傅充满信心的长江,就这么生生的被左天掰成了两截。 “这。这怎么可能?”宋师傅大惊道。???左毅随手将这柄长剑抛在地上道:“怎么样?现在承认你的剑不结实了吧。” 宋师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过了一阵道:“公子好功夫,能有这手武功在江湖上恐怕也不是无名之辈吧,何苦来这小地方来戏耍于我呢?” 左毅笑道:“欧师傅说笑了,在下是真心有事想要问你的。”宋师傅点头道:“既然如此,公子问吧。” “你这里可有削铁如泥地宝剑?”左毅开口道。 宋师傅摇头道:“没有,这种削铁如泥的宝剑,不是想铸就铸出来的,需要很好地材料。若是有天外玄铁,或者万年寒铁在下倒是可以一试,现在却不行。” 左毅失望的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有奢望能在这些铁匠铺里找到什么极品的刀剑,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开口问一下而已。 “如果给你几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你有没有能力将他融了,然后重铸造成其他几把长剑?”左毅是想将水月庵的长剑偷出来,然后重锻造,这样便能够掩人耳目了????谁知道这铁匠竟然还是摇头道:“我还是做不到。先不说这宝刀宝剑是多么难以融化。便是真的融了,他的灵性已经失去。若是重铸造便成了凡兵,没有什么价值了。” 左毅叹了口气,继续道:“难道这龙泉古城,竟然连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都找不到吗?” 铁匠干笑道:“这等宝刀宝剑,不管谁有,都要藏在家中自己赏玩,有谁会拿出来到处显摆,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着吗?” 左毅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左毅走出这铁匠铺地店门朝水月庵走去,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其实这龙泉城中的铁匠铺里的武器比一般用的长剑质量还要高了许多,不过离左毅的要求可是差太多了。 第二十九章 水月庵 水月庵位于龙泉城的西端,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寺庙。常年大门紧闭,加上时不时在此进出的手持长剑的尼姑,让人对这座寺庙有着一种畏惧感。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进院内,让庵中练剑的众位女尼,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前来。若是自家的师姐妹应当是从侧门进入,而不会在大门处敲门。 “云安师妹,你去看看是什么人来了。”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尼开口道。“是,师姐。”?应声的是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女尼,就看他将手中的宝剑插入鞘内,迈步走向大门。?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们这里不接待香客。”云安开门一瞧,见一个中等身材,书生打扮的少年,心中便以为他是要来烧香拜佛的,便开口说道。 “这位师太,在下不是来烧香拜佛的,而是专程来你们水月庵的。”来人正是左毅。他先前在路上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去讨要别人的镇派宝剑,只好先来打探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云安奇道:“不知道这位施主前来水月庵有何事?” 左毅笑道:“在下来龙泉游玩,听闻这龙泉水月庵乃是武林一脉,所以前来见识见识。”见识什么?”云安蹙眉道:“我们这里又不是耍猴的,没什么好看的。” 左毅道:“小师太不请在下进去坐坐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这。”云安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院里的众位师姐,开口道:“你先等下,我去问问我师姐。”???随即。转头喊道:“师姐。你来呀。这人想要进咱们庵中观看。你说我让不让他进来?” 这云安地话音一落。立即有一名年长地女尼走了过来。双手合什。对左天道:“这位施主。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左毅道:“我只是想要进去看看。这又有何不可?”“庵中皆是女眷。多有不便。若无其他事情。施主还是请回吧。”这尼姑面无表情地淡声说道。???随后嘭地一声,就将大门关上。 左毅站在门外尴尬地摸了摸鼻。苦笑了两声。心中暗想。难道还真要硬闯不成?也不知道这庵中地尼姑武功如何。就算硬闯。也不能将这庵中地宝剑全部抢了啊。虽说左毅自从穿越到这江湖,平日里也没少杀人。但是让他去欺负一群弱女子,而且还是一群慈悲为怀的女尼。他是万万做不到地。 “还是先观察观察这庵中的状况。再想办法。”左毅心中想着便纵身一跳,踩着门前的石狮,翻上了大门地顶棚。随后俯下身去,便将这水月庵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就看见方才的那名女正在拉着一开始出来的那个小尼姑云安询问着什么,侧耳听去,就她说:“云安,刚那人都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云安低着头说道:“他说来龙泉游玩,听说咱们这里是江湖门派,所以想来观赏一番。我就告诉他,我们这里不是耍猴的,所以不让他进来。他却不依不饶的。这耽搁了。” “胡闹,你怎么把咱们这里跟街头卖艺的相比,真是胡闹。他还说什么了?”?云安道:“就这些,没有了。云遥师姐,你说他不会是咱们的仇家吧。” 这云遥道:“应当不会,这人不过二十岁左右地年纪,咱们庵中的人已经多年没有踏足江湖了,怎么会跟他结仇呢?再说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好像也不会武功。应该是来此游玩的书生,因为好奇所以就来这里地吧。” 云安点点头,抽出宝剑,又径自连起剑法来。?云遥则在一旁观看场中的几名弟练剑,时不时的还指点一下。 躲在一旁的左毅看着这院中的众位女尼使得剑法大都是破绽百出,而且剑法粗劣,心中不由一叹,看来并不是每一个门派都会有精妙武功让人修习的。一直到接近中午时分,左毅看的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离去时。见正堂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老年尼姑。 这老尼姑走出房门。看了看正在练剑地众位女尼,转头对云遥道:“遥儿,今日的饭食准备好了吗?” 云遥答道:“半个时辰以前就吩咐云英师妹去做了,想来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老尼姑嗯了一声,继续道:“今日准备的什么?”左毅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这尼姑庵里的老尼姑不说潜心修佛,怎么只想着吃东西啊???不过云遥的回答令他吃惊。 就听云遥答道:“今日准备的是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还有一大盆砂锅鱼头豆腐。您看这些行吗?” 这些出家人怎么还吃荤,而且吃得这么精致,难不成这里还是一群酒肉尼姑?左毅睁大了双眼,好奇的看着下面的老尼姑。 这老尼姑点点头道:“嗯,还可以,让云英用心做,万万不可怠慢了他。”??云遥应了一声,道:“今日还是由我去给他送饭吗?”?老尼姑摇头道:“不了,今日我亲自前去,他来这里的日也不短了,也该走了。” 云遥听了以后,脸上地表情立刻显得轻松许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走了以后,你就会轻松很多是不是?”老尼姑面上露出笑容,看着云遥道。??云遥点点头,说道:“是啊,师父,每日杀生,这种日子过的弟子心中难过,师父你说,我们如此做,观音菩萨会不会怪罪我们?我们死后是不是要下阿鼻地狱?” 老尼姑静静的看着前方,过了片刻。叹道:“佛云,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这一切都是由我所造成的,产生的一切苦难,自有我承担,你们都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观音菩萨会原谅你们的。”????云遥幽幽叹道:“师父,您若是能将以前的仇怨放下,观音菩萨一定不会怪罪你地。”????老尼姑听到此言,脸上地神色一凝,厉声道:“胡说,我怎能忘了以前地事情,我怎能忘了?这样地话,以后休要再提。”“是,师父。”云遥见师傅生气了,还训斥自己,可怜兮兮的说道。 第三十章 跟踪 老尼姑见云遥可怜兮兮的答应着。当下声音缓和,说道:“云遥,你也莫要怪师父。师父也是有苦衷的,这些日子,你们定要苦练剑法,师父还要靠你们帮忙呢,明白吗?” 云遥点点头,回答道:“师父,弟明白了。弟子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弟子的期望的。”?老尼姑满意地说道:“我教给你们的剑阵修炼的如何了?” 云遥道:“我们四人已经演练纯熟,只是没有跟师父配合过,不知道威力如何。” 老尼姑接着说道:“云遥。云清,云性,云梦,你们四人随我演练一番。”????这院中除了云遥也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年纪尚小的云安,其余的三人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们手持长剑跟老尼姑一起合围成一个圈开始演练剑阵。 暗处的左毅听到老尼姑跟那云遥的一番对话,心中有些明白,想来这尼姑庵里还有一个俗家人物,不知道在帮他们做着些什么。而这些荤食都是为这个人准备的,而这老尼姑似乎跟别的江湖人士有着一些恩怨,不,怕是血海深仇,不然一个尼姑,出家人慈悲为怀,一般的江湖恩怨不会到如此地步。而庵中地这个人物帮她做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她报这血海深仇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恩怨呢?让他们出家人犯戒杀生。左毅越来越好奇地想着。 这时候只见?院内的五人,已经结成了剑阵,五个人身体围成半圆,长剑上刺下撩,五把长剑同时进攻上中下三路,攻势连绵不断。 这五人的身形也跟着剑法不停的转变。招招抢攻。竟没有一招是防守的招式,而他们本来十分粗劣的剑法。跟这样剑阵配合难有什么精妙的进攻。 左毅看到眉头紧蹙,暗道:“这剑阵似乎是针对五个人进攻一个人而创出来的,这五人不停的出剑,似乎都是在以一个人地武功作为假想敌,招招以命搏命,看来这老尼姑所说的血海深仇,定去是找一个武功高明的人报仇。 不过特别奇怪的是,她们的剑法却古怪非常,就如同她们刚刚使出的那一招,五人一起出剑同刺上路胸部,跟下路的小腹,剑招一出,竟是等到招式用老,回力变招,若是一名内力高深之辈,将内力灌注长剑之上,只需要从下至上,用力一绞,这五人的长剑便要脱手,还用得着什么剑阵? “咦,这一招竟是恒山派的如封似闭。左毅心中一动,不,也不对,似乎是将如封似闭做了一些修改,将本来用于防身地剑招,全部改成了进攻的。”左毅看着场中五人奋力进攻的模样,暗自称奇:啊,是了,是了,我说这剑阵怎么看着有三分眼熟,原来是从恒山派的剑阵中演化出来的,不过他们比恒山派可是狠毒的多了。这恒山派的尼姑多是善良之辈,恒山的万花剑法中多是防守的招式,而恒山剑阵也是一个纯防御的剑阵,长剑刺出可以讲是把周身护地密不透风,便是武功高出她们甚多地高手,也难以说能破此阵。原来恒山都是女流之辈,要论体力,女子毕竟先天性落后于男子,恒山派的创派祖师深知女子体力弱的弊端,所以创出了以防守为主的恒山剑法,恒山剑法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往往是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招,剑法绵密有余,凌厉不足,正是适于女子所使用的武功。恒山剑法以圆转为形,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着阴柔之力,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恒山剑阵则是恒山派的镇派绝计,讲究对敌时女弟子七人一队,将对手围在圈内,每柄长剑指住对方一处要害,即头,喉,胸,腹,腰,背,胁.对手武功虽强,也半点动弹不得.七剑边环,既攻敌,复自守,绝无破绽。 恒山派历代高手都是女流,自然不及男子所练的武功那样威猛凶悍,但恒山剑法可以说说破绽极少的剑法之一,若言守御之严,仅逊于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偶尔忽出攻招,却又在“太极剑法”之上。恒山一派在武林卓然成家,能成五岳之一,自有其独到之处。 可是场中的五人似乎是将剑阵中所有地防御方法都改成了进攻,七人剑阵变成了五人剑阵,由于这样一改,精妙的恒山剑阵,也变成了江湖上下三流的剑阵,威力小了许多。左天看到她们的剑招都是毫不顾忌的劈砍,似乎完全忽视对方兵器的防守,心中突然有些明了。 原来她们五人是要依仗着水月庵珍藏的五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来使用这套剑阵,如此一来这样纯进攻的剑阵,威力就大了许多,若是进攻一个人的话,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将他杀死。而剑招中刚看不明白的地方,如今也能想的通了,里面很多招式,就是为了逼对方跟他们硬碰硬,以及封死对手退路的招数。 如此一来。被剑阵困住的人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不过这剑阵全无防守,若困住的是一名高手地话,即使会被杀死,至少也能拉上三名垫背。 “明白了,难怪在笑傲江湖中这尼姑庵里只有一个老尼姑是有记载的。其他想必都是再帮这个老尼姑报仇时,被人反扑致死了。”左毅心中寻思着:“若是我能帮这个老尼姑报了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将这五柄宝剑送给我。” 院中的五人演练的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尼提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过来,轻声对老尼姑道:“师父,饭已经做好了。” 老尼姑闻声而止,对那小尼姑道:“云英,将食盒给我就行了,你带着你几位师姐去用饭吧。” 小尼姑云英道:“是。师父。”随后率先朝后面地食堂走去。而其他几名尼姑也都还剑入鞘,跟着云英走了过去。 老尼姑拎着食盒步朝水月庵的后门走去。 左毅想要知道这老尼姑到底是去给谁送饭,她又想要得到什么宝贝。于是放轻了脚步,偷偷的跟了上去。 后门外一条小径通向群山,走出十余丈后,便分为两条岔路。老尼姑径自朝右边的岔道走去。 眼见这条小路通入一片丘岭起伏的群山,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路越走越险,盘旋而上,绕入了后山。行得数里,遍地皆是乱石。已无道路可循。老尼姑放慢了脚步,转到左侧,绕过一座山坡,来到好大的一座山谷之中。 左毅一直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仗着比她高明许多地轻功,也不曾被她现。跟着进了山谷,见这山谷中乱石分布,并不是什么环境优雅的去处。山壁上有几个窑洞,想来是以前挖矿时留下的。不远处还有一处小小地水潭。水色很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右侧山壁下方,有一间小小的茅草房,房边上是一套锻造兵刃用的器具,有火炉,有铁砧,巨锤,还有一个大缸,应是淬剑用的。 第三十一章 欧大师 左毅见那老尼姑进了茅草房。便也跟了上去。悄然上房,扒开房顶上的茅草往下一瞧。 见一名身强壮的老汉端坐在房屋正中。眯着双眼。见老尼姑进来,缓缓开口道:“清晓师太,你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清晓师太答道:“贫尼心有牵挂,不得不来。不知道这剑是否铸好了?” 老汉接过清晓师太递来的食盒,将其打开,将饭菜摆好以后,开口道:“这宝剑岂是这么简单就能铸成的?四柄长剑花了我两年半的时间,如今后一把剑,没有几月光景,如何能轻易炼制成功?” 清晓师太叹了口气道:“欧师傅,贫尼知道这事难为你了,可是贫尼报仇心切,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地下落,若是再让他跑了,贫尼便是死也难以瞑目啊。这第五柄剑已经铸了四个多月,也应当差不多了,欧师傅能不能够多下些功夫,贫尼在此拜谢了。” 这欧的老者,摇头叹道:“神剑难成,神剑难成啊。” “原来这水月庵的五柄长剑乃是这老汉锻造的,如今五柄长剑竟然还有一柄没有炼成,我还是来早了啊,不过这样好,若是能让这老汉帮我也锻造一把武器,那就是好不过的事情了。”左毅在屋顶上得意的想着。 这欧姓老汉突然用了抽了抽鼻,皱眉道:“师太,是几个人来的?”???清晓师太不明所以,疑惑道:“贫尼一人前来。欧先生有何吩咐?” 老汉摇头道:“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请外面的那位朋友进来一叙。”被现发了????左毅心头一颤,没有想到这老汉竟然能够现自己的行踪。 “难不成这老汉还是一位绝顶地高手?”左毅怀着这样的心思翻身下房,推门而入。 “你是什么人?”清晓师太见门外走进一名少年,心中极为震惊,她只道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应当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就是比起恒山派的几位师太也差不了多少,如今竟然有一名如此年轻的少年趴在她的头顶上,她竟然不能现分毫,若是道了夜晚偷偷潜入房中给她一剑,她便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左毅并没有理会清晓师太地问话。反而转头看向那老汉,见他一举一动都与常人无异,太阳穴也没有丝毫地突起,呼吸虽然比常人稍微悠长,但并不是内家高手那种连绵不断地呼吸法,脚下虚浮。也不似练武之人。 “难道他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能有这样地层次?”左毅对于这样的境界不是不知道,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却没有见过任何人有这样地情况,便是左冷禅的太阳穴也是鼓着的,只有没练过武功,或者是武功不强之人太阳穴是与常人一样的。只是这个年代的人都是留长的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而已。 “你是在疑惑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行踪的。”老汉开口道。?左天点头承认。“你的身上有剑地味道。” “剑的味道?”左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奇道:“剑还有味道?在下身上也没有佩戴长剑啊?老伯是如何知道地?” 老汉笑道:“你是用剑的,身上自然就有粘上剑的味道,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我能知道,你是用剑的,而且用剑高手。” “这……这。你是如何知道的。”左毅感觉就像是听天书一般,世间怎会有人能有这样的本领,还能够感觉到剑的味道,这简直太玄了。 “我这个人天生就有一个怪毛病,就是鼻对剑的味道特别敏感,只有你身上佩戴过长剑,我便能闻到他地气味,即使你现在已经不带了,但是你的身上已经粘上了剑的味道……每一种剑的味道也不同,不过这种不同很难闻出来,却能从你的手上看出来。”老汉侃侃而谈。?左毅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茧,不明所以。 清晓师太却感到不耐烦了,高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图谋?”??左毅笑道:“在下只是一时好奇,跟着师太走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图谋。” “什么?你说,你是跟着我一直走来这里的?你。你一路都跟在我身后吗?”清晓师太吃惊的看着左毅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功力。 左毅洒然一笑道:“在下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师太不必动怒。” 清晓师太心中是惊奇,这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功力,还是说我太过于大意了,这被这少年钻了空。随即怒道:“既然如此,你就请回吧。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便不追究你擅闯之罪。” 左毅笑着摇头道:“在下既然来了,自然不想空手回去,这位老伯想必就是一位铸剑大师。在下也想求上几柄宝剑。”??“宝剑?还几柄?”清晓师太不屑的笑了两声道:“你以为这宝剑是大白菜啊。你相求便能求地到?” 左毅道:“既然师太能够请大师为你铸剑,在下为何不能?”清晓师太哼道:“你可知道我请欧先生为我铸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左毅道:“愿闻其详。” 清晓师太道:“以前这山谷的名字叫做铸剑谷。因为这里盛产铁矿,这铸剑谷便是我水月庵平日的收入来源,大多数的矿石也都卖给了城中的铁匠铺,后来我们在这铸剑谷中竟然挖出了几块玄铁,我便我这整个铸剑谷的矿石请欧先生为我铸造五柄宝剑。他这答应。如此代价你花的起吗?而且若不是我有这些能够铸造宝剑的材料,这宝剑也是不能地铸成地。” 左毅摇头道:“我花不起,我便是有这么多的矿石,我也不会用他来换宝剑地。”??“既然如此,你便可以离开了。”清晓师太说道。 左毅却道:“在下即不想花什么代价,又想要一把宝剑,你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清晓师太道:“你这是妄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左毅笑道:“怎么没有?我只要将你杀了,这五柄宝剑不就都是我的了吗??“你,你说什么?”清晓师太一愣,心中大怒,脸色转青,随即一巴掌拍了过去。左毅轻轻一动,便化解了此招。 第三十二章 铸剑(一) 清晓师太见左毅轻易地化解了自己的攻击,心中一凉,以为左毅真的要杀人夺剑,大喝一声:“好贼子,看掌。”说完,清晓师太双掌如风,双掌纷飞,瞬间使出三招杀手,分别攻击左毅的胸口,小腹,以及脑门。 左毅道:“想不到,你这出家人,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向一个素不相识的无辜之人下此毒手,真是没有半点慈悲心肠。”一边说着,脚下闲庭信步的再房中看似随意的走动,轻易的躲过了清晓师太的攻击。 清晓师太怒道:“你这贼子偷偷的跟我来到这里,定是图谋不轨,如今听说贫尼手中有了削铁如泥的宝剑,还存着杀人夺剑的心思,哪里是什么无辜之人?” 左毅笑道:“在下随意说说,你便当真,若是在下要说明日去杀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你是不是也要当真?” “你……”清晓师太身一缓,一脸疑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地究竟何事?” 左毅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那铸剑师,沉声道:“在下确实是求剑之人。”???铸剑老汉见状摇摇头道:“这里没有你要的剑,老夫为清晓师太铸剑五柄,还了他的人情,便会离开,少侠还是到别处去求吧。” 清晓师太也道:“不错,这五柄宝剑,已经将铸剑谷中的上品材料全部用完,根本没有办法再铸造其他的宝剑了。这位少侠你还是死心吧。”原来清晓师太见左毅武艺高强,自己远远不是对手,此时也不得不伏低做小,称左毅为少侠了。 左毅笑道:“师太还真是火爆性子,看到你,让我不由想到了恒山派的定逸师太,不知道师太认识她吗????清晓师太眼中一亮,奇道:“你认识定逸师姐?左毅道:“有过一面之缘。”左毅此时没打算暴露身份,所以才这么说。 “既然你认识定逸师姐。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你方才地话。贫尼就不再计较了。你若是求剑。这里还有几柄上品地长剑。你挑一把拿走吧。”清晓师太面色缓和了许多。徐徐开口。 左毅见清晓师太地态度突然转变。有些惊愕。随即明白这老尼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若是左天地武功不强。早就被她拿下了。哪里还管你认识谁。 左毅摇头道:“在下所求地是宝剑。若是这些普通长剑。还用地着专门跑来这里吗?这位老先生。可否专门为在下打造一柄剑?” 清晓师太见左毅如此不识抬举。心中恼怒。却又明白自己不能将他擒住。只得道:“小子。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材料已经用完了,根本铸不出宝剑了。” 左毅却不理她。开口对那老者道:“在下要一柄宝剑。还请老伯帮忙。” 原来是打这五柄宝剑的主意,清晓师太脸色一变,怒道:“你,你竟然偷看我们练剑?”?左毅不屑的冷哼道:“师太不要误会了,你们这样粗劣地剑法,在下还不屑去偷学。” 清晓师太听到此言,只气得咬牙切齿,恨声说道:“贫尼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左毅道:“师太。若是在下能帮你们将仇家杀了。这五柄宝剑是不是可以让给在下一柄呢?”??“你说什么?”??清晓师太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左毅,确定他这句话地真实性。 左毅微笑的看着她。并没有重复刚刚的话,似乎是在给她细细思索的时间。“你真的能帮我报仇?”清晓师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左毅道:“那要看你的仇家是谁了,若是你的仇家是少林主持,武当掌门或者是东方不败,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清晓师太已经感受到了左毅的武功高明,她自以为自己绝技的几招杀手,一般江湖人士根本躲不过去反而被左天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之后,便知道这人别看年轻但是武功绝对比她高明不少,他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当即开口道。 “当然不是他们,是魔教的妖人,若是少侠愿意帮我报此大仇,我水月庵上下自然感恩戴德,这五柄宝剑双手奉上,只是这魔教妖人的武功高强,恐怕不好对付。” 左毅笑道:“原来是魔教的狗崽,我等正道中人是义不容辞了,就算他武功高明,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父难道也打不过他吗?说实话,江湖中能胜过我父亲的人一个指头数的过来,所以师太你完全不必担心我的能力,我说到做到。 清晓师太一想,是啊,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领,他父亲自然是加高明,当即将一颗高悬的心放下,说道:“多谢少侠地援手之恩。若是少侠真心想要帮助贫尼,还请将真实身份相告,不然贫尼难以取信。” 左毅默默的点头,知道她如果真的要自己帮忙的话。还是要取证调查的,不过却不忙着回答,只问道道:“我帮你杀人,你送我宝剑没有什么恩不恩的,等价交换而已。告诉我,那人是谁。” 其实左毅开口时便已经想到了。这清晓师太地仇家定不会是正道中人,不然恒山三定早就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了,而魔教中人和那些邪道的江湖人物,左毅还都不放在眼里。虽说他们是一股很大的势力,不过若是暗杀地话,还是很简单地事情的。 唯一值得担心地就是向问天了,若是这老尼姑的仇家是他的话,这事自然不能答应,毕竟他是左天江湖计划中的一个重要棋。所以他一直不说自己的身份。先要看看这老尼姑的仇人是谁。 清晓师太不知道左毅有这么多的心思,只以为他是求剑心切,当即开口道:“我这仇家乃是魔教的一个头目。叫做薛青林,一身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高深之极,寻常刀剑都伤他不得,手里一把精钢禅杖是威力非凡,厉害无比,贫尼铸造这五柄宝剑正是为了对付此人,你能打地过他吗?” 薛青林?左毅皱了皱眉头,心中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似乎只知道在原着中有一个姓薛的魔教香主是被任我行用五指抓破胸膛,掏出心脏,而死的。 第三十三章 铸剑(二) 估计在原着中这老尼姑也没有将愿望达成,不姓薛的也不会被任我行用五指抓破胸膛,掏出心脏,而死的。就凭她们粗劣地剑法,和那只知道进攻的剑阵,就算有这五柄宝剑在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吧。还是说,她们根本就没敢动手? 现在这老尼姑见左天武功如此了得,已经断定了他是一个大门派的弟,心中报仇的愿望立刻寄托在他身上。所以这推心置腹的开了口。 “不知道师太与这人有何仇怨?”左毅道。??清晓师太脸色一变道:“你可知道贫尼本是江西人,俗家姓于。家中的开的武馆在江西也是赫赫有名,年少时因为不满意我爹给我安排的婚事,就跑来这里出家为尼。” 姓余?难道还是余沧海本家?左毅望了清晓师太一眼,见她脸色铁青,眼中尽是杀机,玩笑话自然不好说出口。??就听清晓师太继续道:“大约是十一年前,贫尼父亲寿辰。家中不愿意铺张。所以也没有宴请宾客,只将家中的亲人唤道跟前庆贺。贫尼抹不开面,便没有去。后来却听说,却听说父亲因为得罪了魔教中人,在寿辰那天被魔教地人寻上了家门。一门老少二十三口人,全都遭了毒手。而且手段极其毒辣,将我全家人都活活钉死在树上,就连我三岁的小侄都没有放过,而我的两个弟弟是呻吟了三天三夜死。” 清晓师太说道这里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恨不能立刻将魔教中人抓来全部杀死。左毅听得心头一颤,这魔教中人下手还真是狠毒,竟然连小孩也不放过。 清晓师太见左毅一脸震惊的模样,长叹一声道:“贫尼经过多番查证知道,当年做出这等事情的就是这薛青林。从那以后,贫尼的心中再也做不到平静如水了,一心只想着报仇,这连累了庵中的弟整日跟着我沉浸在仇恨之中。” 左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薛青林,好像是魔教的一个香主吧,我多少知道一点,既然他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想必是有罩门的,师太可清楚他的罩门所在?” 清晓师太苦笑着摇头道:“练这种武功的人,罩门就是他们大的忌讳,就连他们亲近的人也不会告之,贫尼又怎么会知道呢?” 左毅沉吟了半晌道:“既然如此,师太就多打听一下这人地动向,等几个月后,我再来铸剑谷,师太将这人地详细行踪告诉在下,借着宝剑之威,将这人一举铲除。???清晓师太默默的点头,眼睛盯着左天,毫不放松,似乎想要分辨他语言地真伪。左毅见这位师太有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看来自己得亮明身份了。?当下左毅又继续道:“至于在下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嵩山派左毅,见过清晓师太。” 左毅的身份一说,当真让这清晓师太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五岳剑派盟主左冷禅之子,左冷禅可是正道武林三大高手,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身份如此高贵,怪不得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原来虽说这老尼姑并不经常出门,但是跟恒山派还是互通消息的,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恒山派的信鸽都会往水月庵飞上一程。这左天在衡阳的事迹,老尼姑还是清楚的,联想到这人武功,年纪,相貌,心中立刻信了七分。??只要能够证明,这个时间左天并没有在嵩山,那么他的身份基本就能确定了。???清晓师太双手合什朝左毅鞠躬道:“原来是左少侠,失礼了。”?左毅笑道:“师太,不用客气,在下还是有一事相求。” “请说。”??清晓师太道。左天道:“在下在蜀中跟木高峰那驼子交手,那坨子武功不咋样,但是背后的毒水厉害异常。在下一个不甚竟然使手中的武器被木高峰那个坨子的黑水人给毁了,还是想请欧先生为在下铸造一柄宝剑。”清晓师太一听,心中想到,没想他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塞北名驼木高峰的名字我是听过的,知道他虽然是个驼子,但是武功可是厉害,横行大漠多少年没想到这少年竟然不放在眼力,看来我报这血海深仇有望了。 左毅说完便拿出了一份图纸,上面画的是嵩山派佩剑的样式。原来五岳剑派各派的佩剑都不一样,专门依据本派剑法特性打造,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是尖利,是嵩山派的用剑:剑较常剑为短,剑刃却阔了一倍,入手沉重,是泰山派的用剑,轻而柔软,是恒山派的兵刃: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种长剑之一,恐怕也只有华山派的用剑跟寻常的长剑一样。同样的剑法使用普通长剑,跟用本门派的样式长剑使出威力是天壤之别。 这老汉迟疑的看了看清晓师太,见她表示同意,便点头道:“老夫尽力吧。” 左天笑着点点头,便也不愿意在这里多耽搁了,如今宝剑有了下落,其他的都好说了,不过这个老头却是个宝贝,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偷偷的拉过清晓师太交代一番,不能让这老者轻易离去。还嘱咐这清晓师太若是好能够找到这薛青林的爱好跟习惯。?清晓师太连声答应,说是会请恒山派的众位弟帮忙。 左毅听了此话,也放心不少,恒山派的定闲师太便是一个尼姑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奇,若是有她帮忙,清晓师太的消息自然能够准确许多,不过这些恒山派的老尼姑慈悲为怀都是以名门正道自居,不会帮着清晓师太前去偷袭暗杀这薛青林,若是光明正大的去挑战,根本不能可能杀掉此人。???后来左天告诉清晓师太,他几个月以后再来。这便给了清晓师太查明他身份,跟打探薛青林消息的时间,也给了那欧先生铸剑的时间。 随后,左毅跑回龙泉城,牵上还拴在宋家铁匠铺的那匹宝马,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第三十四章 上华山 打从离开福州以后,左毅本是要回嵩山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华山去看看。正好左毅下山的目的就是游历江湖,是上华山还是回嵩山,到时候再做计较。 若是岳不群和宁中则在华山上,左毅自然是要回嵩山的;若是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人不在华山上,那么左毅多半是要上华山,但是风清扬可在华山思过涯上。以左毅今时今日的武功剑法,正面对上风清扬那是绝无胜利的可能,但要是打定注意逃的话,恐怕还是逃不了,想想风清扬的轻功就觉得恐怖,恐怕算得上笑傲第一,比之东方不败还要强些。 也不知道此时令狐冲有没有见过风清扬,恐怕还是在他的考察期,原着中得等到田伯光上华山之后才会教其独孤九剑,但是现在田伯光已经死在了左毅的手里了,也不知道风清扬会不会传令狐冲独孤九剑,但是左毅觉得是一定会的,毕竟是风清扬是华山中人,肯定不会把这绝学传给别人的,私心在这摆着呢。左毅也知道风清扬是绝不会教自己独孤九剑的,毕竟自己身份摆在哪,风清扬绝不会冒着资敌的风险传授自己绝学的,所以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华山思过涯山洞中的失传的五岳剑法和魔教十大长老想的破解招式。 左毅要上华山,当然得想个好理由,再说总得找个理由上思过崖不是,还有什么比和令狐冲比剑更好的理由么。 到时候有令狐冲保驾护航,再加上岳不群自己不在山上,到时候对上风清扬也不怕,总不可能还要灭口吧。既然不急着赶回嵩山,左毅也就没有必要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赶路,自然是走走停停,不是去些景区游览,就是吃些特色菜肴。只是可惜这一路行来,没有碰上半个蟊贼,使得左少侠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迟迟得不到安慰。 话说这笑傲里的治安也太好了吧,不会吧。怎么一路上就是碰不见抢*劫的呢,就算不来劫些银两,劫个色也好啊,难不成左少侠已经金玉其内,再加个金玉其外了,怎么那些蟊贼的招子都贼亮贼亮的。难道在什么年代,做贼都是一种技术活? 左毅一路上风平浪静地到达华山脚下,见天色已晚,就不打算连夜上山了,好在华山派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山脚下的镇子倒是颇具规模,饭馆、客栈是样样俱全,要是华山派能够派个弟子下来开个武馆什么的,还不得赚得瓢盆满钵,可惜岳先生这等人是不会允许的,如此一来,只能苦了华山上的各种野味,不得不遭受众华山弟子罪恶的毒手 在客栈开了个房间后,之后便是要找吃的。像这般乡间小镇上的客栈,自然是身兼旅馆、饭店双职的,如此恰是方便了左毅。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左毅身上的银子真是不算充裕了,只得算吃俭用等待下一笔银子的进账。左毅就很是纳闷,这行走江湖的少侠们,怎么就会缺少银子呢?难道要左少侠劫富济个贫不成? 不管劫富济贫这等事情要不要做那么一次,此时此刻饭还是得吃,馒头、小菜的倒是点得不少,这各种野味么,却是再也不敢了,话说左毅的银子基本都是花在野味上的。安顿好之后,左毅当即在山下打听起来,看看岳不群到底在没在山上,一打听才知道,岳不群不在山上,而且宁中则也不在,原来是漠北双熊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在陕西犯了案子了,陕西可是华山派的地盘,在家门口杀人,这不是不把华山派放在眼里,岳不群听了以后,当即跟宁中则下山去追杀这俩人去了。左毅听了以后,心想,这俩熊人倒是帮我办了一件事,调开了岳不群跟宁中则,方便我行事。 次日清晨,左毅用过早点后,当即便直上华山。当左毅来到玉女峰之下时,却没有发现一个华山弟子巡逻,不过想想也是,华山派毕竟不如嵩山派那般兵多将广,平日里也是不安排弟子巡山的,想必是除了武学秘籍也没有多少东西值得他人惦记,不过华山派的武功向来是师徒间口耳相传,能录之成书的功法极少,有那么一本紫霞神功还是被岳不群贴身存放。 所谓家穷不怕贼惦记,说的正是华山派这般情况。要说华山派的弟子还是有那么几十号人的,正是可惜大多是萝莉与正太,都是岳不群每次下山收集回来的,可惜这些人要么是天赋不及,只能在华山派打杂,要么就是年龄太小,不得收录门墙,造成岳不群的亲传弟子就你们几个。 上到玉女峰以后,自然是被华山弟子发现了,虽然院子里没有人守着,可你都到人大厅里了,不可能不会发现不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弟子,左毅就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的,想必不是岳不群的亲传弟子,两个华山弟子待问明情况后,自然需要向上禀报,而最佳人选自然就是劳德诺。 要说这劳德诺虽然是嵩山派过来的奸细,可是平日里却是甚有威望,当然也有可能是年龄的关系,一众华山弟子很难将其当成同门师兄弟,再加上其办事老道,在一众华山弟子中就犹如师伯师叔般的存在。 劳德诺对于左毅的突然拜访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左大少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他知道左毅是掌门之子,嵩山派一众师叔伯重视异常,本身武艺高强,妥妥的未来少掌门。自然是不敢怠慢,再说在华山派遇见嵩山派弟子,多少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不是,劳德诺的心里也是苦啊,这卧底的事真不是人干的。 可惜左冷禅不能明着告诉他,只有将自己都骗过去的卧底才是好卧底。当即率领一众弟子迎了出来。 一众华山弟子中,有左毅最为熟悉的陆大有、英白罗,也有梁发、高根明这些知名不知人的;而对于一众华山弟子来说,左毅就是其心中的噩梦,衡山之事后岳不群回山没少拿左毅给他们当榜样。站在一干华山弟子面前,左毅笑着说:“诸位华山的师兄可好,想不到衡山城一别后,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令狐冲不在的情况下,自然是由二师兄劳德诺作为华山派的全权代表。劳德诺也知道定是要自己开口之后一众华山弟子才会说话,虽然平日里师兄弟之间无所顾忌,但在外人面前,华山派的门规却是颇为深严的。 劳德诺含笑望着左毅,问道:“却不知左师兄怎么有空前来我华山派,可是左盟主有什么吩咐?” 左毅摆着手,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师弟正在江湖游历,今日正好到这华阴县,如何能不上华山来拜访各位师兄呢?” 最为跳脱的陆大有插话说:“左师兄真是客气了,只不过师父师母都已经下山去追杀漠北双雄去了,怕是招待不了左师兄。 英白罗也说道:“是啊是啊,师父师母不在,大师兄也在思过崖面......”。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大有给捂住嘴巴,面对一脸茫然的英白罗,陆大有直想将其痛扁一顿,这等家丑如何能够向外人张扬,这不是自打耳光么。 左毅如何能够不知道令狐冲正在思过崖上闭门思过,想必那岳灵珊也正在上面吧。这时林平之从外面进来,想必是顶到这边的动静。 劳德诺见到林平之,忙说:“林师弟,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过嵩山派的左师兄,在衡山城中左师兄的风采有目共堵。” 林平之自然是在衡山见过左毅的,知道他的本事。林平之见到左毅,眼睛瞬间就红了,寻思:要是我有这姓左的那般本事,什么青城四兽,什么余沧海,早就被自己抽筋拔骨了,那还能由得其逍遥。 左毅自然是不知道林平之的那等心思,愣是被他的红眼睛弄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林平之在华山就那么不受人待见,不会被虐待吧,想想老岳的人品,不至于啊。 好在,林平之真情流露之后也反应过来,如何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忙解释说:“众位师兄勿怪,见到左师兄,平之突然想到父母在衡山皆余沧海所害,家中再无一人,甚感悲哀,却是叫大家笑话了。” 劳德诺连忙劝慰,说:“林师弟不必难过,那大仇终有得报的一天。” 左毅想不到林平之竟如此孝顺,说:“林师弟的事情,我也听说过,那余沧海虽然是一派之主,却行那灭人满门之事,是有些过了,好在你们福建林家还算有后,今后学好武功报仇固然重要,也要将血脉延续。” 林平之对左毅甚是非常佩服的,忙躬身道:“多谢师兄的提点,平之几下了。” 左毅见其态度乖巧,也非常同情他,当即客气的说道:“如果将来林师弟有什么难处,林师弟尽管来找为兄,定不会叫你失望。” 听得左毅的话,林平之是惊喜万分,连忙说道:“多谢左师兄。”他那里知道左毅说的是客气话。 左毅点头,接着说道:“林师弟严重了,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师兄弟之间当然得互相帮助。” 华山其它弟子以为左毅只是在说客套话,对上余沧海,左毅怕不是对手了。只有同为嵩山弟子的劳德诺知道些左毅的本事,此时也不管左毅是不是说的客气话,当即看着林平之说道:“林师弟可要好好的答谢你左师兄,不可怠慢了。” 左毅摆了才摆手,说:“不必,既然岳掌门与宁师叔不在,那么小弟想要去拜会贵派的大师兄令狐冲,希望各位能指点一二。 第三十五章 思过崖 在左毅的刻意要求下,再加上劳德诺或明或暗的说项,上思过崖会令狐冲这等事情就算是确定下来。 劳德诺虽然不知道左毅为何会对令狐冲有那般大的兴趣,不过自然明白如何取舍,作为如今华山上说得上话的人,还是给予了帮助。 一众华山弟子见二师兄都没有意见,再说思过崖只是闭门思过之所,算不得华山派的禁地。既然左毅刻意要见令狐冲,而令狐冲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思过崖的,如此只能同意左毅的要求。没有人会想到左毅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思过崖,见令狐冲只不过是个幌子。 华山弟子是不愿时刻面对着左毅的,压力太大。如此只能是劳德诺一人陪同左天上思过崖。 在劳德诺的陪同下,两人沿着崎岖的小道直上思过崖。这道路竟是比之之前上华山之路更加艰难,左毅暗自点头:真有些思过的意味,倒是将功夫做得十足,看来华山的前辈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左毅看着前方带路的劳德诺,问道:“敢问劳二哥,华山派最近可有何有趣之事发生?” 劳德诺一阵错愕,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口说:“有趣之事倒是没有,华山发生的事只有收林平之为徒、令狐师兄上思过崖闭门思过以及掌门夫妇下山追杀漠北双雄。” 只是这些都不是左毅想要只要的,既然劳德诺如此说,那封不平、成不忧等几个华山剑宗的弃徒想必是还没有前来找岳不群的麻烦,看来是自己记错了时间。 两人说完后一路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向上走,不过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如今思过崖就在眼前。左毅一眼望去,却是只有一个人影在那思过崖上舞弄着手里的长剑,心下很是诧异:怎么只有令狐冲一人,却是没有发现岳灵珊,难道两人已经开始闹别扭了,可在玉女峰也没有看到岳灵珊啊,什么个情况? 令狐冲听得有人上崖,大喜过望,一边冲过来一边叫着:“小师妹。” 只是待见得是劳德诺几人后,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有气无地地说:“二师弟怎么上来了,可是师父师娘回来?”随后见到左毅,很是诧异,惊问出声:“左师兄,怎么你来了?” 左毅见令狐冲神情萎顿,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浑没有当日所见的潇洒模样,问道:“令狐兄是怎么了?” 令狐冲眼中满是无奈,必然又是想到了伤心事,勉强挤出笑容对左毅说道:“没事,左师兄进来可好,今天怎么有空上华山来了。” 左毅接话道:“看令狐兄的样子,怕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昔日倜傥的华山大弟子如今怎么竟是这般落魄。” 令狐冲虽然对左毅没有都少恶感,却也说不上友善,见左毅这般调笑,若是在平日,定是要反唇相讥的,只不过如今却是任由左毅说项,只是敷衍着说:“让左师兄见笑了,不过是在这思过崖上风吹日晒染了风寒。” “不错,左师兄恐怕有所不知,令狐师兄前些日子却是大病一场,如今方有好转,所以气色显得差了些。”劳德诺在一旁解释。 左毅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却是怪不得令狐师兄了,师弟此番上华山,原本是要拜会岳掌门的,讨教华山剑法的,只是很不凑巧错过了。” 令狐冲点头,说:“师父师娘前些日子下山去追杀漠北双雄了,左师兄近来游历江湖,想必武功又大有进步吧?” 左毅答道:“令狐兄过奖了,只不过前些日子去了趟青城山,见了见余观主。” “哦......想不到左师兄竟然是去了蜀地,看来左师兄和余观主交过手了,不知道结果如何。”劳德诺说道。 左毅说道:“和余观主的交手么,还谈不上,只是听说青城弟子曾经以辟邪剑法打败了那林震南夫妇,所以想去领教一番。” 劳德诺惊道:“想不到左师兄竟然是冲着辟邪剑法去的,不知结果如何。” 令狐冲蹙着眉头,也是亲眼见过青城派的辟邪剑法,自然知道其中原委,说:“青城弟子个个都会辟邪剑法是事实,我也曾亲眼见过,只是那辟邪剑法毫无威力,虽然剑招狠辣诡异,只不过破绽太多,似乎不值得左师兄跑一趟吧?左毅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至于结果。”左毅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在场的两人人都知道左天的武功,见此表情,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劳德诺耸然动容,心说:原以为在衡山城之时,左毅是占着偷袭的便宜才将田伯光击败,想不到这交手后,余沧海竟然也不是左毅的对手,这就耐人寻味了,难道他的武功真的达到岳不群这般境界。令狐冲虽然天资卓绝,对自己也颇为自信,不过余沧海的武功,他还是清楚一二的,左毅先是杀了自己远不是对手的田伯光,没想到又将余沧海击败,心里顿时产生一种挫败感,原本以为在年轻一代中,自己是数一数二的,想不到与左毅的差距这般大。 左毅见令狐冲颇为沮丧,故意激他一激,说:“师弟前来拜会岳掌门而不得,原本想要像令狐师兄讨教一番,却不想令狐师兄身体不适,让人好生失望,难道堂堂华山派,竟然连一个值得交手的人都没有么?” 虽然明知道左毅是在激将,可令狐冲如何能够忍受左毅这般蔑视华山派,也不再考虑两人之间的差距,当即就要和左毅比个高下。 劳德诺连忙上前劝阻:“大师兄不可意气用事,你如今身体虚弱,如何能够和左师兄比剑,还是将身体养好再说。” “不错,还是劳二哥说得有理,师弟也不占这等便宜,师弟就在这思过崖停留些日子,等令狐师兄养好身体再比试。”左毅自热而然地说。 “不行......”,令狐冲不及思考,大声说道。 众人被令狐冲说得一愣,齐齐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反应。 令狐冲大喝之后,也觉得不妥,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是有苦自知,原本此时他已经发现了思过崖洞中的天地,也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剑法,怕留下左毅被其发现里面的秘密,只是这事还不能解释,否则越发说不清楚。 正在令狐冲焦急之际,左毅却是猜到其中关键,心中泛起笑意,脸上装着诧异地说:“如何不妥,师弟不过是想要在此地领略华山的景色,难不成竟有什么难处......,还是说这思过崖竟是华山派的禁地,容不得外人了。”说道这里,左毅已是满脸不愉。 就是傻子也能够看出,因为令狐冲毫无礼貌的话,左毅很是不快了,要是令狐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是要将左毅得罪了。 令狐冲也是心念急转说道:“左师兄前往不要误会,思过崖不过是本门的刑法之地,算不得禁地,只是此地狭小,人多很是不便,况且左师兄是来我华山坐客的,如何能够在这思过崖陪着我这受罚之人同刑。” “呵呵呵,原来令狐师兄是因为这样才拒绝的,倒是错怪了令狐师兄,师弟还以为这思过崖中有什么秘密是我这外人不能知晓的呢。”左毅道。 令狐冲被说得一颤,寻思:这思过崖洞中的剑法是五派共有的,也不能说华山派独占,就算给左师兄发现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如此一来消息泄露出去,平白给华山派惹来麻烦,左师兄能够不留下自是最好不过。 令狐冲见事已至此,左毅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可挽回,看来这思过涯,左毅是留定了。不然怕是会引起左天的怀疑,到时候更难办了,只是期望左毅能够错过洞中的秘密,只是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不过转念一想,华山派却是不能独占那些剑法,左毅若学得嵩山派的剑法,也算是物归原主,只要交代其不得大肆宣扬就好了。 第三十六章 入洞 在左毅的无赖手段下,令狐冲只能任由其留在思过崖。只是对于左毅为何要留在思过崖,令狐冲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思过崖,令狐冲自认为在华山派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每年总有那么几回是要来思过崖一趟的,可以说思过崖就是令狐冲在华山的第二个据点。 对于思过崖的一草一木,令狐冲都熟悉无比,实在是不明白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左毅的,恐怕也总有思过崖后洞中的五岳剑法才能够吸引到左毅,只是令狐冲可不会认为左毅有掐指一算这等本事。 就这样,左毅算是在思过崖霸得一席之地,算是成功地扎下脚跟,就等着开花结果了。 思过崖真的不大,崖前还显得稍微宽敞些,正有一块平地可用于练武,只是练习时要万分小心,若是跌下悬崖,纵使有天大本事也的粉身碎骨。终于思过崖外洞,经过华山派无数前辈的鞠躬尽瘁,有一个小山洞渐渐变得颇为适合居住,可见人类这种生物是很有想象力的,适应性那是非常的强。如此一个刑法之地是愣生生被华山派的前辈高人开拓成颇具欣赏性的景点,真是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当劳德诺离开后,左毅转过头笑着对令狐冲说:“令狐师兄可要尽快养好身体,可千万不要让小弟失望。” 令狐冲虽然是洒脱之人,却还是对左毅再三的挑衅颇为不快,说:“就算明知不是左师兄的手,令狐冲也不会丢华山派的脸。” “很好,早就知道华山派令狐冲是爽快之人,果然是快人快语。”左毅虽然做不到那般,却是非常欣赏他的性子。 令狐冲心中寻思:这嵩山派的左毅我是亲眼见过他出手的,回雁楼中擒下田伯光,现在更是是能够打败余沧海,剑法定然是非常不凡,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如此说来,只能是在那内洞中的精妙剑法上下功夫,出其不意之下,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如此得想个办法将其挡在洞外。 打定注意后,令狐冲拱手说道:“左师兄,令狐冲却是被师父责罚再次面壁思过,不敢与左师兄多做交谈,否则就是违背了师父教诲,万望见谅。” 左毅点头,说:“那是自然,定不会叫令狐师兄为难。”说道此处,左毅戏谑地看着令狐冲,指着洞内不怀好意地说:“要不,小弟暂且避于洞中,不打扰令狐师兄练功就是,可好?” 令狐冲哪能答应:“诶,左师兄却是说笑了,哪有叫客人避开的道理,外面天气正好,若是左师兄要欣赏华山的风景,那是再好不过,还是令狐冲进洞面壁为好。”说完急忙走向洞口。 左毅见令狐冲是打定主意要隐瞒内洞的武学,如何能够让其如愿,就在令狐冲要进入洞中的时候,高声说道:“那就谢过令狐师兄的一番美意了,不过入夜之后,天寒地冻的,令狐师兄可不要将小弟挡在外面啊。” 一句话差点将令狐冲给呛死,心说你这般武功的人也会着凉不成,只是也不再辩解,心说内洞中的秘密多半是瞒不住了,还是早一步学习剑法为好。 左毅没有听见令狐冲的回答,也就不再逼迫,总不能一上思过崖就发现洞里乾坤,若是引起怀疑可就不美了。 令狐冲的心思,左毅又如何还不明白,不过也不去点破,反正此刻令狐冲还没有学独孤九剑,和他打真是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余沧海比试呢,至少余沧海还能算个对手,此时的令狐冲怕是连左毅的三成功力都接不下。 看着天上的骄阳,正好适合演练剑法。左毅虽将青城派的三十六式辟邪剑法莲至纯熟,却只能依葫芦画瓢,想要转化为自己的东西还要花费些时间,想要融入自己的剑法中更是千难万难,好在左毅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静下心来,将三十六式辟邪剑法从头到尾走过一遍,越发觉得这辟邪剑法端的是变化多端、诡异无比,就如这第七式,长剑进击一步,直刺对方心脏,若是对方举剑格挡之后,按左毅的应对方法,自然是剑尖顺势上挑,攻击对方面门,而这辟邪剑法却是避开对方左掌,顺着对方长剑格挡的姿势,直取对方握剑的右手,却又不刺实,而是加快速度,将剑略微抬起,从左至右划向对方颈脖。 就是这般不以常理行事,变化莫测的剑式加上极快的速度,叫人是防不胜防,如此才给人留下诡异的感觉。 通过研究辟邪剑法,左毅自是获益匪浅,左毅原本的剑理是简单实用,以最短的距离攻击敌之要害,如此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易被看破,如今有以诡异变化闻名的辟邪剑法加以补充,使得左毅的剑法变得凌厉多变,更加难以防备。 就这样一直全力施展剑法,直到太阳高高挂上头顶,左毅也没有发现风清扬的踪迹,想来是不想见自己,左毅也不在意。 既然演练剑法吸引不了风清扬的主意,左毅也不打算再做这等无用功。 午时一过,修炼宣告结束,左毅从修炼中醒来,睁开双眼后,竖耳倾听,果然未发现令狐冲的动静,脸上不免现出得意之色,猜想令狐冲肯定去洞中深处练习五岳剑法去了。 将脱下的长衫穿回后,左毅径自向洞口走去。待进得洞去,果然没有发现令狐冲的身影。装模作样地轻唤几声后,在洞中搜索起来,不久就发现一个洞口。 发现目标后,左毅从身上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将其点燃后,接着微弱的火光向里窥视,果然见得一具骷髅趴在洞口,想来就是那魔教十长老的遗骸。 见令狐冲仍然没有发现自己,只得故意发惊起之声:“咦,这空中竟然还另有乾坤,难道令狐师兄在里面练功......令狐师兄......令狐师兄......你在里面吗?” 说完不待令狐冲回答,几步跨入洞中,果见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些图形和文字。令狐冲在内洞深处就着烛光练习剑法,只是太过投入,竟将外面的左天忘记,待听得左毅的叫声才知道糟糕。 当令狐冲正要回答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咦”的一声,随后是左毅的说话声,这时令狐冲知道内洞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了,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般快就被发现了,急忙拿起蜡烛走出来。 左毅到烛光后,惊诧地说:“原来令狐师兄真在里面......还有这里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是骸骨、兵器,墙壁上还有剑法,而且五岳各派的剑法都有,希望令狐师兄能给个解释。” 令狐冲见左毅满脸戒备,左手亦是搭在剑上,只怕自己的回答稍有不对,性命就将难保,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将所知道的和猜想全部告诉了左毅。 左毅装着沉思片刻后,稍微解除戒备,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些骸骨全部都是魔教长老以及五岳剑派的前辈了,可是怎么会全部死在洞中,而且照情形看,显然是五岳剑派的前辈先行被杀死,之后才有魔教在墙壁上刻下的诋毁之言,可是最终魔教的人也全部困死在里面。” “不错,大致情形就是这样。” 见令狐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左毅问道:“令狐师兄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令狐冲恳切地看着左毅说:“希望左师兄不要将今日所见到的说出去。” 第三十七章 学剑 左毅颇为好笑地看着令狐冲,心说:你这等聪慧的人物怎么也会犯浑,这般重大的秘密岂是你我不说就能保得住的,远的不说,就说那岳灵珊一关就过不去,所以说秘密若只是被一人发现,还可以烂在心底,若是被两个人发现,那么离三个人以及更多人知道也就不远了。 只不论心里怎么想,此刻还是要将令狐冲安抚好,但若是过于轻易地答应下来,反而叫令狐冲起疑。左毅说:“若要小弟保守秘密也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怎样?”令狐冲急切地问道,他也知道左毅不会这般简单就答应下来,只盼他的条件越宽松越好。 左毅也知道不能将令狐冲逼急,若是叫他反应过来,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沉默片刻后,左毅说道:“原本洞中五岳各派的剑法全部都有,按理说是要叫五岳各派都知道此事的......,只不过若是叫太多人知道,定会被魔教的耳目听去,如此若是魔教再次攻上华山,那么你们华山派未必能如前两次那般有惊无险,以华山目前的形势怕是覆亡在即。” 左毅兀自不停地分析,只不过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话,令狐冲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或者说左毅就是故意的,如果不将事情讲得重些,怎能博得好处。见火候已经差不多,左毅满意地说道:“这些前辈都是与魔教战斗中被害的,如此功勋人物绝不能这般弃尸荒野,骸骨遍地,定是要好生安葬的,因为事关五岳各派,并且不能走露风声,所以此间之事还是要禀明五岳剑派盟主,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定夺......令狐师兄觉得如何?” 令狐冲一时间被左毅绕的晕头转向,本能觉得此举不妥,只是终究想不出哪里不对来,竟不自觉地点头。见令狐冲不反对,左毅心里乐开了花,决定再添一把火,接着说:“从五岳剑派来讲,也是为了华山派的安全,此事不宜被太多人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在盟主的决定下来之前,最好是不要被第四个人知道,哪怕是令师岳师伯也不要告诉,免得在华山派传开。” 不等令狐冲反对,左毅接着说:“第二点则是从私人的角度来讲,面对此等精妙武学,没有人可以不动心,你我既得宝山,如何能够空手而归,想必抄录一份,不为过吧?” 左毅想要抄录墙壁上的武学,令狐冲如何能够答应,急忙反对:“不行,绝对不可以。” 想不到令狐冲的反应这般大,竟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只是到了此时又如何容得他反对左毅寒疑惑地看着他,说:“令狐师兄为何如此急着反对,莫非小弟连本门的精妙武学都不能请回吗?令狐师兄未免太过霸道,还是觉得小弟的剑不够快,取不得令狐师兄的性命?”说道后来,语气越发地重,大有一言不和拔剑相向之势。 令狐冲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也是被左天之前的好声好语迷惑,竟然忘记这嵩山派的左师兄不仅武功高强,更是胆识过人,先前就听当日在场的华山弟子说过,左毅可不是好惹的。见左毅满面阴云,令狐冲不敢怠慢,急忙解释:“左师兄不要误会,令狐冲怎么会去阻止师兄请回本门剑法这等好事,那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左毅也就是做做样子,要知道后面还有个风清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着呢,要是他胆敢有害令狐冲之心,保管有命上这思过崖却无命回去。左毅还想要多活几年,如何敢做那等不要命的事情,只不过是要吓他一吓,表明态度而已。 待听得令狐冲的辩解,左毅脸色稍愈,问:“那令狐师兄又是反对的哪般?” 令狐冲尴尬地笑笑,说:“却是令狐冲误会了,以为左师兄要将洞中各派的剑术都抄录回去,原左师兄只打算抄录嵩山剑法。” 左毅似笑非笑地说:“恐怕令狐兄担心五岳剑派是假,担心你华山的剑法才是真吧?” 令狐冲再一次被说破心事,也不再解释。 不怀好意地看着令狐冲,在他浑身发寒之际,左毅开口说:“不怕令狐兄说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令狐兄这等事做得有些不厚道啊。” “哦......怎么说?”令狐冲问道,真是满腹疑惑,不知道左毅又要唱哪一出。 “想必令狐师兄早就发现这秘*洞......不必细说,小弟对令狐兄如何发现秘洞不感兴趣,不过令狐师兄在洞中停留也有些时日,恐怕早已将各派剑法铭记于心,如此却要小弟不得学习其他门派剑法,不觉得厚此薄彼么?”左毅定定地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还真是忘记了这等事,一时间好不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要知道江湖中偷学他派武功可是大忌,要是左毅将此事说出去,令狐冲如何去面对五岳剑派,恐怕还会牵连到华山派,到时候岳不群也得在逼迫之下清理门户。 左毅见火候已差不多,趁机提出要求,说:“令狐兄也不必为难,要不这样,小弟呢,还是只抄录嵩山派武功以及魔教的绝学,至于五岳其它各派的剑法,小弟只是借鉴参考一番而不记录在案,令狐兄你看可好?” 听左毅的意思还是要学习华山派的剑法,令狐冲甚感为难,心中一个劲的后悔当日为何要发现这洞中的秘密,如今本门剑法有外露的危机全是他令狐冲的罪过,内心是纠结不已,一方面不想左天学得华山剑法,却又无法去说服对方,两人同样都是案犯,自己是犯案证据确凿,而左天还只是有了动机,属于犯案未遂。 对于令狐冲的犹豫,左毅非常不满,喝道:“难道令狐师兄觉得自己学得我嵩山剑法,左某却连看看你华山派的剑法都不成,令狐兄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令狐冲苦笑,知道今日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了,无奈地说:“左师兄请便吧,只是希望再不要将华山剑法透露给他人知晓,令狐冲就感激不尽了。”随后也不想在洞中多留,起步向外走去。 见令狐冲很是知趣,左毅非常满意,态度很好啊,想必令狐冲也是看开了,既然不能阻止就来个眼不见为净,典型的阿q思想。 左毅自觉要在洞中待很久,忙对快到洞口的令狐冲说:“令狐师兄且慢......若是贵派师兄送饭前来,还希望令狐师兄吩咐一声,下次能够带些照明之物上来。” 令狐冲意兴斑斓地回答:“嗯,知道了,左师兄尽管放心。”“如此有劳令狐兄了,左毅在此谢过。”左毅说道。随后将全部心思放在墙壁上的剑法中。 要说左毅在剑法上也是颇有天赋的,虽说比之令狐冲这等妖孽尚有不如,但那资质也是一等一的,特别是近年来,武功越发精进,内力也是越来越深厚,对于剑法一道也有了更深的理解,特别是学习了辟邪剑法之后,更是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剑法怕是要再进一步。 接着来的日子倒显得波澜不惊,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淌。这些日子,除了正午以及深夜两个时辰以外,左毅基本不出洞门,就算是饮食也是在外洞解决,其余的时间全部都花在石壁的剑法上。 好在这石壁上的武功不像天山灵鹫宫上的武功,没有走火入魔之虞。 虽然嵩山的快慢十七路剑法也算的精妙,但是比之石壁上刻的子午十二剑颇有不如,毕竟是嵩山的绝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左毅于内洞研究五岳各派剑法,而令狐冲则在崖外空地山练习剑法以及气功。 至于比剑的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左毅是没有时间,而令狐冲自然不会自找罪受,是巴不得左天永远也不要想起比剑之事。 风清扬仍然没有现身,或许对于左毅在洞内学习剑法之事持默许的态度,有时候左毅也会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难道那位前辈已经到了不存门户之见的地步,若真是那般,左毅恐怕是要羞愧不已,典型的小人心度君子之腹啊。 第三十八章 剑宗上山 这日左毅静静地站在思过崖的空地上练剑,看着一个人影在崖前小道上不断跳跃前行,待得那人走得更近些,才看清正是那‘六猴儿’陆大有,只见他满头大汗,额前头发已被汗水打湿,耷拉下垂紧贴着额头。看他这般模样,定是华山派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会叫他这般赶着上崖。左天神秘地笑着,寻思:定是成不忧那些人上华山踢馆来了。 陆大有上崖后,只见到左毅一个人在,也顾不得歇口气,疾声问道:“左师兄,可见到我大师兄在何处,有要事找他?” 不待左毅回答,令狐冲已从山洞中出来,想必是刚做完功课出来透口气,正好撞见陆大有急切的模样,问道:“六猴儿,怎么回事,这般急急忙忙的......,可是小师妹出事了?”说到小师妹,令狐冲的声音都变了,想来是再没有什么事比小师妹更重要了。 左毅轻轻摇头,心说:在那个女孩心里,早就有比你更加重要的人,你这般的好又是何苦,如果一开始就去争,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那岳灵珊对你原本也并非无情,只是那么多的机会却不知道把握,只知道一个劲地对她好,如今却是晚了,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任你千般好也只会嫌碍眼。 陆大有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缓和下来,大声说:“小师妹倒是没事,不过华山派有事了。” 听见小师妹没有事情,令狐冲也能够以平常心对待,说:“华山派能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师父师娘回来了?” “师父师娘是回来了,不过前脚刚踏进大门,后面就有剑宗弃徒封不平、成不忧等人上来,还跟着嵩山、泰山、衡山的人。”陆大有连声说道。 “哦,还有我嵩山派的人,不知是否有左毅的师叔在,又是所为何事?”左毅接口问道。 “是啊,这么多门派的人都上我华山,还有剑宗的人,难道他们要对我华山不利?”令狐冲像是想到其中关键,急忙问道。 陆大有此时才想起左毅也是嵩山派的,颇为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是嵩山派的陆师伯、泰山派的玉矶子道长以及衡山派的鲁师伯,随同剑宗弟子前来,说奉左盟主之令,前来接掌华山门户。” “什么,竟有这等事,不行,我定要下山去。”此时令狐冲再也顾不得岳不群的闭关令,不敢有丝毫耽搁,连佩剑也没时间去寻一把,径自向山下窜去。 左毅见令狐冲心急如焚的样子,寻思:令狐冲这般下山,定然要被那桃谷六仙捉去,不过最终那六人还是会被令狐冲骗上华山,只是中间定要耽搁不少时间,自己是不必走得那般匆忙,也好避开那疯疯癫癫的桃谷六仙。随即对陆大有说:“陆师兄既然心忧师兄弟们的安全,那就先行下山吧,左毅自会前去看看。” 陆大有原本就要立刻下山去,只是令狐冲速度太快,眨眼间就不见人影,听左毅这般说,告罪一声后向令狐冲追去。 左毅在陆大有离开后,回到洞中,将佩剑挂在腰袢,左手轻按胸口,确认五派剑法的手抄本收拢妥当之后,也下了思过崖。 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当左毅来到玉女峰正气堂的时候,正听见里面吵嚷不绝,想必成不忧等人正在进行踢馆大戏,不再耽搁,快步进入大殿之中。只见果然是陆大有说的那些人都在,并且令狐冲与那六个怪人也已经到齐,一众华山弟子是一个不缺,就连前些日没有见到的岳灵珊也在。。 左毅径直来到陆柏旁边,说:“弟子见过陆师叔。” 自从衡山城之后,嵩山派就没有了左毅的消息,陆柏也没想到左天竟然会出现在华山,点头问道:“师侄怎么也在华山? “弟子自离开衡山城后,先是去了趟四川青城山,颇耽搁了些时间,后来又到华山停留,不知师叔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左毅解释之后问道。 陆柏朝成不忧等人努努嘴,说:“左师兄下令华山剑宗弟子封不平前来接掌华山门户,要嵩山、泰山、衡山前来做个见证。” 左毅听完之后,与陆柏对视一眼,均会心地笑着。这时场中的争吵声越发大了,那成不忧与宁中则两人是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宁中则面对成不忧等人再三的逼迫,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长剑当庭就与成不忧斗将起来。别看宁中则是个女流之辈,手上的功夫却是丝毫都不逊色于成不忧。几番激斗下来,成不忧见竟然奈何不了个女流之辈,只觉得颜面尽失,看着周遭嵩山、泰山、衡山的众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手再不留情,竟是将华山剑宗的狠辣绝招尽数使出,一时间将宁中则迫得险象环生。 差点就要伤在成不忧剑下的宁中则也是打出火气,见成不忧如此咄咄逼人,就要将绝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使出来。 旁边岳不群见两人这般架势,弄不好会拼个两败俱伤,急忙闪入场中,瞬息间挟住两人长剑,默运紫霞神功,将两把长剑震为几节,随后说道:“成兄何必下这般狠手,徒伤和气,岳某不得已毁坏成兄佩剑,还望见谅。” 成不忧一时被岳不群气势所摄,竟然不敢出声言语,心中骇然:想不到岳不群竟然将紫霞神功练到这般境界,自己万万不是其对手。 大殿上众人见岳不群来这么一手,也是神色巨变,如何还不明白岳不群此番作为对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陆柏与左毅对视一看,均觉得这一次恐怕赚不到多少便宜,虽然左天也知道那封不平、成不忧压根就不会是岳不群的对手,不过要是那两人真的能够给岳不群带些麻烦总是好的。 众目睽睽之下,佩剑被人震断,对于以剑为命的剑宗弟子来说,真的是奇耻大辱,从最初的震惊之后,成不忧恼羞成怒,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更是变本加厉,言语更加刻薄,连那封不平都报以担忧的神色。岳不群身为气宗弟子,一时间竟忘了剑宗的规矩,大意之下竟然将成不忧的长剑震断,此时却不好再下狠手,无论对方言语多么刻薄,竟然打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你骂任你骂,这掌门之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的。 就在场面僵持之际,令狐冲突兀地跳将出来,怒斥成不忧。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令狐冲一个弟子出来凑什么热闹,就连对令狐冲颇为熟悉的宁中则都在发愣,还以为是令狐冲看不过成不忧对自己的无理,才向成不忧发难。只左毅、陆大有两人猜到令狐冲的心思,想岳灵珊瞧去,果然见得岳灵珊与林平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左毅大摇其头,颇为怜悯地看着令狐冲,想来他也是明白在小师妹的心中,大师哥的分量再也比不得小林子重,悲愤之下竟然是起了寻死的念头,完全不考虑与成不忧之间的差距,而是要好好地发泄一场,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令狐冲极尽手段的挑衅之下,本就没有多少涵养的成不忧如何经得起挑拨,火冒三丈之下,也不再管辈分的尊卑,不知从何处又拿来一把长剑,挺剑就向令狐冲刺去。令狐冲由于下山较急,一时间哪里有时间寻找武器,随手拿起打扫用的扫把,按照思过崖山洞石壁上魔教长老破华山剑法那般,将扫把当着枪使,直向成不忧面门戳去。 要说那软绵绵的扫把能有大多威力,以令狐冲的内劲修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灌注内力化软为硬的,若是成不忧拼着受一扫把向令狐冲戳上一剑,自然是非常划算的。好在成不忧多少还在乎颜面,绝不容许被个小辈在大庭广众之下击中面门,连忙向后躲避。待避过令狐冲的招式后,再次挥剑向令狐冲刺去,长剑直指胸口要害。令狐冲是剑招拆招,把个扫把如同铜锤一般对着剑尖捅去。如果令狐冲使得真是铜锤,以坚硬的铜锤对上脆弱的长剑,自然是铜锤更甚一筹,长剑与受力之下也有崩断的可能,只不过是扫把的话又当别论。只见扫把对上锋利的长剑之后,前端立时被削去一大截,骇得令狐冲连忙后退。 岳灵珊见的令狐冲险象环生,心中自是焦急,虽然心中有了小林子,可也不希望青梅竹马的大师兄有事,立即抽出长剑递向令狐冲,焦急地叫道:“大师哥,快接剑。” 战场中的令狐冲听得小师妹的呼唤,心中一喜,就要上前接过长剑,只是一眼瞥见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后,脚步就像生根一般,再也挪不动分毫。成不忧也不乘人之危,想要光明正大地打败令狐冲,说道:“小子,我看你还是找把长剑再来比试吧,省得输了也不服气。” 所谓知子莫若母,令狐冲是宁中则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他对岳灵珊的感情,原本也以为两人会成为一对,没想到中间杀出个林平之来,令狐冲的伤心可想而知,只不过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如今见令狐冲的神色,知道她心中颇有怨念,竟是连岳灵珊的长剑都不愿接,只是场中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随手抽出旁边劳德诺的佩剑,向令狐冲掷去,口中高喝道:“冲儿,接剑。” 见师娘将一把长剑飞掷过来,令狐冲不敢不听,当即伸手接住,挽个剑花后,再次和成不忧斗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成不忧死 令狐冲手执长剑之后,立即施展出思过涯洞中专破华山剑法的招数,剑剑直指成不忧剑法中的破绽之处,将其逼得左支右绌,不停地腾挪跳跃,一时间竟是没有还手之力,只得被动地招架着。 每当成不忧将长剑递出之际,才骇然发现令狐冲的剑尖就在前面等着,若是再不变招,必会自动撞上长剑,身体之上只怕立时就是一个窟窿。成不忧越斗越是心寒,后背之处的衣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额头上也不断流淌着汗滴,心中更是一片冰凉,只怕今日就要败在一弱冠少年手里,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中立足,又有何面目再去争夺华山掌门之位。 将专破华山的剑法使唤得愈发顺手,其中生涩之处也渐渐圆润,对于自身的剑法的领悟越发深刻,原本应该大喜过望,只是不时瞥见小师妹与林平之紧握的手掌,令狐冲只觉得就算学得这般绝世剑法又如何,不过都是枉然,竟是没有丁点高兴的念头,若不是师门有难,真想掉头就走,再也不用看见那伤心的情景。 成不忧见令狐冲在斗剑之际,竟然还敢分神瞧往它处,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憋着一股狠劲,长剑立时加快速度,哪怕是拼着受伤也要给令狐冲些教训。宁中则一直注视着场中的局势,见得令狐冲竟将成不忧逼落下风,心中非常的高兴,却不想场中的形势瞬息间变化,令狐冲莫名的分神之后被成不忧抓住机会,眼看就要伤在成不忧剑下,急切之间喝道:“小心,冲儿!” 被宁中则的喝声惊醒,令狐冲赫然发现成不忧的长剑已经快要到达胸口,此时闪避已经来不及,就在大家觉得令狐冲要死之时,危难之际,只见令狐冲足尖急点地面,借着反冲之力避开几步赢得些许空间,在后退的同时右手用力将长剑甩出,只见那长剑已如暗器一般对着成不忧左胸飞去。 眼见就要刺破令狐冲胸膛,却不想片刻之间,形势逆转,成不忧骇然发现若是将招式用老,固然能够伤到令狐冲,不过自己也同样会被飞剑刺穿心脏。面对这突发情况,成不忧也是魂飞魄散,如何愿意以身死为代价重伤一个晚辈弟子,当下再也顾不得伤敌,急切间扭转身子,勉强向右侧横移半步,随后只觉得左肩一痛,竟是被令狐冲飞掷的长剑贯穿左肩。 成不忧也是个狠辣的角色,虽然左肩受伤,却是丁点颜面也不要了,咬牙前进两步,右掌狠狠地拍在令狐冲胸口,将其打得喷血飞出。令狐冲也是经验尚浅,见伤到成不忧之后,竟然愣在原地,长剑离手的情况下竟然不做任何防患,被成不忧趁机重伤。 宁中则见成不忧斗剑失败之后,竟然恼羞成怒,对一个晚辈下如此重手,就要上前理论,不想人群中突然有六条人影飞出,此六人就是桃谷六仙,左天见到此也不得不佩服原着强大的修正力,桃谷六仙还是上了华山,那令狐冲的结果怕是又要跟原着一样了。在众人反应之前,分出两人冲令狐冲而去,将其接住后闪出正气堂,而另外四人却是冲向成不忧,片刻之间就将成不忧制住,只见四人分别擎着成不忧四肢,将其抬起,不管成不忧如何挣扎,却是不得从四人手中挣脱出去。 四人将成不忧制住后,竟是狠狠发力,场中众人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成不忧已经被撕成四块,鲜血立时喷得到处都是。 众人望着四个凶手在满地碎尸中离去,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就是岳不群这等见惯杀戮的人也是神色大变,再也保持不住君子风度。宁中则这等女流之辈,尽管武功高强,但见得这般血腥的场面也是面色煞白。至于岳灵珊这等娇娇大小姐,更是不堪,竟然吓晕过去,好在林平之就在旁边,立时将其接住。 左毅看着满地的碎尸,也是骇然,虽然早知道疯疯癫癫的桃谷六仙有将人扯成几块的习俗,如今亲眼目睹,才发现竟然是如此血腥残忍,心中暗暗戒备:无论如何要与那六个疯子保持距离,看四人配合这般默契,这等事情定然没有少做,绝不能与他们靠的太近,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要阴沟里翻船。 岳不群不愧为一派掌门,多年的养气功夫不是白给的,最先镇定下来,对着宁中则说:“师妹,你先送珊儿回房,这里的事我来计较。” 宁中则也回过神来,焦急地说:“那冲儿?” “看那些怪人的情形,不像是有害冲儿之心。”岳不群迟疑着说,不过话虽如此,大弟子就在面前被人掳去,面子上也很不好看。 宁中则唯有点头,颇为担心地看了丈夫一看,随即同几个女弟子将岳灵珊扶回房间。 之后一众人皆是沉默,看着场中被分为四块的成不忧,眼中尽是怜悯之色。封不平原本高高兴兴地怀揣着掌门之梦上得华山,却不想掌门之位没有得到,就连感情深厚的师弟也惨死于面前,悲从心,指着岳不群喝骂道:“岳不群你这个伪君子,不仅不尊左盟主指令让出华山掌门之位,竟然还伙同贼人害了成师弟,封不平定然要请给个公道。” 岳不群也知道封不平不会善罢甘休,说:“对于成兄的遭遇,岳某也颇为难过,不过,那害死成兄的凶手与我华山派没有半点关系,至于华山掌门之位,岳某也想要面见左盟主,到时候定要问个清楚,不明白剑宗弃徒如何会骗得五岳令旗的。” “好你个岳不群......”,封不平气急,转头对陆柏说:“陆师兄,今日岳不群拒不让出华山掌门之位,封不平定然要请左盟主给个公道。” 陆柏点头,说:“既然岳兄不尊盟主令旗,陆某也要去禀明左师兄,请他定夺,今日就这般吧,我们先离去。” 那玉矶子与鲁连荣见得这般情况,也知道今日讨不得好,当下连连点头,随后一干非华山之人告辞离去。左天觉得再没有必要留在华山,当即自己也跟着下华山。 如此一来,刚才还吵嚷的正气堂立刻安静下来,只留下一众华山弟子以及被分尸的成不忧。 劳德诺上前一步,指着成不忧的碎尸问:“师父,您看......这......?” 岳不群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眼色很是难明,不知道是对成不忧,又或是对劳德诺,只不过那点神色转瞬即逝,随后说道:“成不忧虽然叛出华山,不再是华山弟子,但我们却不能对其不闻不问,你等好生收敛,之后安葬了吧。” 说完之后,似乎是不想再面对着那满地的碎尸,向内室走去。 劳德诺看着一干不情不愿的华山弟子,无奈地说:“众位师弟一起将成不忧安葬了,再好好打扫干净。” 一众华山弟子也知道无论如何是要将正气堂收拾干净的,忍着恶心,前去收拾成不忧的尸首。 不提华山弟子如何去安排成不忧的后事,却说那桃谷六仙将令狐冲掳下山后,发现其一直昏迷未醒,自然是要医治一番。不过六人虽然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但对于医理却是一窍不通。六人疯疯癫癫的各抒己见,意见不合之下,竟然各自按照自己的猜想乱给令狐冲体内输入真气,这般下来,可要了令狐冲的命,将其弄得伤上加伤,体内真气乱窜,性命顷刻间危在旦夕。 到得此时,桃谷六仙才知道害怕,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好在被六人一番折磨之后,令狐冲虽然伤势加重了,好歹是醒了过来。明白自身的处境之后,令狐冲满心悲愤,没想到转眼之间,小师妹跟人跑了,自己也是命不久矣,最后还是放不下师父师娘,只想再回华山看上一眼。尽管桃谷六仙百般不允,无奈心智太低,在令狐冲的连番哄骗之下,竟然答应将令狐冲送回华山去。 第四十章 令狐遭劫 华山之上,玉女峰正气堂内,岳不群夫妇满脸煞气地看着眼前犹自喋喋不休的桃谷六仙。由不得两人不怨恨,就算岳不群再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也挡不住那磅礴的怒气,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六个疯子,要不是顾忌几人修为太高,恐怕立时就要将其毙于掌下。 究其原因,还是躺在地上的令狐冲,只见此时的令狐冲再也没有了倜傥潇洒的模样,有的只是萎靡不振,还不时地咳出些鲜血,这分明是内伤极重,处于垂危之际。 宁中则原本以为令狐冲只是受了成不忧一掌,就算伤得再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哪想到才个把时辰的功夫,在那六个怪人的手里,竟被折腾成这般模样,顿时恨不得生呲了六人。 桃谷六仙被令狐冲哄骗上华山之后,真的以为岳不群夫妇对其敬仰万分,竟然没有看出两人的怒色。如此牛头不对马嘴之下,一方夸夸其谈、喋喋不休,一方以为对方刻意侮辱,强自压抑着怒气。 只是看到令狐冲的惨状,宁中则再也忍耐不住,拔剑刺向最为胆小的桃实仙,桃实仙只当她是比武较技,毫无防范,不想心中悲愤的宁中则竟是下了狠手,将那绝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使将出来,待得长剑刺到胸前时,桃实仙才反应过来。以桃实仙的武功,自然是能够闪避的,不想桃实仙虽然武功高强,胆子却是六仙中最小的一个,若是其它五人处于这种情况,定然是避了开去,但桃实仙吓得傻了,毫无反应之下,被宁中则一剑穿胸而过。 其它五仙没想到宁中则起了杀心,待得桃实仙中剑之后才反应过来,桃跟仙急忙上前抢住受伤的桃实仙,而其它四仙一拥而上挟住宁中则四肢,犹如之前对成不忧那般将其抬起。 不说身处其中的宁中则吓得面无血色,就连岳不群也是脸色煞白,救援不及之下,双手连连颤动,竟将个成熟稳重的君子剑吓得直发抖。 四仙抬起宁中则后,为了给桃实仙报仇,下一刻就要将宁女侠撕成四块。在这危急关头,令狐冲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喝道:“不要伤害我师娘,否则令狐冲立刻自断经脉。” 听到令狐冲的威胁,四仙想到若是令狐冲自断经脉,就不能完好地将其带到依琳身前,算是毁约了,岂不是又要输给依琳一次?立时将宁中则放下,随后在华山众人心惊胆战中追向早已离去的桃跟仙和桃实仙。 见宁中则从桃谷四仙手中逃得一命,岳不群立刻上前将其搀扶住,两夫妻对视一看,均瞧见对方眼神中的惊悸,只觉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般接近死亡。宁中则虽然逃得一命,心脏还是砰砰直跳,焦急地问:“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岳不群也是沉吟不语,眉头直皱,想来是颇为担心那六个怪物去而复返,到时华山派如何抵御? “都怪我,竟然杀了他们一人,接下如此大仇,那剩下的五人如何会善罢甘休,若是再杀上华山,就算抵挡的住也要伤亡惨重。”宁中则不安地说道。 苦笑一声,岳不群道:“哪里抵挡得住。” “难道紫霞神功也不行吗?”宁中则凄声问道。之前宁中则与岳不群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只是近年来岳不群习得紫霞神功,内力愈发深厚,将宁中则渐渐落下,正是如此,宁中则才以为能够抵挡得住。 岳不群摇头,说:“师妹能应付一人,若是其三人前来,你我能够对付;若是四人前来,恐怕要败;若是五人前来,华山怕要全军覆没。” 没想到情况会这般严重,宁中则满眼都是震之色,连连说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恐怕只有暂避其锋芒。”沉吟半响后,岳不群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说暂离华山?”宁中则不确定地问。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否则再留在山上,等那五人前来,华山如何还能残留。” 宁中则颇为担心地说:“若是弃华山不顾,恐怕会令江湖中人嗤笑,今后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岳不群也知道其中难处,说:“前番封不平等人谋夺掌门之位,说是奉了左盟主之命,我们就去嵩山求见左盟主,要其给个说法。” 宁中则眼睛一亮,说:“这倒是个办法,如此一来,武林同道都会说华山有勇气,而不会想到华山是要避开仇敌,只是嵩山那边?” “不必担心,我们光明正大地上去,弄得人尽皆知,左盟主定然不会对我们不利。”岳不群胸有成竹地说,语气颇为肯定,料定左冷禅不会明着做出危害他们的事情。 宁中则见也只好如此,只是令狐冲这般重伤,如何能够行走,说:“那冲儿该怎么办?” 岳不群神色复杂的看着令狐冲,说:“师妹也不要怪师兄不救冲儿,只是那六个怪人这般重伤冲儿后再送上华山,师妹可想明白其中关节?” 之前宁中则并没有多想,此时疑惑地说:“难道是那六人见单打独斗不是师兄对手,重伤冲儿想要师兄大费功力救治,之后再找上门来?” “不错,怕那六个怪人正是这般想的......,为了我华山着想,只能由冲儿自行撑过去。”岳不群解释说,随后长叹一声,说:“若是冲儿之前学了紫霞神功该有多好,哪怕是学得一两层,此时也能够自行疗伤。” 宁中则也是默然,其中关节重重,阴差阳错之下才到这般田地,也是哀叹令狐冲时运不济。 虽然抛下令狐冲很是不舍,但是宁中则也知道众人必须要走,若是自己留下来,其它人也一定不会走,如此忍痛舍弃令狐冲一人。看着昏迷中仍不停咳嗽的令狐冲,想起十几年的母子之情,宁中则更是伤心难过,不知此番之后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耽搁,宁中则收拾心情,问道:“师兄打算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立刻就吩咐弟子收拾行李,黄昏前出发。”岳不群说道。 一众华山弟子听说要前往嵩山找左冷禅讨个说法,心中颇为担忧,虽然知道师父师娘武功高强,但是左冷禅既然号称‘五岳第一’,自然是要更强些,再加上嵩山派好手众多,若是真的打斗起来,华山的命运堪忧。 只是在这个时候,再弱懦也得前去,师命不可违抗,是以只留下陆大有照顾令狐冲之外,偌大一个华山再没有其它人留下。 不提华山众人的依依惜别,单说左毅随陆柏一干人下山之后,径直奔着客栈而去。要说众人上华山之后,还没有吃过午饭,此时早已过了午时,只是众人也顾不得,吩咐掌柜送上饭食,之后再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讨论该如何处理封不平接掌华山之事。要说能够找华山的麻烦,嵩山一干人等是非常愿意的,只是此地没有人能够抵得住岳不群的紫霞神功。 最终还是陆柏拍板,回嵩山搬救兵。左毅也记得原着里陆柏等人在华山争掌门失败之后就是请了丁勉、汤英鹗两人相助。好在众人都骑着快马,往返嵩山派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既然陆柏等人要回嵩山派,左天当然也随众人回归嵩山。 如此下来,众人自然是快马前往嵩山。对于玉矶子以及鲁连荣两人不回各自门派而是前往嵩山,左天还是很疑惑的,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后来想想原着就知道,泰山、衡山两派有这般极品货色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对嵩山有利就行。 第四十一章 华山劫难(一) 书开两章,各表一枝,左毅等人回转嵩山不提。且说岳不群跟宁中则率领众弟子下山到了韦林镇,等走到到一处庙外时,只见东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岳夫人道:“幸好这里有一座破庙,要不然途中非遇大雨不可。”走进大殿,只见殿上供的是一座青面神像,身披树叶,手持枯草,是尝百草的伸农氏药王菩萨。 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向神像行了礼,还没打开铺盖,电光连闪,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瓦上刷刷直响。 那破庙到处漏水,众人铺盖也不打开了,各寻干燥之地而坐。 药王庙中,映着篝火,岳不群盘膝而坐,微微出神。 突然,马蹄声响起,如雷霆炸响,轰隆隆地席卷而来… “师父!十骑以上!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的!”靠近门边的施戴子贴地倾听片刻,起身叫出了声,语带惊惶… “什么!?”“是什么人!?”“过路的商队吗?”“马贼?”…… 众弟子惊疑不定。 令狐冲毕竟经验丰富。“是敌袭!大家抽出剑来,准备战斗!”令狐冲率先跳将出来,抽出剑刃,招呼着众位师弟。原着中的事还是发生了,令狐冲同样被不戒打入真气,造成体内八股真气乱窜,深受重伤,小师妹偷盗紫霞秘籍,帮其疗伤,被岳不群找上山来,但还是被劳德诺盗走,害死六师弟。叮铃咣啷的撞击声响起,华山弟子们手忙脚乱地从行囊里取出了兵刃,这些弟子除了八大弟子经常随岳不群出山走动,江湖经验尚可外,其余的大多时间都待在山上,除了门内比斗外,并无与人争杀的经验,此时不免手忙脚乱。 看着弟子们仓促的样子,岳不群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不是自己不想把他们放下山锻炼,可华山本就人丁稀薄,好不容易从山下招收上来的好苗子,哪能轻易放下山,江湖凶险,折进去一个就是伤筋动骨了。自己这些年来也仅是让武功有所小成的弟子下山闯荡,至今为止也就到八弟子英白罗,其余人等皆被留在派内,无有江湖经验,此时这等表现,却也是正常的… “初次带他们下山,就面对如此凶险…希望…伤亡能小点吧…” 岳不群心中也殊无把握,据说,左冷禅在江湖上招揽了不少的左道高手,这次参与围杀的恐怕正是他们,虽说自己与师妹武功上不惧他们,可既然称为左道高手,那必然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稀奇古怪的手段防不胜防,自己并不能保证门下所有弟子的安全。 正思索间,便听得庙外马蹄声临近,接着,一道粗豪浑厚的声音在空中炸响。 “可是华山岳掌门在内?还请出来一叙!” 庙中众人只觉耳边隆隆作响,显示出了来人深厚的内功修为,众人心中不由一紧。 “不知是哪路英雄当下?”庙内传来了岳不群清冷的声音,飘飘然落入众人之耳,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却又似在耳边低语,显示出了对内功惊人的掌控力。 只听门外一声长笑,继续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此次我等听闻华山掌门岳不群收人为弟子,巧取豪夺谋得福州林家的辟邪剑法,阴险毒辣,欺世盗名,实在是大大的伪君子一个。听闻岳掌门在此处落脚,忍不住便想要来看看,这天下一等一的伪君子,长的什么模样!” 庙外传来了一阵哄笑声,在深厚内力的衬托下,振聋发聩,让人耳中隆隆作响。 “无耻愚笨之徒!不知从那道听途说的谣言,便来这撒泼,真是无礼至极!!!可笑之极!!!”一声娇斥响起,穿透这阵阵笑声,落入众人耳中,宁中则忍不住庙外之人的乱嚼舌根,含怒出声了。 “哈哈,我们乡野村夫,不知礼数,正想请岳夫人教教我等,尤其是这敦伦之礼,想必岳夫人清楚的很~~”庙外另一道声音传来,言语轻佻,引起了庙外众人的哄笑,笑声中夹杂着丝丝**的意味… “傻孙子,回去问你娘去!!!”只听“砰”地一声响,令狐冲暴喝一声,撞开庙门冲了出去,他听得庙外众人对师父师娘不敬,早已按捺不住,此时又听得言语中污秽之极,顿时怒发冲冠 “师兄,走!”宁中则怕令狐冲有失,也起身追了出去。 岳不群让弟子们守好庙门,自己起身追了出去。 令狐冲一马当先,刚出庙门,便望见了骑在马上,身批蓑衣的一群人,此时月黑风高,看不清面庞,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斗笠下好像是蒙着面的… “小子,好胆!”一声暴喝,一身形高大的汉子从马上跃起,跳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向着令狐冲击去。 沉重的大棒带来一阵呼啸声,来势汹汹,令狐冲虽然心中着恼,却保持着基本的冷静,见大汉随手一击,招式粗陋,便精神一凝,使出了独孤九剑中的“破枪式”,剑尖直指狼牙棒根部。原来风清扬还是现身了,趁岳不群率领众弟子下山之际,还是见到了令狐冲,但是风清扬毕竟是剑宗之人,修练的是混元功,虽然也是一等一的绝学,这么多年已经练至大成,但是毕竟不是紫霞神功,所以对于令狐冲的伤也无可奈何,但是还是传授其独孤九剑。 剑棒相交,长剑震颤,大汉一声惊呼:“你这什么剑法!!!???”他只觉长剑抖动之间,自己狼牙棒仿佛撞在空处,预料中的长剑被磕飞的情形并未出现。 长剑磕在棒上,稍一回转,便向着大汉手上削去,大汉心中大骇,一把扔掉了棒子,抽身急退。 “点子扎手!!!” 大喝声中,大汉的后方伸出来一根长枪,旋转着刺向了令狐冲,令狐冲以攻代守,长剑直削枪头,正在此时,一把大刀携万钧之势,从侧方向令狐冲压来。 令狐冲大惊,暗运内力,正要变招,忽地,眼前亮光闪过,什么也看不清,自己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 华山劫难(二) “糟糕!!!内伤发做了!!!”令狐冲心下大骇,正要抽身急退,便听得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响起,身旁有人发出了惨叫。 “哼!聒噪!”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怒哼,令狐冲听出来是岳不群的声音,知道师傅来救自己了呼啸声闪过,对面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痛哼,心中一松,没想竟然一下昏死过去了。 稍倾,轻佻的声音带着些颤抖的继续响起:“果然是伪君子,干这种暗箭伤人的勾当,岳掌门好手段!!!” 一旁,粗豪的声音怒喝出声:“果然阴险毒辣,今天我们兄弟就替天行道,替武林铲除你这个败类!!!上!!!” 一群人从马上跃下,急冲而来。 有七人从正面迎上了岳不群三人,另有五人越过三人,向着庙内冲去,剩下的三人,提着灯笼站在一旁,不时抽冷子用光线晃过岳不群三人的面庞。 受此牵制,岳不群三人一时被七名左道好手缠住,脱不开身,只听得身后传来了女弟子惊慌的叫喊声与男弟子的怒喝声,夹杂着刀剑撞击声,混乱不已… 传来的声音让岳不群心中暗叹,自己的弟子们撑不住了,就现在的交手来看,这十五个都是高手,实在不是自己那三脚猫功夫的弟子们能抵挡的…一时间金铁交击声夹杂在雨声中不绝于耳。 原本岳不群还不太在意那些黑衣面具之人,只是交手之后才骇然发现每一个黑衣人都不简单,虽然单打独斗与岳不群还有差距,就是宁中则也能够胜过两人联手,只是对方人数不少,分出六个人对付岳不群之后,再分出四个人对付宁中则,还余下四个人。 这四个人自然是去对付华山一众弟子,此时才看出众弟子之间的差距,劳德诺还能勉强在一人手下保持不败,而其它弟子对上黑衣人则是非死即伤,特别是那些外门弟子,更是死伤惨重,要知道这些黑道人物可都是手不留情的主。至于令狐冲,早就昏迷在一旁,好在没有人去给他补上一剑。 在一众黑衣人手下,华山派是节节败退,很快就进入破庙外面的林子里。 不久之后,一众华山弟子全部被擒获,场中只剩下岳不群夫妇还在缠斗。只见那岳不群端是了得,在八人围攻之下还勉强能够支撑,更是趁隙打伤两人;而宁中则原先在四人手下尚能坚持,但是在又有两人加入后,再也不能抵挡,腿上被看中一刀之后,行动更加不便,终于被点穴制住。 如此一来,只剩下岳不群一人还在苦苦支撑,只是其本人也知道大势已去。当黑衣人首领将到架在宁中则颈脖上威胁岳不群是。 此时此刻,岳不群知道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颓然放下长剑,不再抵抗,更是将眼睛闭上。两个黑衣人急忙上前,伸出手指点向岳不群。正在这时,昏迷的令狐冲醒了缓缓转身,见此情形,知道今天怕是华山要被灭门,怎么办心中大急。突然,只见这一十五人三十只眼睛在面幕洞孔间炯炯生光,便如是一对对猛兽的眼睛,充满了凶恶残忍之意。突然之间,他心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了一个念头:“独孤九剑第七剑‘破箭式’专破暗器。任凭敌人千箭万弩射将过来,或是数十人以各种各样暗器同时攒射,只须使出这一招,便能将千百件暗器同时击落。” 只听得那蒙面老者道:“大伙儿齐上,乱刀分尸!” 令狐冲更无余想,长剑倏出,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十五人的眼睛点去。 只听得“啊!”“哎唷!”“啊哟!”惨呼声不绝,跟着叮当、呛嘟、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十五名蒙面客的三十只眼睛,在一瞬之间被令狐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 独孤九剑“破箭式”那一招击打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令狐冲这一式本未练熟,但刺人缓缓移近的眼珠,毕竟远较击打纷纷攒落的暗器为易,刺出三十剑,三十剑便刺中了三十只眼睛。 他一刺之后,立即从人丛中冲出,左手扶住了门框,脸色惨白,身子摇晃,跟着“当”的一声响,手中长剑落地。 但见那十五名蒙面容各以双手按住眼睛,手指缝中不住渗出鲜血。有的蹲在地下,有的大声号叫,更有的在泥泞中滚来滚去。 十五名蒙面客眼前突然漆黑,又觉疼痛难当,惊骇之下,只知按住眼睛,大声呼号,若能稍一镇定,继续群起而攻,令狐冲非给十五人的兵刃斩成肉酱不可。但任他武功再高,摹然间双目被人刺瞎,又如何镇定得下来?又怎能继续向敌人进攻?这一十五人便似没头苍蝇一般,乱闯乱走,不知如何是好。 令狐冲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一击成功,大喜过望,但看到这十五人的惨状,却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恻然生悯。 岳不群惊喜交集,大声喝道:“冲儿,将他们挑断了脚筋,慢慢拷问。” 令狐冲应道:“是……是……”俯身捡拾长剑,哪知适才使这一招时牵动了内力,全身只是发战,说甚么也无法抓起长剑。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那蒙面老者叫道:“大伙儿右手拾起兵刃,左手拉住同伴腰带。跟着我去!” 十四名蒙面客正自手足无措,听得那老者的呼喝,一齐俯身在地下摸索。 不论碰到甚么兵刃,便随手抬起,也有人摸到两件而有人一件也摸不到的。 各人左手牵住同伴的腰带,连成一串,跟着那老者,七高八低,在大雨中践踏泥泞而去。 华山派众人除了令狐冲外,个个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岳夫人双腿受伤,难以移步。令狐冲又是全身脱力,软瘫在地。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明明已全无还手之力,却无法将之留住。 第四十三章 回山 东方渐渐泛白,四下里仍是寂静无声。嵩山观胜峰脚下,一排低矮的房屋依旧沉默着,一如这山的幽静。 “嘎叽......”一串木门开启的响声突兀响起,一剑眉星目的年轻人伸着懒腰从屋内走出来。这年轻人不是他人,正是从洛阳赶回的左毅。原本左毅一行人昨日傍晚和大家就已经抵达嵩山脚下,不过考虑到夜路难行,大家也就不在乎那一晚的时间,各自在山脚下找房间安歇了。 今晨一大早醒来,左毅就在屋前空旷的草坪上,习练着剑法。如今左毅已经见识过五岳各派的高深剑法,确实各有各的长处,但大都不适合自己修炼,就如那衡山派的云雾十三式,太过于花巧,若是用于正面对敌,遇高手则难胜,最怕的还是碰上个二愣子不管不顾地给上一剑,多大变化也是枉然;又有那泰山派的‘五大夫剑’、恒山派的‘万花剑法’等都各有各的不适;唯有那华山派源远流长,剑法也是绝妙,但若是左天一嵩山弟子全全习练华山剑法,也太说不过去,只得捡其精妙剑招学习。 故而左毅精通的剑法不过三门,正是那青城派的《辟邪剑法》、嵩山派的《子午十二剑》以及快慢十七路,再加上华山派的一些凌厉剑招,如太岳三青峰、夺命连环三仙剑、狂风快剑等等。练完剑后,无奈地看着手上的精钢长剑,左毅摇头叹息:“普通精钢剑已经不合用了,看来得等到龙泉铸剑谷的长剑铸完后自己才有合适的长剑。” 只是就五岳剑派的剑法来说,都有一个弊端,就是要么与山岳有关,要么是从道家经典中演变而来,有很大的局限性,只不过如今五岳剑派势大,将这些瑕疵都掩盖于光辉之下。而左毅却不能不管不顾,要想将嵩山派发扬光大,除了打破地域的限制以外,武功中的不足也必须要补益。至于怎么补益,自然是多见识历练,又或是拜访前辈高人。 当太阳渐渐升起的时候,左毅已结束今日的早课,因为之后还要上嵩山的关系,故而大家比之平日要早了半个时辰,上山而去。 穿越这么些年来,由于一些原因,左毅一直是特别注重人际关系,再加上武功直追一代长老,再加上是掌门之子,所以一众二代弟子都对左毅很是尊敬。一路之上,左毅不时回应着师兄弟们的问好,走走停停之下,竟然花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到达嵩山大殿。上山之前,左毅就跟陆柏说让他早早安排弟子去禀报左冷禅,说他们一行人从华山回来了,让左冷禅召集师兄弟到大殿有要事相商。 当左毅与陆柏师侄俩进大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十几人聚集在大殿,左冷禅也在主位上等着。众人见左毅跟陆柏进来,俱都望着左冷禅,知道是他召集大家商量要事。陆柏自然是走到左边首位落座,而左毅不管武功如何,辈分还是低了,只能陪在左边末座。 左冷禅见人已到齐,咳嗽一声,说:“师弟回来了,毅儿也回来了,又问道:“丁师弟,事情办的咋样了。”原来还是跟原着一样,左冷禅还是安排了黑衣人去截杀华山派。 丁勉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那华山大弟子令狐冲坏事,此时已经没有华山派了。” “怎么说?”左冷禅问道。 “那岳不群已被大家制住,眼看就要成功了,令狐冲突然施展绝世剑法刺瞎黑道高手的眼睛,师叔没有把握制服他,才让他们逃得一命。”丁勉恨恨地说。 “什么?”左毅惊声说道,满脸不可置信。 费彬以为左毅怀疑丁勉的话,怕他无意间得罪师叔,急忙出来打圆场:“毅儿,那令狐冲确实是施展了一套绝世剑法,比华山剑法厉害千百倍,就算是你我在场,也是没有把握的。” 见众人误会,左毅连忙解释:“众位师叔伯误会了,令狐冲的剑法弟子知道,弟子惊讶的是令狐冲的剑法怎么这么厉害了,是了,肯定是独孤九剑?”看来,风清扬还是把剑法传授给令狐冲了, “什么?独孤九剑”左冷禅听到左毅的话,拍案而起。现在轮到一众长辈瞪圆大眼,直道自己听错了。 左毅问道:“难道父亲听过这门剑法?” 左冷禅道:“年轻的时候听你师祖说过,但是只有剑圣风清扬会,难道他还活着。” 左毅见此,只能实话实说,本想找个机会单独跟左冷禅说来,:“是,父亲,风清扬还活着,要不然令狐冲怎么会独孤九剑。”左冷禅与一众师叔大惊,大家年轻时都听过风清扬的威名。 左冷禅叹道:“既然风清扬还活着,看来以后行事得小心了。” “好了,不说岳不群的事,毅儿,你不是有事要禀报吗?说来听听。”左冷禅知道左毅另有要事,开口问道。 随后左毅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五岳剑法手抄本,恭敬地递给左冷禅。众人见左天说得这般郑重,又取出一本书籍递给左冷禅,均猜测是不是左毅在外面得到什么绝世武功的秘籍,一个个心里跟猫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左冷禅看。 只见左冷禅不停地翻着那书本,越翻越快,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非常明显。翻过最后一页后,左冷禅示意丁勉上前,众人更是不解,丁勉上前后,左冷禅轻声说道:“是五岳各派失传的高深剑法。” 丁勉一听之下,也是震惊不已,问道:“各派都有?” 左冷禅点头,随即说道:“师弟去门前守着,若是有人偷偷靠近,格杀勿论。” “是”丁勉欣然领命,这时候可马虎不得,要是消息传出去,嵩山派将极为被动。 待得丁勉运功倾听片刻,摇头示意没有人偷听之后,左冷禅大笑着说:“众位师弟,天大的喜讯,毅儿给我们嵩山派带来了稀世珍宝。” 陆柏问道:“不知是何物,竟让师兄这般高兴。” 左冷禅笑而不答,神秘地问道:“众位师弟知道师兄费劲几十年的苦功,根据本门残留的剑招整理出十七路剑法的事吧。” “不错,掌门师兄劳苦功高,我等佩服。”众人歌功颂德地说。 摆摆手,左冷禅道:“只是师兄心里一直遗憾,不能见得本门高深剑法,我派的‘子午十二剑’众位师弟可听过?” 钟镇问道:“可是本门早已失传的‘子午十二剑’?” 见左冷禅点头,钟镇再次问道:“难道师侄带回来的是?” 左冷禅点点头,之后又摇头。众人大是不解,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何要点头之后又摇头?陆柏说:“请师兄明示。”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左冷禅兴奋地说:“毅儿不仅带回了‘子午十二剑’,更是带回了其它四派早已失传的绝密剑法。” “什么?”众人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左毅,犹自不敢相信。 “毅儿就将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说一遍吧。”左冷禅说道。 左毅自然没有意见,将如何上的华山,又是如何在思过崖发现秘*洞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惨事,费彬说道:“华山秘*洞之事是否要对外公开?前辈遗骨要不要请回?” 左毅给费彬吓得一跳,连忙说:“不妥,师侄以为此事暂不宜公开,时机不对,还是之后再做计较。” 左冷禅点头,说:“前辈遗骨自然是要请回的,但必须要等待时机,此事左某自有理会。” 见左冷禅将此事揽过,众人也不是笨人,如何能够不明白其中关窍,也唯有费彬才会说出这等话来,好在众人也了解这四师兄的品性,也不在意。 看着手上的秘籍,左冷禅沉思一阵之后,再次说道:“这秘籍就先放在师兄处,待师兄研究过后,再传给众位师弟,那‘子午十二剑’人人都可学,其它门派的剑法,众位师弟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参考。” 众人连声说道:“理当如此。”左冷禅又说道:“好了,众师弟都先去忙吧,毅儿,你跟我来。”大家知道左毅下山这么久,左冷禅肯定有很多话跟他说,也就不打扰他们俩叙父子之情了,纷纷告辞离去。 第四十四章 问话 “父亲,叫孩儿留下是有什么事吗?”毅天问道。 左冷禅笑道:“当爹的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左毅道:“父亲说笑了。” 左冷禅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毅儿你这次下山历练,为父甚是满意,衡山刘正风之事你师叔已经跟我说了,你做的很好,考虑的很周到,嵩山派以后交给你为父很放心。”左毅笑道:“父亲大人过奖了。” “毅儿,为父还有有事要问你,是关于你给我带来的那份袈裟,到底是什么,虽然残破,但是里面内容包容万千,为父参悟以后,深有所得,准备这几日就闭关,只可惜总觉得缺了最主要的,别扭异常,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袈裟的。”左冷禅道。 左毅道:“不知道父亲可曾听过葵花宝典。”左冷禅道:“怎么会没听过,当初魔教十大长老进攻华山,就是为了他,现在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就是修练的它,难道那袈裟……”左冷禅大惊。 左毅道:“虽不是,但也不远亦。这是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左冷禅道:“难道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左毅道:“这辟邪剑法便是从葵花宝典这本绝世武功化出来的。这葵花宝典是前朝的一名太监创出来的,据说里面的武功极为厉害,始终无一人能据书练成。百余年前,这本秘籍落在了莆田少林红叶大师的手里,不过这红叶大师也没有练成,也有说红叶禅师参究多年,直到逝世,始终就没起始练宝典中所载的武功。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这本秘籍竟然被华山派的两位高手岳肃,蔡子峰偷偷看到了,这两人因为事情仓促也没有看全,各看各的,回到华山后,一起抄录了共同参悟,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两人抄的竟然大不相同,完全连接不上。两人各持己见,都觉得自己的是对的,于是华山派就有了剑宗气宗之分。” “不久,红叶大师发现这件事,就派他座下得意弟子渡远大师前去查询,而这个渡远便是林家的先祖林远图,林远图这龟儿子卑鄙无耻,本身并不懂葵花宝典,却诳华山派的两人说帮他们解读,他表面随口解释,暗地里却偷偷记下内容。这渡远本身就是武功极高的人物,对武功理解不同凡响,把华山派的两个人骗的团团转,随后下山也不再回少林寺,给他师父红叶大师留了封信,说自己凡心未了,要还俗了,于是就改名林远图,去福州娶妻生子创下福威镖局。” “后来呢?”左冷禅问道。 左毅说道:“后来,这林远图担心有人图谋他手里的秘籍,便对外放出风去,说华山派弟子从少林寺偷得了葵花宝典,引大家去抢,这样也就没有人注意他了。” 左毅继续道:“果然前往华山的人如过江之鲫,一开始还只是些想要成名的小人物,后来,日月魔教也加入其中,其实当时华山派已与泰山、嵩山、恒山、衡山四派结成了五岳剑派,其余四派得讯便即来援。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数身受重伤,铩羽而去,但岳肃、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他二人所笔录的《葵花宝典》残本,也给魔教夺了去,因此这一仗的输赢却也难说得很。 五年之后魔教卷土重来。这一次十长老有备而来,对五岳剑派剑术中的精妙之着,都想好了破解之法。据师祖推想,魔教十长老武功虽高,但要在短短五年之内,尽破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多半也是由于从《葵花宝典》中得到了好处。二次决斗,五岳剑派着实吃了大亏,高手耆宿,死伤惨重,五派许多精妙剑法从此失传湮没。只是那魔教十长老却也不得生离华山。想象那一场恶战,定是惨烈非凡。 这华山派成了林远图的替死鬼,他林远图自然就乐的逍遥了,在福州府苦苦参悟葵花宝典,终于根据葵花宝典研究出了一门剑法,便是他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左冷禅听了左毅的描述后慌然失色,没想到是这样。随即又问道:“毅儿,你年纪轻轻这等江湖秘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左毅当然不会跟左冷禅说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熟悉原着。只是说自己看了嵩山派前辈留下的手册,后又去青城听余沧海说的。左冷禅听后也就信了,原来这青城派虽然比不上五岳剑派,但是也是传承有绪,再加上地处蜀中,不曾参于魔教与五岳剑派之间的争斗,又与华山派交好,上一辈的人物知道这等江湖秘闻也就不是什么事了,也就是五岳剑派跟魔教几场大战,死伤惨重,老一辈的人物几乎没有幸存,连本门绝学都失传了好多,何况这种江湖秘闻。 “这么说,岳不群肯定知道这事了,那么他收林平之入门,肯定是另有他图了。”左冷禅道。 左毅说道:“父亲,肯定是这样,不过恐怕岳不群的愿望要落空了,现在剑谱在我们手上,虽然有残缺,缺了最主要的,但是也比林平之家传的那只有招式没有心法辟邪剑法强,更何况孩儿特意去了趟青城,从青城派的手中拿到了辟邪剑法的招式。”说着便把那青城版的三十六路辟邪剑法拿了出来。 左冷禅奇道,青城派怎么会有辟邪剑法,后来一想是了,青城派上任掌门也就是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败在他林家先祖林远图手里,深以为奇耻大辱,三十六岁便郁郁而终,肯定会有抄录的,凭借长青子的实力在比试过程中记下辟邪剑法的招式还不是小菜一碟。 左毅又对左冷禅说道:“关于辟邪剑法的事,孩儿有个方案跟父亲大人细说。当即将造一份假剑谱给岳不群让他去学的事说了出来。左冷禅听后,连胜说道好,毅儿等为父完全参悟了辟邪剑谱后,一定造一份假的给岳不群,此事你放心就好了。左毅知道,凭借着左冷禅的武学修为,造一份假剑谱,岳不群不一定能看出破绽。心想,岳不群啊,岳不群,你原来靠一本假剑谱害了嵩山,这次我也给你一份假剑谱,这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左冷禅道:“时候不早了,天儿陪为父用完晚饭再回去吧”左毅当即陪左冷禅用完了晚饭,回房休息不提。第二天嵩山上下就传出了左冷禅闭关的消息。 第四十五章 洛阳 自从回山之后,左毅对于武功每日勤练不缀,这日修练内功心法,竟然觉得无丝寸进,左毅又试了几次,但是越运行越难受再下去怕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当即停止练功,左毅知道自己怕是遇到武学障了,??武学障的存在形式有很多种,有的为内息自动紊乱,有的为身体某处要穴疼痛难忍……但不管哪一种,一旦遭遇,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左毅当即去向左冷禅请教,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左冷禅也没啥办法。只是说,随缘,说不定啥时候就突破了。 但是左毅觉得说了等于没说,当即去查阅前辈典籍,几日下来,倒是让他找到了,两个解决的办法,一是生死之间大突破,但是此种机遇,可遇不可求,说不定还丢了性命,所以左天把这排除了,另一种则是博取百家之长,但是嵩山派的内功心法,武学传承也就那样了,怕是不行,看来得另想办法。论武功心法,当推少林易筋经,武当太极功,但是这些对于现在左天来说,那只能想想,想来想去,也只有华山紫霞功易得,紫霞神功乃是传承于北宋全真派,源远流长,跟嵩山内功心法相比,两者可以说基本没有可比性。紫霞神功中正平和,属于阴阳相济的功法,在武功秘籍中,至阴或至阳的功法都修炼的速度快一些,而阴阳相济,中正平和的道家功法修炼起来就很慢,若不是极高的天资和有福缘好运,就只能靠着道家功法延年益寿的特点慢慢积攒功力,熬出一个绝世高手,攒出一个神功绝顶,至于岳不群修炼紫霞神功不成,乃是他资质的问题。而且比之易筋经和太极神功可是随手可得,算起来,劳德诺这时候应该从令狐冲手里偷到了紫霞神功,自己从他手里得到紫霞神功那可是大大容易,小菜一碟。 想来,岳不群和华山弟子这时候应该在去洛阳的路上,自己这就去洛阳等着,说走就走,当即留了一封信,起身往洛阳赶去。 洛阳,即为洛水之阳,因地处古洛水北岸而得名。已建城近四千余年的洛阳,作为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如今虽已渐渐没落,其古都气蕴却不曾衰竭,犹自吸引着众多游人墨客。 东临嵩山、西约华山的河洛之地,虽然没有大型门派在此落足,但武林人物却是不少,许多半归隐的前辈高人都喜欢在此牡丹之城定居。 在武风尤甚的洛阳,金刀门能够占得一席之地,‘金刀无敌’王元霸祖孙三代能够将一个小小的金刀门经营出这般威望,自然有其过人的能力。要说这王元霸武功却也不弱,虽然较之岳不群、莫大先生这等大派掌门还有些差距,但比及余沧海、木高峰这个层次的一流高手未必就逊色多少。 在左毅看来,王元霸此人未必就愿意安分地经营洛阳这一亩三分地,只是洛阳的地域局限性太大,被嵩山、华山两派夹在中间,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引来两派的注意。就算如此,王元霸也不安分,从其将女儿嫁给林远图之孙就可看出一二,拉拢名重天下的林远图固然是一方面,又何尝没有图谋林家辟邪剑法地意思。 待到达王府之时,就算左毅见惯了嵩山派的豪华,也为富丽堂皇的豪宅震慑,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金刀门竟有这般阔绰,活脱脱就是个地主老财啊,寻思着是不是回去唆使父亲将嵩山派搬到洛阳来,这里的油水不少啊。左天径直朝王府敞开的大门走去。到了门口,当即有弟子前去通报,不多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所谓酒债寻常行处有,只道人生七十古来稀。 望着眼前颚下白须、红光满面的老者,没有丁点行将就木之态,精神竟是格外矍铄,左手呛啷啷的玩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金胆。要说武林中人把玩铁胆,那甚是寻常,但如王元霸这般手中所握的却是两枚黄澄澄的金胆的,不只比之铁胆重了一倍有余,更是大显华贵之气。 至于旁边的两个中年人以及两个年纪比左天稍大些许的年轻人想必就是王元霸的子孙,不过这几人并不是左天此行的目标,不需要多加理会。左毅当即走到近前,满脸笑意地躬身行礼,道:“晚辈嵩山派左毅,子不言父名,家父上左下冷禅。前来拜会‘金刀无敌’王老爷子,祝老爷子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王元霸带着一帮子子孙出迎,不过是其好客的本性作祟,无论是真心也罢,假意也罢,就如那岳不群的君子之风一般,几十年的习惯已经成就自然,所以也不见得就真的对客人有多么重视。此刻听得左毅的自报家门,竟是嵩山派高徒,而且是左冷禅之子,心下就是一惊,寻思着最近金刀门并没有做过什么能够引得嵩山派注意的事啊,再看左毅年纪轻轻,孤身一人,不像是来王府对金刀门发难的,当然这些念头只在片刻间闪过,王元霸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迹象,反而表现得异常亲热,只见他急忙上前几步,拉着左毅的手高兴地说:“没想少侠竟然是嵩山派的高徒,左盟主之子。王元霸何德何能被左少侠如此重视,若知道左少侠在洛阳逗留,那是早就应该前去拜会左少侠的,至于‘金刀无敌’的名号,不过是江湖朋友给面子,刻意抬高罢了,在嵩山派面前那是羞得再提。” 左毅对于这些长辈总喜欢拉着晚辈的手以示亲切非常的反感,你说大家又不熟,都是男人,这么拉着个手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此刻如何也不能驳了人家一番好意,只能无奈地任由其牵向客座,还得装出一副感激不敬的孙子样。 边走边说地将左毅引到客座首位,对着两个孙子说:“家骏、家驹赶紧看茶,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要好好向左少侠学习,整日里就知道无所事事、惹是生非。” 心中鄙夷一番,也太做作了吧?左毅赶紧说:“愧煞晚辈了,两位王兄器宇轩昂,端的是一品一的人才,互相学习才是......,还有这两位想必是王家伯父了,晚辈差点忘了礼数,在此向两位王家伯父问好。” “左少侠太客气,这是王家长子伯奋,这是次子仲强。”王元霸指着两个儿子逐一向左毅介绍。 对于左毅这嵩山派的大少,王伯奋、王仲强两人可不敢怠慢,尤其是此间左毅的目的尚不明确,更是不敢有丝毫得罪,齐齐连声说道:“左少侠不必多礼,我等两个俗人如何敢当。” 这客客气气的如何才是个头啊,难怪武林门派极少愿意与各地家族打交道,甚至是不认同其江湖中人的身份,其中固然有各地家族与官府有勾连的关系,也未尝不是因为家族子弟早已失去武林中人的豪爽本性。好在王家骏、王家驹两人已将茶水糕点送上来,王元霸连忙示意用茶。左毅自然也不客气,作为洛阳城的土豪,王家府中的糕点更是小吃中的精髓,看着眼前的精致糕点,如何能够不动心,立刻大块朵颐起来。 第四十六章 王元霸 待左毅吃完之后,王元霸点点头,示意孙子坐下,随后问道:“不知左少侠此番前来,除了见见老头子以外,可还有其它要事?” 随手拾起案上的手帕,将嘴角的碎屑擦拭干净后,左毅拱手道:“晚辈自从前些日子下嵩山以来,奉家师之命游历江湖,已先后拜访过四川青城派以及西岳华山派,如今正好来到洛阳,想起家师教诲,到洛阳不可不来拜见‘金刀门’王老爷子以及两位伯父,如此今日才来打扰。” “嗯”王元霸点头,说:“少年人是应该在江湖上游历一番,远胜过闭门造车,想来一路走来左少侠收获不小吧。” “些许收获,不值一提。”左毅谦虚着说,随后躬身对王元霸道:“此次前来拜会王老爷子,也有请王老爷子指教的意思,晚辈很想见识一下前辈的金刀,望不吝赐教。” 眼睛微微一缩,手上的两颗金胆更是啪啪作响,显然王元霸的心里也不平静,寻思:难道是嵩山派这少年来探老夫金刀门的底? 王伯奋见得父亲为难,稍微一想,也明白其中意思,连忙笑着说:“左少侠要见识金刀技艺,不如由伯父陪着耍几招,如何?” 左毅沉思一会之后,笑着答应:“也好,那就却之不恭了,伯父,请。” 一行人来到开阔的大院里,王伯奋接过王家驹递过来的金刀,随手挽个刀花,顿时涮涮作响。左毅给吓一大跳,抬眼望去,不得了,刀长三尺不止,刀背上串有七环,那响动之声正是刀身舞动之时金环移动所发出的,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金刀,分明就是七首金丝大环刀。 左毅眼睛微缩,这七环刀也算的上是奇门兵刃,而江湖中能够使这等兵器的,要么武功差的离谱,要么就是有真本事在身的,而这‘金刀无敌’王元霸怎么也不像是浪得虚名之辈,作为‘金刀无敌’的长子,王伯奋想必已经得到几分真传,比之王元霸就算还有差距,也不会差得离谱。顿时轻视之心顿去,暗地里加强戒备。 王伯奋右手虚提刀把,刀尖指着地面,刀锋却面向左毅说道:“左少侠,请。” 左毅见得王伯奋的起手式,又是一惊,难道是某某超群的剑法一般,不同常理的从下向上反撩的逆向刀法?压下心中的猜想,左毅用左手缓缓拔出长剑,以剑尖指着王伯奋。 王伯奋包括场边的王家众人均大吃一惊,要知道王家的金刀之所以博得无敌的名号,除了王元霸的内力高深之外,王家的金刀刀法也是一绝,就如左毅猜想的那般,王家祖上正是以反向刀法行走江湖的,如今到了王老爷子这一辈,刀法更是炉火纯青,不过王家金刀门已经过了原始积累的阶段,算得上是洛阳土豪,再加上王元霸好客,已经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真功夫了,而王家刀法传男不传女,就连林平之老娘也没有学得真宗的金刀刀法。 左毅却没有给王伯奋太多时间去诧异,知道他在乎长辈的身份,不会主动进攻,左毅也不客气,长剑剑尖略微向下,直指其小腹,随后迅速刺出。果不其然,王伯奋见长剑刺来,金刀随即从下而上反撩左毅长剑,由于刀重剑轻,并且那七个金环在挥击之际迅速前窜,不仅加快挥刀的速度,更是增加了金刀的重量,当刀剑相交的时候,以下攻上的金刀并没有落丝毫的下风,反而将长剑撞起几分。 只是王伯奋的脸色大变,暗悔不该有轻视之心,原本以为左毅只是嵩山派的二代弟子,就算内力再高也不会高到哪去,刀剑相交之后必定将长剑荡开,哪里知道左毅的长剑只是略微抬起之后又迅速刺向其胸口,才刚交手一招已经是先机尽失。 左毅一直不明白金刀门作为洛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不去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说不过去啊,按理说刘正风不可能不下请帖的,不知道两人间是否有些龌蹉。若是王元霸去过衡山城,自然就会知道打败过余沧海的左毅,也就不可能还敢有轻视之心。 王伯奋并不知道左毅的想法,情况危急之下也不容细想,顺手转动刀把,以刀身对着左毅长剑,随即再次由下往上挥动金刀,只求能够将长剑从头顶抽过。 对于王伯奋的应对,左毅也是颇为赞赏,在危急之中能有这般急智,看来金刀门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欣赏归欣赏,取得的先机可不能失去,只见左毅的长剑顺着刀身引导的坡度,剑尖斜向右方压下,同时身体也向右移以避开金刀可能的进攻。 就听得一阵尖锐刺耳的‘刺啦’声后,剑尖在刀身滑行到一半距离时,从右方偏出,刺向王伯奋左眼。若是被刺中,那他就可以蒙上左眼去做个‘独眼龙’海盗了。 无奈之下,王伯奋只得将金刀左移,并且刀背向左略微翘起,希望能够用七道金环阻止长剑的刺击。 只是如此一来,情况更加危急,要说之前左毅哪能真的刺瞎王伯奋的左眼,不过是要迫其认输罢了,此时王伯奋虽然应对得很是得当,避过了瞎眼的危机,只是也再无顾忌。看着那从右向左暴露出的手臂,左毅再不迟疑,抖转手腕,剑尖从右到左再次滑过刀身之后,斜刺之际划破王伯奋右臂上的衣物,然后擦身而过。 王元霸两眼微缩,连声喊道:“左少侠好本事,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长剑入鞘之后,左毅拱手客气道:“晚辈侥幸,多亏伯父相让,晚辈收手不及之下差点伤到伯父,惭愧的很。” 王伯奋面如土色,心说:哪里是什么侥幸啊,那一剑若是下压半分,右臂非被剖成两半不可,若是那剑前伸半分,颈脖动脉绝对逃不过割裂的命运,虽然之前是自己大意,但后面一连窜的应对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可就是这般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满脸羞愧地望着父亲,王伯奋道:“给父亲丢脸了。” “诶......,哪里话。”王元霸摇头示意,说道:“左少侠是嵩山派的高徒,武功高强不足为奇,败给左少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左毅说道:“王伯父承让了,前些时候去青城派与余观主交手几次,受益匪浅。” 王元霸是个人精,听着左毅的话,哪能不明白左毅的意思,知道余沧海败了,左毅这么说是客气,神情震惊地看着左毅,要知道余沧海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却也败在这样一个少年手里,没想到前些日子的江湖传闻竟是真的,自己本该想到的,只是一时没有对上人,也以为是江湖以讹传讹。 左毅苦笑着点头,谁让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战绩呢,虽然岳不群也算,可那是能说出来的?如此只好再一次委屈余沧海做个反面教材。 第四十七章 比试收服 左毅知道王伯奋输得并不甘心,或者说王元霸并不甘心,因为一开始轻视的缘故,王伯奋一直都被左毅压制着,就算金刀刀法如何精妙,也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就拿左毅本人来说,也是非常遗憾的,在王伯奋那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唯一能够借鉴的就是那逆向刀法,左毅,见猎心喜,打算好好看看。 深吸一口气之后,左毅道:“王老爷子明鉴,原本实在是不该,不过晚辈见猎心喜,没想到江湖中还有这般精妙的刀法,所以斗胆请老爷子指教一番。” “这......”王元霸迟疑着,想要拒绝,又怕得罪嵩山派,显得非常为难。 左毅明白王元霸的顾虑,也知道他的难处,只是实在是不愿错过这等机会,寻思:若是真的说服左冷禅将嵩山派迁往洛阳发展,金刀门这么一个地头蛇既是一个阻力,又何尝不是一份助力呢? 当下有了决断,说道:“倒是晚辈唐突了,此事先放一边。” “哪里,是老夫见左少侠已斗过一场,还是先休息休息。”王元霸见左毅不提比武之事,想必还有其它事情,也就顺水推舟,将事情略过不提。 左毅再次问道:“不知前辈对于金刀门的未来如何看?” 王氏父子对视一眼,心说来了,但面上仍是笑呵呵地道:“哦?不知左少侠有何见教?” 左毅也不客气,该强硬的时候绝不能堕了嵩山派威风,此时要说的是嵩山派的大事,不比之前的比武,沉声说道:“王老爷子号称‘金刀无敌’,武功自然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只是老爷子年岁渐长,而两位伯父的武功较之老爷子尚有所不及。”说到这里,见众人不反对,继续道:“如今金刀门在洛阳一带名头自然是响亮的,不过洛阳毕竟处在嵩山以及华山之间,若是老爷子百年之后,金刀门又当如何?” 王元霸脸色数变,问道:“难不成嵩山派对我金刀门......?” 左毅连连摆手,解释说:“前辈千万别误会,我嵩山派对于金刀门一直是持友好态度的。” “那左少侠说的是?”王伯奋问道。 神秘地笑笑,左毅寒着边际地问道:“不知几位有没有听过我嵩山派的赵四海赵师叔、张敬超张师叔以及司马德司马师叔?” 虽然不知其意,王元霸还是回答道:“大名鼎鼎的嵩山‘十三太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么前辈有没有想过,如同晚辈的三位师叔一般,成为嵩山派的长老,使得金刀王家更进一步?”左毅笑着问道。 王氏五人被左毅的话吓得一跳,此时才知道左毅提及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三人的用意,原来这三人先前并不是左冷禅的师兄弟,正是后来加盟嵩山派的,之后更是博得‘十三太保’之名。 没有想到左毅竟以嵩山派的长老之位拉拢金刀门,真是下得一番好功夫。王伯奋、王仲强以及王家骏、王家驹皆是面有忧色,生怕金刀门被嵩山派吞并,却又心有顾忌发作不得。王元霸不同于几个儿孙,在江湖上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自然比儿孙们看得透彻,知道什么门派、家族都是虚的,有实力才能在江湖上生存下去,否则迟早会灭亡。 有王元霸坐镇,金刀门勉强无忧,只是如今左毅既然露出口风,想必嵩山派已经在图谋洛阳之地。想想也是,洛阳这么一座大城,先前却无名门大派占据,怕是嵩山派与华山派博弈的结果,之前两派势力差距不大,谁也不能独霸洛阳,才任由金刀门这等小势力做大,如今华山派没落,嵩山派不打洛阳的主意才不正常。 左毅也明白左冷禅心中未必没有图谋洛阳的想法,只是之前颇有些顾忌,如今岳不群已被打的厉害,都带全派下山避祸了,图谋洛阳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左毅才自作主张决定收服金刀门。 若是能有嵩山派这等强悍的势力作为靠山,金刀门就算被兼并又如何,王氏祖孙三代的安全都能够得到保障,而且能够成为嵩山派的长老,在江湖中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想当年的林远图是多么的威风,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又有谁敢不给几分面子?可如今的福建林家又是何等情形,林平之若不是得华山岳不群收留,林家就真的绝后了。 对比林家,王元霸更是坚定了加盟嵩山派的心思,唯一顾虑的是左毅的话是否可信。只见王元霸两眼精光地望着左毅,问道:“不知左少侠所言当真?” 见王元霸也有意,左毅知道成了一半,高兴之极连连点头,道:“晚辈如何敢欺瞒老爷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得到父亲的首肯,但左毅自信自己的话在嵩山派还是有些分量的。”王元霸听了之后,道了一声好,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显然是忧虑尽去。 见这般情势,王伯奋、王仲强两人大急,连连喊道:“父亲......”。只是没等两人说下去,已经被阻止,王元霸望着两人,道:“若是之前,或许为父还有顾虑,只是你们想想父亲比之当年的林远图如何?再想想你们的亲妹妹的下场又是如何?” 左毅笑着问道:“那么王老爷子是同意晚辈的提议了?” “不错,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能够成为嵩山派的长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王元霸解决一块心病,正是高兴之时,满口答应着。 “如此甚好,那今后嵩山派与金刀门就是一家了。”左毅对于王元霸的态度非常满意,虽然其它四人还有些抵触,不过想必王元霸能够将其安抚好。 其实左毅也能理解王氏兄弟的那份憋屈,虽然金刀门是个小门派,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到嘴的门主之位就这么丢了,肯定是不情愿的,但从整个家族来考虑,傍上腰粗的大腿就显得更重要的多。 细想之后,左毅再次道:“希望王老爷子能够答应晚辈一个要求。” 王元霸点头,道:“且说来听听。” “对于嵩山派与金刀门的事情,希望老爷子能够暂时保密,待晚辈禀报过父亲跟派中长辈之后,再向武林同道透露,可好?”左毅问道。 大手一挥,王元霸笑着说:“原来是这等小事,老夫自然没有意见,在嵩山派的通告下来之前定不叫他人知晓,免得招惹事端。” 左毅道:“如此甚好,虽然嵩山派无人敢惹,不过就怕魔教前来破坏,所以请大家暂时保密,最好是亲近之人也不告诉。” 王元霸既然答应,自然对左毅的话没有意见,当面对着其它四人嘱咐:“你等且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若是惹得魔教中人前来窥视,金刀门可抵挡不住。”四人连连点头称是,事关家族兴亡,容不得半点马虎。 一番交代之后,王元霸想起之前的事情,笑着对左毅说:“来、来、来,左少侠不是要见识老夫的金刀刀法么,想来过得这些时间,左少侠也恢复了些,你我下场比试一场,如何?” 对于王元霸的投桃报李,左毅是高高兴兴地笑纳,道:“既然老爷子愿意指点晚辈,自然是晚辈的福气,就却之不恭了。” 先前的一场比试,虽然王伯奋输了,也使得王元霸对左毅多少有些了解,自然再不敢有丝毫大意,一上场就将内力提升到极限,以熊熊的气势压迫着左毅。 比之王伯奋,王元霸自然是更强一筹,面对着他那源源不断的气势压迫,左毅虽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还是有些不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比王伯奋要难对付得多,不过如此才更有意思,否则如何达到锻炼的效果。 两人的气势节节高升,将旁人压迫到边角不提,单说场中此时的情形,王元霸是老而弥坚,内力很是深厚,当还在不运起紫霞神功的岳不群之上,只是毕竟年岁大了,手脚不如年轻人灵便,而且因为没有突破到意境,状态比之巅峰时期有些下降。 就算是如此,左毅也只能与其拼个旗鼓相当,而且老年人最是沉得住气。知道自己的弱势,左毅并不打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道一声‘得罪’后,挺剑直刺向其胸。 通过前面的气势对比,王元霸知左毅的内力并不逊色于自己,虽然对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颇为不解,不过打斗中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右手七环刀‘刺啦’一声向右反撩,企图将长剑引向身体右侧,同时左腿向左斜跨一步,右腿同时踮起,防备左毅的连招。 左毅感受到长剑上传来的力道,比之王伯奋要大得多,也不敢托大,顺势将长剑左撤,之后轮转长剑,向右横扫。不想王元霸见机得早,之前微微点地的右腿同时左撤一步,并将金刀收回立于胸前,待得长剑到后,顺劈而下,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同时两人手上俱是一震。 王元霸还好些,因为刀比剑重,并且是顺势下批,比之左毅的横扫要着力得多,瞬间就将左毅长剑劈向地面。左毅哪里是好相与的,借着刀劈之力急速向下,随后抖手避开金刀,剑尖反撩而上,目标竟然是王元霸下阴。 虽然王老爷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若是这等要害被击中,身体上的残缺还在其次,心理上的打击才是致命的。条件反射之下,连连跃开,恐怕其年轻之时也没有这等矫捷的身手。 左毅可没有丝毫的愧疚,见王元霸向后跃开,立即挺剑跟进,不容分说地再次刺出长剑。无奈之下,王元霸只得再次回刀格挡。 两人如此这般之下,乒乒乓乓地一阵打斗之后,竟然于不知不觉之间走过二十几招。当然毕竟是切磋,左毅的剑法虽然仍旧凌厉,只是少了几分不死不休的气势,手上也多少留情。 王元霸也同样是如此,只是面对左毅的剑法,还是不时被迫着后退,守多攻少,有几次危急关头,更是使出金刀刀法中的绝招才能够应付过去。 只是时间一久,左毅对于王元霸的刀法越发熟悉,应对得更加自如,若是再有几十个回合,怕是能轻易将王元霸制于剑下。 王元霸在左毅的长剑逼迫下,运动量不断加大,隐约可见喘息之声,知道再打下去,面子就要保不住了,在发出一记狠招将左毅逼退后,立即跳出战圈,收起金刀,喘息着说:“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体力好,就到此为止如何?” 左毅也是见好就收,反正已经见识过金刀刀法,对于自己的剑法,确实有很大启发,此行也算收获颇丰,见王元霸不愿再斗下去,自然不能不知好歹,点头道:“王老爷子老当益壮,晚辈佩服。” 王元霸将金刀交给孙子后,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今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夫这把骨头是不行了。” “前辈谬赞了。”左毅应和着说。 接过下人递上的面巾,擦拭去汗渍后,王元霸笑着说道:“左少侠初临洛阳,想必还没有游览过城中美景,不如下午就由家骏、家驹两人陪同,好好游览一番,如何?” 左毅道:“多谢老爷子美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就有劳两位王兄了。” 王家骏、王家驹两人见了左毅的本领,这种巴结的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第四十八章 华山到来 洛阳虽然算不得一座‘非去不可’的旅游城市,不过着名景点却是不少,例如那白马寺、龙门石窟以及云台山等等地方,不少都是不容错过的,只是这些景点距离洛阳城都有一定距离,若是步行则太过费时,就算是骑马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故而左毅并不打算去游览这些旅游胜地。好在就单是在洛阳城的街巷之间流连,品味古城的气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家骏、王家驹作为洛阳城中有名的公子哥,平日里斗鸡走犬自然是少不了的,烟花廊坊之地也是经常光顾,顺带的对于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也就颇为熟悉。一下午的时间,左毅就在王家兄弟的陪同下玩了个尽兴,而王家兄弟明白今后能否过的更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左少侠,自然是百般讨好,恰是客随主便、宾主尽欢,其乐无穷。 当然,左毅游玩的时候,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确认洛阳城确实有一条绿竹巷,不过那里是贫民聚集区,王氏兄弟虽然听说过,却没有亲自去过那等地方。至于绿竹巷中是否有一个老篾匠,两人更是不得而知。 虽然不明白左毅为何如此重视一个手艺人,不过本着尽心尽力的态度,两兄弟还是吩咐几个泼皮去好好打听一番,之后确认绿竹巷里确是有一个奇怪的老头。他无权无位,以编织竹器为生,无名无姓,就叫绿竹翁。他并不是离世独活,只不过不与权贵往来,只交志趣相投的朋友,而旨趣相同,便不管是落拓江湖子弟还是账房师爷,也可以诚意交往。王家驹,王家俊这俩公子哥哪里知道,绿竹翁的真实身份,按左毅的猜测:绿竹翁的身份绝对不是一般人,原着里任盈盈既然说绿竹翁的师父叫任我行为师叔,想必不假,再结合任我行、绿竹翁的年龄以及七十年前的魔教十长老攻打华山,那么任我行应该是魔教十长老下一辈的,不过任我行当时年龄尚小,甚至任我行的父辈会不会就是十长老中的人物,所以后来有任我行前去报仇却被风清扬弄得‘望风而逃’,而绿竹翁的师父极有可能是十长老中某一位的弟子。 左毅听着连连点头,想来就是此人了,默默记下绿竹翁的住处后,并不打算立刻前去拜访,找对人就行,想必现在任盈盈就在此间,改日再去夜探也不迟,这样可好开展下一步计划。更何况如今有王氏兄弟在旁,确实是不方便。现在这当务之急还是等岳不群他们来到洛阳,自己找劳德诺拿紫霞神功的秘籍才是真的。 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之际,四人才尽兴而归,恰当的说是左毅尽兴,而王家两兄弟的感觉虽说不上坏,可也绝对好不到哪去。晚膳之后,左毅拒绝了王元霸的挽留,离开王府回到客栈,虽然住在王家绝对是舒服的,不过却很不方便,而左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想事事都落在王家眼皮底下。 左毅在客栈住下不提,没过几日,华山派还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洛阳,岳不群率领一众弟子在城外收拾一翻后,由林平之先行进城禀报了,王家众人一翻客套,将华山派一众弟子引入了王府,大家住下来不提。 左毅观察了华山几日,终于等到了劳德诺单独出门的机会,当即施展轻功跟了上去。看了看,见四周没有熟人,就跟劳德诺在街上相遇了,劳德诺见到左毅那是大惊失色。刚准备说话,便被左毅使了一个眼色,指了指旁边的茶楼。两人先后奔附近的茶楼上而去。 进了茶楼,在店小二引领下直奔雅间而去。到了雅间,劳德诺大惊失色的问道:“没想到,竟然会在洛阳碰到左师兄,左师兄来见我是师父有什么要让我做的。”被这么大的人,叫做师兄,说实话左毅还是有点不适应,心想,不知道令狐冲是怎么适应的呢。虽然劳德诺的年纪够大,一看就是一个老头子了,左毅虽然年轻,但是按入门先后顺序来说,左毅依然是师兄。 左毅道:“劳师弟,为了嵩山着实是辛苦了,这次来找师弟,确实有事。” 劳德诺连忙说道:“左师兄,为了我嵩山大业,何谈辛苦,左师兄有事就请吩咐。” 左毅道:“师弟,可是拿了岳不群的紫霞神功,师弟打算借来一阅。”劳德诺,听后大感吃惊,心想,此事我做的极其隐秘,左毅是怎么知道的,就连华山派众人到现在也不曾怀疑到我身上,难道说还有华山派还有别人是嵩山派的卧底不成,自己本想偷偷的把秘籍留下,但是现在怕是不行了。劳德诺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当下说道:“师兄,真乃神人,没错,紫霞神功确实在我身上,我本想,过些时日,就拿给师父,现在师兄在这,我这就拿给师兄。”说着,便从胸口里取出了一本书,左毅见上面紫霞神功四个大字,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一派大家风范,知道这是原本,心想,妥了,心里一派喜悦,但是面不改色的接过了秘籍。 秘籍到手后,当即对劳德诺说道:“师弟可是立了大功了,父亲大人甚感欣慰,这次特意让我带了一件礼物给师弟,是对师弟立功的奖赏。”说着便拿出一本书,交给了劳德诺。劳德诺接过书后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见上面大字,大惊,连忙道:“这,这,这可剑宗绝学,夺命三仙连环剑,不是失传了吗?怎么会在这……”左毅道:“师弟,莫非听过?”劳德诺说道:“听过,曾私下偷偷听岳不群说起过。”左毅笑道:“这份奖赏,师弟可还满意。”劳德诺连忙道:“满意,满意,师兄替我多谢师父了。这可是一流剑法,剑宗绝学。”说完,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左毅其实挺同情劳德诺的,拜了左冷禅为师,接着就被派到华山派卧底,嵩山派的武功啥也没学到,到了华山,哪知,岳不群早知其身份,教导其华山剑法,纯粹是糊弄。更何况,左毅深知,要让马儿跑,得给其勤喂草的道理。拿了紫霞秘籍,给劳德诺一份剑法绝学,反正又不是嵩山派的绝学,自己也不亏什么,但是对劳德诺来说,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了他,那他还不得死心踏地为嵩山卖命啊,有劳德诺卧底在华山,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两人各自收好了秘籍,左毅也不废话了,只是说有事会联系,然后一前一个后出了茶馆。 再说令狐冲,原着中令狐冲的遭遇并没有因左毅收服洛阳金刀门而好了多少,自己被体内八股真气每日折磨,还得看着小师妹跟林平之卿卿我我,接着被王家怀疑偷拿了辟邪剑谱,把笑傲江湖的曲谱怀疑成剑谱,然后结识绿竹翁,认识任盈盈,称呼人家为婆婆等等,跟着这位婆婆学琴,最后把曲谱相增。一桩桩,一件件,有时候左毅也不得不佩服命运的修正性,主角就是主角。 第四十八章 夜探冲突 左毅拿了紫霞秘籍回到了客栈,当即翻阅起来。紫霞秘籍不愧是一等一的江湖绝学,深奥异常,怪不得岳不群,练了十几年下来才堪堪入门。左毅知道现在不是修炼的好时候,还是等回山的时候再好好研究。当即收了秘籍,养足精神,准备去夜探绿竹翁。 待到天傍晚,左毅就去了绿竹巷。绿竹巷里居住的虽然都是穷人,不过巷子里还是被整理得非常干净,看来这里生活着一群乐观的人。巷子的尽头,有一座独立的小院,与绿竹巷中其它的小院一般大小,也一般的整洁,唯一不同的就是院子里层层码好的竹枝,以及一些编制好的竹器和竹器半成品。 左毅从敞开的院门处翘首里盼,见得一素衣老者正坐在一张小巧的竹椅之上,十只手指灵巧地飞舞着,指引细细的竹篾于指间穿梭,一只竹篮已渐渐成形。老人听到响动,抬首见左毅站立在门前,出声问道:“少年来小老儿这有事吗?” 左毅笑着点头,对着老者说:“想必您就是绿竹翁前辈吧?” 绿竹翁也不意外,颔首回应左毅的问话,虽然他平日里不与权贵结交,但不是说就没有朋友,三教九流之中,若是合得来的,绿竹翁都愿意与其做朋友,左毅看着面生,想必是谁引介来的。 绿竹翁问道:“公子,来老篾匠这有什么事吗。” 左毅,自顾自地说:“听说魔教任我行有一个女儿,被东方不败封为‘圣姑’,若是晚辈猜得不错,那位神秘的‘圣姑’怕是住这吧。” “呵呵呵”绿竹翁突然笑了,说:“你猜的不错,可留你不得。”当绿竹翁说到‘错’字之时,右掌突然从腋下窜出,直左毅胸口而去,当‘得’字出口时,掌心已逼近左毅身前一尺。 魔教的人可不是善男善女,从打着挑明任盈盈的身份之时,左毅就防备着绿竹翁的毒手,果不其然,绿竹翁真是打着杀人灭口的注意。只是左毅既然有了防备,如何还会被偷袭成功?只见他稍稍后退一步,暂时避开绿竹翁的锋芒之后,早就暗运真气的左掌闪电挥出,直奔绿竹翁的右掌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两只手掌震得一震之后即便黏在一起,之后绿竹翁再次拍出左掌,目标正是左毅右胸。左毅也不敢怠慢,右掌瞬时一片冰凉,及时迎向那只近在眼前的左掌,所用的正是寒冰神掌。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后,两只大手再次黏在一起。如此一来,两人四目相对,竟比拼起内力来。 左毅也是着恼了,没想到绿竹翁出手便不留情,此刻左掌隐隐发麻,疼痛难忍,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见得绿竹翁打定注意要与自己死耗内力,怕是杀心不小。自从出道以来,何时吃过这等大亏,这还是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若是没有防备,恐怕已经吐血飞出,想到此间,心中更是恼怒,再也没有顾忌,立时提起全身功力,循着两臂直向绿竹翁涌去。 绿竹翁此时也暗怪自己鲁莽,也没有想到左毅的内力这般高明,此时见得真气涌来,如何不知危险,只是两人四掌均黏在一起,牢不可分,若是自己先撤掌,必被重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毅的真气不断地逼迫着自己的大力真气,然后进入身体之中。 只是片刻的功夫,绿竹翁就觉得经脉之中有如刀绞,双臂中寒冷刺骨,大骇之下再也顾不得攻击,收缩真气拼命防守。但就算如此,面对全力以赴的寒冰真气也是节节败退,片刻的功夫已经被寒冰真气攻至两臂肩胛之处,若是再进一步让寒冰真气通过肩周穴,两只手臂立时被废。 屋里的任盈盈再也坐不住了,就算看不见两人拼斗的情形,但听声音也知道绿竹翁此刻相当危险,连忙出得内室,更是连声催促:“少侠手下留情,绿竹翁一时糊涂,请少侠赎罪。 左毅知道此时不是要绿竹翁性命的时候,再说已经叫其吃到苦头,况且还有要与任盈盈商量,不好将人往死里得罪,冷哼一声,发力将绿竹翁震退,冷笑着说:“好强横的大力神掌,魔教前长老大力范松是阁下何人?” 原本,左毅就猜测绿竹翁可能是七十年前的魔教十长老一脉,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十大长老之首的大力范松一脉,那独特的大力真气还真是难缠,不负‘大力’之名,左毅只觉得左臂酸痛无比,用自身真气探查一番后,才大舒口气,虽然小臂肌肉挫伤,好在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听得左毅的问话,绿竹翁迟疑一阵,说:“小老儿练的正是大力真气,范长老是小老儿师祖。”话虽轻松,神情却很是黯然。想他绿竹翁虽然隐居洛阳,不问世事,却不等于不自负,不说之前在黑木崖的地位只在几人之下,就单以武功而论,魔教之中能胜过他的也极少,如今却败在一个少年郎手里,甚是羞愧,更是将‘圣姑’扯入险地,是大罪过。 无视挡在任盈盈身前戒备的绿竹翁,左毅笑着对黑巾蒙面的任盈盈说:“想不到此番却是左毅的大机缘,竟然能够见到魔教中最为神秘的‘圣姑’任大小姐,只是任大小姐为何以黑巾裹面,难道是我等俗人太过俗不可耐?还是......?” “还是什么?”绿竹翁问道,如今‘圣姑’既已现身,多说无用,只是平白失了些面子,心中些微不爽,见左毅这般无礼,沉声答话。 左毅不以为意,知道绿竹翁就算再豁达,在上司面前失了面子也多少有些着恼,调笑着说:“还是任大小姐脸有瑕疵,羞于见人?” 左毅的话一出口,任、绿两人则是恼怒不已,任盈盈的容貌就算是邪道、魔教中人见得,也是要挖去招子甚至是灭口的,更何况是被人当面调笑,若是寻常人等,此刻已经死无全尸。任盈盈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多上左毅一个也不多,只不过对比双方的无力值,任盈盈也只能干瞪眼。所谓‘主辱臣死’,绿竹翁当即就要上前拼命,只是被任盈盈拦着不能靠近。 “难道少侠今日上门来就是欺负老弱妇孺的不成?”任盈盈寒声问道。 “额”左毅抚着额头,满头黑线,将受伤的左臂举到近前,无奈地说:“这胳膊上的伤是老弱弄出来的?还是说魔教的‘圣姑’什么时候成了妇孺?” 任盈盈道:“不知少侠怎么称呼,来我这有何贵干。” 左毅道:“嵩山左毅,见过任大小姐。”任盈盈跟绿竹翁听了左毅自报家门,大惊失色,一脸戒备。绿竹翁更是随时准备出手,一幅拼了命的打算。 还是任盈盈道:“不知左少侠来此有何贵干。” 左毅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任大小姐。” 任盈盈问:“什么消息。” 左毅道:“关于令尊的。” 任盈盈听后大惊:“左少侠有我父亲的消息,快告诉我。”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左毅道:“大小姐,稍安勿躁。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的告诉令尊的消息吗?” 任盈盈道:“说吧,左少侠想要什么。” 左毅道:“武当派张三丰真人的亲笔所写的太极拳经。” 任盈盈道:“好,我给你,不过现在不在我身边,在黑木崖上,等我救了我父亲,马上给你。” 左毅道:“我就权当相信任小姐的信誉,我只说四个字,江南梅庄。”说完左毅便起身告辞了。 左毅走后,绿竹翁说道:“姑姑,怕是有诈,嵩山派有那么好心告诉教主的下落。” 任盈盈道:“先不管这个马上通知向叔叔。”绿竹翁点头称是。 再说左毅,为何愿意告诉任盈盈这个消息。一方面是为了去见见任盈盈这个笑傲的女主角,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把水搅浑,嵩山派可好浑水摸鱼。自己也可找机会去收服江南四友,毕竟江南四友的武功在江湖上可是排的上号的,尤其是老大黄钟公,是可以跟方正为友的人,七七弦无形剑,乃是一等一的绝学,是黄钟公自创的绝技。对敌的时候,通过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对方内力和琴音一生共鸣,便不知不觉地为琴音所制。琴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舒缓;琴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骤。但黄钟公琴上的招数却和琴音恰正相反。他出招快速而琴音加倍悠闲,对方势必无法挡架。 “七弦无形剑”只是琴音,声音本身自不能伤敌,效用全在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对手内力越强,对琴音所起感应也越加厉害。其中最厉害的招数是“六丁开山”神技,施展时通过六次拨弦,不断催加内力,最后七弦同响,内力催到顶峰,是黄钟公武功中的登峰造极之作,左毅对于“七弦无形剑”可是垂涎至极。再说了要是收服他们,嵩山派实力又可上一大截。 至于太极拳经,左毅根本没报希望能得到,只是给任盈盈找个理由罢了,要是能得到更好,自己又多了一门绝学可供参考。更何况,左毅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向问天也应该查到任我行被关在梅庄地牢下面,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任盈盈也没啥。 第四十九章 回嵩山 从绿竹巷离开之后,左毅回转客栈不提,当天休息一晚,第二天准备回山,打算跟左冷禅汇报下洛阳金刀门之事,然后准备闭关修炼紫霞秘籍。 嵩山离洛阳不远,左毅几天就回到了嵩山,正好赶上左冷禅出关,当下弟子禀告左毅,说掌门在大殿之中,左毅当即赶往大殿,正好见父亲坐在殿中,当下道:“孩儿见过父亲。” 左冷禅:“毅儿,你不是下山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有事。” 左毅:“正是父亲,孩儿有事禀告,本想父亲还在闭关,没想到父亲已经出关了,可是闭关成功了。” 左冷禅道:“哪有那么简单啊,只是略有所获,还需完善。这次出关,是为了将子午十二剑传给你众位师叔。” 左毅道:“父亲,可是将子午十二剑融会贯通了。”左冷禅道:“不错,子午十二剑愧是我嵩山绝学,自从修习了,子午十二剑我这剑法更上一层了。” 左毅听罢,心想左冷禅不愧是武学大家,这么快就将子午十二剑融汇贯通了。“对了,毅儿,到底是何事要禀告为父。”左冷禅问道。 左毅说道:“弟子在没有经过父亲的同意,私自将那金刀门收编,并许以王元霸嵩山长老之位。” “为何如此?”左冷禅问道,他知道这个儿子极有主见,事出必有因。 “为了洛阳城”左毅平静地说道 左冷禅眼睛一缩,显然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大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为父如何会怪罪你,来人,马上通知众位师弟速来大殿议事。”当下有弟子分别通知在山上的十三太保,不一会儿大家到了大殿之中。 费彬最为急迫,一进大殿就问道:“掌门师兄,这么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左冷禅道:“毅儿,此次上山,私自做主,收服了洛阳金刀门,并许出一个长老之位,所以找大家来商议一下。毅儿,你把事情经过给你众位师叔说一下。” 左毅连忙道:“父亲,众位师叔,孩儿这次下山游历洛阳时,发现洛阳这等宝地竟然没有一个大门派驻扎,一时念动,没想到那王元霸也是一拍即合,只是如今岳不群在洛阳王家,好事还不圆满。” “怎么说?”丁勉问道。 “若是岳不群死了,则一切都好说;如今岳不群未死,而那华山弟子林平之是王元霸的外孙,孩儿怕其中会有波折。”左毅说道。 左冷禅若有所思,之后神情突然轻松起来,说:“不必顾虑,王元霸那个老狐狸自然能够分清轻重,绝对不敢反复,如今的华山派已经大不如前,没有了对岳不群的顾忌,洛阳唾手可得。”说到岳不群,左毅还是很不舒服,这个伪君子。 其实孩儿收复金刀门,并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洛阳城,而是为了我嵩山派的发展考虑。”左毅接着说道。 “哦,你且细细道来。”左冷禅也觉得仅仅是为了收服洛阳城,并不值得付出一个长老之位,要知道嵩山派目前也只有三名长老,并且是经过生死考验才被嵩山众人所接受的,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嵩山长老的。 左毅将语言组织一番,深吸口气后,沉声问道:“不知道父亲伯有没有想过嵩山派可行的未来?” 不等左冷禅答话,左毅接着说道:“父亲知道,我们嵩山派是在嵩山上,而隔壁的少林派也在嵩山上,诸位师叔伯客观地想一想,我们能否拼得过少林派,甚至是一举压过少林?” 见左毅这般长他人志气,费彬嗤笑道:“没想到师侄一番江湖历练之后,竟然变得如此胆小,少林派又有何惧?” 左毅顿时被费彬给气乐了,也不再顾忌他是师叔,嘲笑说:“若是嵩山派人人都如费师叔这般看不清形势,只知道盲目自大,我看也不用说什么称霸武林,干脆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费彬大怒,冷眼瞪着左毅,左毅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反瞪回去。 左冷禅着说:“左毅,你说什么呢,还不快给师叔道歉,有你这么说长辈的么?” 在左毅的压迫下,左毅苦逼的对着费彬说:“是弟子的不是,给师叔赔罪,望师叔勿怪。” 费彬冷哼一声,不再开口。见费彬这般,左毅也不担心,对于这种口直心直的人,闹闹也就过去了,不会有人记在心里。 “好了,毅儿接着说,费师弟安静听着就好。”丁勉摆手说道,对于叫费彬来议事就是个错误,可他身份摆在那,不叫还不行。好在这等事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由他闹闹也就好了,还能活跃些气氛。 也正是看准这点,左毅才敢和费彬闹闹,若是其它师叔,左毅可不敢做出格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阴了呢。在丁勉插手之后,左毅继续说道:“虽然嵩山派也是大派,不过比之少林、武当就要差上一截,就是比之封山的昆仑、峨眉都有差距,这不仅是在武学人力上,更主要的是文化底蕴方面,没有数百年的经营积累,就算辉煌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当某个天才人物故去之后,门派立时被打回原形,甚至就连本门秘籍都保不住。” 丁勉点头,问道:“那么林师侄以为该当如何?”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想来嵩山派的明白人还是不少,不过思维都太过固执,只知道中规中矩地做事,还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清清嗓子,左毅环视着众人,问道:“众位师叔伯有没有想过,将嵩山派,搬出嵩山?”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众人均是怒目而视,没想到左毅竟然有这等大胆的想法,费彬当即跳出来,大声喝骂:“你这是欺师灭祖,嵩山派不在嵩山,还叫嵩山派吗?” 面对众人的指责,左毅也不回应,目光直视着左冷禅,问道:“父亲以为如何?” 左冷禅并没有如他人那般指责左毅,而是仔细思考着他的话,只觉得他的主意未必不可行,只怕是其中还有难处,陆柏接着问道:“若是武林同道认为我嵩山派畏惧他少林,从而搬出嵩山,那要如何应对?” 左毅听到陆柏的话后,点头说:“弟子也不是说要放弃嵩山,自然是不能便宜了少林派,名义上嵩山还是我派的总坛,洛阳只是一处分坛,不过暗地里却要将大部分人撤到洛阳,嵩山只作为弟子的训练基地以及闭关突破的场所,此地清幽,对于武功的前期修炼以及临门突破还是有很大好处的,那些学有所成的弟子自然是派往洛阳,嵩山上留几位师叔坐镇就好。” “如此的话,不是将力量摊薄,恐怕难以抵挡魔教的攻击?”丁勉不无忧虑地说。 左毅笑笑,问:“难道众位师叔真的以为魔教还是十几年前的魔教?” 这话将众人说得一愣,细想一下,可不就是么,那魔教自从东方不败接任教主之位以来,实力已经大不如前,魔教光明右使已经死了,光明左使向问天似乎也是游离于魔教之外,魔教长老中尽是些年轻无能之辈,任我行那一批老人已经十不存一,众人虽不明具体情况,想来也不外乎是派系攻伐,这些年来也难得看见魔教出来作恶。似乎除了一个号称武林第一的“东方不败”之外,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师侄料定魔教已经大不如前,自保尚可,要攻出黑木崖,不过是一个笑话。”左毅不屑地说道,如今整个魔教虽然还是人多势众,不过在尖端战力方面,除了东方不败、童百熊、上官云等有限的几人之外,又有谁拿得出手。 “所以,我们大可放心撤离嵩山,并且嵩山距离洛阳并不远,快马驰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而除了魔教之外,又有哪个门派敢打我嵩山派的主意?”左毅说道。 左毅的话一字一句地洒落众人心底,细想之下,确实很有道理。 见众人都不再反对,左冷禅也很是满意,当然这等大事不可能一日之间就确定下来,既然事情可行,之后也还有很多细节要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成功的。门派迁移之事不急,不过有一件事是不能拖延的,左冷禅吩咐道:“既然毅儿已与金刀门谈妥的,那么丁师弟就前往洛阳一趟,与王元霸好好谈谈并派的事情,一个长老的位置,我嵩山派还是出得起的,不过从此以后,金刀门绝对不能三心二意,并且全力配合收服洛阳城的大小势力。” “是,掌门师兄,师弟明日就出发。”丁勉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不敢怠慢,连连答应下来。 左毅说:“师父去洛阳的话,若是碰上岳不群,不必多加理会。” “岳不群怎么会去洛阳?不是说要来我嵩山讨说法吗?”丁勉问道。 左毅笑了,说:“难道师父真的以为岳不群是来嵩山讨个说法的?” “难道不是?”丁勉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是 华山派得罪人,逃下来的。”左毅嗤笑道。 左冷禅还不明白其中关节,对于有人能够令岳不群吃瘪非常感兴趣,问道:“是何人所为?” “那六人叫做‘桃谷六仙’。”左毅回答道。 “啊”,汤英鹗显然也听说过那六人,说:“原来如此,想不到那六个疯疯癫癫的怪人有如此本事。” “不错,那六人虽然疯疯癫癫,但是武功真的很不错,就是超一流高手,若是没有防患,也要吃亏,众位师叔今后若是遇上此六人一定要小心,那六人有一套合击的功夫,喜欢抬人四肢,然后在将人分尸,在华山时,成不忧就是那么死的。”说到这里,左毅对着陆柏说:“当时陆师叔也在,师侄可有说错。” 陆柏点头,说:“那成不忧也得一介高手,没想到转瞬间被人分成四块,死得极惨,就是那宁中则也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左毅还是决定再提醒一声,说:“另外,洛阳绿竹巷里还有个绿竹翁,武功也不弱,希望师叔不要去招惹他们三人,弟子自有计较。” 丁勉虽然不明白左毅的意思,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议完事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各自回去准备了,左毅当即也回转住处不提,至于左冷禅当然接着回去闭关了。 第五十章 修炼紫霞 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左毅当即取出了紫霞秘籍,通读了起来,准备先细细研究透彻,然后再准备修炼。 传说紫霞秘籍中记载的原内功心法是创派祖师广宁子郝大通根据全真心法所创,后来华山派第三代道号霞云子的风姓师祖,根据前人内功心法和华山隐仙一脉的内功,又加以推演,去繁化简创出的一门道家神功。 论起来紫霞神功论档次其实比蛤蟆功、金刚不坏体神功、降龙十八掌、七伤拳、乾坤大挪移等武功都要或多或少逊色一些,但是修炼紫霞功的前置条件也是要求内力深厚,因为紫霞功使用的时候颇费内力,而且可以提高视力听力等五感,所以若无气息贯通,混元如一的高深境界,就无法支撑紫霞神功的修炼使用,即便苦练二十年也进步缓慢,可是如果内力越高深,道家修为越高深,则修炼速度越快,紫霞神功所达到的境界也越高深。 而修炼了紫霞神功后,体内的紫霞真气就颇为不俗,发出来具有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等特点,若是内力练到至纯至厚,则用起来就能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左毅此时的内力已经达到了祖师嘱咐的修炼条件,只是道家心性修为还差一些,但是初始修炼也不甚严格,左毅准备了几日,待内息贯通平稳,混元如一后就开始尝试着修炼。 紫霞神功中正平和,属于阴阳相济的功法,在武功秘籍中,至阴或至阳的功法都修炼的速度快一些,而阴阳相济,中正平和的道家功法修炼起来就很慢,若不是极高的天资和有福缘好运,就只能靠着道家功法延年益寿的特点慢慢积攒功力,熬出一个绝世高手,攒出一个神功绝顶。 全真教的创派祖师王重阳就是天资绝顶之人,自创的道家神功先天功等全真武功可以修炼出天下第一高手,而他的七位弟子却到死都只是一流,不过人人都长寿,到了年纪极大时功力也就无比深厚了。 想到周伯通和全真七子都活到了南宋灭亡,堪称双雕时代的“长寿家族”,再联想武当张真人一百二三十岁的高龄,可见道家功法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为了延年益寿,左毅修炼紫霞神功的念头更强烈了。 世间武学练到最后大抵都是相通共融,左毅如今的内力也算是在笑傲世界里已经跻身一流,所以在理解透紫霞神功的武学理念和注意事项后,就按着秘籍上面的运气法门开始修炼。 一天时间就练出了一丝紫霞真气,然后以同样一脉相承的道家混元功内力慢慢和一丝紫霞真气相融合,而后就用混元功内力在和紫霞功重叠的经脉内运转,通过周而复始的内力搬运来在壮大紫霞真气的同时把混元内力转化为紫霞真气。 紫霞秘籍共分为七层,因立意高深,所以悟性高的人修炼第一层只需三年左右,若内力深厚则一年也可,如果悟性不足,即便内力深厚也要三年左右,到修炼第二层是就难了一倍,悟性资质及内力皆高者尚需二年时光,若三者稍有不足又要耗费四五年光阴,第三层则又难一些,需要再多一两年…… 如此类推,就算是悟性资质及内力皆为上上之人也要修炼三十余年方能达到紫霞功大成,若不是有好师承资源一路修行,便是上上之人待到修炼成时也要变成白发苍翁。 若是悟性或内力稍有不足,更是要四五十年乃至六十年才能练成,因此紫霞功虽是华山镇派绝学之一,又有疗伤化气、增强五感等妙用,但是华山历任掌门及高人皆对此神功知之甚少,即便修炼也是浅尝辄止,发现近益缓慢无大帮助就不在用心。 其实紫霞神功练到最后虽然稍有不及但也和少林镇派绝学易筋经有殊途同归之效果。 只是大抵就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道理,北宋时期以来少林寺数百年间,修习《易筋经》的高僧着实不少,但穷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无所获,于是少林寺内也是修炼易筋、洗髓二经的高僧极少。 左毅资质悟性原也不错,重生以来头脑更是清醒机敏,加上内力已经堪堪大成,在紫霞神功入门后就不问俗事,专心闭关。 行气练功不计岁月,只因到了高深境界时一次闭关就要一月甚至数月,左毅回到嵩山就心无旁骛,只是专心修炼紫霞神功和混元功,时常闭关十多天,而后才出来休息几日,如此过了一月的时光没想到紫霞功第一层都未曾修炼成功,只是在体内堪堪积聚几丝紫霞真气,就这还是沾了穿越者的光,不过这可比岳不群强多了,岳不群练了几十年才到到第一层,才敢下上山行走。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岳不群这位华山的掌门,资质到底有多差劲了,紫霞神功到底有多难练了。 不过对于紫霞神功的难练程度,左毅早有准备,倒也不甚气馁,按部就班的修炼即可,反正自己还很年轻,倒也有的是时间,按照紫霞神功的特性,就是靠时间磨,也能把自己磨成高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左毅在山上每日勤修紫霞神功不提,再说任盈盈自从知道任我行在梅庄地牢的消息,马上传讯给向问天,向问天,知道后大惊失色,自己查了十多年才刚刚查到教主在梅庄地牢之下,由江南四友看管,向问天自知不是江南四友的对手,刚准备赶赴洛阳与任盈盈商量,但是没想到,任盈盈已经知道了,而且是嵩山派告诉他的。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为啥,但是也知道左毅此举不怀好意,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拯救任我行再说。正好,这几日令狐冲每天都去找任盈盈,向问天见了令狐冲之后,计上心来,准备凭借着令狐冲的绝世剑法,去营救任我行。至于任盈盈则去准备拜庄礼物,溪山行旅图、广陵散、呕血谱、率意帖。虽然广陵散已经失传了,但是笑傲江湖曲谱在任盈盈手中。至于令狐冲,怎么是向问天这位老江湖的对手,没几日就向大哥叫着叫着,一翻忽悠,不止被岳不群厌恶,更是见其与魔教妖女来往,已经要逐出华山门墙了。 这日,嵩山弟子禀告左毅说,令狐冲救了向问天,两人奔江南而去,左毅听后,笑了笑,心想,剧情开始了,我也该下山了,当即也奔梅庄而去。 第五十一章 梅庄(一) 一路上的风景暂且不提,左毅顺利地抵达有天堂之称的西子湖畔。 虽然此时正是盛夏之际,西湖之上人影幢幢,才子佳人齐聚画舫,很是热闹,不过左毅可没有心思用在花船之上,故而并不做停留,问明路径,径直奔着梅庄而去。 梅庄,顾名思义,一处遍种梅树的庄园。每年二、三月份,梅树叶子还未抽芽之际,正是梅花盛开之时,或红、或白,单瓣的、双瓣的,各自怒放着争妍斗艳。只是此刻,却是看不得鲜花盛开的美景,只有几丫梅枝伸出院墙,枝条上或黄或红的梅子引得路人垂涎不已。 见到这南国的酸梅,左毅也是口中生津,忍不住想要摘取几颗尝鲜,若不是正事要紧,还真就顾不得那‘江南四友’,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或许是左毅在这梅庄院墙之外停留太久,终于引得主人的注意,一作仆人打扮的中年人推开庄园大门向左毅走来,见是个并不相识的少年,问道:“不知少侠前来所谓何事?本庄是私人宅第,若是无事,还请快些离开为好。” 左毅见他太阳穴鼓胀,内力自是不凡,心想:稍微有些眼力见的,都不难瞧出眼前之人是位高手,这般故作仆人之相,如何瞒得过他人?不过想到旁人随即便会骇然能够奴役如此高手的定不会是无能之辈,之后便会知难而退。 ‘江南四友’也是这般想的,派遣丁坚、施令威两人守门正是为了震慑刻意靠近梅庄的江湖中人,只是今日碰上左毅却没得效果。只见左毅朝丁坚拱了拱手,笑道:“晚辈嵩山门下左毅,特意前来拜会‘江南四友’四位前辈,还望前辈能够通传一声。” “哦......”,丁坚长疑一声,说:“你是嵩山弟子?又如何得知我家主人在此处?” 虽然不想与他废话,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进去,不过要见到那‘江南四友’,还必须要过丁坚这一关,左毅望着他,说:“那四位前辈隐居在这西湖之畔,旁人也还罢了,我嵩山派却是知晓一二,师门长辈见晚辈要行走江湖历练历练,又恰好经过杭州,自然是要提点一二的,如此知道四位前辈的隐居之地就不足为奇了。” 点点头,算是认可左毅的解释,之后又摇头,只听丁坚说道:“我家主人隐居于此,正是为了不见外客,不要说你是嵩山弟子,就是五岳盟主前来,也是一样不见的,还是请回吧。” “哈、哈、哈。”左毅被拒绝后也不恼怒,而是大笑三声。丁坚问道:“少侠何故发笑,丁某的话有何不妥之处么?” 左毅连连摆手,说:“不敢,晚辈也猜测那四位前辈不会轻易见外人的,如今果被证实故而发笑,晚辈也早有计较,就算此番见不到‘江南四友’四位前辈,能够见到‘一字电剑’丁前辈也是不虚此行的。” “哦......,丁某追随主人之后,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走动,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丁坚听得左毅提起当年的名号,心中很是快慰,嘴上虽贬低自己,看那神情哪里有身为无名小卒的觉悟。 左毅心中腹诽不已,嘴上却说道:“哪里的话,‘一字电剑’丁坚的名号可是响亮的很,想当年丁前辈在祁连山下单掌劈四霸,一剑伏双雄,那是何等的威风。” 丁坚哈哈大笑:“谬赞了,谬赞了,都是多年的旧事,不必提及,不必提及。” 这嘴上说着无需提及,事实恐怕是巴不得左毅多说几句。见丁坚已经飘飘欲仙,左毅也是趁热打铁,说:“晚辈之前就听说杭州梅庄里除了‘江南四友’四位前辈之外,丁前辈以及施前辈也是了不得的高手,所以晚辈就想,能够见到那四位前辈请其指点一番自然是好的,若是不得也不必失望,能够得到丁前辈与施前辈的教诲也不虚此行,还望前辈不吝赐教,也好满足晚辈的心愿。” “这个么......”,丁坚虽然被拍得很舒服,也不敢随便将外人带进庄子。左毅连忙说到:“晚辈知道前辈的‘一字电剑’是武林一大绝学,而晚辈也是练剑的,若是能够得到前辈的指点,那必是天大的机缘,就是在嵩山同门面前说起来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听左毅这般说,丁坚心中暗喜,寻思:想我‘一字电剑’丁坚,当年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一套剑法更是罕有敌手,若不是倒霉地碰上那该死的‘瞎子’被其所克,剑法威力发挥不出七成,如何会被逼迫得卖身为奴的境地?今日却正好借这嵩山小子再次扬名江湖。 打定注意之后,丁坚乐呵呵地说:“既然小子你这般推崇丁某的‘一字电剑’,丁某也不能小气,且随我来吧”。这丁坚一高兴,也不再生分地叫着‘少侠’而是改成了‘小子’。 对于丁坚如何称呼自己,左毅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枉费那连天的马屁,总算是进入了传说中的梅庄。 进门之后,迎面撞见又一作小厮打扮的中年男子,与丁坚相仿的年纪,只是稍微高大些,但同样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想必就是那施令威了。 那中年男子见丁坚将一个年轻人领进来,问道:“丁兄弟,此人是谁?为何将他引进庄来?” 不等丁坚答话,左毅接口道:“晚辈嵩山门下左毅,见过施前辈。” “这是?”见左毅开口就说出自己姓氏,施令威疑惑地望着丁坚。 丁坚说道:“施兄弟不必惊讶,左小子是奉长辈之命前来拜会主人的,但你也知道主人早已不见客,左小子又说要见识丁某的‘一字电剑’,丁某见其心诚就答应下来。” “施某怕主人会怪罪于丁兄弟你,此事有欠考虑啊。”施令威担心地说。 丁坚摆手,说:“这等小事,主人不会怪罪的,施兄弟也一起去后院瞧瞧吧。” 见丁坚一再坚持,施令威也不再劝说,只得一同前往后院演武场。 对于丁坚的‘一字电剑’,左毅也有所耳闻,端的是一门威力颇大的剑法,之前所说的话也不算夸大。这‘一字电剑’要诀就在其中的‘一’以及‘电’两字上面,其间的‘一’说的是这门剑法的挥剑路线极为简单,往往就是简单至极的直刺而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因为奇快无比,所以才发挥出巨大威力,在对手反应之前就已经命中;另一个‘电’字说的是剑招击出时伴随着电光雷响,电光以夺目、雷响以惊神,剑法一出即迷惑对手心神,之后对手往往不能专心对敌,一身功力也发挥不出几成。 此时在梅庄的后院之中左毅、丁坚两人四目相对,俱是手握剑柄,不同的是丁坚是右手握着剑把,已然出鞘,左毅则是用手握住剑把,未曾出鞘。场中的丁坚以及场边的施令威见左毅以未曾拔剑,眼神微微一缩,两人自然不会以为是左毅起了轻视之心,怕是练的剑法极其高明,对自己信心十足,如此一来就难对付了。 作为曾经的道上人物,丁坚可没有丝毫礼让的心思,拔剑之后,运功与长剑之上,只听‘噼啪’一声巨响,在一片夺目的电光中,已将长剑急刺而出,目标正是左毅左肩,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这一剑刺的就是胸口而不是肩头了。 虽也为‘一字电剑’的电光雷鸣所惊,好在之前早有准备,在剑光乍起之初,左毅已经功行双目,抵住夺目电光时已瞧见丁坚长剑所指之处,立时长剑出鞘,刺出手中长剑,目标正是丁坚握剑的手背。 第五十二章 梅庄(二) ‘一字电剑’这门剑法虽然神奇,但若是对手有了防备,威力则会大减。就如同左毅这般,以高深内功护住双目免被电光所惑,这剑法也就不足为惧。此时在左毅的眼里,丁坚的‘一字电剑’也只能算是一门快剑罢了! 丁坚并不知道对手已窥破其剑法的秘密,电光之中递出长剑后就等着左毅中剑,大意之际没有发现在一片电光的掩饰之下,左毅的长剑已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一般向其露出尖利的毒牙。这就是‘一字电剑’的另一个巨大破绽,那电光在迷惑对手的同时也阻隔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对手趁隙反击,丁坚本人的反应在电光之下就要慢一拍,可以说是不伤敌即伤己的极端剑法,除非练到能够预判的高明之境,这一破绽才能够弥补,但是丁坚显然到不得那等境界。 待得丁坚回过身来,骇然发现左毅的长剑已达腕前三寸,若是再慢一步发现,恐怕手掌已被刺穿。不愧是横行江湖多年的黑道人物,只见丁坚在情急之下,手腕下压,将长剑轮转半个半圈,随即掌心迅速上扬,以拇指压着剑柄下半部,掌心托着剑柄迎向刺来的剑尖。 ‘咄’的一声,剑柄上半部与剑尖交击碰撞,丁坚抵不住手上传来的大力,却正好借势后退两步,长剑更是借着左毅的刺击之力迅速荡起,从下往上以反撩之势攻击出去,迫得左毅不能追击。 左毅暗自点头,为了要了解丁坚的‘一字电剑’,之前只使了五分力,否则在左毅的速度下,丁坚的右掌早已被刺穿,哪还有还击之力,不过左毅也不得不承认,丁坚的应对之法非常的果决高明。在那种危急的关头并没有慌乱,而是立即放弃剑锋改以剑柄抵挡,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人物。 见差点一招就伤在左毅剑下,丁坚心中也是骇然,暗想左毅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随后又是恼怒不已,什么仰慕之类的全是鬼话,一个仰慕自己的人能够一招就将他丁坚逼到这等窘迫的境地?明白被涮之后,丁坚再不留情,运起全身功力,手中长剑连连刺出,目标已从肩头变成胸膛、喉咙这等要害部位,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狠辣。 左毅也不敢怠慢,将运剑的速度又加快几分,一时间只见场中电光闪动、火云遍布,长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只见那丁坚将手中长剑越舞越快,电光随着手臂挥舞;左毅则是运转着内力,全力施展剑法,嵩山剑法本就走以势压人的路子,左毅的长剑犹如一道山岳,截击着云层中的闪电。 施令威焦急地观望着,见每一次长剑碰撞之后,虽然丁坚都会再一次攻击过去,但是挥剑的速度都会下降不少,剑上的电光也被消磨些许,而那片火云却越来越盛,到得后来大有将电光吞噬之意。施令威知道丁坚落败已是早晚的事情,他这时也明白过来,事情已超出两人的控制,想必这般激烈的打斗早已经惊动梅庄的四位主人。 场中的丁坚越打越急,一套‘一字电剑’毫无保留地使出,一遍一遍地向前攻击,却没有伤得左毅分毫,再也没有前辈的自傲,胡乱地出着剑,却是越打越乱,左毅从容地应对着丁坚的‘一字电剑’,见其再也没有新的招式,知其已黔驴技穷,不愿再浪费时间,觑得一个破绽后,长剑再次加快几分,拍打在丁坚握剑的手背上,将其长剑拍落。 望着地上的长剑,丁坚面如土灰,弯腰捡起长剑后,苦涩地说:“左少侠好剑法,丁某自愧不如。” 对于丁坚,左毅并没有多少恶感,不过为了将‘江南四友’逼出,不得不如此作为,见丁坚这般神情,将长剑插回剑鞘后,拱手说道:“前辈千万不必如此,之前是因为前辈轻敌失了先机,之后又因为晚辈特意了解过您的剑法,所以才稍胜一招,若是再比一次,败的就是晚辈了。” “不必多说,败了就是败了,丁某还输得起。”丁坚说道。 施令威连忙上前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两次当不得真,丁兄弟不必太计较。” “什么败了?”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叫嚷声中,走进一个人来,髯长及腹,左手拿着一只酒杯,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左毅见进来这么一个酒鬼,猜测定是梅庄‘江南四友’中的老四‘丹青生’。见得来人,丁坚、施令威两人急忙上前,恭声行礼道:“拜见四庄主。” “嗯,刚才是怎么回事,什么败了?”丹青生问道。 丁坚急忙将左毅为何来到梅庄,又是如何与他比武之事说过一遍,当然其中加些修饰美化是免不了的。 听完之后,丹青生走到左毅身前,说:“你是嵩山派的?” 左毅拱手行礼,回答道:“晚辈嵩山派左毅,经本门前辈指点,前来拜会‘江南四友’四位前辈,很高兴能见到丹青生前辈。” 丹青生点头:“嗯,是你打败了丁坚?” “晚辈侥幸而以。”左毅说道。 点点头,丹青生说:“那就是有这回事了,你还想要见识梅庄四个主人的武功?” “是的,晚辈想请四位前辈指点一二。” 望着左毅,之后又看了丁坚一眼,丹青生寻思:原本应该立即拒绝,不过丁坚已经输给他,若是自己不应战,传扬出去,恐怕梅庄之后再也不得安宁,看来不得不动手了,不过他既然能够打败丁坚,手低功夫一定不弱,可惜晚来一步没有看个清楚,好在还有施令威在,先试他一试。 打定注意后,丹青生说道:“要老夫指点也不是不可,但之前老夫要看看你武功如何,是否值得本人出手,施令威,你先与他对战一番。” “是,四庄主。”施令威不敢违抗丹青生的命令,转身回房取兵器去了。 左毅暗骂:你个老狐狸,这般胆小,生怕输了掉面子,竟然要车轮战,好在本公子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干,就是车轮战又有何妨。 施令威并没有让几人等多久,片刻后已取来兵器,却是一把八卦刀,与寻常八卦刀不同的是刀柄被漆成紫金色,正是施令威当年行走江湖时所使的兵刃-紫金八卦刀。 八卦刀虽然较之普通钢刀要更长、更重,却也算不得奇门兵刃,曾经在八卦门流行过很长时间,不过随着八卦门的式微,已经很少见到使用八卦刀的好手。 对于八卦刀,左毅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这门刀法演练起来刀长身矮,但见刀走不见人行,随着步法的起落摆扣,身法的左转右旋,变化出劈、扎、撩、砍、抹、带、摊、拉、截等刀法,绵绵不断,滔滔不绝,似游龙,如飞凤,变化万千。 既然施令威以八卦刀成名,再加上之前已经见识过左毅的剑法,定会比丁坚更难以应对,当然也只是比丁坚强一些,左毅还不觉得对付个梅庄仆役都需要全力以赴,是否能够逼出更多就看‘江南四友’的本事了。 拔出长剑、挽个剑花后,左毅说:“施前辈小心了。” 施令威右手握紧刀柄,刀尖斜指地面,神情严肃地盯着左毅,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左毅不再客气,左腿向前迈进一步,长剑直刺施令威面门。面对着左毅,施令威可不敢做先让三招那等愚蠢的事情,而是早已把他当成比及甚至是超过自己的对手,当下抡起长刀,身随刀走,待得刀身与左毅小腹平齐后,刀尖如猛龙一般向前扎去。 八卦刀全长四尺二,长剑不过三尺三,若是左毅对于八卦刀置之不理,在长剑击中对手面门前,小腹已被八卦刀刺个通透。左毅自不会做那等亏本的买卖,只见他向右小侧半步后,不退反进,行进间急抖手腕,将长剑下压,直奔施令威手腕而去。 因为尺寸以及重量的关系,八卦刀虽然劈砍时更有威势,但小范围内的变相就显得稍有不足,左毅也正是窥准这一点,要与施令威在近距离方寸间比拼灵活性。不想其刀虽沉,却有一套相应的步法配合着刀招使用,只见施令威行进间几个交错的连续变相,已是灵巧地避开左毅的剑芒,更是将刀锋抹向其胸膛,若是不能闪避,不仅胸脯被切开,右臂也不得保。 好在左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江湖历练,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只见左毅不慌不乱的长剑刺出,目标仍然是施令威握刀的手腕,身体则以左腿为轴线,随即用力向右扭转,同时稍向后仰以避开抹过的刀口。 其实施令威的刀招也未必就比丁坚的剑法高明,不过左毅毕竟年轻,还从未有过对敌中、长兵器的经历,此时突兀地对上长过四尺的八卦刀,才会显得捉襟见肘,一时间竟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再加上嵩山派极度缺乏高明的步法,此时在施令威的八卦刀法与八卦步法之下,才会显得如此狼狈。 第五十三章 梅庄(三) 仗着八卦刀的四尺之长,以及精妙无比的八卦步法,并不比丁坚强多少的施令威,竟是将左毅逼得左支右绌,只能被动招架,要知先前丁坚可是没有给左毅带来丁点威胁。 场边丹青生看得是直点头,还不时举起酒杯轻嘬一口,那样子真是惬意无比,已是完全不把左毅放在心上,更是转过头对丁坚说:“这嵩山弟子也不过如此吗,既然施令威能收拾下他,你怎么会败?不会是这些年已经将武功完全落下了吧?” 丁坚尴尬地笑笑,还能说什么,事实摆在面前,只能苦逼地望着场中相斗的两人,虽然不明白为何施令威能够抵挡住左毅,甚至是占据上风,但丁坚祈祷能有奇迹发生,只盼左毅突发神威击败施令威,如此才不显得他更无能些。 或许真的是丁坚的祈祷起了作用,经过起初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后,左毅已经摸到其中的门道,不再管顾施令威的步伐,只盯着其握刀的右手,长剑紧追着而去,端是寸步不离,只要觑见机会,就直奔其手腕、手背而去。如此一来,那精妙的八卦步法再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此时沉重的八卦刀就成了负担,竟是连连被左毅攻击得手。 场中形势逆转,丹青生也没有心思喝酒了,只见他瞪圆着眼睛盯着场中两人,口中不停地念叨:“躲啊,快躲啊,小心,又来了,哎呀,你怎么这么笨。”那情形真是恨不得自己上前去代替打斗之人。 甘尽苦来,最郁闷的当然是场中的施令威,大好形势就这般葬送,如今轮到自己拼命躲闪,只要稍慢一分就会中剑,虽然左毅一直没有伤人,不过手腕处的袖子已经快成为布条,若不是丹青生一直不喊停,他真想不打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而施令威大败亏输,最为高兴的自然是丁坚这个难兄难弟,只见他不时地瞟向丹青生,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不是**不努力,而是共*军太狡猾。 既然施令威不认输,左毅也乐得陪着他玩,顺便参悟他的八卦步法,虽然急切间也学不到什么,不过聊胜于无,多少总有些好处,左毅也在想是不是去弄套步法学学,这还是相当有好处的,对武功的加成也非常大,只是江湖中高深的步法不多,而且多是有主的。 江湖中重视步法的门派也不是没有,最出名的就是武当派,一套‘太极步’引得多少人垂涎。不过作为武林中的千年老二,还没有哪个二愣子敢去打太极步的主意,听说早年间魔教曾经光顾过武当派,拿走一部太极拳经,不知道有没有连太极步一起拿走,自己已经可以在打太极拳经的注意,也不知道希望渺茫。 不提在打着太极步主意左毅,场中的施令威是越斗越郁闷,不知不觉间右边袖子已经可以当拖把了,这还如何打?当下再也顾不得场边督战的丹青生,在左毅长剑再一次攻来之际,还没等剑锋割到衣袖,就听得他大叫一声将八卦刀扔到地上,更是以左手捧着右手手腕,说道:“左少侠剑法高明,施令威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左毅还真是被他吓一跳,还以为下手过重伤到他,却不见剑刃上有丝毫血迹,这就是一把普通精钢剑,可不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再加上施令威那做作的神态,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原委,只是拜托您装得像一点啊,没看见丹青生原本红润的窝瓜脸已经气白了么? 丹青生也不等左毅说承让之类的废话,对着施令威吩咐道:“去将老夫佩剑拿来,难得碰到剑法如此高明的少年,老夫也有些技痒。”话虽好听,心里却直打鼓,寻思:这少年不好对付啊,已经连败丁坚、施令威两人,老夫的武功也不比他两人高多少,也没有胜算啊,如果真败了,只好腆着脸求二哥、三哥帮忙,就不信打不赢他。 施令威就苦逼了,连忙捡起地上八卦刀,呼哧呼哧又一次跑出去,心说: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就这一会的功夫就跑四趟了,而且看这情形,四庄主也未必能胜,那不是还要再跑去叫三庄主,如果三庄主再......。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想下去,谁让自己就是个仆役的命呢! “左少侠要不要先歇息会?”丹青生故作大方地问,只盼左毅拒绝。左毅哪里能如他愿,再说连番两场打斗下来,特别是第二场,确实耗费不少体力,休息一下也好,当即点头答应:“如此就谢过前辈了。” 丹青生此时没有别的念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就这么继续比试多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只恨为何自己就这般蛋定,要是真输了还不得郁闷死。 不久之后,施令威取来丹青生的配剑,气喘吁吁地交到他手上,却听得丹青生说:“就拿来了?不必那么急的,左少侠需要先休息一会再比试。” 施令威的脸瞬间就垮下来,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到丁坚旁边,你不急你不能明说啊? 此时左毅最为感兴趣的还是施令威的八卦步法,至于丹青生的剑法还在其次。见施令威已经回来,左毅问道:“不知施前辈与八卦门可有渊源?” 不知左毅为何会问起这些,不过施令威还是回答道:“先父曾经是八卦门的弟子。” “难怪前辈不仅使得八卦刀法,更是会那已经失传的八卦步法。”左毅连忙道。 施令威却摇着头,说:“先父只是八卦门的普通弟子,虽然有幸得到八卦刀法以及八卦步法的传授,却都不完整,不能发挥出原本的威力。” 左毅点头,如此才说得过去,那八卦门也曾是个鼎鼎大派,只是被少林派打压,之后渐渐没落,在经历几番内斗后已经沦落为三流门派,门中典籍也多已失传,算是毁了根基。但能够引得少林派打压的,又岂会简单,那八卦刀法、八卦掌、八卦步法都是了不得的武学,只能轻叹一声:“可惜了。” 施令威也叹息一声:“是啊,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可惜没有学全刀法、步法,还是可惜失传的掌法。 一时间众人都静下来不再说话,左毅也趁机休息片刻。 “不知左少侠可休息好?” 一炷香时间过去,丹青生等得有些不耐,开口问道。 见他这般急切,左毅点头,早打早收工也好。 待两人站定后,左毅首先拔剑刺击,却并不将力道用老,在引得丹青生回剑格挡时后退一步,随即剑尖上移,之后再顺势狠狠劈下。如此出剑与先前大不相同,丹青生一个不防备之下,长剑被劈得下移不说,整个身体也被带动着前移,右腿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左毅哪里会放过这等机会,虽然没有将丹青生的长剑劈落,也定然震得他虎口发麻,只见他长剑搭在丹青生长剑之上,将其向左一拨,那剑犹如受到控制一般,听话地向外荡开。如此一来丹青生已是中门大开,待其想要收回长剑护身,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左毅长剑上撩,目标正是其前胸。 丹青生只得尽人事般的仰头后撤,希望可以避开这一剑。只听得‘刺啦’一声,人是避开了,衣服却没有那般好运,原本密闭的长袍竟被剖成开襟的单衣,骇得丹青生连连后退,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见左毅没有追击,丹青生总算松了口气,之后见得胸前飘飘荡荡的袍子,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将其扯下来,露出里间的单衣。也怪不得丹青生这般,若是面对面被击败,那也无话可说,不想他这么一个老江湖竟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计,大大地失了颜面,这个丑就出得大了,看左毅的眼神便愈发不善。 只听丹青生咬牙切齿地说:“好的很,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本事,倒是老夫小瞧了你,不过下面可就不会轻松了,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泼墨披麻剑法’。” 说完之后也不待左毅回答,一招‘白虹贯日’急刺而来,不等招式用老,‘腾蛟起凤’、‘春风杨柳’两招即便接连使出,那犀利的长剑更是围绕着左毅的周身要害部位转动,端的是剑剑凶狠,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此刻已是一个死人,并且是死无全尸。 可惜左毅却是瞧出了他这套剑法的破绽,多处剑式相连之间并不紧凑,多了几分随意,或许这都和丹青生的好酒有关,只是剑法中如何能这等儿戏,虽然那些破绽一闪即逝,却足够左毅去应对甚至是瞬间杀敌。 如此一来,待得丹青生快要将一套剑法使完,却奈何不得左毅分毫,心中自是大急,也不及细想便将‘泼墨披麻剑法’中的杀招‘玉龙倒悬’使出。只见他箭步前行,右手轮圈长剑,从上而下硬砍左毅面门。 左毅也想不到剑风偏弱的丹青生竟会使出这等蛮横的剑招,待要避开已是不及,突然窥见其握剑的手似乎不曾移动,长剑也是围着那一点转圈,心中一动,将长剑斜向上递出,只听得‘叽’地一串长响,两剑相交之后左毅的剑尖顺着丹青生的剑脊向前滑行,直奔其五指而去。 此时由于左毅长剑的阻滞,丹青生剑上已经没有多少力道,也未必就能伤到林寒。只是绝招一处,再也难以收回,丹青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左毅受制于剑招却又在瞬间反制于他,只道右手五指不保。 好在左毅并没有伤他的意思,破解剑招之后,急忙将剑尖提起,从其手背上方划过,同时右手成掌形,拍击在其长剑剑脊之上。长剑受到左毅重击后,丹青生再也把握不住,‘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此时左毅也正好从丹青生身前窜过,丹青生本人则被左毅沉肩撞出。 第五十四章 梅庄(胜) “前辈,承让了。”左毅说道。 丹青生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衣裳之上已经沾满尘泥,却是不管不顾,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左毅的后背,双手犹自颤抖,足见其内心是多么的懊恼和不甘,沉默半响后,才说道:“好的很,后生可畏,老夫不是少侠的对手,就是老夫二哥、三哥见到少侠的身手也定会欣喜,不知是否能够在敝庄停留些时日,也好叫老夫几兄弟略尽地主之谊?” 左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寻思着:看来之前的算计以及刚才将丹青生撞成地滚葫芦是大有收获,那丹青生果然已是大失面子之下恼羞成怒,竟是要般救兵找回场子,却不想正中本人下怀,若不是为了将其它几人逼出,岂会这般不留颜面?只是希望其它几人不会像丹青生一样叫人失望。 见左毅不答话,丹青生只觉颜面尽失,一股血气冲上颈脖,将头面浆染得通红,再次沉声问道:“不知少侠觉得老夫的建议如何,是否愿意在敝庄停留几日?” 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仿佛之前的斗剑不存在一般,只听左毅说道:“既然前辈刻意挽留,晚辈也想见识其它几位前辈的绝学,就算前辈不说,晚辈也是要留下的,哪里还敢不从?” “嗯”听左毅这般说,丹青生觉得多少挽回些颜面,不想多留,对丁坚、施令威两人吩咐道:“你二人给左少侠安排客房,定要好生招待。” “是,我等遵命。”丁坚、施令威两人连忙应答下来。 丹青生点点头,随后对左毅说:“老夫庄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陪左少侠了,望左少侠见谅。” “前辈有事请便,您忙您的就好,晚辈也正好随丁前辈、施前辈逛逛。”左毅回答道。 待左毅回答后,丹青生立步走出后院,神色甚是匆忙,左毅不怀好意地笑笑:恐怕是急着告家长去了。 丹青生走远后,丁坚上前问道:“左少侠是否随我等前往客房?” 左毅连忙说道:“晚辈还要向丁前辈以及施前辈陪个不是,先前是晚辈无礼,望两位前辈勿怪。” 丁坚、施令威两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诧异,原来自左毅进庄之后,行事与之前的谦卑态度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有些跋扈,真真是挟技压人,两人大失面子之下均颇有微词,不知此刻为何又恭敬起来。 见两人神色,左毅也知其心中所想,说:“两位前辈见谅,之前所为都是为了见到四位庄主,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若有不对之处请两位前辈海涵。” 两人均是尴尬笑笑,施令威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左少侠还要在庄中停留,且随我等前往客房。” 在丁坚两人为左毅安排客房的时间里,丹青生已经急冲冲地冲进秃笔翁的书房,大声嚷道:“二哥、三哥,四弟我这次是丢尽了颜面,你们可得给我报仇啊。” 黑白子正拉着秃笔翁对弈,正是杀得兴起的时候,被丹青生一打扰,触起眉头,呵斥道:“怎么回事,四弟不是去查看外面为何喧哗了吗?怎么这般狼狈?” 被黑白子一说,丹青生才发现衣襟之上还残留着在后院中沾染的泥土,连连拍打着。秃笔翁见黑白子的注意被丹青生引开,急忙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弄乱,嘴里说道:“既然有事,这棋就不用下了,还是正事要紧。” 黑白子立即怒目而视,虽然也知道占着二哥的身份压迫三弟、四弟与自己下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但是由于一些隐秘又不得与外人接触,棋瘾发作时只好找这两个臭棋篓子过过瘾,不想几人总是在大局将定之时借着各种由头悔棋,今日更是过份,竟然借机将棋盘弄乱,这还如何下? 瞪了秃笔翁一眼后,立刻将矛头指向罪魁祸首,没好气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弟详细讲来。” 此刻丹青生已经将衣物整理干净,回答道:“四弟刚才出去查看,原来是有一个嵩山派的弟子不知从哪得到我们四兄弟在此隐居的消息,说是前来拜会我等,进庄之后又将丁坚打败。” “哼”黑白子冷哼一声,道:“这丁坚是越来越不长进,竟然随便就将人领进庄园,不是早就告诫过他不见客吗?” 丹青生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那小子将丁坚打败后更是扬言要见识四位庄主的武功。” “好胆,竟然这般猖狂!”秃笔翁拍案而起,将案上棋子洒落一地,瞥见黑白子又要发飙,哂笑几声后俯身将棋子捻起,之后问道:“四弟是如何应对的?” 尴尬地笑笑,丹青生气愤地说:“若是丁坚未败,四弟自然有千万个理由将其赶出庄子,难就难在丁坚毕竟是庄子里的人,却是败在那小子剑下,若是我等不应对......” 黑白子点头,接过话说:“不错,若是不应战,只怕梅庄的神秘再也保持不住,之后难免引得江湖中人窥视,徒惹麻烦,那丁坚也真是不晓事,引火烧身。” “四弟我也是这般想的。”丹青生附和到,随即又说:“只是那小子既然能够打败丁坚,必有几分能耐,为了探其深浅,吩咐施令威与他较量一番。” “结果如何?”秃笔翁问道。 丹青生道:“那施令威初时还占些上风,将其逼得步步后退,还以为那小子不过如此,不想没过多久,形势逆转,却是施令威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终于不敌败下阵来。” 黑白子皱着眉头,道:“那丁坚、施令威两人虽然不济,当年在江湖中也算一号人物,若真是如此,四弟怕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他虽然是问话,语气倒是颇为肯定,已猜测到丹青生也多半会输。 丹青生虽然不岔,但事实就是事实,只能点头,说:“我与那小子斗剑之时,被其以诡计引得失去先机,在施展出‘泼墨披麻剑法’的情况下还是被其打败,真是惭愧,不知嵩山派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年轻高手。” 沉默半晌后,黑白子问道:“四弟可将那人留下来?” 丹青生连忙道:“嗯,已经让丁坚两人安排他在客房住下,之后就看二哥、三哥的了,希望不会惊动到大哥。” “嗯,四弟做的好,二哥明日就去会会他。”黑白子说道。 左毅并不知道黑白子几人已经在商量如何对付他,况且就算知道,多半也不会在意。他此时正在丁坚两人安排的客房里,对于住宿条件很是满意,这里虽然没有其它仆役,但胜在清净,对于他这样的武林人士是再好不过。 将左毅安排好后,丁坚问道:“不知少侠还有什么要求,若是有,不妨直接吩咐。” 左毅连忙说:“两位前辈不必叫的这般生分,还是如之前那般就好,两位前辈先请坐,晚辈还有事情要请教。” 见左毅不似作伪,盛情难却之下,各自找位置坐好,问道:“不知少侠有何要事?” 想来是之前斗败两人的阴影还在,两人都不敢放肆,还是称呼着‘少侠’,左毅也不再强求,开口问道:“晚辈甚是不解,以两位前辈的武功,在江湖上定有一番作为,为何甘愿在此做个仆役受人驱使?” 提起这事,两人都是摇头叹气,能听出其中的不甘与无奈。左毅再次说道:“不是晚辈在背后诋毁,那丹青生前辈就未必比两位前辈高明,为何两位前辈不离开呢?” 两人对视一眼,由丁坚开口道:“我等也是无奈,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作牛作马地受人驱使,都是被逼无奈啊。 “哦,前辈能够细说吗?或许晚辈能够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就算晚辈不行,之后还有嵩山派呢。”左毅殷勤地问。 两人虽然是低着头,眼中却都有精光闪过,俱都抬起头看着左毅,见其一脸的笑意。丁坚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不外是当年行走江湖遇到对手,恰好被主人所救,之后为了避祸自愿跟随主人,不想主人有着退隐江湖的想法,不得已之下才一同退隐。” 左毅自然听出了两人心中的不甘,如此一来就大有可为了。丁坚、施令威两人既然道出这等隐秘,心里也是活络得很,未尝就没有离开的心思,只是‘江南四友’积威甚深,再则顾忌到当年的仇敌,若是没有找到强有力的靠山,两人是兴不起离开念头的,不过如今听了左毅的话,两人心头瞬间就明亮起来。 仔细思虑其中利弊后,左毅心中有了计较:不就是得罪个不成气候的‘江南四友’么,得罪就得罪了,又能耐我何?咳嗽一声后,左毅说:“若是两位前辈愿意,晚辈自当向四位庄主求个情放两位前辈离开,之后也好在江湖中重现当年的威名,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施令威道:“对于嵩山派,我等也有耳闻,近年来真是越发强盛,也有心投靠,不知左少侠可做得主?” “哈、哈、哈”左毅笑三声,道:“两位前辈还不知道吧,如今的五岳盟主、嵩山掌门正是家父。” 丁坚、施令威听到左毅的话,欣喜地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道:“那就有劳左少侠,我等愿意归附于嵩山派。” “如此甚好,我嵩山派绝对不会亏待两位。”左毅高兴地说,没想到这次来梅庄还有意外收获,丁坚、施令威两人虽然算不是绝顶高手,但在五岳剑派的一代弟子之中也能算得是中等偏上水平,也是不可多得的,当然因为两人是独行侠没有丝毫势力,自然是不可能如王元霸一般获得长老之位的。 施令威更是道:“先前见左少侠对八卦步法颇感兴趣,不知......”。 暗叹此人识趣,不等他说完,左毅连连道:“求之不得,正要向前辈讨教。” 第五十五章 梅庄(步法) 自从昨日见过一次后,丹青生就没有再露面,更遑论是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三人,却是连影子也没有见过。左毅也乐得如此,没有四人的打扰,全心全意地学习着施令威传授的八卦步法。一个是刻意地教,一个是认真地学,进境自然就快些。 八卦,原是指八方测量之法,是古代劳动人民通过测量太阳位置,从而知季节、记录劳作规律的手段。之后有武林前辈发现于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等八个方位间游走、出掌非常符合人体的发力规则,从而研究出一种在方寸间以一个臂长的距离为半径画一个圆,然后沿着这个圆走圈,同时出掌攻击敌人的武学,这就是后来的八卦掌。 八卦掌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游身八卦连环掌’,是八卦门的不传之秘。施令威并没有掌握这等几乎可以与武当派‘太极拳’相媲美的内家掌法,他会的是次一级的‘八卦连环刀’以及‘八卦游龙步’,而就算是这两门次一级的高等武学也是没有得到全部的传承,据说其中的精妙部分已经缺失。 对于八卦这等涉及易经内容的东西,就如那太极、两仪、四象一般,是左毅最薄弱的环节,也是他一直以来刻意避开的。他的武功旨在一个‘快’字,追求的是简单、直接,几乎就没有步法可言,就是在走着直线,以直线的最短距离攻击敌人。然而这中间有很大的局限性,若是对手太弱,当然一蹴而就,太过花巧反而没必要;若是对手与己相当或是强过自己,效果就要弱上许多。 左毅明白不可能总是面对较弱的对手,随着嵩山派的发展以及自己目标的一步步接近,迟早要面对任我行、方证、冲虚这等绝顶高手,甚至是东方不败这样无敌于天下的对手也是要面对的,到了那时又该如何?故而左毅才会远走青城山,学习那辟邪剑法的招式,以加强自身。不过后来才发现,辟邪剑法虽然是诡异多变,更多是在速度以及手腕的发力上面,于步法行进间却没有太多的涉及。之后在华山思过崖的洞穴中发现的五岳剑法也是如此,泰山、嵩山、衡山在步法上都没有多少建树;原本华山派应该是有一些步法的,可惜在那洞中没有见到,不知是否已经失传;恒山派的剑阵在防守方面几乎是不逊色于太极剑法,就是因为有一套精妙的步法配合,可惜那是多人间配合的步法,若是单人施展则是破绽百出,不利于行。 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左毅自然是不会放过,几乎是一有时间就找施令威讨教八卦游龙步,对于另一门八卦连环刀却是没有太多兴趣,只是作为一个参考罢了。这‘八卦游龙步’虽然与左毅之前的武功体系完全不同,却也更是相辅相成,起到很大的补益效果。 八卦步法一共分为八种步形,合计三十六种步法,可惜施令威只会八步中的一种步法,故而难以将八卦连环刀法发挥到极致。左毅之前听到他只会一种步形,缺失了八分之七,心里大是失望,想他也是明知如此才故作大方。待得施令威教授时,左毅眼睛一亮,暗喜不已,这寸步不正是自己最需要的么,而且之前也见过这步法的威力,怕是八步之中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当即静下心来细细学习揣摩,一夜下来也是收获不小。 这步法一共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进步’、‘晃步’、‘横行步’、‘转步’、‘让步’。 步法中的‘进步’是在与对方交手时,迅速进步前行,缩短双方的接触距离,减少打击对方所用时间,使对方在短时间内无法变换招式进行防守。当对方处于劣势想退却逃跑时,可连续上前使用‘进步’,步步紧“贴”,达到逼紧对方,不让对方逃脱的目的。 ‘晃步’则是在与对方交手时,要观察对方的强弱虚实,可以往前上进步,而马上退后步,在前后脚的进退变化过程中,造成对方出击的失误,这样即可以化解对方的进攻力量,又能寻找对方的破绽,从而达到知已知彼,以长制短的效果。 ‘横行步’则是在与对方交手时,对方用身向我攻击时,我可使用寸步的横向运动,向对方身体的侧面移动,造成对方的失重,扑空。如我的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即可以右脚向右移动寸步,也可以左脚向左侧移动寸步,在移动中打击对方。 与前面三种步法不同,‘转步’与‘让步’是防守反击的步法,其中‘转步’是在己方攻击已出、招式将要用老之时,可使用寸步的转步,即步子顺着对方招式用力的方向上进步,同时双脚以前脚掌为轴往回转动,用身体的转动造成对方的身体失衡以躲避攻击,之后再反击对方。 而‘让步’则是在对方攻击凶猛、局面完全不利于己的情况下,做到让一步,用让步缓解一下对方的进攻,让步时要观察对方的强弱虚实,在退却中化解对方的力量,寻找对方的破绽,从而起到以逸待劳,以长制短的效果。 若能将这五种步法练好,融入到自身武学之中,左毅觉得比之辟邪剑法的出剑法门的功效还要大,而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将这些完全融合,如果自己可以领悟紫霞神功的情况下,就是单独面对东方不败,左毅也有信心绝对不会败。 当然要做到这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辟邪剑法还好说,已经基本融入到自己的剑法之中;但紫霞神功方面的领悟还是没有太大的成果才练就一缕紫霞真气,只能算的上是刚刚入门,至于昨日才学的步法,更是只有一个大概,不要说融入武学体系,就是熟练度都还不够,远远达不到圆转自如的地步。 一早上的时间就在左毅的臆想中过去,之后照例是丁坚、施令威两人陪同,或是品尝几颗新摘的梅子,或是与两人探讨武学,直到酉时将过、临近巳时之际,丹青生才再一次露面。 今日的丹青生已是换上一件紫色长袍,与昨日的狼狈大是不同,见到左毅几人之后,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即逝,开口说道:“不知左少侠在敝庄住得可还习惯?” 左毅应道:“多谢前辈款待,晚辈与丁、施两位前辈很是谈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还怕怠慢了左少侠,不知少侠今日可有空闲去见见老夫二哥、三哥?”丹青生连忙说道,脸上也有了喜色,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般。 左毅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外是有了秃笔翁、黑白子撑腰后,觉得能够将昨日的场子找回来,心里暗哼一声:未免想得太美了,有信心是好事,信心过头就不了,不知今日秃笔翁、黑白子也败了,丹青生又是何等心情?‘江南四友’中除了‘黄钟公’以外,其它三人还不被自己放在心上。 心中虽有嘲笑之意,脸上却不露分毫,左毅点头说:“如此甚好,晚辈也早就想拜会黑白子前辈以及秃笔翁前辈,若是能见到黄钟公前辈那就更好了。” “呵呵”丹青生干笑一声,道:“会有机会的,那左少侠先随老夫去见过老夫二哥、三哥。”话如此说,心中却腹诽不已:还想见大哥?过得了二哥、三哥这一关再说吧,到时候丢尽脸面看你还有何话说。 丹青生领着左毅、丁坚、施令威三人进入秃笔翁的书房,对着棋盘边的两人道:“二哥、三哥,四弟我将左少侠领过来了。” 进门之后,左毅就瞧着挂满墙壁的各式书帖,各种字体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不下十数幅,先不说写得如何,就这架势,看得出其主人的痴迷程度。 见左毅进屋之后就对着书帖观望,秃笔翁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似乎比先向他问好还要来得满意,问道:“左少侠也懂书法吗?不知老夫这字如何?” 将目光从字帖上移开,左毅躬身行礼,道:“晚辈左毅,见过黑白子前辈、见过秃笔翁前辈......晚辈并不懂字画,却不妨碍对前辈书画一道的佩服之情。” 秃笔翁略感失望,原来是个不懂字画的俗人,不自觉地就将左毅看轻几分。黑白子说:“听说左少侠剑法很是了得,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已将敝庄的丁坚、施令威斗败,就连老夫四弟也不是少侠的对手?” 左毅拱手道:“不敢当,几位前辈相让,晚辈不知深浅,竟是稍胜几招,当不得真。” 黑白子点头,也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说:“不知左少侠是否能够让老夫与三弟也见识一下那等精妙的剑法?” “既然前辈开口,晚辈莫敢不从,就请前辈指教一二。”左毅答应到。 “嗯”黑白子对秃笔翁说:“那就请三弟先见识见识左少侠的剑法。” “是,二哥”秃笔翁答到,之后又对左毅说:“老夫已从四弟处知晓左少侠的内功不比老夫几人差,此番比剑就不需要运转内力,免得毁坏书房中的字画,可好?” 你妈啊,少侠我就是靠内力混饭吃的,没有内力的加成,剑法威力岂不是要减弱几分?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左毅还没‘二’到直接说出来,也知道他是宝贝书房里的物件,况且就算出剑速度减慢几分,比之他人也还是要快些,对付秃笔翁也足够了,当下说道:“就依前辈说的,此番只比招式,不计内力。” “如此甚好。”秃笔翁道,说完之后随手从笔架上将一对判官笔取下,又取出一方墨砚,以笔尖狼毫蘸取墨汁。 左毅看得直胆寒,寻思:这秃笔翁不厚道啊,明显是不将自己当朋友,竟然蘸取了特制的墨汁,若只做点穴之用还好,若是用力甩出当暗器用,那不得亏死?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本少侠不义,定要给你些颜色瞧瞧,让你知道世界上并不只是白纸黑字的,也可以如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第五十六章 梅庄(庄主) 判官笔长不过二尺八寸,是一种暗器类的奇门兵刃,主要用于取穴打位。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主要用法有穿、点、挑、刺、戳等。判官笔的招式几乎都是奔着人体几大穴位而去的,端的是凶险无比。 在左毅的眼里,秃笔翁的内力之深以及认穴之准,自然是顶尖的,武林中也少有人能及,但却不足为惧。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或许正是因为在书法、武学上的双重天赋,使得秃笔翁想要将两者有机地结合到一起。他也几乎已经做到了,只是可惜没有迈过那道门坎,或是还不自知,书法已经极大的制约了他的发展。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忘记字形的笔画,而是随意自然地挥洒,那么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此时秃笔翁的判官笔法之中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拘泥于形,对敌时往往要将一套书帖写完,或是至少要将一个字按套路写完,可惜高手对敌时,哪来得这般轻松?若是某一套书帖之中,字形多是点、勾等短笔画也就罢了,这些时候秃笔翁反而能将认穴打穴的功夫发挥到极致,可惜他太过于追求名帖,碰到纵、横、折等长笔画较多的书帖时,往往会因为拘泥于字形而浪费制敌的最佳时机。而高手对招时,哪容得你那般浪费? 故而左毅对于秃笔翁的判官笔法并没有太多在乎,就算其在笔尖蘸取特制墨汁又如何,只要不被其打中,再强横的墨汁也是无法。不过唯一要留心的就是秃笔翁恼羞成怒之下将笔尖墨汁以暗器的手法甩出。 当秃笔翁将一切准备就绪后,走到书房的中央,示意左毅可以开始了。左毅拔出长剑,挥舞几个剑花后,也表示没有问题。好在秃笔翁的书房足够大,虽然做不到大范围的腾挪,在小距离间的闪躲还是没有问题的,也不会发生长剑运转不开的事情。 “前辈小心了,晚辈要开始进招。”左毅提醒后也不再客气,身体还是站在原地,长剑已是刺向秃笔翁握笔的右手。 秃笔翁右手成爪形,抓着一只判官笔点向长剑剑脊,同时左脚跨前一步,左手中的另一只判官笔打向左毅胸口。 左毅自然不会让他欺近,虽说已经学过八卦步法中,可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凭着那半生不熟的步法就能对付专于打近身战的判官笔法。只见左毅逆着秃笔翁的进攻方向左撤一步,长剑和其右手判官笔碰触之后,借力右荡,以逆时针方向画着弧形,剑锋迅速撩向秃笔翁左手手腕。 按照秃笔翁的预想,右手判官笔防守住左毅的进攻,之后再以左手判官笔逼得其后退,再后面就该是轮到他进攻了,故而还不等判官笔与长剑接实,心里已是准备着使出磊落波磔意态的《八蒙山铭》。却没想到事实压根就没有按照画好的剧本来演,左毅虽然是撤了一步,长剑却是顺势又攻向他左手手腕,若是再不防守,就真的要一招落败了。 秃笔翁急忙将左手缩回几寸以避开左毅的剑锋,同时手腕下压,斜点向反撩过来的剑身,右手判官笔也不再收回,而是迅速上扬戳向左毅左胸,如此恰是将左右两只判官笔的招式掉了个,原本的左攻右守变成了左守右攻。 只是左毅又岂能让他如愿,只见他也随着秃笔翁的应对而改变招式,将长剑微微收拢,减小长剑画弧的半径,使得剑身锵锵避开秃笔翁的左手判官笔,其一招防守笔法也就全然没有了作用。若是这般也就罢了,秃笔翁的右手判官笔的攻击还是会落在左毅胸前,却不想左毅的长剑在避开秃笔翁左手判官笔后,更不停歇,仍是将圆弧画完,从右向左走着,一个上半圆已是成型,这上半圆的终点正是秃笔翁握笔进攻的右手手背。 长剑毕竟要比判官笔来的长些,若是秃笔翁不管不顾,还不等他的判官笔到达左毅胸前,整只右手怕是要被长剑从中劈成两半。但是此时秃笔翁的招式已经用老,不说右手判官笔无法截击画圈的长剑,就连左手的判官笔也因为一时用力过猛而无法收回。 旁边观战的黑白子自然也看出了秃笔翁的窘迫,也没想到左毅那普普通通的剑招竟然逼得四弟进退两难,还不等他将得意的判官笔法使出已是将要落败,若真是被左毅的长剑劈实,秃笔翁那只握笔的右手铁定是要报废的。如果左毅不收招,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情急之下,黑白子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喝道:“三弟,用绝招!” 听到黑白子的话,秃笔翁心中也有了决定,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重伤左毅总比自己右手被废的好,之后就算嵩山派要找麻烦也是以后的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想到这里,秃笔翁的神色一狠,将全身功力灌注于右手之上,手腕狠狠一抖,笔尖之中立时飞出几滴墨汁,直奔左毅双眼而去,如此还不罢休,竟是将右手判官笔也激射而出,目标正是左毅右胸。 见秃笔翁这般狠毒,丁坚、施令威两人都是惊呼出声,却是没有办法抢救,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投的主子就要丧生在旧主子的判官笔之下。 左毅一直就没放松过对秃笔翁的戒备,在将其逼入绝境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故而当黑白子高喝着放绝招的时候,左毅已是高度戒备,当秃笔翁将墨汁甩出的时候虽然有些错愕,但是身体却本能的作势下蹲,但是也错过了进攻的最好时机,因为那长剑也随着他下蹲的动作而急速下沉,在到达秃笔翁的手腕前已是落到下方。 之后又见得秃笔翁甩出墨汁还不甘心,仍是将判官笔作暗器投出,左毅真的是出离地愤怒了: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就算能够避开奔着双眼而来的墨汁,又如何避得过后面的判官笔?若是真被击中右胸,虽未必会丧命,也将大大影响今后的修炼。 愤怒中的左毅也是发了狠,在沉着腰的情况下,使用出之前从施令威处学得不久的‘进步’,迅速地逼近几分,也不抬头,长剑就那么斜向上刺出,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后,就是‘哧’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在一片惊呼声中,左毅直起身来,冷冷地瞥视着秃笔翁,只见他头上冷汗直冒,显得相当痛苦。原来在左毅近身之时,秃笔翁已察觉到不对,抛开偷袭之后的丁点愧疚以及偷袭失败的不可置信,第一时间就运转内力于左手判官笔上,希望能将长剑挡开,却不想恼怒中的左毅已是全力运转内力,笔、剑相碰之后反而是判官笔被荡开,长剑却是去势不减,直接从下往上将秃笔翁右手手腕来了个对穿。 起身之后,左毅神色冰冷,再也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鄙夷地看了秃笔翁一眼,抖动手腕将长剑撤出,只见秃笔翁手腕之上立时飙出一箭鲜血,更是惨叫连连,额头之上已是汗如雨下。 黑白子急忙窜到秃笔翁身前,出指疾点,丹青生也是挡在秃笔翁身前戒备着左毅再次发难,好不容易封住其右手筋脉,止住血后,黑白子对着左毅沉声问道:“左少侠何以下如此毒手?” “哈、哈、哈。”左毅大笑三声,神色更是冷漠,呵斥道:“到底是谁下手狠毒,恐怕二庄主比本人更清楚吧?如果不是我还有几分本事,恐怕此刻已经是躺在地上,又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黑白子顿时语塞,确实是他们不对在先。丹青生见到秃笔翁的惨状,也是心有余悸,颤声说道:“既然左少侠已经避开,为何还要伤我三哥,怕是不太好吧。” “避开?真是笑话!”左毅不屑地望着几人,经过刚才的偷袭之后,心中再也没有好感,嗤笑着道:“几位庄主还真是健忘,忘记比斗之前约定过什么吗?怎么?都忘记了?那么请丁前辈将之前的话叙述一遍吧。” 丁坚知道这就是一份投名状了,与施令威对视一眼,见其点头,也不再犹豫,高声说道:“比斗之前,双方约定不得使用内力。” 黑白子几人诧异地望着丁坚,不知他为何要说这几句话,虽然之后肯定会挑明,但是无论是从身份还是立场来讲,都不该是丁坚、施令威两人,就算左毅出声要求,他也该支吾着避过才是,怎会如初爽快就答应下来。 不理会几人的反应,左毅冷笑着说:“晚辈原是慕名而来,之前对于几位前辈也是恭敬有加,就算是连连斗败几位前辈时,也不将胜败放在心上,更没有口出狂言。既然已经严明不得使用内力,那么三庄主刚才又为何要偷袭于我,莫非是要置本人于死地?” 不等几人解释,左毅再次说道:“如果只是墨汁作为暗器偷袭也就罢了,之前也没有说过不许,但是三庄主何以要全力灌注内力,并且逼开本人之后,竟然还以判官笔作为暗器打向本人右胸,又是何故?” 秃笔翁嘴角连连颤动,最终却没有解释。黑白子道:“左少侠不是尽数逼开了么,何必咄咄逼人伤我三弟呢?” 左毅冷哼一声,道:“咄咄逼人?亏二庄主说得出口,到底是谁咄咄逼人了?如果那只判官笔是奔着本人左胸来的,恐怕左毅气急之下还会做出更咄咄逼人的事情来。” “你?”黑白子没想到左毅的口气越来越强硬,感觉面子上过不去,脸色也是瞬间黑下来。 “怎么?恼羞成怒了?”左毅更是不屑,道:“如果今日几位庄主不给我一个说法,恐怕晚辈真的要无理了。” 第五十七章 梅庄(斗) “你待怎地?”黑白子沉声问道。 秃笔翁、丹青生两人都是面露愤愤之色,随即又狠狠瞪了丁坚一眼,竟是迁怒他平白给梅庄带来麻烦。 丁坚、施令威两人也是心中凄凉,没想到十几二十年的作牛作马换来的却是这般待遇,心中皆想这么多年来地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四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抵得住当年活命的恩情,之后归于嵩山派就算是两清了。 左毅将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对于梅庄几位庄主更是不屑,也为丁坚、施令威两人不值,深吸口气后,道:“是几位庄主不对在先,但这里毕竟是几位的地盘,我之前也是抱着请教的心思来的,所以我还想见识见识二庄主以及大庄主的绝世武学,若是贵庄有人能胜过我,之前的事也就不再计较,若是几位不幸都输给在下,那么我会向四位提出一个要求,当然,也不会叫四位太过为难的。” “二哥?”秃笔翁、丹青生两人都望向黑白子,显然是要他拿主意。黑白子暗想:从之前左毅与三弟的比试来看,剑法真的是非常高明,恐怕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若是大哥能出手......。 想到大哥黄钟公,黑白子笑了,示意秃笔翁、丹青生两人稍安勿躁,之后对着左毅说:“好,就依你的意思。” “嗯”,左毅点头,问道:“是现在就开始么? 黑白子摇摇头,道:“不急,老夫还要将此事告之大哥,我看就明日再比吧。” “可以”,左毅说道:“那就请丁前辈、施前辈陪同在下去园子里逛一逛。” 丁坚、施令威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以眼神向黑白子请示。黑白是摆摆手,道:“去吧,好好陪着左少侠。” 左毅也不客气,转身与丁、施两人出得房去。 待三人走远后,秃笔翁狠狠地说:“二哥,难道就这么算了,要不要一起......”,说到这里,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幼稚!”黑白子呵斥出声,道:“三弟、四弟,你们真的还认为那左小子是来拜会我们的?” “难道不是?”两人齐声问道。“哎”黑白子叹息道:“嵩山派既然派那小子来,又如何会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秃笔翁问道:“二哥是说他已经知道我们是‘日月神教’的人? “恐怕是如此了。”黑白子道。 “二哥的意思是他另有图谋?”丹青生思索着,突然抬起头来,骇然地说:“难道是那任......。” “四弟,噤声!”黑白子怒斥道,然后赶紧走出书房四下查探,待得没有发现有人偷听后才松口气。 黑白子回到书房后,秃笔翁问道:“就算是嵩山派知道那人在这里,也没有理由管这些闲事吧?如果是教中兄弟来救还说得过去。” 黑白子解释道:“按理是没有那种可能,但是三弟、四弟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位出来之后会做什么事? “自然是要夺回教主之位......,啊,二哥是说嵩山派希望看到圣教发生内斗?”丹青生凛然地望着黑白子,也只有如此才说得通。 “不错,如果嵩山派真的知道那位在此,恐怕不但不会暗害那位,还会派人将他救出。”黑白子担心地说。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秃笔翁紧张地问道。 黑白子沉吟道:“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只希望大哥能够打败那小子才好?” “二哥也没有把握吗?”丹青生问道。叹息一声,黑白子道:“我们四兄弟中,除了大哥胜过一筹外,我们三人就算有差距,也是相差不大,既然那小子已经连败三弟、四弟,恐怕二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想想也是,都是叹息不止,没想到行走江湖多年,老来却是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真是令人难堪。 黑白子道:“所以我才要将比斗延迟到明日,也是希望大哥能够亲眼见过那小子的剑法之后再与其比试,否则大意之下,结果还真的很难说。” 丹青生点头同意他的话,之后像是想起什么,道:“二哥、三哥,那丁坚两人的表现有些反常啊。” “哼”黑白子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嵩山小子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二哥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投靠了嵩山派?”秃笔翁有些吃不准地问道。 黑白子道:“怕是如此了,好在他二人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 “那要不要?”丹青生右手在喉咙前比划着。 “暂且不必,免得徒惹事端。”黑白子没有同意他的意见,心中颇有顾忌。 “三弟的伤势如何了?”黑白子问道。 秃笔翁看着肿胀的右臂以及被对穿的手腕,脸色瞬间黑下来,咬牙切齿地说:“虽然没有切断动脉,但是骨头已被破开,经脉也有损伤,就算能够复原,也会有很大影响。” 丹青生安慰道:“那少林的疗伤圣药效果还是不错的,当年方证欠了我们人情,这次去求些伤药应该没有问题。” “嗯”黑白子点头,随即说:“先去禀报大哥吧,还要大哥拿主意。” 不提黑白子几人如何行事,单说左毅三人回到客房后,丁坚急忙问道:“不知左少侠......”不等丁坚说完,左毅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前辈不必客气,叫我左毅就好。” “那怎么行,要不这样,我等以兄弟相称,如何?”丁坚问道。 “这......”左毅迟疑着,倒是未尝不可,虽然年纪相差较大,但是江湖中还是以拳头说话的。 施令威笑着道:“我看就依丁兄的意思,我等以兄弟相差就可。” 左毅点头,道:“好,丁兄是不是要问左毅是否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大庄主?” “不错,丁某曾见识过大庄主的武功,比之其它三位庄主都要高出一截,这些年更是闭关潜修,怕是更加厉害,左兄弟剑法虽高,未必就胜得过大庄主。”丁坚解释说。 知道两人是一番好意,对于黄钟公的无形琴音,左毅也是颇为顾忌,就算自己的剑法再快,也是快不过声音,与他对战时定不能让他有闲暇拨动琴弦,否则要运功抵御他的无形琴音便会被动的多,而且黄钟公内力深厚,怕还要胜过自己,必须要小心应对才是。 左毅拱手道:“谢过丁兄的提醒,左毅会在意的,就算不能胜,也绝不会败下阵来,到时自向大庄主提出让丁兄、施兄离开梅庄,想来应该能成。” 丁坚、施令威面露喜色,齐齐拱手道:“谢过左兄弟。”左毅连忙还礼,道:“应该的,你我今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两人附和道。 下午的时间,自然还是向施令威讨教八卦游龙步,左毅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一门步法运用熟练,之后再融会贯通。在得到左毅的承诺之后,施令威也是打开心结,抛开所有顾虑之后,教得更加耐心。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次日早晨醒来之后,左毅照例是要练习剑法的。梅庄里是地广人稀,建筑并不密集,各个屋子都有独立小院,如此倒是方便了左毅练剑,也不虞有人打扰。 虽然没有全力灌注内力,但长剑仍是虎虎生威,时如蛟龙腾起、时如天马行空,又如毒蛇吐信、又如猛虎剪尾。一套嵩山剑法已经与刚学之际大有不同,不再只是简单的刺击、反撩以及快速的连招,更是兼具有多变、诡异,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招中藏着数种变化,可以瞬间转化为致命杀招;实招中同样藏着后续变化,不等招式用老已转变成惑人耳目的虚招。 到了此时,左毅终于将三十六式辟邪剑法,快慢十七路,子午十二剑完全融入自己剑法之中,只见新版的剑法已是威力大增,兼具了辟邪剑法的诡异多变,两门以速度见长的剑法融合之后威力已经远超过单独一门剑法,真真是成为武林中顶尖的剑法,比之正版辟邪剑法、武当太极剑法也是毫不逊色。左毅自信凭此时剑法已能够抗衡独孤九剑,之后就是个人的运用问题,虽然比之风清扬手上的独孤九剑以及东方不败手上的绣花针法还有差距,但已经拉近一大截,就算是败也已经有了逃命的本钱。 当金色的阳光洒耀在脸上,温暖整个院落的时候,左毅缓缓收起长剑,静立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将长剑回鞘。开口道:“丁兄、施兄早啊。” 丁坚、施令威两人收起震惊的神色,近前后,丁坚满脸喜意地说:“今天才知道左兄弟的剑法这般高明,原来之前还有保留啊!” 施令威也笑着说:“有这等剑法,就是对上大庄主也是有很大胜算,施某对左兄弟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左毅笑道:“丁兄、施兄过奖了,来,里面请。” 第五十八章 梅庄(黄钟公) 次日早饭过后,左毅、丁坚、施令威三人正在闲聊江湖趣事,丹青生就来相邀,请左毅前去见过黄钟公。 左毅自是应允,随丹青生在梅庄树林之中穿行不久之后,见得并排建造的三间矮房。丹青生引领三人进入东首那间。进入之后,见得除了黑白子以及包着手腕的秃笔翁之外,还有一骨瘦如柴的老者,想必就是那黄钟公了。 “三位哥哥,左少侠已经到了。”丹青生开口道。 经过一日的休整,秃笔翁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但脸色仍是有些苍白,见得左毅进来,也故作不见。黑白子则是轻哼一声,显然还是记恨着昨日的狠手。 左毅此时已经没有了对几人的敬意,进房之后就大刺刺地站在中间,来回巡视着几人。黄钟公也不在意,凝视片刻后,笑着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左毅应道,暗自戒备着,虽然不怕几人,但如果几人真的要起了歹心暗施冷箭,也好有个防备,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黄钟公摇摇头,看了秃笔翁一眼,再次说道:“老夫为昨日三弟的所为向少侠道歉,他也是无心的,希望少侠看在老夫的一点薄面之上,能够将此事放下,如何?” “大哥,我......”秃笔翁正要辩解,黄钟公已经伸手阻止,道:“无论如何,你以暗器伤人已是不对,之后又打出兵器,实是犯了江湖大忌,切磋武功哪有将兵刃离手的?你此番也算得个教训。” “是,大哥。”秃笔翁低声应道,黑白子、丹青生虽有不岔,却也不敢说话。 左毅诧异地望着黄钟公,没想到他的气量这般大,其实在黄钟公的立场,无论秃笔翁再如何不对,也毕竟是前辈,而且左毅可以说是欺上门将主人打伤的恶客,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兄弟出气才是,想不到能够这般公正地就事论事,端是难得。左毅对他的态度立时大好,拱手道:“晚辈也有不是,都怪晚辈出剑太过凌厉,三庄主情急之下忘记是在比试而不是杀敌,从而使出杀招也情有可原,晚辈也是一时气愤,所以才下了狠手,望几位庄主原谅在下的鲁莽。” “嗯”黄钟公道:“少年人,你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前辈教训的是。”左毅客气地说。 黑白子被眼前发生的事弄得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才几句话的功夫,双方态度已是大变。秃笔翁捧着受伤的手腕,眼里也有些许愧疚之色,看着紧裹纱布的右手,嘴角抽动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左毅一眼。丹青生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他原本也是个豁达的人,只是当日被左毅一剑破开衣襟之后,羞愧难当,一时糊涂才引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黄钟公道:“少侠昨日开口说要见识我等的武功,原本老夫是不会答应的,只叹武林中何必要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不过,为了对少侠有所补偿,老夫就再动一次武,希望对少侠能有所帮助。” 左毅道:“前辈盛情,晚辈感激不尽,无论胜负如何,之前的事晚辈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也不会寻几位庄主的不是。” “那是再好不过,少侠大量。”黄钟公笑着说。 黑白子上前一步,对着黄钟公道:“大哥,就让二弟给您打个前站。” “嗯”黄钟公点头,道:“那就请少侠先与二弟比斗一场,之后再由老夫上场。” “左少侠,请。”得黄钟公同意后,黑白子将案上的棋称拿起,防护在胸前,然后对着林寒说道。 将长剑撤出之后横于胸前,左毅道:“二庄主,请。” 显是想到什么,黑白子解释道:“左少侠小心了,老夫这棋称是以天生磁铁打造,不仅坚硬无比,而且能够吸引精铁兵刃,老夫更有一手不错的指法,所以少侠要有心理准备。” 左毅暗笑,原来黑白子也是心有顾忌,才会在比斗之前透露底细,点头道:“谢过二庄主明言,晚辈晓得了。” 黑白子既然精于棋道,自然明白占得先机的好处,况且心中更是将左毅视为劲敌,故而不敢怠慢,在左毅长剑刺出之际,也挥舞着棋称顶向攻来的长剑。待长剑与棋称接近之时,左毅明显感觉到从剑身传来一股吸力,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大些,也不知黑白子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大块品质极佳的天然磁铁,之后还能将它打造成兵器,真的是好福缘。 磁铁棋称是黑白子的得意兵器,平日里对付长剑、大刀等等铁制兵刃时,往往是游刃有余,而且磁铁棋称不仅富有磁性能够吸引兵刃,更是块大力沉,无论对手是攻击、防守,只要往前那么一挡,既能防护自身,又能攻击敌人。此刻见得左毅的长剑仍是不管不顾地刺来,黑白子立即满脸喜色。 左毅也笑了,作为一个穿越客,拥有着任我行这么一个天生的潜在敌人,故而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研究如何对付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对于与吸星大*法有着类似功效的磁铁棋称,对付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的。虽然还没有与任我行交过手,但也了解他运功之时已经能够隔空吸引身前丈方的所有物事,左毅就是打着利用那一股吸力反过去攻击对方的主意。 任我行虽然也能隔空吸纳对手内力,但效果并不怎么好,如果对手内力高深精纯的话,就必须要通过接触才有可能吸收对手内力,故而他通常都是运功将对手身体拉扯到身边,之后再通过擒拿对手吸取对方功力。虽然防守时,任我行也能通过变换双掌间的吸力以定住对手的兵刃,但左毅还是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其中的精要就是‘变快、借势’四个字。 ‘变快’的意思就是正面攻击的时候,在攻击到他身前之时,立即加快长剑递进的速度,在吸力不及变换之时突然攻击到对方身上。 ‘借势’的意思则是攻击之时借着对方发出的那股吸力,斜向攻击对方,这样一来,在正面攻击上只需要少许力量,将重点放在横向移动上就可,之后再借助吸力避开对方双掌以攻击对方两肋。此法虽不能一剑毙敌,但也能够做到重伤对方,后面就好对付的多了。 这两种方法用在黑白子身上是再好不过,见其将棋称顶向长剑,左毅待得两者相距尺许时,左手手腕微抬,将长剑提起几分,使得长剑高出棋称上沿数寸,同时瞬间加快刺击的速度。 黑白子虽然知道左毅的出剑速度很快,却不想他竟然能够在长剑刺出之后还能将速度再加快几分,骇然之下连忙扬起棋称磕向剑脊。左毅在他应对之后,转动手腕,将平刺改为立向,以减小受力面,同时运力下压。只听得‘叽......’地一长串尖锐刺耳的刮铁声,长剑的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还是继续在棋称上沿滑行,快速地攻向黑白子双眼。 黑白子下意识地眨巴着眼睛,全力运功于持称的右手之上,棋称用力上顶,意图将长剑从头顶磕去,同时双腿交替着连连后退,想要以空间换取缓和的时间。左毅自不会叫他如愿,全力运转着真气。黑白子感受着扑面的气息,心下更是骇人,连忙加快后退的速度,也好在此地是黄钟公的练功房,整栋房屋只有一间大厅,所以黑白子才有闪躲的余地。 占到先机之后,左毅是寸步不让,黑白子是连连后退,他则是急步进击,定要一战而胜,不给黑白子留下一丝反击的机会。棋称虽重,却由于是从下往上的缘故,不仅借不到力,还要支持其本身的重量;长剑虽轻,却因为是从上往下压的关系,就造成了几乎是林寒顶着黑白子后退的局面。 房间虽大,也还是有尽头的,当黑白子已经退到墙壁前一米的时候,仍然是没有任何的作为,黄钟公轻叹一声,高喝道:“左少侠剑下留情,老夫代二弟认输。” 其实左毅不可能真的再次刺伤梅庄之人,此时已经有了收剑之意,在黄钟公出声之后,虽然又前进了尺许,却也是瞬间抖动手腕,将剑身下压,直接刺中磁铁棋称,之后停住身形,发力摆脱棋称的吸力,倒提长剑,拱手道:“二庄主,承让了。” 虽然早就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但黑白子还是不能接受一招败北的事实,转头望向黄钟公。 黄钟公摇头,道:“二弟,败了就败了,这一局确实是左少侠获胜。” 黑白子不甘地说:“可是,我还有玄天指没有......”。 不等他说完,黄钟公摆手道:“没有用的,你的棋称挡在前方,就算左手出指,左少侠也能借着棋称闪避,而左少侠的长剑,你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虽然不甘,却也知道大哥说的是事实,黑白子只得接受一招败北的命运,勉强拱手对林寒道:“左少侠内力高明、剑法也是高明,老夫甘拜下风。” 左毅也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说内力高明,分明是说他以真气压人,对于也高明的剑法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左毅也不在意,得了便宜总要让人发些牢骚,笑着说:“二庄主的兵器也是奇特,晚辈无奈才出此下策,却是叫四位庄主见笑了。” 黄钟公道:“左少侠不必谦虚,嵩山派的内功心法确实有其高明之处,老夫却是今日才得见,倒是老夫小看了天下英雄,想必那嵩山掌门左冷禅武功更是了得。” 左毅心里暗笑:父亲武功确实高强,但嵩山派之前的内功心法还算不得一流,要不算自己去找什么紫霞神功,也就是在父亲创出了寒冰真气功法的修炼法门之后,才算是说的过去,你们四个已经隐居十多年,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原委的。 “不知左少侠是否要休息片刻,还是现在就与老夫切磋?”黄钟公问道。 “切磋不敢当,晚辈现在就向大庄主请教吧。”左毅答道。因为之前与黑白子的一场比试并没有花费多少精力,也就没有休息的必要,还是接着比试为好。 第五十九章 梅庄(曲终) “是否在室内比试?”左毅对着黄钟公问道。 摇了摇头,黄钟公道:“左少侠,老夫的‘七弦无形剑’,是伤人于无形,若是在此间打斗,怕会坏了屋中的物事,还是在外面找一空阔处为好。” 左毅点头,明白他说的有道理,虽然自己的内力已经是大成,已能够控制自如,但是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马虎,拼到激烈处,自然是没有心力保护外物的。 梅庄真的很大,除去几处屋舍以及成片的梅林之外,竟然还有多处空地,要知道西湖旁的地价可是相当不菲,魔教能够在此处置办偌大一个庄园,真的是不简单。这几年里魔教虽有些式微,但其在世俗间的能量也是不容忽视。 穿过一片梅林,一处开阔的空地呈现于眼前,黄钟公满意地点点头,道:“就在此地吧,左少侠觉得如何?” “可以,晚辈没有意见。”左毅应到。 黄钟公将瑶琴从肩背上解下来,以左手托着瑶琴底部,右手中指挑起一根琴弦,微微绷紧之后瞬间收回手指,琴弦激发而出,‘叮’地一声,只见其身前一丈处巴掌大的小石块已被琴劲割裂成两半。 左左毅眼神微缩,心下骇然:就算是衡山掌门莫大先生的琴剑之术也没有这等威力,看黄钟公轻描淡写地就将石块割成两半而没有丝毫碎屑,他的武功怕已入化劲,比之左师伯也不差多少。之前还疑惑东方不败为何会派‘江南四友’来看守任我行,就算任我行状态不佳,又哪里是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之流能够守得住的?现在看来,东方不败对于黄钟公的武功再清楚不过,哪怕是正面对敌,也不会落多少下风,恐怕当时没有修炼过‘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黄钟公笑着说:“少侠准备好了吗?” 左毅拔出长剑,横挡在胸前,说:“晚辈已经准备好了,请前辈赐教。” “少侠进招吧,老夫的功夫并不在乎先后之分。”黄钟公道。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什么招式能够快得过声音的,以那无形剑气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左毅深吸口气后,决定欺到他近前再攻击,虽然那样一来,距离更短,留给自己的反应时间更少,但他自筹仗着常年训练出来的武者本能还是能够应付的,否则若是拉开距离,黄钟公单单使用无形剑气就能将他放死。 急进几步,到了黄钟公身前丈许时,左毅将长剑斜向下刺向他托琴的左手,正是要逼得他下意识地收回左手。却不想经验丰富的黄钟公根本不吃这一套,左手仍是一动不动紧紧地托着瑶琴,以右手中指勾住一根琴弦,再瞬间放出。左毅见大事不妙,急忙抖动手腕将剑尖提起,只听得‘叮’的一声,剑尖一颤,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左毅急忙运功将长剑把持住,暗道:黄钟公的内力比之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厚,比之左师伯、方证等人也不遑多让,自己万万不能相比,这样一个人来看守任我行,真的需要层层石门的防备着吗左毅第一次尝到先知先觉的苦果,原来会藏拙的人又何止莫大先生一个,眼前这个就是典型的不鸣则已、一鸣吓死人,以黄钟公的武功,除了东方不败、风清扬两人,还有谁能敌得过? 就在左毅失神之际,又是一道无形剑气击来。左毅连忙挥舞长剑格挡,只觉剑身又是一震,好歹将这一击接下来。黄钟公见单一的无形剑气奈何不得左毅,右手五指齐出,不停地勾放着琴弦,五道无形剑气同时发出,左毅不敢怠慢,全力运转着真气,左抹右挡,总算将五道剑气全数接下来,只是每一次与无形剑气接触,剑身都会颤动不止。 黄钟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少侠小心,老夫要全力出招了。” 左毅见他琴音停歇,就要上前一步,不想他左脚才刚刚迈出,还不等脚尖踏实,黄钟公又是五道无形剑气发出。左毅脸色大变,脚尖用力在地面一点,借势后退,轮转长剑,在空中借力打力,总算是将五道剑气全数接下,见又有五道剑气袭来,连忙退后一步,再也不敢想着进攻,而是全力防守,格挡着连绵的剑气。 只见左毅的长剑不停地在空中画着弧形,与袭来的无形剑气一触之后,稍微地拨转剑气攻击的方向,不等剑气落地已是点向下一道剑气。 黑白子三人又是欣喜又是骇然,欣喜的是大哥已完全占据上风,左毅只能在剑气中左右摇摆,每一道剑气都接得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败下阵来;骇然的则是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大哥的真功夫,比他等真是高明太多了,根本就不能以里记。 此刻的左毅早已经抛开杂念,全力拨打着袭来的无形剑气,开始时还有些手忙脚乱,待得渐渐熟悉后,基本已经能够应付。面对如潮水一般的剑气,左毅就像那水中的礁石,被一遍遍地冲击,却总是能安然无恙。 渐渐地,左毅仿佛置身于一处交战正酣的战场,自己就那么静静地站立在最中央,两边的士兵发现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后,都以为是对方的人,每个人都挥舞着大刀、长枪攻击他。面对漫天的刀枪,左毅已没有时间去想,立时挥舞着长剑攻击能看见的每一个人,长剑或点、或撩,有时又剑作刀使,狠狠地劈砍着,这个时候思考已经没有意义,仿佛是身体直接支配着长剑,以最省力的方式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黑白子三人见左毅竟然能够在大哥的无形剑气中稳下来,只那么随随便便一拨,还不等身体完全摆脱剑气的攻击范围,又去应对下一道真气,同时脚步稍一移动,上一道剑气已彻底做了无用功。 黄钟公面露喜色,欣慰地点点头,毕竟是局中人,比之黑白子三人更了解左毅此时的状况,那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顿悟境界。一朝顿悟,抵得上苦修三年。他也不再刻意加快无处无形剑气的速度,而是等左毅完全适应之后,再稍稍加速,如此一来,左毅既能感觉到压力,有不会被打断顿悟。 到了最后,在黄钟公的全速施展下,左毅也能够完全适应,剑法也越发得圆润自如,每一次出剑都犹如羚羊挂角一般,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黄钟公自然能够看得出林寒的进步,在左毅完全适应之后,索性盘膝坐下来,将瑶琴托放在膝盖上,左右手同时在琴弦上挥洒着,这一次又有变化,只见琴音立时变得高亢起来,虽然无形剑气的数量没有变化,但是其中却夹杂了一些其它的东西。听到琴音的变化,黑白子三人连连后退,同时全力运转着内力抵挡琴音的侵袭。 身处战场中的左毅只见到天空立马暗下来,两边的士兵都是全力敲打着兵器,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股血腥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战场,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每一个向他攻击的士兵都是神情大变,明显变得狠辣许多,就算是被重伤之后还是向他扑来,那样子是恨不得要咬他一口。 血腥之气越来越浓烈,左毅也是心中发狠,出手再不容情,主动冲进人群中,靠着脚步的不断移动,在避开对方兵刃的同时,长剑划向对方颈脖等要害部位,不等对方身死已是快速攻向下一个敌人。不长的功夫,已是从最密集处杀出,入目的正是大大的‘帅’旗,左毅大喝一声,连连寸步前进,阻挡的士兵全部被劈成两半,在统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左毅跳步跃起,长剑从右向左反削而出,待他越过统帅落地时,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还在天空高高飘着。 长时间的打斗,左毅也有些疲乏,在将统帅斩首后,松懈之下感觉后面有人侵近偷袭,下意识地甩剑格挡,却听得‘叮’的一声脆响,手上一轻,长剑断为两截,手臂上微微一凉,已是被开出长长一道血口,剧痛之下,战场瞬间消失,左毅环首四顾,哪里还有什么战场,分明是四个老头站在旁边,而这里依旧是梅庄的空地上。 左毅右手食指疾点,将左手创口处穴道点住,止住血后将目光望向黄钟公。 黄钟公关切地问:“少侠不要紧吧?可有伤到要害?” 摇摇头,左毅道:“没事,晚辈记得之前是在一处战场上,怎么?” 见左毅没事,黄钟公放下心来,好在最后一道无形剑气在击断长剑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道,只是在其手臂上留下些外伤罢了,听左毅问起之前的事,笑着说:“恭喜少侠了,你刚才进入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顿悟境界,想必收获不小吧?” “原来是幻觉。”左毅轻声说道,回忆起幻境中的点点滴滴,嘴角泛起笑容,说:“既然是在战场上获得的剑意,就叫你‘破军’吧。” “看来少侠大有收获啊!”黄钟公感慨到。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顿悟是否与黄钟公有多大关系,但这恩情绝对不小,左毅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拱手道:“晚辈多谢前辈的栽培,此恩必定不敢忘。” 摆摆手,黄钟公道:“也是少侠的机缘,与老夫没有多少关系,少侠不及介怀。” 左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暗道:如果条件允许,将来必救你一命。 第六十章 梅庄(人散) 放下初悟剑意的喜悦之情,左毅笑着对黄钟公说:“此次败于大庄主之手,小子才知道天高地厚,原来真正的老虎都已不过问世事,才有猫咪横行于江湖。” 黄钟公笑道:“少侠不必过谦,以你今时今日的武功,江湖中又有几多抗手?只要再过个几年,武功必定又有进步,到那时,就是老夫这一辈的人也不再是少侠的对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大庄主谬赞了,以前辈的功力,再加上那伤人于无形的‘七弦无形剑’,就算是对上东方不败、任我行之辈,就算不能胜,自保也是有余的。”左毅颇有深意地说。 此话一出,丁坚、施令威还不怎的,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已是神色大变,充满戒备地望着左毅,都是下意识地暗运功力,只待黄钟公开口,就要出手将他留下。 与黑白子三人不同,黄钟公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并没有因左毅的话中提及东方不败、任我行两人而有丝毫异样。只见他仍是笑呵呵地说:“不知少侠是否听说过什么?” 丁坚、施令威此时已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悄悄地靠近左毅几步,隐隐对其护在身旁,形成拱卫之势。黄钟公诧异地望了两人一眼,明了两人已经出现变故,心已不在孤山梅庄。 不去理会黑白子三人,左毅面对着黄钟公道:“不知大庄主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沉思半晌,黄钟公点头应下。黑白子大急,关切地说:“大哥!恐有不利,请大哥小心。” 摆手阻止三人说下去,黄钟公道:“不必,左少侠不是那等下作之人,你们先退下吧。” 见大哥心意已决,黑白子三人无法,只得退开,丁坚、施令威也在左毅的示意下随着三人散去,一时间,空地上只剩下黄钟公、左毅两人。 “少侠有话请说。”黄钟公在其它人全部退开之后说道。 左毅拱手道:“晚辈此次前来梅庄,一方面是因为游历至此,前来拜访四位庄主,另一方面也是听到一些传言。” 黄钟公心中了然,知道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出去了,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隐瞒,道:“少侠索性全部说出来吧。” 左毅点头,道:“传言说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并没有死,而是被东方不败阴谋篡位,之后被关押在某个地方,经过我派多方打探,那地方正是梅庄。” “少侠相信吗?”黄钟公反问道。 左毅接道:“晚辈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到梅庄的,在见识过二庄主、三庄主、四庄主的武功之后,晚辈是不太信的。这里没有贬低三位庄主的意思,而是因为任我行武功太高,就算是我父亲原来也自承不是他的对手,以三位庄主的武功,与任我行还有很大差距,万一要是被任我行逃脱,绝不是三位庄主可以抵挡的。” “那少侠现在又说起此事,是又相信了?”黄钟公问道。 “不错,在见识过大庄主的武功之后,晚辈才知道东方不败派遣四位庄主看守任我行实在是一招妙棋。”左毅笑着说。 黄钟公一声不吭地望着左毅,突然绽开笑容,道:“原来是在老夫这里露了马脚,少侠好细的心思,之前是在诈老夫吧?” 左毅无奈地望着他,真想说我在东方不败还没篡位时就已经知道任我行会被关在梅庄了,只得说:“是,如果大庄主不亲口承认,晚辈虽然自信猜得**不离十,也还是不能确认的。” “那少侠确认后又会如何做呢?”黄钟公开口问道,好像在说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丝毫也不在意左毅是不是对任我行有什么想法。 左毅原本是要直入正题的,见到他的表情之后却不急了,说:“其实晚辈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希望大庄主能够教我。” “哦,你说说看。” “当年东方不败在篡位成功之后,为何没有立即杀了任我行,而是将他囚禁?” 见黄钟公在沉思,左毅又问道:“将任我行囚禁十数年不与外人相见,和直接杀了他也没有什么分别吧?晚辈猜测是不是大庄主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定定地看了左毅好一会,黄钟公说:“任我行虽然飞扬跋扈、刚愎自用,但不可否认他的才华功绩,而东方不败这人太工于心计,更让人厌恶,老夫虽看不惯任我行,但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不忍他被东方不败所害,所以请命将其囚禁不得见人,并且发下毒誓永不参与教务。东方不败对老夫颇为顾忌,为了独揽大权,顺势答应下来,将老夫一系排挤出圣教之外。” 左毅大是诧异,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曲折,说道:“原来如此,我说东方不败为何这般好心,竟然能够容忍任我行活到现在。” 黄钟公道:“开始几年,东方不败还会前来查探任我行的消息,到权力渐渐稳固之后,就不再过问,只是偶尔派人问话就是了。想来是认为任我行已经没有多少威胁。” 左毅暗笑:恐怕不只是这些,应该是东方不败挥刀自宫、修炼神功的缘故,之后更是有了‘莲弟’,哪还顾得任我行。 “少侠既已知晓任我行的事情,又打算如何做呢?”黄钟公问道。 左毅笑了,无所谓地说:“不是晚辈怎么做,而是前辈怎么想。” “哦,少侠为何有此一说?”黄钟公疑惑地问。 “大庄主既然是魔教老人,就算隐居之后,对于魔教也还是眷顾的吧,既然如此,这些年东方不败倒施逆行的作为也是看在眼里,想的怕是由任我行做教主还好些,未必没有放任我行出来的心思吧?”左毅道。 黄钟公立时色变,没想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心思,平日里朝夕相对的兄弟没有看出来,却叫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少年识破。 左毅又道:“只是大庄主迫于当年的毒誓,处于想放又不能放的尴尬局面。”、 “那少侠是要老夫将任我行放出来?”黄钟公问道。 摇摇头,左毅道:“晚辈出身嵩山,与任我行有血海深仇,不杀他已是难得,如何还会去救他?”笑话这种私放大魔头的事还是让令狐冲来吧,自己怎么能办这种事呢。 “那少侠的意思是?”黄钟公问道。 抬眼望着西方,左毅神情悠远地说:“晚辈也想看看东方不败与任我行这两个魔头到底谁更厉害一些,虽然想要任我行早死,但是留着他与东方不败斗一斗效果更好,况且不久后便会有魔教中人来救,晚辈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万一梅庄有何不测,大庄主可到嵩山找我。” 左毅这来来去去的话还真将黄钟公弄糊涂了,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问道:“不知少侠将老夫留下,又是所为何事?” 左毅道:“到时候庄主,就知道了。晚辈讲这些不过是表明已经知道此事,作为不在武林中散播的条件,想要像前辈提一个要求。” “少侠要见任我行?”黄钟公试探着问道。 见黄钟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左毅摇头说:“不是,晚辈想要大庄主放丁坚、施令威两人离开,不知可否?” “这件事啊......”黄钟公诧异地说,没想到左毅的目标是他两人,不过也没有太多意外,之前已经看出端倪,想必是那两人不甘寂寞,想要去江湖中闯荡一番,点头道:“老夫没有意见,如果他两人愿意离去,我等一定不会阻拦。” 左毅道:“那晚辈就替他两人谢过大庄主了,作为报答,晚辈一定不会将任我行的消息泄露出去,定不会有闲杂人等前来梅庄骚扰。” 黄钟公苦笑一声,道:“少侠不是说不久之后就会有教中之人来救任我行么,怕从此以后梅庄再也不得安宁,哎......。” 左毅笑笑,寻思:只怕你的算盘是打错了,被囚禁十几年的任我行再也不是之前的任我行,恐怕比之东方不败更叫人失望,不知到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 “我们也回去吧。”黄钟公道。 左毅点头,一齐向前院走去。 到前院后,见黑白子三人分立一旁,而丁坚、施令威两人则是站在另一边,倒真是泾渭分明,已是彻底割裂了。见黄钟公、左毅两人回来,黑白子三人迎向黄钟公,丁坚两人则是走到左毅身边,急迫地望着他,左毅点头之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黄钟公道:“不知丁坚、施令威你二人是否有意离开敝庄?” 两人点头,齐声道:“感谢四位庄主当年的大恩,我等无以为报。”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黑白子还是觉得不平衡,就要骂出声。黄钟公伸手阻止,道:“这些年多亏你两打理庄子,老夫几人才得以轻闲,当年的恩情也早已还清,你们自去吧。” 丁坚两人满脸喜色,道:“多谢大庄主开恩,我等没齿难忘。”说完之后,两人又躬身向四人行礼,之后再走到左毅身边,摆出一副以他为主的架态。 梅庄之行已圆满结束,虽然没有一下收服四大庄主多少有些遗憾,不过话已留下,到时候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左毅不打算再停留,拱手道:“感谢四位庄主的盛情款待,晚辈就此离去了。” 黄钟公道:“少侠走好,一路顺风。” 黑白子几人勉强拱手相送。 左毅于丁坚、施令威三人走出梅庄,向寄养马匹的客栈走去,回转嵩山不提。 第六十一章 路上 杭州城外三十里,无名驿道旁,有茶亭一间,过往商客多在此歇脚,久而久之已渐渐形成规模,因距离杭州府有半日路程,武林豪客也多在此休整,用过午饭茶水之后再次上路。 如今已是秋风时节,火热的太阳虽然还顶在中天,却不是那么的**。此时的茶铺里已经围拢数桌人,一时间是热闹非常,将陌途中的冷清驱赶得无影无踪。 在茶馆的最里间,三人分坐于北、西、东三面,独留南面上的座位空着,那坐北的年轻人说道:“丁兄、施兄,是否有好些年没有见过杭州府外的风光了?” 那被称为丁兄的中年人开口道:“叫左兄见笑了,不要说城外的风光,就是杭州城里也不曾多去。” “是啊,在杭州生活了十几年,就不曾真正领略过有天堂之誉的杭州美景,还是这两个月里与左兄一同玩了个痛快。”另一姓施之人也说道。 原来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在离开梅庄之后又在杭州逗留许久的左毅以及丁坚、施令威三人,这日离开杭州之后在此歇脚。左毅说:“两位兄弟离开梅庄,就犹如猛虎出匣一般,山林任你遨游,哪有得充霸王的‘猴子’招摇过市。” 施令威连连摆手,道:“左兄过奖了,江湖中俊杰辈出,我与丁兄这等半老头子怕是吃不开了。” “施兄说得有理,只盼能够托身与嵩山之后,后半生能够得以安稳。”丁坚说道。 左毅笑道:“两位老兄才不过五旬,正是当打之年,比之左毅这等稚嫩之辈可是要老辣弥坚得多,再则我嵩山派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定能护得丁兄、施兄无忧。” “那就借老弟吉言了。”施令威笑着道。 丁坚举起酒杯,道:“来,我等先走一个。” 左毅、施令威举杯相迎,待得夹起一块牛肉下酒之后,施令威道:“可惜左兄弟不饮酒,真是遗憾。” “是啊,我辈行走江湖,哪有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道理。”丁坚也抱怨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丁坚、施令威两人也渐渐放开了态度,自从知道左毅从不饮酒之后,就时不时地拿此说事,总盼有一日能够说得左毅同饮杯中物。 左毅摇摇头,说:“杯中之物虽然未必会误事,但能够避免还是避免的好,况且左毅十数年来已经养成喝茶的习惯,也能甘之如酒。” 丁坚两人对于左毅的这一套理论也是无可奈何,在杭州城时也早已领教过,两个月下来还是不能动摇他分毫,真正是做到滴酒不沾。只得指着碗碟中的牛肉说:“来,既然左兄不肯大碗喝酒,那就大块吃肉吧。” 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左毅说:“这牛肉煮的很是火候,既不糜烂又保留了嚼劲,真是不简单,怕是皇城中的御厨也不过如此。” “嗯嗯”丁、施两人连连点头,一时只顾得品尝美味而无暇答话。 恰逢伙计过来添茶倒水,将左毅身前的茶碗注满之后,伙计笑着说:“客官真是好眼力,我们茶铺的于老师傅还真是皇城御膳房的老人。” “哦,那小哥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东家又是如何将御厨请到这荒山野岭来的。”左毅颇有兴趣地说。 其它几桌的客人也是竖耳倾听,也有武林豪客高声道:“那伙计快快讲来,也好给爷几个解解闷。” 见提起食客的兴趣,伙计很是高兴,将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手提着半壶茶水站在中央,大声说道:“诸位别看这里只是个小茶铺,但也是杭州城外独一家,别无分号,财源自是滚滚来。也有朋友劝过东家:‘将茶铺改造成大型酒楼岂不是更好?’,但东家没有同意,说:‘这里虽然是往来商客颇多,但是茶铺就该有个茶铺的样子,在荒山野岭盖个酒楼像什么样子’。” 一众武林豪客不等伙计讲完,连连喝道:“好,有道理,茶铺就该有个茶铺的样子。” 伙计又道:“东家又说了,茶铺虽然不再做大,但是请个好厨师来,还是可以的,正好碰见于老师傅年纪大了从御膳房退休回到杭州老家来安歇,东家连忙去请,于老师傅也是个好人,说是要服务于过往的商客,所以就推掉好几个大酒楼的邀请来到我们这个小茶铺。” “好,于老师傅好样的。”众人连连叫好,都有佩服之意。 左毅只是笑笑,暗想:恐怕是东家的银子起了作用,否则于老师傅如何肯在这荒山野岭屈就。 伙计又说了:“于老师傅最拿手的就是这‘文火炖牛肉’,当真是一绝,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下面立时一片吞咽口水声,点了炖牛肉的自然是赶忙夹起一块牛肉塞入喉中,吃得吱吱作响;那些没有点上的立刻就嚷道:“他娘的,伙计怎么不早说,快给我们也上些什么‘文火炖牛肉’来,老子也尝尝这御厨炖出来的牛肉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 伙计连忙点头,问道:“是这位爷、这位爷、还有这位爷要点‘文火炖牛肉’是吧?您请稍等,马上就好。” 待伙计进入厨房后,左毅笑着问:“这牛可是用来作为耕作之用的,官府不是严令不得宰杀耕牛吗怎么江湖中这般流行吃牛肉?” “哈、哈、哈哈......”丁、施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 “怎么?有这么好笑吗?左毅说道。 施令威止住笑,摇头说:“左兄虽然武功高强,到底还是江湖经验浅薄,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普通人当然是不能宰杀、分食牛肉的,但是你要知道,朝廷与武林向来是两个泾渭分明的系统,对于武林中人喜食牛肉这等小事,官府是不会去管的,而且有牛肉出售的地方,要么是如这等偏僻、边远的茶铺酒肆,山高皇帝远的,谁有闲工夫来管,要么酒肆城中大型酒楼,那都是有势力罩着的,或者根本就是与官府有着莫大关系,难不成要自己查自己?” 左毅说:“所以说那条禁令根本就是名存实亡,没有人会将它当一回事?” “正解。”丁坚说:“如果是在盛世,如本朝太祖皇帝时期,也许还能做到令行禁止,但是如今吗,呵呵。” 左毅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本该是倭寇泛滥的年代却没有倭寇犯边,但是朝廷还是不可避免地萎靡,已经没有多少作为。 第六十二章 江湖人物 正在左毅沉思之际,又有两人进得茶铺来,左毅不认识,丁坚却识得,对左毅说道:“是云南点苍派的点苍双剑,他们俩怎么来这了,奇怪。” 接着又说道:“这点苍双剑’是云南‘点苍派’上一代掌门的两个关门弟子,他们剑法各有所长,两人同时御敌,更会使用一套威力强大的合击剑法,在云贵一带极有威望,实是西南武林中头面人物之一。这二人面目又有四五分相似,除了师兄弟的关系外,他俩还是表兄弟,司徒玄的舅舅是司空玄的老爹。司徒、司空两家都是云南的世家大阀,由宋时大理国传承至今,相互之间颇多联姻。他们兄弟二人喜欢联手和跟人对敌,这二人从小就在一起学剑,就是剑法也是练的合击之术为多,单人使的剑法实在很少用到,往常对付一般的毛贼或是二流三流的人物,自然可以轻松胜过,可对付一流高手时,他们俩的剑法就不太灵光了。 施令威接着道:“云南大理的点苍山,又名苍山,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苍山峰,每座山峰都巍峨雄壮,各有特色,与山脚的洱海交相辉映,形成强烈对照。苍山十九峰,每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水奔泻而下,流入洱海,这便是和苍山十九峰同样出名的十八溪。点苍派自元末建派,一开始便将山门修在十九峰中的最高峰,马龙峰上,到了本朝,点苍派慢慢壮大,直至现在将十九峰都囊括进了门派驻地。和华山衡山泰山等派相同,点苍派的武功也主要以山峰之名命名,最出名的两套功夫便是‘点苍十九剑’和‘灌海十八溪’,尤其让人赞叹的是,这两套功夫不仅可以单独施展,联合起来使用,威力更是奇大,‘点苍双剑’也正是凭着这两套功夫而名动江湖。 丁坚道:“左兄,这二人习此功夫数十年,为了配合的更加密切,早已将原来的‘十九剑’、‘十八溪’改的面目全非,就连‘十九峰’中最厉害的杀招‘马龙破空’,单独使出来也全是破绽,非得和‘黄泉清碧’联合起来使用,才算是一整招,是以以他们也就欺负一下一般高手,要是遇到左兄这样的人物,怕是要玩完。” 左毅听到丁坚的话,心中明了,暗道:“马龙峰是苍山十九峰中最高的山峰,而清碧溪则是马龙峰上的积雪融化而来,水势也最是湍急,是以这两招剑法当是点苍派里最厉害的杀招。如此招数,居然也能让这两个家伙改动的面目全非,就左毅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果然有些歪才。” 正想着,这时候外面又有几人进得茶铺来,个个都带着兵器,细数之下,竟有三人之多,两男男一女,那男的使用峨眉刺,那个女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另一人则是一个和尚,提着一柄禅杖。 三人进来之后,直接往点苍双剑的桌子上走去,众人落做,使峨眉刺的男子坐于西向,点苍双剑的男子坐于东向,光头和尚面南而坐,那使短匕的年轻女子则是面对着左毅坐下来。女子见左毅注视着他,脸上微微一红,待左毅颔首示意后也是微微点头打招呼,之后连忙别过脸庞,转向光头和尚,问道:“方生大师,此次的消息确定吗?” 被称为‘方生大师’的和尚点点头,说:“千真万确,据说那向问天已经叛离黑木崖,魔教已经发出通告捉拿此人,他这次在江湖现身,想必定有图谋。” 左毅诧异地望向那光头和尚,想不到他竟然是少林派的方生,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不知道其它几人又是谁。 或许是感受到左毅的目光,方生转过头向后瞧去,向左毅点头示意,左毅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并不出彩的和尚武功也是不弱,原着中还以为他与另外四人合力才能勉强拿下任盈盈武功一定不怎么样,看来这和尚也不简单。 方生打过招呼后,再次转向那年轻女子,道:“那向问天号称‘天王老子’,而且是魔教光明左使,武功高明的很,秋女侠可千万不要单独对上他,若是有什么闪失可不得了,老衲可是答应过崆峒许大侠保你周全的。” 那秋姓女子抱怨道:“师父就是大惊小怪,怎么说我也是崆峒派最杰出的年轻弟子,有什么好怕的,若是那向问天前来,一匕刺死他就是。” 西向那年轻男子连声附和:“就是,他向问天要称‘天王老子’还要问过我张一鹤手上的峨眉刺答不答应。” 方生头疼地望着秋姓女子与那张一鹤,心说:这保姆的事情真不是人干的。 点苍双剑则是笑一笑,其中一人说:“大师也不必担心,此番前去围捕向问天的同道极多,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青城以及五岳剑派都有人前去,再加上我们‘点苍双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逃不出我等的手掌心。 左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故意对着丁、施两人说道:“魔教算个屁啊,明日我就单剑杀上黑木崖,拳打任我行,脚踢东方不败,谈笑间灭尽魔教数万教众,丁兄、施兄觉得如何?好极,那魔教光明右使曲洋就留给丁某来对付,定打得他哭爹喊娘。”丁坚闻弦而知雅意,戏谑着附和,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 施令威笑着提醒:“曲洋已经死了。” 丁坚故作愣神,说:“死了吗?可惜,那就魔教左使向问天好了,都是一样的,这一个你们可不能和我抢。” 之前方生几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茶铺中众豪杰也都听在耳中,早就不岔几人的夸夸其词,待听得左毅几人的答话后,一个个都大笑出声,茶铺里一时间好不热闹。揶揄的话语以及周遭传来的阵阵嗤笑声,犹如无孔不入一般灌入方生五人耳中。方生虽然比不得方证那般有定性,也不会轻易犯了嗔念,念叨一声‘阿弥陀佛’就不再理会;‘点苍双剑’毕竟人到中年,只是皱紧眉头,尽管有些恼怒但还是没有发作;那秋姓女子可能是因为面皮稍薄,也是不再说话;只有那张一鹤脸庞涨得通红,气恼之下拍案而起,目光在丁坚三人身上游弋片刻后,嘴角微翘,选定较为年轻的左毅作为发作的目标,只听他阴阳怪气地说:“小子,刚才是你在嘲笑本少侠?” 摇摇头,左毅无视他的问话,朝着丁、施两人说:“丁兄、施兄,难道我左毅真的是那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朝着我来狂吠?” 听到左毅自报家门,方生心中一惊,他虽然没有见过左毅本人,但是少林派也是耳目众多,早已有人将他的武功修为上报给‘方’字辈长老知晓,并且列为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方生下意识地就想提醒峨嵋派的张一鹤。 只是他快,张一鹤的反应更快,只见他拿起桌上的峨嵋刺指向左毅,大声骂道:“哪来的杂碎,也敢在我峨嵋派头上东土,有种报上名来,让少侠好好教训你。” 左毅脸色阴沉下来,不屑地说:“已经有好久没有被人骂过了,,你叫张一鹤是吗?” 方生见左毅这么说,再也没有疑惑,已是完全确认他的身份,急忙伸手拉住张一鹤,连声道:“张师侄噤声,不得对左少侠无理。”之后又起身面对着左毅道:“想不到能够在这荒郊野外碰到最近声名大起的嵩山左少侠,真是有缘,不知令尊左掌门可好?” 张一鹤见方生这般神态,也知道左毅不好惹,安静下来静观其变,‘点苍双剑’也是神色各异,想来也是听过左毅的名号,两人对视一眼,暗叫侥幸,好在之前没有得罪他。那秋姓女子则是好奇地望着他,想不通与师父相交莫逆的少林方生大师竟然会那般看重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想瞧出他到底有何不同。 左毅原本是想要找些乐子的,不想方生竟是将他的底细和盘托出,顾忌着少林派,也不愿多加得罪,连忙起身,笑着回应:“原来是方生大师到此,晚辈嵩山左毅见过大师,家父身体安康,有劳大师挂念,不知大师要往何处去?” 方生暗松一口气,说道:“听说魔教光明左使向问天重出江湖,为了防备他危害武林,方证师兄召集正道同仁商议,准备围捕向问天,老衲正带着几位同道前去相助。” “原来如此,确是应该,方证大师真是慈悲为怀,堪为武林表率。少林派当真是功德无量。”左毅将少林派高高抬起。 方生虽然是出家人,但听得左毅这等声名鹊起的江湖侠少说门派好话,自然是心怀大悦,打着佛号说:“阿弥陀佛,左少侠言重了,为武林除害正是佛门中人应尽的义务,来,老衲向左少侠介绍几位江湖同道。” 随后指着东向两人说:“这两位是点苍派的高手,使得一手好剑,江湖人称‘点苍双剑’的就是了。” 左毅拱手道:“久仰两位前辈的大名,只是因为点苍派久不入江湖,一直无缘得见两位前辈。” ‘点苍双剑’点头示意,上首一人道:“左少侠太客气,听说少侠剑败青城掌门余观主,真是不简单啊。” “哦”左毅说道:“江湖谬传罢了,晚辈与余观主不打不相识,难道余观主也出了青城山?” 那人回答道:“是啊,有消息说余观主已派门下弟子前来围捕向问天,其本人也已动身,现往福建方向而去,却是没有照过面。” 左毅寻思:余矮子又出来做什么?是了,难道是听说辟邪剑谱的消息,心思又活络起来,怕围捕向问天是假,找辟邪剑谱才是真,那他当是往福州而去。 可能是有左毅在吧,方生一行五人也没在茶铺里多做停留,稍作休息,便告辞离去。 第六十二章 江湖事 待方生告辞而去,左毅还在沉思,难道是父亲的计划开始实施了吗,假辟邪剑谱的消息传出去了,不然余沧海怎么奔福州而去。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一批人,人未到,声音已传进茶铺里只听一个熊吼般的声音说:“嘿,他娘的,华山岳不群那个缩头乌龟终于敢出洛阳城了,听说正往福州赶呢。” 话音刚落,又一声音接道:“玉灵道长消息真是灵通,岳不群前脚才出金刀门,道长后脚就知道他要去福州了。” 左毅听几人这般大的口气,江湖中知道岳不群岳王庙遇袭的不少,但像这几人这般毫不掩饰话里话外都是准备对付华山众人的还真是少见,好奇之下,向外面瞧去。 门外渐渐显出五人身形,有头陀、和尚、道人、乞丐以及婆子,左禁笑出声来,除了小孩、书生以外,江湖中的怪人几乎到齐了,真是罕见。 那作道人打扮的想来就是这些人口中的玉灵道长,他听得前一人问话后答道:“无量天尊,岳不群为何要去福州?还不是为了那被他骗进华山的林家小子,说起来,那林家小子也是个蠢货,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师傅是个表面友善的伪君子。” 几人进入茶铺后,见到先前方生等人坐过的位置还空着,连忙落座,那和尚呼喝道:“小二,快给佛爷滚出来,上牛肉、上烈酒,给佛爷好酒好肉地伺候着。” 伙计在旁早就注意着几人,看那满嘴‘佛爷’的和尚,心中腹诽:做个和尚,还穿着红衣,还要好酒好菜,多半不是什么好鸟。当下不敢怠慢,几步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后满脸谄笑着问:“不知几位爷要多少好酒,又要多少牛肉?” 东向的长发头陀将一对半月虎头戒刀拍在桌面上,笑骂道:“哪来那般啰嗦,好酒好菜尽管送来就是,少不了你银子,快去。” 伙计讨得一般没趣,连忙笑着后退,嘴里连声说:“几位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送二十斤上好的花雕过来,牛肉也先来十斤,再给几位爷送些特色小菜上来。” “嗯,去吧、去吧。”乞丐挥退伙计后,对着道人问道:“我们不是说好去劫余沧海的道么,怎么几位又要打岳不群的主意?” “诶......”长发头陀抢先答道:“严兄有所不知,余沧海自然不能放过,但岳不群也是要劫的。” 那婆子道:“不错,之前华山派势大,岳不群也是五岳剑派少有的好手,就原来是就我等齐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哪里还能找他华山派的麻烦,不过现在吗......,嘿嘿”。 道人说:“张夫人说的不错,要是岳不群安分地在金刀门避难,凭借中州大侠王家的势力和华山派的力量,我们说不定有些麻烦,但他好死不死地去福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奔着林家的辟邪剑谱去的,我就不信了,凭借我们的实力,到时候大家一起上就不信连他一起收拾不了。” 乞丐望了婆子一眼,怪声怪气地说:“张夫人,华山可不是只有岳不群,华山宁女侠的玉女剑法可不是吃素的。” “啊,呸。”张夫人不屑地吐出一口唾沫,其余四人急忙躲开,旁人也是厌恶地看着她,她却不管不顾,犹自说道:“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什么宁女侠,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些罢了,看你们一个个吹捧得都快到天上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岳不群那个伪君子,也是个有眼无珠的货色,武功又能高明到哪去?” 左毅着她的话,不禁一阵恶寒:大妈不可怕,吃飞醋的大妈就不是地球人可以抵挡的了。 其它几人是早就知道张夫人的性子,也是见怪不怪,那乞丐又说:“那还去不去劫余沧海?” 道人点头,说:“当然去,余沧海也去福州了,正好将他和岳不群一块收拾,不过是多费些手脚,不碍事的。” 头陀思虑片刻,说:“既然余沧海又去福州,那么辟邪剑谱多半不在他身上,还有劫他的必要吗?” “仇兄说得有理,不过我们绝不能有一丝错漏,虽然有很大可能连余沧海也没有见着林家的辟邪剑谱,但在见到真正的辟邪剑谱之前,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们都不能放过。”红衣和尚说道。 听着几人的谈话,丁坚脸现异色,问道:“左兄,他们说的可是当年林远图仗之横行于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施令威也望着左毅,想来丁坚所问的也正是他心中的疑惑。 左毅笑着说:“不错,自林远图过世后,福威镖局虽然越做越大,但是林家再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如今更是被人灭了满门,只剩下一根独苗拜在岳不群门下逃过一劫,不过现在岳不群自身难保,怕也难以护得他周全。” 施令威初听此事,叹息着说:“真是猛虎老子生出个病小猫。”左毅微微一笑,心说不是林远图的种不好,而是断根断的早。 道人听见左毅人讨论林家父子,对着丁坚说:“几位也是武林同道?面生得很啊,不知可否报个名号。” 丁坚笑道:“丁某与施兄都久不在江湖走动,怕几位是不知道的,不过对于这位兄弟,诸位应该有所耳闻。” “哦”道人疑惑地看了左毅一眼,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是哪一门派的? 左毅着说:“在下嵩山派左毅。 几人连道久仰,张夫人眼睛一亮,说:“你就是打败了余沧海的左毅左少侠。 左毅无奈地点着头,心说:真悲剧,竟然还是只有这么一个战绩,余观主真是好人呐。 望着五人,左毅紧不慢地说:“几位当着嵩山弟子的面说要对付华山岳师叔很厚道啊。” 几人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兵器上,充满戒备地望着左毅。那乞丐怀里突然窜出两条三角头青蛇,之后迅速盘踞到其肩头,并不时地吐着信子,吓得茶铺中几个女客尖声惊叫。左毅双手揉着耳朵,气岔地寻找声源,之后又转向罪魁祸首。 叫做严三星的乞丐尴尬地笑笑,说:“五岳剑派虽然是同气连枝,但江湖传闻嵩山左盟主与华山岳不群不和也不是空穴来风,想必左少侠不会为了华山派而与我等为难吧?” 左毅笑出声来,说:“开个玩笑,几位不必当真,就算几位真要找华山岳师叔的麻烦,想来以岳师叔的功夫也能应付,若是左毅插一脚,恐怕还会被人认为多事。” 长发头陀仇松年连声说:“可不是吗,如果左少侠出手相帮,岂不是堕了华山‘君子剑’岳先生的威名。 左毅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问道:“几位久在江湖行走,不知黑道中有什么特别的趣事?” 见左毅不计较岳不群的事情,几人都是大松口气,虽说未必就怕了左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打败余沧海的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况且他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身手不弱的高手。 红衣和尚大声嚷道:“左少侠可是白道中人,为何会对黑道的事情感兴趣?” 左毅道:“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和尚说:“洒家哪有什么法号,匪号就有一个,唤作‘西宝和尚’的就是某了。” 左毅点点头,接着道:“江湖中哪里有真正的黑与白,不过是左毅游历江湖时,觉得武林中很是平静,颇感无聊,想到几位都是消息灵通之人,才出声相询。” “少侠这话说得好,比正道中那些道貌岸然却行着男娼女盗的伪君子可强的太多了。”仇万年咋呼着说。 左毅只是笑笑,对他的话不多加评论,虽然正道中伪君子不少,但邪道中明目张胆的真小人同样叫人可恨。 张夫人说道:“黑道中的趣事也就只有余沧海又一次前往福州寻找林家遗孤的麻烦。” “呵呵”左毅笑道:“余观主什么时候成了黑道中人的?青城派可是白道中的顶级大派。” 张夫人笑道:“以余沧海灭人满门的作为,比之我等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他是黑道中人又哪里错了!” 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缠,左毅直接问道:“不知几位可有关于魔教的消息?” 几人立时色变,虽然都不是魔教弟子,但是显然对于东方不败领导的日月神教很是顾忌,竟不敢接左毅的话。 左毅嗤笑道:“怎么,几位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会惧怕魔教到如此地步吧?竟是说都不敢说。” “哼”西宝和尚不岔地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日月......魔教还真发生了两件大事。” “哦”左毅道:“不知可否详细告知?” “西宝你......”那玉灵道人就要阻止他说下去,西宝和尚却不加理会,犹自说道:“这第一件事吗,就是魔教光明左使叛出黑木崖,东方......教主已经发下通缉令捉拿;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圣姑的。” “是关于那任盈盈?”左毅道。 “不错,有消息称,圣姑被扣押在嵩山少林寺。”西宝和尚稍显担忧地说,看来这些黑道中人对于任盈盈还是很有好感的。 左毅愕然地望着他,西宝和尚恼怒地说:“怎么,左少侠不相信吗?” “不是。”左毅头说道,“几位莫怪,左某只是没想到少林派会主动与魔教交恶。” 抬头望着洛阳方向,左毅一阵叹息:没想到经过这么多曲折,任盈盈最终还是和令狐冲勾搭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时间就在左毅与几人的闲聊之中过去,茶足饭饱之后,饱之后,左毅三人起身告辞,向闽浙交界之地行去。 在离开杭州之后,除了目的地是福州之外,左毅还就没有刻意要去的地方,而且为了达到游历江湖的目的,脚程极为缓慢,就连之前骑乘的骏马也被他托付给驻扎在杭州的外门弟子送回嵩山。 第六十三章 消息事败 这日,左毅一行三人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任我行的,丁坚道:“那无极门虽然是个小门派,但是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错,左兄觉得他的话有几成可信?”施令威问道。 “十成。”左毅答道。 “哦?”丁坚道,“左兄为何这般确信。 左毅笑道:“还记得左毅之前前往梅庄之事吗? 丁坚道:“难道左兄的意思是? 点头应是,左毅道:“不错,恐怕两位兄长还不知道吧,那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正是被囚禁在梅庄地牢之下。” 虽然心中已有猜想,但丁、施两人还是骇然无比,没想到竟然与任我行这个大魔头做了十几年的邻居而不自知,施令威说:“怪不得几位庄主每次都会叫我等多准备一份饭菜,十几年来从不例外,我还以为是哪位庄主的饭量大,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 丁坚道:“那现在任我行已经逃脱?” 左毅以眼神肯定他的问话,思索着说:“外面的消息多半是真的,任我行应该已是脱困了。” “有大庄主看守,十几年都没有意外,任我行又是如何逃脱的?”施令威问道。 “怕是少不了令狐冲的参与。”左毅笑着说。 丁坚疑惑地说:“令狐冲?就是那个因与向问天同流合污杀戮白道中人而被华山岳不群逐出师门的令狐冲?” 施令威点点头,说:“应该是他,听说那小子剑法几位高明,已远超过其师岳不群,既然与向问天勾搭在一起,还真有可能一同前去救援任我行。” “令狐冲是个什么东西,剑法在高能高的过左兄,就连左兄都不能打败大庄主,那小子又如何过的那一关,就算是加上向问天也不见得讨得好去。”丁坚不屑地说。 摆摆手,左毅道:“令狐冲的剑法小弟见过,确是高明,但小弟也能胜得过,想要斗败黄钟公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黄钟公就不能放水吗?” “左兄的意思是?”施令威会意地问。 “不错,四位庄主确是囚禁了任我行十数年,但又何尝不是任我行囚禁了四位庄主十几年呢?”左毅叹息着说,“现在东方不败倒行逆施,还不如有任我行来做魔教教主之位。” 丁坚点头,说:“东方不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在管理教务方面确是远逊于任我行,如今的魔教势力已是远不如任我行时期,大庄主还真有可能顺水推舟地放出任我行。” 丁坚又道:“既然令狐冲的武功那般高,又逢华山危机,可以说华山现在是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被人家给灭了,岳不群怎么会糊涂到将他逐出门墙?” 左毅笑了,说:“这正是岳不群的高明之处,大弟子不知自爱地与魔教妖人搅在一起已是天下皆知,在武功大损不足以自保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忍痛放弃令狐冲,以君子的面目示人,以此应对可能的非议。” “岳不群还真是不可小觑。”施令威佩服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又回到任我行的事情上来,问道:“任我行会如何对待作为帮凶的梅庄呢?” “哈,事情的结果未必就会如黄钟公所愿。”左毅颇有深意地说。 “左兄的意思是?”施令威不解地望着他。 左毅笑着说:“两位兄长不要忘了,任我行可是在那黯无天日的地牢底下被囚禁了十几年,心中就没有怨恨不成?但愿这位大庄主能早早离开,无影无踪,不然,恐怕……” 施令威点头,说:“恐怕大庄主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江湖从此多事。”左毅大笑着说,“也是我等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 时不沉、间不默,依旧流淌、左毅、丁坚、施令威三人磨蹭之下,终于到达浙边界的江山县境内。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武林风一直不曾停歇,源源不断地传入三人耳中,左毅了解到正道围攻向问天之时的惨重损失,也关注任我行逃脱于梅庄之后的招兵买马,以及黑道中人意欲上少林营救圣姑的盟约。 浙、闽、赣三省交界之地,山幽林茂,左毅三人脚步轻快地穿行于山间驿道之上。突然之间,左毅停下脚步,示意丁、施两人安静下来。丁、施两人俱是不明就里,不知发生何事,立即全神戒备着,见左毅脸色大变,连声问道:“有情况?” 左毅脸色铁青,眼有懊恼之色,转向丁、施两人,问道:“两位兄长能否确定此地为何处?”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丁坚思索片刻后,肯定地说:“此地应该是与北居庸、西剑门、西南辰笼齐名的天下四冲之一的东南仙霞,有何不对吗?” “仙霞关,仙霞岭。”左毅懊悔地说道,“丁兄、施兄,前面有打斗声,恐怕是门中有师兄弟在此,左毅必须前去支援。” 丁、施两人一愣,立刻功运双耳、凝神细听,果然有隐隐约约的金戈交击声传来。施令威道:“是有人在前方打斗,而且人数众多,不过距离此地甚远,也不见火焰讯号,左兄何以知道是嵩山弟子?”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衡山众尼途经仙霞岭的日子,左毅很是懊悔,暗道不该将这等重要的事情忘记,只怪之前踢馆太过尽兴,竟然把这等重要的事情抛在耳边,只希望那装疯卖傻的‘吴天德’还没有出手,否则嵩山派必定伤亡惨重,想到这里,真是心急如焚,当下也顾不得丁、施两人,拱手道:“事情紧迫,左毅来不及解释,这就前去支援,两位兄长也快些跟上来。” 说完之后,不等丁、施两人答话,全力运转着真气,身子立时向前窜出,直如风雷一般,几个跳跃间,左毅也是消失在两人眼前,只留下兀自摆动的杂草矮树证明有人于门前经过。 丁坚与施令威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骇然,那日见到左毅不敌黄钟公,在其高明的‘七弦无形剑’内劲中败下阵来,还以为已经摸到他的底,没想到左毅的本事远不是那么简单,今天要不是心忧门中弟子,还真的想不到他的全部实力如此可怕,那高明的内力竟是比之黄钟公也不逊色多少。 “不错,想不到林兄不仅剑法高超,没想到年纪轻轻,内力如此了得。”施令威感叹着说,眼中满是羡慕。 丁坚也是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说:“左兄年纪轻轻有此内力,真是骇人听闻,丁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相比之下,丁某那点微不足道的雷电真气真是显得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施令威点头,丁坚的雷电真气虽然也是不凡,但是杂而不纯,除了用以惑敌之外,实战效果并不是太好,远比不上左毅。 “看来嵩山派远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说不定还真的能将魔教掀翻呢!”丁坚颇有深意地说。 “难道丁兄此时还在三心二意吗?”施令威严肃地望着他,恼怒地问道。 丁坚连连摆手,笑着解释:“施兄弟误会了,如今江湖上,又有哪个门派能护得我等周全,嵩山派当是不二人选。” “那丁兄为何......?”施令威不解地说。 虽未说完,但丁坚已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只不过是几分投入的问题。” “原来如此。”施令威会心一笑,之后又神情严肃地说:“丁兄弟的心思要改一改了,不说嵩山‘十三太保’各个武功高强,就是林左弟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少有抗手,再想想左兄的一众师兄弟,就算比之左兄稍有不如,但也不会差太多,以嵩山派如此强势,还要招揽我等身家并不清白之人,必是要有一番作为,既然已经投靠,丁兄切莫再有旁的心思。” 丁坚脸色一变,恭敬地向施令威行了一礼。施令威急忙避开,说道:“你我兄弟,丁兄何必如此?” 丁坚正色道:“多谢施兄弟的提醒,丁坚险些误了大事,若是平白遭到林兄弟的猜忌,那就太不得当。” “不必客气,就算令威不说,丁兄弟也能自行悟道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施令威笑着说。 摇摇头,丁坚道:“还是早一步想通的好......,是了,左兄弟那般急着离去,定是有大事发生,你我还是尽快赶去为好。” 施令威点头,说:“不错,虽然左兄弟武功高强,但能有个帮手也是好的。” 统一意见后,两人也是全力运转内力于双脚,向着左毅离去的方向,快步行进在山道之上。 却说当左毅赶到打斗之地时,刀剑交击之声以及惨叫声不时地传来。加快脚步从山脚向上走去,已见到数个受伤倒地的恒山弟子,俱是脸色发青、发黑,想是中了剧毒。那些功力深厚,神思犹自清醒的女尼见得又有人来,向左毅瞧去,立刻满脸喜色,开口央求道:“左师兄,魔教妖人偷袭,请林师兄看在五岳同气连枝的份上,快去支援定静师伯和众位师姊妹。” 左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沿着石阶向前窜去。待到得半山腰时,正见到一众恒山弟子结阵自保,虽然受到围攻却无性命之忧,定静等几个功力高深的则是挥剑格挡数人的攻击,不时地趁隙反击更是已杀伤多个蒙面黑衣人。 最令左毅恼怒的还不是定静,而是在人群中不断游走的令狐冲,没想到多日不见,那小子的剑法又是进步了一大截。左毅此刻却没有丝毫对手养成的喜悦,而是怒气冲霄,恨不得立时将他剁为两段以解心头之恨。 望着伤亡近半的黑衣人以及犹自在令狐冲身后穷追不舍的三名领头之人,左毅深吸口气,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黑衣人眼见先前的人数优势化为乌有,更是被令狐冲一顿搅和之后伤亡大半,被左毅吼过之后,反唇讥讽道:“你算哪根葱,说住手就住手啊,我们为何要听你的。” 左毅被气乐了,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嵩山派左毅。” 见左毅自报家门,领头三人立时停下追击令狐冲的脚步,让一众黑衣人聚集到一起,先走。令狐冲则趁机与恒山众尼站到一起,说道:“格老子的,凭本将军的名号竟然镇不住这些匪人,真是惭愧的很,那边的什么左啊毅的,竟然比老子还管用。” 左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令狐冲只觉得寒气直冒,仿佛被窥到心灵深处,一身的装扮也是不起丝毫作用一般,当即不敢再言语。 转过头面对着一众黑衣人,左毅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大声呵斥道:“魔教妖人,竟敢对我恒山派众位师妹动手,真当五岳剑派是吃素的,接招吧。”当即于这三个黑衣人打斗起来,没几招,左毅眼色一使,招式一变,黑衣人见状,哪还不明白左毅的意思,虚晃几招,纷纷离去。 第六十四章 比试 定静见黑衣人退去,当即招呼弟子各自疗伤,对左毅道:“多谢左师侄相救,不然恐怕我恒山派今日怕是难逃灭派之祸。”左毅道:“师太客气了,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当守望相助。” 令狐冲怕是看出其中端倪,突然凑到定静身旁,小声说:“这个师太啊,看这位少侠与刚才黑衣人的打斗,将军我怎么觉得他们是一伙的,不会都是什么嵩山派的人吧?”左毅听了大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说我。”定静道:“这是吴天德,吴将军,这一路辛亏有他。” 左毅听完,拔出长剑,双眉微挑着面向‘吴天德’,说:“这位吴将军真是好口才,竟然敢挑拨我五岳剑派,污蔑我嵩山派,刚才虽说救了恒山派的众位师妹,但是对于吴将军的话,左毅却是不能不问。” ‘吴天德’紧了紧手上的军刀,戒备地注视着左毅握剑的左手,干笑着说:“是本将军失言了。” 依琳站出来说道:“左师兄,吴将军是为救我们才会出手的,左师兄不要责怪吴将军才好。” “不错,有什么事冲我们来。”仪和、仪光、仪清等人附和到,定静也是微微点头。 嗤笑一声,左毅道:“诸位不必争了,左毅心意已决,正要领教这位‘吴天德’将军的‘独孤九剑’。” “什么?”定静师太大吃一惊,愕然地望着两人。 ‘吴天德’握刀的手一颤,心间更是一抽,知道左毅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左毅戏谑地望着他,说:“吴将军还是将那把生锈的破刀丢弃,借一把长剑来使为好,否则......。” 见他还是神情犹豫,看来之前在思过崖上还是打击到他,左毅再次说道:“就以十招为限吧,若是将军能够在左毅手下走过十招,我就饶你不死。” 左毅是对令狐冲动了真怒,打定注意要给他些教训。其实左毅也不得不承认,令狐冲的武功已经能够威胁到自己,但他还是给出了十招的限制,一是因为令狐冲才刚刚修习‘吸星大*法’,不过是化解了体内部分异种真气以及吸收黑白子的部分真气,内力还算不得深厚;二则是一旦令狐冲抵不住十招,那就不仅仅是给他教训,取其性命也怪不得他。 见左毅将剑尖对着自己,令狐冲苦笑一声,说:“左少侠一定要我出手吗?”他原本已经打算自报家门的,却没有想到左毅没有丝毫揭破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只是再也说不出‘格老子’、‘本将军’那等话出来。 “好吧”,令狐冲答应一声,走到依琳身边,还不等他开口,依琳担心地说:“吴将军,你还是不要和左师兄打了,虽然将军你也、也很厉害,但是你打不过左师兄的。” 令狐冲耸耸肩、洒脱地笑笑,说:“小师傅不用怕,就算是打不过,撑个十招还是没有问题的,还请小师傅将佩剑借给我一用。” “这......”依琳迟疑地望向定静师太,想要有她来决定。定静虽然一直对令狐冲的身份存在怀疑,但此刻还是关心地说:“将军还是再考虑一下,如果将军不愿,我恒山上下愿与将军同进退。” 令狐冲摆手道:“多谢师太好意,虽然事情起因暂且不说,但是我刚才得罪言语确实失当,这一场争斗是如何也躲不了的,况且只是十招的话,我也未必就支持不下来。” “你倒还明晓事理,那为何之前那样说?”左毅沉声问道。 定静想到之前敌我双方的惨烈,急忙打着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见事主已经答应下来,也不再勉强,对着依琳点头,说:“将佩剑借给这位吴将军吧。”同时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要保全这位将军的性命,如果左师侄下手过重,就算不顾江湖道义,也要插手将他救下。 见师伯已经同意,依琳只得将佩剑递给令狐冲,同时劝说道:“左师兄剑法很厉害的,吴将军一定要小心。” 令狐冲苦笑一声:我如何不知道左师兄的剑法高明,内力更是深厚,不过有‘独孤九剑’作为依仗,要撑下十招还是办得到的。 拔出依琳的佩剑走到左毅对面站定,令狐冲道:“左少侠请吧。” 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左毅出声问道:“还是我先出招么?” 令狐冲点头,说:“左少侠知道我剑法的底细,请先出招吧。” 左毅点头,说句‘小心了’之后,长剑向前递出,隐隐罩向令狐冲咽喉、胸口、小腹三大要害。令狐冲见得如此,不敢怠慢,知道如果只是格挡左毅的剑招,那么他的下一变化一定是攻向三大要害的任何一处,由于位置不定,兼且明白左毅的剑法极快,如果到下一步才抵达,怕是一切都晚了。当下同样将长剑刺出,几乎是贴着左毅的剑锋刺向他握剑的左手腕。由于两人长剑长度相当的原因,若是招式使尽,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同时刺中对手,令狐冲肯定左毅会变招。 轻哼一声,不屑地望着令狐冲,左毅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但却不得不中途变招,否则岂不真个拼得两败俱伤。只见左毅运展全身内力,并且立即迅速向长剑上蔓延,两人的剑尖几乎同时到达对方手前三寸。 令狐冲心中也在犯着嘀咕,不明白左毅为何还不变招,难道他竟是要全力运转真气接下自己那一剑?想想还真有可能,如果自己长剑刺不破对方的真气防护,那么必定被对方所伤,要知道他可没有深厚的内功护着手腕。当下便立即决定再进两寸,如果长剑欺近到方寸之间而对方还是不变招,自己只能先行后退了,虽然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但是想到面对的是左毅,也就没有什么丢人的了。 左毅可不知道令狐冲已经起了胆怯之心,待对方长剑距离手腕只有一寸的时候,手上猛然一松,竟是放弃了持剑。还不等他人反应过来,左毅手上猛然加大力度,一股醇厚的真气喷薄而出,长剑加速刺出的过程中,借着反震之力,手掌退后一寸定住,同时不断地晃动以控制长剑悬停于空中。 在左毅想来,自己的应对堪称完美,既避开了令狐冲的攻击,又能够伤到对方。却不想令狐冲早就有了退却之心,就在左毅放开剑柄的时候,他也正好强行止住身形向后跃出,恰恰避过了左毅的一击。 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尖,令狐冲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后退三步,不可置信地说:“以气御剑?” 原来令狐冲虽未亲眼见过,但是却听陆大有描绘过岳不群与余沧海的一战,当时岳不群就是突然使出紫霞神功,以气御剑,一举击败余沧海,将其打成重伤。因为曾经被余沧海教训过,所以令狐冲对于岳不群如何打败余沧海记得非常深刻,一见左毅放开剑柄、凌空控制着空中的长剑,立即惊叫出声。 左毅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击却被对方避开,恼怒地说:“将军真是好眼力,不过就算这次避开又如何,看你这个‘刺手腕’爱好者如何一直躲下去。” 令狐冲尴尬一笑,心说:打断敌人攻击的最好方式就是刺其手腕,无论对方使的是什么兵器,只要手腕被制,再高深的内功、再高明的招式都是白搭,一刺一个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悟出来的真谛。 不过眼前的危机仍然没有解除,因为左毅又是一剑刺来,这次令狐冲学乖了,不再向前进步,而是双*替着倒退,在倒退的过程中不断刺出长剑,当左毅以手握剑之时,立刻刺向他握剑的左手,如果左毅以气御剑,便立即刺向其剑锷,如此一来虽然因为内力比左毅低,手上每次都是一震,但也因为这么一碰触,左毅再也难以以真气控制长剑,只能改以左手握剑攻击。 所以,虽然每一次令狐冲都挡得非常辛苦,就犹如海啸中的礁石一般,被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却一次次地抵挡下来。 每一次左毅攻击时,依琳都会握拳祈祷;每一次当令狐冲抵挡住后,又会大声数着招数。就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是交手了七招。 左毅也有些急了,没想到令狐冲这么有韧性,每一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能攻击到他,却只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左毅也是相当无奈,不是他不想再加一把劲,但是他目前对于以气御剑还不怎么熟练,也只能做到勉强控制,而且只能在三寸以内,所以才会不断被令狐冲的长剑磕得偏离方向。 眼看已经走到第七招,距离十招的约定也只剩下三招,如果后面三招再没有建树,恐怕只能再一次放过他,这是左毅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的。 就在这个时候,丁坚、施令威两人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人见左毅正在与人相斗,立刻抽出武器戒备着。恒山众人见丁、施两人二话不说就亮出兵器,自是不敢怠慢,均是凝神戒备,像仪和那般脾气暴躁的,更是长剑出鞘。 见得这等情景,左毅止住脚步不再进攻,示意丁、施两人稍安勿躁。趁着左毅与丁、施两人交流的机会,令狐冲赶紧跳出战圈,大口地呼吸着,之前的七招可是将他累得够呛。 既然令狐冲这般偷奸耍滑,左毅也不去计较,索性让他休息个够,好一会儿之后,左毅才出声道“休息好了?” 令狐冲干笑一声,说:“还有三招,左少侠还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击败我吗?” 哼,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左毅沉声说:“我还真有些后悔定下十招之约,不过后面的三招可不会像前面那样轻松了。” 令狐冲神色一紧,用力握着手上的长剑,说:“尽管攻过来吧,只希左少侠能够记住十招的限制,绝不能多出一招。” “如你所愿。”说完之后不待他答话,左毅已是挺剑刺向其胸膛。一见左毅的来势,令狐冲抬手就是一剑击出,目标还是左毅握剑的左手手腕,真是不负‘手腕爱好者’之名。 旁边仪和等人数道:“第八招。” 令狐冲以为左毅这一次又将无功而返,不想才一个不注意,左毅已经欺近到身旁不足三尺的距离,原来左毅这一次用上了从施令威处学到的五个步式中的‘进步’,于短时间内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骇之下,令狐冲只能挺剑格挡,知道在如此短的距离之内已经不足以后退,只盼着左毅也没有时间施展以气御剑。 不错,因为‘进步’速度太快,左毅确实不能够连贯地使用以气御剑,但是他走这一步的目的并不是伤敌,而是为了给下一次的进攻扯出破绽,可以说这次的进攻就是个陷阱,一个令狐冲就算是知道也不得不往里跳的陷阱。 就在令狐冲匆忙间持剑格挡之际,左毅再一次发动寸步五大步式中的‘横行步’,只见左毅横向大跨一步,来到令狐冲的左边位置,之后更是一剑刺出。 这一次,令狐冲再也没有了办法,在仪和等人‘第九招’的叫喊声中,令狐冲勉强挥剑截击左毅的攻势,他也确实做到了,但是因为太过于仓促,长剑上并没有多少力度,一碰之下就被荡开。 在一众小尼姑的‘第十招’声中,左毅的长剑已经接近令狐冲左肋。这个时候,被荡到身体右侧的长剑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情急之下,令狐冲下意识地以左掌抵于腰间。 立时就见左毅的长剑将令狐冲的左掌穿了个通透,好在左手为令狐冲争取到些时间,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勉强将腰向后扭曲,下一刻,穿过手掌的长剑刺入腰间,好在已经避开要害,虽然长剑在腰间裂开一个近乎寸深的伤口,总算是没有伤到内脏。 定静大呼:“住手,十招已过,希望左师侄遵守诺言。” ‘唰’地一声,左毅将长剑从令狐冲手掌心抽出,在他的闷哼声中,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边走边说:“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就没有这般好运了,希望再没有下次,定静师叔告辞。” 恒山众人一时静若寒蝉,丁坚、施令威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左毅的脚步。 第六十五章 二十八铺风云(一) 丁坚、施令威两人追上左毅之时,已是下了仙霞岭,待得近前,施令威疑惑地问:“左兄,刚才为何会与那名参将打斗?” 左毅摇了摇头,很是惋惜,如果不是令狐冲于急切间舍弃左掌,将其垫在腰间争取到片刻时间,恐怕那一剑就不只是在其左肋开出一道寸许深的切口,而是将其对穿,也只能叹息他的命大。如果不是顾忌着定静等尼都是神情激动地在旁边碍事,左毅也并不介意再出几十招,将令狐冲彻底解决,但他毕竟不愿意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虽然他有那等能力。 “那人就是令狐冲。”左毅沉声解释说。 “哦......”丁坚点头,说:“难怪剑法那般高明,竟然能在左兄手上走过十招,最后的应对也是充满大智慧,竟能在那样危急的时刻避重就轻。” 施令威疑惑地说:“那为何不干脆将他杀了,左兄弟不会是真的顾忌十招之约吧?还是顾忌那些尼姑?。” 左毅道:“还是施兄明白小弟的心思,那十招之约不过是个笑话,哪里真会在乎,不过定静师太已到近前,只要小弟再出一招,她必定会出剑攻击,如此一来,一则是未必杀得了令狐冲,二则恒山众尼必定群起而攻之。” “那左兄为何不干脆......”丁坚比了个斩尽杀绝的手势,显然是对几人的实力颇有信心,自筹以三人的武功完全能够做到。 左毅摇着头,解释说:“若是真的狠下心来,定能保证恒山众人一个都逃不出去,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不小心传出去,对我嵩山派极为不利。” “左兄的意思是?”丁坚不解地问道,施令威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想到其中关节。 “两位兄长没有发觉恒山派与别的门派有所不同吗?”左毅反问道。 施令威点头说:“恒山派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为佛门弟子,二则全部是女人。” 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左毅接着说道:“恒山派众人皆为佛门弟子,在江湖中甚有威望,加上弟子从无劣迹,就是黑道中人也会对他们礼让三分;兼且门中全部都是女弟子,虽然说女不如男,但是在江湖中,女人往往能得到更多的关注以及同情。” “所以左兄担心一旦杀人灭口的事情泄露出去,必定会被武林同道所不齿?”丁坚问道。 “不错,若是左毅真的灭尽恒山派,日后传扬出去,必定千夫所指,也会极大地影响嵩山派声誉,这是小弟不愿看到的。”左毅叹息着说,“恒山派可以灭,但不该由我嵩山动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太赞成对付恒山派,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丁坚接道。 望着嵩山的方向,左毅无奈地说:“虽说家父是嵩山掌门,大的方向,小弟可以向门中诸位师叔伯提建议,但是在这些细节上,却是没有太多精力去参与,并且多少要顾忌长辈的面子,长辈决定的事,晚辈不能总是否定,只能尽量去弥补。” 施令威点头,知道不只是在嵩山派,其它门派中也是一样,无论门中弟子再怎么聪慧或是武功高强,师长也是绝不容许弟子否定自己决意的,一次、两次还好说,若是次数多了,必惹人生厌。 “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丁坚在沉默一阵后问道。 往山路上瞧去,见恒山众尼还没有下来,左毅说:“先去山下的廿八铺,想必门中的伏击绝对不止这一处,虽然令狐冲已经重伤,应该是没有能力再杀戮我嵩山弟子,但还是要看看事情的结果才放心。” 施令威道:“如果门中还有埋伏,那恒山众尼岂不是还有危险?左兄先前所担心的事一样会发生?” 左毅叹道:“恒山真正对我嵩山大业有阻碍的只有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只要三人一去,恒山派必如一盘散沙,无力阻止五岳并派,故而此次除去定静一人足矣,左毅会尽力保下一众小尼姑,既然有人唱黑脸,小弟就来唱红脸吧。” 丁、施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泛起笑容。左毅摇着头,不再说什么,领着两人直奔廿八铺而去。 却说仙霞岭上,依琳等一干小尼姑正手忙脚乱地给令狐冲包扎伤口,之后又是取出内服、外敷的疗伤圣药,一股脑儿用在令狐冲身上,好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将情势稳定下来。看着令狐冲那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比的脸庞,定静师太出声说道:“感谢少侠及时出手,相救我恒山派,否则定静人等必定全部罹难于此。” 令狐冲虚弱地说:“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怎么能是小事呢,定要谢过吴将军的救命之情。”依琳辩解道,之后又看了令狐冲一眼,愧疚地说:“只是累得将军身受重伤,依琳真是过意不去,希望将军能早点好起来。” 令狐冲豁达一笑,自嘲地说:“不怪小师父,是我自己不自量力,以为能够将左少侠手上走过十招,不想竟是差点丧命在他剑下。” 依琳连忙安慰:“吴将军不必介怀,左师兄的武功真的很高的,师父说:‘左师侄的武功已经拉开五岳剑派二代弟子一大截,就算是一代弟子中也没有几人能胜过他。’,所以将军输了也没什么的。” 令狐冲想起自从与左毅相识之后,就一直吃瘪,从来没有在他手上讨得好去,就算是学会‘独孤九剑’之后还是如此,心中也是怨恨起来,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恼怒。 定静师太走上前来,说:“少侠绝不是什么将军,虽然不知少侠为何要掩饰本来面目,但大恩不言谢,不过贫尼对于另一件事很是疑惑,希望少侠给个解释。” “不敢”,令狐冲连忙道,“不知师太有何疑惑?” 定静师太正色说道:“之前师侄说少侠会‘独孤九剑’?”见令狐冲脸色大变后,定静更是明了其中必有内情,接着说:“那‘独孤九剑’是华山派风清扬风前辈的绝学,相传从来没有人再学会,不知少侠与华山派有何关联?先前左师侄明显是认出少侠,还请少侠为贫尼解惑。” 令狐冲苦笑一声,说:“我就是华山令狐冲。” “啊,令狐大哥,原来是你,我、我......”依琳激动地望着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脸蛋瞬间变得通红,扭捏地牵着衣角。 定静师太也是大吃一惊,开口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令狐少侠。” 令狐冲听到定静师太的称呼,神色更苦,说:“令狐冲已被师父逐出门墙,羞于见人,所以才不在师伯面前掩饰本来身份,望师伯见谅。” “阿弥陀佛”定静不解地说,“以少侠今日的作为,绝不像是与魔教妖人勾结,为何令师岳师兄会公告于天下,说你结交匪人,已将你逐出华山派,正道中人皆可诛之?” 令狐冲脸现后悔之色,神情落寞地说:“令狐冲却是与魔教向大哥交好,还一同杀戮众多正道弟子,师父将我逐出门墙,原也是对的。” 定静师太一脸遗憾,打着佛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师伯,既然有人偷袭我们,我们还要按照左师伯的意思去福州吗?”仪和不甘地问道。 定静迟疑一阵,道:“去吧,偷袭的事交给掌门师妹去处理吧,我们的行程不变,不过要将此事汇报给掌门师妹知晓。”之后取出纸笔写下一张纸条,打上恒山派的独有标记后,接过秦娟递过来的信鸽,将纸条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中,绑好后将信鸽抛飞,目视着信鸽远去后,定静道:“我们先下山吧,记得山下有一个廿八铺,去那里做些补给再上路。”然后转向令狐冲,问道:“令狐少侠是否同去?听说岳先生已经到达福州城。” 依琳也是希夷地望着他,希望能够与他同行。令狐冲想到在福州城日夜相伴、卿卿我我的小师妹与林师弟,仿佛中剑的是胸口一般,疼痛得难以忍受。 “令狐大哥,你怎么了?”依琳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摆摆手,令狐冲神情更加落寞地说:“不碍事,同去吧,路上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在下山的路上,依琳搀扶着令狐冲的左臂,欲言又止。令狐冲笑着说:“依琳小师妹,你有话要问吗?” “嗯”依琳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令狐大哥去福州,是要见你的小师妹吗?” 令狐冲点点头,之后又摇头,说:“令狐冲去见师父师娘,也见小师妹和师弟们。” 见他言不由衷,分明是急着想见岳灵珊,却又将师父师娘以及师弟们撤出来做挡箭牌,心下黯然,小声说道:“大家都说岳师姐和你们的那个小师弟好上了,而且都说你和任、任盈盈走到一起,是真的吗?” 令狐冲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地摇摇头。见令狐冲不答话,依琳再也没有勇气问些什么,俱是安静地随着队伍向前走去。 一座镇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本应该繁华无比的街铺却是安静的很,听不到丁点人声,只有几条野狗出入在街道间觅食。 众人走过几条巷道后,均是皱紧眉头,不知为何,整个廿八铺就犹如一座死城,见不得半个人影。 第六十六章 二十八铺风云(二) 感觉到小镇的异常之后,刚经历过一场袭杀的衡山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行进着。作为在场的主事人,定静师太将众弟子聚拢在一起不敢分开,一群人就一家挨着一家地敲门。 将整条街道搜索过一遍后,众人均是摇头,除了没来得及带走的鸡鸭之外,数十家铺子里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个活物。见事已如此,定静师太阻止众弟子再搜索下去,开口说:“先回前面那家客栈休息吧,大家也累一天了,先生火做些斋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对付敌人。” 众尼连忙点头,先前在仙霞岭一战,虽然伤亡不多,但毕竟是以少对多,每个人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走了一天的山路,每个人都已是疲惫不堪。 进入客栈后,众人也不去找房间,而是在大堂里安顿下来,生怕分开之后会被敌人暗算。跑去生火做饭的弟子不提,秦娟来到定静师太身旁,问:“师父,您看驱逐镇上百姓的是不是魔教妖人?” 定静摆手,慢声说:“阿弥陀佛,魔教妖人前去抢夺‘辟邪剑谱’是不争的事实,而我们是去福州支援华山派的,难保魔教不会提前动我们的心思。” 令狐冲轻笑一声,不想竟扯动左肋的伤口,当下不敢乱动,嘴上却不停歇,说:“定静师伯说得对,怕也只有魔教中人才能做得出驱赶镇民的举动来。 定静说道,“驱赶镇民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恐怕只有魔教才做得出来。” 仪和等人见到定静师太这样说,都提高了戒备。 当恒山众人以及令狐冲住进客栈的时候,左毅正在镇子的另一边,与他在一起的,除了同行的丁坚、施令威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不下四十人,正是原本埋伏在廿八铺里的嵩山弟子。之前参与仙霞岭偷袭的那一批人已经护送着伤员以及阵亡弟子的尸体先行一步返回嵩山派。 也难怪恒山派众尼姑找不到嵩山派的人,原来嵩山派并没有驻扎在客栈里,而是聚拢在一处较为偏远的民居中,左毅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们。 左毅见到这一批嵩山弟子的领头人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四师叔费彬。费彬一见左毅就问道:“师侄,到底出了何事,为何死了那么多弟子?” “三位师叔没有告诉您吗?”左毅诧异地问道。??费彬不满地说:“告诉了还会问你?” 左毅很是无语,苦笑一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意见详细地向费彬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费彬问道:“那师侄的意思是不赞成对付恒山派了?” 左毅摇摇头说道:“对付自然是要对付的,但是只除去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定’字辈的尼姑足矣,只杀她们三人的话,还可以算作是江湖仇杀、个人恩怨;如果要连带着一众小尼姑一起对付,那问题就严重得多了,就算我嵩山派能以强权压得住一时,长久来说也极为不利。” 费彬用力挠着太阳穴,叫道:“哎呀,还真是麻烦,你早说不就得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左毅真想骂娘了,还亏得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门派里的头头脑脑,没想到关键时刻全然没有效果。平日里还好些,那些师叔们还能用脑子想些事情,没想到一涉及到‘五岳并派’的大事上来,全部都是肌肉比脑浆强大的二货。 不管再怎么腹诽,被问到了还是得回答,谁叫带队的是费师叔呢,明摆着是个只会提剑砍人的货。左毅道:“随便捉个恒山弟子,再引得定静师太前去救助,以定静师太与众弟子的实力差距,自然是越拉越开,待引到僻静处,还不是由得费师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啊,哈、哈哈,好主意。”费彬大拍着左毅的肩膀,嘿嘿笑着说道:“师侄就是比你四师叔聪明,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左毅被他笑得浑身发冷,小心翼翼地问:“费师叔,您、您不会是、不会是对定静师太、有什么想法吧? 费彬听得一愣,左毅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就算引到僻静处,时间也不能久,师叔你可不能有什么不良的想法啊。” 在左毅虎口婆心的教导之下,费彬总算是回过神来,一个爆栗凿在左毅头上,恼怒地说:“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有你这么编排师叔的吗?没大没小。” “师叔您下手也太狠了。左毅抱着头抱怨道。 “活该,谁叫你思想那么肮脏。”费彬没好气地说。 左毅突然正神问道:“师叔,你有把握对付定静师太吗?不要叫她跑了,要知道有没有污点证人可是区别很大的。如果没有人亲眼看见,我们还可以推给魔教;如果没把人弄死,到时候就算是左师伯也保不住您。” 费彬不屑地笑笑:“对付一个定静而已,也需要师侄你那般小心?” “这不是事情太过重要吗!”左毅干笑着说。 费彬自信地说:“就算是在突破之前,定静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更何况......”。 左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师叔您突破到心法第八层了?” “当然。”费彬兴奋地说道,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突破的情 说完费彬瞪着牛眼望着左毅,将他看得心惊胆战,左毅连忙赞道:“说费师叔天赋异斌,远超常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嗯”,费彬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掌门师兄也是这么说的。” “噗”,左毅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转移话题说:“那么就由师叔出手负责对付定静了,事了后师侄明日便赶往福州,另外请小心令狐冲。” “知道、知道,去吧、去吧,如果连个重伤的令狐冲都对付不了,师叔不是白活了?”费彬不满地说道。 左毅想想也是,令狐冲左肋有伤,一定跑不快,再加上此次主要是引蛇出洞,比较的还就是轻功,话说令狐冲的轻功也就是个笑话,如此也没必要担心,左毅可不认为少了他地球就不转了。 费彬又说道:“对了,掌门师兄已经决定将门派迁往洛阳,暂派二师兄常驻洛阳,已经派了一部分弟子前去坐镇。” “原来如此。”左毅点头,“想不到父亲动作挺快的。” 费彬点头,指着一旁的丁、施两人问道:“那两个是什么人,看着有些面熟啊,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左毅抱怨道:“师叔一见我就问这问那的,师侄哪里有空介绍,那是我在杭州梅庄拉拢的两名高手,都已答应加入我嵩山派。” “长老?”费彬皱着眉头问道,见左毅暗下里摇头,心里才大舒一口气,他还真怕左毅又给嵩山派弄几个长老进来。 示意费彬走到丁、施两人近前,左毅笑着说:“丁兄、师兄,这位是我四师叔费彬,江湖人称‘大嵩阳手’,嵩山‘十三太保’之一;费师叔,这位是‘一字电剑’丁坚,这一位是‘紫金八卦刀’施令威,都是十几年前横行江湖的人物。” 费彬听得左毅的解释,恍然大悟,大笑着说:“原来是你们两人,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丁、施两人望向左毅,左毅连忙说:“我们各交各的,两位兄弟不必顾忌。” 两人点头,丁坚对费彬说:“原来是‘大嵩阳手’费彬,想不到还能再见到费兄,当年费兄十三人大闹黑木崖,当真是令人佩服。” 施令威也说:“不错,施某也是好生佩服。” 费彬哈哈大笑:“丁兄、施兄当年的威名也是不小,怎么这些年却沉寂下来?” 两人俱是对视一眼,尴尬一笑,勉强说道:“惭愧,被对手逼得托庇在梅庄‘江南四友’的羽翼下,最近才托左兄弟的福,否则只怕今生再也没有重出江湖的可能。” 左毅插话道:“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提了,来,费师叔,我们准备些酒菜为丁兄、施兄接风洗尘。” “说得对,今日先喝个痛快,到了嵩山之后,再好好为丁兄、施兄准备宴席。”费彬咋呼到,连忙吩咐弟子前去准备。 第六十七章 二十八铺风云(三) 天渐渐阴沉下来,暗夜已经来临,大地很快就将被黑暗吞没 没有人声、没有灯光,就连天空中的弦月也是若隐若现,廿八铺正被一片死寂笼罩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农居大院里,嵩山众人正在喝酒吃肉,好不热闹。也亏得选择的地点比较好,因为离街道比较远,就算大声些说话也不虞被恒山众尼听见;更因为厨房里配的是高高的烟囱,也没有火红的余热叫人远远地瞧见。酒桌之上,左毅问道:“费师叔,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费彬愕然地望着他,问:“师侄没有想好吗?” “我?......”左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费彬笑了,无所谓地说:“有你在,师叔还操个什么心。” 不理会暗自偷笑的丁、施两人,左毅无奈地说:“您真是不放过丁点榨取师侄的机会。” “能者多劳吗。”费彬乐呵呵地说。 左毅知道有他在,是别想费彬自己出主意了,沉默半晌后说:“恒山派刚经历过偷袭,应该会非常戒备,上半夜也许没有太好的机会;按理来说,黎明时分是人最困顿的时候,偷袭最容易得手,但是定静也知道这一点,未必会被引诱出来。所以,我们吃完饭就去行动。” 费彬不解地问:“师侄既然说上半夜最为戒备,为何又要在此时行动? “呵呵,正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左毅说道,“师叔您想,定静几人一定不会认为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但我们偏偏去了,只要窥准她们防备的漏洞,必定一击得手。” “有道理。”费彬点头应是,丁坚两人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左毅又说:“并且因为刚用过晚饭,这个时候人容易犯困,恒山众人就算有戒备,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像是想到什么,左毅突然问道:“费师叔,这次来的弟子中有没有会口技的?” “有”虽然很是不解,但费彬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左毅大喜,连连说:“好、好、好,这就好办多了,原来我还担心会暴露身份,毕竟我们跟定静熟悉的很,但是现在有此口技高手,完全可以冒充魔教之人,不怕暴露身份。” “有用?”费彬问。左毅点头道:“有用,师叔。” 见左毅点头,费彬忙吩咐下去,不久之后,外面进来一个年岁与左毅相仿的二代弟子,费彬指着说:“就是他了。” 那弟子上前行礼:“弟子高明见过费师叔,见过两位前辈以及左师兄。” 左毅笑着说:“高师弟不必多礼。” “听说高师弟是否会口技?”左毅问道。 “会”,高明不解地问:“左师兄需要用到师弟的雕虫小技?” 左毅对着高明说:“用的到,到时候需要高强师弟模仿魔教中人说话?” 高明自信地说:“左师兄放心,到时候肯定不会露出破绽来,不管谁的声音,只要我听过一次,就算不能学得十成,也不差与九成九,更何况是我随师叔跟魔教中人打过交道,肯定学的像。” “那高师侄现场演示一下。”费彬吩咐道。 “是,费师叔。”高明答应下来,学着魔教中人的口道:“哈、哈、哈,小尼姑,这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想做些什么呢?” 其它几人还不怎样,左毅却是,心下暗叹:这可真是一朵奇葩!学的真像。 “师侄觉得如何?”费彬问道,高明也是希冀地望着左毅。左毅点点头说:“就这样吧,师叔与丁兄、施兄两人前往十里外的山谷埋伏,高师兄则和我前去捋掠小尼姑,引诱定静前去。” 费彬点头,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有人帮忙更是保险,遂起身吩咐几句后,与丁坚、施令威两人出门而去,左毅与高明两人则是留在屋中等着。 高明问道:“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左毅思考之后,细细地交代高明应该如何行事。待得一刻钟之后,估摸着费彬三人已经埋伏好,左毅两人也起身前往恒山派寄居的客栈。 当左毅两人摸到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不时从云层中偶尔露脸的弦月给大地带来些许光辉。 接近客栈之后,两人直奔后院而去,小心翼翼地在一处假山旁隐匿行迹。不一会,有个小尼姑出门捡柴,两人当即动手,小尼姑怎么可以是左毅的对手,当即被擒,左毅一看竟是熟人,原来是依琳。而高明当即学魔教中人的口吻说了几句话。说完左毅压低声音吩咐说:“高师弟且不要轻举妄动,待师弟引开众人的视线后,你再回去汇合。” 高明点头,示意知晓,左毅不再耽搁,向院墙外窜去。此时定静等尼姑听到依琳的尖叫,已经冲入后院,正好见到左毅跃出院墙。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其腋下携着的正是依琳,定静气恼不已,追将出去,更是高声喝道:“魔教妖人,还不快给贫尼将依琳师侄放下。” 见定静追出去,一众尼姑留下两人照顾令狐冲之后,也循着定静的脚步追出去。令狐冲也是心急如焚。他也想追出去,但是才一用劲已是将伤口再次拉裂,不得已之下只能停下来,祈祷定静师太能够将依琳追回。 以左毅的内功以及爆发力,自然要比定静强得多,就算是带着一个人,也比定静要快。在他故意减缓速度后,定静终于渐渐追上来,但是其它尼姑却没有那么高深的功力,定静并没有注意到她与其它人的距离已经越拉越远。 定静没想到此人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更想不到在他带着一人的情况下,仍然追不上他,好在总算是勉强能够吊住,涵养再好的定静也是破口大骂:“魔教妖人,还不赶快将依琳给我放下,否则我恒山派与你誓不两立。” 左毅可不会口技,怕言多必失,被定静认出身份,哪里能够回她的话,只是卯足了劲向前窜去。定静见距离又被拉开,大骇之下再不敢开口说话,运起全身功力追逐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进行着追逐大战,半刻钟后,已是接近费彬几人埋伏的山谷。在又一次转折后,左毅运转全身功力,瞬间加速,在躲开定静的视线后,将依琳隐藏在草丛里。依琳口不能言,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尽力收束心神,好不容易才摆脱继续下去的绮念,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在瞬间失去左毅的踪迹后,定静大急,拼命加快脚步,再一次见到左毅时却发现依琳已经不见踪迹,心中大急,边追边问:“妖人,你将依琳藏到哪里去了,快给我交出来。” “哈、哈、哈,那你不要追上来啊。”左毅尽量压低声音以魔教中人的口吻说道,之后再次向前奔去。 定静也想过停下来搜索,只是万一没找到依琳,却又丢了此人的行迹,那就真是天地不应了,所以还是咬牙向前追去。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地窜入山谷中,而定静并不知道,前方正有三个煞神等着她进行死亡约会。 第六十八章 动手 冲入山谷不久,定静便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如今不过是秋冬交替时分,蛇虫原不该绝迹,应当还能听到虫鸣之声才对。 定静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小心地四下戒备着。感应到定静渐渐停下脚步,左毅轻笑一声,在不远处的杂树下等候着。 见左毅停下来,定静哪里还不明白中了敌人的圈套,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引贫尼到此有何目的?” “我不就是魔教之人?”林寒笑着说。 定静连连摇头,说:“不对、不对,你绝不是魔教中人?” 左毅并不打算扯下面纱,反而问道:“你不想要知道依琳的下落吗?” 定静连忙道:“你将依琳藏哪了?” “动手!” “什么?”定静骇然回顾,正觑见一团电光从右后方亮起,强烈的闪光立时将她双目灼个正着,一个照面之下,心神已是被夺。定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后,感觉到一团劲风向胸口射来,连身向左跳开,之后听见‘哧’地一声,一阵刺痛从右肋传来。 还不等她将长剑挥向右边偷袭之人,又是一道更为强烈的劲风从左边向颈脖处斜劈下来。定静大骇,再也顾不得右边之人,抡起长剑向左首斩去。 只听‘当’的一声,刀、剑接实之后,定静手中一震,已是吃了一个大亏。这左边偷袭之人正是施令威,趁着定静被丁坚偷袭得手后,全力一刀劈向她。定静原本已被丁坚刺伤,在施令威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匆忙间提起不足八层的功力,以轻灵的长剑硬撼厚重的八卦刀,结果可想而知。 被施令威劈了一刀后,定静强压住喉中的一口逆血,勉力想要抓紧手中的长剑。可惜丁坚并不打算给她机会,只见他握着留在定静右肋中的长剑,甩腕向外挑出,带起一捧鲜血。 定静惨叫一声,剧痛之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喉中的逆血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一丈之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只是两个偷袭之人便已将她打成重伤,若是再不走开,等到之前假冒田伯光的人出手,恐怕一条命都得留在此地。 明了眼前的形势后,定静立即便决定退走,当下不再犹豫,更顾不得去捡近在咫尺的佩剑,纵身大步向后倒退。丁坚、施令威两人哪里容得她逃脱,对视一眼后,立即追逐出去,手中的刀剑也不歇着,齐齐划向定静小腹。 由于定静见机得早,退走得太过迅速,后纵的步子迈得很大,如果只有丁、施两人追击,她真的有很大可能逃脱。 不过,定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敌人竟然这般看得起她,不只是安排了眼前三个不逊色于她的人偷袭,后方竟然还有一个高手压在后面断她唯一的归路。身在空中的定静已经无力躲避,只能将全身功力聚在后背,准备迎接这一掌。 砰、噗,前面一声自然是偷袭之人如愿以偿,重重地一掌拍在定静后背,将她打得一个踉跄,向前抛飞出去;后面一声则是定静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吐血可要比之前一次严重得多,不少碎裂的内脏跟着血液飙出。 如此还不算完,向前抛飞的定静已经是面如土色,明显已经没有活路,可惜丁坚两人犹不罢休,大刀、长剑顶着她抛飞的力道在她小腹划过,拉出两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从中溢出。 见到定静这般惨状,左毅不忍地转过头去,深深地叹息一声:左毅啊左毅,你一定要学会面对,将来或许还会去杀戮更多无辜的人。 此时,定静仍然没有死去,犹自坚强地站立着,一字一句地说:“诸位不能让定静死个明白吗?” 费彬难得地安静下来,叹息着走到定静面前,扯下蒙面的黑巾,以本来面目望着她。 定静苦笑一声,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沫,咳嗽着说:“原来如此,想不到是费师兄,难怪有如此雄厚的掌力,贫尼死得不冤。”之后又望向丁、施两人,两人明白她的意思,却是不开口说话,并不愿报上家门。 再次咳出一口血,定静对着左毅说:“不知这一位是?” 左毅叹息一声,将面巾扯下,说:“左毅见过定静师伯。” 定静明显没有想到掳走依琳的竟然会是左毅,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连连问道:“依琳、依琳......”。 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左毅点头说:“师侄的目标原本就是定静师伯,并没有对依琳师妹怎样,想必她很容易就会被找到,所用的点穴手法也是普通,随便一个会武功的便能解开。” 听说依琳没有危险,定静大松一口气,随即便扑通一声萎顿倒地,原来她之前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现在知道依琳无恙后,总算是对得起掌门师妹,松懈之下,一口气也就谢了。在这无名山谷中,恒山派三大支柱之一的定静师太就此陨落。 施令威叹息一声,感叹着说:“恒山‘三定’,多么响亮的名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偏僻的山谷中凋零谢幕,无论是正、是邪,繁华落幕之后,终究化成一捧黄土。” 丁坚颔首,说:“施兄说得不错,一入江湖深似海,百年不得自由身。或许某一天,你我都会有这么一劫。” 左毅拍拍手,提醒说:“好了,诸位,现在还不是感叹的时候,恒山弟子就快追来,还是先处理定静师太的尸体为先。” “就地埋了?”费彬问道。 左毅摇头说:“不妥,万一被人起出尸体,恐怕会被人从剑伤处看出门道。” “那就将伤口处戳烂。”丁坚提议说。 “也不行,就算是尸体伤口部位被戳烂,但是经验丰富之人还是能够从中剑部位推测出是哪一门派的武功。”左毅再次否定说。 费彬问:“那该怎么办?” 施令威道:“先将尸体带走,再找个地方火化。” 费彬大喜,说:“好主意,就这么办。” 或许是出于愧疚的原因,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支配下,左毅走到定静尸首旁,低声说道:“得罪了。”,随后一手托在她背部,一手穿过腿弯,将她拦腰抱起,跟随着费彬三人从山谷另一侧出谷而去。 第六十九章 定静死 待得左毅几人离开之后,静谧的山谷突然有了虫鸣之声,夜风依旧,一如之前的每一个寻常夜晚,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在无声地控诉着曾经发生过的罪恶。 “依琳师妹,师伯真的是往这边走的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谷口响起,将鸣虫惊得不敢再开口高唱。 一群脚步声传来,在细微的月光照耀下,显现出一众缁衣缁帽的尼姑,正是之前随着定静追逐出来的恒山弟子。 受限于功力,她们渐渐地与定静拉开距离,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忠实地沿着脚迹追逐上来。没想到还没有追上定静,却是被其中的秦娟意外地发现躺在草丛里的依琳师妹,众尼立时将她解救出来。 在依琳的指点下,众尼出现在山谷之前,看着面前的山谷,较早入门的仪和立时就是一愣,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江湖阅历不浅的她心中冒出一股‘此地适合埋伏偷袭’的念头,急切间便问出声来。 依琳哭泣着答道:“那魔教妖人将我藏好之后,就将师伯引到这边来了。” 仪清上前一步安慰她,然后对着仪和说:“师姐,这边只有一条路,恐怕师伯就在前面。” 仪和哪里看不出此地只有进谷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心中愈发不安,强压下害怕的情绪,带着众尼进入山谷。行不多远,众人就到达之前定静等人打斗的场地,几滩鲜红的血迹呈现于众人面前,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是那么的鲜艳,仪和大叫一声:“师伯?!” 众人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仪和,一阵忙活之后,总算将她安稳下来。依琳伤悲地看了一眼血迹,轻声说:“这些说不定是那魔教妖人的血迹,必是师伯追上那人,将他打伤后又被他逃脱,之后师伯再一次追出去。” 仪和摇头,说:“没用的,依琳师妹你江湖经验浅薄,想象不出打斗的场景也正常,你们来看,这些脚步较轻,一定是之前的那妖人留下的,那妖人到这里就停下来,根本就没有出手,师伯是被后面三人偷袭的。” “啊”,依琳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仪和,一脸的茫然。 知道事情由她而起,她受到的打击一定是最大的,但仪和还是接着分析:“看右边,定是有一名高手埋伏在这里,趁着师伯与妖人说话之际,出手偷袭。” “师父没事吧?”秦娟担心地问。 摇了摇头,仪和悲伤地说:“再看这里,师伯被那人偷袭得手后向左闪避,不想左边又有一人偷袭。” 众人再一次惊呼出声,心都揪得紧紧的,却又不敢打断仪和的说话,只听她继续说:“左右两边以及前方都有敌人,师伯定是知道讨不得好,立时就要撤退,不想右面又有一人,师伯一定是身在空中,硬生生地受了那人一击。”说到这里,仪和已是痛哭失声。 秦娟受到这般刺激,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师父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人偷袭,师姐你一定是骗我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见众人都是六神无主,连大师姐仪和都是如此,年纪最大的于嫂强压住心头的悲伤,高喝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都要将师伯找到,而不是在这里无用的哭泣。” 众尼反应过来,连声附和:“对,一定要先将师伯找到。” 仪和感激地对着于嫂点头,查看片刻后,惊喜地说:“这边还有血迹,一定是师伯逃脱了,我们快点追上去,一定能救将师伯救下。” 众人大喜,连忙沿着嘀嗒的血迹追寻出去。山众人循着偶尔洒落的血迹以及脚印追逐着,最终却被引到一条小溪旁,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上众人心头,没想到敌人竟是将这唯一的线索都给掐断。 溪流虽小,却足以将所有的行迹抹得一干二净,众尼姑都明白这一点,一个个都是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 眼见搜救无望,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不少年轻弟子又开始失声痛哭。几个年长的弟子却要好得多,并不是她们对定静的感情不深,而是心里早有准备。 如仪和、于嫂这几个人,在路上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有些血迹明显是滴在已经成型的脚印里面,而如果是师伯在前面奔逃,必定是先有血迹再有鞋底的踩踏。会出现血迹滴在脚印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师伯已经被擒获或者是遇害。 很多时候,明知事不可为,也不得不为之,就如现在的恒山众尼一般,在仪和的带领下,众人趟过溪流,继续在对面寻找着。 直到东方渐白,众尼仍然是没有找到定静师太,虽还没有见到尸体,但众人都已不再抱有希望。仪和疲惫地说:“我们先回客栈,说不定师伯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对于仪和的话,众人皆是不信,但也知道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回去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于是便脚步踉跄地往回走。 客栈之中,令狐冲与两个小尼姑也是一夜没有合眼,都在客栈大堂里面焦躁地等着,三人不时在屋内走走停停,待得太阳又一次升起时,还是不见定静等人回来,一个小尼姑不安地问:“令狐师兄,师伯和诸位师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尽管内心也是焦躁不堪,但知道作为男人,自己就是留守三人的主心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出一分乱象,必须要给两人足够的信心。令狐冲摆手,强笑着说:“两位师妹不必着急,凭借着定静师太的武功,一定是那人脚程太快,师伯追出好远才将他擒获,说不定现在正往回赶呢。” 听令狐冲这么一提,两个小尼姑心下安稳不少,觉得以田伯光的轻功,还真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久之后,街道上传来响动,三人连忙出去查看,恰好见到众尼回来。三人连忙上前,见到人群中的依琳后,都是大喜过望,几步走上前去。令狐冲眉眼处的担忧之色尽去,高兴地围着依琳查看,好一会才笑着说:“我就知道依琳小师妹一定会没事的。” 见到令狐冲,依琳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一步就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哭泣着。 令狐冲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阵安慰之后,说道:“没事就好,一定是定静师伯将你找回来的吧?”说到这里,令狐冲才发现不对,抬头在人群中扫视,却不见定静师太的踪影,眉头渐渐皱起来,发现众尼都是哭丧着脸,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定静师伯出事了吧? 被提到定静师太,依琳哭得更加欢实,抽泣着说:“师伯、师伯她、可能、已经......”。 “定静师伯怎么了?”令狐冲急忙问道。 仪和叹息说:“哎,我们追出不久就不见了师伯的踪迹,找到依琳之后,在十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从现场来看,恐怕师伯已经凶多吉少。” 令狐冲震惊不已令狐冲摆摆手,示意她不要问,其中关节甚多,这时说出来不过是徒惹尴尬,对于时局没有任何帮助。再一次问道:“你们也只是猜测,没有定静师伯的具体消息吗?” “没有。”众人一齐摇头。 令狐冲沉默片刻,说:“大家先回去吃早饭,吃过饭后休息一下,之后都出去找找。”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仪清问道。 “找不到说不定是好事,至少不能证明定静师伯已经遇害。”令狐冲答道。 依琳说:“那找不到应该怎么办?” 令狐冲叹息说:“先找一天,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们立即前往福州,请定闲、定逸两位师伯处理。” 暂不提令狐冲等人如何去寻找已经陨落的定静师太,却说左毅四人将定静的尸体火化后,将骨灰就地埋好,如此一来,世上再也没有定静这个人,只要四人不说,没有人能肯定定静是被嵩山派所害,至少没有证据,这也多亏了高明那高超的口技了。 开个单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来对故人的支持,在此故人给大家鞠躬了!故人做为新晋作家,肯定有许多地方让大家失望了,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刚刚接到编辑的通知,本书于1号正式上架,希望以后的时光里,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故人,谢谢大家!最后再一次感谢大家,谢谢!!! 第七十章 抵达福州 在左毅、费彬四人回去之后,连夜就将一众嵩山弟子撤离,费彬自然是随着众人回去向左冷禅缴令,原本想要跟着左毅的丁坚、施令威两人也被左毅打发着回嵩山,并不是他不愿意身边有两个帮手,而是此次福州之行必定会涉及许多机密要事,他却并不能完全相信丁坚两人,不知道面对‘辟邪剑谱’那等神物是否会岿然不动,他不敢赌,所以只得独身一人前往福州。 虽然知道跟着左毅的好处,但丁、施两人也渴望得到嵩山派的认同,在左毅的劝解之下,两人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费彬回去。突然之间,偌大的一处农庄就只剩下左毅一人,显得分外冷清。 一夜歇息之后,左毅再次上路,与之前不同的是,身边少了丁坚、施令威两人。这一次,左毅也没了沿路游山玩水的兴趣,再加上福州的局面越来越紧迫,离辟邪剑谱出世的日子也不远,当下不愿再耽搁,直奔福州而去。 行路上没有了乐趣,只剩下单调的赶路,左毅还真就有些怀念被送回嵩山的宝马。他也曾起过再买一匹代步的念头,但是在经过几个市集后,发现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有一些干脆就只能套了拉马车用,没有一匹能够让他满意的,也就渐渐歇了心思,好在离目的地已不算太远,再坚持几天也就到了。 如此又是几天的行路后,左毅便已进入福建境内,特别是靠近福州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过往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左毅猜想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冲着林家的‘辟邪剑谱’去的。当然,这些人不可能都是想要出手的,许多人不过是过来凑一个热闹,就像有越来越多的民众买彩票一样,总希望下一个捡到大漏的就是自己。这种心思原本没有什么不对,但因为聚拢的人太多,难免就会招惹出事端来,再加上真、假魔教在其中掺和,打架斗殴、甚至是杀人就变成了家常便饭,给官府带来了很多麻烦。 一路上,左毅也探听到些消息,对于如今在福州城的势力,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其中华山派算的半个地主,因为林平之的关系,目前正住在原来的福威镖局。虽然华山只有岳不群跟宁中则两个拿的出手的高手,但也不是阿猫阿狗能欺负的,也没有莽夫去摸摸华山到底还剩下几分实力,目前还算安稳,其它诸如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也有人入驻福州,打着的旗号自然是支持华山派的,只是独独不见恒山派,左毅心里有猜测,但不能肯定,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除了五岳剑派之外,正道之中只有青城派的余沧海曾经出现过,但行踪很难确定,像是在躲避什么。至于少林、武当两派,却是不曾有人出现,不知是在路上还是压根就对‘辟邪剑谱’不感兴趣。 在白道人士之外,黑道也有不少高手出现在福州城,都是在瞄准时机,一有机会便会立即下手。魔教也不时地有消息传来,但叫人分不出真假,至少还没有任何一个魔教的成名高手公然露面。 就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下,一人出现在福州城墙前的大道上,正是急急赶来的左毅。 左毅进入福州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向行人打探了福威镖局所在,然后在离镖局不远的街道上找到一间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下来,以便时刻注意着镖局内的动向。 白日里自然是不适合出外打探消息的,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左毅也是感觉到疲惫,在洗浴完毕过后,看时间已是巳时,正是早饭时间已过,却又未到午时饭点的时候。左毅却也顾不得那些,到大堂吩咐小二炒上几个精致小菜,一个人细细品味。待得饭饱之后,吩咐小二不必前来打扰,便回房间歇息。 一觉醒来之后,外面已是一片昏暗,便是傍晚掌灯时分了,左毅伸着懒腰起身,扭动着全身的骨骼关络,一阵劈啪作响之后,神清气爽地提着佩剑,开门而去。不想才刚将门打开,就听得对面也传来开门声,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映入眼帘。看着那人猥猥琐琐地四下张望,左毅‘扑哧’笑出声来。那人被唬得一跳,举目望来,发现同样打算出门的左毅,立时尴尬一笑。 左毅笑着说:“不曾想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余观主,真是有朋千里来相会,缘分呐。” 余沧海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竟然在哪里都能遇见这个煞星,只祈祷他的目标不是那‘辟邪剑谱’才好。心里虽然在腹诽着,余沧海可不敢表现出来,要是将左毅给得罪了,得到辟邪剑谱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既然已经避不开,余沧海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连忙说:“哈,竟然是左少侠,真是有缘,不知少侠到福州所为何事?” 左毅戏谑地盯着他,将他看得好不自在,说道:“余观主来做什么,左毅就来做什么。” 余沧海脸色大变,结巴着说:“这......你......我......”。 左毅摆手,说:“在下没有恶意,也没想过要坏余观主的好事,各凭本事吧。如果余观主真能从岳不群手上抢到那件东西,我一定不会出抢夺,最多不过是借阅一番做个参考,余观主应该知道,那件东西虽然对其它人来说是一件稀世珍宝,但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听左毅这么一说,余沧海才想起来,就算是不要辟邪剑谱,他也能发挥出辟邪剑法的威力,有与没有辟邪剑谱并没有太大区别,就算是夺得辟邪剑谱也只是做个参考罢了。这么一想,余沧海的心顿时安稳不少,问道:“左少侠真的是这么想的?不会和余某人为难?” 左毅点头,笑着说:“难得一进福州城就碰见余观主这么一个熟人,既然已到晚饭时间,不如请余观主赏脸同进晚餐?” “这......”,余沧海迟疑一阵后,点头同意:“也好,余某也打算前去吃晚饭,如此就同去吧。” 第七十一章 福州之事 两人边说边进入大堂,叫过小二点上酒食后,左毅问道:“余观主来到福州多久了?” “也没多久,五日前才到的。”余沧海回答道。 摇摇头,左毅知道他没有说实话,按照之前从玉灵道人、西宝和尚处得到的消息,恐怕余沧海几乎是与岳不群等人同时进的福州城。不过左毅也知道他不会有任何收获,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想到西宝和尚等人,左毅幸灾乐祸地问:“不知余观主来到福州城之后,可遇到什么难处?”在余沧海不解的神色中左毅继续说道:“比如被和尚、道士追杀之类的?” 余沧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声问道:“你、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果真有此事?”左毅大笑着说。 余沧海下意识地将手按在桌面的长剑上,神情充满戒备,万分紧张地说:“左少侠怎么知道有人在追杀余某,不会是......?” “诶......”,左毅摆手说:“余观主千万别误会,左毅不过是在前来此地的路上,意外地探听到有几个黑道高手要找余观主要辟邪剑谱,那些人和在下可没有关系,余观主又何必紧张呢?” 余沧海大松口气,叹息着说:“真是无妄之灾,余某手上哪里有什么辟邪剑谱,要是真的有,又怎么会来到这福州城?早就应该躲起来修炼神功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引得五名黑道高手围攻,要不是余某谨慎,少侠今日就见不到我了。” 听着余沧海大倒苦水,左毅也是颇觉好笑,说道:“难怪余观主出入的时候那般小心。” 余沧海苦笑一声:“叫左少侠见笑了,余某也是没办法,那五人个个武功不弱,要是两三个地来,余某自筹还能应付,但是五个齐上,就绝不是对手了,只有逃命的份,想余某在江湖中也是一号人物,却被人逼到这等田地,真是将老脸都丢尽了。” “诶,余观主不必介怀,那些人竟然不顾道义群起而攻之,日后传扬出去,武林同道也只会说余观主以一敌众的威武,就算落败也情有可原,与观主的威名无损。”左毅表面恭维着说,心里却在吐槽:你哪里还有威名可言,早就成了武林中的笑柄。 也许是不愿多提及那不堪的事情,余沧海转移话题说:“不知左少侠此番打算如何去做?” 左毅摇摇头,说:“目前事情还没有眉目,在下也没有具体的想法,先盯着岳不群以及林平之两人再说。” 余沧海点头,说:“余某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那岳不群一直躲在福威镖局中不曾出现,那林平之倒是日日夜里都会去向阳老宅翻找,看他那样子也是没有任何收获。” “这样啊”,左毅蹙着眉头,问道:“岳不群那边还有没有其它动静,比如江湖中人上门滋事之类的?” 余沧海尴尬一笑,支吾着说:“有倒是有,先前有五个人欺上门去。”见左毅一脸疑惑,余沧海索性说开了去:“就是之前曾经围攻余某的五个狗贼,在搜寻不到余某的踪迹后,又前去福威镖局找华山派的麻烦,口称要岳不群出辟邪剑谱。” “那后来结果如何?华山派又是如何应对的?”左毅接着问道。 余沧海摇摇头,颇为可惜地说:“岳不群并没有出手,那些人全部被宁中则接下,真是想不到宁中则的武功那般高。” “宁中则能够打败那五人的联手?”左毅吃惊地问,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宁中则能够在五人手中讨得好处去的,心想其中一定有变故。 果然,余沧海摇头说:“宁女侠武功虽高,最多也不过和余某在伯仲之间,要应付那五个贼人的联手尚显不足,不过在她的狠劲下,再加上岳不群在后面压阵,他们五个人谁也不想出全力,那五人就算能够吃下宁中则,也必定会有伤亡,岳不群绝不会轻饶他们。要知道五人毕竟不是一条心,谁也不希望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最后闻讯赶来的白道同仁越来越多,五人见事不可违,各自退走。” 左毅点头:“华山派虽然式微,毕竟曾经也是江湖中一流的大门派,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与她交好的,也就不缺出手相助的人,只是可惜没有逼得岳不群出手,多少有些遗憾。” “是啊,岳不群给余某的恩惠,百年也难以忘却,总要找个机会报答他才好。”余沧海咬牙切齿地说,也不怕同为五岳剑派弟子的左毅有什么意见,对于五岳剑派的那点龌龊事,身为青城派掌门的他是再清楚不过,知道左冷禅巴不得岳不群早死,好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 对于知道内情的余沧海,左毅也不故作姿态,说:“之后再没有人去找麻烦?” 摇了摇头,余沧海惋惜地说:“没有,武功差的没有勇气面对华山派的长剑,武功好的也不愿被人群起而攻之,看来在辟邪剑谱出现之前是没有人会做出头鸟了。” 这时候,厨房已将饭菜准备好,小二正一件一件地端上来,左毅两人便住口不谈。等饭菜全部上齐,小二帮两人斟茶倒酒后便被挥退,左毅边吃边问:“余观主有去过向阳老宅里面查找吗?” 余沧海点头,说:“找过无数遍了,却一无所获,有时候真怀疑是否有那么一本辟邪剑谱,可是想想林远图和林震南父子的差距,没有辟邪剑谱绝对说不通。” 左毅笑着说:“辟邪剑谱一定是有的,否则,就算林氏父子的资质再差,也不可能将辟邪剑法练成那种孬样。” “不错,想当年林远图凭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家师长青真人都惜败于他手下,所以林氏父子一定没有得到其中关键之处的传授。”余沧海附和着说。 招呼余沧海吃菜后,左毅又问:“不知余观主可曾见到我五岳剑派的其它人是否出现过?” 几口酒菜下肚后,余沧海回答道:“不曾见到嵩山派的人出现,可能是隐在某处,至于衡山派,呵,莫大先生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想那把二胡早就将他出卖,他却犹不自知地走街串巷卖弄着哭丧音。” 左毅也笑了,那把二胡早就成了莫大先生的标志,只要稍加注意就不难分辨出来,真不明白他为何就是在化妆的时候也不愿抛弃那个明显的道具。 余沧海接着说:“至于泰山派,却是掌门人天门道长亲自到了,先前帮助宁中则打退对手围攻的就有他。” 左毅点头,天门道人虽然脑瓜子不太好使,脾气也是暴躁,但却不能不说是个好人,只是可惜,好人往往死得早,只有祸害才能遗千年。 “奇怪的是北岳恒山派,按理说与华山派最为交好的就算她们了,却是不曾出现,真叫人费解。”余沧海疑惑地说。 左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一路人马真的做出火烧尼姑的事情了?只是这边也是事态紧急,难以脱开身,左毅决定今夜就去向阳老宅看看,希望这边能够尽早结束,之后便立刻赶往龙泉铸剑谷,希望还来得及。 “左少侠,你怎么了?”余沧海见左毅愣神,出声问道。 左毅回过神来,摆手说:“没什么,想到一些旁的事情,来,在下以茶代酒敬余观主一杯。” 余沧海举杯相迎,丝毫不以左毅的杯中只是茶水为意,因为之前在青城山那次就知道他只喝茶不沾酒的习惯。 虽然我们的目标可能是相同的,但我并不想觉得是被人跟踪了,所以希望待会不会撞见余观主。” 第七十二章 林家老宅 晚饭之后,左毅便起脚出门,在走之前却是留下这么一句话,叫余沧海好生懊恼,只是形势不如人,余沧海点头之后,干脆转身回房间去,倒叫左毅判断不出他是否也会前往向阳老宅。 对于林家向阳老宅的方位,左毅已打探清楚,正是坐落在向阳巷之中,一直向最里走就是。其实那条老巷还真是名不符实,虽有向阳之心,却显得落寞不堪,犹如下山的夕阳一般,到如今已是少有人居中,原本住在这条巷子里的百姓也大多搬离到别处。 想当年那个名为‘渡元’的和尚在华山骗取蔡、岳两人的葵花宝典之后,哪里敢再停留在华山派的势力范围内,既然又不能回少林,干脆向南方逃窜。 可他一个身无分文的和尚,又不得不抛弃唯一的金饭碗,为了能够在江湖中立足,又能怎么办?好在年岁尚浅,受到少林的毒害还不算深,懂得劫富济贫的道理。为了生存,渡元和尚不得不打劫了好几个大户人家,所得的银钱虽然不能买上什么豪宅,但是在贫民区买上一栋老宅还是可以的。 当渡元和尚打听到向阳巷里居然有一栋老宅便宜出售时,当真是大喜过望,捧着辟邪剑谱,其实是葵花宝典的袈裟,一边大呼‘缘分呐’,一边与原屋主划定契约。 不久之后,渡元和尚就摇身一变,成了林远图,干起了‘镖局’这么一份非常有前途的无本买卖。虽然从那时候开始,林远图就再也不是少林的渡元和尚,就连胡子都没有了,鸡*鸡也不能幸免,但是剑法却越来越高,到得后来更是少有抗手。 名气打出来后,镖局生意自然兴隆,在林远图打发了几个不给面子的绿林好汉之后,武林同道对于这么一个兴起的新势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一来,更是财源滚滚,向阳巷这么一个破落的贫民区哪里还容得下林远图这尊大佛,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假儿子一合计,林远图大手一挥:“搬。” 在林远图将镖局搬走之后,好不容易有点起势苗头的向阳巷立刻又冷清下来,被伤透了心的街坊邻居也一个个地搬离,几十年下来,偌大的一条巷子竟然仅有几个钉子户还在苦苦支撑。 就是在这么一个大环境下,左毅来到了黑灯瞎火的向阳巷。看着巷子里隐隐约约飘起的一两盏微暗的灯火,左毅深深地叹息一声:人在大红大紫的时候,少有会记起去帮助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的那群人。 感叹归感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般黑灯瞎火无人烟的环境才适合此次的行动,不虞有扰民的不便。 刚接近林家老宅,就感觉到附近有好几股或急促、或悠长的气息,左微微皱着眉头,不想竟然有这么多的同行在此等候着,看来打着辟邪剑谱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当下小心翼翼地行进着,在刻意避开其它人后,顺利地到达前院之中。想到周围有许多人窥视,左毅不敢久留,连忙向后院走去,打算找一房间藏身其中,以待林平之前来。 随意地进入一个房间后,左毅发现房间里竟然布置着佛像、木鱼、蒲团,更是有一些佛经散落在香案下,立时就明白过来,这里定是林远图平日里打坐念经之所。 左毅虽然知道它被父亲左冷禅一定就在这老宅里,但对于具体位置,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原来左冷禅为了怕不被人怀疑辟邪剑谱的假的,做的顺理成章,特意派人打听福州林家老宅所在,把假剑谱藏在了老宅里,而不是福威镖局,这方面不得不佩服左冷禅的心机。左毅听了,又一次感叹命运自我修正的能力,剑谱到底还是藏在他原来的地方,虽然是假剑谱。 直到此时进入这么一个佛堂后,左毅才隐约想起,林平之等人就是在一个佛堂里发现辟邪剑谱的,心脏立时‘砰砰’直跳,竟有一种临近兑奖时手握奖票的喜悦紧张感。 低低地暗骂一声没出息,左毅开始仔细地在房间中搜索辟邪剑谱的踪迹。 房间并不算大,一炷香的时间后,左毅已将佛堂查找了个干净,却丝毫不见辟邪剑谱的踪迹,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早有思想准备,想先有余沧海,后又有林平之、岳不群以及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人,都将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地翻了个遍,也没见谁能够找到。 但左毅却是唯一一个明知道剑谱就在这个房间却还是没有找到了,再搜寻一遍无果后,左毅将目标对准了眼前的香案,正打算将香案挪开时,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左毅不得不放弃之前的念头,知道多半是林平之又一次前来寻找剑谱,为了不被他撞见,左脚脚尖使劲在地面上一蹬,身子瞬间向上窜出,上升的过程中右手一抬,勾住佛堂上方的横梁后,微微借力,已是荡上大梁,之后蜷缩着身子躲在上面做‘梁山君子’。 其实左毅完全没必要躲上横梁,因为林平之并不打算到后院来搜索,而是在前院的房间中翻找着,直到好一会儿又是一个女声想起,正是那岳灵珊到了。 在岳灵珊到了之后,林平之更不急了,竟然开始打闹着谈情说爱,这可苦了屋里的左毅以及屋外的一群‘潜伏党’。等两人打闹够了之后,左毅只感觉双腿已经蹲得发麻,大腿、小腿更是开始颤抖。好在岳灵珊开口说:“那可真难找了。在这座屋子中,还有甚么可以翻看的。” 林平之道:“我琢磨大师哥的那句话,他说我爹爹命我不可翻看祖宗的遗物,其实多半是句反话,叫我去翻看这老宅中祖宗的遗物。但这里有甚么东西好翻看呢?想来想去,只有我曾祖的一些佛经了。” 听到林平之提及佛经,岳灵珊眼睛一亮,连忙说:“少林的佛经中藏着剑谱也不稀奇,说不定林家祖先也会将辟邪剑谱藏在佛经之中呢。” 在岳灵珊期盼的眼神中,林平之脸上却不见喜色,他摇头说:“我早翻过啦。不但是翻一遍两遍,也不是十遍八遍,只怕一百遍也翻过了。我还去买了金刚经、法华经、心经、楞伽经来和曾祖父遗下的佛经逐字对照,确是一个字也不错。那些佛经,便是寻常的佛经。” “哦”,岳灵珊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之后又抬起头说:“佛经中会不会有夹层?” 林平之一愣,随即大喜,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来,我们再去看看。”说完便牵着岳灵珊的手向后院走去。岳灵珊也是高兴地任由林平之牵着没有丁点不快,要知道两人亲啊摸的都做过了,除了最后一关没有挺过之外,就连对方全身各处的肉感,另一人都已非常清楚。想想就叫人感叹,苦逼的大师兄这么多年来竟然连小师妹的嘴唇都没有咬过,仅有的几次拥抱就差点将他兴奋得晕过去,要是换成平之兄,恐怕能够打酱油的娃娃都有一堆了。 在令狐冲躺着也中枪的时候,林平之、岳灵珊两人来到了佛堂,手脚飞快地将散落在地的佛经聚拢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后,便开始解剖佛门经典。随着佛经的不断被毁坏,两人的神情也是越来越暗淡,不久之后最后一本佛经也被翻完,两人便瘫坐在地,一脸沮丧地望着眼前的纸屑,又是空欢喜一场。 第七十三章 剑谱之事(一) 左毅明白那一团袈裟绝对不可能塞在小小经书之中,所以压根就没碰过那一堆佛经,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岳灵珊就像一个负气的小孩,犹自不肯罢休,又出主意说:“我小时候听爹爹说过,有一种墨水在写完字风干之后便会隐去行迹,需要再一次浸入水中才能看得见,我再去打一盆清水来试试。” 林平之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话,只不过是尽尽人事,死马当活马医,心下已是放弃,并不期望有奇迹发生,就当是哄她开心。 蜷缩在梁上的左毅静听着岳灵珊离去的脚步声,突然之间,又是两声轻响传来,左毅一愣,随即明白是有人耐不住寂寞欺进屋来。 左毅嘴角泛着冷笑,很想看看是哪位英雄这般大胆。不久后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刚才出去打水的岳灵珊。待她将水盆端进来后,林平之连忙递过几页佛经。岳灵珊笑着接过,一页一页地投进水中,然后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不出意外,等来的是失望,那几本就是普通的佛经,并没有用过什么神奇墨水,入水便化,稀释的墨汁还将清水弄得污浊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开门声,林平之一惊,转过头来喝问出声:“谁?” 只见门开之后,进来两个一秃头、一白发两个老者。两人一进来就向林平之两人扑去,动作很是迅捷。林平之举手待要招架,胁下已被人一指点中。岳灵珊长剑只拔出一半,敌人两只手指已向她眼中插去,岳灵珊只得放脱剑柄,举手上挡。那人右手连抓三下,都是指向她咽喉。岳灵珊大骇,退得两步,背脊已靠在供桌边上,无法再退。那人左手向她天灵盖劈 落,岳灵珊双掌上格,不料那人这一掌乃是虚招,右手点出,岳灵珊左腰中指,仰卧在供桌之上,无法动弹,只留下高高挺起的胸膛起伏着。 将两人制住后,其中的秃发老者提过林平之的身体,使其头脸对着门口,摆出俯卧的姿势;白发老者如法炮制,将岳灵珊放在林平之身边,也是头脸向着门口。 左毅心中大赞,果然是前辈高人,抓人都抓得这么有型,如此一来林、岳两人哪里还看得到他们的真面目,大大地方便了搜索剑谱的工作。 藏在梁上的左毅并不着急,任由两人在房间里翻找着,这两人比岳灵珊更狠,岳灵珊还只是拆了几本佛经,这两人却是连打坐的蒲团、敲打的木鱼都不放过。更为可恨的事,其中的秃发老者竟然连达摩的佛像也不想放过,愣是伸出那只罪恶之手。 佛像藏剑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左毅也是紧张地注视着下方,只待剑谱一露面就出抢夺。‘啪’地一声,秃发老者一掌拍在佛像上,佛像当即就四分五裂,白发老者也是紧张地望去,却并没有如愿地看到剑谱的踪迹。 佛像碎后,左毅的眼睛立时瞪得圆圆的,原来佛像后面还有一幅画,画的也是一张达摩像,但见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位置就在左毅身前不足一尺。 在左毅发现画像秘密的时候,秃发、白发两老者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两人顺着达摩右手所指的方向往房梁上瞧去,却见到早有一个人蹲在横梁上,当即一愣。 左毅哪里还有空闲理会他们,右手成掌,寒冰真气灌注之下,只听‘砰’的一声,身前一尺处的屋顶已被击碎,一团红色的物事从屋顶洞中飘落下来。在秃头老者、白发老者的惊呼声中,左毅伸出的右手向前一捞,已是将红色物事拽在手心,定睛一看,果然是一角袈裟,当即大喜,哪里还不明白正是那辟邪剑谱。 既然目标已经得手,左毅便从横梁上跃下,脚尖在地面轻点之后,向着两名老者急速奔去。两老者见左毅气势惊人地逼来,人还在半空中已是击出右掌,哪里还不明白他是要杀人灭口。两人见左毅的气势,自筹不是他的对手,骇然之下俱是双掌齐出,下一刻只听得‘砰、砰、砰、砰’四声巨响,原来是左毅右掌连点四下,每一下都与一掌接实,将上一掌震开之后再接住下一掌。 巨响过后,左毅还停留在原地,两名老者却是被震飞出去,咚、咚两声背顶在墙壁上,将墙壁轰出两个人形窟窿。左毅向前跨步从其中一个窟窿中追击出去,正打算将开始咳血的两人毙于掌下。 看见左毅举起手掌,其中的白头老者连声说:“且慢,对面可左左师侄?” 左毅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白发老者将黑巾扯下,露出一张邹巴巴的老脸。左毅只觉得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白发老者连忙低声道:“我是‘白头仙翁’卜沉,这位是‘秃鹰’沙天江,都是自己人。” 在两人自报姓名之后,左毅终于想起来,原着里不就是这两个倒霉蛋找到辟邪剑谱的么,可惜悲催地被令狐冲撞见,不仅剑谱被夺,连性命都丧在令狐冲手上,真是杯具二人组。而这次,嵩山派明面上派到福州的人还是这两人,左冷禅为了保密,根本没告诉这两人实情,两人也随大流跟众多江湖人士一样,一到福州全心全意扑到找剑谱上去。左毅还真没想到这杯具两人竟然是嵩山派的,难怪后来钟镇等人会去找岳不群的麻烦。 见两人被自己一掌伤得不轻,左毅有些过意不去,心说:看你们两人年岁这么大,可惜是由外门升入内门的,比起师父他们师兄弟差劲多了,也难怪自己没有怎么见过你们。 白头仙翁与秃鹰两人的身体不住地摇晃,瑟瑟地打着摆子,左毅知道寒冰掌力已经入体,当下不敢怠慢,将长剑背在背上,低喝一声‘得罪了’,一手一个将两人双双提起,几个跳跃间已纵出后院,翻越围墙而出。 外面蹲点的觊觎者都不是死人,屋子里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一个个都从黑暗中窜出来,向着院子里奔去。等他们到达佛堂之后,入目的就是扭头趴着的林平之、岳灵珊以及满地的碎屑。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看着墙壁上的破洞后,又连连向外追去。在前一批人追出去不久,又有一批人进入房间,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同样是脸色难看,愣是谁都知道辟邪剑谱已经出现,却又被人早一步带走。 这后面一批人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有脾气暴躁的,一脚狠狠地踢在林平之胸腹,将他踢飞出去,那人犹自不解恨,亮出兵刃就打算将林平之给了结了,幸好旁边有人拦着劝解:“兄弟啊,可使不得,别这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真把华山派给得罪恨了,今后能有好日子过?” 那人发泄之后听到同伴这么一说,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四下张望着,再三确认没有华山弟子在旁时,大舒口气故作不屑地说:“哼,岳不群那个伪君子,老子‘混江龙张、张、,老子还会怕他不成......,走、走、走,连剑谱的毛都没见到一根,真是晦气。” 之后又是几拨人来了又走,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很长时间都再没有人来。 第七十四章 剑谱之事(二) 夜更凉,之前监视的人都已经撤走,或是追逐出去、或是回去报信,院子里只留下仰面朝天的林平之,佛堂里则是和衣卧着的岳灵珊。 不久之后,院子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踮起脚跟走路。那人在绕过院子里的林平之之后,直奔佛堂里面而去。 林平之大急,努力地想要转过头去瞧清那人到底是谁,只是身上穴道被点着,竟是连动一动都做不到,想到还在佛堂里的岳灵珊,心中哀嚎一声。 那人探头探脑地走进佛堂,一眼就看见趴在门口的岳灵珊,脸上立时布满喜色,嘿嘿淫笑着走到岳灵珊身边。 趴在地上的岳灵珊因为视角较低的缘故,只能看到来人的小腿一下部位。就算是如此,岳灵珊也断定此人绝不可能是自己熟识之人,耳中听着那人的淫笑声,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心里就犹如有只八爪蜘蛛在抓啊、挠啊一般,心脏以平日数倍的速率跳动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岳灵珊的预感没有错,那人想是有些紧张。 今日的岳不群从早上开始就感觉到特别烦躁,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稍微好些,可是到了晚饭的饭桌上,那股不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草草地扒完一碗饭后,岳不群将碗筷一撒,交代一声就回房间去了,留下一桌人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 宁中则无奈地叹息一声,自从那次重伤之后,丈夫的性格就变了很多,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夜里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了外面却又变本加厉地扮君子,将她自己也弄得神经兮兮的。 见弟子们都在望着自己,宁中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招呼众人继续吃饭。一众弟子也很是苦闷,就连岳灵珊也不敢随意的开玩笑。 在吃过晚饭后,一众弟子都自觉地去练剑。林平之还是如往常一般,练了半个小时的剑之后,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向着林家老宅摸去。每次在林平之出门后,劳德诺便会跟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半刻钟内,岳灵珊也会偷偷摸摸地溜出来,目标也是林家的老宅子。 今天在两个徒弟一个女儿出门后,岳不群的不安感觉更加强烈,坐卧不安地在房间里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再也坐不住,翻出夜行衣准备出门。却正好被洗浴完毕的宁中则撞见,在岳不群尴尬的笑声中,宁中则问道:“师兄,你这是?” 岳不群干笑一声,说:“师妹,灵珊和平之又去向阳老宅了,你知道最近这福州城里越来越不太平了,我怕他们有危险,所以过去看看。” “那也不用穿夜行衣啊。”宁中则埋怨地说,之后又问:“师兄,你什么时候买了夜行衣的,我怎么不知道?” 岳不群沉默好一会才说:“师妹,而今福州是多事之秋,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行走,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中则这段时间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些,当即大呵道:“他敢!有你我在,我看哪一个敢来找华山派的麻烦。” 宁中则接着说道:“师兄,你不是说担心灵珊和平之吗,我们快去看看吧。” 点点头不再说话,将夜行衣交给宁中则之后走出房间,宁中则在将夜行衣放好后,也急忙跟上丈夫的脚步。 “师兄,这边怎么这么安静?”宁中则在巷子里问道。 岳不群也是眉头紧皱,运功细听,并没有发现人迹,心下一紧:难道今天真的会有什么变故? “师妹,我们快些去林家老宅,我怕灵珊、平之会有危险。”岳不群催促着说,两人连忙加快脚步。 到了林家老宅前,见中门大开,岳不群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走进去,一路到了后院,发现林平之仰面躺在地上。 顾不得地上的林平之,将他留给宁中则处理后,岳不群拔出腰间长剑,一个箭步踹开微闭的房门,入目的景象叫他怒目圆睁,暴喝一声‘找死’后手上长剑‘呲’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向前刺出。岳不群只觉得怒气盈霄,挺剑便刺将出去。 这一剑是含怒而发,端的是凶狠无比,只听呲的一声,长剑已从那人颈脖处穿过,带动着整个身体从岳灵珊身上滚落下来,然后被钉在地面上,在岳不群的怒气之下,三尺长剑全部没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剑柄露在外面。岳不群杀完人之后,抬头一看,突然在一袈裟在屋顶之上心中大喜,这难道就是辟邪剑谱,连忙收起来放入怀中。也是合该岳不群得此假剑谱,佛像打碎之后,屋顶瓦片受此影响掉落下来,露出了藏在上面的假剑谱。 宁中则正准备给林平之解穴,突然听见丈夫的怒喝声,当下也顾不得林平之,起身拔出长剑闯进房去,正好看见丈夫将一人贯穿在地上,又看到女儿衣裳**地趴在地上,只感到天旋地动、万念俱灰,哭喊着扑向地上的岳灵珊,声音颤抖着喊道:“灵珊?珊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 岳不群犹自不解恨,使劲拔出长剑,之后起脚将那人尸身踢飞起来,紧接着长剑横削、下劈,这几下动作快如闪电。在岳不群挥出两剑后,尸体犹自向前飞去,砰地一声撞在达摩画像上,安静片刻后,分成四半跌落下来。 宁中则下意识地望向女儿,见她仍然昏迷着,心下稍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对珊儿说?” 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要掩藏得好。” 宁中则点点头,知道这么说是最好不过。岳不群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宁中则疾声问道:“平之?” 宁中则了然,知道他除了关心徒弟的生死之外,更关心他是否已经清醒。宁中则摇头,说:“一直昏迷着,应该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岳不群急忙向外走去,到了林平之身旁观察好一会之后,见他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才大松一口气。 其实岳不群不知道的是,在他从身边走开前去踹门的时候,林平之就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更是将他们夫妇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在听到岳灵珊的清白并没有被毁后,林平之是惊喜万分。 这么一次意外之后,或许四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将发生改变,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一个去而复返、死无全尸的淫贼的一念之间。 第七十五章 剑谱之事(三) 向阳老宅里发生的事,都和此刻的左毅没有关系,在轻易地摆脱了想做渔翁的追逐者后,左毅提着卜沉、沙天江两人,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在后院假山后面将两人放下。 虽然身体在不停地打着摆子,但脑子总算还清醒着,在左毅将两人放下后,两人勉强盘腿并排坐着。 待两人坐好后,左毅来到两人身后,盘膝坐在两人的正后方,两只手掌同时伸出,左掌抵在卜沉后心,右掌抵在沙天江后心,运起内功给两人驱逐体内的寒气。 在左毅运功之后,右边的沙天江再次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寒的真气窜入体内,好在这一股真气是在左毅的控制下,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一道一样在体内乱窜,而是游走在筋脉之中,渐渐地将之前存在体内的寒气归拢到一起,最后在回转到左毅右掌,被他引回丹田。如此几个周天后,沙天江体内的真气便完全被驱除。 与右边的沙天江比起来,左边的卜沉就要痛苦得多。只见左毅运起真气通过左掌传递到卜沉体内,卜沉立时就感觉到一股真气在经脉中燃烧,比之前的寒气浸体还要痛苦。好在真气在左毅的控制下,并没有真的对他的经脉起到伤害,而是慢慢地逼迫着他体内的寒气,进行着有控制的中和,同样是几个周天之后,卜沉体内的寒气也全部被清除掉。 在左毅左右手同时收掌之后,卜沉、沙天江也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两人齐声说:“多谢师侄出手相救。” 左毅连道不敢,一脸愧疚地说:“还请两位师叔莫要怪我出手莽撞才好!” 卜沉、沙天江虽然心有不甘,但两人都明白双方身份的差距,在嵩山派众人的眼里,左毅就是太子党,并且武力值又是超高,下一任掌门之位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他们两个不过是无权无势武力值又不够的一代弟子,双方就没有多少可比性,自然不能和左毅计较。况且这事原本也怪不到左毅头上。 见两人绝口不提辟邪剑谱的事,左毅笑着问:“不知掌门师伯这一次派了谁来负责福州之事?” 卜沉回答说:“这一次是钟镇钟师兄统领大局。”左毅知道,父亲怕是把剑谱之事交给了自己这位钟师叔。 “原来是钟师叔。”左毅笑着说,“那么希望两位师叔能够给师侄带个口信。” “请说。”两人齐齐说道,显得相当的客气。 左毅对于两人的客气并不反感,要知道若不是有他的存在,两人都免不了会被令狐冲咔嚓掉,他虽然在两人手中抢到辟邪剑谱,但也算是间接救了两人,对于两人的客气也是受得起。 神情严肃地望着两人,左毅说:“希望两位师叔回去转告钟师叔,福州城的事也可以告一段落,请他不要再过多的参与这里的事,并在适当的时候撤回嵩山。” “还没找到辟邪剑谱,怎么能回去呢?”卜沉期期艾艾地问。 左毅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看得心里一寒,急忙解释说:“师叔并不是想要辟邪剑谱,而是想确认那是不是真的。” 左毅摇头,说:“恐怕两位师叔还不知道吧,就算没有辟邪剑谱,师侄也能够驱使辟邪剑法,而且发挥出的威力毫不逊色于正版的辟邪剑法,所以对于那是不是辟邪剑谱,天下间再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 两人听到左毅的话,都是一脸骇然地望着他,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丁点撒谎的意思,结合门派中的传闻,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当下冷汗直冒,好在那时两人就叫破身份,否则必定会死在辟邪剑法之下。 左毅笑着说:“两位师叔,还是赶快去通知钟师叔吧,此时福州乃是多事之秋,越早回返嵩山,越好。” 卜沉说:“师侄说得对,虽说我嵩山不怕任何人,但是要是弟子损伤过大也不是很好。” 左毅点头,说:“请两位师叔回去转告钟师叔,就说左毅在处理一些事情后,便会回山,请父亲跟诸位在山上等着我的消息就好。” 沙天江点头,说:“师侄不和我们一起回嵩山吗?” 摇了摇头,左毅说:“师侄还有些事情未了,需要晚一些才能回去。” 两人对望一眼,卜沉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左毅点头,两人在他的注视下翻出围墙,在两人走后,左毅也立即离开。福州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留下来看看事态的发展。 待左毅回到客栈之后,已是临近亥时,原本应该安静歇息的客栈内却是人声鼎沸,只见不时有提着兵刃的客人进进出出。左毅轻笑一声:想不到这番闹得这么大,更没想到客栈里住了这么多的武林同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对面的房间并没有亮灯,想必余沧海还在外面搜寻得到剑谱之人,摇摇头打开房门,迈步进入,准备进行今日落下的修炼功课。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随着房门‘吱’地一阵响动着,左毅从中探出头来,懊恼地望着庭院中稀稀拉拉的细雨。 凝神向对面望去,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呓语着:“难道余沧海一夜未归?”想想还真是有可能,以他对辟邪剑谱的痴迷程度,既然知道了剑谱已经出现,哪里还有不四下寻找的道理。 沿着走廊向外走出几步后,左毅一个愣神停在外地,转头回望着余沧海住过的房间,低骂出声:“好你个余沧海,不会是搬走了吧?算你狠!” 骂归骂,左毅也知道既然余沧海要刻意躲着自己,还真就再难找到他。来到大堂之后,左毅并没有招呼小二过来叫吃的,而是跑到掌柜的面前,问道:“掌柜的,我是住在甲字十一号房的客人,请帮我查一下甲字十二号房的客人是不是退房了?” 听到左毅的问话,掌柜的并没有去翻动账簿,而是笑着说:“少侠说的是那位客人啊,昨天晚饭后不久就结账走了,我当时还很奇怪他为何会在晚上结账呢,所以记得比较清楚,怎么?他是少侠的朋友?” 左毅摇着头从柜台旁走开,心说:果然如此,余沧海还真够小心的。 叫过小二端上些小吃以及茶水,左毅一个人霸占着一张桌子自斟自酌,待不急不缓地用过早餐后,拿起准备好的雨伞撑开,就那么左手执着雨伞,右手提着长剑,迈入雨中出门而去。 第七十六章 拜访岳不群 这一次,左毅他的目标正是福威镖局,听说岳不群带着林平之跟岳灵珊离开向阳巷老宅,之后江湖人士把向阳巷老宅,拆了个寸草不留,但是大家一无所获,一家人骂骂咧咧的离去,左毅心想怕是这假剑谱已经落入到岳不群的手里去了,这次去拜访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就是去确认一下假剑谱是不是真的落入岳不群的手里了,要是落入岳不群手里,看来假剑谱计划已圆满成功。 走在通往福威镖局的大道上,远远就瞧见两座大石狮子卧在林府门前,只是再也见不到曾经迎风飘扬的咧咧镖旗,叫人好一声叹息。 走到紧闭的大门之前,左毅用剑柄‘咄咄’地敲击着铁门,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不久之后,便有人掌灯来开门。在打开门之后,里面的人探出头往外瞧,双方都是大吃一惊,原来那人却是劳德诺。劳德诺这两天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因为之前正是他负责林平之、岳灵珊的安全,但是心里有鬼的他在见到有人得到辟邪剑谱之后哪里还顾得林、岳两人,岳不群将女儿被强奸未遂的间接责任按在劳德诺的头上,不时地就找他出气,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只叹潜伏的工作不好做。 见前来拜访的是左毅,劳德诺的胃里直冒酸水,可算是找到组织了,就差眼泪哗啦啦地流。对于劳德诺,左毅前世就没有多少恶感,再加上这一世加入了嵩山派这个大组织,更是非常同情他的遭遇,连忙压低声音说:“劳师兄再坚持一段日子,之后就能重回嵩山门墙了。” 劳德诺心下激动,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只是朝着左毅点点头。左毅心道:真是个好同志,嵩山人民需要你!对于左毅的来访,岳不群夫妇也很是疑惑,但是两人都知道,只要左毅一来,华山派准没有好事,看看之前的那一次吧,左毅在华山思过崖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结果如何?成不忧踢馆了,桃谷六仙逼宫了,岳王庙华山派被人袭击,差点全军覆没,就没有一件是好事,所以在两人眼中,左毅就是华山派的霉星,是他们两夫妻的扫把星。 随着劳德诺进入林府前院大厅后,见到岳不群夫妇正坐在主位上,左毅连忙躬身行礼:“弟子左毅见过岳师叔,见过宁师叔。” 听着左毅的称呼,宁中则心中一喜,要知道自从嫁给岳不群之后,江湖中人一般都是叫她‘岳夫人’,将她当成岳不群的附庸之物,这让外柔内刚的她如何忍受,但是总不能硬压着别人称呼她为宁女侠,现在听到左毅叫她宁女侠,心中自是高兴不已。但是她却没有见到丈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虽然一转即逝,但却被下面可以观察着的左毅窥个正着。 岳不群示意左毅在右手位置坐下后,问:“不知左师侄此番前来,有何要事,可是左师兄有什么吩咐?” 左毅连忙摇头,说:“师侄是听说魔教中人正在窥视林家的辟邪剑谱,又听说来福州众多武林人士把矛头对准了华山派,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一派有那难,四派相助,所以师叔派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什么忙?” 神色不动地拿起茶杯,喝上一口茶后,岳不群说:“多谢丁师兄关心,就算华山派只有我们夫妇两人,但是对付几个宵小之徒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错,只要有我门夫妇在,没有人能够伤到华山派分毫。”宁中则也说道,却不知道她越是这么说,岳不群越是不高兴。 左毅笑了,说:“可是师侄听说林家的辟邪剑谱已经出现,但是并没有在华山派手里,而是被人抢夺而去,如今已不知去向。” 岳不群脸上紫气蒸腾却又瞬间隐去,干笑着说:“流言,都是流言,林家压根就没有什么辟邪剑谱,更是不曾被人抢去。”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那些传播假消息的人真是可恨,这不是明摆着要将华山派推到风尖浪口吗,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是华山派得到辟邪剑谱之后自导自演一出戏以引开众人的视线呢!”左毅恍然大悟地说。 ‘砰’地一声,岳不群手上的茶杯砸在案桌上,左毅连忙说:“怎么?师侄说的不对吗?” 岳不群尴尬地说:“哈,没有,茶杯有些烫,不慎离手,叫师侄见笑了。” 左毅轻笑一声,说:“哦,对了,师侄在前来福州的路上曾经见过令狐兄,不知他是否已经前来支援。” “哼,那个孽徒早已经不是我华山弟子,他的一切都与华山无关。”岳不群气恼地说。 宁中则说:“冲儿已经到了,此刻正和恒山派的弟子在一起。” “哼,不知羞耻,小畜生自己与魔教妖人勾结也就罢了,还要败坏恒山弟子的清誉。”岳不群更是气恼,咒骂着说。 左毅问:“那不知恒山派的众位大小师父又在何处休整?” 宁中则答道:“在城东的一座尼庵,叫着‘无相庵’的就是。” 左毅点头,既然尼姑们还安然地在无相庵里,那么应该还没有接到定闲一路人的求援,看来自己不必急着赶往龙泉铸剑谷。两人客套了几句,岳不群急着去修炼辟邪剑谱,当即就让劳德诺送左毅离去。左毅见岳不群这个态度,言行举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怎么还不知道假剑谱已经落入到岳不群手中呢。左毅见此行目的已经到达,也就告辞离去。 左毅心想,剑谱之事已经完事,我也是该去一趟龙泉铸剑谷,去看看我铸的剑咋样如何?至于答应水月庵清晓师太之事,怕是任我行已经替我办了,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了。而且水月庵之事怕已经发生了。 此次要去龙泉铸剑谷,左毅是后悔不迭,原来龙泉距离仙霞岭并不远,正是处在仙霞岭与福州之间。也怪他之前急着赶往福州寻找辟邪剑谱,所以这一次走回头路完全是自找的。 考虑到铸剑谷的情势已经比较紧急,左毅在一路之上也不敢怠慢,并没有步行前往龙泉,而是在福州城的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地赶去。 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左毅终于到达了龙泉城。 龙泉城算不得大城,嵩山派也不可能在这里设置办事处,所以也没有可能找到嵩山派的标志,故而寻找围攻定闲等人的嵩山弟子还不如直接去寻找定闲等人来的简单。一路上轻车熟路,左毅往水月庵走去。 第七十七章 水月庵之事(一) 走了一些时间,左毅终于是找到了那座‘水月庵’,到得庵前,见大门紧闭,在左毅上前敲门后,久久没有人出来开门。左毅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多半要遭,怕是嵩山的三位师叔已经开始行动了,连忙附耳贴到庵门上细细倾听,果然,里面没有丁点动静。左毅也不再客气,起脚将大门踢开,进入之后,不久就见到一些兵刃散落在地面。 顺着散落的兵刃向里走,左毅渐渐地被引领到后门处,后门旁正有一条小径通往后面的群山。查看着小径旁被斩断的小树枝桠,见断口处很是新颖,左毅心中一喜,知道这场打斗的时间并不太远,或许就发生在今天早上。 明了自己来得不算太晚,左毅心中的忧虑立时去了大半,当下也不再耽搁,沿着门外的小径向后山走去。 一路之上,断裂的枝桠越来越多,同时路边的草根也被踩踏得乱糟糟的,可以想见当时的战况非常的激烈,情势也是非常的危急。想象着在人数占优的嵩山弟子围攻下,恒山众尼奋勇抵挡,且战且退地撤往后山,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山路较窄,恒山弟子且战且走,勉强抵挡住嵩山弟子的攻击,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应该是全部撤离了。 至于恒山众尼为何要撤入后山,左毅心中也有了计较,应该就是去往传说中的龙泉铸剑谷。那地方既然被选作铸剑的山谷,想必一定是易守难攻,也唯有如此,才能暂时抵挡住嵩山派的攻击,才能够为恒山众人赢得时间等待外援,想必这个时候令狐冲已经领着一众小尼姑在往这边赶。左毅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支援来到之前将这边的事处理好,使其尘埃落定,不给令狐冲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左毅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走了有近一里的路程后,便来到了山脚下,这时候山路已经越来越险,盘旋着而行,又是过了数里之后,地面上的乱石渐渐多了起来。 在转过一道山坡之后,见到左侧有一个大大的山谷,以左毅的目力,已经能够看见山谷中的窑洞,那边的喧哗之声更是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见目的地已是近在眼前,左毅长舒了一口气,跳跃着向那边行去。在接近的过程中,左毅并没有发现烟熏火燎的迹象,终于是完全放下心来。 外围的嵩山弟子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快速地接近,连忙分出一小队人围上来,领头的弟子喝问出声:“什么人?” 在众人面前停下来,左毅笑着说:“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待看清来人是左毅后,领头的那人连忙陪笑着说:“原来是左适师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左毅没好气地说,之后又问:“是哪几位师叔负责这里的事?” 立时有人回答:“是赵四海师叔、张敬超师叔和司马德师叔。” “哈”,左毅意外地说:“原来三位师叔都在,难怪没有人接到消息。” “什么消息?”领头的弟子问道。 左毅摆摆手,说:“先带我去找三位师叔吧,到时候一起说,免得我又要再说一次。” “左师侄?你怎么来了?”赵四海望着被嵩山弟子领来的左毅,诧异地问道。张敬超、司马德两人原本正在与赵四海商议如何对付龟缩在山谷中的恒山派一众尼姑,见他向外面问话,也是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左毅走过来,都很是惊喜。 张敬超调笑着说:“难道是掌门师兄嫌我们三个办事不利,特意吩咐师侄来督阵?” 左毅笑着说:“哪里的话,不过是事情有变,师侄才特意来助三位师叔一臂之力。” “哦?”司马德问道:“有何变故?” “想来三位师叔还没有接到消息吧。”左毅说道,“父亲大人已经决定只对付定闲、定静、定逸三人,而对于普通的恒山弟子则不必加以理会。” 三人皆是摇头,赵四海说:“我们这边还没有接到通知,对了,费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微微颔首,左毅回答说:“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费师叔已经回山去了。”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且详细给我们说说。”司马德吩咐道。 左毅会意,学着三人的样子盘腿坐下后,开口说:“弟子前些日子正好在浙江境内游历,当日途经仙霞岭,碰见我嵩山弟子假扮魔教之人伏击恒山定静等人,却由于华山弃徒令狐冲的横插一脚,伤亡很是惨重。” “啊”,三人都惊呼出声,“后来怎样了?师侄可有出手。” 点点头,左毅道:“弟子找了个理由愤而出手,将令狐冲打成重伤,由于顾忌在场的恒山众人,所以只得作罢,饶了他一命。” 赵四海疑惑地说:“既然师侄能够将他击败,为何不协助门中弟子将恒山众人一网打尽?” 轻轻摇头,左毅说:“三位师叔不要忘了,父亲大人的本意并不是要对付普通的恒山弟子,而是要抓住她们以逼迫定闲三人妥协,从而同意五岳并派之事,从来没说过要将恒山派灭门。” 三人大惊,下意识地望向另外两人。左毅再次说:“当然,这也怪不得几位师叔,三个老尼姑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好歹,拒绝父亲大人的好意,难怪师叔们会动怒,那边费师叔也打算斩尽杀绝。” “那费师兄又是如何做的?”张敬超问道,显然是想要依瓢画葫芦,有样学样地将这边的事处理干净。 左毅道:“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引诱定静落单,再偷袭将她击杀,使得恒山派群龙无首,之后剩下的二代弟子自然不能阻止父亲大人的并派大业。” 皱眉沉思后,赵四海问:“师侄的意思是同样再将定闲、定逸两人击杀?” 见三人都望着自己,左毅轻笑一声,点头说:“不错,只要恒山‘三定’全部出了意外,剩下的弟子就不足为惧了。” “是掌门师兄的意思?”张敬超不确定地问。 左毅点头说:“费师叔已经去回禀父亲大人了,想必留守在龙泉城的师兄们此刻已经接到了门中的飞鸽传书吧。” 司马德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出来的所有弟子都在这里,客栈里没有弟子留守。” “呃......”,左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犯这种低级失误,难怪这么久都没有接到计划变更的消息,还好自己赶来得及时。 “掌门师兄是什么意思?是就这么离开,还是将老尼姑引出来?”张敬超问道。 摇了摇头,左毅蹙眉说:“父亲并没有明确的交代,但是要将定闲、定逸两人单独引出来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她们恐怕不会再轻易上当,可能只有撤离之后再寻找机会。” 赵四海抱怨道:“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将她们围困住,却又要眼睁睁地放她们离开,真是不甘心。” 对于这事,左毅还真不好说什么,只得引开话题,问道:“定闲、定逸两人可有发现三位师叔的来历?” “应该没有吧。”司马德不确定地说。赵四海却是摇摇头,说:“恐怕没有司马师弟想的那么乐观。” 司马德一惊,问:“赵师兄的意思是?” 赵四海说:“定逸倒还罢了,但身为恒山派掌门的定闲却不是个简单角色,还记得定闲初见我们时的诧异神色吗?” 张敬超点头,说:“恐怕定闲真的认出了我们三人,只是我们自从加入嵩山派后就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她未必就知道我们是嵩山派的。” 赵四海摇头,说:“不要忘了我们十三人曾经攻上魔教黑木崖,难保就没有有心人记下我们的行踪。” 听赵四海这么一提,司马德不确定地说:“有道理,虽然我们都没有用正宗的嵩山武功,但是这么多年来,嵩山派的剑法已经深入骨髓,对五岳剑法极为熟悉的定闲确实有很大可能看穿我们的来历。” 暗叹一声,左毅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恐怕定闲已经洞悉了三人的身份,而不是像原着一样需要令狐冲来叫破,想想也是,以定闲对五岳剑法的熟悉,哪里是一个二代弟子能比的,之所以不叫破,应该是存了留有余地待回旋的心思,如果真的叫破了,又没有武力值相抗,那对恒山派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换来的必定是嵩山派的疯狂进攻,绝对是不死不休。 面对着三人,左毅道:“既然定闲不愿当面叫破,那么就还有掩饰的必要,先这样吧,弟子先进去见定闲等人,告诉他们援兵即刻就到,到时候三位师叔装作担心腹背受敌,放几句狠话便退走吧。之后我们在城东会合。” 赵四海点头,说道:“好,就按师侄的意思办。” “那要如何对付定闲、定逸两人?”张敬超问道。 左毅摇摇头,说:“现在恒山派一定戒备森严,恐怕找不到好的机会出手偷袭,这件事先暂时放一放,就交给师侄来处理吧,我到时候再想办法。” 三人俱是点头,司马德笑着说:“既然师侄愿意接手,那是再好不过,以师侄的本事,对付定闲、定逸两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左毅也笑了,说:“师叔过奖了,师侄一定会窥准机会下手的,绝不容她们阻碍父亲大人的大业。好了,师侄这就潜进去,三位师叔也做好准备,半刻钟后再发动一次进攻。” “放心,师侄尽管进去,自己小心就好,这边我们会处理。”张敬超回答说。 将包裹交给三人收好后,左毅背着长剑从隐蔽处偷入山谷。 第七十八章 水月庵之事(二) 左毅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一队小尼姑后,便靠近了一处窑洞,将功力运转于双耳,细细地凝听着里面的动静,在确定定闲等人就在里面后,故意踏在一节枯枝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神情高度戒备的定闲、定逸立刻发现不对,只听定逸高声喝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立时便有许多尼姑抢出洞外,当先的便是定闲、定逸两人。这个时候左毅便从隐藏处走出来,躬身道:“弟子左毅见过定闲、定逸两位师伯以及诸位恒山的师姐、师妹。” 见到是左毅,定闲的眼睛下意识地一缩,恰巧被左毅看个正着,使得左毅确定她是真的发现了外面围攻之人的真实身份。定逸却不解地问道:“师侄为何会处在在这里,啊,是了,一定是接到了我们的求救信吧?为何不见定静师姐呢?” 左毅摇摇头,说:“弟子并没有接到什么求救信,之所以来这里,原本弟子在这里拜托清晓师太让欧大师给我铸了一把宝剑,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到成剑之日,所以就过来看看,不想竟然发现有一群人在外面守着,潜进来之后才发现是恒山派的诸位被围困着,对了,外面的是什么人?” 定逸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什么人,除了魔教妖人还会有谁,哎,可惜只有师侄一人前来,怕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左毅点头,说:“师侄进来之后发现这里虽然是易守难攻,但是里面却堆了不少烧窑的柴禾,再加上今天天气干燥,要是魔教引火来攻,恐怕......”。 众人脸色大变,定逸也是慌了神,说:“师姐,这可怎么办?要是魔教真的放火烧山,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定闲疑惑地看了左毅一眼,这时候她是真的迷糊了,对于外面围谷之人的身份,她已经确定不是魔教而是嵩山派,如果左毅真是他们一伙的,应该是开始放火烧山而不是进来提醒她们。可是左毅却偏偏这么做了,叫她疑惑他是真的不知情? 就在定闲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之后便是金铁交击声,众人都是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应,就有恒山弟子冲进来,边跑边喊:“师父,不好了,魔教又打进来了。” 定逸急的直转,焦急地说:“这可如何是好,魔教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猛烈,援兵又还没有到,要是再有几次,哪里支持得住。” 左毅却笑了,说:“援兵已经到了。” “在哪里?”定逸惊喜地问。 左毅指着自己说:“师侄我不就是援兵吗?” 定逸大恼,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左毅摇头,说道:“弟子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是魔教中人不知道啊,只要我出去亮个相,魔教妖人见到我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起疑。之后我便自报身份,并说援兵已经到了龙泉城,正在往这边赶来,如果魔教不想腹背受敌,听到我这么一说,一定会撤退的,不过关键是我们要顶住这一波攻击。” 定逸的眼睛一亮,知道此计可行,连忙招呼众人前去谷口支援战斗。 定闲、定逸等人来到谷口之后,见一众恒山弟子正在与敌人激烈地交战,立刻抽出长剑上前帮忙。在定闲等人加入战圈之后,恒山派虽在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但是也能够勉强组成几个剑阵御敌,使得弟子们压力大减。 左毅并没有立即加入战圈,而是在一旁观望着,发现情势还是偏向于嵩山这边。虽然恒山派各个都很勇猛,而且组成的剑阵威力也不小,但是毕竟人数落在下风,再加上恒山的武功重守不重攻,所以到目前为止,嵩山派还没有战斗减员,只有几个轻伤的弟子被替换下来。 或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左毅很明显地看出嵩山这边是在假打,这并不是说嵩山派的弟子就任由恒山派攻击,而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他们嘴上呼喝的厉害,其实并没有怎么深入山谷。 见定闲、定逸两人在几个武功不弱的恒山弟子的帮助下,勉强敌住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三位师叔,左毅暗地里朝三人使个眼色,便抽出长剑加入战圈。 看到左毅终于出来帮忙,除了定闲微微有些戒备之外,其它恒山弟子包括定逸都是喜形于色。左毅也不负众望,一出手便是三剑连着刺出。赵四海三人只听得‘唰’的一声刺响,下一刻便骇然地发现一抹剑尖出现在胸前,都是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跃出,虽然知道左毅是在假打,不可能真正伤害到他们,但还是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汗。 如此一来,倒叫一直注意着左毅的定闲去了戒备,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面前三人,便长长地松了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战斗中来,而完全放下对左毅的戒心。定逸等一众尼姑见左毅一剑就将敌方领头的三人逼开,便齐齐喝彩,斗志一瞬间高昂不少,使得嵩山派弟子叫苦不迭。 演戏当然要演得演全套,赵四海三人并不以左毅的一击为意,三人对视一眼,向左毅围拢而来,竟是打着三打一的主意,叫左毅不得不赞叹这‘神来之笔’,如此一来,就算定闲再有怀疑,也要烟消云散。事实也确实如此,见左毅被三人围攻,定闲、定逸大急,就要仗剑前来支援,只是嵩山弟子太多了,两人才挪动一步,就又被一众嵩山弟子接过去。 左毅见三位师叔围着自己,也笑了,同时也明白他们的心思,知道自己虽然誉满江湖,大家都称赞有嘉,但是毕竟没有与其它几人交过手,他们难免会有些不服气,以为自己是称父辈余荫,正是要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自己过几招,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明了他们所想后,左毅也不客气,为了将来着想,必须要让这些门中的师叔们心服口服。只见左毅将长剑平举,剑尖微微翘起,功行于剑之后,剑身便发出‘嗡、嗡’的响声,待得左毅将功力每增加一分,响声便又加大一分,到了最后,剑尖更是在轰鸣声中不停颤抖。赵四海三人以及在人群中的定闲、定逸两人都是神情一变,不可思议地望向左毅。 这个时候左毅的气势已经达到顶点,只见他看似极慢地向前探出,似乎这一剑绵弱无力毫无威胁。但是只有当面对立的赵四海三人才明白这一剑是多么的凶险可怕,原本面对三人的围攻,左毅一定做不到面面俱到,因为要以一剑攻三人,攻击就必定会有先后,故而剑法就有了破绽,先前左毅一剑击退三人,固然有功力深厚、攻击快速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三人没有防备,才被左毅一击得手。 第七十九章 水月庵之事(三) 但是这一次是赵四海三人主动来攻,精神都是高度集中,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疏忽。这一刻,赵四海三人才明白与左毅之间的差距。说起来他们也是一方好手,堂堂的嵩山十三太保,当年也是上过黑木涯的人,单打独斗之下任何一个都不比定逸逊色,但是现在三人联手面对左毅的时候,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左毅这一剑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简单的直刺,不过在身处其中的三人眼里,左毅那不停颤动的剑尖竟然同时指向了三人的身前各处要害,那看似不停摆动着递向中间张敬超的长剑,其实是能够攻击到任何一个人。 在左毅绝妙一剑的压迫下,赵四海三人都是冷汗淋漓,却不敢去擦拭,更不敢去商量应该如何应对。好在三人都是非常熟悉,都是多年的师兄弟,熟知己方,配合默契,在下一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刺出手中的长剑,齐齐地插向左毅的胸口。 见到三人妙到巅峰的配合一击,左毅也是喜形于色,在恒山弟子的惊呼声中,手中的长剑微微向左一偏,在与最左边的赵四海长剑接触后,震动中的长剑微微一荡,划出一道完美的下弦弧线,除了赵四海的长剑之外,弧线上的另外两个落点分别是中间张敬超以及右边司马德的佩剑。 就那么看似毫无力道的一碰,原本并没有多少在意的三人便感觉到右手如遭雷击一般,只觉得手中的长剑也开始跟着左毅的剑尖在颤动,一股大力涌来,三人都是拿捏不住,三把长剑同时掉落在地上,传出一阵绵长的‘当啷’声。这还不算完,在击落三人长剑的同时,借着三人长剑上的反震之力,左毅的手腕一个反向回旋,力压着手中长剑转向,又是划出一个半圆,与之前击落三人长剑的半圆轨迹正好封闭成一个完美的圆形。这一次,圆弧上的落点正是三人的六只眼睛。 左毅自然是不可能刺瞎三位同门师叔的眼睛,他要真的那么做了,左冷禅非得亲手将他劈死不可,何况他也没有理由对付同门师叔。同之前的半圆相比,后半圆的速度明显慢了不止一倍,加上目标又是眼睛这么敏感的部位,三人虽然还沉浸在惊骇之中,但是身体却是本能的后退一步,如此一来,左毅的长剑恰好从三人眼前划过。 三人再一次连退三步后,眼泪便哗啦啦地流下来,原来左毅的长剑虽然没有划伤他们的双眼,但是长剑带起的劲风却将他们眼睛吹得非常难受,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滑落。 待将眼泪擦干后,三人恼羞成怒地问:“你小子到底是谁,竟然敢破坏我们魔教的好事?” 听他们这么一说,左毅是直翻白眼,心说:师叔啊,你们也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鸟了,听过哪个日月神教的弟子称呼自己为‘魔教’的?看来嵩山派真是太过正直了,连假扮魔教的事都做不了,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想就知道你们是假扮的,看来还是得好好调教。 无奈归无奈,左毅还是按照剧本装模作样地回答说:“在下嵩山派左毅,好在本人先来一步,否则恒山派的师姐妹们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魔教妖人所害。” 赵四海惊呼一声,说:“你先来?你们五岳剑派的援兵已经到了?” 哈哈一笑,左毅说道:“不错,嵩山派的汤师叔、华山派的岳师叔、恒山派的莫师叔、泰山派的天门师叔都已经到了龙泉城,你们就等着被五岳剑派群起而攻之吧。” 司马德嗤笑一声道:“嵩山派的汤英鄂是何等人物,身为嵩山派的副掌门,日理万机岂会轻易下嵩山,而华山派的岳不群恐怕受林家辟邪剑谱所拖累,不敢轻易涉险吧。” “哦”左毅笑着说:“那么‘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呢?泰山掌门天门道长呢?”三位觉得这两位如何。” 张敬超大骂道:“在你们援兵未到之前,我们先将你们收拾了,等援兵到了也只能给你们收尸。” “是,只要你们一拥而上,确实可以将我们全部杀了,不过,本人的剑法你们也看到了,信不信在被杀死之前,我能留下你们半数以上的人陪葬。”左毅无所谓地说,之后又好心地提醒到,“就是你们三人,我也有把握留下两人,不知三位可要试试?” “哼,大言不惭。”赵四海哼唧一声,故意将三人凑在一起讨论片刻后,由张敬超出来说:“定闲、定逸,这一次本教就放过你们一次,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还有嵩山派的小子,你叫左毅是吧,我们记住你了,下一次碰见一定不死不休。”说完这些后,对着假扮魔教中人的嵩山弟子招呼一声:“我们走!” 在三人的带领下,一众人立时撤得干干净净,场中便只剩下气喘吁吁的恒山众人以及左毅仗剑而立。 愣神之后,一众小尼姑都是大声欢呼,相拥着喜极而泣。要知道在这些日子里,从一开始的魔教骚扰,到后来的围困‘水月庵’,再到后面的被困‘铸剑谷’,其间也有一些同伴死伤,每个人都是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时刻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现在终于被解救出来,难免会顾不得体面,有一些力竭的弟子更是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上。 定闲、定逸两人走到左毅身前,双手合十,感激道:“阿弥陀佛,感谢左师侄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恒山派必定会全军覆没。” 左毅摆手说:“两位师伯不必客气,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恒山众位有难,左毅身为嵩山弟子,既然碰见了,理当出手相救。” 定逸大声说:“如果五岳剑派每一个人都像左师侄这般友爱同门,大家亲如一家,并不并派又有什么关系呢?” “并派?”左毅故作疑惑地问道。 定闲深深地叹息一声,神色复杂地看了左毅一眼,对着定逸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提,之后说道:“魔教中人虽然撤去了,但难保不会回来,而且既然师侄能够想到火攻,难保就没有他人想到,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左毅点头,问道:“不知定闲师伯打算撤往何处?” 摇了摇头,定闲露出悲苦的神色,说道:“水月庵的姐妹好心留宿我们,不想却给她们带去一场祸事,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们收敛好、入土为安才是。” “阿弥陀佛!”定逸悲戚地打着佛号,显然也是想起了水月庵中惨死的尼姑。 第八十章 并派利弊(一) “左师侄,不知你对你父亲左盟主提出的五岳并派之事怎么看?”在回水月庵的路上,定闲师太这样问着左毅。 定逸师太抢先说道:“那还用说,五岳各派分处五地,所传道统也不相同,何来并成一派之说。” 定闲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贫尼本来也是极力反对的,但是看左师兄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并派之事,甚至、甚至用出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从中可以看出他心中很是急迫,所以想要听听左师侄的看法。” 见她问得真诚,左毅突然心中一动,很想试试能否劝说她同意并派之事,如此一来便可以避免更多的干戈,于是说道:“对于父亲大人的决定,左毅作为晚辈,原本不该去质疑它是否妥当,而是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做就好,但是定闲师伯既然问起,那么师侄就说说自己的几点看法。” 定闲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很是想知道这个五岳剑派中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人才关于并派这个切身话题的体会。 将语言组织一番后,左毅说:“要将五个地域、文化各不相同的门派捏合到一起,打造成一个凝聚力很高的门派,难度自然是很大的,可以说几乎不可能,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弊大于利,不过,师侄却有些不同的看法。” 或许是因为之前左毅救过众人性命的缘故,定逸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尼姑都觉得左毅是嵩山派中的一个另类,不像费彬、陆柏等人一样好杀,心中对他还是存在一些好感的,听他的话像是同意五岳并派,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急着反对,而是耐心地听他讲完。 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左毅接着说:“五岳并派其实是有利有弊,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看法自然也就不同,我们暂且先不说,现在只分析其中的利弊,之后再由大家自己比较。” “既然两位师伯都反对并派,那么师侄就先说并派的弊端,如此可能更会引起共鸣。这弊端一共有三点,先说第一点:道统传承。”左毅细细地给众人分析着,“其实三点中最为关键的就是道统,这也是大家都不愿意并派的最根本原因。” 定闲点头同意左毅的话,她说:“五岳各派都有着自己的传承,相互之间没有半点联系,要是强行捏合到一起,岂不是要断了各派的文化以及传承么?” “师伯先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只说利弊,不必忙着下结论。”左毅阻止定闲说下去,之后接着自己前面所讲的说道,“第一点就是害怕各派文化传承的断裂,有欺师灭祖之嫌,这是其一;这其二么,就是地域的问题,因为五派分处在神州五岳,五座山川之间的距离较远,往来不便,攻守难以互助,从这点看,似乎是没有并派的必要。 “左师侄说的不错,既然一方有难,其它四方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难以做到及时来援,那么并派也就失去了意义。”定逸难得地安静分析道。 可否地说:“定逸师伯的话也有道理,这之间的处理方法,师侄稍后再说,先说第三点不利的地方,那就是名声,五岳剑派的名声,甚至可以说是左师伯的名声。” 听到左毅这么新颖的论调,定闲师太疑惑地问:“这名声一说该作何解?” 知道这第三点同样是关键,是劝说两人同意并派的关键,左毅神色慎重地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五岳剑派合并了,嵩山派吞并了其它四派,之后便会与少林、武当成三足鼎立之势,声势甚至要压过少林、武当两派,到时候,嵩山再发动对魔教的讨伐,裹挟着少林、武当两派将魔教灭绝,之后再慢慢蚕食青城、点苍、昆仑、峨嵋,壮大之后再消灭武当,甚至是少林,如此一来,嵩山派就独霸武林了。” 定闲等人骇然地望着左毅,仿佛嵩山派唯我独尊的情景已经发生在眼前。 “哈、哈、哈哈......”左毅说完之后便大笑出声,之后更是捧着胸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时便轮到恒山众人不解了,定逸师太问道:“师侄为何发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左毅反问道:“两位师伯难道不觉得那第三点很好笑吗?” 定闲摇头说:“要是左师兄真的有那般想法,以左师兄的才干以及武功,未必就做不到一统江湖的事情,难怪左师兄要将五派合而为一。” 听定闲的这番话,左毅就不干了,要是再让她歪想下去,自己今日的努力岂不是起到了反面的效果,这可不是他想要了,连忙打岔说:“师伯想岔了,师侄那番推论看似有道理,但是就犹如那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是最理想的状态,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我想我父亲大人一定不会放弃,但是,是个人都知道那种局面是不可能出现的,少林、武当又岂会坐视嵩山壮大到影响他们的地位?况且青城、点苍、崆峒、昆仑、峨嵋,这些门派都是弟子众多,岂会容忍被他派一步步蚕食?” “这......”,定闲、定逸两人都迟疑了。 左毅又说:“父亲大人的武功堪称五岳第一,想必两位师叔没有异议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定闲师太说:“对于左师兄的武功,贫尼是没有怀疑的,五岳剑派中,也只有左师兄能够抵挡得住魔教任我行。” “那么两位师伯会否认为父亲大人的智力有问题?竟然会产生一统武林那种荒诞的念头?并且还要付诸一行?”左毅连着反问道。 定闲笑了,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是贫尼想得太简单了,左师兄精于算计,哪里又会是个蠢人。” 左毅点头,说:“那就是了,既然父亲大人没有一统江湖的念头,那么这些流言蜚语又是从哪来的?还恰巧是在父亲大人提出五岳并派的时候才冒出来?” 定逸师太心中一惊,蹙眉问:“师侄的意思是?” “不错,五岳做大对谁最不利,就是谁放出的留言。” 定逸师太不敢相信地说:“少林?” 左毅笑了,说:“咱们先不说谁在里面捣鬼,或许是外人,或许是内部中人,这些都不重要。下面来谈谈五岳并派的好处。” “师侄请说。”定闲笑着示意左毅说下去,听过他的弊端论后,对于他的利益论,她已经非常感兴趣。 抛出弊端论,并不是要打击两人对于并派的信心,待会只要完美地解决前面的三个矛盾,坏处也会向好处转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正面提升两人的信心。左毅清了清嗓子后,接着说:“这并派的好处也有三点,第一点就是声势、地位。五岳各派若是单独拿出来,虽然也算得上是大派,但是与少林、武当,甚至是峨嵋、昆仑都还有差距,这一点就是我们嵩山派也不得不承认。” 定闲、定逸两人又是点头,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现在五岳剑派声势浩大,那是因为正处在抗击魔教的第一线,再加上少林、武当刻意低调,峨嵋、昆仑退隐,所以才显得那么活跃,但真正有多少斤两,两人是再清楚不过,特别是七十年前魔教二上华山,五岳剑派的精锐几乎全部折在那里,之后剑法失传,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过劲来。 见两人都同意自己的话,左毅也是喜上眉梢,要是就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那么就没有多少意思了,现在能够得到两人的认同,便有了劲头,他接着说:“但是,如果五岳剑派能够合而为一,自然是声势大涨,不说压过少林、武当两派,与之抗衡还是绰绰有余的。这声势大了,自然就有了话语权,便能够保证自己应得的利益。说到这里,恐怕两位师伯要说师侄我过于势利,但是门派要维持运转,必须要有力量支持,这个力量就是人力和财力。” 定逸师太反对说:“我们出家人并不需要多少财物,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似乎没有必要加入那些势利纷争中去吧。” 左毅摇头,说:“师侄给两位师伯举个例子吧,就说作为武林泰斗的少林、武当两派。少林是佛教圣地,每日里香客不断,所得的钱财便不会少了,所以少林便不需要去争权夺利,所以才能够保持其超然的地位;武当派同样是如此,作为道教圣地,同样有游客上香还愿,如此只要他们守着武当山就不愁吃穿。而两派的强大也源于此。要是有一天,再没有人给他们带去钱财,恐怕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当太极神功立时就会给江湖带来一片腥风血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定闲师太连连打着佛号。 “所以说,我们这些先天不足的门派,想要自保、想要发展,就必须要拿到江湖中的话语权,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必须要有足够的声势。”左毅最后做着总结,将之前讲的第一点做了一个归纳。 第八十一章 并派利弊(二) 武林中都知道少林、武当强大,至于两派为何强大,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认为是绝世武功,有的认为是天赋异禀,却很少有人说到门派经营的理念上来。听到左毅给出的门派收入一说后,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左毅还真没有说错,在少林代表佛教、武当代表道教的日子里,两派根本就不需要为钱财担心,自然会有香客送来,他们只要伸手接收就好。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少林、武当的门人弟子便能够全身心地投入武学的殿堂,门派的发展自然是节节高升。并且,因为不用和其它门派争夺利益,结下的仇家就少,也就少有会爆发冲突,死伤率比其它门派小得多,天才夭折的几率也是大减,而不像其它门派那样,好不容易出个天才却陨落在无谓的争斗中。 左毅的观点叫定闲师太眼前一亮,她问道:“这第一点确实有道理,那么后面的两个好处又是什么?” 点点头,左毅道:“这第二点就是武功修为的提升。五派的剑法各有所长,如果能够借鉴另外四派的剑法,那么门派内的武功一定会更进一步,对于这一点,想必两位师伯不会怀疑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能够借鉴其它门派的剑法,那是再好不过。”定闲师太赞同地说。 左毅笑着说:“五派合而为一的一个显着的好处就是能够随时借鉴另外四派的剑法,取其精要以补全自身,从而更上一层楼。” “不错,如果真能毫无保留的交流,那就太好了。”定逸师太激动地说。她虽然是佛门中人,但性子一向暴躁,而且酷爱练剑,‘三定’之中虽然以她的年纪最幼,但是修为却不低,只稍逊色于定静,与定闲却是不相上下。 左毅又说:“其实,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这最后一点关系到门派的生命力。” “那师侄且详细说来。”定闲师太笑着说道。 “古往今来,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门派,如今都已消失在历史的云烟中,或是天灾、或是人祸,种种劫难不一而同,那些门派最终都没有挺过来,那么,我们又如何敢说,下一个消失的门派就不会轮到我们呢?”左毅像是在杞人忧天地说出这些话来。 定闲道:“阿弥陀佛,缘起缘灭,万物轮回,原本就是这天地间的至理,并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师侄过于强求了。” “师伯禅理精湛,师侄佩服,不过,未必就没有办法解决,至少也可以将危险降到最低。”左毅笑着说道。 “哦”,定逸师太惊异地问,“不知师侄有何办法解决这亘古的难题。” 左毅摇摇头,说道:“解决谈不上,但是延缓还是能够做到的。” “师侄且说来听听。”定闲师太期待地说,没有哪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不想将门派永远地传承下去的。 左毅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一个门派分成几脉,这几脉最好是在空间上分开一段距离,在时间上则进行定期的交流,除此之外,互相之间不做太多的干涉。这样分别发展后,就算某一脉出现了断层,其它几脉也不会受到影响,还能够立即加以支援,以最大的力度帮助它重建。这样基本上就无损整个门派的实力,门派也能够得到最好的延续,因为几脉不可能同时遭到灭顶之灾。” 定闲师太笑了,说:“就像五岳剑派组成五岳派那样?” 左毅点点头,并不否认自己的意图,接着说道:“五岳剑派合并成五岳派后,仍然是分成五个分脉镇守在五地,平日里每一分脉仍有主事人处理各部的日常工作,尽量做到互不干涉。” “那和现在的五岳联盟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吗?”定逸师太不解地说。 “不一样,因为除了每一脉的主事人之外,还需要一个掌门统领所有分脉的事物,使五脉亲密无间地运转,在大方向一致的前提下,有机地结合起来。并且对于弟子统一管理,比如一些不适合练习恒山剑法的,则可以转到其它分脉学习,做到人与技的最佳配对。”左毅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讲出来。 定闲师太在听完之后,细细地思索着,许久才说:“这样一来,岂不是五派都要听掌门一个人的意见。” “是,也不是。”左毅笑着说。 “师侄的意思是?”定逸师太问道。 左毅说:“之所以说是,是因为所有大事必须要掌门人拍板决定;说不是,是因为在掌门人决定之前,会召集所有分脉主事人开会商议,在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决定,最后再颁布下去。” “那要是众人意见不一呢?”定逸又问道。 “这好办”,左毅笑着说,“大家投票就好了,每一脉各出两人,掌门人算作两票,正好十一票,也不存在持平的局面。当然,具体如何可不是师侄三言两语就讲得通的。” 定闲师太也被左毅说得笑出声来,她说:“贫尼当然知道其中关节甚多,不是你我在这路上边走边说就能够决定的。” 左毅大喜,连忙问:“两位师伯是答应并派了?” 定闲摇了摇头,说:“先不急,这事太大,还需要多加考虑,不过你的话确实有道理,我恒山派会认真考虑的。” 左毅点头,知道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从之前的坚决反对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后悔,要是之前大家有坐下来好好说多好,平白将定静师太打杀了,看来必须将这事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能叫恒山派有丁点怀疑,最好全部推到魔教身上。 “那么首任掌门人由谁来做呢?之后又由谁来接任?”定逸师太问道,想的倒是颇为长远。 左毅道:“按师侄的意思,首任掌门人自然非父亲大人莫属,当然,这只是师侄的个人意见,还需要五派共同商议,至于后面由谁接任,可以作为头等大事交由各脉主事协商处理。” 讲到这里,该说的差不多都已说完,左毅便不再说话,而是留待两人静静思考。不多时,在转过一个弯后,水月庵的后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行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后门处。看着破损的门庭,众人想起死去的同门以及庵中的尼姑,神情又变得悲戚。定闲轻叹一声,吩咐道:“先将死去的同门收敛好,就在这后院火化吧,愿她们早升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人,左毅自不可能在一旁袖手旁观,连忙协同着众人搜寻死者。好在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并不炎热,庵中并没有发出异味。忍着心中的不适,前前后后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将死去的弟子全部收敛好。 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去寻找柴禾,好在小径旁边矮树较多,也有不少枯枝烂叶,再加上打斗时被劈下来的枝条,聚拢在一起后已经够用了。 在一旁看着恒山弟子将柴禾架好,并在定闲师太的示意下,将尸体叠在柴禾上,最后是用火石引燃干枯的树叶。这个时候,一众尼姑在定闲、定静两人的带领下念起往生咒。 没有檀木的清香,有的只是浓浓的烟火;没有清新的花草气息,有的只是刺鼻的焦糊气味。勉强坚持了一会后,左毅再也忍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急忙掩着鼻子窜到屋内干呕着。就是在屋里也还是避不开那些气味后,林寒高喝道:“两位师伯、诸位师姐妹,左毅得罪了,先在前院等着。”说完也不等她们回答,下一刻便向着前院奔去。在到达前院拉开一段距离后,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那种异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知道恒山众人还需要一段时间,左毅便盘膝坐下来,运转着真气,以此来消磨时间。 在沉入到修炼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入定中的左毅突然被脚步声惊醒,抬眼望去,见是定闲师太走过来,连忙行礼说:“定闲师伯勿怪,弟子出丑了。” 定闲师太并不答话,而是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良久才摇摇头,叹息着说:“师侄,其实你并不适合这个江湖,就像刚才那般,竟然会对尸体的味道那么不习惯,或许你天生就不是个适合杀戮的人。而行走江湖最不能避免的就是死亡。” 虽然不知道定闲为何会这般说,但是其中的关心还是显而易见的。左毅的心里不禁一阵为难: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恒山派最终还是不同意五岳并派,那么自己真的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们出手吗?就算是廿八铺斩杀定静的那一次,从头到尾,左毅都没有出手,而是坐视着费彬、丁坚、施令威三人的围攻,就算是那样,心中都有些不忍,那还是因为与定静并没有怎么接触。如果是面对定闲,左毅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够挥出手中长剑。 第八十二章 嵩山铁剑 见左毅神情黯然,定闲连忙转过话题,她问道:“之前师侄说来这里是铸一把宝剑?” 左毅道:“正是,也不知道欧大师铸的如何了。”定闲道:“我们现在就去找清晓师太”说罢,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清晓师太正在外面指挥众多女尼,打扫庵堂,见定闲跟左毅来此,连忙迎上去,说道:“定闲师姐,你来了。”又对左毅说道:“左少侠,又见面了,贫尼多谢相救之恩,不然我水月庵怕是凶多吉少。” 定闲还没说啥,左毅连忙道:“师太客气了,我与师太相识一场,师太有事怎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师太也是为了恒山,我知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一派有难,四派想助。师太,我此次前来,是为了铸剑之事,不知欧大师铸的如何了。至于答应师太之事,左毅说到做到。” 清晓师太道:“阿弥陀佛,贫尼相信左少侠的为人,至于剑,欧大师前几日已经铸好,他本人也已离去,师姐,少侠,请跟我来。” 说罢,清晓师太将定闲与左毅引到左边厢房里,有三把连鞘的长剑被摆在桌面上。 清晓师太说道:“左少侠,快过来,看看这三把宝剑中有没有你合用的。” 左毅也不矫情,径自走到桌前,细细地打量着。虽然面前放着三把宝剑,但是左毅的注意力全部被左首的那把长剑所吸引,一看就是嵩山派的制式长剑。那剑长约三尺又五,比之普通的精钢剑又长了近五寸,剑鞘呈墨色,样式较为古朴简洁,木制的剑柄被磨得精光油亮,被一看就是高手所为。真正说起来,单纯从外表来看,这把剑在三者中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最不出彩的一把,但是左毅却是瞬间就选定了它,心中更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些将剑拿起。而右手的那两柄长剑则显得古朴异常,一看就是不是现在所铸。 将右手搭在剑鞘中部,五指握实,轻轻将它提起,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左手伸出,搭在剑柄上,微微用力,一寸寸地将长剑抽出。 右手猛一用力,只听‘锵’的一声,一道亮光闪出,长剑已经完全出鞘。看着那一抹流光,感受着手中的轻盈,左毅赞叹出声:“好剑!”清晓师太说道:“此剑乃是欧大师依据少侠所留的图纸样式,选用五金之精,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所着,师侄取个名字吧。”左毅听罢:“大道独行,江湖风云,千里留行,就叫“问道”吧” 说罢,收剑而立,左毅才有闲暇查看桌面上的另外两把宝剑。中间的那把却是一把重剑,长不过三尺三,比之‘嵩山派的长剑’还要短了两寸,但是宽度却达到了两寸,也比较厚重,左毅用手将它提起,竟然微微有些垫手,不禁惊呼出声:“好重的一把阔剑。” 清晓师太说道:“这把是‘阔剑门’的镇教之宝,在阔剑门烟消云散后,机缘巧合之下被铸剑谷得到,之后又辗转到水月庵手里。” 阔剑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左毅问出声。 定闲听左毅说完,摇头道:“想必师侄应该听过嵩阳铁剑门吧?” 左毅点头,说:“这个倒是听过,铁剑门一脉单传,但个个都是高手,可惜,目前也是断了传承,叫人生叹。” “不错,那嵩阳铁剑门的始祖正是阔剑门的弟子。”定闲解释说。 对于那什么阔剑门,左毅并没有多少兴趣,对于那把阔剑,也没有什么想法,因为与他的剑理不合,或许泰山派的弟子会喜欢吧,他还是钟情于欧大师给他铸造的这柄刚刚起名的问道长剑。将目光转向最后一柄宝剑,那是一把长不过一尺二的鱼肠剑,便问道:“这把不会是真的‘鱼肠’吧?” 摇了摇头,清晓师太道:“不是,这是后来仿制的,名为‘断水’。” “越八剑之一的‘断水’剑?”左毅疑惑地问。 摆摆手清晓师太说道:“不过是重名罢了,但这把也是难得的一把短剑,非常适合女人使用,可惜我门中弟子用的都是长剑,这把剑不知何时才能遇到它真正的主人。这次少侠救了我水月庵上下,出家人无以为报,我就将此剑相赠了。” 左毅道:“师太,我一个大男人用不上这种女式短剑。” 清晓师太道:“左少侠,年纪轻轻,武艺高强,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女侠对少侠一见钟情,此剑少侠当然是用不上了,但是未来的左夫人肯定有用。”左毅听罢,脸色大囧。 定闲见左毅这种表情,脸露笑容,不长时间的接触中,还从来没见过左毅出现过紧张的神情,只觉得此般的左毅才更加真实,才像个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客,而不是叱诧纵横的嵩山少侠,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她轻轻说道:“师侄还是收下吧。清晓师妹也是一片心意。”左毅见他们这么说,只能厚着脸皮收下。 “不知两位师伯打算何时离开?”在与恒山众人一同用过斋饭后,左毅这样问道。 定闲师太说:“现在天色已晚,并不适合赶路,若是在夜晚遇到魔教妖人偷袭,恒山弟子就很难抵挡了,所以我们打算在水月庵再留一宿,明日早晨再前往福州。” “不错,为防魔教偷袭,还是留宿于此比较好。”定逸师太接话之后又问道,“师侄既然是从福州来,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左毅叹息说:“不瞒两位师伯,那边的情况并不好。” “怎么?华山派也遭到了魔教的攻击?”定逸疾声问道。 左毅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比之魔教攻击也差不离多少,因为林家的辟邪剑谱出现了。” 啊,厅堂里的恒山弟子都是惊呼出声。定闲师太眉头紧皱,道:“阿弥陀佛,江湖从此多事了。” “不知是什么人得到剑谱?”定逸关心的是剑谱是否落在魔教妖人手里。 “不清楚”,左毅自然不可能说真话了,便含糊不清地说:“只听说是被华山派林平之林师弟找到的,可惜被尾随的渔翁得到。”定闲师太问道:“那个华山弟子可有危险?” 左毅摇头说:“没有,听说那人抢夺到剑谱就离开了,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至于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岳师伯知晓。” “哦,对了,在弟子来这里之前,听说恒山派另一路前往福州支援的师姐妹们已经到了福州的‘无相庵’,据说有华山令狐冲同行。”左毅又补充说道。 “阿弥陀佛,安全就好。”定闲、定逸两人都是大松口气,原来她们虽然没有接到定静的飞鸽传书,但是以己推人,既然她们这一路遭到攻击,猜想另一路也难免,现在有了消息,心中的担忧就去了一半。 定逸师太问道:“不知她们可有遇到魔教的攻击?”左毅说道:“嗯,定静师太在仙霞龄上遇到了魔教妖人。” 定闲、定逸两人骇然色变,问道:“怎么样了?” 左毅知道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而且之后两人也未必就猜不到,所以便打算只承认在仙霞岭伏击过恒山众人,再从廿八铺山谷的斩杀事件中摘脱出来。他解释说:“弟子也不明白其中的情况,当时正往福州去,听到有打斗声,观察之下却发现被围的是恒山的师姐,而另一方却是使着魔教的武功。弟子便上前阻止。” “双方可有伤亡?”定闲紧张地问 道。左毅点头,悲戚地说:“恒山的师姐妹们在定静师伯的带领下,结成剑阵对敌,伤亡还不大,倒是魔教中人死伤惨重,而且令狐冲不知为何搅在里面,竟是仗着一套精妙的剑法大开杀戮,救了恒山弟子,但是他出言不逊,辱及我嵩山,气愤之下将他打成重伤,怕是已经惹恼了定静师伯和一众师姐。” 弟子便未多做停留,至于恒山派的具体情况,师侄并不了解,只是后来在福州城听华山岳师伯说起的。” “师姐,这样看来,定静师姐她们应该接到了我们的求救信,或许正在朝这边赶来。”定逸转头对定闲说道。 定闲道:“那就最好不过,我们两路合一,也就多了一份力量,对付魔教也就更有把握。” 见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左毅便打算暂时离开,毕竟男女有别,不适合与众人一同寄宿在‘水月庵’,而且他还约了赵四海等人在城东相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等着。 “两位师伯,既然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弟子便先离开了,明日早上再过来与诸位会合。”左毅起身说道。 定闲点头,道:“嗯,我等也不方便挽留左师侄了,请早些去投栈吧,我们明日早晨会等着师侄的。” 得到两人的同意后,左师告罪一声,出门向城内走去。看着左毅的背影,定闲叹息着说:“左师兄真是好福气。” “是啊,将来如果是左师侄接任嵩山的掌门之位就好了,一定不会像左师兄那样搅风搅雨。”定逸赞同地说 第八十三章 汇合 到了外面之后,左毅才发现太阳已经开始下山,只露出半张脸庞的余晖将远山浸染得通红,引得归巢的倦鸟焦急地呼唤着同伴。 加快脚步进城之后,左师正打算穿过城区前往东城,却一眼瞥见街道口的一团涂鸦,便立即停了下来。那涂鸦极为抽象,不明白内情的人见到必定会以为是小孩子的胡乱涂抹,但在左师眼里,那是本门极为隐秘的标志,只有门中极为重要的人物才能够使用。左师明了那必定是赵四海等三位师叔留下的,便按照涂鸦的指示,七拐八拐地在街道巷子中辗转着,最后来到一家客栈前,这客栈老板也真是有才,竟然将客栈开在这等角落处,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做生意么。 不过左毅可不管客栈老板怎么想,有这么一处隐秘的地方歇脚是再好不过,如此也不虞被恒山派的人撞见。进入客栈之后,还不等左师向老板打听,便有嵩山弟子引领他前去见三位师叔。 在一间房间外面,带路的张姓师兄起手敲门。“进来。”里面传出赵四海的声音。 “师叔,左师兄到了。”那姓张的弟子将左毅领进去说道。 张敬超连忙说:“来、来、来,左师侄快坐下。”之后又说道:“嗯,张师侄,你先下去吧,晚上点几个好菜,就当是给你们加餐。” 那张师兄高兴地说:“谢谢师叔,弟子先告退了。”说完便出门,并将房门紧紧关上。 待左师将两把剑解下落座后,三人便非常客气,连连给他添菜,在要倒酒的时候才被他拒绝。将杯中斟满茶水后,左师笑着说:“虽然在那边用过斋饭,但是不沾荤腥还真不习惯,正好在师叔这里补上。” “哦”,司马德笑着说:“你这卧底做得相当成功吗,连斋饭都混上了。” 左毅笑着摇头:“无论怎么说,弟子总算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吧。” “恐怕不只是一顿饭,想必师侄的收获不小。”赵四海瞟了一眼左师放在旁边的两把宝剑,笑盈盈地说。左毅点头说:“这次收获确实不小,除了自己原来铸的的那一把宝剑,竟然意外地得到另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三人哈哈地笑起来,张敬超道:“师侄唱红脸还唱出成果来的,一把宝剑啊,龙泉宝剑闻名于天下,这两把一定很是不凡吧? 对于左师能够在恒山派手里得到宝剑,三人都是相当羡慕,要知道每一名剑客都有一个宝剑梦,可毕竟是僧多粥少,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但是三人也并不眼热,要知道夺取一个剑客的心爱之剑是相当忌讳的,要是一般的二代弟子也就罢了,还可以用他保不住为由弄过来,但是想到三人联手都败在左师手里,便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念头。 左毅笑道:“师侄最近一直在找一把称手的宝剑,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这把‘问道剑’是再好不过。 “问道?!”三人一脸茫然出声,显然是没听说过这把。左毅道:“此乃专门为我所铸,剑名是我刚刚所取。”三人听左毅说完,才恍然大悟。 至于这把短剑,左毅说道:“剑名‘断水’,与越八剑之一的‘断水剑’重名,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适合女孩子使用。” “哦?师侄给它找到主人了?不知是哪一位女侠这么有福,竟然被师侄记挂在心里,也给师叔们说说。”张敬超打趣着说道。 “这个......这个......”,左毅一脸窘迫,便连忙转移话题,他说:“其实弟子这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两把宝剑。” “还有更大的收获?”三人都是不信,只以为是年轻人面皮薄,故意岔开话题。 左毅道:“恐怕三位师叔不知道吧,在弟子的劝说下,恒山派对于并派已经不是那么反对了。” “什么?”三人同时站起,将三张凳子挤出老远。在急着将凳子找回坐好后,三人便定定地望着左毅,要他详细说来。左毅便将同定闲、定逸的对话详细复述出来,并将恒山众人的态度变化也说给他们听。 “好,师侄做得好!”赵四海大声赞叹,其它两人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们累死累活的还不低左师的嘴皮子一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商议之后,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三人都认为左师做得对,如果真的能够取得恒山派的认同,自然比打杀了她们要好得多,便决定暂缓对恒山派的行动,改为密切监视,随时探听她们的口风。听他们这么说,左毅觉得是再好不过,他是真的不想再去斩杀定闲、定逸两人。四人散席回房之后,左毅便开始修炼寒冰真气,因为新近得到问道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在有剑的情况下进行修炼。 这一次他并没有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在床榻上盘膝坐好后,轻轻地抚摸着剑柄,之后一寸一寸地将长剑抽出,或许是错觉,他竟然感受到了剑身的颤抖,并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声传出,好像在回应着左师此刻的激动心情。 将剑鞘放在一边,伸出右手抓握着剑柄,手臂直直伸展着,使得剑身与手臂成一条直线,剑与肩齐。左掌则贴在小腹前,掌心向上,默默地搬运着丹田中的真气剑身对真气的传导性也让左毅满意,这一次,寒冰真气安稳地在剑身中运行着,并不像普通长剑那样有阻滞,或是时快时慢的现象出现,如此一来,左师对真气的控制就完美了,几乎不浪费分毫。 寒冰真气在通过剑身的运转后,左毅感觉到真气中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息,好像有一股萧杀的气息融入在里面,使得寒冰真气的寒意更加明显,似乎加入了铁器特有的冰凉性质,使得寒冰真气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对于真气的变化,左毅是大喜过望,之后便决定将这一发现告诉父亲大人。同时心想,如果父亲也有一把绝世宝剑的话,恐怕他的功力早就能够与方证、任我行等人媲美,而不是现在的稍逊半筹。 这些都是后话,需要回到嵩山面对面告诉他才行。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众人在吃过小点后,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三人便引领着嵩山弟子回山,临行前交代左毅要时刻关注定闲、定逸等恒山弟子对于五岳并派的态度。左毅在答应三人的嘱托后,便背着包裹、提着长剑向城西水月庵走去。 到达水月庵之后,恒山一众人正在吃早饭,左毅也能理解,毕竟她们有早课要做,做完早课后又要自己动手做饭,比不得在客栈里吃现成的,时间上面不可避免会延后。 见左毅过来,定闲师太急忙招呼他吃早餐,左毅连忙拒绝,他可不想再吃那些寡然无味的斋饭,明显是被昨晚那一顿吃怕了,虽然看着早餐比晚餐要精致些,但还是免了。将包裹卸下后,左毅取出食盒包好的蔬菜包子以及一筒子豆浆,叫众人取食。 一干年轻的小尼姑大喜过望,她们这些天里的早饭便是稀粥咸菜地对付着,早就吃腻了,现在见到包子、豆浆后都是眉开眼笑,叽叽喳喳地感谢着左毅。定闲摇了摇头,说:“师侄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出家人只要有简单的咸菜稀饭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左毅笑着说:“不麻烦的,弟子特意问过,这蔬菜包子里用的是豆油菜油,不沾荤腥,还有这豆浆趁热才好喝,请大家随意吧,弟子已经吃过了,就先去后院练会剑,等诸位吃好了再上路。” 定闲点头,示意他自行去后院就可。在左毅离开后,定逸师太突然感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左师侄能有现在的成就,也是努力用功换来的,并不是天上掉馅饼。” 第八十四章 晨练 定闲颔首赞同,她说:“师妹说得有道理,从他不放过丁点的时间练剑就能推算出其中的端倪,想必他每日花在修炼上的时间一定不短,甚至有可能是常人的数倍。” “弟子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恒山的一众二代弟子连声回答着说。 听到弟子们的话,定闲师太欣慰地笑笑,恒山里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相应的也好管理一些,可能是因为大多都是从小就被三人收养的孤儿,所以三人的话还是非常好使的,看时间已经不早,定闲师太便吩咐开始用早饭,众弟子连忙回应。 来到后院后,左毅将新得到的问道剑抽出,将剑鞘放在地上后,捏着剑诀,手中长剑微微挽了个起手式。如同昨天晚上修炼寒冰真气一般,将真气灌注到长剑中,问道剑水溶于海地全盘接纳着,没有丁点的羁绊,如臂所指地挥舞着泪痕,左毅便觉得心中畅快无比,一个动念间,辟邪剑法的剑招才在脑海中流淌,手上的剑法就已经完美地演练出来。 在得到真版辟邪剑谱之后,左毅也有参悟过,虽然不能练习里面记载的内功,但是对于中间的诡异速度、行进变化等方面,还是有所领悟的,这个时候,在心完全放松之下,便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自己的剑法武功中来。 一时间,后院里是鬼影重重,运动起来的左毅比之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加快速,几乎已经将他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他便不停地在院子中闪动着,上一刻明明还在东墙边,下一刻却来到了西墙的葡萄树下,再下一刻又滑行到北面木门前,被从破旧苇席遮挡下透进来的光辉闪耀着。在魑魅般的身形支持下,左毅呲呲地刺出手中的长剑,有时像个冲锋破阵的将军,不斩将誓不回;有时又像情人的抚慰,剑到中途就开始变向,如情人的温柔手轻轻一抹,在不经意间带去的却是死亡的危机。 前院的恒山众人初始时还是津津有味地用着早餐,但是待得左毅练剑进入佳境之后,众人便被那剑风呼啸声惊住,心中就像被猫爪挠弄着,就想放下碗筷去看个究竟。一众弟子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放下碗筷等着定闲、定逸两人。其实定闲师太两人的心里也是热乎着,不过毕竟是长辈,要稳重得多,还能够安然地吃着早饭。 见众弟子速度快了不少,定闲师太笑着说:“既然你们想看,就去吧,不过要安静些,不要打扰左师侄练剑。” 得到吩咐后,一干年轻的弟子便急忙答应着向后院跑去,之后就挤在前后院的分隔走廊里观看,不时地发出惊叹声,却又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好在左毅已经兴致大开,对于这些没有杀气的响动下意识地过滤掉,并没有被惊醒。 不久之后,稍微年长的几个尼姑在听着师妹们的低声欢呼后也坐不住了,向定闲、定逸两人告罪一声,也向后院奔去。 等一众弟子都走开后,定逸师太说道:“师姐,听左师侄练剑的声势,怕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 定闲点头赞同着说:“师妹说得对,此子不仅剑术高明,内功也到了相当火候,若是我们对上,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对手。” “这......”,定逸师太有些不信,她的眼力见并没有定闲那么好,又没有亲自对上过,虽然传说他打败过余沧海,但是定逸认为是江湖人士以讹传讹,所以她认为左毅的武功最多与她在伯仲之间,凭着她的经验或许还有胜算,现在听到师姐说连她都可能不死对手,自然很是吃惊,问道:“难道比之他几位师叔还要厉害?” 定闲摇头,说:“有没有比他几位师叔厉害我不知道,不过说到青出于蓝,则是大有可能,或许嵩山十三太保,除了左师兄外,谁也不见得能拿下他。” 定逸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他是在丁勉手中吃过亏的,自然知道自己比起丁勉来还是差了些,现在听一向敬重的师姐说小小年纪的左毅,武功已经超过她达到丁勉那个层次,也难怪她会吃惊。其实定逸还是低看了左毅,就在这几天,左毅的武功又有了进步,已经将丁勉甩在了身后,无限拉近了与左冷禅等人的距离。只要给他些时间让他成长起来,就算经验还有些不足,但是在算上他的剑法以及渐渐融合辟邪魅影的速度,就足以在左冷禅、方证以及任我行的攻击下立于不败之地。 定闲将碗筷放下,笑着说:“既然师妹不信,我们就去亲眼看看去。” “也好。”定逸点头同意,也放下碗筷,随同定逸来到后院。 见到堆叠在走廊里不断发出惊呼的一众弟子,定逸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就要出声呵斥。定闲连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计较。两人走近后,在反应过来的弟子让出的缺口站定,望里面瞧去,立即惊呼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内心的震惊,她们并不像一众弟子那样无知。在普通弟子眼里,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比不上左毅,在这种心理暗示下,无论左毅的表现多么好,她们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是在敬佩中再加些砝码罢了。但在定闲这等几乎站在武林之巅的一流高手看来,左毅那鬼魅的速度以及走位,凌冽的出剑以及抹杀,无一不叫人心惊胆战,自筹如果是自己对上,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就算恒山剑法的守御仅次于武当太极剑法,甚至在防守反击方面比太极剑法还要凌厉些,但要在左毅这魑魅般的剑法下多支撑片刻,也是千难万难。 许久以后,左毅一声长啸,收剑闭目,静静地回味着刚才近乎顿悟的舒畅感觉。直到完全将这次的领悟收融后,才再次睁开眼睛,就见恒山众人都站在眼前,心下一惊,拱手道:“弟子已是入迷,叫诸位久等了,不知是否耽误了行程?” 定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问道:“不知师侄练的是什么剑法,据贫尼所知,嵩山派并似乎没有这等诡......”。 “没有这等诡异的剑法是吗?”左毅不以为意地问道。 “是啊,师侄刚才使的剑法与嵩山剑法大不相同,威力更大,也更加诡异,速度也是快到极致。”定逸师太说出自己的感受,还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左毅笑着说:“弟子从小就有心思开始自创最适合自己的剑法,十几年下来已经有了些火候,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后来又在里面融入了一门了不得的剑法,所以威力更上大增。” “原来如此。”两人都是点头,对于左毅说的自创剑法不以为意,倒是对他提到的那门剑法感兴趣。定逸师太问道:“不知那门剑法是?” 想到如今见过自己使用辟邪剑法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自己用的已经与原版的大有区别,威力甚至比原版的还要大些,所以有保留地透露出去还是可以的。这次既然定逸师太问起,也正好借恒山的口传播出去,左毅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那门剑法就是辟邪剑法。” “什么?”稳重如定闲师太这般的在初听之下也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问:“师侄得到了林家的辟邪剑谱?” 就知道她们会误会,虽然事实确是如此,但是这个秘密他可不打算说,左毅摇头说道:“两位师伯误会了,弟子并没有得到辟邪剑谱。” “那师侄又说学了辟邪剑法?”定逸追问道。 左毅笑着说:“会辟邪剑法的又不止福威镖局一家,不要忘了,青城派的辟邪剑法比林震南使得还要好,他们夫妇就是败在青城派的辟邪剑法之下,才被余沧海擒获的。” 定闲也听说过林震南的事,对于青城派会辟邪剑法也有所耳闻,她说:“但是青城派的辟邪剑法并没有师侄手上这等威力?” 左毅道:“那是当然,没有相应的辟邪心法催动,青城派的辟邪剑法就是武林中最末流的剑法。” “师侄刚才又说没有得到林家的辟邪剑谱,那是如何发挥出威力的?”定逸师太问道。 左毅点头,解释说:“弟子所练的内功有些特殊,至于是何种内功请赎弟子不能想告了。” “无事,问人修炼功法是武林中的大忌,师叔怎么会怪罪师侄呢。”“难道师侄是以原本的内功催动辟邪剑法?”定闲师太接着又猜疑地说。 “不错,定闲师伯好见识。”左毅肯定地说。“这怎么可能,也太巧了。”定逸师太喃喃道。 定闲师太点点头,心里却是相信了左毅的话。 “况且,就算有了林家的辟邪剑谱,弟子也是不敢修炼的。”左毅戏谑地说。 看着左毅的古怪笑容,众人大是不解,要知道江湖中早已将辟邪剑谱传得神乎其神,哪里还有人拒绝得了。定逸师太问道:“师侄为何有此一说。” 左毅大笑着说:“两位师伯不要忘了,辟邪剑法脱胎于葵花宝典,而那葵花宝典是从前朝宫中流露出来的,原本是一位宦官所创,万一要是有什么忌讳,弟子连哭都来不及。” 定闲师太心中一惊,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心中隐约明白些什么,只是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恰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定逸师太说道:“师姐,你们小心戒备着,我先去看看。”说完便拔剑小心翼翼地往前院走去。 在众人紧张戒备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定逸师太惊喜的声音,“是依琳师侄,师叔可想死你了。” 第八十五章 噩耗 依琳这一路人马在令狐冲的带领下前往福州,原本是以为定闲、定逸那一路早就到了福州。当她们到达福州城外的无相庵时,却并未见到定闲等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她们并未到达,心中甚是担忧,只得前去拜会华山岳不群。却不想因为令狐冲的缘故,受到岳不群、岳灵珊父女的冷眼,一时气不过,便回到水月庵焦急地等待,众人俱是后悔前来支援华山派。 其实也怪不得岳不群父女脾气差,出了林家老宅那么一档子事,福威镖局中的四个当事人心情都很差。其中尤以岳不群为最,朝思暮想的辟邪剑谱终于到手了。光大华山有望了,当务之急还是赶快修炼,哪有有空招待恒山派小尼姑。宁中则却是忧心丈夫的反复无常,日夜担惊受怕着,好在岳灵珊在经过她的劝说后,信以为真,叫她松了一口气,否则她真怕自己被岳不群父女两逼疯。岳灵珊本人呢,在母亲的开导之下,经过几天的修养后,也是逐渐从强暴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对林平之多少有些怨怒,抱怨他没有将自己保护好。林平之在经过那件事后,对岳灵珊多了一份呵护,就算她使些小性子,也不去计较。虽然感觉到自己的帽子有些绿光,但好在没有发生最可怕的事,他也勉强能够接受,况且事情因他而起,也怪他想得不够周全,竟然还以为在福州城里他就是福威镖局的少爷,福州城的人都不敢动他的心思,殊不知时代早就变了,鱼龙混杂的福州城自然不缺淫贼,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躺在地上任人摆布,稍微有些邪恶心思的家伙都不会放过,要不是岳不群夫妇赶得巧,呵呵.......。 不过,这段时间里,叫林平之烦恼的不是岳灵珊,而是岳不群。他明显地感觉到岳不群对他的态度差了很多,叫他不明所以。其实岳不群还是能够装出一副慈爱模样。 扯得远了,暂不提福州城内的那一滩事,却说依琳等人在无相庵焦急地等待着,终于盼来了定闲等人的信鸽,不想在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封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在向岳不群求救不果的时候,气愤的恒山弟子在令狐冲的陪同下,立即雇佣车马前往龙泉,日夜兼程之下,终于是在黎明时分到达了龙泉城。 经过一早上的打探后,依琳等人来到了水月庵,敲门之后,见到是定逸师伯亲自来开门,双方都是大喜,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后院众人听到定逸师太的呼声,均是放下心来,相对而笑,便在定闲师太的带领下迎出去。对于令狐冲他们这么快就赶到,左毅也很是诧异,原本他们应该是要在几天后才到的,他只能感叹是蝴蝶效应,好在这对他也没什么不好,他倒很像看看令狐冲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便充满恶趣味地跟在众人身后。 当左毅到达前院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哭声,定逸狂吼着:“魔教妖人,定逸与你势不两立。” “阿弥陀佛!”定闲也在打着佛号。 在一众弟子的哭声中,左毅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道:“发生了何事?咦,怎么不见定静师伯?” “左毅,是你......”,令狐冲瞪大着眼睛望着左毅,显然,对于在这里见到左毅,令狐冲也是大吃一惊。 “哦,令狐冲,别来无恙,想不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左毅冷笑着说。 短暂的惊讶之后,令狐冲便回复了冷静,听到左毅的话后,洒脱地笑笑:“令狐冲自认不是左师兄的对手,如果你想要替嵩山讨回声誉报仇的话,令狐冲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定闲已经知道左毅和令狐冲之间的矛盾,连忙出来打圆场:“左师侄、令狐少侠,不如看在贫尼的薄面上,暂罢干戈,可好?” 左毅点头,说:“既然是师伯吩咐,弟子定当听从,令狐冲,希望你不要埋没了风老前辈的‘独孤九剑’,要勤加练习才好,否则下一次再败在左毅剑下就不好了。” “哈哈,定不会叫左师兄失望的。”令狐冲怒极而笑,一而再地被挑衅,作为独孤九剑的传人,这么被轻视,心中也是充满怨气。 “啊......左、左师兄?”依琳从定逸怀里探出头来,吃惊地看着左毅,原来她刚才尽顾着哭了,在取得了水漫金山寺的成果后,才注意到场中的左毅,叫人哭笑不得。 “哦,依琳师妹,师兄怎么了?”左毅好笑地问。 依琳躲在定逸身后,指着左毅说:“师叔,他,他......”。 “好了,依琳,师叔知道了。”定逸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且详细地将仙霞岭上以及廿八铺里的事详细地给大家讲一遍。” “是,师伯。”依琳答应一声,哭哭啼啼地讲起来,“说来话长了,那一天......”。 左毅摇了摇头,当日在恒山刘府就领教过依琳小尼姑的‘说来话长’,当真是战斗力惊人,偏偏恒山众人却很喜欢她的‘短话长说’,叫人头疼得很,而且这个时候又不适合单独离开,只能找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无可奈何地忍受着。 好在依琳虽然啰嗦,却能不偏不齐地复述当时的场景,权当是听故事了,虽然他早知道故事的结局。 半个时辰之后,在左毅的绵绵睡意中,伴随着一声‘之后就见到了师叔’,依琳总算是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定闲看了旁边的左毅一眼,暗忖:如果是嵩山的人做的,师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不过是胁迫恒山同意五岳并派,这倒是好办,同意了之后,师姐也就安全了。最怕的却是魔教妖人做的,那样的话,师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定逸师太问道:“依琳,你真的确定是魔教妖人做的?” “师父、师叔,弟子不会认错的。”依琳言之凿凿地说,“令狐大哥也在场,他可以作证的。” 定逸师太转向令狐冲,问道:“令狐少侠,你确定那真的是魔教妖人吗?” 令狐冲点头,恭敬地说:“令狐冲不敢撒谎,出手的黑衣人说话行事颇具魔教风范与他很是相熟,弟子不会听错的。” “哼”定逸冷哼一声,怨气冲天地说:“好你个魔教妖人,我恒山派,定与你势不罢休。” “阿弥陀佛。”定闲师太同仇敌忾的念了一句。 第八十六章 行路难 行路难,最难莫过与尼姑同行,而且是与好多被老尼姑看管着的俏丽小尼姑同行。从龙泉一路走来,要去的又是遥远的嵩山,路上的庙宇还真是不少。好在大多都是和尚庙,虽有尼姑庵,但毕竟不多,众人除了在几座较为出名的尼姑庵停留过几天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找破旧祠堂、荒废道观之类的借宿。这个时代,离盛世已经很远,朝政凋敝,典型的官富民穷,老百姓哪里还有闲钱烧香拜佛,而达官贵人又不会光顾这等小庙,久而久之,这等小规模无名气的自然就渐渐沦落为行路人的歇脚之所。 一路之上,不知觉之下,恒山的二代弟子便形成两个派系,一派围在令狐冲身边,代表人物就是依琳、仪和等在仙霞岭被令狐冲所救的年轻女弟子;另一派则是在铸剑谷为左毅所救的恒山弟子,这一部分人便围在左毅左右,或是发表些羡慕言语,或是借故讨教些武艺。 看着被依琳、秦娟、郑萼等几个漂亮妹子簇拥着的令狐冲,听着那边不断发出的欢声笑语,左毅真是欲哭无泪,话说左大少侠这小伙长得比令狐冲还要帅呆了,怎么就没有那等艳福呢?好在还有一部分观众看不惯令狐冲的轻浮,不时在左毅这边翻着白眼,更是偶尔低骂几声。可是,被这么些三十不止,四十可能的壮年尼姑包围着,左毅的压力真的很大,要不是为了监视定闲、定逸两人,顺便观察恒山众人对五岳并派的态度,他真想尥蹶子不干了。 好在苦日子也有尽头,行至半路的时候,众人探听到一则震撼的消息:黑道高手齐聚,准备于十二月十五日上嵩山少林寺营救‘圣姑’任盈盈。原本左毅就在计算着,事情也该发生了,这不,令狐冲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众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望着令狐冲,叫他好不自在,还百口莫辩,整个江湖都在传扬着他和任盈盈之间的那点事,而且事实俱在,哪容得他狡辩。左毅羡慕嫉妒恨地想:被任盈盈那个漂亮妞儿惦记着,也不知道你哪世修来的福分。哥不是没想过要给你松松土,但是那片处女地实在是太硬了,洛阳一遇后便果断放弃,任盈盈那道菜虽然美味,但其中牵扯的关系太多,尝尝鲜还可以,要是作为枕边人,就大事不妙了,而且那美味磕牙,不是什么人都咬得动的。 让左毅高兴的是,在众人闻讯之后,依琳小尼姑立即叛变了阵营,投入到左毅的怀抱。咳,用词不当,是围拢到左毅的身边,顺带的,郑萼、秦娟两个小尼姑也跟着过来了。看着依琳那红的与兔子有得一比的眼睛,左毅也懒得去撩拨她,不只是因为他的死脑筋,更因为他此刻也是归心似箭,念想着在少林寺受苦的非烟丫头呢。 “左师兄,我们真的要去少林寺支援吗?”郑萼满脸气愤地问道。 望着眼前这个颜色秀丽的少女,左毅还真不知道他的情绪从哪里来,竟然将她这个能言善道的小丫头气成这样,点头说:“是啊,两位师伯刚才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吗?” 郑萼气恼地说:“就是因为是两位师伯说的,我才生气。” “呀,小丫头好大的胆子啊,连两位师伯的话都敢质疑,不怕师兄告诉你师父去?”左毅调笑着说。 白了左毅一眼,郑萼辩解道:“定静师伯死于魔教妖人之手,我们不是应该先给定静师伯报仇吗?” 左毅摇头说:“小丫头,你就这么确定定静师伯已经遇害?” 郑萼神情黯然地说:“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师伯也不曾出现,就算我们再怎么不愿承认,师伯也是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经被害。” 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左毅上前拍打着她的顶心、揉着她的长发,说道:“不必难过,两位师伯这次上少林,一则是为了支持他们对抗黑道中人,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定静师伯报仇,别忘了,任盈盈可是魔教妖女。” “真的?”郑萼惊喜地问道。 “当然,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黑道中人围攻少林可是大事,其它私人恩怨都必须押后再议。”左毅点头说道。 “为什么啊?”郑萼不解地问。 左毅摇摇头,这个恒山派的俗家弟子虽然聪明伶俐,更是负责对外打交道,但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难免有些少女心性。左毅说道:“少林派执武林正道之牛耳,并非空穴来风,既然得到了名利,就有其必须承担的义务,其它门派或许可以强盛一时,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得少林这等传承千年的大派去对抗江湖中的黑色力量。” 郑萼点点头,又疑惑地问:“这和我们去支援有什么关系?” “呵呵”,左毅一边蹂躏着她的长发,一边笑着解释:“关系大了,少林虽然强大,却不足以对抗整个江湖的黑道势力,这一次如果得不到正道中人的支援,或许便会被毁于一旦。” “阿弥陀佛,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一直都是在旁边静静听着的依琳小尼姑突然念起了祷告。左毅愕然地望着她,没想到这小尼姑的心肠真的这般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摇了摇头,再次对郑萼说道:“如果少林真的被灭了,对于我们五岳派来说,将是一个大大的机会,或许我们也能够发展成为像少林、武当那样的大派,但是,我们却不能去冒那个险。” “冒险?”郑萼茫然地望着左毅,眼中满是不解,不明白既然是五岳剑派崛起的机遇,为何又有了风险。 “不错,是冒险。”左毅解释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正道始终能够压制着黑道,少林派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就是因为顾忌少林的隐藏实力,所以黑道中人才不得不偏安一隅,行走在黑暗之中。要是少林派被铲除了,他们便在没有顾忌。到时候,各路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兴风作浪,江湖便会更加混乱,那时候,五岳派虽然有乘乱崛起的可能,但也有很大可能因为不具备足够的实力面对混乱的局面而倒在历史的尘埃中,毕竟五岳派的号召力要远远差与少林派。” “左师侄说的有道理,武林绝不能乱。”定逸师太走过来说道,“否则,不仅各路牛鬼蛇神会出来作乱,朝廷也极有可能横插一脚,那才是灭顶之灾。” 左毅心中一惊,骇然地发现之前太轻视朝廷的力量,感激地看了定逸一眼,寻思:就连定逸这等不以智慧着称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何况那些人老成精的老江湖?自己的阅历还是不够,年轻虽然是资本,同样也是缺陷,还要更加努力才好,否则极有可能将嵩山派带入死胡同。朝廷和武林,从来都是死对头,无论是否在蜜月期,无论前一刻的关系怎么好,只要给朝廷逮到一丝机会,便会对武林发动雷霆一击,历史上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现在朝廷也不是没有力量,东、西两厂虽然没落,锦衣卫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是缩着积蓄力量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 “师伯怎么过来了?”左毅问道。 定逸师太蹙眉说:“事态紧急,我们必须早些赶到少林寺,师姐和我商议后,决定日夜兼程,早一步赶到,以逸待劳面对黑道围攻才好。” 左毅点头,说:“师伯说得有道理,这一次黑道中人围攻少林,人手一定众多,确实需要好好合计合计。而且我嵩山派与少林同在嵩山,难免有贼人想要浑水摸鱼,弟子离家已久,心中甚是想念,也要先回去一趟。” 定闲师太也走过来,说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便启程吧。”令狐冲等人在得到通知后,也聚拢过来。令狐冲一脸担忧地说:“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得到消息,会不会急着赶去少林。”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岳师兄对我恒山派的求救视而不见,真是枉为五岳中人。” 摆摆手,定闲师太道:“或许是岳师兄的伤还没有好,既然我们没事,也不必麻烦华山派了。” 令狐冲尴尬地笑笑,虽然他已被岳不群逐出师门,但心里还是以华山弟子自居的,定逸等人在他面前非议岳不群,只得干笑一声,无论如何,在不救援恒山一事上,确实是华山理亏。 第八十七章 回嵩山 百转千回,此时只有左毅陪同着一群尼姑往嵩山而去。是的,此刻,只有左毅一个外人与恒山众人在一起,至于令狐冲,在见到越来越多的黑道中人集结时,便坐不住了,在与众人辞别后,立即赶往集结地点。 对于令狐冲的离开,左毅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无论他耍出什么花样,终究躲不过到少林大雄宝殿上走一遭。具体如何处理少林囚禁任盈盈之事,左毅也拿不定主意。若是左毅出手,自然有极大把握将任盈盈留在少室山上,如此一来,必然挑起黑道中人,特别是任氏父女的死忠部下与少林寺死磕,无论谁胜谁负,对嵩山派都极为有利,但是,在经过与少林的对耗,任我行就算不死,也无法威胁到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据左毅推算以父亲左冷禅以现在的武功,不怕方证,不怕任我行,就是怕东方不败,至于岳不群之流,现在已经完全不处于一个档次了。要是东方不败趁机攻打嵩山派,那嵩山派十数年努力经营的有利局面都将毁于一旦,父亲和他甚至整个嵩山也极有可能死在东方不败手上,他不敢冒那个险。 不过,要是放任我行父女离开,借任我行之手对付东方不败,倒是符合原来的打算,虽然可能除去东方不败,但也极有可能叫魔教又一次做大,若是任我行加上令狐冲,再加上向问天,嵩山派要对付这样的魔教也是千难万难。 既然是左右为难,左毅便不打算自己单独解决,而是将问题抛给父亲大人,由他去谋划,自己只管执行就好。在谋划方面,左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出道以来虽然谋划了几件事,可以说是卓有成绩但是左毅知道自己之所以成功一般是占着熟知道原着的光,要是真真正正谋划起来,绝对不如父亲大人这位嵩山掌门,五岳盟主那般精明,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老谋深算,姜还是要老的才辣。 江湖动荡,各路人马出没,无论黑道、白道,大批的隐居人物出山。黑道之中,俱是集结于襄阳境内,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他们便是在五霸岗推举此次救援的盟主之人。白道之中,包括武当、丐帮等等,都是径直往嵩山而去,行那协助之事,不问可知,之后的主事人定然是方证大师,裹以冲虚道长以及左冷禅这半个主人从旁协助。 一路无话,这一日,众人便来到嵩山脚下。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武林人士,定闲师太长舒口气,道:“阿弥陀佛,总算及时赶到,看情形,应该还未有黑道中人前来骚扰。” 左毅道:“不错,来往的都是正道中人,看来,那些黑道中人是打算十二月十五之日集体围山。” “如此刚好,我们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定逸师太笑着说道。 左毅摇头,心道:五霸岗之内恐怕已经聚集了数千人,之后盲从的人必定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到时候,围攻少林的黑道中人怕是不下一万,如此庞大的数字,就是站在那里任人杀,也是项巨大的工程,何况那些人都不是死物,并不缺乏武功高强之辈,真要正面对抗,除非集齐所有的白道中人,就算如此,也极有可能只是惨胜。 “不知师侄是回转嵩山派,还是随我等上少林寺?”定闲师太问道。 嵩山派都是大老爷们的,就算要见,原不必急于一时,但是左毅还要与父亲大人和众位师叔互透信息、商量对敌策略,故而必须要回嵩山派与众人通气,只能推迟上少林寺的时间,便答道:“弟子要先回嵩山派,不能随同两位师伯和众位师姐妹上少林了,望见谅!” “哪里,师侄自便就是。”定逸笑着说。 就在左毅打算离开之际,又有一行熟人上得山来,其中还有左毅的两个老熟人,便是曾在杭州城外茶铺中见过一面的峨嵋张一鹤以及崆峒女侠秋离。两人正和一群乞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向山上来。左毅细细地扫了一眼,也是颇为吃惊,数个乞丐的腰带上都别着好几个布袋,这可不是普通的破布袋,而是身份的象征,布袋数越多,证明在丐帮中的地位越高,不只如此,为首一人更是在腰间插着一根翠竹棒子,想必正是这一任的丐帮帮主。 丐帮一行人来到近前,为首那人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恒山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失敬、失敬。” 定闲师太连忙还礼:“解大帮主太客气了,来,你们见过丐帮解前辈。”依琳等人恭声行礼道:“拜见解前辈。” “免礼、免礼。”解帮主笑着说,又发现一男子突兀地站在恒山女尼中间,便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是?” “哦,这是嵩山派左师兄之子,左毅左师侄。”定逸师太介绍说。 “原来是嵩山弟子,果然是英雄少年。”解帮主笑着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知道那解帮主是客套话,但左毅身为晚辈,还是笑着答道:“嵩山左毅,拜见解帮主。” 众人正在一团和气,却偏偏有一根搅屎棒要搅风搅雨,只见那对左毅颇有怨气的张一鹤说道:“原来你就是左毅啊,名号但是大的很,不知道本事咋样?” 左毅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向他走去。张一鹤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之后瞬间反应过来,向旁边的解帮主扫视一眼,胆气便壮了不少,又向前挪移一小步。却不想,左毅在他身前一转,并不理会他,而是走到秋离面前,一脸笑意地说:“没想到在这嵩山脚下见到秋师妹,真是左毅的福分。” 秋离娇羞地轻笑一声,说:“秋离见过左师兄,师兄这是要回山么?” 张一鹤气恼地瞪着左毅,见他不理无视自己而且还去挑拨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秋大美女,那还了得,大声说道:“秋姑娘可不是你五岳剑派的弟子,左兄以师妹相称,未免唐突了佳人。” 见他这般不识趣,左毅更要撩拨他,摇头说道:“人在说话,却有狗来狂吠,真是扫兴。” “你......”张一鹤张嘴就要开骂,却被解帮主挡下,解帮主劝解道:“世侄,有些过了,大家都是年轻人,火气盛可以理解,但是无缘无故地发生冲突就不对了,左少侠也请见谅。” “让解帮主见笑了,也不知左毅哪里做的不对,打从杭州城外见过一面后,张兄就对在下有意见,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张兄。”左毅摇头说道。 “哼!”张一鹤冷哼一声。 平白撞见这么一个二货,左毅的好心情全没了,既然别人叫他不好过,他也不打算放过那人,扫了旁边秀色可餐的秋离一眼,左毅突然计上心来,笑着对秋离说:“秋师妹,师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妹能否答应?” “秋姑娘,千万不可答应他!”张一鹤急切地说。 左毅突然转身,眼神阴冷地盯着他,对于张一鹤几次三番地挑衅,左毅是真的恼了,只要他再敢多嘴,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就算得罪丐帮也无所谓,反正丐帮已经式微。没想到,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在左毅的阴冷目光注视下,张一鹤竟然下意识地避开了去,不敢与左毅对视。见他那样子,不只定闲、定逸两个外人摇头,就算带他来的解大帮主都是眉头紧皱。 不屑地冷笑一声,左毅便不再理会,对着秋离道:“尊师既然有意秋师妹游历江湖,自然是希望师妹长些见识,多多拜访武林同道的。点点头,秋离轻启唇齿,娇声说:“左师兄说得不错,家师正是此意。” “那么,不知师兄能否邀请秋师妹前往嵩山派做客?”左毅笑着问道。 “这......”秋离迟疑着,她倒不担心左毅对她起了什么坏心思,作为崆峒派许大侠的关门弟子,她并不认为左毅会对她不敬,况且,能够和气势如虹的嵩山派搭上线,对师门也是有好处的,不过,她毕竟是与丐帮众人同来的,也没有半途撇开众人独自离开的道理。 张一鹤原本还期盼着秋离能够立即否决,没想到她竟然在犹疑不定,立时大急,就要开口替她拒绝,却不想瞥见左毅横眉怒视着他,左手更是搭在剑把上。他深知左毅的本事,刚才说他名声响,不知本事咋样,只是嘴硬。要是真的惹恼了左毅,动起手来,自己这是找死,便再没有勇气开口。 左毅很满意张一鹤的反应,再次不屑地摇摇头,说道:“秋师妹也不必顾虑上少林之事,我嵩山派也是要援助少林派的,料想不久就会出发,到时候,秋师妹与我等同去就是。”说完之后,左毅就望着解大帮主,那意思不言而谕。顺着左毅的目光,秋离也向解帮主望去。 解大帮主心中暗恼:你们两个在这里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偏要我个糟老头出来做恶人,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叫我碰上了。憋屈地笑着,解帮主道:“既然左少侠邀请,侄女,你就去拜访拜访嵩山派吧,看看是哪等门派才能调教出林少侠这等青年才俊。” 在张一鹤发白的神色中,秋离点点头,说:“那就有劳左师兄了。” 左毅满意地笑笑道:“好的很,那就不打扰诸位上少林了,告辞!秋师妹,请随我来。” 第八十八章 携美同行 与恒山众人话别,左毅领着秋离踏上回归的路途。 两人有说有笑地拾级而上,不时地交换着彼此间的趣事,虽然还没有聊到人生,但是两个武林菜鸟还是很愉快地聊起了彼此初入江湖的见闻,偶尔再谈谈理想。 这一刻,左毅再次深切地体会到了有实力的好处,虽然也有一问一答的原因在里面,但要是他真的弱爆了,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亚当、夏娃,也有可能会碰上一问三不鸟的局面,当然,要真是那样,秋离也绝对不会答应同行。 “左师兄,既然你们五岳剑派都以剑法见长,不知你的剑法达到了何种境界?”秋离问道。 “这个吗......是个秘密。”左毅笑着摇头。 “不能说吗?”秋离抬起如水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左毅。 左毅心道一声妖孽,不带这么勾引人的,但他还是坚持着原则问题,摇头道:“当然,我会告诉你我已经初步领悟到剑意了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咯咯......那我就不问了”,秋离笑意外露地说,“那就换一个话题,不知左师兄能否解释一下‘剑意’是什么境界?” “嗯,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左毅点头道,“剑意就是一种境界,到了那一境界,自然就会领悟的。而且每个人所领悟的都会各不相同,它人的经验几乎没有借鉴价值,所以......。” 秋离气恼地望着左毅,委屈地说:“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左毅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赞道:“秋师妹真是秀外慧中,师兄才开了一个头,你就完全领会了,难道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秋离双颊微红,扭捏地说:“师兄,你别开玩笑,我是说正经的,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么?” “那你要知道什么?”左毅笑着问道。 看着左毅的样子,秋离知道是别想问出关于‘剑意’方面的机密了,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师父都不曾提及过的‘剑意’到底是何种境界,奈何左毅极有主见,并不像张一鹤那个大白痴一般,巴不得对她掏心掏肺,她原本以为左毅邀请她来嵩山做客,是真的看上她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秋离的眼睛一亮,如此才有意思,不只是男人喜欢征服有难度的女人,女人同样也喜欢征服有难度的男人。要是左毅也像张一鹤一般,死乞白赖地巴结她,她多半就没什么兴趣了。 “那以师兄的武功,能在江湖中排到哪一层次?”秋离又一次问道,就如女人问男人‘你有多少资产’一般的自然。 “师妹觉得呢?左毅反问道。 秋离不以为意,思虑一番后,说道:“听说师兄打败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林寒苦笑着摇头:“算是吧,只不过互相切磋的时候,略赢了几招,不过我就纳闷了,怎么都拿这位余观主说事呢。” 秋离听罢娇笑着说,“我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看来江湖传言,也不都是空穴来风。” 左毅道:“是有那么回事,不过师兄只是去切磋一番,这可是奉了师命的。” “师命?难道左师伯吩咐师兄去沿途挑战?”秋离故意刁难地说。 左毅还真没想到这丫头在熟悉了之后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做作的小狐狸精,看来面具里、外还是有所不同的。 见左毅一个劲地瞅着自己,秋离习惯性地绽放狐媚的笑容,娇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左毅松了一口气,这才自然吗,还是狐媚些好,不怕你刻意去魅惑,就怕你魅惑于无形。 “师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秋离不满地说。 左毅笑道:“我们游历江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增长经验,增加交手的机会,可天地间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平要你出手?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罪恶要你惩处?所以,踢人馆子、找人场子,才是王道,才是行走江湖的最高境界。” “歪理,都是歪理。”秋离没好气地说,“去了一趟青城,师兄倒是增长经验了,可是青城派的余观主却是叫苦不迭,!” 两人有一茬无一茬地聊着,左毅偶尔出言调戏一番,当然,因为他很好地控制了分寸,既能挠得人心痒痒,又不便发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一个转折,一片屋脊呈现在两人眼前,原来已是到达观胜峰脚下,也即是嵩山派外面弟子以及家属的聚居地,左毅笑着说:“走,师妹,师兄带你收拾房屋去,哈哈哈。” 师妹,这里就是我嵩山派的核心了,怎么样?还不错吧?”左毅转头向秋离介绍着。 “师兄小心!”哪里想到见到的却是秋离的失色花容以及大声提醒。一串急促的剑啸声从身侧传来,左毅的脸色立时大变,匆忙中不及细想,右手急切上扬,同时足尖疾点地面,身子如雷电一般向后撞去。 ‘叮’的一声,手上微微一震,尚未出鞘的问道剑已经与来剑接实,借着剑身传来的助力,左毅身形暴退,身后也恰如其当地传来一声娇哼。 左毅将肩膀上的包裹甩出,左手向后一抄一拉,已将秋离丰腴的身子搂在怀里,半转身间将泪痕顶在身前,急运内力,剑鞘已是激射而出,直奔追击的敌人而去。 以剑鞘将敌人阻得一阻,左毅才有闲暇观看偷袭之人,这一看不打紧,立时惊呼出声:“师叔,您怎么回来了?” 丁勉也被左毅激发出的剑鞘吓得一跳,急忙挥剑格挡,待将剑鞘击落时,左毅已经获得喘息的机会,再偷袭已经没有了意义。便一脸笑意地望着这位师侄,丁勉问道:“很舒服吗?” “什么?”左毅不解地问道。 一股带着淡淡处女香的热气从胸口处升起,“师兄可以将我放开吗?”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左毅被吓得一跳,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一低头,才发现秋离正红霞满天地被自己紧搂在怀里,深吸一口香气,左毅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 离开左毅的怀抱,秋离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见左毅又伸出手来,骇得连连后退,几个踉跄间才稳住身形,却低埋着脑袋,不敢再看左毅一眼,看来刚才在左毅怀里,必定被他的男子气息熏得不轻。 丁勉笑着说:“师叔我也是前几天回来的,怎么,不给介绍一下这位姑娘么?” 左毅看了秋离一眼,知道师叔是误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但这事还真解释不清,越描越黑只得介绍说:“这位是崆峒派许大侠的亲传弟子秋离秋师妹。” “秋离拜见丁师伯。”秋离躬身向丁勉行礼,脸上的红霞犹未退去。 丁勉对她的身材、容貌还是很满意的,点头道:“嗯,原来是崆峒的高徒,想不到许怀山竟然舍得派你下山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我这师侄怎么样,没有祸害你吧?” 秋离被丁勉说得一愣,左毅却抱怨道:“师叔,有你这么编排弟子的么?我可是你的亲师侄,不是捡来的。” “没、没有。”秋离满脸通红,看样子很不适应丁勉的打趣。 丁勉哈哈一笑,对左毅问道:“不是说你早就到嵩山了么?怎么现在才上来,害的我和你父亲好等。” “可您也不能抽冷子招呼弟子啊。”左毅不满地说。 “噗呲”,秋离笑出声来,虽然是受害者,但她倒很享受左毅师徒间的气氛,就如在崆峒时她与师父一般。 “你就得意吧,竟然三招两式就将我的偷袭化解了,是不是翅膀硬了?”丁勉责问的话语中却透露出无比的欣喜,对于左毅的成就,他是一百个、一万个满意。 第八十九章 定策(一) “哪有啊,师叔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左毅连忙转移话题说:“您不是在洛阳镇守么?怎么回来了?” 丁勉点头,神情严肃地说:“这次事关重大,黑道围攻少林派,难免会波及到我嵩山,故而你父亲召集我等前来,及早做好防范,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那洛阳怎么办?”左毅担忧地问。 丁勉笑着说:“这倒不需要你操心,你父亲早就想到了,已经派了你费师叔以及丁坚、施令威前去坐镇,再加上王元霸在,应该无碍。” “公布了?我怎么不知道。”左毅问道。 “你还有理说,将烂摊子丢给师说我,你转身就逍遥去了。”丁勉曲奇右手食中两指,眼睛瞄着左毅的脑门,就想往他的头上招呼。 左毅连忙跳开,辩解道:“您可不能错怪好人,是我父亲大人分派您去的,不关弟子的事。” “要不是因为你的推荐,掌门师兄会将那苦差事交给我?”丁勉不满地说。 “苦差事?”左毅不解地问。 丁勉摆摆手:“不说了,左师兄和你众位师叔还在大殿之上等着呢,你先将秋姑娘安排好,然后立刻前去商议正事。” 左毅点点头问道:“徐铮那小子在哪?” “在你院子里等着呢。”丁勉答道,“快去吧。” 左毅面向秋离说:“秋师妹,我先叫人给你安排住宿,再领你四处参观一下,师兄我有急事要和师叔伯商议,今天恐怕没时间陪你了。” 秋离说道:“不要紧的,师兄自个去忙就好。” “那你随我来。”左毅领着秋离往住处走去,寻思着此番可是便宜死徐铮那小子了。 “师兄你可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徐铮闪电般从院子里迎出来,却差点撞在秋离身上。被冒冒失失的徐铮唬得一跳,秋离下意识地闪到左毅背后。 此时徐铮才注意到旁边的秋离,望着她那天使容颜、魔鬼身材,比左毅还初哥的徐铮哪里经得起这等诱惑,急忙伸手捂着鼻子,生怕来个双孔飙血。他那鼻孔是堵住了,眼睛却瞪得圆圆的,更是差点将舌头咬断。 “嘿,说你呢,将嘴角的哈喇子擦一下。”左毅没好气地说,你丫贼没出息,丢脸啊。 “哦”徐铮下意识地听从着左毅的吩咐,迷迷糊糊地抬起袖管抹向嘴边。 “扑哧”,秋离很欢乐地笑出声来。银铃般的声音将徐铮从那啥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满脸羞得通红,手足无措得无处安放,却又放不下美色的诱惑,支支吾吾地问:“这、这位、姑娘是?” 左毅见状摇了摇头,介绍说:“这位是崆峒派的秋离秋姑娘,你可别唐突了佳人。” “秋姑娘你好,欢迎来嵩山做客,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保管比我师兄做得好。”徐铮急不可耐地说。 左毅对秋离说:“这位少侠是左某师弟,姓徐单名一个铮字,拜在丁师叔门下。” “徐师兄好,原来你是丁师叔的弟子啊。”秋离满脸笑意地说,丝毫不以徐铮之前猪头样为意,大大方方地和徐铮打招呼。 “那个徐师弟,你给秋姑娘安排一下,然后领她四处走走,师兄今天是没时间了。”左毅吩咐道。 徐铮大喜,满脸涨得通红,连连点头说:“师兄尽管放心,小弟一定将秋姑娘伺候得好好的,一定……”。 “好了、好了,师兄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收起那满脸的色相先,别把人吓跑了。”左毅打断他的胡扯,将肩上的包裹抛给他,吩咐道:“将我的包裹放到屋子里,我可和你说,里面的东西早就有主了,你可千万不要打歪主意。” “知道了,你快去吧,掌门师伯,师父和众位师叔们都在等着呢。”徐铮催促道。 不再理会他,左毅笑着对秋离说:“秋师妹,你先随着徐师弟到处走走,师兄明日再来陪你。” “嗯,师兄去忙吧。”秋离点头答应着。 左毅便转身向大殿走去,到达之时,果然见到众人都已到齐,看来父亲大人对这次黑道围攻少林寺特别的重视。进门之后给众人请安,然后照例坐在右边末位处,聆听着众人的交谈。 左冷禅见人已全部到齐,咳嗽一声:“呵,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吧。先请丁师弟说说洛阳的局势。” 丁勉点头,起身说道:“金刀门已被我暗中接管,并未给魔教得到消息,之后在王家的全力配合下,已将洛阳的江湖势力梳拢一遍,如今已完全在我嵩山的控制之下,这还要多谢师兄前后派来的两拨弟子,否则一定不会轻松地完成任务。” “哈哈哈,这也多亏了费师弟又收拢来一批弟子,师兄我才能有人手可派。”左冷禅高兴地说。 丁勉赞同地说:“费师弟确实功不可没,这次师兄又派他去坐镇洛阳,想来有王元霸、丁坚、施令威三人协助,足以安稳住洛阳的局面。”说到这里,丁勉满脸笑意地望着左毅,现在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左毅就适时地送来两个高手,再没有比这更贴心的弟子了。 汤英鄂也望向左毅,大笑着说:“说到丁坚、施令威两人,在这里要特别夸奖毅儿一句,前有王元霸,后又丁坚、施令威,对我嵩山派的发展,师侄真是功不可没。” “功不可没。”殿中诸人交头接耳地赞叹着,不时向左毅投去羡慕的目光,其中尤以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三人为最。赵四海大笑着说:“师侄大才,那是我们嵩山派的福分,诸位还不知道吧,师侄曾在数招之内单剑完败赵某以及张师弟、司马师弟的联手共击。” 众人大哗,不可置信地望着张敬超、司马德两人,待两人点头后,诸人又是一阵惊叹。 左冷禅心中也是和丁勉一样地欣喜,只不过不便流露出来,还是连忙转移话题:“既然洛阳事了,我们说说第二件事,关于恒山派对五岳并派的态度。” 听左冷禅这么说,众人再一次望向左毅。左冷禅道:“大家也都听说了,毅儿是随同恒山派回的嵩山,下面,毅儿你详细说说恒山派到底是个什么的态度。” “五岳并派,共御魔教,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头等大事,奈何总有人看不清局势,千方百计从中作梗,不过,现在的形势还是很明朗的,对我嵩山派也是极为有利。”左毅侃侃而谈,他说道:“五派之中,我嵩山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并派的。” “呵、呵、呵……”众人一阵大笑,“师侄这是废话啊。”钟镇摇头说道。 左毅笑了,接着说道:“接下来是东岳泰山,泰山派摊上天门道人这么一个掌门,真是他们的不幸,想必父亲大人已经准备好如何对付他了吧?” 左冷禅点头,笑道:“不错,天门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左某自有办法对付他。”“这么一来,泰山派可以考虑不计。”左毅赞同地说,接着又道:“至于华山派吗,岳不群的态度飘忽不定,我倒是真的把握不住。” “怎么?”左冷禅诧异地问,“难道岳不群还会支持五岳并派不成?” 左毅摇了摇头说:“拿不准,要是岳不群打着支持并派之后再摘桃子的主意也未尝没有可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按照岳不群的伪君子本性,还真有极大可能会那么做。汤英鹗问:“岳不群的武功是不错,但是还能敌得过左师兄不成?师侄多虑了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岳不群有什么底牌,暗中偷袭的话,父亲大人未必就不会阴沟里翻船。” 这话虽然难听,左冷禅还是点点头:“毅儿说的有道理,原岳不群的武功虽然比我差一筹,但差距并不是太明显,不过那是以前,就怕要他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底牌,毕竟华山派传承百年,谁知道有什么底蕴,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做一只吃到天鹅的癞蛤蟆。” 左毅点头说道:“说实话,对于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弟子根本摸不清他的想法,但是,弟子就怕他是准备摘最后的桃子的。” “嗯,以后时刻注意着岳不群的行动,时刻防范着,不得有丝毫马虎。”左冷禅拍板说道。 “是,掌门师兄。”众人一齐应是。 左毅接着说:“华山派除了岳不群之外,只有宁中则、令狐冲需要小心,其中,宁中则作为女流之辈,武功虽然不错,却不足以争夺掌门之位,而且必定会以岳不群为主,可以忽略不计,令狐冲虽然已经被逐出华山,但他的心还是在华山的,若他要出手,就交由弟子来对付。” 左冷禅点头,问道:“你再说说南岳与北岳两派又是怎么个情况?” 深吸口气,左毅说道:“莫大的武功确实不错,而且隐藏得极深,费师叔与师侄都有过体会,可惜费师叔不在这里,那就由师侄说说吧。可以这么说,莫大的武功,不比岳不群差。”“怎么可能?”钟镇难以置信地说。 左冷禅摆手道:“确实如此,费师弟曾经提过在衡山城外一事,他说那一次要不是有毅儿在,恐怕他已经遭到莫大的毒手,而且衡山派功法最擅长偷袭,虽然最近大家武功都进步神速,但是要是莫大背后偷袭,怕是难逃他手,所以若是你们在外面单独对上莫大,第一时间就逃,这里除了我、丁师弟、毅儿三人,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第九十章 定策(二) 左毅笑道:“当然,诸位也不必太顾虑,料想莫大不敢出言反对五岳并派之事。” “这是为何?”邓八公问道。 “呵呵呵”左毅笑出声来,“没有理由,他就是不敢,不过是个空有一身本事的懦夫,习惯躲在暗处的人哪里有勇气突然站在阳光下。” 众人皆是嗤笑连连,他们还真没见着莫大做过什么出彩的事情,这么看来,南岳衡山有莫大引领着,不过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不足为虑。 “那么北岳的那些尼姑呢?她们态度如何?”赵四海问道,由于之前他们三人没有将事情办成,所以特别在意恒山派的态度。 见众人都凝视着自己,左毅笑道:“七成!” 左冷禅大喜,问道:“毅儿是说她们有七成的可能会同意并派?” 左毅点点头道:“通过这些天的交谈和沟通,从定闲师太的话语中,弟子有七成的把握她会同意并派。” “那就是还有三分的可能不同意了?”丁勉出声问道。 “是,不过就算不同意,也不会那么坚决,我们可以抛出一些好处,想必她们最终还是会同意的。”左毅解释说。 “好处?有什么可以收买她们?要是能行,我们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丁勉摇头说道。 左毅笑着说:“师父,您太钻牛角尖了,钱财之物当然不行。” “毅儿的意思是剑法?”左冷禅探寻地问。 左毅点头,心中赞叹不已,父亲大人不愧是做掌门的人,一手光大嵩山的人物,反应极快,左毅说:“是的,华山思过崖中抄录来的恒山剑法恰好派上用场,想必她们见到那些恒山的精妙剑法之后,对于并派之事,一定不会拒绝。” “好,对于恒山这些尼姑就按毅儿的办。”左冷禅重重地拍着桌面说道,“此事就交给毅儿去办,必要的时候,可以先给出几招精妙剑法。” “是,该儿一定办妥,如今正好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就在少林寺,待少林事了,弟子就将她们请到嵩山来详谈。” 见五岳并派终于有了大的进展,左冷禅感觉到五岳派掌门之位正在向他招手,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真是大喜过望,高兴地说:“大家齐心协力,辉煌就在眼前。” “齐心协力,共创辉煌。”众人齐声高喝。 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左冷禅问道:“今日要说的第三件事就是关于最近的黑道围攻少林,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丁勉道:“少林不能亡,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如此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不利用,天予不取、必遭天谴,要是少林与黑道拼得两败俱伤,那是再好不过。” 身为嵩山派副掌门的汤英鹗连连赞同:“丁师兄说得有理,借机消磨少林的实力,我们嵩山派乘势而起。”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的时候,左毅便安静地听着,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同样的,高位上的左冷禅也只是听着众人的意见,不时点点头,叫人辨别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待众人停歇后,左冷禅笑着说:“大家都很积极,下面再来听听听毅有何想法。” 既然被点名,左毅也就不当隐形人了便起身说道:“任盈盈被囚禁在少林寺,这是人所共知的,不过,对于她为何会跑到少林去,大家都了解吗?” “听说是为了给令狐冲治伤,任盈盈才自愿被囚禁的。”汤英鹗说道。 左毅朝他点点头,说:“不错,问题是令狐冲的伤并不是少林治好的,而任盈盈又确实被囚禁在少室山。” “果真如此?”左冷禅惊喜地望着左毅,在他点头后更是喜形于色,连连说:“好极了、好极了,天助我也。” 左毅笑着说:“不错,无论少林给出什么理由,无论他们作何狡辩,都逃不过‘不讲信用’四个字,要是事情真相在江湖中传播开去,可是大大地打少林的脸。” “汤师弟,散会后你就去安排弟子散播消息,我要整个江湖都嗤笑少林的言而无信,能做的到吗?”左冷禅果决地吩咐道。 汤英鹗点头说:“没问题,掌门师兄放心,凭外门的众多弟子,绝不是难事。” “那就好。”左冷禅开怀大笑,“毅儿你接着说。” “是,父亲大人。”左毅往下说道,“如今在五霸岗上,怕是聚集了不下五千的黑道中人。而且令狐冲已经赶去,如果不出师侄所料,群寇极有可能推举令狐冲为盟主,由他压制,黑道中人终究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师侄为何不直接除去令狐冲?”汤英鹗问道,“以师侄的武功,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左毅苦笑说:“一则是因为他的武功进步的太快,二则是几次出手都有旁人在侧。而且,那小子虽然对我嵩山派颇有敌意,按理应该清除,不过,留着也有留着的好处。” “你说说看。”左冷禅吩咐道,对于越来越邪乎的令狐冲,注意到他已经几次坏了嵩山的好事,心中还是有些顾忌的。 左毅道:“因为少林、武当已经在打他的主意,想通过他来搅乱五岳剑派这局棋。留着他,给少林、武当一个念想,免得他们直接入局,待事成之后,一个小小的令狐冲,又何惧之有?” “少林、武当也来参和?”钟镇皱眉说道。 “正是。”左毅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借此次的机会,一举消弱少林的力量。” “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了。”司马德笑着说。 左毅并不同意他的观点,摇头说:“虽然嵩山最终会得利,但是这一次却不是嵩山的直接机会,而是武当的机会,是峨嵋、是昆仑、是崆峒、是点苍、是青城的机会,甚至是丐帮的机会,但唯独不是我们嵩山的机会。” “呵呵呵,毅儿说得不错,此次绝不是嵩山的机会。”左冷禅阴笑着说。 “呵呵呵呵。”左毅望着左冷禅,同样笑出声来,这一刻,大、小两只狐狸的阴谋高度一致,笑得无比和谐! 确定大方向,接下来要谈的就是细节。左冷禅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合计合计具体如何行事,以获得最大利益。” “父亲大人,在任盈盈一事上,还需要将黑木崖方面考虑进去。”左毅说道。 汤英鹗问道:“难不成东方不败会上少林救任我行的女儿,似乎不太可能,也不见黑木崖有什么动静。” 左毅摇头道:“不是东方不败要出黑木崖,而是任我行一定会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拼命。” “你的意思是说任我行会上黑木崖与东方不败火并,重夺教主之位。”丁勉问道。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左毅答道,“或许任我行曾经有意传位于东方不败,但绝对不允许他通过篡位的方式背叛,就算东方不败不杀他,而是将他关押在西湖牢底,任我行只会更加恨他,恨他不屑于杀自己,任我行那么高傲的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必定会将牢狱之灾百倍奉还。故而弟子推测,任我行不久之后就会上黑木崖。” “嗯,毅儿说得有理。”左冷禅点头道,“你心中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听听。” 第九十一章 定谋(三) 见众人都看过来,左毅说道:“在任盈盈一事上,少林理亏,除非是以武力强留,否则,任盈盈一定是要放下山的。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也应该是以削弱少林为主,对任我行等人可以不加理会。” “恐怕少林未必会如我们所愿,方证那个老秃驴也不是易于之辈。”左冷禅迟疑着说,对方证是知根知底,相当的忌讳。 左毅笑着说:“师伯说得极对,师侄料定恒山定闲、定逸两位师太一定不愿见到少林大战血流成河,必定会劝解少林放出任盈盈,少林也必定会顺水推舟,即避过了祸事,又连得恒山、令狐冲两方的恩情,可谓是一箭三雕。” “哼,方证秃驴未必就不会这么做。”邓八公不屑地说。 “当然,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方证又是人老成精,哪里会放过这等机会?”左毅满脸笑意地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上少林,拖住方证,任盈盈可以放,但一定要在黑道围山之后,最好是错开令狐冲等人,如此一来,放不放都是一样的效果,冲突一起,任盈盈就没了利用价值。” “那岂不是便宜了任我行?”张敬超不满地说。 众人连连点头,都是极为不满。 左毅神情严肃地说:“诸位师叔,不要忘了,弟子的大哥就是死在魔教手里,此仇不共戴天,弟子比你们更想除去任我行,不过,任我行必须留着,正好由他去试试东方不败的深浅,看看他的天下第一是否名副其实。” “师侄是想趁着任我行挑起魔教内乱的时候攻上黑木崖,一举将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统统歼灭?”钟镇问道。 左毅摇了摇头,说:“先不说我们嵩山是否有歼灭魔教的实力,就算有,师侄也是反对出兵黑木崖的,那样岂不是损己利人,那种傻事我们不做。” “哈哈哈。”汤英鹗大笑着说,“师侄是想坐山观虎斗,就不怕任我行真的除去东方不败,最后做大魔教吗?” 左毅道:“届时弟子会随着任我行潜入魔教,以便见机行事。不是弟子看不起任我行,虽然他从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他极有可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除非是集齐数个高手围攻,否则死的一定是任我行。”说到这里,左毅转向左冷禅,一脸笑意地问:“父亲大人,您想不想称量任我行一下,说不定还能阴他一把,给他吃些苦头?” “呵呵呵呵,为父我可是想了十几年了,幸亏他命大没有死,左某才有机会报当年之仇,只是可惜不能立刻围杀那个魔头。”左冷禅阴鸷鸷地说,满眼的怨恨是怎么也挡不住,显然是想起当年封禅台之上差点被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吸得****。 “那这次的少林之战可是极好的机会,我们正好挑拨少林留难任我行,定下三战之约,弟子很想见识见识方证、冲虚、任我行的武功到底如何,也很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与他们抗衡。”左毅建议着说,这个念头可是在他脑海中转了好久,今次终于有机会实现。 左冷禅笑着说:“为父我给你试试不就好了,还是你认为为父我比他们要差一筹。” 左毅摇头道:“比之冲虚,父亲大人肯定要强一些;但是对上任我行,至少不会败,出其不意的话,很可能将他拿下;若是对上方证,胜负当在千招之外,父亲大人的赢面要稍微小一些。” 左冷禅点头,知道他说得在理,武当太极神功虽然精湛,但是冲虚的修为还不够,远远没有达到太极的最高境界,勉强算是太极剑大成,内力却算不得深厚,也是如此,武当才会被少林压制着,一切以少林马首是瞻。 左毅道:“与父亲大人交手,一定不会尽兴,还是旁观你们的交手才有意思。” 丁勉笑着说:“我怕任我行一方出不得三个高手。” “师叔您这次可是失误了,任我行一方一定能凑出三个高手的。”左毅笑着说道。 丁勉也不恼,分析道:“任我行本人算一个,魔教左使向问天武功不弱,也算一个,任盈盈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算得第三,只在你和令狐冲之下,但是要对上冲虚,恐怕还是不够看的,必败无疑。” “任盈盈不会出手的。”左毅肯定地说。 “为何?”众人不解地问,“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左毅点头说:“不错,第三个出手的人一定是令狐冲,诸位不要忘了他和任盈盈的关系。” 众人连连点头,汤英鹗说:“既然令狐冲领兵救助任盈盈,确实会作为任我行一方的第三人出手。” “而且,令狐冲出手的话,弟子倒很想看看岳不群如何应对。”左毅不怀好意地说。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对于岳不群那个伪君子调教出一个魔崽子,大家都是喜而乐见的,权当笑话看待。 左冷禅说道:“大家讨论该派多少人去支援少林为好?” 丁勉笑着说:“当然是越少越好,最好是一个普通弟子都不去。” “这是不是有些说不通?左毅迟疑地问道。 “师侄,你可不要忘了,这次黑道围的可是少林,同在嵩山之上,我嵩山派会不会自危?”丁勉戏谑地说。 “会啊,您真狠。”左毅调笑着说。 丁勉哈哈大笑:“所以,为了防止魔教来个声东击西,我们守御不出也是可以理解的。” “妙,真是妙。”左冷禅拍案而起,大笑着说:“我看你们都守在观胜峰脚下,有毅儿陪着我去就可以了。” 左毅自然不会反对,丁勉却担心地问:“只有师兄两人去的话,恐怕有些不妥。” 左冷禅大手一摆,说道:“丁师弟不必担心,少林中能胜过我与毅儿联手的几乎没有,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万一少林有个闪失,人少反而容易脱身。” 众人点头,对于两人的武功非常地有信心。 只有汤英鹗在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掌门师兄还要小心防备。” “这个自然,左某也不是个雏,哪有那么容易被算计。”左冷禅笑着说道,“好了,大家都下去做准备吧,后日早饭之后再来这里集合,都下去吧。” 众人便告退而去,大殿中只留下左冷禅、丁勉、左毅三人。 待众人都走后,左冷禅招呼左毅坐到左首位置,问道:“这一次又有什么收获?” 左毅也不答话,将问道抽出,全力运转着真气,一股磅礴的气势向左冷禅席卷而去。左冷禅早已习惯左毅的内劲,初时并不在意,但是,当左毅将剑尖直指着他,全身真气完全灌入剑身,只听得问道剑一声轻吟,一股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左冷禅、丁勉都是脸色大变,只见左冷禅全力运转着第四重大成的寒冰真气抵御,左掌竖于胸前,右掌横于小腹,全神戒备着。 电光火石之间,剑影一闪,只听得‘呛’的一声,左冷禅左掌拍在直奔过来的剑脊之上,并发出‘咭’的摩擦声,手掌被磨得通红,却未能止住长剑的前行。左冷禅连忙挥出右掌,双掌交错贴在剑身两面,手掌间冰霜连连闪现,好不容易才将问道剑阻在胸前一寸,身形却是连连暴退着拜托可能的追击。 见好就收,左毅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左冷禅这位父亲大人的对手,于是默运内力,左手向后一扯,已是从左冷禅双掌间收回长剑。 左冷禅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胸前被剑气割裂的衣裳,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左毅满脸笑意地说:“父亲大人,承让啊。” 丁勉摇头苦笑:“你这小子,出手也太狠了。” 左冷禅定定地望着左毅,问道:“那是?” “剑名问道。”林寒答道。 左冷禅喃喃道:“问道?剑意?好剑。毅儿我发现你此次下山,寒冰真气竟然进步如此迅速,竟然与为父十几年的修炼的真气不相上下” “孩儿也是初步领悟,还未大成。”左毅谦虚笑着说,“另外,师侄发现一把好剑对寒冰真气的修行极为有利。” 左冷禅点点头道:“为父看出来了,你的寒冰真气中多了一股锋利的气息,威力更甚从前” “不错”左毅答道,“父亲您应该尽快去找一把宝剑来,如此才有可能胜过少林方证。” 左冷禅点头道:“却不急于此事,当务之急是先把少林之事处理圆满?” 第九十二章 剑吟 冬日里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晚,卯时将尽,天空还是昏暗一片,只在遥远的东方,泛起一丝微微的白。 一丝曙光,打破夜的寂静,几只早起的鸟儿禁不住粉嫩虫子的诱惑,发出‘啾啾’的啼声,在腐树落藤间来回跳跃着,渴盼抠出一些正在冬眠的白胖食物。 夜渐离,人正醒,就着斑点星辰的微光,地面泛起片片的白,那是隆冬的征兆,屋顶、草坪、矮树,都被一层薄纱笼罩着。 推门而出,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左毅便觉得心神更加舒旷,也只有远离了人群的喧嚣,才能体会到自然的宁静,即便是在严冬,青黄交间的山林中,也散发着美好的气息。 嘎叽、嘎叽......,刻意地踩在疏绵的冬霜,细细地聆听着那即乏味单调又趣味无穷的美妙音符,左毅的嘴角泛出柔软的微笑,紧了紧肩背上背负着的问道,两手懒散地垂立于腰间,一步一摇地走进清晨的迷雾中。 寒冷中的黎明,来得晚,却又来得雷厉风行,前一刻,还只是透出一丝微光,下一刻,已是将整个天空点亮。 太阳还未升起,折散出的光明已经将封禅台上的迷雾驱散,露出一块空旷的坪地,左毅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到达封禅台之上。 在封禅台站定,左毅并未立时修炼,反而抖动着手腕、脚腕,不时扭动着颈脖,摆动着腰肢,在充分地活动开后,又双手互动地拉开指间关节,待得发出‘啪嗒’的一阵脆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左手过头,绕在颈脖后,抽出背负的泪痕剑。 也是在得到问道之后,左毅才发现以后背背负佩剑的好处,仿佛身与剑贴合得更加自如,远比手握剑身来得加更舒服。 一剑在手,左毅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剑心通明。 既不是浪翻云的‘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也不是燕十三代表者‘死亡’的第十五剑,而是剑与心通明。剑就是剑,既不会生情,也不会死亡,只有心才能给剑赋予意义,剑在心中,心就是剑、剑就是心。 这一刻,左毅才明白为何他所领悟的剑意既不是纯粹的生,更不是纯粹的死,既不能带来新生,也不会带去死亡,而是自己所要领悟的剑意就是,斩开荆棘,破尽世间一切阻挠,开创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脸上泛起更深的笑容,左毅知道,在这么一个寻常的黎明,它的剑却赢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黎明,在这一刻,他的剑,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彻底地进入了意境之中,再不是之前的一知半解。这一刻,他领悟的剑意流转于剑中,流转于心中,收、发,于心。未必比得上风清扬在意境中的造诣,但已胜过世间的大多数人。 一声长啸,辗、转、挪、移,一套八卦门的步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左毅脚下生辉,发挥到极致,已是胜过施令威良多,使得左毅的步法看上去更加诡异,更加不可捉摸。 呲、呲、呲呲......,剑鸣声不绝于耳,在晨曦的照耀下,泪痕剑焕发出别样的光辉,将剑法演绎地淋漓尽致,点、抹、削、引、勾、斩、刺、撩、转、戳、划、掠、荡、连,各种变化不拘于形,天马行空地纵横交错,看似毫无端倪的变化,却是流转由心;看似毫无威胁的挥剑,却是步步不离要害;二连击、三连击、四连击、五连击,配合着神出鬼没的步法,往往于不可能间,完美地贴合在一起,毫无斧凿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地自如,那么地完美。 此时此刻,若是左冷禅、丁勉在侧,也未必能看出单纯的‘辟邪剑法’,又或是‘子午十二剑’等等,原来左毅已经将辟邪剑法、子午十二剑,甚至是夺命连环三仙剑、太岳三青峰等强力剑招,完全地融入到自创的剑法之中,这一刻,在剑招方面,已经大成,在配合着长于方寸间变化的八卦寸步,加上才领悟的剑意,左毅有信心面对除东方不败、风清扬之外的任何对手,包括任我行,包括方证。 剑合心意,心随剑走,身剑合一,剑心通明,这便是左毅的剑,类似于慈航静斋的‘剑心通明’,却又毫无关系,实实在在是左毅本身对剑的领悟,这便是左毅的武道,心剑之道。 若是有一日,左毅破除世间的一切荆棘,仗剑斩开重重阻挠,完全领悟属于自己’之意,达到剑意的大成境界,必将开创一个时代,一个剑的时代。更有甚者,将之前堪堪领悟的‘以气御剑’熟练掌握,随着内力的越发深厚,离体控剑,一寸、两寸、甚至是一尺,配合着‘心剑合一’,必定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虽远远比不得‘杀敌于千里之外’的剑仙之类的传说中人物,但要对付天下第一人的东方不败,亦是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想法虽好,要做到那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先说完全完全领悟剑意,达到自身剑意的大成境界,若是没有大毅力,没有大机缘,今生也未必能够做到那一步。而在以气御剑方面,以左毅如今的冰真气修为,也不过是勉强做到离体一寸,至于紫霞真气算是刚刚入门吧。而且在操控方面也是极为艰难,要想达到一尺之外的控制由心,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需要数年、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磨练。 虽然艰难,但左毅还是下定决心,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看看在武道的尽头,是否有着另一片广阔的天地。又或者,那里便是武者的尽头所在,但不管如何,左毅都想去看一看,而不是称王称霸数十年,最后沦落为一捧黄土,烟散在历史的尘埃中。 “果然还是在这封禅台上练剑来得畅快,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左毅大笑着说,“你们两个也看够了,出来吧。” “左师兄,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练剑的。”秋离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林寒,水汪汪的眼睛透露出别样的心思,红润的脸颊更是泄露着她内心的震撼与激动。 徐铮挠着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说:“师兄,秋姑娘一大早就去找你,师弟想你一定是在这里练剑,便将她带来了。” 感激地看了徐铮一眼,在他麻酥的神情中,秋离娇怯地对左毅说:“师兄,你要怪就怪秋离吧,是秋离请求徐师兄带着过来的。” 摆了摆手,左毅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就看了,对我来说又不会少了些什么。” “你看,我说的吧,师兄一定不会计较的。”徐铮讨好地说道。 秋离微微一笑,满眼星光地望着左毅手里的问道,她算是看出来了,那绝对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满脑子都是左毅舞剑的英姿。 徐铮笑嘻嘻地问:“师兄,那是你新得的宝剑?” 瞧着他那艳羡不已的神色,左毅急忙将宝剑入鞘,恼怒地说:“你想都不要想。” “看看也不行啊?”徐铮不满地抱怨道。 左毅好整以暇地说:“一个剑客的佩剑,就如好丈夫的女人一般,岂是能够任由他人观看的?” 第九十三章 领悟 咯咯,林师兄说的真有趣。”秋离娇笑着说。 偷偷瞄了秋离一眼,徐铮轻声问:“那把短剑是给女人的?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可以得师兄相赠” “短剑?”左毅疑惑地望着他,突然醒悟过来,恼怒地说:“不是叫你不要打包裹中的东西的主意么?” “我,我,我不是好奇,才去看了一眼么,你只说不能打主意,又没说不能看。”徐铮唯唯诺诺地说。 秋离见左毅并没有否认,心中一惊,不自然地问:“师兄真的特意寻回一把女式短剑么?不知道哪个女人那么有福气。” “呵呵,不过是寻常的礼物,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贵重。”左毅好笑地说,随即瞪了徐铮一眼,“偏偏这小子多事,难不成你还想讨要一把女式的佩剑?” 徐铮委屈地说:“哪能啊,不过师兄得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不会是秋姑娘吧?”说完一脸震惊地望着两人,神情很是不自然。 秋离神情落寞地说:“秋离哪里有那等福分,况且,左师兄又没有预知之能,如何能够知道会在嵩山脚下碰到秋离的。” 左毅尴尬一笑,道:“既然秋师妹喜欢,给你也可以,不过此剑是我特意从定闲师太手中求来的名为‘断水剑’,此剑意义非凡是万万不能随便送给人的,既然送给师妹,还望师妹好生珍惜。” “真的?放心,师兄,秋离一定视之珍宝。”秋离满眼惊喜地望着左毅,心中像过了蜜一样的甜,看得徐铮很不是滋味。左毅道:“当然是真的,比黄金还真呢,待会师妹去跟我把断水取来即可” “那秋离就先谢过师兄了。”一剑娇羞地对左毅笑道。 讲完左毅瞄了徐铮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很闲啊?” “我怎么了?”徐铮不解地问,不过心中明白,多半要受池鱼之殃。果然,只见左毅说道:“不要忘了掌门师伯对你的期望,现在李季师兄已经得到《寒冰真经》的传承,你的《寒冰真经》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第一重大成了。”徐铮颇为自豪地说。 “哼,很了不起啊,师兄我早就是第三重大圆满,马上就要突破到第四重了。”左毅爆料到。 徐铮委屈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的,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吗!”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少练几年就放过你”,左毅恨铁不成钢地说,“看看李季师兄,在门内弟子中也是前五的人物,现在怎么样,一条右臂被人整个削下来,要不是因为有那门功夫在,一生便毁了,你想步他后尘?” “那师兄也不能指望我一步登天啊!”徐铮叫苦不迭。 左毅教训着说:“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未来,所以,赶快回去练功,将早上耽误的功课补回来,否则,不许吃早饭。” “啊......?” “啊什么啊,快去!”左毅笑骂道。 “哦”,恋恋不舍地看了秋离一眼,说道:“师兄再见,秋姑娘再见。 左毅转身,笑对着秋离,“师兄要向你道个歉。” “怎么了?”秋离笑语嫣然地凝视着左毅,不解地问道。 轻轻地摇头,向着主位石阶上走去,左毅安然地说:“是师兄将师妹带上山的,却是一天都不见人影,这是师兄的不对。” 秋离摇头轻笑着,缓缓向左毅靠近。左毅一愣,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两人便不吵不闹地对视着。似乎是过了许久,左毅苦笑一声,黯然地呓语着:“好久了,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只是有些记忆,时间越久,越是沉淀得厉害,总在不经意间,醉了认真的那一个人。” “左师兄,你怎么了?”从迷醉中回过神来,秋离的脸颊上竟是泛起两坨桃红,将她妩媚的脸庞衬托得愈发美艳。只是可惜,落花流散,山水却静寂无声,遗憾了那份美丽。从记忆中归来,左毅的心情很是沉重,叹息着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从前,也有那么一个女孩子闲话冬凉,那份快乐,仿佛就在眼前,可惜......” 看着神情落寞的左毅,与平日间的轻舞飞扬完全不同,秋离便觉得心中一阵抽搐,语声轻缓地说:“师兄很喜欢那个她么?” 摇了摇头,左毅语调悠远地说:“那时还年少,爱看星光爱看雀儿笑,如今身缥缈,便即神话童话都罢了。” “你们?”秋离开口之后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童话永远都是童话,不可能会变为现实,如见隔着两个世界,是是非非都已成空。”左毅感叹地说,前世便不能挽留什么,又何况是身在这个是梦是幻的世界。 秋离轻掩细口,不可置信地问:“难道她已经?” 见她误会,左毅也不辩解,就当是死了吧,既然那份年少的爱情早已死去,再说谁生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深吸一口气,左毅向前伸出手去。 秋离一惊,心中便多了一丝喜色,羞答答地将纤纤秀手递给左毅。握住那只温润细手,微微一用力,秋离已是被拉上石阶。并不介意石阶上的晨露会打湿衣裙,秋离欢喜地紧挨着左毅坐下。 石阶上的空位并不小,足以三人并排而坐,但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两人都是尽量地向中间靠拢,直到彼此接触,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双双惊醒。不好意思地对望一眼,秋离却并没有挪开的意思,如此一来,左毅更不会煞风景地让开。 羞涩地望了身边的左毅一眼,秋离不禁想起下山时师父说的话:“离儿,我们崆峒派已久不在江湖走动,你可知为师为何会派你下山?” “是要离儿见识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才俊,同时打出我崆峒派的名声么?” 师父摇头说:“要是那样,为师派出几个男弟子岂不是更好,何必要你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 “那可不一定,离儿的剑法在门中的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一,派离儿出门,不是更有把握么?” “哎,你这孩子,就是心气太高,仗着些微末本事,便不将同门放在眼里,今后怎么有人入得你的眼。” 想到这里,秋离脸上更是如同擦了大红胭脂一般,红的通透,原来许怀山派她出山,除了要与各门派联络感情之外,也是存了挑选夫婿的念头,料想江湖之大,数千青年才俊中,总有她看得上眼的。 第九十四章 一丝情动 原本对于师父的话,她并未放在心上,对于那些如张一鹤一般的追求者,她表面上是温和以对,心中却颇为反感,只是这番带着任务出门,绝不能轻易得罪各大门派,就算不能交好,也要做到不产生矛盾。好在那些自诩为青年才俊的名门弟子顾忌着身份,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夫也是不弱,才未被占到便宜,只是如此下来,心中更是厌恶,与各门派的交流也多是敷衍了事。 昨日会答应左毅的邀请,也是因为被张一鹤纠缠得烦了,见他对左毅颇为顾忌,便想借着左毅这尊大佛,避过那个小鬼。不曾想,这左毅却是与众不同,虽然也会色咪咪地打量她,但眼中清新透亮,并不见半点淫邪之色,叫她好生好奇。 这一好奇,便坏了事。对左毅了解得越多,越是欲罢不能,每一次当她对左毅的了解加深一层,却发现还有更多的不解深埋在迷雾之中,吸引着她进一步去发现。 “师兄,你、你刚才练的是什么剑法,也是嵩山派的不传之秘么?”秋离偷偷地将身子靠在左毅的肩膀上,出声问道,只是唇齿间微微有些颤抖,话语便不是那么清晰。好在左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说:“不是。” 秋离转过头来,温香的气息扑打在左毅的脸上,引得他心中一阵悸动,下意识地向她的红唇望去,只觉得口齿间微微有些湿润,就待要凑上前去。面对着左毅越靠越近的脸庞,秋离心中也是期待着,就在两人头颈间的距离不足一寸时,她突然紧张地问:“那是什么剑法啊?”其实这个时候,她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残留的一丝清明在提示她那么做是不对的,一紧张之下便问出了那么一句。 被秋离的突然问话声骇得一跳,注意到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庞,左毅连忙后退一步,尴尬地笑笑,“那个,师妹,你刚才问什么啊?” 见左毅退回原位,秋离又羞又恼,羞的是两人差点发生亲密接触,恼的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要是两人真的吻上了,那么一切都会自然地发生,可惜,她自己给破坏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再有下次定是千难万难。 “什么?”秋离才缓过劲来,不解地问道。 左毅挠挠头,说道:“师妹是问我那是什么剑法?” “是啊,是啊。”秋离连忙点头,掩饰着心虚,至于刚才问的到底是什么,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看到秋离不在刚才的冒犯之事上纠缠,左毅心中一松,怕唐突了佳人。 既然说到剑法,左毅便借机掩饰着说:“那并不是门中的剑法,而是我自己对剑法的理解,再借鉴一些剑法剑招后,自创出的一套剑法,师妹觉得如何?” 秋离圆睁着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不可置信地望着左毅,喃喃地说:“自创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厉害?” 对于自己的剑法’,左毅是颇为满意的,从八岁开始练武,头几年练的都是内功心法,待得心法有成后,他便将全部心神投注到基础剑法之中,虽然对基础掌法也算精通,但是重心还是在剑法上,待得后来修炼寒冰真气时,也不曾放下对剑法的揣摩,后面又将辟邪剑法、子午十二剑以及一些厉害剑招化入其中,今时今日,自己的剑法已经成为比肩、甚至是超过辟邪剑法的一门极高深的绝顶剑法,比之独孤九剑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在左毅的眼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在他人看来却是难以置信,因为他们并未看到左毅十数年如一日的努力与坚持,故而才会对他能够创出如此高明的剑法而震惊不已。要不是秋离对他已经有所了解,必定会认为他是在说大话,认为他不过是将门派中祖传的剑法说成是自己的,以此来讨得她的欢心。 但是,通过这两天的接触,秋离多少也明白他的为人,绝不是那种厚着脸皮夸夸其谈的人,若是张一鹤那么做还说得过去,在左毅这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窃取前辈成果的无耻行为的。 左毅站起身来,笑着说:“既然师妹不信,不如我们来较量一番,如何?” 秋离眼睛一亮,点头答应:“好啊,请师兄指教。” 纵身来到坪地中央,左毅手中一震,只听‘锵’的一声,泪痕已是飞上天际。足尖轻点,左毅的身子便追随着长剑拔地而起。待问道升到最高点,左毅右手一抄,即便将泪痕稳稳地握在手里,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一个空中的转体,已是面对着秋离落下,右手一摊:“师妹,请!” 秋离轻轻点头,抽出佩剑,娇喝一声,仗剑便向前方攻去,长剑直取左毅的小腹。骇得左毅连连后退,边退边说:“师妹,是不是太狠了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秋离疑惑地停下脚步,不解地问道。 “那个,戳男人的小腹,恐怕不太好吧。”左毅戏谑地说。 秋离顿时明白过来,左毅这是借机调笑于她,紧咬牙关瞪视着他,笑道:“那师兄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让师妹做千古罪人。”声音还是一般地妩媚,一样地润人心田,手上却是毫不停歇,甚至是更狠上几分,长剑是招招不离要害,似乎定要给林寒一个教训。 在左毅的眼里,秋离的武功最多只能算是不错,大致于学得独孤九剑之前的令狐冲相当,比之任盈盈都稍有不如,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这不,为了打得长久一点,左毅只得将真气压制在六层,在尽量少用八卦寸步的情况下,以秋离手中的长剑为攻击目标,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把长剑不时地交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鸣声,转眼间,百招已过,两人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是玩得不亦乐乎。秋离当然明左毅是在让着他,否则,凭那偶尔展现出来的诡异步法以及次次都击打在同一点的剑招,她能否支持五招都是问题。若是换一个旁人,如此戏弄于她,自是恨不得在其身上戳出一打的窟窿,但是那个人是左毅,又另当别论,如此,两人便身心愉悦地刷着点击量,奏出一曲和谐的音符 第九十五章 少林(一) “师兄,都准备好了,走吧。”徐铮在左毅的院子里催促道。 无奈地摇摇头,将包裹斜挎在肩膀上,左毅便出了门。望着院子里猴急样的徐铮,左毅没好气地说:“丁师叔答应你了?” “是啊。”徐铮颇为得意地点着头。“对了,师兄我问你一件事” 左毅笑着说:“什么事这么正式,怎么了?” “师兄喜欢秋姑娘吗?”直盯着左毅的眼睛,徐铮笑兮兮地问。 “喜欢吗?”左毅突然间有些愣神,要是在秋离上嵩山之前,他一定会笑着摇头,但是现在,特别是昨日陪着她在嵩山游玩一整天后,两人之间便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臆想驱散,说道:“喜欢,嗯算是吧。” 徐铮心中一惊,笑兮兮地问:“那秋姑娘对师兄呢?” 左毅答道:“女孩子的心思,男人怎么说得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不讨厌,或者是有些好感吧,怎么了?” 听左毅这么一说,徐铮,拍打着胸口说:“师兄,师弟我这是要多一位师嫂了。” 左毅道:“随缘吧?” 徐铮笑兮兮地点点头,期盼地说:“师兄,看来我嵩山派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 一个巴掌排在他的脑门上,左毅笑骂怒的说:“天天不好好练武,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在这唧唧歪歪的,先找秋姑娘,然后再去和师伯他们会合。” “哦,那走吧。”徐铮耷拉着脑袋向外走去。 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左毅无奈地摇摇头,跟着他的脚步走着,心里却在寻思:是不是建议丁师叔将山中的‘猴子’全部送到洛阳去,怎么也应该叫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女人,否则一个个都和徐铮这样,不好好练武,想些什么啊,难道是春心萌动了,这可不行,还谈什么门派的发展?一个简单的美人计下来,嵩山派就会垮得七零八落! 这个时候,所有在嵩山的二代弟子,齐齐打着冷颤,似乎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但是他们脑中都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让不好的事情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们承受得住,更愿意为门派分忧,义不容辞啊! 当左毅两人到达秋离歇息的客房时,秋离已经收拾好行装在外面等着了,见林寒两人过来,秋离连忙上前:“师兄、徐师兄,你们来了。” 徐铮抢着说道:“是啊,想不到秋姑娘也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朝她点点头,左毅笑着问:“今早怎么没有见到师妹你?” 秋离摇头说:“徐师兄一大早便来邀请师妹去看师兄练剑,不过,秋离已经知道左掌门曾经吩咐过嵩山弟子都不得打扰师兄练剑,昨日的叨扰已经很是不该了,今日哪里还能再去耽误师兄的功课。” “啊,原来是这样”,左毅点点头,“其实,那条戒令只对嵩山弟子有效,比如像徐师弟这般的,除了父亲大人有吩咐之外,是大大不该前来骚扰的。” “呀”,秋离意外地向徐铮望去,见他正苦逼地点点头,便笑出声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秋离岂不是错过了向师兄讨教的机会?” “可不是么。”左毅大笑着说:“嵩山弟子都有自己的功课要做,自然是不能前去打扰的。不过,如师妹这般的别派高手,师兄我是非常乐于切磋交流的,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开阔眼界、取长补短,才能更进一步吗!” “那今后,一定要多向师兄讨教,也好共同进步。”秋离笑语嫣然地说,神情是说不出的快意欢乐。 徐铮在旁边看的酸酸的,立时催促道:“师兄,快走了,师父、师叔们说不定已经到了,可不要叫他们多等。” 摇了摇头,左毅向秋离一笑:“那我们便启程吧,不知令师许大侠会不会前去少林?” 徐铮在两人身前领路,听到左毅提及秋离的师父,便竖起耳朵聆听着,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秋离迟疑一会,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我崆峒派的消息并不如何灵通,这么多年不在江湖中行走,耳目自然愚钝不少,恐怕并未将黑道围攻少林的消息传回去,师父多半是不会下山的。” 左毅点点头,按照前世的记忆,少林三战之时,有方证、冲虚,有左师伯,有岳不群夫妇,有天门道人,有余沧海,有莫大先生,有解帮主,还有一个什么乾坤一剑的,却未听说过有许怀山在侧,那应该是没有得到消息,否则以他崆峒派的掌门身份,自然是有资格立于殿中的。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便要到达大殿之前,左毅突然想到一事,将两人招呼过来,吩咐道:“到达少林之后,黑白两道的绝顶高手很有可能会有一战,到时候,希望你们两个与各门各派的二代弟子聚集在一起,轻易不要参与到高手的对战中去,否则,我和父亲大人两人也未必能够护得你们周全。” 秋离点头,知道左毅是为他们好,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也明白了与掌门级别的高手之间的差距,而这一次正邪大战,极有可能是最顶级的掌门人之间的交手,武功差些的掌门都未必能够参和进去,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二代弟子了。 “真的有那么厉害,师弟我的内功相当于是嵩山心法第六层,比之门中的师叔也不差多少,还没有一拼之力吗?”徐铮轻声问道,说完还瞄了秋离一眼,视乎是在抱怨左毅不给他面子,使得他在女人面前出丑。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左毅心中虽然恼怒,却不得不耐心地给他解释,否则他脑袋一发热,像喝醉的老鼠拎着酒瓶子找老猫拼命一般,逮着任我行就出手,那丁师叔得心疼死不可。左毅气苦地说:“以你们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便很难有对手了,不过,也不怕打击你们,要是碰上真正的高手,不出五招,便有性命之虞,难道你们以为,魔道中人会顾忌你们年龄便不向你们出手?” 第九十六章 少林(二) 见徐铮还是不太服气,左毅叹息着说:“这次正道之中,少林方证、武当冲虚两人,都与我和左师伯在伯仲之间,其它数人也不比我们差多少,就是我们对上,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你自己想想,需要我们这些人对付的,又怎么会是易于之辈?” “魔道能是正道的对手?”徐铮泄气地问道,秋离也是紧张地望着左毅,害怕他说出一个‘是’字。 左毅神情严肃地扫了两人一眼,开口说道:“如果那个人前来,正道未必就能胜!” “那个人?是谁?”徐铮骇然地问,不知道是哪个人能够震慑住一众白道武林高手。 “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秋离问道。 左毅点头道:“好一个东方不败啊,恐怕需要我们嵩山派的前五人联手,才有可能将他击败;恐怕需要嵩山的所有高手一齐出手,才有围杀他的可能。” “什么?有那么厉害?”徐铮脸色煞白地望着左毅,一脸的不可置信。 “或许没有那么强。”左毅摇头说,就在两人松口气时,左毅又道:“但也不会差多少,武林中的任何一人遇上他,恐怕都只有逃的份,区别只在逃不逃得了。” “东方不败确实是武林第一。”旁边传来左冷禅的声音,左毅一愣,忙抬起头向前看,原来不知不觉间,三人已是到了嵩山大殿前,诸位师叔也都到齐了。 “弟子见过诸位师叔伯。” “弟子见过师父、师叔。” “秋离见过嵩山的诸位前辈。” 左冷禅将手一抬:“都免礼吧,既然你们也来了,我们便启程吧。”然后转身对丁勉、钟镇等人说:“在我上少林期间,嵩山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不要轻易下山。丁师弟多担待些。” “是,掌门师兄。”丁勉等人齐声应道。 左冷禅点头,空着手下山而去,左毅三人急忙跟上。也好在如今正是隆冬之际,就算是距离十二月十五的正日子还有八天,众人也不必随身携带着换洗的衣物,故而,左毅背上的小包裹就特别显眼了。 当然,秋离同样是背着包裹的,但与左毅去献殷勤不同,她是由于长时间的游历江湖,自然少不了准备换洗的衣裳。 下了观胜峰之后,四人便直奔着少室山而去,目标自然是少林寺大雄宝殿。 一路之上,不时地遇见前来少林援助的闲散侠客。因为有左冷禅在其中,左毅这一路便显得特别的显眼,不时地就有人前来套近乎。对于左冷禅这个风头正劲的五岳盟主,那些人自是不敢怠慢,恭维话如潮水一般向四人涌来,一行四人没有一个得到幸免。 接二连三地,左毅一行人的队伍便渐渐庞大起来。队伍大了,人心又散,动静便大了,早有少林的迎客僧回禀给方证等人。这不,众人才到达半山腰,方证便带着一众‘方字辈’的和尚迎过来。 “阿弥陀佛,老衲日思夜想,终于是将左盟主给盼来了。”方证走在众僧之前,远远便打着佛号,喜不自胜地迎接左冷禅一行人。 “实在是门派中事物繁多,还望方证大师不要怪左某来得太迟才好。”左冷禅哈哈大笑着迎向方证等人。 “诶,哪里的话,左盟主能亲自前来,老衲就感激不尽了”,方证摇头说道,“老衲在此谢过左盟主的大恩大德,少林永不相忘,也替天下的白道中人谢过嵩山派的高义,能够在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共抗邪道。” 左毅诧异地看了方证一眼,腹诽道:你个老秃驴,放空炮很在行啊。 感应到左毅的目光,方证向左冷禅身后望来,见众人参差不齐的装束,心中一叹:看来嵩山派果然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今日竟只有两个弟子陪同左冷禅前来。 方证心中虽说不快,面上却并不显露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听说贵派的丁勉施主已经赶回嵩山,怎么没有一同过来?” “呵、呵、呵呵”,左冷禅大笑起来,“想不到少林的消息这么灵通,丁师弟才一回嵩山,大师就知道了。不过,这次黑道围山,左某认为他们极有可能浑水摸鱼,来个声东击西之策,明着是打少林的主意,暗地里却很有可能对我嵩山派不利,所以,左某才紧急召回丁师弟,由他坐镇嵩山派,左某才能够放心地前来少林支援。”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倒是老衲思虑不周,只想着见丁施主一面,却是忽略了嵩山派的境况。”方证遗憾地说道。 “诶,今后还是有机会的吗。”左冷禅笑容满面地劝解道,似乎方证真的和丁勉有基情一般,听得左毅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对、对,来,诸位里面请。”方证招呼众人前往大雄宝殿一聚,一行人便跟在方证、左冷禅身后前行。 待众人到达大雄宝殿,早有天门道人、定闲定逸两尼、莫大先生以及青城余沧海、丐帮解风、昆仑震山子在座,殿内众人见方证将左冷禅迎来,连忙起身迎接,在将右首主位让给左冷禅后,众人便依次坐下。至于随同左冷禅一行前来的武林同道,或是站在在众人身后,或是随着迎客的僧众去安排住宿。 众人坐定,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方证说道:“阿弥陀佛,此次黑道围寺,实乃少林百年不遇的灾难,也是武林一大浩劫。幸得各位同道前来相助,老衲感激不尽。” 众人齐道:“应该的。” 左冷禅笑着说:“方丈不必多虑,少林乃是武林正道之牛耳,既然黑道胆敢挑衅少林,那便是打在座诸位的脸,也是在打左某的脸,不知诸位如何想的,左某是咽不下这口气,当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不得如此放肆。” “不错,左盟主说得极是。”旁边有人大声附和着,左毅听着那声音特别耳熟,扭头望去,欢喜地发现正是曾在福州城同住一间客栈的余沧海,不禁笑出声来。有意思的是,余沧海也正往这边瞧来,将左毅的笑容看个正着,心下一抽,点头招呼后,忙不迭地说道:“黑道是越来越放肆了,混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先是有华山在岳王庙遇袭,后面又有数人围攻余某,现在更是大张旗鼓地围攻少林,在座诸位同道,我们是该齐心协力做些什么,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否则若是给他们一个错觉,今后必定是群魔乱舞,缭乱民生。” 第九十七章 少林(三) 解风站起身来,说道:“左盟主、余观主说得很对,从目前丐帮弟子反馈的信息来看,许多避走边远、隐居山林的贼寇、老魔,都已经有重出江湖的迹象,不少邪恶势力都派出人手来打前站。若是这一次不能给黑道一个教训,必定引来更大的麻烦。” 震山子愁眉苦脸地说:“道消魔涨,向来都是如此,所以这次,一定要将那些魔崽子打痛,否则定会出现更大的变故。” “阿弥陀佛”,定闲起身说道,“诸位掌门又是何必,这一次黑道围山,不过是因魔教‘圣姑’任盈盈而起,只要少林放出任盈盈,那些黑道中人必定会退去,又何必徒惹干戈、血流成河呢?” “诶,定闲师姐此言差矣。”左冷禅起身反驳道,“要是迫于黑道的淫威,少林服软放人的话,岂不是坠了少林百年的声誉,也堕了在座诸位同道的威风?要是传扬出去,少林的颜面何存?诸位的颜面何存?” “阿弥陀佛”,方证深深地看了左冷禅一眼,说道:“此事皆因少林而起,才将诸位牵扯其中,若是能够免去一场灾难,就是因为放人,使得少林的声誉受损,老衲也是在所不惜。” 见方证望过来,一向与他有着默契的冲虚道人摇摇头,并没有出声附和,而是说道:“方丈说得也对,若是黑道众人派代表来说,放人也无不可,但是,他们数千人的集结,挑明时日要围攻,分明是不将少林放在眼里,不将众武林同道放在眼里,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请方丈三思而行!” 左毅心中暗笑:冲虚这一番话,看起来是处处为少林着想,但是,事实却是拿捏着少林的软肋,处处透着机锋,叫少林下不来台,逼迫少林与黑道正面相对。看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再亲密的盟友也是可以出卖的。 在座的除了极个别之外,都是人老成精,如何听不出冲虚话中之意,只要少林、武当有了矛盾,未尝不是他们崛起的机会,一个个便点头称是,将冲虚夸成水里来、火里去,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就差说出少林不与黑道接战就是对不起人民了。 可惜方证也不是木头木脑的二愣子,如何会听众人的摆布,只见他悲苦地打着佛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实不忍挑起黑白两道的纷争,以致血流成河,故而,老衲想要再争取一下,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阿弥陀佛,方丈能够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能不动干戈还是不动干戈为好。”定逸师太欣喜地说。 左冷禅紧皱着眉头,问道:“那不知方丈要如何做?又将我们这些千辛万苦前来支援的武林同道置于何地?又或者,少林真的怕了邪道不成?” “这......”,方证颇为恼怒地看了左冷禅一眼,面不显色地说,“左盟主稍安勿躁,老衲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能够不流血地解决此事那便再好不过了,若是黑道众人不知悔改,有诸位相帮,少林又岂会怕了他们?” 左毅摇了摇头,从左冷禅身边走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笑着说:“诸位前辈,晚辈身份卑微,原不该在这等大事上插嘴的,不过,实不忍见诸位于大战在即却起内讧,不知可否听在下一眼?” 诸人向左冷禅瞧去,见他并没有召回左毅的意思,一时打不定嵩山派的主意,便都闭口不谈,等待着方证决策。 看着左毅身姿挺拔地站在诸掌门之间,神态安闲,并未有任何紧张之态,方证连连点头,“左少侠有话直说,老衲也很想听听年轻人有何高见!” 左毅摇头道:“少年贪玩,不知好歹,才惹出一些虚名,倒叫诸位前辈见笑。不过,既然方证大师吩咐,晚辈义不容辞,对于黑道围寺,有些不成熟的浅见,现在就说出来请诸位品评,若是有不当之处,望诸位前辈海涵。” 定闲、定逸两位对左毅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见他站起身来说话,都是含笑望着他,定逸师太更是道:“左师侄尽管说出来,是好是坏,我等自会判断。” 朝他感激地点点头,左毅说:“如今黑道围山,无论起因是否是江湖流传的那样,是因少林的不守信用而起。”说道这里,左毅向周围扫视一眼,见以方证为代表的少林和尚是脸色发黑,而大殿之内的其它众人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便明白嵩山的外门弟子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已经将消息散播到武林中去,隐晦地向左冷禅望去,接触到彼此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左毅接着说道:“无论原因如何,黑道众人胆敢做出围寺的大不敬举动,都是不将少林放在眼里,也是不将在座的诸位前辈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少林就是白道的代表?打少林的脸就等于是打白道的脸,这是不能被容忍的,所以,晚辈不赞成和解一说。” 见定闲、定逸两人就要反对,左毅朝她们摇头,说道:“但是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晚辈也能理解,既然如此,不如等到黑道围山之后,我们再根据黑道的举动来应对。” “那毅儿,要如何应对呢?”左冷禅笑呵呵地问道。 见父亲大人陪着唱双簧,左毅大喜,连忙答道:“先做好硬拼的准备,待黑道围山之后,若是他们安分地派人谈判,我们便和他们谈;要是他们开始攻山,那便没什么好说的,迎头痛击就是,诸位以为如何?” 面对左毅的提议,方证迟疑了,按本意,他是不愿使用左毅的方法,不过,看着如同打了鸡血的左冷禅、冲虚等人,明白不同意是不行的,归根结底,无论旁人说得多么好听,这次终究不过是少林的劫难,他人不会允许少林被黑道毁灭,也绝不会叫少林好过,都期待着少林与黑道拼得两败俱伤,从此结下血海深仇。 这一刻,方证的心里是有着怨恨的,即怨恨任盈盈,也怨恨令狐冲,怨恨华山派。或许有人会说,少林有戒嗔一说,但人毕竟不是圣,身处江湖之中,就会有欲,更何况,圣人都有气运之争,佛祖都需要为灵宝话说有缘,区区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免俗?顶着秃头,烫下九个戒疤的和尚也不能真正做到戒嗔戒贪。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便按照林少侠的提议去办,不知诸位以为如何?”方证按下少林僧众的不满,出声询问道。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明白,少林能退让到此已是不易,再争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趁火打劫,插手他国的内部纷争也要懂得见好就收,免得惹火上身,偷鸡不成蚀一把米。 在之后,便是谈论如何面对黑道可能的攻击,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左冷禅、余沧海的狠辣之处,引蛇出洞、关门打狗之策是张口就来,看看,左冷禅竟然提议凭着少林与官府的门路,向驻军借用长弓冷箭,而且还得到了诸人的一致赞同,真叫林寒不知说什么好,别看这些掌门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的,阴毒起来也是毫不逊色,都是一群闷骚。余沧海做得更绝,想出了断水断粮之计,愣是要活生生将黑道众人引到少室山上饿死渴死,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恨,难道那些围攻他的黑道高手曾经蹂躏过他?。 无语地望着兴致勃勃的众人,左毅也懒得去提醒佛像后面的漏洞,要是真将黑道众人全部歼灭了,少林少去一大麻烦不说,在座的一个都跑不了,全部都要给少林背黑锅,还是弄死一部分就好,如此一来,即可使得少林与黑道结仇,又不会过多地牵扯到嵩山,最多算是不轻不重的帮凶,主要矛盾还是在少林一方。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才将计策确定下来,正是暂避其锋芒,先挫其锐气,后引其上山,断其水源,以箭矢封路,来个关门打狗之策。 “阿弥陀佛,既然已经定下对策,诸位也有些乏了,便请到禅院歇息,老衲已经吩咐僧众备下斋饭。”方证收起怜悯的情绪,有气无力地招呼着说道。 众人都是大有收获,便不去计较方证的假慈悲,一个个随着僧众前往饭堂,品尝少有机会吃到的少林斋饭。 “阿弥陀佛,希望不会引发冲突。”定闲对方证安慰几句,便带着一众尼姑去尝尝和尚们的斋饭有何不同。 倒是嵩山众人落在最后,左冷禅、方证两大boss不时地交谈着,方生、左毅、徐铮则是跟在身后,同时秋离、张一鹤也在侧。没错,确实有个张一鹤像跟屁虫一样,死皮赖脸地黏到秋离身旁。这可惹恼了左毅,两人如同斗鸡一般,横竖看对方不顺眼,要不是都有长辈在,怕是要立即拔剑相向。这等情况下,解风便无奈地等待着,勉强插入左冷禅、方证的交谈之中,实际上是怕了张一鹤这个二货。 第九十八章 乱起(一) 隆冬之际,具体时日,十二月十五,若是在普通家庭,已经能够闻到淡淡的年味,但是,今年的江湖之中,弥漫的却是浓浓的烟硝味,因为就在这一天,黑道围攻少林寺拉开了序幕。 这天早上,武林群雄皆在大雄宝殿前后等待着,待得辰时刚过,少室山下便传来震天的锣鼓声,隐隐约约地听见‘踏破少林,还我圣姑’的呼喝声,众人心中一紧,道了声‘来了’。 尽管早有准备,众人心中还是很紧张,若比声势,显然是聚集了上万人的黑道要强得多。 这时,几个少林僧众奔上前来,气喘地跑到方证等人面前,禀报道:“方丈,好多,山下来了好多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他们说要我们交出圣姑,否则就踏平少林,推倒达摩像,毁掉藏经阁。” 众人笑盈盈地望着眼前的小和尚,只觉他无比的顺眼。相较而言,方证的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只见他一言不发地瞅着报信的和尚,恨不得把他给掐死,如此一说,岂不是叫少林下不来台吗?心中吐槽着令狐冲的瞎胡闹,方证四下巡视着,最后问道:“诸位,看如今的情形,黑道是打算要攻山了,不知有哪位愿意前去与他们对话?” 众人下意识地躲避着方证的视线,在场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如何愿意做少林的弃子,黑道这番攻来,摆明道口是要接任盈盈下山,而且要给少林好看,这个时候出去,一个谈不拢,有命去可不一定有命回来,而且哪个不知道是不可能谈判成功的。 见没有人愿意,方证下意识地朝恒山弟子中望去,一阵打量才想起,定闲、定逸两人已经陨落,恒山已是一盘散沙,再不会有人附和他的话。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就由老衲前去与他们谈判吧。” “不可。” “绝对不可以。” “方证大师岂能于己不顾,处于危墙之下呢?” 在一片反对的嘈杂声中,左冷禅抬起手来,呼喝道:“诸位安静,方证大师的慈悲之心,我等是理解的,但是,以如今黑道众人的架势,摆明是要发起冲突,将少林毁于一旦,左某心想,再不能有任何仁慈之心,必须将他们消灭,诸位以为如何?” “左盟主说得有理。” “左盟主说得对。” “就按左盟主的意思办。” “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见形势一片大好,左冷禅望着方证:“呵呵呵,大师以为如何?” “这,干戈一起,又是血流成河,罪过啊罪过!阿弥陀佛!”方证神情悲苦地说。 岳不群上前道:“难道方丈真的要将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置于险地不成?此时退走,还来得及;要是等到黑道开始攻山,就为时晚矣,请方丈三思!” “请方丈三思!”数个掌门人一齐劝诫道。 “阿弥陀佛”,方证摇头说,“今日站起,必定伤亡甚重,老衲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层!” “大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余沧海眯着眼睛说,“你保全少林的基业,捣灭贼寇,都是有大功德的,说不定,达摩祖师欢喜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责怪于你?” “正邪不两立,方丈此举,必定使得少林的声名更加远扬。”解风也劝解道。 在一片叫好声中,方证见事已不可为,他也是失算了,没想到黑道众人会这般激动,根本不给他谈和的机会,一出手便打着踏平少林的口号,叫他难以招架。方证无奈地与身边的方生对视一眼,摆手吩咐道:“老衲没想到黑道众人如此穷凶恶极,为了免于伤亡,大家先撤退吧,按原计划行事,所有罪孽,皆由老衲一人承担。” ‘轰’的一声,人群中便炸开了锅,前面由少林僧众领着,循着绝密的小道,向着山腰而去。好在少室山脚与山顶还有些距离,黑道众人听到山上的呼喝声,还以为少林和尚在开动员大会,皆不以为意,仍是吆喝着盘山而上。 如此一来,待得黑道众人抵达大雄宝殿,白道众人已是抄小路迂回到山腰,反而将黑道众人包围在山顶。 令狐冲这些日子过得很欢乐,不仅有蓝凤凰这等美妙御姐陪伴着,更是从令狐少侠升格为令狐公子,当然也有叫他‘公子令狐’的,就如同‘公子小白’一般,如同小白后来成为春秋霸主一样,他也成了土匪头子,扛着把儿,蹦蹦跳跳地杀上少林寺。一路上了大雄宝殿,在他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和尚没了,跑得一个不剩。 黑道众人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给令狐大爷耍帅的,而是为了迎回被少林囚禁的‘圣姑’任大小姐,若是来一趟少林,光顾着热闹,人没了,群寇是不会买令狐公子大帐的。 当然,没有见到任盈盈,令狐冲心内亦是焦躁不安,急忙安排人手于四处搜索着。一阵翻箱倒柜后,不仅没有搜出任盈盈,甚至连只活物都没有,连老鼠都开始搬家了,为什么?它们也不曾想到平日里念经拜佛的秃驴做的那么绝,竟然将粮仓给搬空了,一粒米也未给它们剩下,这也就罢了,几天的功夫,就当是冬眠了,可你不能将井口也给堵上吧?这不是给鼠添堵么? 群寇漫山遍野地找着,可就是没有任盈盈的踪迹,老头子神情严肃地走到令狐冲面前。令狐冲急忙问:“怎样?有消息么?” 老头子摇着头:“不但没有圣姑的消息,我们还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出事了?”令狐冲问道,不明白还有什么比不见任盈盈更重要的。 老头子道:“你看,如今已快到午时了,刚才搜查的时候,有些贪嘴的朋友想要生火做饭吃,可是......”。 令狐冲一愣,抬头看天,天气还是不错的,日头正顶在正上方,确实是午时了,问道:“发现了什么?” 老头子苦笑着说:“有发现倒还好,倒霉就倒霉在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想我们被断水断粮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令狐冲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既然山上没有吃的,我们便下山去吃,不过是多走几步路,没什么大碍的,还是先找到盈盈为紧要。” 老头子摇头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少林和尚一定还有后续手段,否则又何必做出断水断粮的举动?” 第九十九章 乱起(二) 令狐冲也不笨,经老头子一提醒,心下骇然,不可置信地问:“山下有埋伏?” “应该是如此。”老头子答道。 令狐冲疑惑地问:“难道少林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会那么恶毒吧?” 老头子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还显稚嫩的令狐冲,说道:“令狐公子,你还是太年轻,黑白两道之间哪里有慈悲可言,只要有利益在,就算是少林,也不介意给我们来一记狠的。看来我们之前太高调了,少林已是动了真怒。”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盈盈应该还在他们手里,要是他们再对盈盈做出不利的举动。”说到这里,令狐冲更是满心焦急,生怕落于敌手的任盈盈被折磨。要是少林真的起了歹心,要对付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丽女子,想想就可怕。 “不行,我们不能再等了,下山,现在就下山,看看少林在玩什么花样。”令狐冲焦躁地往外走去,呼喝着将群寇聚拢在一起,高声说道:“诸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搜索,仍旧没有盈盈的消息,看来一定还在少林手上。而且,少林正对我们实行断水断粮之策,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不如这就冲下山去,诸位以为如何?” “听令狐公子的,打下山去。” “诶,那个令狐盟主,为什么要我们打下山去?而不是他们攻上山来?”在一片讨伐的附和中传来一个不着调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桃谷六仙那几个活宝,这一次先说话的是桃实仙。 “因为我们已经攻上山来,所以他们才不敢攻上山来。”桃根仙不满地说。 见桃根仙那么说,桃枝仙不干了,嚷嚷着说:“那是因为他们怕了我们,已经打下山去,所以才需要我们打下山去。” 桃叶仙问道:“既然他们已经打下山去,为什么我们还要打下山去?我看既然他们不要了,干脆由我们六个霸占了少林寺。” 桃花仙赞同道:“这个主意好,以后我们就叫少林六仙,而不是桃谷六仙了。” 桃根仙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叫我‘少根仙’,不干不干,难听死了。” “那要不叫‘林根仙’?”桃干仙问道。 要是再让他们那么闹下去,群寇非被饿死在少室山上不可,众人有心要将他们的声音盖过,偏偏六个活宝内力深厚,声音的穿透力更是强悍无比。 因为任盈盈的事,令狐冲已是烦躁不已,大声呵斥道:“你们闭嘴,既然你们要霸占少林寺,也由得你们,我们先下山去。”群寇早就看不惯桃谷六仙,见令狐冲责骂,一个个大笑起来,齐齐跟在令狐冲后面向山下奔去。 “大哥,他骂我们了!”桃花仙说道。 桃根仙问道:“他骂我们了?” “他骂我们了?!”桃干仙点头道。 “他骂我们了......”,桃实仙迷茫地看着群寇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与之前上山相比,群寇的下山之旅便要寂静许多。不说没有行人,群寇亦是默默前行着,不敢发出丁点响动,生怕一发出声音,便成为被白道攻击的目标。 一个转折,前面是一段较为平缓的开阔地带,坡度并不是很陡,路旁的矮树亦很是密集。老头子等人下意识地停住身形,本能地觉得不对。而令狐冲武功虽强,经验却差了许多,在他的带领下,一群年轻的匪寇收不住脚,腾腾腾地冲出好几步。示意身边的蓝凤凰停下来,令狐冲扭头问道:“怎么了?” ‘唰’,矮树中传来一阵轻响,一张张长弓从枝桠间突兀地冒出。老头子等人眼尖,瞅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的箭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向后急速退却,边退边大声嚷嚷着:“令狐公子小心,前面有弓箭手埋伏。” 令狐冲等人齐齐回头,只听得‘嗡嗡’之声不绝,然后便是‘飕飕’的箭簇飞行声。群寇不敢怠慢,在令狐冲、蓝凤凰等人的带领下,一个个抽出兵刃挥舞着,将前后左右罩得密不透风,力图将来袭的箭矢挡在身外。 在洛阳一带驻扎的官军算不得精锐,官军的长弓营中,使用的也多是些一石弓,这一次少林借来的五百长弓全部都是这一类弓。若是由普通的兵士开弓,要对眼前这些高来高去的贼寇形成威胁,五百张长弓是不够的,至少要数千张弓同时覆盖式射击,才有可能造成重大伤害。 不过,这个时候,在白道的一轮射击之下,长弓虽然还是五百之数,却是射杀了近百名贼寇,另加受伤者已达三百之数,几乎达到了六层的命中率。原来,这一次使唤弓箭的,都是从白道中选出的好手,在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在如此近距离之下,群雄的准头也是极高的,虽未必能够射中要害,但以人身为目标,几乎是擦着就伤。在一轮打击之后,群寇之中立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有些人甚至是被箭矢贯穿着钉在地上,其中有些伤重又不能一时断气的,更是哭天喊地的叫着疼。 如此一来,除了之前经验丰富的一批人往回撤之外,后面侥幸逃过一劫的,更是心有余悸,竟然没有一个想着要趁机进攻,而是拔腿就往后跑,就怕慢了一步便被阎王点名。 待令狐冲等人撒丫子跑回转角处时,一清点人数,整整少了三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插着箭支跑回来的,比如说下毒很有一手、武功却算不得高明的五毒教主蓝凤凰,便是‘打包带走党’中收获比较突出的一位,全身上下背着三支箭,左臂一支,右腿两支,其中一支更是差点插在大腿根部。总算她的大腿很是圆润丰腴,两支箭都只是插在内侧肌肤上,并未对骨骼经脉造成伤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到一地的哀鸿,以及前面传来的嚎哭声,老头子、祖千秋等人都是一阵火大,恶毒地骂道:“心狠的秃驴,什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这狠毒起来,比最毒的贼寇还要恶毒千百倍,活该断子绝孙。” “呸,什么断子绝孙。”蓝凤凰叫骂道,这一说话,身上便是一抖,又是一滩鲜血飙出,带起了一声惨叫,如是三次,蓝凤凰才安分下来,不过牙龈已是咬得发青,原来是令狐冲正在给她拔除身上的箭矢。令狐冲又哪里会拔箭的,不过是蓝凤凰指名道姓要他上。在这些贼寇里面,懂医术的倒是有,可是蓝凤凰哪里会愿意在那些粗俗汉子面前褪去长裤,最后只得由令狐冲来享受这一艳福。 第一百章 伤亡残重 望着愁眉不展的众人,令狐冲问道:“不知诸位还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够冲破包围?” 蓝凤凰摇头道:“如果我没有受伤,倒是有办法以毒物除去那些弓箭手,但是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必定会被察觉。” 接下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出着主意,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就在这时,令狐冲突然示意众人停下,运起功力细细地凝听着,然后又趴在地上,将耳朵与地面贴实。见着令狐冲这奇怪的举动,大部分人不明所以,但是,如老头子、祖千秋等老狐狸都是脸色大变,一个个都凝神细听着。这个时候,令狐冲摇头叹息道:“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靠在令狐冲身上的蓝凤凰不解地问。 令狐冲神情黯然地说:“哭嚎声没有了。” “哭嚎声?”蓝凤凰下意识地跟了一句,然后脸色苍白,嘴唇抖动着问:“都死了?” 老头子点点头:“都被杀死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时爆出一片哭喊声,那些都是有亲人没有逃脱的。这个时候,群情更是激愤,众人用尽所有的污言秽语去骂着少林派都不解恨。渐渐的,有人失去了理智,拎着刀剑就冲了出去,口中叫喊着要报仇。 有了人带头,更多的人冲了出去,如此一来,可不得了了,一会的功夫,竟然有近五百人跟着发起进攻。令狐冲等人一看不好,留下几个人维持局面后,便也跟着冲了出来。 见令狐冲都冲出去了,陆陆续续的又有差不多五百人跟着出来。将近千人浩浩荡荡地向下冲去,这一次,众人也学乖了,一个个都不敢靠得太近,而是刻意拉开一点距离。 那些手握弓箭的白道中人都是有说有笑地坐在地上聊天,讨论着各自杀了多少人,却突然见到又有人冲出来送死,都是大为诧异。不过,之前有了一拨经验,群雄更是放开了,在余沧海的指挥下,一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地往外射出箭矢。 余沧海的箭术虽然不怎么样,但内力还是比较深厚的,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几乎是一射一个准,不停地收割着贼寇的生命。这个时候,耳边听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余沧海心中大是开怀,一股暴虐的气息从心灵深处涌出,眼睛变得通红,右手机械地拉着长弓,一拉、一松、一拉、一松,他就那么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 旁边众人骇然地望着余沧海,眼神深处都藏着不屑,这么痛快的杀戮,心魔滋生,在武道一途,今生也不会再有进步了,甚至还要面对心魔的困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提醒,可以说,从余沧海答应统领弓箭手的那一刻起,他便被众人坑害了,可惜他本人却不自知,而是顾着出风头。 余沧海就那么快意地杀戮着,直到敌人越来越少,突然间,叮的一声,发出的箭矢被格挡住,余沧海一愣,不信邪地又连着射出两箭,却只得到‘叮、叮’的两声回响,并没有箭簇入肉的声响。余沧海举目望去,见场中已经不到两百人,那些人虽然被打得节节后退,甚至有人身上已经插着几只箭矢,但还是快速地退走了。而之前,格挡了余沧海连续三次射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令狐冲。临走之前,令狐冲眼神冰冷地瞪了余沧海一眼,就是他,就是他不停地杀戮着,至少有五十人是死在余沧海的箭下。 第二次交锋,再次以黑道的失败而告终。这一次比第一次更惨烈,近千人的冲锋竟然只剩下了一百多人逃回去,几乎死了九成,空地上到处都是死尸,地上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染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在方证的带领下,一群和尚尼姑席地而坐,袅袅地念唱着往生咒。 这个时候,兴许是觉得被令狐冲落了面子,停顿片刻的余沧海竟然再一次弯弓搭箭,射出一支支夺命之箭,瞬息间,已是射杀了数十个在原地哀嚎的黑道中人。或许杀戮都是会感染的,又或者是群雄还没有从之前的杀戮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一个个都跟着余沧海射出夺命之箭,一时间惨叫连连,数百个重伤不得脱的黑道中人便被屠戮干净,场中渐渐的静下来,只留下弓箭手的粗重呼吸声。 左毅静静地沉默着,眼前一片迷蒙,白色的雕翎,红色的流血,缓缓地混杂在一起,如潮水一般,奔腾着围过来,心中一惊,身子便颤抖不已。 “怎么了?毅儿!”旁边的左冷禅看出了左毅的状态不对,双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左毅摇了摇头,不想去回答,四下望了一眼,见到有更多的年轻弟子在颤抖着,心下稍安,看来人的本性并不嗜杀。这一刻,他觉得将秋离留在另外一边,是相当明智的,至少,并不希望她们看到太多的血腥! “父亲,孩儿我想下去走走!”说完不待左冷禅答应,便急着离开了。望着沉浸在杀戮中的余沧海,又望了望左毅的背影,左冷禅笑着说:“终究还是个孩子!” 连续两次攻击,次次都是惨败而回,群寇心中便存了畏惧,皆是踌躇不前,躲在转角处不敢再踏进一步。无奈之际,令狐冲亦曾组织数名武功高强的贼寇从侧方摸去,然而,每一次都被白道高手提前发现,毕竟比起尖端力量,还是白道一方要强得多,黑道的优势只在于人数,现如今令狐冲等人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哪里还能讨得好去?望着委顿在地的群寇,令狐冲等人是明白过来,以他们如今的状态,加上白道又有数百长弓扼守要道,要冲破重围是千难万难。几人一合计,决定先撤回少室山上再想办法。 待探得黑道撤回后,白道众人才从紧张的战场中回过身来,见着满地的死尸,立时干呕声响成一片。特别是近距离接触死亡的弓箭手们,更是连胆中的苦水都吐了个干净。这个时候,余沧海终于从亢奋状态中回过神来,一会望着眼前的战场,一会望着身边含笑的掌门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毕竟是一代宗师,虽然之前被蒙蔽,事后清醒之时,如何还不明白被坑了一把,难怪之前有人提议由他统帅弓箭手时,几乎所有的掌门人都是第一时间便点头赞同。确定黑道是真的退走了,方证便号召众人打扫战场,一边将箭矢收回以待再次使用,一边将尸体深埋。如此竟是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战场收拾干净,只不过,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土地再也恢复不成先前的平静。 天渐渐昏暗下来,虽说万里无云,却是全方位地迷茫着灰色的色调,而且越来越暗,直到第一片雪花悲戚地飘落着。一片、两片、三片,连绵着数不尽的雪花铺天盖地地洒落下来,或许是老天也看不惯这乾坤下最丑陋的罪恶,想以一场鹅毛大雪来抹去大地上深深的创伤。 第一零一章 少林寺内(一) 大雄宝殿之中,令狐冲、老头子、祖千秋、计无施、蓝凤凰等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沉默不语。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令狐冲问道:“不知诸位可想到什么好办法?” 诸人皆是摇头,要是有办法,众人又哪里会被困在这里!计无施说道:“弟兄们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是不是想办法弄些吃食,否则再这么下去,外面又是天寒地冻的,很容易闹出乱子,到时候,还不等少林攻击,我们自己已经乱成了一团。” 令狐冲点点头:“有道理,我看这样吧,少林和尚虽然将米面全部抬走了,但是总不能将种植的萝卜、白菜之类的也弄走,先挖出一些来对付着。另外,既然在下雪,必定有鸟兽受冻之后窜出,大家分头行事,一部分人挖野菜,一部分人去打猎,先找些吃食对付一晚。” 蓝凤凰问道:“那没有井水又该怎么解决?”想了想,令狐冲道:“井口虽然被封死了,就在井口旁边开挖,不需要多深,能够出水就好,要是不行,就取些积雪化了做饭。” 众人连连点头:“令狐公子说得极是,我们这就去办。”众人便分头行事。群寇一听可以解决肚子的温饱问题,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呼喝着亲朋好友,三五成群地于山林间扑捉鸟兽。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认为后山太高,鸟兽一定绝迹,竟然没有一人上的后山,又一次平白错过了发现任盈盈的机会。 还真别说,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群寇的收获还真是不错,不时地有人提着鸟雀进来,渐渐地,兔子、山鼠之类的也被祸害了不少。到了掌灯时分,众人将所得聚拢在一起,竟然还有几只抱窝的野猪,如此一来,熬些肉汤的话,竟然也够六七千人吃个温饱。再加上从少林自种的菜园子里采得一些白嫩萝卜和过冬的白菜帮子,虽然少了米面,也是够众人大吃一顿的。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众人便在少林的特大号厨房里干起了杀鸟宰猪的勾当,这真是少林的劫难日。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和尚是走光了,漫山无辜的鸟兽却遭了殃,就连一些冬眠的野兽都被从被窝里拉进了屠宰场。厨房里,前一天还只是被用于熬粥的砂锅,如今却被用作了熬肉汤的好把式;被用于蒸馒头的蒸笼,也被借以蒸肉之用。 曾经不沾荤腥的厨房,便被各种不知名的鸟兽的血迹、油垢污染着。好在食物不足,众人知道节省,除了少量泄露的血迹,大部分的兽血都被收集起来,撒些盐巴结成冻子,做熬汤的作料,如此才免得血流成河。 俗话说:吃饱了撑的。在将兽肉吃完后,群寇又将兽皮、兽骨之类的就着些青菜萝卜,一股脑地扔进大锅里,熬出一碗碗鲜浓的大汤,这下子,各各都喝得肚皮朝天。 吃饱之后,虽然没有思***,却是将祸害少林的工作进行到底。所谓霸气侧漏是王道,内气外泄是人道。有进必定有出,借着对少林的怨恨,群寇是无论大的、小的,全部都是在少室山上就地解决。 如此还不解恨,不少人自发地破坏着少林的物事。除了房屋要用作休息、避雪之外,房间里的香案、蒲团、木鱼之类的东西,全部被砸得粉碎。更有甚者,大雄宝殿中供奉的佛祖、菩萨和罗汉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令狐冲原本还有意制止,待见到群寇血红的双眼时,便沉寂下来,由得他们去闹,去发泄,否则迟早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毕竟是有了近千的伤亡,要是不将心中的怨念稍微发泄出来,内部必定会起乱子。 “啊呀,这里有地道!”突然之间,一个惊喜的喊叫声从破碎的香案后传来。众人大喜,连忙扑上前去。令狐冲努力地排出一条道,向前窥视着,果见得有个洞口露出。 原来是有人将达摩石像打碎,露出其背后的一段机括,那人招呼着拉动机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令狐冲一见之下,心中大喜:这少林也如梅庄一般,底下有个地道,难道盈盈便被囚禁在地道之中?连忙吩咐群寇取来火把,带领着数人下了地道,向前摸索着在微光的照耀下在黑漆的地道中前进。令狐冲一行数人默默地走着,也不知行了多久,在一个转弯之后,见到前面有一段极为绵长的直道出现在众人面前,火把的光线虽然照不到底,众人估摸着怕是有数百米之遥。 令狐冲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突然之间,两壁之中有两道黑影跃出,手中挥舞着重重的兵器挥击下来。令狐冲急着仗剑点去,一阵大力传来,手上长剑脱手而飞,急切间,令狐冲卧倒在地,一个驴打滚,险险地躲过,再不敢怠慢,连滚几次,回到转角之处,见敌人不再追击,才放下心来。 “如何了?”老头子等人问道。 令狐冲摇头,探出头去,借着火光,这次才看的清楚,原来偷袭他的人并不是真人,而是两个铁人,光着头的铁人。 听令狐冲这么一说,老头子惊叫道:“铁人巷!”祖千秋点头道:“听说过少林有木人巷,那机关极为灵活,几乎与真人无异,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更加强悍的铁人巷,也不知那些秃驴为何会花这么大力气弄些铁人在这里守护着。” 令狐冲蹙眉道:“看巷子的长度,铁和尚的数量必定不少,硬闯是不成的,得想个办法破了这个机关才好。” 老头子探出头去观察片刻,缩回头说道:“恐怕不成,机关都在墙壁里,也不知道是如何触发的,不过要是有人上前,一定会遭到铁和尚的攻击,看那禅杖的重量,几乎是打着就亡、磕着就伤。” 计无施道:“不如,搬些石柱进来,抵挡住禅杖的攻击,再以宝剑将铁和尚的手腕削断,如此一来,不能自然走动的铁和尚便没了用武之地。” “不错,此计甚妙,就按计兄的意思办。”老头子赞叹着说。 令狐冲吩咐几人在地道等待着,自个出了洞口,正撞见桃谷六仙期期艾艾地在洞口探头探脑,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不由好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在之前被令狐冲骂了一顿之后,六人倒安静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却又凑到令狐冲身边,桃花仙抢先问道:“令狐公子,里面好玩不?” 令狐冲眼珠一转,笑着说:“好玩的很,我正上来叫人下去玩呢。” “我去、我去。”六人喋喋不休地争辩着。 令狐冲摇头道:“你们都去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桃实仙问道。 “是啊、是啊,你快说。”桃根仙催促道。 “你们每个人都需要去外面塔林里搬一根石柱进来。”令狐冲话才刚说完,六人‘哧溜’一声,屁股冒着一股青烟,一头向外扎去。 待六人走后,群寇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令狐公子,里面是什么情况?”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令狐冲笑着说:“里面可能是下山的密道。” 众人一阵欢呼,眼巴巴地看着令狐冲,令狐冲摇头说:“不过里面有机关,待将机关破去后,再带领大家依次下山。” 众人连忙点头,担惊受怕之后,眼看有了活路,众人都是神采奕奕,有说有笑地嚷嚷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桃谷六仙便回来了,各自怀里都抱着一人高的石柱。只有桃根仙抱着一根超过两米的特大石柱,还不时地炫耀着石柱的个头,其它五人则是没精打采的。令狐冲很是惊奇,细问之下才知道,塔林里只有那么一根最大的石柱,却被桃根仙抢先抱走了,其它五人只得选择自认为是最大的,但终究是矮了一截,故而垂头丧气。 令狐冲好笑地对着桃根仙的石柱比划一阵,点点头:“你这石柱勉强能够进去,但是还是没有他们五人的好。” 一听令狐冲的话,桃根仙急了,其它五人则是一阵幸灾乐祸。令狐冲不再理会他们,说了一句‘跟上来’,便钻进洞去。六人顾不得争辩,急急忙忙抢上前去。 只听‘咚’的一声,六人齐齐撞在一起,摔了一个趔趄。好一会之后,六人才排好顺序,走在前面的自然是趾高气昂,后面的则是唉声叹气。 第一零二章 逃出升天(一) 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见是令狐冲打头进来,老头子忙迎上去,却见他两手空空的,并没有之前所说的石柱,便一脸疑惑地问:“令狐公子,没有找到么?” 令狐冲笑着摇头,朝后面努努嘴,示意他等待片刻。不久之后,老头子听见又有人进来,抬眼望去,竟是桃谷六仙各自抱着一个大石柱磕磕碰碰地拥挤着前来,不由的看了令狐冲一眼,摇头苦笑着说:“我去前面等你们。” 要不是早就习惯了六个活宝的禀性,明白他们虽有鲁莽却并非是什么恶人,令狐冲未必就能够一再地对他们忍让,当然,六人的武功高强也是原因之一。无论怎么说,有这么六个好帮手在身边打杂,令狐冲还是非常愿意的。 即便是抱着个大石柱在手,六人的嘴也不曾空闲过。年龄最小,被落在最后的桃实仙问道:“五哥,天怎么黑了?” 落在倒数第二的桃花仙赞同道:“是啊,天怎么黑了?” “哎哟、哎哟,我这里也天黑了。”排在第四的桃叶仙同样嚷嚷着。 排在第三位的桃枝仙倒是勉强通过人群看到前面的亮光,高兴地说:“哪里黑了,前面还亮着呢,我看是要天亮了。” 第二位的桃干仙反驳道:“胡说,明明已经天黑了,前面是火把。” 不等几人再反驳,最前面的桃根仙突然说道:“不好,火把灭了,快走。” 后面五人一看,可不是么,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六人你挤我、我挤你地向前走着,石柱之间磕得砰砰作响。就在六人眼前抹黑的到达一片较为空阔的地段时,前面又有火把照过来,原来是令狐冲在作弄六人一番后,又持着火把来迎接他们。 在令狐冲的催促下,六人不再多话,一个劲地向前赶路。要说六人的劲道真不是一般的大,自从下了地道后,就不曾歇手,那得要多大的臂力啊,令狐冲已是乍舌不已,怪不得他们会练出一套合击的攻击套路,专门给人分尸,未尝没有道理啊,那活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待得与老头子、祖千秋等人会合后,令狐冲笑着对放下石柱的六人说:“我们现在来做一个游戏。” “快说、快说,是什么游戏?”六人一听之下,大喜,连忙催促令狐冲交待细节。 在其它人的呵笑声中,令狐冲道:“待会呢,你们排好顺序,派一个人走在面前,看到那里么,对,就是那些铁和尚,将石柱抱到两个铁和尚中间,然后立刻向后退走,要是被铁和尚的禅杖砸到就算输。” 六人虽然是个夯货,见着那么大的禅杖还是心中发憷,桃根仙不安地问:“那被禅杖砸到会怎么样?” “那你就输了。” “输了又会怎么样?”桃根仙再次问道。 “是啊、是啊,会怎么样呢?”五人齐齐问道。 令狐冲笑着说:“要是谁不小心被砸到了,那就没得玩了,乖乖地爬回去通知其它人下来玩。” “扑哧”旁边的蓝凤凰已是乐不可支,其它人也是憋着笑看令狐冲耍弄着他们。 “现在谁先来?”令狐冲问道。 桃根仙连忙向后退去,对着桃干仙说:“你先来!” 桃干仙哪里会愿意,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是大哥,还是你先来。” “不行,之前就是我先下来,这次换你们了。”桃根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上前。 桃干仙问道:“要不,这一次我们从小到大的顺序来。” “不行。”最小的桃实仙不干了,先前就没讨得好去,被排在了最后,现在有了危险,却要他打头阵,他哪里会愿意。 令狐冲恐吓道:“要是你们都不敢上,那就一起爬回去,再叫另外六个人来。” “不行,我们桃谷六仙怎么会怕!”桃根仙立马不答应了,急急地将六人聚集在一起,一阵嘀咕之后,不知是许下了什么好处,只见桃实仙乐滋滋地走到令狐冲面前,乐呵呵地说:“我们都商量好了,由最英明神武的桃实仙第一个上。” 令狐冲也不耽搁,细细地将注意事项说一遍,从老头子手上接过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吩咐桃实仙将石柱抱起走到前面去。 桃实仙畏畏缩缩地走在前面,当他再一次踏出左脚后,两边石壁之中突然弹出两座铁和尚。桃实仙这一被刺激,心中一慌,手上一用力,先前抱在怀里的大石柱便被他徒手扔了出去,身子已是闪电般向后跃出。 他这一扔倒也巧了,只听‘咚’的一声,大石柱不偏不齐地掉落在两个铁和尚之间。铁和尚听到响动,哪里辨别的出是人是物?只管挥舞着禅杖当头劈下,‘铛、铛’两声响,禅杖已是狠狠劈实,之后更不停歇,手起杖落,‘叮铛’之声不绝于耳。 得到机会,令狐冲不敢怠慢,算计着铁和尚攻击的频率,在两个铁和尚又一次同时攻击时,急进几步来到面前,此时两个铁和尚的招式已经用老,就算感应到又有人前来,亦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令狐冲的长剑攻击着手腕。‘叮、叮、叮、叮’连着四声响,长剑极快地变换了四次,待得令狐冲收剑后退,只听得‘咔咔咔咔’的轻响,然后‘啪嗒、啪嗒’地,两个铁和尚,四只手掌同时齐腕而断,掉落在地面。 诸人都是喜形于色,齐齐松了口气,办法可行。原来,铁和尚在断腕之后,虽然还是会不时地举臂攻击,但是少了禅杖的加成,只要众人小心一点,还是能够从中间通过的。 见桃实仙过了一关,而且是毫发无伤,其余五人觉得好玩,连连催促着,奈何之前已经排好了顺序,只得推举桃花仙出来游戏。 没有禅杖在手的机关铁和尚就是死和尚,为了后面的人更好地前行,老头子、祖千秋两人上前,一人对付一个,将两个拔了牙的铁和尚掀翻在地,哈哈大笑着将之拆成几块。 有了前次的成功经验,虽然也是第一次玩,桃花仙已是能够从容面对,如此一来,令狐冲也只需切下铁和尚的手腕,然后任由众人将之毁坏。 桃谷六仙轮番上阵,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直到再也没有了铁和尚跳出,众人终于打通了整条铁人巷。细细一数,铁和尚刚好是一百零八之数,若是在空阔的场地,必定能组成一百零八罗汉阵,可惜,在这么一个巷子里,竟然被桃谷六仙加一个令狐冲给毁坏,若是达摩有灵,必定会被气死,这方法也太无耻了点。 打完收工之后,意犹未尽的桃谷六仙又开始争论谁打得最多,叫旁人看得直摇头,六人轮流着来,又不曾错了顺序,总共一百单八之数,不是正好一人分得一十又八么? 望着毁坏的六座石柱,众人也是心有余悸,铁和尚的禅杖势大力沉,竟是将六座石柱全部损毁,好在最后一根石柱较为粗大,否则六根石柱还真未必够用。 穿过铁人巷之后,前面一通坦途,沿途再未有任何机关。渐渐地,前面传来一通水响,走在最前面的令狐冲再次迈出一步,踏在一堆积雪上,脚下一空,待他反应过来,已是身在半空,而下面隐约能看出是一条溪流。令狐冲调整好身子,扑通一声,身子完全浸没在水中。 第一零三章 欲哭无泪 待他浮起,便听到上面的老头子问话:“令狐公子,出了什么情况?” 令狐冲感受着冰冷的溪水,打了个寒颤,接声说:“下面是溪流,想必我们已经到底了,麻烦几位派人上去接人。” 诸人大喜:“谢天谢地,总算是下来了,令狐公子等着,我们这就上去接人。”待老头子、祖千秋、计无施上去接人后,溪流里又传来连续六道重物落水声,原来是耐不住寂寞的桃谷六仙跳下山崖,一气栽落到水中。 令狐冲问道:“大妹子,你要下来吗?” 好一会儿,上面才传来蓝凤凰的声音:“好啊,你可要接住了。” 令狐冲抬头仰望,便见一团物事砸落下来,昏暗中也来不及辨别,当下不敢怠慢,一个纵身,探出双手接住,手中一紧,觉得有些不对,凑近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却是一个铁人脑袋。这个时候,半空中又有一物栽下,一阵咯咯的笑声中,传来蓝凤凰的声音:“我下来了,你可要接住了。” 令狐冲苦笑一声,将手中的铁疙瘩抛去,再次伸手去接,待触到一片温润饱满的肌肤时,赶紧收回,还待再调整身体,已是来不及,扑通地砸到水中,两人便滚倒在一起。 浮出水面时,令狐冲尴尬地搂着蓝凤凰滑腻的丰满,蓝凤凰却顾不得那些,以她对令狐冲的情意,若不是顾忌他是任盈盈的男人,她绝对会向令狐冲伸出魔爪,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而这一刻,这么难得的机会之下,她更是紧紧地搂着令狐冲,用丰满的身子挤压着令狐冲的胸膛,嘴唇中更是不断地向他的颈脖喷着热气,将他搅得心猿意马。好在,令狐冲还记得任盈盈仍在危险之中,费了很大毅力才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而没有和蓝凤凰发生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接下来的便是等待,群寇一拨一拨地通过地道逃出生天,却又不敢高声声张,直到全部的人都下山后,溪流旁才喧闹起来,群寇也敢于生火取暖,烘烤着湿漉漉的衣服。 令狐冲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大声说道:“诸位,现在盈盈还在正道手里,我们便分头行事,有谁打听到消息,立即互相转告,千万不要再发生冲突,以免他们对盈盈不利。” 众人点头,明白也只能如此了。突然之间,令狐冲童心大起,说道:“我们一起告诉正道我们已经脱困了,叫他们大吃一惊。” “好。”众人齐齐叫好,摩拳擦掌地要发泄一番。令狐冲运气内力叫道:“喂,我们下山了!” “喂,我们下山了!” 令狐冲又道:“你们便在山上赏雪吧!” 群寇跟着喊道:“你们便在上山赏雪吧!” 令狐冲一拱手:“诸位,青山不改、流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群寇附和道。 突然有人骂道:“你们这批乌龟儿子王八蛋,去你奶奶的祖宗十八代!” 这个可比令狐冲喊得带劲得多,群寇又是一阵吆喝,直到声嘶力竭,才善罢甘休,分头下山而去。 正道众人正在半山腰烤火休息,突然听到山下的喊叫声,不由得一阵慌乱。细听之后,才错愕地发现黑道众人已经逃脱。 臭气熏天,杂物飞扬,少室山头被生活垃圾彻底地占领,这便是少林和尚回归后对门派的第一印象。 回到大雄宝殿,入目之处,佛像毁坏、香案被砸,各式兽骨充彻其间,琳琅满目,不下百余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少林僧众打自看到殿内光景的第一眼起,佛号声就不曾停歇过,在方证的带领下,千万遍地呼喝着阿弥陀佛的名号,足见少林和尚们的愤怒。 群雄上前,一边将地面散落的兽骨踩得‘噼啪’作响,一边强忍着笑,装模作样地安慰着少林僧众,心中却乐开了花,再没比少林被祸害更让他们快意的事情了,真是千载难逢啊。 将方生招呼过来,方证咬牙切齿地说:“师弟,吩咐下去,好好地打扫,尽量恢复原样,然后,然后统计出来,哎,此次真是损失惨重,百年不遇的耻辱啊!” “方丈节哀!”方生劝慰一句,便在方证的示意下退去,还有最后重建的工作等待他去做。 左冷禅上前道:“方丈节哀,不过,在左某看来,少林的损失未必会有多大?”方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左盟主何出此言?老衲洗耳恭听。” “呵呵”,左冷禅道,“少林此次是为江湖白道挡了一劫,就算有些许损失,在左某想来,之后必定会有民众感念少林的恩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与损失相比,收获必不会少,若是少林更够全部用于重建中,必定再一次飞黄腾达,左某先恭喜方丈了。” “借左盟主吉言。”方丈点点头回答道,面上已是无悲无喜,一脸的风轻云淡,内心却不平静,骂将道: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你也没必要说出来吧?搞得像少林会贪墨捐赠款一般,难道少林僧众还会弃寺庙根基于不顾,而是中饱私囊? 少林僧众不停忙活着,再加上群雄的帮忙,在临近子时三刻的时候,好说歹说,算是勉强将少室山上的污秽清理干净。好在屋舍未被毁坏,虽有蒲团、木鱼等物事遭了殃,却与群雄毫无关系,对于那些佛性之物,群雄还是心中无爱的。已是累了一天,多数人已经就着床榻入眠,以应对黑道的下一举动。 左冷禅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左毅、徐铮两人正坐在左冷禅的对面。 “今日之事,不知你们有何看法?“左冷禅问道。 徐铮不自然地看了左毅一眼,他也没想到掌门师伯会把他也召来,心下有些紧张,在左毅的鼓励下,徐铮说道:“少林被祸害,那是大快人心的,只是,黑道大部都已逃脱,未能尽全功,多少有些不美。” “毅儿的看法呢?”左冷禅不置可否地问道,心中却在叹息:比起毅儿来,徐峥还是有些不堪重用,欠缺历练。 左毅摇头说:“一战而下,对于少林来说,固然是再好不过;但眼前的局面,才是对我们最为有利的。” “为什么?”徐铮不解地问道,他是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左毅解释说:“师弟你想想,这一次黑道营救任盈盈,并不是魔教组织,而是自发的。” 第一零四章 任我行现(一) “那有什么不同吗?不都一样?”徐峥问道。 “不一样!”左毅摇头说道,“既是自发的,多是呼朋唤友而来。最后如何?可能是朋友死了,自己却还活着,那要如何去面对朋友的家人?那些人心中怨恨,矛头对着的自然是少,而不会是我们。你看,事情是因少林而起,人是死在少室山上,之后一打听,弓箭是少林借来的,罪魁祸首便是少林派。” 缓一口气,左毅接着说:“但是,如果黑道众人全部死光了,没有切身的悲痛,仇恨就少的多。之后传扬出去,多会说是白道剿灭黑道。哪些白道?少林逃不过,那么同在嵩山之上的我们或许就要替少林背很大一口黑锅。而以少林一贯的慈悲形象,要是少林刻意引导,说不定,我嵩山派反而成了最大的凶手。” “哈哈”,左冷禅拍手道,“毅儿说的有理,铮儿,你应该多向你师兄学学,这样,以后才能放心将嵩山派交到你们手里,嵩山的未来不能光靠毅儿,你们也应该担起大梁来” “师伯是说......”徐铮站起身来激动地说。 望了徐铮一眼,左冷禅道:“铮儿,你也应该为门派分担些责任了。” “是,师伯。”徐铮答道。 左冷禅摇了摇头,问道:“毅儿,你看黑道下一步会如何做?” 左毅沉默片刻,说道:“黑道才吃了一个大亏,白道毫发无伤,他们却是死伤近千,弟子想来,有了弓箭手的威慑,黑道贼众已经胆寒,必定不敢轻易攻山,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分散开来,甚至打道回府的也是不少。” “嗯,况且最让人不放心的是,任我行并没有出现。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哦,对了,也不知道任盈盈那个妖女现在在哪”左冷禅道。 第一一九章欲哭无泪(2) “那有什么不同吗?不都一样?” “不一样!”林寒摇头说道,“既是自发的,多是呼朋唤友而来。最后如何?可能是朋友死了,自己却还活着,那要如何去面对朋友的家人?那些人心中怨恨,矛头对着的自然是少林,而不会是我们。你看,事情是因少林而起,人是死在少室山上,之后一打听,弓箭是少林借来的,罪魁祸首便是少林派。” 缓一口气,林寒接着说:“但是,如果黑道众人全部死光了,没有切身的悲痛,仇恨就少的多。之后传扬出去,多会说是白道剿灭黑道。哪些白道?少林逃不过,那么同在嵩山之上的我们或许就要替少林背很大一口黑锅。而以少林一贯的慈悲形象,要是少林刻意引导,说不定,我嵩山派反而成了最大的凶手。” “哈哈”,左冷禅拍手道,“小寒说的有理,铮儿,你应该多向你师兄学学,否则,为师如何能放心将嵩山派交到你手里?” “师父是说......”徐铮站起身来激动地说。 左冷禅摆摆手:“所以你要试着去学习处理门派之间的事,而不是流连在男女之事上。” “是,师父。”徐铮尴尬地看了林寒一眼,不情不愿地答应道。 对于徐铮喜欢秋离一事,林寒是有所了解的,便笑着对左冷禅说:“师伯,您看将师兄们憋在嵩山也不是个事,是不是将他们遣到洛阳去,一是给费师叔帮忙,二则也是见见世面,特别是经历女人,否则,敌人一使用美人计,岂不是要炸开了锅。” 思虑一会,左冷禅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待此间事了,过了年之后,便将那些有精力无处发泄的小子统统打发到洛阳去。” 望了徐铮一眼,左冷禅道:“铮儿也去,你也应该为门派分担些责任了。” “是,师父。”徐铮苦着脸答道。 左冷禅摇了摇头,问道:“小寒,你看黑道下一步会如何做?” 林寒沉默片刻,说道:“黑道才吃了一个大亏,白道毫发无伤,他们却是死伤近千,弟子想来,有了弓箭手的威慑,黑道贼众已经胆寒,必定不敢轻易攻山,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分散开来,甚至打道回府的也是不少。” “嗯,况且最让人不放心的是,任我行并没有出现。哦,对了,任盈盈那个妖女现在在哪?”左冷禅问道。 左毅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肯定就在少林附近,孩儿怀疑她就在后山,要是没有人上后山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哦,有这种事?”左冷禅笑着问道。 左毅道:“夜里多有不便,孩儿明日再上去看看确认一下。” “如此也好,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下去歇息吧。”左冷禅道 左毅听罢,便于徐峥两人躬身行礼,一同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大早,在吃过早饭后,少林方证、武当冲虚、嵩山左冷禅、昆仑震山子、丐帮解风、泰山天门、衡山莫大、青城余沧海以及华山岳不群夫妇,齐聚一堂,在大雄宝殿之中等待着。 他们等待的不是别人,而是上后山去的左毅。早上出门前,左毅交待徐铮保护好秋离,安排他们与恒山弟子在一起,之后便在左冷禅的示意下上山而去。 上山之后,突然发现一座小木屋,进得房屋,听到厨房里一阵响动,原来是任盈盈在折磨着锅碗瓢盆。左毅心想,看来我猜的没错,就咱这分析能力,不敢说第一,也是第二。见到左毅上来,任盈盈立即抬起漆黑的脸庞,差点将左毅吓死。任盈盈道:“是你。” 左毅打趣着道:“不是我,还是谁,任大小姐还是赶快回去洗洗吧,话说做饭不用那么拼命的。”之后便回到大厅等待。 好一会之后,洗得湿漉漉的任盈盈才从厨房出来,俏脸红润润的,看得左毅。直流口水。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做饭啊。”任盈盈恼怒地说,或许是因为与左毅熟悉了,终于不像前几次见面那么羞涩了。 “你老实告诉我,山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任盈盈盯着左毅的双眼,定定地问道。 左毅点了点头道:“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那你还不快说?”任盈盈不满地横了一眼。 指着桌上的白面馒头,左毅笑道:“你是不是先吃饱了再说,这可是你在少林的最后一餐了。” 第一零五章 任我行现(二) “最后一餐?”任盈盈不解地望着左毅,她自不会认为是少林要对她不利,那便只有一种情况,定是要送她下山,可是无缘无故的,少林为何会那么做?联想到昨日的喧嚣声,任盈盈惊喜地问:“是冲哥上少林了?” 左毅瞅着她,问道:“也不急这一会吧?先吃完了,吃完了下山就知道了。” 知道可能有令狐冲的消息,任盈盈哪里还有胃口,胡乱地塞下几口,好不容易消灭一个馒头,便放下碗筷等着左毅。 看着桌上剩下大半的早餐,左毅摇了摇头,随手捏起一个馒头放到嘴里,站起身来,边吃边说:“既然你那么急,那就走吧,没东西要收拾吧?” “没有,走吧。”任盈盈催促道。 左毅也不再废话,起脚就走,直奔着大雄宝殿而去,知道一群大佬必定等急了。任盈盈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左毅下上。 来到大雄宝殿之前,这边显得有些冷清,由于大部分二代弟子都被赶到禅院中休息,不允许接近大殿,故而这一刻,只有四个少林僧众守门,左毅向四个倒霉蛋行了一礼后,便带着任盈盈步入正殿。 任盈盈进殿之后,心中也有些犯怵,见所有的掌门都在,不明白他们是否要对己不利,下意识地戒备着。在她身前领路的左毅入殿之后,拱手道:“师伯,诸位前辈,晚辈已经将任姑娘请来。” “嗯”左冷禅招手,示意左毅站到他身后去,左毅也不推辞,朝着任盈盈点点头,然后走到左冷禅身后站定。 任盈盈问道:“不知方丈要盈盈前来,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方证说道,“恐怕任施主有所不知,就在昨日,黑道众人在令狐冲的带领下,已经攻上了少室山。” “啊......”任盈盈惊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向左毅望去。左毅摊了摊手,示意她听方证说下去。 虽然恼怒左毅的欺骗,但并没有见到令狐冲在场,任盈盈明白一定是出了变故,只得问道:“那敢问方丈,不知令狐冲现在何处?” 方证答道:“昨日下午,黑道众人曾与在座诸位发生冲突,之后黑道退回少室山,将少林古刹搅得鸡犬不宁,并在昨日夜间退去,至于令狐施主,如今已是不知所踪。” 任盈盈听到令狐冲无事,心下一宽,问道:“那不知方丈今日招我前来,又是为何?” 方证摇头道:“有一件事,要请任施主谅解。” “何事?”任盈盈疑惑地问,心中更是戒备,不知少林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方证说:“之前任施主以医治令狐冲为条件,答应自囚于少林,奈何令狐公子......”。 “怎么,你们没有救好冲哥?”任盈盈焦急地问。 方证摆手道:“老衲会同师弟几进过数月的救治,终于不负众望,将令狐公子救醒,并打算传他少林的镇教之宝——易筋经。” “嘶......”,大殿之上传来一片抽气声,只有左毅、左冷禅明白其中的内情,俱是不屑地笑笑,当然,也有听到嵩山派外面弟子散播的消息的,不过,这个时候,都认为是谣言。 方证又道:“不过,老衲提出一个要求,只有成为本派弟子,才能学得易筋经。” 听到这里,群雄松了口气,均想着:要是令狐冲真的成为少林弟子,学了易筋经,必定不会率众攻山,想必其中另有隐情,那最近的传言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果真是少林‘言而无信’。 “冲哥学了吗?”任盈盈焦急的问,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令狐冲的病情,若是不能学到易筋经以化解体内的异种真气,终究逃不过一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不顾一切地以自囚少林为代价,也要求得到易筋经。 方证摇头:“没有。” 任盈盈喝骂道:“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既然没有按约传授给冲哥易筋经,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实情,而是欺骗我,将我囚禁在少林?” “阿弥陀佛”,方证答道:“老衲原本以为,令狐公子既然被岳掌门逐出师门,只要他一心悔过,少林也愿意接纳,必可劝说他成为少林弟子,哪里想得到,他竟是以受不得戒律为由,将老衲等的好意拒之门外。” “既然你们没有传授易筋经,已没有治好冲哥,你们又有什么权力囚禁于我?”任盈盈继续呵斥道。 方证道:“任施主,你将令狐公子背上少林时,他已是气若游丝,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是老衲与几位师弟拼着功力受损的危险,日夜以真气为他续命,如此数月,才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而且,对于易筋经,也不是我们不愿意传,而是他不愿意学。” 任盈盈不屑地说:“敢问方丈,当初我们约定时,可有一定要冲哥成为少林弟子这一条?” “阿弥陀佛,这倒没有明说”,方证辩解道,“不过,易筋经是我少林不传之密,不是少林弟子,是绝对不会传授的。” “狡辩,一切都是狡辩”,任盈盈气恼地说,“既然有这么一条,你们当初为何不说?既然你们没有传授,后面又为何不直言相告?” “这......”方证被任盈盈问得无言以对,只能摇头叹息。 见着方证吃瘪,殿内诸人均是暗笑不已,就等着看少林的笑话。 ‘啊’,外面突然传来数声惨叫。方证脸色大变,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已有两人抢进殿来。 “爹爹、向叔叔”,任盈盈大喜,急忙扑到两人身边,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 “任我行?!”殿内诸人大惊,急忙聚拢到一起戒备着。 “阿弥陀佛”,作为主人的方证站出身来,问道:“外面守门的少林弟子是否已经遭了任教主的毒手?” 立于任我行父女身侧的向问天答道:“不错,那四人不知好歹,竟然敢拦着教主,向某自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向某向来手重,那四人自讨死路,却怪不得他人。” 方证说道:任教主、向施主伤我少林弟子,老衲一定要向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第一零六章 任我行现(二) 任我行将任盈盈拉到身边,呵呵大笑着说:“笑话,老夫杀你几个普通的弟子需要交代,那你们囚禁我的宝贝女儿又该如何说?” “那是任小姐自愿,并非少林强行囚禁。”方证答道。 “呸”,任我行不屑地说,“想不到方证大师也学会了打诳语,小女说的明明白白,你们必须将令狐冲治好并且传他易筋经,她才会自愿被你们囚禁在少林,可事实是,盈盈被你们囚禁了,令狐冲却没有被你们治好,这不是背信弃义又是什么?方证,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弥陀佛”,方证说道,“就算少林在任小姐一事上有些不对,自然会在之后放她离开,不过,任教主和向施主杀了少林四条人命,老衲必须过问,以给弟子们一个交待。” “哈哈哈哈”,任我行大笑着说,“那不知方丈要老夫三人如何交待?” 方证答道:“此事与任小姐无关,少林也不是不讲道理,自然放她离开,但是对于任教主和向施主,老衲想请两位在少室山上停留个三年五载,日日吃斋念佛,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好哇,三餐吃斋,日日念佛,洗清罪孽”任我行点头说道。 方证心中一喜,以为他已经屈服,问道:“任教主可是答应了?” “爹......”任盈盈焦急地喊道,却被旁边的向问天拉了一把。向问天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以他对任我行的了解,哪里会屈服于少林的秃驴。 果然,只见任我行叹息道:“只是可惜,老夫的名字取得不好,老夫叫任我行,而不是任你行,所以真是对不住,不能按照方丈的意思办。” “岂能事事如你愿?”脾气暴躁的天门道人首先跳出来,“既然你们自投罗网地闯进来,以在座各位的本事,你们还走得出一步不成?” “哦......原来是天门道人”,任我行故意上前几步,“若是老夫要走,你们又岂能拦得住?莫非你天门真有天大的本事?” “嘿嘿”,余沧海笑道,“你要真愿意走,我们当然未必拦得住你,但是,向左使、任小姐两人,恐怕就得留下来受罪了。” “哼”,任我行冷脸说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门有个儿子,武功在年轻一辈里倒是不错,但是相比老夫还差点,他这是拿左毅当软柿子拿捏,众人听罢寻思,这次你可是找错对象了。左毅更是想,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位任教主比试比起了,其实这也不怪任我行,毕竟他刚从西湖牢底出来,虽然也听过左毅的名头,但是他想左毅年纪轻轻的就是在功夫再高能高到哪里去,他这名头恐怕是吹出来的吧,自己杀他还不小菜一碟,只不过得多费点功夫罢了。岳君子有个女儿。余观主好像有几个爱妾,还有三个小儿子。天门道长没儿子女儿,心爱徒弟却不少。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昆仑派乾坤一剑震山子有个一脉单传的孙子。还有这位丐帮的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帮主世上有甚么舍不得的人啊?” 向问天道:“听说丐帮中的青莲使者、白莲使者两位,虽然不姓解,却都是解帮主的私生儿子。”任我行道:“你没弄错罢?咱们可别杀错了好人?”向问天道:“错不了,属下已查问清楚。”任我行点头道:“就算杀错了,那也没有法子,咱们杀他丐帮中三四十人,总有几个杀对了的。”向问天道:“教主高见!” 任我行一提到要杀各人的眷属,余沧海、解帮主无不凛然,情知此人言下无虚,众人拦他是拦不住的,若是杀了他的女儿,他必以毒辣手段相报,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难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殿中鸦雀无声,人人脸上变色。隔了半晌,方证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小姐,却要屈两位大驾,在少室山居留五年。”任我行道:“不行,我杀性已动,忍不住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 左毅心下暗笑:任我行不过是拿捏着一个算不得数的筹码,以此讨价还价,胁迫群雄,逼得众人放他们三人离开。就在众人为难之际,冲虚道人站出来,款款说道:“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任我行却并不想入套,摇头说:“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小老婆却挺有把握。” 冲虚道人道:“任教主,你也无需耍泼,若是再纠缠不清,我的拼着性命不要,必定将你留下,到时候两败俱伤,你女儿也是活不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不倚多为胜,你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败。你们三位,和我们之中的三个人比斗三场,三战两胜。” 方证点点头,觉得冲虚讲得在理,忙道:“是极,冲虚道兄高见大是不凡,点到为止、不伤人命。” 左冷禅朝左毅会意一笑:正愁找不到机会算计任我行一把,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左毅心中亦是激动不已,对于少林派的千手如来神掌,他可是慕名已久了,今日能见到传说中的‘如来神掌’,单这一项,亦是不虚此行。 任我行沉思片刻,点点头,明了今日是休想毫发无伤地下山去的,开口问道:“我们三人胜了,自然是立即下山,若是败了,便需在少室山留居五年,是也不是?”冲虚道人道:“正是,要是三位胜了两场,我们自然服输,任由三位下山。” 任我行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你们一方是哪三位出场,任由我挑成不成?”“哈哈哈”,左冷禅大笑着说道,“任我行,你也太异想天开了,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下场不可的。老夫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这第三次吗?这场赌赛既然是冲虚道长的提议,他终不能袖手旁观,出个难题让人家顶缸?只好让他的太极剑法露上一露了。” 正道这边,十人都非庸手,不是一派掌门,就是门中长老,武功个个俱是不凡,但要评教起来,少林、武当为正道中的泰山北斗,方证大师的内力深不可测,少林绝技亦是非同凡响,由他第一个出战是再好不过,至于冲虚道长,一手太极剑法也是极为精湛,由他出手也无不可。再就是左冷禅,五岳剑派之中的人是不会与他争,青城派的余沧海也晓得厉害,他既然不是岳不群的对手,便更不可能打败一直压制着岳不群的左冷禅,自然是同意的,丐帮、昆仑式微,解风、震山子虽有心打出威望,对付向问天、任盈盈也有些把握,但是左冷禅已经开口,他们便不敢得罪声势浩大的嵩山派,只得静观其变。 第一零七章 比试(一) 任我行道:“三战两胜,这个不妥,咱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左冷禅道:“任兄,今日你们势孤力单,处在下风。别说我们这里十个人,已比你方多了三倍有余,方丈大师一个号令出去,单是少林派一等一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位,其余各派好手还不计在内。”任我行道:“因此你们要倚多为胜。”左冷禅道:“不错,正是要倚多为胜。”任我行道:“不要脸之至。”左冷禅道:“无故杀人,才不要脸。” 左冷禅道:“任兄,你一意迁延时刻,今日是不敢一战的了?”任我行突然一声长啸,只震得屋瓦俱响,供桌上的十二支蜡烛一齐暗了下来,待他啸声止歇,烛光这才重明。众人听了他这一啸声,都是心头怦怦而跳,脸上变色。任我行道:“好,姓左的,咱们就比划比划。”左冷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战两胜,你们之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三人便都得在少室山停留五年。”任我行道:“也罢!三战两胜,我们这一伙人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我们三人便在少室山上停留五年。”正教中人听他受了左冷禅之激,居然答允下来,无不欣然色喜。 任我行道:“那便由我与你斗上一斗,向左使对余矮子,女的对女的,我女儿便与宁女侠打一场。” “扑哧”左听得笑出声来,任我行倒是好算计,他自筹能够胜过父亲半筹,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父亲这几年功力进步神速,任我行怕不是对手了。而以向问天对上余沧海,多半也能够打赢,后面的任盈盈对上宁中则是输多赢少,不过,要是前面两场赢了,任盈盈便不需要出手,端的是好算计。 任我行见是个小子嘲笑与他,呵斥道:“你是哪家娃儿,如此不知管教,大人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左毅也不气恼,笑着说:“既然如此,在三战之前,不如就由任教主替我家师长管教一番,如何?” 任我行一阵错愕,只觉得左毅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向他发难。见着趣事,任我行倒是不恼了,向正道一方望去,见左毅站在左冷禅身侧,便问道:“你是嵩山派的?倒是有趣,既然左冷禅能带你来,想必你武功也是不俗,向左使,就由你去领教这位少侠的高招,注意刀剑无眼。” 向问天明白这是教主要挫挫正道一方的锐气,便点点头,站出身来,对着左毅笑道:“小子,既然你敢站出来,就由向某来称量称量你,你可敢应战?” 在众人或不解、或鄙夷的目光中,左毅与左冷禅相视一笑,左冷禅道:“去吧,好好打。” “呵呵呵,老太太挑软柿子捏么,这已经两次了,真是不知者不畏啊?”左毅满脸寒霜地走出来,“向左使,晚辈就以手中之剑,请您这‘天王老子’指点,不要叫晚失望哦。”说完已是走到中间,握着剑鞘的右手用力一捏,“锵......”一阵长鸣声中,震得四下里瑟瑟发抖,电光闪现间,左毅左手一抖,已将长剑握在手中。 见着左毅的声势,众人脸色大变,正道一方还只是脸色复杂地望着左冷禅、左毅两人,任我行、向问天的心中一紧,神情严肃地盯着左毅手中的剑。任我行向任盈盈瞧去,见她亦是花容失色。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小子么?”任我行问道。 任盈盈点点头,不安地说:“他便是年轻一辈中最出彩的左毅,左冷禅的儿子,曾经打败过余沧海,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女儿私下里以为,就是在五岳剑派之中,除了有限的一两人,再没人是他的对手。” 看着对面风轻云淡,一点都不担心的左冷禅,任我行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一个不好,不仅不能挫了对方锐气,己方还有可能伤了一员好手,低声嘱咐道:“向左使,小心那小子,不可大意了。” 向问天点点头,心里都快哭了:原本以为是个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却不想是一块锃光瓦亮的铁板,而且还是加厚的。 面对着气势节节高升的左毅,向问天是欲哭无泪,见越来越难以抵挡,向问天不敢再耽搁,呼喝一声,徒手向前冲去。 见着张牙舞爪冲过来的向问天,左毅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叫你不带兵器,打的就是你丫的,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呲、呲、呲’连着三声轻响,左毅已是与向问天对换了一个位置,轻轻甩着剑身,将上面的血珠甩去,左毅笑道:“向左使,如果你再不拿出真功夫,恐怕你便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众人骇然,齐齐朝着向问天望去,只见他胸口、左右手臂上各有一道血口,红艳的鲜血正从里面浸出。原来,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左毅已是连着在向问天身上刺了三剑,并且渐渐命中。这固然有左毅已经超过向问天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向问天失了兵器,以不擅长的方式对敌,在左毅的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尚在试探中的向问天,先声夺人,先下一城。 若不是在危机之中以手臂抵挡,获得喘息的机会之后,快速与左毅对换位置,怕是已经血溅三尺。向问天连续地在胸口、左右双臂点击着,将受伤位置的穴道点住,之后转过身面色复杂地望着左毅:“大意了,少年,你很不错。” 对于向问天这人,说不上恶感,也说不上好感,在左毅的印象里,他豪爽、讲义气,却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同时,又有一些愚忠。但这些,都与左毅没有关系,手握问道,长剑前引,淡淡道:“请!” “向左使,不可大意!”任我行呼喝道,见着向问天一招之内便受伤,他心中焦急,很是后悔,不该去撩拨那个年轻人,心中明了向问天多半要败,却不能于此时将他召唤回来,以免失了他的颜面。要是传扬出去,日月神教光明左使,一招败在嵩山二代弟子手下,叫神教颜面何存? 第一零八章 比试(二) 向问天再不敢怠慢,运气全身攻击,发掌攻向左毅胸口要害。他这一全力出手,立刻就吸引了群雄注意,只见他快速地移动脚步,竟也是快捷无比,手掌翻飞间,带起了呼呼风声。左毅心中一亮,暗自赞叹:果然不愧‘天王老子’之名,这一套掌法气势如虹,一掌连着一掌,如潮水一般涌来,竟然给左毅气急的感觉,他在拳掌之间,夹着肘击、膝顶,一时之间,竟叫林寒不得攻击,只能以长剑抵挡他的攻势。 左毅向来都是以速度见长,没想到这一下失了先机,竟是叫向问天压着打,心中亦是惊疑不定。好在左毅的剑风犀利,占着剑长之便,横档直削,步步为营,其间夹杂着右手的出掌防守,连连将向问天挡在身前不得进。这个时候,左毅并没有将寒冰真气外露,一时间,竟是与向问天拼了个旗鼓相当。 见向问天掌势犀利,左冷禅原本还担心左毅会用寒冰真气,怕是会引起任我行的防备,不想左毅也明白这一点,没用寒冰真气,不过左冷禅心想,暴露了就暴露,凭我现在的功力,还怕了他任我行不成。 拼斗一久,向问天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他这套掌法首重气势,一掌连着一掌,连绵不绝地攻击敌人,但是,其间也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便是消耗极大,这掌法固然能够做到层层推进,一掌更比一掌强,但是,如果对手抵挡得住,优势就成了劣势,正所谓攻不可久。打到一百招的时候,向问天已是有了气喘的迹象,手上的动作已经减缓,渐渐地,挥掌之间也不少那么的连贯,终于,在打到一百五十掌的时候,掌法再也维持不住,架势乱了起来。 其实左毅早已看出他掌法的破绽,在五十招的时候,便有机会攻击制敌。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惑敌,不想露了太多的底;另一方面也是机会难得,有这么一个高手陪着练手,那是再好不过,要知道平日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个好机会,既然今日碰到了,可不能有丁点浪费。 可怜的向问天,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左毅的练功对象,直到打得上气不接下气,乐得左毅心中大是开怀。 大殿之中,关注这次比斗的,都是些顶尖人物,但是除了对左毅知根知底的左冷禅之外,其它人虽然心中有疑惑,但都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要知道向问天并不比在座的诸位差,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左毅在对上向问天的时候还有余力。 别人或许想不到,不过身处其中的向问天可是个明白人,心中已是隐隐明白了局势。要说之前,存在着极大的憋屈成分,既然号称‘天王老子’,向问天心中的傲气可想而知。一开始就被这么一个小子伤到,心中是有着怨气的,也打算狠狠地教训左毅一番,才有了后来的全力出手,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不藏着掖着了,之后便有了那一套极为高明的掌法。 他也几乎做到了,左毅也没想到擅长使用朴刀的向问天竟然能使得一手好掌法,一个没有防备,便被他占了先机,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不过,向问天的速度虽快,终究还是差了左毅一筹,不要小看这一筹的差距,打个比方说,令狐冲的速度只能算一般,不戒和尚的老婆能够仗着滑不溜秋的轻功将令狐冲耍得团团装,就是因为高了一筹的关系,而向问天能够制住不戒和尚夫妇,凭的就是快速的出手,这说明他比不戒和尚夫妇又高明半筹,而现如今,与左毅一比,向问天的速度又慢了一筹,自然不是左毅的对手。 左毅的武功本来就比令狐冲强了两个半筹,更何况个人的武功特点不同,并不都是要倚靠速度的,左毅追求速度与气势,令狐冲追求的是‘料敌先机’,什么是料敌先机,就是在敌人出招的一刹那,根据对方身体的微动向,判断出对方出招的方式,然后或反击、或等待对方撞上摆好的剑招。 这里再说说向问天,在将一套掌法使完,本人累得气喘吁吁,风浪中的左毅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何还不能明白被耍了,也明白了彼此间的差距。 既然打到这份上,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故而在旁人看来,向问天在一阵猛攻,将左毅逼退一步后,立即跳出战圈,拱手道:“少侠剑法高明,向某甘败下风。” 见好就收,左毅没有要留下向问天的意思,还指望着他与任我行火拼东方不败呢!要是向问天载了,以后还咋执行计划呢,于是,左毅倒转剑尖,双手握着剑柄,抱拳道:“向左使客气,晚辈并未得胜,前辈也未败,这一场就以平局论,如何?” 向问天扫了诸人一眼,点点头:“客气,还未请教少侠名号?” 左毅笑道:“晚辈左毅,嵩山弟子,家父想必我不说出名字,向左使也已经猜到了罢,倒不如前辈的名号来得响亮。” “哈哈哈”,向问天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待得两人回到各自的方阵,任我行大笑着说:“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夫久不在江湖走动,武林中竟然出了这等少年侠士。刚才的话看来是老夫孟浪了” “倒是叫任教主失望了。”左毅淡淡地刺了一句。 任我行心中自是恼怒,但在见到左毅的武功后,明白在神教中除了自己以及东方不败那个叛徒之外,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毕竟连排行前三的向问天都败了,年轻一辈就更不是对手。按下心中的愤怒,任我行说道:“既然饭前小点已经吃过,方证大师,不如我们先来切磋一番,老夫很想知道正道第一人是什么水准。” 方证等人都不明白任我行会如此痛快地向他叫板,不过如此最好,方证道:“阿弥陀佛,既然任教主愿意赐教,老衲也想领教一下魔名赫赫的‘吸*星*大*法’。” “哈哈哈,你会如愿的。”任我行大笑一声,拍着任盈盈的头顶安慰一句,便来到大殿中央。 方证也不客气,一步一步地走向任我行,最后在他身前五尺站定。 第一零九章 比试(三) 不等方证行礼,任我行突然发出一掌,闪电般击向方证胸口,之后更不停歇,一掌才发,另一掌便即跟着击出,其掌势与嵩山的大嵩阳神掌大不相同,走得是另一个极端,不见一丝繁芜的变化,而是直来直去,每一击都是实打实的招数,必定要击中或是被格挡才换下一招,这便是仗着深厚的内力制敌了。 似乎是早已防备到任我行的偷袭,在任我行出招的同时,方证也是不宣而战,发出轻飘飘的一掌,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任我行脱口叫道:“千手如来掌!”知道只须迟得顷刻,他便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当即呼的一掌拍出,攻向方证右肩。方证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动,一变二、二变四的掌影飞舞。任我行身子跃起,呼呼还了两掌。 左毅则大是动容,见两人都使出绝学,立即凝神细看,但见方证大师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掌法如此奇幻,直是生平所未睹。任我行的掌法却甚是质朴,出掌收掌,似乎显得颇为窒滞生硬,但不论方证的掌法如何离奇莫测,一当任我行的掌力送到,他必随之变招,看来两人旗鼓相当,功力悉敌。 突然之间,任我行双掌平平推出,其中毫无变化。左毅心中一惊,更是盯着任我行的双掌不敢放松,知道他要趁机运转吸*星*大*法。却不曾想,方证也明白这一点,竟然不与任我行双掌接实,而是左掌划了几个圈子,右掌急拍,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拍得几拍,任我行便退一步,再拍几拍,任我行又退一步。 殿上众人的目光,却都注视着方证大师和任我行的掌法之上,心下无不赞叹。左冷禅心想:“幸亏任老怪先挑上了方证大师,否则他这似拙实巧的掌法,我要是应付起来还得多费一翻功夫呢。本门的大嵩阳神掌与之相比,显得招数太繁,变化太多,不如他这掌法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向问天却想:“少林派武功享名千载,果然非同小可。方证大师这‘千手如来掌’掌法虽繁,功力不散,那真是千难万难。倘若教我遇上了,只好跟他硬拚内力,掌法是比他不过的了。”岳不群、余沧海等各人心中,也均以本身武功,与二人的掌法相印证。 这个时候,任我行见久不得胜,心中大急,眼见方证大师左掌再一次拍到,立时一声呼喝,左掌迅捷无伦的迎了上去,拍的一声响,双掌相交,两人各退了一步。任我行只觉对方内力虽然柔和,却是浑厚无比,自己使出了‘吸*星*大*法’,竟然吸不到他丝毫内力,心下更是惊讶。方证大师道:“善哉!善哉!”跟着右掌击将过来。任我行又出右掌与之相交。两人身子一晃,任我行但觉全身气血都是晃了一晃,当即疾退两步,陡地转身,右手已抓住了余沧海的胸口,左掌往他天灵盖疾拍下去 任我行以‘吸*星*大*法’吸取方证掌力,不想方证却是纹风未动,端的是厉害无比。若论内力之深厚精纯,方证排得第一,远超左冷禅,至少十二年前的左冷禅亦是被任我行吸得精元松动,一身功力十去其九,哪里比得上方证这般稳坐泰山。 获得先机,方证心中大喜,一块石头落地,正准备加紧强攻。哪曾想到,任我行也不是易于之辈,心中藏有珠玑,正是慌而不乱,只见他突兀地转身,攻向身边不曾防备的余沧海。 余沧海正看得带劲,哪里想到祸从天降,原本就和任我行的武功隔着十万八千里,一个有心算无心,当场便被拿下。 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眼见任我行与方证大师相斗,情势渐居不利,按理说他力求自保尚且不及,哪知竟会转身去攻击余沧海。这一着变得太奇太快,不然余沧海也是一代武学宗匠,若与任我行相斗,虽然最后必败,却决不致在一招之间便为他所擒。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余沧海哪里能够想到,任我行在与方证打斗之时,还有闲情来为难与他,联想到臭名昭着的‘吸*星*大*法’,心中害怕,还未等任我行行功,便感觉有十万只蚂蚁在身上啮咬,筋骨齐鸣,痒得无法忍受。大骇之下,一口真气散尽,叫出声来。 众人皆是错愕不已,只道他已遭了任我行毒手,想到他堂堂一代宗师,竟是于顷刻间受难于任我行这个魔头,都是下意识地后退,对‘吸*星*大*法’的畏惧又加深了一层,同时望向场中央,对不畏惧妖法的方证更是高看了一层。 听着余沧海的惨叫,方证只觉老脸无光,心中内疚不已,寻思:余观主正是因为相信老衲,才会对任我行毫无防备,这比斗中却叫对手走脱,殃及旁人,老衲必定逃不了干系,若是余观主遭到魔头的毒手,少林欠的这个人情就大了。 念及此,方证再无保留,身子跃起,犹似飞鸟般扑到,双掌齐出,击向任我行后脑,这是武学中“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旨在逼得任我行撤回击向余沧海头顶之掌,反手挡架。 众高手见方证大师在这瞬息之间使出这一掌,都大为钦服,却来不及喝采,知道余沧海这条性命是有救了。岂知任我行这一掌固是撤了回来,却不反手挡架,一把便抓住了方证大师的“膻中穴”,跟着右手一指,点中了他心口。方证大师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呼喝,一齐拥了上去。 左冷禅上前一步,就待乘势攻击,他见任我行适才和方证大师相斗,最后这三招虽是用智,却也使尽了平生之力,否则以少林派掌门人如此深厚的内力,如何能让他一把抓住“膻中穴”?一指点中了心口?这几招全力以搏,实是孤注一掷。任我行所以胜得方证大师,纯是使诈。他算准了对方心怀愧疚,自己突向余沧海痛下杀手,一来余人相距较远,纵欲救援也是不及,二来各派掌门与余沧海无甚交情,决不会干冒大险,舍生相救,只有方证大师却定会出手。 第一一零章 比起(四) 当此情境之下,这位少林方丈唯有攻击自己,以解余沧海之困,但他对方证大师击来之掌偏又不挡不格,反拿对方要穴。这一着又是险到了极处。方证大师双掌击他后脑,不必击实,掌风所及,便能使他脑浆迸裂。他反擒余沧海之时,便已拿自己性命来作此大赌,赌的是这位佛门高僧假慈悲心肠,眼见双掌可将自己后脑击碎,便会收回掌力。但方证身在半空,双掌击出之后随即全力收回,纵是绝顶高手,胸腹之间内力亦必不继。他一拿一点,果然将方证大师点倒。只是方证浑厚的掌力所及,已扫得他后脑剧痛欲裂,一口丹田之气竟然转不上来。左冷禅便是看准这点,想要趁隙制住任我行。 左毅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左冷禅衣裳,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往对面瞧去。左冷禅一抬眼,见得向问天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心中一惊,便退了回来,小声问道:“你我一齐出手,由你顶着向问天,为父我正好将任我行制服,岂不更好?” 左毅摇了摇头,小声答道:“您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而且弟子相信,就是任我行在最佳状态,若是没有防备,也会遭了父亲大人的后手,如此一来,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辱没了您正道三大高手的身份。 沉思片刻,左冷禅拍着左毅的肩膀,点点头,他刚才也是心中着急,想到宿敌就在眼前,不想放过难得的好机会,却是忘了此行的目的以及身份。 见得父亲将他的意见听进去,左毅心中便安定不少,不是他要故意帮着任我行,而是此行另有目的,而且有了先前方证大师的假慈悲,要是父亲大人做出偷袭之事,那么一对比,今后传扬出去,就太辱没了父亲大人五岳盟主,正道三大高手的身份了,嵩山派的声誉也会跟着受损,左毅绝不能看着那等事情发生。 待左冷禅转身护持到方证身边,魔教三人亦是松了口气,任我行是有苦自知,明白绝对不能立刻与同一级别的左冷禅对手,否则输的一定是他。旁边的向问天也是看出了任我行的不妥,连忙上前从旁搀扶,急切地问道:“教主,如何?”任盈盈亦抢上前来,她则是纯粹的关心,并未看出任我行的危机。 任我行摆了摆手,示意向问天扶他到旁边休息。望了任我行三人一眼,冲虚叹息一声,说道:“方丈大师一念之仁,反遭奸人所算。” 在被冲虚拍开被封的穴道后,方证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心思机敏,斗智不斗力,老夫原是输了的。”岳不群大声道:“任先生行奸使诈,胜得毫不光明正大,非正人君子之所为。”向问天笑道:“我日月神教之中,也有正人君子么?任教主若是正人君子,早就跟你同流合污了,还比试甚么?”岳不群为之语塞。 调息了好一会,任我行才缓过劲来,起身道:“方证大师,承让了,这第一局,可是我们这边胜了。” 正道这边纷纷喝骂任我行无耻,方证摆手道:“确是老衲思虑不周,败了一局,原也怪不得任教主。” 任我行扫了余沧海一眼,不屑地说:“你我双方,本就是敌对,余沧海,你也算得是一代宗师,青城派也是鼎鼎大名的门派,出过不少英雄豪杰,为何你却这么不堪一击,真叫老夫失望。” 余沧海脸涨得通红,争辩道:“余某身为正道中人,还未学会魔教的无耻卑鄙,否则,如何会被妖人所袭,失了颜面。” “哈哈哈哈”,任我行大笑着说:“你又不是稚子小儿,明知你我敌对,竟然不加以防备,又怪得谁去?凭白害的方证大师失了一局,你便是罪魁祸首了。” 见余沧海被逼迫得狼狈,左毅笑道:“余观主不必介怀,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若是你被恶犬咬一口,也不能忍着腥臭去咬回一口,你说是不是?” “对极,人不与狗一般见识!”余沧海点头应是,只觉得这一刻的左毅格外顺眼,他又哪里知道,左毅打的正是拉拢他的心思。眼看着嵩山并派之日越来越近,要与其它四派,甚至是少林、武当对抗,嵩山派必须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被两人这般诋毁,任我行面上挂不住了,沉声道:“余矮子,小心祸从口出。” “哼”,余沧海心中害怕,强自冷哼一声便不再答话,心中不由闪过之前被擒的场景。 满意地点点头,任我行对着左毅说:“小子,你武功虽然不错,但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傲的好,否则,刚不可久,容易夭折的。” 左毅冷笑道:“多谢任教主关心,你也无需恐吓于我,本人身为嵩山弟子,你我之间本就势不两立,你的威胁,并不被在下放在心上。” 听着左毅的话,任我行眉头微皱,这一刻,他开始无比地重视起左毅,眼中寒光霍霍,竟是起了杀机。 自从武功进步之后,左毅对于气机的感应更加明显,感受到任我行的杀意,不屑地笑笑,他既然敢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就不会怕了任我行。通过之前的对比,他对彼此间的实力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 看着左毅嘴角的笑意,任我行笑出声来:“呵呵呵,胆大的小子,不如,这第二场,就由你陪老夫玩玩?” 左毅摇了摇头,说道:“任教主,你又何必心急呢?若是你愿意,今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小子,不过今天是不行了,你还是来会会老朋友吧。” 左冷禅走上前来,拍打着左毅的肩膀,示意他回去,然后笑着说:“任教主,想必你已经休息够了,这第二场,就由左某来领教你的高招!” 任我行哈哈大笑:“左冷禅,你不过老夫手下的败军之将,还有何勇气来挑战老夫?” “哼,大言不惭,有本事就出招吧。”左冷禅冷哼着道。 任我行点头,深深吸一口气,顿觉内息畅通、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见着来掌凶猛,左冷禅不敢怠慢,奋力化解。及得接掌间连连震动,心下暗暗吃惊:这魔头十几年不见,功力大胜往昔,今日若要胜他,必须全力行事。当下便再不留手,全力攻向任我行,两人一时间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第一一一章 比试(五) 任我行哈哈大笑:“左冷禅,你不过老夫手下的败军之将,还有何勇气来挑战老夫?” “哼,大言不惭,有本事就出招吧。”左冷禅冷哼着道。 任我行点头,深深吸一口气,顿觉内息畅通、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见着来掌凶猛,左冷禅不敢怠慢,奋力化解。及得接掌间连连震动,心下暗暗吃惊:这魔头十几年不见,功力大胜往昔,今日若要胜他,必须全力行事。当下便再不留手,全力攻向任我行,两人一时间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左毅在后面看的直点头,双方你来我往,带起呼呼风声,足见内力之雄厚,掌势之沉着,俱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具备,确是站在武林之巅。 人此番二度相逢,这一次相斗,乃是在天下顶尖儿人物之前一决雌雄。两人都将胜败之数看得极重,可不像适才任我行和方证大师较量之时那样和平。任我行一上来便使杀着,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此刻二人身形招式快极,若不是左毅的内力已到相当火候,或是换成一个内功稍弱的旁观者,怕是连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就在两人打斗最为激烈的时候,左毅突然听到门派一阵轻响,心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笑容。抬眼在殿内巡视着,任盈盈脸色雪白,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却无惊异或担心的神态。向问天的脸色却是忽喜忽忧,一时惊疑,一时惋惜,一时攒眉怒目,一时咬牙切齿,倒似比他亲自决战犹为要紧。正道这边,岳不群夫妇并肩而立,目光多少放在父亲身上,神情甚是激动。岳不群夫妇身侧则是方证大师以及冲虚道人,冲虚微微搀扶着方证,可见那一指伤得确实不轻,这么久还未缓过劲来。两人身后一个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一个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莫大先生来到殿中之后,始终未曾出过半分声息,左毅一见到他瘦瘦小小的身子,胸中登时感到一阵好笑,真是将忍者神龟的功夫发挥到极致。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独个儿站在墙后,手按剑柄,满脸怒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任我行,若是此刻任我行被重伤,他一定不介意上前补上一剑,叫他此地嗝屁。站在西侧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乞丐,当然是丐帮帮主解风。另一个穿一袭青衫,模样颇为潇洒,正是昆仑派掌门乾坤一剑震山子,左毅之前还真没怎么注意到他,这时候发现他还真有昆仑仙人的遗风。 殿内诸人都是紧张地盯着打斗的任我行与左冷禅,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靠近,也只有像左毅这般早就知道结局的,才会有余暇听见殿外的细微响动。 当左毅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之时,见得父亲大人已被逼至墙角,全然处于下风,双臂出招极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缩回,显似只守不攻。任我行一掌一掌的向他劈将过去,每一掌都似开山大斧一般,威势惊人。如此情形下,左毅的心中亦开始不安分地跳动,默默地搬运着功力,只待一出现意外,便立即出招攻击,毕竟父子情深他可不愿父亲伤在任我行手里。 突然之间,任我行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对方胸口推去。四掌相交,蓬的一声大响,左冷禅背心撞在墙上,头顶泥沙灰尘簌簌而落,四掌却不分开。左毅心下一惊,双眼定定地盯着两人手掌,不敢有丝毫放松,寻思:二人比拚内力,任先生使出‘吸*星*大*法’吸取内力,胜败便在此一举了。 殿中众人都是眼光超凡之人,立时看出任我行的打算,正待出声提醒,却见左冷禅右掌一缩,竟以左手单掌抵御对方掌力,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任我行戳去。任我行一声怪叫,急速跃开。左冷禅右手跟着点了过去。他连指三指,任我行连退三步。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等均大为奇怪:“素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擅吸对方内力,何以适才他二人四掌相交,左冷禅竟安然无恙?难道他嵩山派的内功居然不怕吸*星*妖*法?” 旁观众高手固觉惊异,任我行心下更是骇然。十余年前任我行左冷禅剧斗,未曾使用“吸*星*大*法”,已然占到上风,眼见便可制住了左冷禅,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几乎难以使用,心下惊骇无比,自知这是修练“吸*星*大*法”的反击之力,若在平时,自可静坐运功,慢慢化解,但其时劲敌当前,如何有此余裕?正彷徨无计之际,忽见左冷禅身后出现了两人,是左冷禅的师弟托塔手丁勉和大嵩阳手费彬。任我行立即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说道:“说好单打独斗,原来你暗中伏有帮手,君子不吃眼前亏,咱们后会有期,今日爷爷可不奉陪了。”左冷禅败局已成,对方居然自愿罢战,自是求之不得,他也不敢讨嘴头上便宜,说甚么“要人帮手的不是好汉”之类,只怕激恼了对方,再斗下去,丁勉与费彬又不便插手相助,自己一世英名不免付于流水,当即说道:“谁教你不多带几名魔教的帮手来?”任我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当年那一场拚斗,面子上似是未分胜败,但任左二人内心均知,自己的武功之中具有极大弱点,当日不输,实乃侥幸,自此分别苦练。尤其任我行更知“吸*星*大*法”之中伏有莫大隐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般。他以“吸*星*大*法”吸取对手功力,但对手门派不同,功力有异,诸般杂派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作为己用,往往会出其不意的发作出来。他本身内力甚强,一觉异派内功作怪,立时将之压服,从未遇过凶险,但这一次对手是极强高手,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派内力的便相应减弱,大敌当前之时,既有外患,复生内忧,自不免狼狈不堪。此后潜心思索,要揣摩出一个法门来制服体内的异派内功,心无二用,乃致聪明一世的枭雄,竟连变生肘腋亦不自知,终于为东方不败所困。他在西湖湖底一囚十年,心无旁骛,这才悟出了压制体内异派内功的妥善法门,修习这“吸*星*大*法”才不致有惨遭反噬之危。 此番和左冷禅再度相逢,一时未能取胜,当即运出“吸*星*大*法”,与对方手掌相交,岂知一吸之下,竟然发现对方内力空空如也,不知去向。任我行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内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并不奇,适才便吸不到方证的内力,但在瞬息间竟将内力藏得无影无踪,教他的“吸*星*大*法”无力可吸,别说生平从所未遇,连做梦也没想到过有这等奇事。他又连吸了几下,始终没摸到左冷禅内力的半点边儿,眼见左冷禅指法凌厉,于是退了三步,随即变招,狂砍狠劈,威猛无俦。 第一一二章 比试(六) 左冷禅改取守势。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将出去,左冷禅无名指弹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任我行见他这一指劲力狠辣,心想:“难道你这一指之中,竟又没有内力?”当下微微斜身,似是闪避,其实却故意露出空门,让他戳中胸肋,同时将“吸星伸功”布于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内力,不让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上若无内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当是给我搔痒,但若有分毫内力,便非尽数给我吸来不可。” 便在心念电闪之际,噗的一声响,左冷禅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旁观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左冷禅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运功,果然对方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天池穴”中直涌进来。他心下大喜,加紧施为,吸取对方内力越快。突然之间,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开,一言不发的瞪视着左冷禅,身子发颤,手足不动,便如是给人封了穴道一般。 任盈盈惊叫:“爹爹!”扑过去扶住,只觉他手上肌肤冰凉彻骨,转头道:“向叔叔!”向问天纵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几下。任我行‘嘿’的一声,回过气来,脸色铁青,说道:“很好,这一着棋我倒没料到。咱们再来比比。” 左冷禅缓缓摇了摇头,笑道:“胜败已分,还比甚么?” 岳不群也是笑着说道:“任先生适才难道不是给左掌门封了‘天池穴’?既然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可比的?” 对于岳不群的话,左冷禅只是笑笑,并不以为他是在帮自己。事实也确是如此,要说华山与嵩山之间,不过是竞争关系,若是捡到机会,自然是恨不得对方死去,但是华山与魔教不同,那是刻骨的仇恨。若说华山与嵩山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那么华山与魔教之间就真的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故而,一见到任我行吃瘪,岳不群心中很是欢乐,亦顾不得这欢乐是谁带来的,忍不住便想刺任我行几句。 被两人调笑,任我行呸的一声,喝道:“不错,是我上了当,这一场算我输便是。”原来左冷禅适才这一招大是行险,他已修练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气”注于食指之上,拚着大耗内力,将计就计,便让任我行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反而加催内力,急速注入对方穴道。这内力是至阴至寒之物,一瞬之间,任我行全身为之冻僵。左冷禅乘着他“吸*星*大*法”一窒的顷刻之间,内力一催,就势封住了他的穴道。穴道被封之举,原只见于第二三流武林人物动手之时,高手过招,决不使用这一类平庸招式。左冷禅却舍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的手段制胜,这一招虽是使诈,但若无极厉害的内力,却也决难办到。向问天知道左冷禅虽然得胜,但已大损真元,只怕非花上几个月时光,无法复元,当即上前说道:“适才左掌门说过,你打倒了任教主之后,再来打倒我。现下便请动手。” “呵呵呵”,左毅将左冷禅搀扶住,笑着说:“既然向左使这么有兴趣,不如晚辈再来领教一下?” 面对林寒的挑战,向问天无比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当即呆愣在原地。左毅也不催促,带着一脸笑意,悠闲地望着魔教三人。 这一刻,大殿之中的气氛竟是无比诡异,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正道这边,先前已经见识过向问天的武功,还真就没有谁有把握战胜他,对于之前能够与向问天拼得旗鼓相当的林寒愿意再战,众人在心中默认了。而在魔教一方,向问天本人心虚,任我行忙着调息,任盈盈关心地看着任我行调息,局势便这么卡住了。 就在这时,任我行突然说:“向兄弟,你且退下。”说完已是一伸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除了左毅之外,众人尽皆骇然,均在想:他已连斗两位高手,内力显已大为耗损,竟然要连斗三阵,再来接下第三战?左冷禅更是惊诧,心想:我苦练十多年的寒冰真气倾注于他‘天池穴’中,纵是武功高他十倍之人,只怕也得花三四个时辰,方能化解。难道此人一时三刻之间便又能与人动手?众人怎知此刻任我行丹田之中,犹似有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出半点痛楚之情。 左毅笑道:“呵呵,任教主,你还有再战之力么?这等便宜,晚辈还不想占的,免得之后被人戳脊梁骨。”说完便转身走回阵营。 冲虚道人道:“任教主,你还是请向左使出来一战吧,否则,恐怕没有人愿意占这个便宜。” 任我行道:“在下力拼两位高手之余,再与诸位动手,未免太小觑天下英雄了,在下虽然狂妄,但还不至于如此。” 冲虚点头:“那是再好不过,但是,任教主不让向左使出战,难道要令女出战不成?” 任我行摇头道:“不知,你方下一个出战的是谁?” 冲虚被问得一愣,按理来说,正道一方第三个出战的应该是他,不过,之前左毅曾经挑战向问天,可惜还未打便被搅和了。冲虚向左毅望去,左毅笑道:“下一局当然是由冲虚道长出战,比起道长的太极剑法,晚辈是甘拜下风的。” 冲虚心中一喜:没想到这娃儿还是很知趣的,并不像普通年轻人那么气盛、得理不饶人。 任我行点点头,说道:“冲虚道长在贵方是生力军,我们这一边也得出一个生力军才是。”扭头叫道:“令狐冲小兄弟,你进来罢!” 诸人心中一愣,忙扭头向外瞧去。左毅亦是诧异,但随即明白过来,定是任我行在入殿之前便发现了令狐冲的行迹。 令狐冲更为惊讶,一时手足无措,狼狈之极,当此情势,无法再躲,只得涌身进来,向方证大师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说道:“小子擅闯宝刹,罪该万死,谨领方丈责罚。”方证呵呵笑道:“原来是令狐少侠。我听得少侠呼吸匀净,内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临敝寺。请起,请起,行此大礼,可不敢当。”说着合十还礼。 左毅暗暗诧异:想不到这老和尚的内力真是深厚无比,竟然能够发现殿外隐匿之人,当真是不可小觑。 解风笑道:“你作贼心虚,到少林寺偷甚么来啦?”令狐冲道:“小子闻道任大小姐留居少林,斗胆前来接她出去。”解风笑道:“原来是偷老婆来着,哈哈,这不是贼胆心虚,这叫做色胆包天。”令狐冲正色道:“任大小姐有大恩于我,小子纵然为她粉身碎骨,亦所甘愿。”解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好一个年轻人,一生前途却为女子所误。你若不堕邪道,这华山派掌门的尊位,日后还会逃得出你的手掌么?”任我行大声道:“华山掌门,有甚么希罕?将来老夫一命归天,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难道还逃得出我乘龙快婿的手掌么?”令狐冲吃了一惊,颤声道:“不……不……不能……”任我行笑道:“好啦,闲话少说。冲儿,你就领教一下这位武当掌门的神剑。冲虚道长的剑法以柔克刚,圆转如意,世间罕有,可要小心了。”他改口称他为“冲儿”,当真是将他当作女婿了。 第一一三章 比试(七) 令狐冲默察眼前局势,双方已各胜一场,这第三场的胜败,将决定是否能救盈盈下山:自己曾和冲虚道人比过剑,剑法上可以胜得过他,要救盈盈,那是非出场不可,当下转过身来,向冲虚道人跪倒在地,拜了几拜。 冲虚道人忙伸手相扶,奇道:“何以行此大礼?”令狐冲道:“小子对道长好生相敬,迫于情势,要向道长领教,心中不安。”冲虚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忒也多礼了。”令狐冲站起身来,任我行递过长剑。令狐冲接剑在手,剑尖指地,侧身站在下首。冲虚道人举目望着殿外天井中的天空,呆呆出神,心下盘算令狐冲的剑招。众人见他始终不动,似是入定一般,都觉十分奇怪。过了良久,冲虚道人长吁一口气,说道:“这一场不用比了,你们四位下山去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令狐冲大喜,躬身行礼。解风道:“道长,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冲虚道:“我想不出破解他的剑法之道,这一场比试,贫道认输。”解风道:“两位可还没动手啊。”冲虚道:“数日之前,在武当山下,贫道曾和他拆过三百余招,那次是我输了。今日再比,贫道仍然要输。”方证等都问:“有这等事?”冲虚道:“令狐小兄弟深得风清扬风前辈剑法真传,贫道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微微一笑,退在一旁。任我行呵呵大笑,说道:“道长虚怀若谷,令人好生佩服。老夫本来只佩服你一半,现下可佩服你七分了。”说是七分,毕竟还没十足。他向方证大师拱了拱手,说道:“方丈大师,咱们后会有期。” “慢着。”左毅突然出声叫道。 “你又有何事?”任我行恼怒地望着左毅,对于他三番五次的寻衅,是真的怒了。 左毅笑道:“双方不过是一胜一负,正好打成平局,任教主如何便要离开?” 任我行怒道:“你这小子好不更事,冲虚道长明明已经认输,如何还是一胜一负?休要再胡搅蛮缠。” “任教主何必心虚”,左毅说完便不再管他,而是走到冲虚道人面前,躬身道:“对于前辈的太极剑法,晚辈是非常佩服的,师门长辈曾经教导我,当世之上,若论正道第一高手,自然是非方证大师莫属,然而,说到第一剑客,则必定是武当的冲虚道长,晚辈深以为然,所以,若说前辈顾念着武当、华山的情分,有意相让于令狐冲,偶尔败在他手上,晚辈是相信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若说道长再败,岂不是要任由魔头大摇大摆地走出少室山?若是传扬出去,少林的声威何存?武当的声威何存?正道的声威何存?请道长三思!小子斗胆恳请前辈再出手一次!” 左冷禅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还是站出声来:“请道长三思!” 其它人等,原本就不信令狐冲能够打赢冲虚,这时见得有人起哄,皆是劝解道:“为了正道的声誉,请道长全力一战。” 此情此景,冲虚亦是无可奈何,眼神复杂地看了左毅一眼,将长剑抽出来,叹息道:“既然如此,老道就再丢人现眼一次,令狐少侠,请赐教。” 令狐冲正低着头陪在任盈盈身边,听得冲虚的邀战,无奈地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任我行心中恼怒,却也没有一点法子,狠狠地瞪了左毅一眼,将手中长剑递给令狐冲,吩咐道:“虽然你曾经打败过冲虚道长,不过这次还是要小心,盈盈能不能下山,就完全靠你了!” 令狐冲点点头,深深吸一口气,来到冲虚面前,说道:“请前辈指点。” 冲虚淡淡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右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令狐冲虽然曾经与他交过手,也明白太极剑法的破绽就在圆球的正中心,但那次纯粹是比试,这一次却是有着极大的厉害关系,当下不敢怠慢,见他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更是凝神注视。 冲虚既然改为右手持剑,亦是存了争胜的心思,只见他右手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令狐冲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说道:“得罪了!”这一次并不往他剑法中破绽所在攻击,生怕是个陷阱,只得虚点一剑。突然之间,冲虚剑光大作,旁人只嘘得寒光一闪,长剑已向令狐冲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旁观群豪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左毅暗自点头,这一剑便是极为高明了,冲虚不愧是武当掌门。 但他如此奋起一击,令狐冲已看到他胁下是个破绽,长剑刺出,径指他胁下“渊液穴”。冲虚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令狐冲但觉对方剑上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右臂隐隐发麻、。冲虚脸上并未现惊异之色,显然已是早已知道会如此,并不作声,又是轮转剑身,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令狐冲见他剑劲连绵,护住全身,如同上一次一般,还是无半分空隙,暗暗佩服:“我从未见过谁的招式之中,竟能如此毫无破绽。他若仅以守势,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保持不败,愿也不难,但如此一来,未免被人说成有想让之嫌,虽知一攻击便会有破绽,冲虚还是硬着头皮出击,只见他左手捏着剑诀,右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剑尖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 他这一招中笼罩了令狐冲上盘七大要穴,但就因这一抢攻,令狐冲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这些破绽不用尽攻,只攻一处已足制死命,登时心中一宽:“他守御时全无破绽,攻击之时,毕竟仍然有隙可乘。而且以目前的前行看来,道长并不打算死守。”当下长剑平平淡淡的指向对方左眉。冲虚倘若继续挺剑前刺,左额必先中剑,待他剑尖再刺中令狐冲时,已然迟了一步。 冲虚亦是明白这一点,剑招未曾使老,已然圈转。突然之间,令狐冲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他眼睛一花,当即回剑向对方剑圈斜攻。当的一响,双剑再交,令狐冲只感手臂一阵酸麻。冲虚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如前次一般,这时令狐冲已瞧不出他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若是冲虚纯采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可是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冲虚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令狐冲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他退一步,光圈便逼进一步,顷刻之间,令狐冲已连退了七八步。 他又退几步,凝视对方剑光所幻的无数圆圈,明白这圆圈的中心,便是破绽。当下手臂一伸,长剑便从冲虚的剑光圈中刺了进去。当的一声大响,令狐冲只感胸口剧烈一震,气血翻涌,一只手臂却仍然完好。 冲虚退开两步,收剑而立,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无奈之意,亦有惭愧之色,便是静立当初,隔了良久,才道:“令狐公子剑法高明,老道终究是胜不得,佩服、佩服!惭愧、惭愧!” “啊”,到得这时,群雄才惊叫出声,之前看着两人比剑,是如痴如醉,这一醒悟,方才明白,冲虚道人是真的输了,俱是震惊地望着令狐冲。 第一一四章 师徒之战(一) 任我行等人一脸喜色地将令狐冲迎回来。令狐呆愣地望着手中长剑,原本以为这次不一定得胜,想不到冲虚仍然无法化解他的剑招,还是败在他的手下,一时不知是该喜该悲。 任我行哈哈大笑:“三战两胜,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方证叹息一声:“四位请便!” “呵呵”,左毅又一次站出来。 “你又有何话说?”任我行心中发憷,愤怒地呵斥道。 左毅摇头,说道:“任教主、任大小姐、向左使,你们三位自然可以离开,小子没有意见。不过,岳师叔,对于令狐冲叛出华山,拜入魔教门下,不知您有什么看法?” 令狐冲走到师父、师娘跟前,跪倒磕头。岳不群侧身避开,冷冷的道:“可不敢当!”岳夫人心中一酸,泪水盈眶。 左毅很欢乐地看着令狐冲的孬样,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冲儿,你还在那里做什么?”任我行恼火地说,“你既然不是华山的弟子,与华山派又有何干系?” “岳师叔,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左毅笑着问道。 岳不群面无表情地看了左毅一眼,转过头去,对着令狐冲道:“冲虚道长大贤不和小人计较,这第三场原是让着你的。令狐冲,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令狐冲大吃一惊,不由得全身皆颤,嗫嚅道:“师父,我……我……怎能……” 任我行大恼:“岳不群,你这个伪君子,还要不要脸了,冲虚道长已经比过,明明不敌,你却说成是相让。好吧,就算是相让,也是我们赢了,你又来挑战,是想打车轮战不成,还知不知羞?” 岳不群却泰然自若,说道:“岳某再怎么无耻,也比某些人支使女儿勾引别派弟子好得多,令狐冲,人家说你蒙本门前辈风师叔的指点,剑术已深得华山派精髓,看来我也已不是你的对手。虽然你已被逐出本门,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使的仍是本门剑法。我管教不善,使得正教中各位前辈,都为你这不肖少年怄气,倘若我不出手,难道让别人来负此重任?我今天如不杀了你,你就将我杀了罢。”说到后来,已然声色俱厉,刷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你我已无师徒之情,亮剑!”令狐冲退了一步,道:“弟子不敢!” 岳不群嗤的一剑,当胸平刺。令狐冲侧身避过。岳不群接着又刺出两剑,令狐冲又避开了,长剑始终指地,并不出剑挡架。岳不群道:“你已让我三招,算得已尽了敬长之义,这就拔剑!”任我行虽然气恼正道的言而无信,但此刻见着令狐冲犹自不还手,急道:“冲儿,你再不还招,当真要将小命送在这儿不成?” 令狐冲应道:“是。”横剑当胸。这场比试,是让师父得胜呢,还是须得胜过师父?倘若故意容让,输了这一场,纵然自己身受重伤,也不打紧,可是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却得在少室山上苦受五年囚禁。方证大师固是有道高僧,但左冷禅和少林寺中其他僧众,难保不对盈盈他们三人毒计陷害,说是囚禁五年,然是否得保性命,挨过这五年光阴,却难说得很。若说不计罢,自己自幼孤苦,得蒙师父、师娘教养成材,直与亲生父母一般,大恩未报,又怎能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将师父打败,令他面目无光,声名扫地?便在他踌躇难决之际,岳不群已急攻了二十余招。 令狐冲只以师父从前所授的华山剑法挡架,“独孤九剑”每一剑都攻人要害,一出剑便是杀着,当下不敢使用。他自习得“独孤九剑”之后,见识大进,加之内力浑厚之极,虽然使的只是寻常华山剑法,剑上所生的威力自然与畴昔大不相同。岳不群连连催动剑力,始终攻不到他身前。 左毅笑看着令狐冲如此使剑,知他是有意想让,而岳不群亦如此配合,分明是有意藏拙,其最终目的还是在嵩山派。不由向父亲那边望去,见他已是朝这边望来,两人眼中都是一样的戏谑。 左冷禅笑道:“岳师兄,左某知道你是位君子,顾念师徒情分,但是令狐冲已经投靠魔教了,为武林正道,还请你不要手下留情?” 左冷禅的话立时引起一阵哄笑,对岳不群颇有怨念的余沧海附和道:“岳掌门,之前你的威风都到哪里去了,这可不想余某认识的‘君子剑’,还是说,你有意放令狐冲走,好与魔教教主结成亲家,从此横行黑白两道,道道都吃香?” 宁中则怒道:“余观主,我们夫妇敬你是一代宗师,从未为难于你,你为何如此刻薄?” “哦,原来是岳夫人,不是余某挑拨,事实俱在眼前,岳掌门分明是有意想让,否则,为何拿不下门下一个弟子,太说不过去了吧!”余沧海嗤笑道,“难道,真的被余某说中了,你们华山真的想要与魔教结成姻亲?” “你,不知所谓!”宁中则转过头去,不加理会,而是紧张地看着场中的局势,心中乱成一团乱麻。 任我行和向问天相对瞧了一眼,都是深有忧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日在杭州孤山梅庄,任我行邀令狐冲投身日月神教,许他担当光明右使之位,日后还可出任教主,又允授他秘诀,用以化解“吸*星*大*法”中异种内力反噬的恶果。但这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足见他对师门十分忠义。此刻更见他对旧日的师父师娘神色恭谨之极,直似岳不群便要一剑将他刺死,也是心所甘愿。他所使招式全是守势,如此斗下去焉有胜望? 令狐冲显然决计不肯胜过师父,更不肯当着这许多成名的英雄之前胜过师父。若不是他明知这一仗输了之后,盈盈等三人便要在少室山囚禁,只怕拆不上十招,便已弃剑认输了。任、向二人彷徨无计,相对又望了一眼,目光中便只三个字:“怎么办?”任我行转过头来,向盈盈低声道:“你到对面去。”盈盈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怕令狐冲顾念昔日师门之恩,这一场比试要故意相让,他叫自己到对面去,是要令狐冲见到自己之后,想到自己待他的情意,便会出力取胜。她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移动脚步。 过了片刻,任我行见令狐冲不住后退,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前面去。”盈盈仍是不动,连“嗯”的那一声也不答应。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你如以我为重,决意救我下山,你自会取胜。你如以师父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无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来提醒你?”深觉两情相悦,贵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冲再为自己打算,那可无味之极了。 见着令狐冲、岳不群师徒假打,左毅便索然无趣,突然看见魔教三人之间的小动作,一时欢喜不已,寻思:原来任盈盈心中也不是没有小脾气啊! 令狐冲随手挥洒,将师父攻来的剑招一一挡开,所使已不限于华山剑法。他若还击,早能逼得岳不群弃剑认输,眼见师父剑招破绽大露,始终不出手攻击。 第一一五章 师徒之战(二) 岳不群早已明白他的心意,运起紫霞神功,将华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既知令狐冲不会还手,每一招便全是进手招数,不再顾及自己剑法中是否有破绽。这么一来,剑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旁观众人见岳不群剑法精妙,又占尽了便宜,却始终无法刺中令狐冲;又见令狐冲出剑有时有招,有时无招,而无招之时,长剑似乎乱挡乱架,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便将岳不群巧妙的剑招化解了,越看越是佩服,均想:“冲虚道长自承剑术不及,当非虚言。” 听着群雄的啧啧赞叹声,岳不群心中一惊:大殿之内皆是高明之士,必定早已瞧出令狐冲7是在让着我,这般急攻不下,岂不是叫人瞧着师父比不上徒弟,传扬出去,华山派是大大的丢脸了。想到这里,岳不群就要变幻招式,想以辟邪剑法将令狐冲止住,可突然间瞥见左冷禅、左毅两人的目光,额头便流出一阵冷汗,寻思:若是叫嵩山派得知我得了辟邪剑谱,若是他们出手抢夺,以我未练成的辟邪剑法,一定不是他们父子俩的对手,那才是灾难了。 他当即将紫霞神功都运到了剑上,呼的一剑,当头直劈。令狐冲斜身闪开。岳不群圈转长剑,拦腰横削。令狐冲纵身从剑上跃过。岳不群长剑反撩,疾刺他后心,这一剑变招快极,令狐冲背后不生眼睛,势在难以躲避。众人“啊”的一声,都叫了出来。令狐冲身在半空,既已无处借势再向前跃,回剑挡架也已不及,却见他长剑挺出,拍在身前数尺外的木柱之上,这一借力,身子便已跃到了木柱之后,噗的一声响,岳不群长剑刺入木柱。剑刃柔韧,但他内劲所注,长剑竟穿柱而过,剑尖和令狐冲身子相距不过数寸。 众人又都“啊”的一声。这一声叫唤,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欣慰和赞叹之情,竟是人人都不禁为令狐冲欢喜,既佩服他这一下躲避巧妙之极,又庆幸岳不群终于没刺中他。岳不群施展平生绝技,连环三击,仍然奈何不了令狐冲,又听得众人的叫唤,竟是都在同情对方,心下大是懊怒。这“夺命连环三仙剑”是华山派剑宗的绝技,他气宗弟子原本不知。当年两宗自残,剑宗弟子曾以此剑法杀了好几名气宗好手。当气宗弟子将剑宗的弟子屠戮殆尽、夺得华山派掌门之后,气宗好手仔细参详这三式高招“夺命连环三仙剑”。诸人想起当日拚斗时这三式连环的威力,心下犹有余悸,参研之时,各人均说这三招剑法入了魔道,但求剑法精妙,却忘了本派“以气驭剑”的不易至理,大家嘴里说得漂亮,心中却无不佩服。 岳不群使出如此精妙剑招,惊得左冷禅大眼圆瞪。左毅连忙摇头,拉住他的衣袖说:“父亲,那便是华山剑宗的绝招,夺命连环三仙剑。” 左冷禅喃喃道:“华山剑宗,华山剑宗,左某此时才明白,嵩山与华山之间的差距!” 当年华山分为气、剑两宗,同门相残,便因重气功、重剑法的纷争而起。岳不群是华山气宗的掌门弟子,在这时居然使用剑宗的绝技,倘若给外人识破了,岂不令人轻视齿冷?他既用此招,自是迫不得已,其实他非令狐冲敌手,早已昭然,又何必苦苦缠斗。 宁中则凄苦地望着两人,有心上前劝阻,但此事关涉实在太大,并非单是本门一派之事,欲前又却,手按剑柄,忧心如焚。 岳不群右手一提,从柱中拔出了长剑。令狐冲站在柱后,并不转出。岳不群只盼他就此躲在木柱之后,不再出来应战,算是怕了自己,也就顾全了自己的颜面。两人相对而视。令狐冲低头道:“弟子不是你老人家的敌手。咱们不用再比试了罢?”岳不群哼了一声。任我行看出令狐冲是铁了心不想与华山反目,见盈盈正定定地望着令狐冲,心中一黯,说道:“他师徒两人动手,无法分出胜败。方丈大师,咱们这三场比试,双方就算不胜不败。老夫向你赔个罪,咱们就此别过如何?”岳夫人暗自舒了口长气,心道:这一场比试,我们明明是输了。任教主如此说,总算顾全到我们的面子,如此了事,那是再好不过。 方证见事已至此,点头道:“阿弥陀佛,任教主如此说,大家不伤和气,老衲自无异议。” 见着方证要当和事佬,左冷禅不干了,忽道:“那么我们便任由这四人下山,从此为害江湖,屠杀无辜?任由他们八只手掌沾满千千万万人的鲜血,任由他们残杀天下良善?岳师兄以后还算不算是华山派掌门?” “这个......”方证被刺得一愣,不等他再调解,便听得‘呲’的一响,原来是岳不群受不得激,阴沉着脸绕到柱后,挺剑向令狐冲刺去。令狐冲闪身避过,数招之间,二人又斗到了殿心。岳不群快剑进击,令狐冲或挡或避,又成了缠斗闷战之局。再拆得二十余招,任我行笑道:“这场比试,胜败终究是会分的,且看谁先饿死,再打得七八天,相信便有分晓了。”众人觉得他这番话虽是夸张,但如此打法,只怕几个时辰之内,也的确难有结果。 既然岳不群、令狐冲两人又都起来,左冷禅再次退回到人群里,与左毅相视而笑,两人都是要探岳不群以及令狐冲的底细,如何能轻易放过他们。 任我行见令狐冲处处相让,岳不群则是埋头进击,丝毫不知廉耻,心下焦急,寻思:如此一来,岳不群立于不败之地,令狐冲只要有一个疏忽,必定身死当场。便道:“向兄弟,咱们近日来到少林寺中,当真是大开眼界。” 向问天会意,答道:“不错,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尽皆于此......”。 任我行道:“其中一位,更是了不起。” 向问天道:“是哪一位?” 任我行道:“此人练就了一项神功,令人叹为观止。” 向问天道:“是甚么神功?” 任我行道:“此人练的是金脸罩、铁面皮神功。” 向问天道:“属下只听过金钟罩、铁布衫,却没听过金脸罩、铁面皮。” 任我行道:“人家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是周身刀枪不入,此人的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却只练硬一张脸皮。” 向问天道:“这金脸罩、铁面皮神功,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 任我行道:“这功夫说来非同小可,乃是西岳华山,华山派掌门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剑岳不群岳先生所创。” 第一一六章 师徒之战(三) 向问天道:“素闻君子剑岳先生气功盖世,剑术无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将一张脸皮练得刀枪不入,不知有何用途?” 任我行道:“这用处可说之不尽。我们不是华山派门下弟子,其中诀窍,难以了然。” 向问天道:“岳先生创下这路神功,从此名扬江湖,永垂不朽的了。” 任我行道:“这个自然。咱们以后遇上华山派的人物,对他们这路铁面皮神功,可得千万小心在意。” 向问天道:“是,属下牢记在心。” 听着任我行、向问天两人一问一答,便如说相声一般,尽情地讽刺着岳不群,殿内诸人皆是苦苦地憋着笑,众人的目光不时地在魔教两人以及岳不群师徒之间游移着。看情形是在关注着场中岳不群师父之间的打斗,其实更多的是洗耳倾听着任我行、向问天之间的闹剧。 话说旁人倒也罢了,多少还顾忌些岳不群的颜面,不会出声嗤笑,可别忘记,殿内还有一个与岳不群有着极深矛盾的余沧海。余沧海听得嘻笑不绝,大为幸灾乐祸。宁中则忍受着任我行毒舌的侵蚀,一张粉脸胀得通红。倒是岳不群本人,脸皮几位坚实,却似一句话也没听进耳中,仍旧不停地仗剑进攻。他一剑刺出,令狐冲向左闪避,岳不群侧身向右,长剑斜挥,突然回头,剑锋猛地倒刺,正是华山剑法中一招妙着,叫作“浪子回头”。令狐冲举剑挡格,岳不群剑势从半空中飞舞而下,却是一招“苍松迎客”。令狐冲挥剑挡开。 岳不群刷刷两剑,令狐冲一怔,急退两步,不由得满脸通红,叫道:“师父!”岳不群哼的一声,又是一剑刺将过去,令狐冲再退了一步。旁观众人见令狐冲神情忸怩,狼狈万状,都是大惑不解,均想:“他师父这三剑平平无奇,有甚么了不起?何以竟使令狐冲难以抵挡?” 旁人不解,左毅却是了解了个大概,更是不屑地望着岳不群,心中腹诽:岳不群啊岳不群,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竟然使出如此下作之手段,对方自己的弟子,真是不知羞耻,端得不为人子。 众人哪里知道,岳不群所使的这三剑,乃是令狐冲和岳灵珊二人练剑时私下所创的“冲灵剑法”。当时令狐冲一片痴心,只盼日后能和小师妹共缔鸳盟,岳灵珊对他也是极好。二人心中都有个孩子气的念头,觉得岳不群夫妇所传的武功,其余同门都会,这一套“冲灵剑法”,天下却只他二人会使,因此使到这套剑法时,内心都有丝丝甜意。 不料岳不群竟在此时将这三招剑法使了出来,令狐冲登时手足无措,又是羞惭,又是伤心,心道:“小师妹对我早已情断义绝,你却使出这套剑法来,叫我触景生情,心神大乱。你要杀我,便杀好了。”只觉活在世上了无意趣,不如一死了之,反而爽快。岳不群长剑跟着刺到,这一招却是“弄玉吹箫”。令狐冲熟知此招,迷迷糊糊中顺手挡架。岳不群跟着使出下一式“萧史乘龙”。这两式相辅相成,姿式曼妙,尤其“萧史乘龙”这一式,长剑矫夭飞舞,直如神龙破空一般,却又潇洒蕴藉,颇有仙气。相传春秋之时,秦穆公有女,小字弄玉,最爱吹箫。有一青年男子萧史,乘龙而至,奏箫之技精妙入神,前来教弄玉吹箫。秦穆公便将爱女许配他为妻。“乘龙快婿”这典故便由此而来。后来夫妻双双仙去,居于华山中峰。华山玉女峰有“引凤亭”,中峰有玉女祠、玉女洞、玉女洗头盆、梳妆台,皆由此传说得名。这些所在,令狐冲和岳灵珊不知曾多少次并肩同游,萧史和弄玉这故事中的绸缪之意,逍遥之乐,也不知曾多少次缭绕在他二人心底。 突然之间,令狐冲脑海中灵光一闪,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以剑法点醒我。只须我弃邪归正,浪子回头,便可重入华山门下。”到这里,令狐冲抬起头来,欣喜地望着岳不群,眼中更是泛着泪光。 令狐冲这么一打岔,不止局中的岳不群不明所以,稍晓内情的左毅亦是大惑不解,只以为他是着了梦魇,这等关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不知所谓。 旁人哪里知道,令狐冲这一误会,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寻思:师父是说,不但我可重入华山门户,他还可将小师妹配我为妻。师父使那数招‘冲灵剑法’,明明白白的说出了此意,只是我胡涂不懂,他才又使‘弄玉吹箫’、‘萧史乘龙’这两招。 对于令狐冲这个漂浮不定、左右摇摆的二五仔,重归华山和娶岳灵珊为妻,那是他心中两个最大的愿望,突然之间,师父当着天下高手之前,将这两件事向他允诺了,虽非明言,但在这数招剑法之中,已说得明白无比。 令狐冲素知师父最重然诺,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他既答允自己重归门户,又将女儿许配自己为妻,那自是言出如山,一定会做到的事。霎时之间,喜悦之情充塞胸臆。他自然知道岳灵珊和林平之情爱正浓,对自己不但已无爱心,且是大有恨意。但男女婚配,全凭父母之命,做儿女的不得自主,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岳不群既允将女儿许配于他,岳灵珊决计无可反抗。令狐冲心想:“我得重回华山门下,已是谢天谢地,更得与小师妹为偶,那实是喜从天降了。小师妹初时定然不乐,但我处处将顺于她,日子久了,定然感于我的至诚,慢慢的回心转意。” 他心下大喜,脸上自也笑逐颜开。岳不群又是一招“浪子回头”,一招“苍松迎客”,两招连绵而至。剑招渐急,若不可耐。令狐冲猛地里省悟:“师父叫我浪子回头,当然不是口说无凭,是要我立刻弃剑认输,这才将我重行收入门下。我得返华山,再和小师妹成婚,人生又复何求?但盈盈、任教主、向大哥却又如何?这场比试一输,他们三人便得留在少室山上,说不定尚有杀身之祸。我贪图一己欢乐,却负人一至于斯,那还算是人么?”言念及此,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阵冷汗,眼中瞧出来也是模模糊糊,只见岳不群长剑一横,在他自己口边掠过,跟着剑锋便推将过来,正是一招“弄玉吹箫”。令狐冲心中又是一动:“盈盈甘心为我而死,我竟可舍之不顾,天下负心薄幸之人,还有更比得上我令狐冲吗?无论如何,我可不能负了盈盈对我的情义。”突然脑中一晕,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一柄长剑落在地下。 见着场中的变故,旁观众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毅与左冷禅相视一笑,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满意的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徒弟打败师父,那是再好不过,说句欺师灭祖都不为过。自今日起,只要岳不群还在华山一日,令狐冲便再无重回华山的可能。 令狐冲身子晃了晃,睁开眼来,只见岳不群正向后跃开,满脸怒容,右腕上鲜血涔涔而下,再看自己长剑时,剑尖上鲜血点点滴滴的掉将下来。他大吃一惊,才知适才心神混乱之际,随手挡架攻来的剑招,不知如何,竟使出了“独孤九剑”中的剑法,刺中了岳不群的右腕。他立即抛去长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 岳不群一腿飞出,正中他胸膛。这一腿力道好不凌厉,令狐冲登时身子飞起,身在半空之时,便只觉眼前一团漆黑,直挺挺的摔将下来,耳中隐约听得砰的一声,身子落地,却已不觉疼痛,就此人事不知了。 第一一七章 少林事毕 “呵呵,岳师叔,好腿力。”左毅拍手赞叹道。岳不群恼怒地扫了左毅一眼,冷哼一声,瘸着腿回到人群中,早有宁中则从旁搀扶着,焦急地问:“师兄,不碍事吧?” “死不了!”岳不群闷哼一声,倒有找到出气筒的感觉。 宁中则并不计较,担忧地望着被任我行接过的令狐冲,小心翼翼地说:“不知冲儿怎么样了?” 一提起令狐冲,岳不群就来气,仇恨地扫了一眼魔教众人,骂道:“还提那个小畜生做什么?” 任我行细细地检查一番,确认无碍后,呵斥道:“岳不群,华山派有你这么一个掌门,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武功又差,竟然败给自己的弟子;气量更是小的可怜,被徒弟打败后,竟然趁隙偷袭,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哼!”岳不群强忍着断腿处传来的刺痛,并不理会任我行的咆哮。 骂过之后,见岳不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任我行也觉得无趣,转向方证问道:“方证大师,这一次总是我们胜了吧,你们又有什么话说。” “阿弥陀佛,你们可以下山去了,希望任教主好自为之。”方证双手合十,点头叹气着说。 就在三人背起令狐冲打算离开之时,方证又道:“请任教主转告令狐公子,就说恒山派的定闲师太曾经传下话来,交代由他接任恒山掌门人之位,叫他若是有空闲,便往恒山派走一趟。”说到这里,颇有深意地与冲虚道人对视一眼,然后转向左冷禅,却见他一脸的冷漠,并没有出口反对,他们哪里知道嵩山派两师伯侄早就做好了前去搅局的准备。 任我行听到方证的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令狐冲给抛出去,好在总算将这一天方夜谭般的消息消化掉,点头道:“老夫会转告的。” 就在任我行一行人再次打算离开的时候,左毅喝止道:“且慢!” 任我行突兀地将令狐冲抛给向问天,转过身面对着左毅,只见他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右手颤抖着搭在剑把上,由此可见他心中对于左毅的印象已经非常恶劣,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旁边的任盈盈也被任我行的反应吓得一跳,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下来,要知道此刻还是正道中占得非常明显的优势,真打起来,他们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呵呵”,左毅笑道,“任教主何必那么激动呢?晚辈不过是想请捎带个口信,请问问令狐冲,他到底是那一边的,嗯,就这么多。” 见左毅没有再刻意刁难,任我行与向问天对视一眼,轻松一口气,说道:“走吧。” 望着任我行等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殿内诸人亦是轻松不少。方证出声道:“阿弥陀佛,感谢诸位武林同道的相助,少林才躲过这一劫,老衲感激不尽!” 冲虚笑道:“方证大师太客气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原本就是应该的,以少林一贯的慈悲为怀,才能得到广大同道的相助,这是方证大师平日做得好,才会得到这么多掌门的援助。” 左冷禅道:“方证大师不必客气,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少林的口碑,自然是无碍的。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很难说得清楚,好在少林无恙。”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万物皆有果。善哉、善哉!”方证叹息着说。 在一片恭喜声中,左毅问道:“诸位前辈,是否将这一喜讯告诉门下弟子,也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方证点头:“左少侠说得有理,那就请诸位掌门分头行事。” 众人渐渐散去,各自回到歇息的禅院。左毅与左冷禅相视一笑,踱步向恒山别院走去。路上,左毅问道:“父亲,不知您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左冷禅沉吟片刻,笑道:“我们的目的基本达成,黑道一方损失近千人,比及万人的总数,不过是十中之一,但是,其间多有亲友目睹他们的死亡,这份怨念便要深得多。少林没有做到斩草除根,今后必定后患无穷。” 左毅点点头:“那些人自然不敢攻打少林,但是,祸根已经埋下,若是有条件,那些人绝对不介意给少林上些眼药。” “不错,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想必也是其它掌门人想要的。”左冷禅呵呵笑道。 左毅道:“父亲,您看少林与武当之间,也不是那么和睦啊!” 左冷禅嗤笑一声,拍着左毅的肩膀道:“毅儿,你要明白,没有谁愿意做千年老二的,武当之所以屈居在少林之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底蕴不够深厚,比不得少林的千年传承。但是,人都是有野心的,这次的黑道围山,是我们嵩山派的机会,同样也是其它门派的机会。只要消弱了少林,武当完全有取而代之的机会,像昆仑、峨嵋甚至丐帮,都有可能趁乱而起。” “那父亲认为目的达到了吗?要知道少林几乎没有死人。”左毅问道。 “呵呵呵”,左冷禅笑道,“从明面上看,少林除了一些建筑上的损失外,人员上确实没有伤亡。但是,你没看到每个掌门都是眉开眼笑的吗?” 左毅点头,他心中也有想法,试探着问:“父亲指的是声名受损以及埋下的祸根?” 左冷禅笑道:“毅儿看得也很透彻吗!” “孩儿并不是很确定。”左毅摇头道。 “嗯,你毕竟还年轻,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比你师弟可要好得多。”左冷禅颔首道,“这一次之后,武林中必定会传扬少林的不守信用,任我行等人的全身而退,对少林的声威也是极大的打击。再有就是黑道对少林的仇恨,想必少林弟子之后在江湖中行走一定会艰难得多。”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左毅问道,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人来办才是最准确的选择。 左冷禅摇头道:“接下来,我们什么也不做,好好地准备五岳并派之事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你以为武当、昆仑等门派会放过机会吗?” “父亲是说他们会立即出来搅风搅雨?”左毅问道。 “嗯,这是一个机会,不久之后,江湖中一定会非常热闹,我们也要准备好,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机会?不过,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准备好!”左冷禅笑容满面地提点着左毅。 左毅点点头,有些不甘地说:“可惜,少林并没有战斗减员。” “呵呵,失误了,没想到弓箭的效果那么好。”左冷禅摇头道,却并不气恼。 左毅脑子灵光一闪,问道:“父亲,您看我们嵩山有没有可能组织一营弓箭队伍?” 左冷禅摆摆手,说道:“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都说侠以武犯禁,可为何朝廷还能容忍? 左冷禅摆摆手,说道:“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都说侠以武犯禁,可为何朝廷还能容忍?” “是因为江湖是一个散乱的世界?”左毅不确定地说。 “嗯”,左冷禅道,“江湖中有高手,能做到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之首级,朝廷对于这种斩首行动是非常害怕的,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逼迫得太紧,以免引起反弹。但是,朝廷也绝对不会允许门派中有成建制的武力存在下去,故而对于弓箭之类的武器是管得比较严的。不允许超过一定的数量,而若是数量太少,对付绝顶高手又毫无用处。” 第一一八章 事发突然 左毅点头,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武林中从来不缺能人,不是没有人想过,而是不可能成功,想到朝廷的前身,左毅也就死心了,同行是冤家啊。父子两人正在说话。突见有人盘山而上,大老远就叫道:“师伯,师兄,出大事了。”望着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徐铮,以及因剧烈运动而显得双颊红润的秋离,左毅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铮深吸口气,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说:“出大事了,恒山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被人杀了,师伯......,方生大师刚才碰见我,让我通知你们马上赶去恒山别院”。 “你等等”,左毅摆手阻止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再说一遍,谁被杀了?” “是、是恒山的定闲、定逸两位师太,今日一大早,恒山的师姐妹哭哭啼啼地找到方证大师,说两位师太不见了。原本大家并没怎么在意,直到在一处偏僻的禅院中找到两人,却已经晚了。”徐铮详细的解释说。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左毅喃喃自语道,“华山,对,华山。” “左大哥,你说什么?”秋离下意识地问道,她一开口,徐峥也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再也移不动分毫。 左毅摇摇头,对着徐铮问道:“华山的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听到左毅这么问。徐铮还不明所以,点头回答道:“没有,昨日午时,华山的岳不群夫妇以及一众弟子都没走。”左拳使劲地砸在右掌心,左毅恼怒地说:“该死的,事情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师兄想到什么?”徐铮疑惑地问。左毅没搭理对着徐铮再次问道:“说说两位师太是怎么回事?” 徐铮摇头道:“不清楚,不过两位师太是被杀死在禅房里。” 徐铮还是点头说:“众人发现的时候,定逸师太已经断气了。” “定闲师太还没有死?”左毅急切地问道。 徐铮点头:“嗯,当时定闲师太还未咽气,待众人找到她时,还不等我们询问谁是凶手,她兀自说了几句话后便离世了。” “她说了什么?”左毅追问道。 “呵呵”,在这个时候,徐铮却笑出声来,“师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说奇不奇怪,定闲师太竟然要方证大师转告令狐冲,要他接任恒山派的掌门之位,真是笑死我了,一定是定闲师太被人伤了脑子。” 左毅点头,问道:“父亲,您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左冷禅眉头紧皱,显然也是没有定论,“听峥儿描述,定闲两人所受的伤,是正面被击而死,而少林之中,能够做到在不偷袭的情况下,杀死两位师太和田伯光的,真是少之又少,而且也没有理由出手。“ 情况确实是如此,左毅说:“少林方证、武当冲虚、衡山莫大,这三人应该可以做到;至于其它的,丐帮解风、昆仑震山子两人或许可以做到,但是绝对无法在短时间拿下两位师太,必定会惊动其它人;青城余沧海、泰山天门道人最多与定闲相当,不可能做出这等壮举。” 左冷禅点头:“恒山与少林、武当、衡山都没有冲突,而且恒山派除了偶尔行走江湖诛杀些罪大恶极之徒以外,从不与人结怨,方证、冲虚、莫大三人是没有理由为难她们的。” “父亲说得对,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左毅赞同地说。 “丐帮、昆仑、峨嵋等派,向来低调,解风、震山子两人能耐是有的,但要说能够在顷刻间杀死定闲、定逸外不是左某看不起他们,那是绝无可能。”左冷禅不屑地评论着解风、震山子两人,虽然与这两派没有过多接触,但是他并不认为能高明到哪去,或者两人有隐瞒,但最多不过是与费彬等人在同一水准,或者稍微高些,比之之前的岳不群以及莫大应该还是稍有不如。 “父亲,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昨天才到的岳不群做的?”左毅问道。 “岳不群?”左冷禅沉吟良久,摇头说:“应该不会,先不说岳不群的武功,说他一瞬之间杀死定闲、定逸两人怕是不可能吧”。 “为何?”左毅问道。 左冷禅接着说:“凭借为父对岳不群的了解,他没这个本事。” “哎,好不容易看到成功的希望,却是功亏一篑。”左毅苦恼地说。左冷禅也是很无奈,叹息着说:“原本以为两位师太会答应五岳并派的,如此一来,又回到老路上来。” “更没想到的是定闲师太在圆寂之前,曾经交代将掌门之位传给令狐冲”左毅道。 “嗯”,左冷禅点头说,“确有此事,也不知道老尼姑是怎么想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狐冲一介男儿之身,岂能做一群尼姑的掌门,传扬出去,北岳恒山的声名必将毁于一旦,就连我们五岳剑派都会受到牵连。”摇头,前世对于令狐冲接掌恒山一事,左毅是纯粹当无厘头看待的,这一次,由于左毅的横插一脚,恒山的普通弟子一分为二,虽然还是有一部分弟子非常感激令狐冲,但是另一部分则未必会买令狐冲的账,到时候也未必如了定闲所愿。 想到这里,左毅笑出声来:“父亲,到时候令狐冲的掌门大会一定会非常热闹。” “不错,哈哈哈”,左冷禅大笑起来,问道:“毅儿要是有兴趣参和一脚吗?要知道你在恒山的人缘也是不错。” 左毅笑着摆手:“参和是要的,掌门之位就算了,一是没有可能,二是左毅毕竟是嵩山弟子,但是,弟子一定给他搅黄了。 “那就交给你去办了。”左冷禅开怀地笑着,既然恒山‘三定’已去,也算是尘埃落定,对嵩山不好不坏,这种局面也是能够接受的。 左毅问道:“父亲,我觉得咱们应该亲自去验过两位师太的伤,看她们是死于何种兵器?” 说到暗害之人所用的兵器,左冷禅蹙着眉头,显然也是想不出来历。看左冷禅的样子,左毅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摇了摇手,左冷禅收回思绪,徐峥突然说道:“听方生大师说,两位师太的伤口,不便细查,不过听说方证大师说是被击中心脉而死,从留下的伤痕来看,凶手用的应该是绣花针之类的小巧尖锐物。” “绣花针?”左毅震惊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毅儿听说过江湖中有擅长使用绣花针的高手?”左冷禅神情严肃地问道。 点点头,左毅坐下说道:“师伯还记得辟邪剑谱吗?” “辟邪剑谱?有什么关联?”左冷禅不解地问。 左毅道:“父亲有所不知,我们一般人练剑,靠的是腰腹以及手腕的力量,但是辟邪剑法不同,因为太过于追求诡异变化,所以,手指一定要非常灵活。故而在平日里,练习辟邪剑法之人往往会学习绣花,以熟练地使用手指,如此一来,对于练习辟邪剑法的人,绣花针甚至比长剑更好用。” 左冷禅紧皱眉头,问道:“毅儿以为出手的人是岳不群?不可能吧,他才练了多久。更何况还是假剑谱” 左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正是。” “岳不群?”左冷禅骇然起身,不可置信地说:“毅儿的意思是岳不群得到了那假辟邪剑谱,还能狠下心来自宫修炼?” “事情恐怕真是如此!”,左毅觉得自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虽然不明白岳不群为何会得到剑谱,也不明白他得到剑谱后又如何,但这事藏在心中,就像猫挠一样,叫他时刻不得安身,“父亲,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嗯,不过从此刻起,对岳不群一定要高度戒备。咱们现在先去恒山别院”左冷禅吩咐道。 众人便往达恒山别院而去,到了别院只见两位师太停在灵堂中间,各位掌门都在,恒山弟子一个个神情低落地耷拉着脑袋,眉宇间悲切异常。众人点头示意,互相见礼,左冷禅跟方证,冲虚等人就凶手之事各自发表意见,而岳不群也在此,神情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左毅走到领头的仪和、仪光面前,说道:“仪和师姐,对于定闲,定逸师太的遇难,我也感到十分的难过,但是你们此次回山,一定要加倍小心,免得奸人所害。至于究竟是谁害死了两位师太,我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众恒山弟子一惊,俱都围过来,争相着问出声来。左毅摆手道:“至于究竟是谁,我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不过请诸位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另外,请一定相信我们嵩山派对你们没有恶意,特别是在两位师太同意并派之事后更是如此,请诸位师姐耐心等待,我嵩山派以及盟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仪和、仪光等人虽然也曾怀疑过是嵩山派所为,毕竟他们有过前科,但是左毅说的也极为在理,在明知道定闲、定逸两人很有可能会同意并派的情况下,嵩山、恒山之间便没有了矛盾,更没有出手的理由。左毅又道:“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不知为何,定闲师太在死前竟然要传位于令狐冲,叫人大惑不解,希望诸位师姐一定要慎重考虑这件事,或许是有什么迷惑了定闲师太,以致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这一决定。” 对于定闲指定令狐冲接任恒山掌门一事,她们同样不能理解,虽然令狐冲对恒山有恩,但是以男子身份接任恒山掌门之位,从来不曾有过先例,她们也是半信半疑。听到左毅的交代,都表示会慎重考虑的。 左毅打下预防针后,便也不在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左冷禅道:“诸位师侄,你们放心,左某在此立誓,一定会替你们找出凶手。”左冷禅说完,方证,冲虚,岳不群等人吩吩表态一定查出真凶,为两位师太报仇。 “感谢各位前辈。”恒山弟子感激地说。待得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火花之后众人分别拜忌过两位师太后,告辞离去,至于后续事宜自有恒山弟子料理。 众人离开后,左冷禅突然对余沧海说:“不知,余观主是不是也要急着回青城山?” 余沧海笑道:“是啊,眼看就要年关了,所剩时间已经不错,门下弟子也是出来好长时间,正好回去过年。” 望了岳不群一眼,左冷禅笑道:“不如这样。明年三月十五,正好是五岳大会的正日子,不知能否邀请余观主前来参加?” “嵩山大会?三月十五?“岳不群惊诧地说。 左冷禅点头:“是,左某之后会通知下去的,希望岳师兄做好准备哦。”听着左冷禅的话,岳不群点点头,暗自盘算着: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紧了些,不过也差不多了。 余沧海答道:“一定,一定,余某必定协同门下弟子前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左冷禅大笑着说,“不知,昆仑派能否派人前来呢?” “这个......”震山子心中盘算着。 左冷禅向左毅那边瞧去,笑着道:“如果不出左某所料,崆峒派的许怀山大侠应该会参加的。” 震山子心中一惊,崆峒派虽然比不得昆仑势大,但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并且,之前同样是封山不出,虽不知许怀山为何会参加嵩山大会,震山子还是做了决定,笑着说:“既然如此,我昆仑派就感谢左盟主的邀请了。 众人说完,纷纷告辞离去,各自回转山门不提。 第一一九章 江湖游历 转眼之间,从嵩山少林回来以后已经月余,静极思动,左毅动了下山的心思。 这一日,左毅暂别嵩山众人,下山而去。青衫、长剑,行走江湖。 一路行来,左毅天黑投宿、天明赶路,遇到文物胜景,便去观仰一番;恰逢好山好水,便去悠然游玩;碰到江湖人、江湖事,谨言慎行,冷眼旁观,倒是平安无事。半个月后便来到了此次游历江湖第一站:终南山。 终南山,道教全真派发祥圣地,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千峰叠翠,景色幽美。前世时,左毅也曾来终南山旅游过,不过景区内到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未观景就先败了兴致。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此时的左毅悠然行走在山间小道之上,尽情欣赏山中幽雅的景色。 “好诗,好句。阁下暂请留步,贫道师兄弟有礼了。”前方山路三丈外的山石后两名道士迈步走出,轻施一礼。然后蔚然不动,竟然把前方的路挡了个干净。 山道五尺有余,容下两人并行。两名青袍道人并肩而立,竟把前路挡了个干净。看来是来找事的。 左毅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竟然一时忘形,光顾欣赏美景了,大意了。 无奈,左毅不得不停下,沉声问道:“不知两位道长阻拦在下,所为何事?” 左侧三旬长须道人温声问到:“敢问阁下前往终南主峰所为何事?” “在下不过是个游人,为观赏终南绝色而来。”左毅道 “游人?看阁下身佩长剑,步履轻盈,怕是有些来头吧。”右侧黑面道人冷声道。 “哈哈。在下确实少小习武,却不知与两位道长阻挡在下有何关系?”左毅道 “不敢言阻挡,还请阁下谅解在下师兄弟的不情之请。终南山四处景色俱佳,还请阁下先到四下游玩几天。”长须道人向前半步,挡住就要作色起势的黑面道人,温言道:“再说前方是敝派山门所在,门户简陋,无甚看头,若无其他事,还请阁下回转。” “不知贵派是...” “仙都派”右侧黑面道人冷声回答。 “仙都、嵩山同属武林正道一脉。两位道兄,在下嵩山弟子,有礼了!”左毅抱拳施礼。左毅不想暴露身份,就没通报姓名。 两位道人听闻后,微微有些吃惊,毕竟嵩山势大,这几年来更是名满江湖,不知道嵩山弟子怎么来终南山了,难道事发,虽然心下诧异,但是脸色均温和了许多。一番叙礼后,长须道长微笑道:“原来是嵩山派师兄,贫道长空、这位是贫道师弟长行。不知师兄远来,失礼失礼。” 左毅看到长空、长行二道人虽是口称失礼,但是仍然挡在路中,没有半分放行的意思。心中微怒。“在下自小在嵩山习武,就曾闻终南山景色绝佳。此番下山游历,路过终南便动了游玩的心思,瞻仰一番全真祖庭。竟有碍贵派,那就不打扰了。两位道长,在下告辞。”说罢,左毅便要拂袖而去。 “且慢。”长须道人急忙唤到。“此番真是无礼了。嵩山、仙都渊源颇深,敝派掌门师伯与左掌门也素有交情,师弟乃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若是平时莫说是游玩,便是长住,我仙都派必欣然接待。师弟。真是敝派这几日有大事发生。怠慢了贵客。他日事了,长空当亲自到嵩山向左掌门、师弟请罪。” 左毅听得长须道人言辞甚是诚恳,又见得两位道人面色三分烦恼、七分无耐。便信得事情确实有异。便拱手道:“既如此,那是在下来得莽撞了。两位师兄见谅。” “不敢,不敢。” “在下告辞了。” “一路走好,师弟。” 左毅缓步下山,一路上想着仙都派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长空、长行两个道人确实不像是说谎。虽说不是嵩山弟子正式拜山,但是嵩山派乃江湖中顶尖的大派,有弟子到终南一行竟被挡在半途中,传出去的话,那说明仙都派太不会做人了。各大派虽不说是守望相助,但是迎来送往是常事。 “不行,我要去看看,这仙都派到底有什么大事。”左毅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话说仙都派两位道人目送吕不鸣离去。二人长叹一声,无奈对视。半晌,黑面道长闷声说道:“师兄何必对嵩山这小弟子如此客气。嵩山愧为大派,竟有这等不懂规矩的弟子。依着我早就动手打发下山就是了。” 长须道长斥道:“胡说。本是我们理亏。现在我派大事临头,怎可平白又得罪他人。那嵩山弟子虽年青,但是代表着嵩山派的脸面。” “师兄说的是。不过这小子确实不懂规矩。” “莫要小看嵩山派。近年来嵩山派势力发展迅速。刚才那嵩山弟子年纪虽小,武功不知如何,但心性甚佳。假以时日…” 这时山上传来钟声,连响三下即停,又连响三下,钟声甚急 “师兄!” “三声聚集令,大事来了,快走。”两个道人急运轻功向山上赶去,两三个弯路后,便不见了身影,隐隐传来黑面道长的话语。 “…掌门人早下决断…大不了做过一场…” 夜,终南主峰后山,玉虚洞。 洞前空地点起六大垛火堆。两群人泾渭分明的分立在玉虚洞口两旁。 左侧一群青袍星冠,只见长空、长行两位道人位列其中;右侧一群道俗交杂。双方人马目不转睛,注视着中间两名身着紫色道袍的年长道人交手。 左毅身处于玉虚洞顶一排青松之后,冷眼旁观下方两路人马。他两日来一路潜行,跟随仙都派诸人己多时,虽不能进入仙都派内,但从所跟踪的仙都派诸人支言片语中大致己明白另一路人马的来历,以及要做过一场的原由。 宋元时期全真教大兴于终南,历经战火摧残和政治压迫,尤其是元宪宗年间佛道大辩论失败后,遭焚经毁观,弟子星散,全真教受到毁灭性打击。仙都派开派祖师便是全真教精英弟子,潜回终南山,励精图治,重建重阳宫,创仙都派。然有一,便有二,陆续有全真弟子回山,建七星观,创北斗派。前百年间虽偶有趄俉,两派尚能念同出一脉,相互扶持。后百余年间,为争资源,为争道统,两派关系越来越僵,直至今时,己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双方相约做过一场,胜者留,败者去。 文的讲经说法,两日来双方高士频出,口水四溅,各有胜负、不分轩轾。文的不行,就用武斗。两派约定各出五人相争,五局三胜。简单明了。 今夜,正是月圆之时。比武决胜的好时间。 左毅感叹道:“一山不容二虎。古人诚不欺我。” 两派高手对决,看得吕不鸣是心旷神怡,大叹这两日潜行跟踪的辛苦真是值了。 前四局,双方高手齐出,各胜两局,打成了平手。最关键的第五局,两派掌门人亲自上阵。 仙都派两仪剑法剑势古朴、变化精微;北斗派斗牛剑法法度谨严、招式凌利。如今两位掌门人对阵,两派剑法使得更是精妙绝纶。仙都派掌门西陵道长一招平平无奇的“山下出泉”,后伏点、刺、撩、抹等一十六种变化;北斗派掌门平心真人一招普普通通的“仆步崩剑”,崩中有拿,隐隐将西陵道长上半身十一处大穴圈入攻击范围。种种剑招变化叫人目不暇接。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不觉中两人对招三百有余,不多时东方发白,天色欲晓。正绞战在一起的二道,突然各自跃开,西陵道长半弓步,长剑斜点;平心真长四平马似蹲微蹲,长剑平举,欲势待发;大家伙都知道胜负就在一招,立见分晓。 此时月隐西山,拂晓前最黑暗蓦然到来。 两位掌门同时疾动,多数人只见两团黑影交汇后立时分开。 “叮” “当” “哼!” “啊!” 两位掌门同时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一时场上一片冷寂,下一刻,两派弟子同时向前,抢起自己的掌门。 西陵道长被一剑刺入左胸,在弟子亲信的扶持下,颤颤站了起来, 平心真长被短剑封喉。己然气绝。 一时间仙都派诸人惊喜交加。“掌门人大显神威!您老家无恙吧?”、“师傅你老人家仔细身体!”、“我仙都派才是玄门正宗。” 北斗派诸人围着平心真人的尸体“掌门”、“师傅”的乱喊大叫,有些亲近徒众伏地大哭。 半晌。西陵道长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踉跄向前半步,勉力扬声道:“西陵情急失手,可恨、可愧!咳..咳..,平心道友,你我两家不过意气之争,怎至如此,怎至如此,怎至如此啊!咳…”说毕,西陵道长老泪纵横。 “师傅您老人家,小心身体!”“比武较技,本是生死事尔,师傅您老人家也是一时失手,何必太过伤怀。”两名弟子急忙劝慰正在感伤的西陵道长。 “西陵老贼,你暗算伤人,怎又来假惺惺作态。太过可耻!”一名北斗弟子从地上抢起,愤恨大骂。 “西陵老贼,卑鄙无耻。还我师傅命来!”又一北斗弟子拔剑大骂。 “替师尊报仇。”“还我掌门命来。”一个又一个北斗弟子站起来拔剑怒视。 仙都诸人见势纷纷拔剑向前,护住掌门,回骂过去。 “双方较技,生死只在一线,掌门他老人家也是受了重伤。” “技不如人,就要混赖不成。” “北斗狗贼,有胆放马过来,让你们晓得道爷的长剑利害!” 两派弟子剑拔弩张,怒目相视、破口大骂,火药味越来越足。而西陵道长伤势越发重了,几次努力想张口约束自家弟子,咳咳的说不成句。两派对峙越发严重,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与他们生死做过这一场。杀贼。” 几名性急的北斗弟子抢先动手,受到攻击的仙都弟子不甘示弱,一场大火拼就此拉开大幕。 几名仙都小弟子急忙将重伤的西陵道长抬走。西陵道长奋力叫到“都是全真一脉,莫要火拼,莫要火拼啊。”此时双方己杀性大起,那里还有人听顾。 几声微弱的“怎至如此,怎至如此…”的感叹就此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此时,天光大亮。 王重阳、全真七子曾闭关修行的玉虚洞前,一群同脉传承的徒众们却各视为寇仇、死敌,自相残杀。 做为唯一的旁观者,左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种悲哀的情绪掩上心头。 第一二零章 终南之事(一) 五日后,江湖中传出两件大事。一是仙都派掌门西陵道长因病退位,传位于门下大弟子长益道人。二是北斗派遭受时疫,自掌门平心真人以下派中高手名宿俱损,只剩下几名小弟子迁移到长江以南的常州府上清观。北斗派也算是从江湖上除名了。 此时的左毅却遇到一件麻烦事。他被困在了玉虚洞里。 这也怪左毅自己。仙都、北斗两派大火拼开始不久,左毅就悄然离开了。在终南山中一个幽静的山谷里,静静的呆了两天。 武侠世界是残酷的。 现实社会不也是一样吗? 收拾好心情的左毅,只想尽快离开终南山。突然竟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玉虚洞。 洞前的平地上早己收拾干净,但角落里偶尔显露的点点血迹,提醒着吕不鸣,这里两日前就是修罗场。 收拾起厌恶的心情,他快步走进了玉虚洞里。入了洞门是个能容纳七八人的小厅,无甚看头;转进右侧的角门来到了里洞,借着洞外的反射的光线隐约可见里洞比外洞大上不少,洞高近两丈,可容纳二三十人。洞内干燥,中间几个石桌石凳,左右两侧有七八个用利器削制的石榻。出了里洞转入左侧的角门,却是更小的空间,里面左侧岩壁缝隙竟有一缕山泉渗出,顺着地面浅浅的水道向右侧岩壁下方碗口大小的排水孔流去。 这里就是王重阳、全真七子闭关修行的玉虚洞。怀着瞻仰的心情,左毅缓步浏览。 这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左毅大吃一惊,立刻藏身于洞内的阴影处。 “砰”的一声巨响。一块两三百斤的大青石被扔到洞口处。 “这是?”左毅隐隐感觉到不妙。正要有所行动时。“砰、砰、砰”几块同样大小的岩石接连被扔到洞口处,不一会儿,七、八块大石头,六七筐碎石泥土,将玉虚洞口堵了个七七八八。 “是仙都派人要把我堵死在洞里?不可能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不行我得想办法冲出去,要不然真要枉死在玉虚洞里了。” 左毅正心惊胆跳的时候。玉虚洞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左毅正浏览玉虚洞时,不多时两个道士打扮的,督促着二十几名工役抬着大石、土筐缓缓而来。两个道士不是旁人,正是长空长行二道。只见长空左肩包扎着白布;长行白布缠头,右耳处渗出血迹。 长空不顾伤势认真的督促着工役们用大石、泥石封闭洞口;而长行有些不耐的呆在一旁。直至石土用完。他才上前不耐烦的打发工役。“再去取些碎石泥土,将洞口完全堵住。速去。” 左毅正要有所行动时,听道长空、长行的声音。暗叹道,不会是这么巧吧。竟然是熟人在填坑。听得工役们去的远了,左毅正准备运功试着推开大石,冲出洞去时。洞外两个道士的一番话,让他停止了行动。 黑面的长行道士待工役去的远了,奇怪的问道:“师兄,这玉虚洞为何要堵住?” “不堵住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愿意来这里吗?”长须的长空道士冷然道。 “反正我是不敢。若不是长益师兄严令,我才不来。哎,太惨了!我这两日睡觉都不安稳啊。” “哎!” 长行道士左右看看了,向长空走近了半步,低声说道:“若不是长益师兄事前安排我们穿上贴身软甲,那日你我的小命都要交待这里了。师兄,你说这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休得胡说。”长空道士立刻止住长行,四下张望了一番。低声斥道:“你若不想死,就把嘴闭得严实些。你若想死,莫要连累我。”话到后面,竟有些惊恐。 长行讪讪的闭上了嘴,脸色有些不好看。 长空道士再次四处探望了一番,拉着长空疾行两步靠近洞口,二人背靠青石,面向空地,两只眼睛一面四处巡视,一面低声快速说道:“师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份自与其他师兄弟不同。有些话,师兄不得不提醒你。” “师兄...”长空正要说话,就被长行挥手制止住。 “长益师兄本就是下任掌门的最有力人选,此次大胜北斗派,又立大功。掌门师伯重伤至今未醒,想来伤势恢复后也是功力和精力大不如前。你可知,素来与长益师兄不睦的西离子师叔、西昌子师叔、长丰师兄、长损师弟可是在和北斗派大战时战死的。现在看来,长益师兄上位的事就达到了九成九了。” “这与我有何关系?” “咱们这一枝,师父他老家是个懒散性子,管事不多;咱们师兄弟几人也受他人家教诲,派内人事本就不沾手。长益师兄上位后,依他的性子,杀威棒怕是要高高举起。咱们何苦受这一棒。你要管住自己嘴,否则师父也救不得你。” “不会如此吧?” “不会如此?!”长空冷笑道:“西离子师叔、西昌子师叔、长丰师兄、长损师弟他们的武功可比你我要高,为何你我能活着!” “咝…那掌门师伯?” “你莫要忘记长益师兄的母亲姓什么?” “姓莫啊!” “五凤刀莫家,莫家有一门绝技是飞刀!” “飞刀?…短剑?啊?!”黑面道人长行细思极恐,话音刚落就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长须道人长空点了点头,“嘿嘿”冷笑数声。喃喃的道:“江湖,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声音萧瑟,渐无声息。 本想借机冲出洞外的左毅,竟被两个道人话语中透露的秘辛吸引住了。从两个道人短短几句交谈中,左毅可以想到西陵、长益这对师徒为争权夺利对外、对内的种种手段。人为了权、为了利竟然能疯狂到这种地步。吕不鸣一时间思绪万千。直到洞口被泥石完全封住,左毅才晒然一笑。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首要问题是该怎么从玉虚洞出去。 玉虚洞不大,出口只有一个。但被堵住了。本以为洞内有什么秘道、暗门。但半天来,三个洞上下左右摸索、敲打了一遍,结果证明都是厚厚的岩石。洞内空气倒是流通,因为内外洞顶部存在一些细小的裂缝和孔洞,探究了半天,绝无可能是什么机关、消息之类的布置。左毅无奈的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想出去还是要从洞口出去。万幸的是洞口密闭的土石层并不厚重。没有工具,人工挖掘也要费上一、两天功夫。 受武侠小说影响深重,希望能够找到神功利器、遗址遗宝的左毅,只得宣布自己徒劳半天,只得乖乖得盘点身上的物资。 水,不缺,身上有水壶,洞内有山泉;干粮,还有两天口粮,节省着吃可以吃个四、五天;长剑一把,可以当作挖掘工具;火折一把,引火无忧;在洞内找到七八个残留的火把,可以做照明之用;一些散碎银两,好吧,暂无用处。 盘算下来,除了要费些时日外,无生命之忧。休息了半天,动手挖土搬石吧,早些出去也是好的。 或许是工役们不想费什么劲,或许是两个道人本意就是把洞口封上就行,土石层并没有夯实,甚是好挖,半天功夫就清理出一大片土石,从两块大石间探出一个碗口大的缝隙。从缝隙处看到外面已是深夜了。 左毅欣慰的长吸了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啊。人一放松,就感到疲劳上了身。想到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不如休息一夜,养足精力再处理那些笨重的大石。左毅返身回到了内洞,准备睡一觉。 他举起火把,来到内洞,随意找了一块石榻,拂掉榻上的碎石和灰尘,和衣而卧。不一时便睡着了。或许是近日思想太过紧张,这一觉竟睡的香甜,一夜无梦。当他醒来时,瑕意的伸了个懒腰,刚睁开眼晴,他看到一个超出想象的景像,一时间楞住了。 他看到什么!他竟然看到北斗七星!他使劲揉揉了眼睛,果然是在内洞口上方出现了北斗七星。 他第一时间是无法相信。这里可是玉虚洞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北斗七星其实是光,是从洞顶部的缝隙和孔洞中射进来的太阳光,照在岩壁上形成的光斑。 再细心看一下,“北斗七星”状的光斑与星象还是有所不同,光斑之间的距离和个别光斑的位置与星象有差距,七个光斑只是有些近似北斗七星星象图的自然景象。 这就是玉虚洞的秘密吗? 左毅在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的同时,也为自己昨天的探宝行为而好笑。 想来,王重阳和全真七子选此处做为闭关修行之所,也是有“北斗七星”之功了。想来天罡北斗阵出世也是与此有关。 一时间左毅大起童心,拔剑而起,运起金雁功腾空而起,一式七星搅月,长剑轻刺“七星”所在位置,可惜只刺中了五星,人己落地。左毅再次跃起长剑突刺,这次刺中了六星,斗柄的“摇光”位置太远,刺空了。 左毅第三次尝试,运起了十二分的功力,高高腾起,这一次腾空时间比前两次更长,距离“七星”位置更近,他正要刺出长剑时,依稀看到“七星”位置上稳约有字迹。 那是什么? 第一二一章 终南之事(二) 会是什么呢?左毅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他一跃而起,右手攀住洞顶部的突起,两脚分别踩在岩壁凸凹处,悬空靠近“七星”所在位置,近距离观察。借着光斑的照射,果然看到一排排细密、印痕较浅的文字。拂去岩壁上的灰尘,看清了文字的内容:…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 这,这是全真大道歌。“哎哟,我去。”郁闷的左毅差点摔下去。这全真大道歌虽说不是烂大街了。 这是谁干的。吕不鸣无名火顿生。急看最后的署名。 “王喆得仙师授以内炼真诀…,嗯?!是王重阳!”左毅肃然起敬。这是重阳遗刻啊。待接着看下去时,光斑突然消失了。洞内再无半点光明。左毅不得不跳下去,急忙奔向外洞。外洞因洞口被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显得明亮很多。透过小洞,左毅发现此刻己是清晨大亮的时节。 他忙将昨日找到的火把一股脑儿的都抱到了内洞。用火折点燃火把,再次飞身上去,继续观看王重阳遗刻。内洞口上方这一片不大区域内,中间刻着全真大道歌诀,周边刻着几十个简略的练功图形,叫做大道筑基拳,配合歌诀,可修炼全真大道功。最后刻着王重阳简述全真大道功成因。 原来王重阳在修炼先天功大成后,有感于先天功对修炼者要求太苛刻,必须身存先天之气或是一身武功炼至先天之境,就算是王重阳自己天赋异禀,也要循序渐近,假以时日功法修炼至大圆满,可突破后天,进入先天之境。然而当年起兵反金时,为了尽快提升武功,他不顾境界不够,强化提升功力,事后功法反噬,对身体健康影响极大。兵败隐居后,尤其是出家创全真教,王重阳注重养生之功,对此修习颇深,就是为了找到解决先天功反噬的办法。但最终还是58岁就去世了。 为此,他在先天功的基础上,加入他多年修道的理解,弱化功法威力,极大降低了修炼门槛,同样也拉长了修炼的时间,创立了可以说是先天功的简化版:全真大道功。并以此做为弟子们的筑基之功法。 从王重阳的简述中也能看出他的遗憾。他所收的七大弟子,全部都是成年以后才开始修炼,他们本身习练过武功。所以七大弟子,他只有因材施教,结合他们自身特点,运用先天功的原理,创丹阳诀授于马珏;创长春心法传丘处机;创紫霞功传郝大通…算是先天功的衍生品。唯一算是全须全尾修炼全真大道功,习练功法最纯正的也就是周伯通。周伯通还是他的师弟。他寄希望于第三代弟子或是后代弟子当中有人能够将全真大道功修炼至圆满境界,打通天地二桥,真正把根基筑牢了,再去修炼先天功。可是这样的做法只是王重阳的一个设想,他本人对后辈们能否按照他的想法修炼成先天功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左毅道不由得对王重阳的设想点赞。可惜王重阳死的早啊。没有亲眼看到老顽童周伯通的成就。老顽童一生精研全真大道功,虽然有九阴真经的加成。可是后五绝之中那一个没有得到九阴真经的加成,更别说洪七公、欧阳锋这些前五绝中人。但纵观射雕、神雕,老顽童越老越俏,甚至返老还童,可说是离先天之境不过一步之遥,不愧为神雕第一高手。不可不说全真大道功的玄妙。 为什么全真后辈弟子没有人达到周伯通的境界。左毅认为可能与心性有关系吧。 其实真相,与左毅的猜测不远。全真七子怎么会不知道全真大道功的威力。可惜发挥此功的威力就在一个“纯”字。而且在全真七子看来,王重阳传授给他们的功法己经让他们此生受用不尽了。那里敢再染指先天功。所以在教导弟子时,也是频频点拨那些一张白纸第三代、第四代弟子。可是世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容易得到的,反而不珍惜。弟子们始终把全真大道功当作本门的筑基功夫,普通至极,修炼到一定的程度,有所成就后就会转修全真七子们的所练高层次功法。道家功法最讲缘法,心性。师傅点拨到了,弟子不开悟,也不能强求。再说了全真大道功确实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资质出众,心高气傲的弟子们那里会耐的住性子打几十年的基础。心性质朴的人才是最好的练习者。如周伯通。 左毅上了心了。这可是先天的功的简化版。不如试着修练一番。体会一下功法的玄妙。他暗自记忆,在火把燃完之前将所有功法口诀和图形招式都牢记在心。饮食完毕后,他便练习起来。他本身修习的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功夫便是与全真大道功同源。功法相容的关系,左毅对全真大道功上手极快。不知不觉,功行三个大周天,便收功。稍事休息后,更配合歌诀,练起大道筑基拳。走了三趟拳后。 左毅停了下来。在修行功法时,便感觉到有些若有所得,在练习大道筑基拳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苦苦思索着,可是就是不得要领。既然如此,那就走上几趟拳,再体会一下那种感觉。他隐约感觉到,只要抓住这个要领,有助于打破他的武功瓶颈。 左毅默诵歌诀,挥拳而动。 一遍,两遍,三遍…。谁知这一练竟然停不下来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困在玉虚洞里。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上两口干粮,渴了就喝上两口山泉水,余下的时间全部投入到练功、习拳中去。 这样一练就是五天五夜。这五天,左毅明确感到了全真大道功法每运行一个大周天,功法就进益一分;大道筑基拳,从滞涩到流畅,每走一趟拳术更圆融一分。五天下来,他蓬头垢面,两眼充满血丝,但是精神是亢奋的。他早己忘记了时间的概念。随着不间断的修炼,他己经隐约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似乎眼前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纱,突破这层纱,就会迎来更为广阔的天地。 打了一遍拳后,他便坐在地上,运行全真大道功法。这五天己形成了习惯。这一次他竟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 摄神、入定。无我、忘我。他进入了修道之人十分难得的入定状态。 … 他如同一个神祉一样高高在上,旁观着左毅的前世今生。 “无心心即是真心,从前元只在灵台。” 他笑了。“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一时间,只觉得顶门一阵轰响,眼前一片光明。脑海之中,浮现出自己修练过的华山紫霞神功。直到王重阳遗刻中的一段话:“…迨养气功深,贯内外,评有无,至大至刚,直养无害,无处不有,无时不然,卷之放之,用广体微…”浮现在脑海。一时间种种项项混为一体,散入虚无。 他豁然开朗。 一时间,丹田中一股真气涌出,在体内自行游走,每运行一个大周天,真气更壮大一成。一股作气,真气自行运行了十二个大周天,真气便壮大了十二成。运行了十二个大周天后,真气自然归入丹田。胸腹之中似有一般气直往上冲,入定中的左毅张口长啸。啸声竟达一盏茶时间。啸声之后,左毅睁开双眼,洞内光线阴暗,但是一石一缝无不清晰;耳中可听到洞外远外的阵阵鸟语虫鸣;身上精力充足,心情舒畅。吕左毅微微运功,查觉到内气充盈,经脉通畅。他微微一笑,真是大惊喜啊。紫霞神功竟然提高了两个层次,越过了第一层,突破了第二层,到达了第三层,要是让几十年苦练紫霞神功的岳不群知道此时左毅紫霞神功已经练到第三层,不得惊死。 全真大道功虽然功法妙用无穷。可是那有修炼几天就能发挥效用的道理。就是左毅多年来厚积薄发之故。本来他己经修炼内功这么多年,再苦练也无法突破,武功进步上陷入了瓶颈。下山以来,己有所悟,再加上全真大道功的加成,更何况与紫霞神功同出一脉,两方面加以引导,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完成了混元功的突破。而且又误打误撞进入了难能可贵的入定状态。进一步提高了对道家武学的理解和道学修为境界的提升,实现了紫霞神功的再突破。 这一刻左毅很清楚,此次武功突破己用尽了左毅多年来的苦修积累。突破第三层,没有十年以上的苦修积累怕是不行的。这更坚定了他追求武功至高之境的决心。 长空、长行与仙都派诸人听得后山玉虚洞处远远传来的啸声,纷纷快速赶来。众人只见玉虚洞口处乱石纷飞,洞门大开,大为惊讶。进洞之后发现有人存在的痕迹以及明显的练功印迹,更是吃惊何人在此修炼得道。长空、长行更是心惊胆战。众人乱纷纷的查找中,有人无意中发现了王重阳遗刻,众人先是振奋而后纷纷惺惺然。有有心人,暗自揣磨后,发奋修习全真大道功若干年,所得甚是有限,便就此放下。更有好事之人,传出此处本是重阳祖师得道之处,这是重阳祖师显灵,是为仙都、北斗两派内斗而发出的警告。此等流言,被仙都派高层所禁,更严禁传播谈论玉虚洞啸声事件,并暗自警戒很长时间。至此,再也没有人提封闭玉虚洞,反而在洞内塑造了重阳祖师、全真七子的石像,时时有弟子、信众前来供祭,四时香火颇为旺盛,为后人留下一处遗迹。 左毅并不知道他的一声长啸竟然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在仙都诸人来到玉虚洞前,他己经一记嵩阳神掌打飞玉虚洞口处的封石,悄然离开了终南山。 第一二二章 梅花三弄 离开了终南山之后,左毅准备一路南下,经郴州入广东。再一路东南而行,到福州。自福州一路北行,经南昌、武汉逆流而上,返回河南嵩山。 一路无话,左毅不几日便来到郴州。在郴州短暂休息了两天,经桂阳进入江西大余,经梅关古道入粤。 梅关古道被两峰夹峙,虎踞梅岭,如同一道城门将广东、江西隔开。南雄梅关历来是南北交通要通,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史称南雄“居五岭之首,为江(西)、广(东)之冲“、“南北咽喉,京华屏障“。南雄的县名也与梅关有关,南雄乃南粤雄关,而雄关指的就是梅关。 而梅岭因梅花而闻名天下。梅岭的梅花树遍布岭南岭北,每到冬天梅花怒放,漫山遍野,成了梅花的世界。故有“庾岭寒梅”之称。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四大探梅胜地之一,梅岭的梅花有两个特点:其一,据《南雄府志》记载:“庾岭梅花微与江南异,花颇似桃而唇红,亦有纯红者。岭上累经增植,白者为多。“其二,由于岭南岭北气候的明显差异,出现了南枝先开,北枝后放,界限分明的奇景。北宋着名文学家苏轼登梅岭赏梅赋诗云:“梅花开尽白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他从岭上梅花到古道行人,从梅花开放到花落、梅熟都作了生动的描绘。 梅山古道,果然是风景佳绝之处。此时虽然不是梅花盛开之季,古道之苍幽,山石之奇趣,兰芷之芬芳,自是不同与华山奇险峻。左毅一路上放松心情,寻芳探幽,真是“好山好水看不足”,自是脚步便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己是黄昏,左毅还在古道上贪看风景。见天色己晚上,便在当地人的引荐下,左毅便来到了梅山古驿。驿馆自是不能对他们开放。但是驿馆周边,却有多家客栈酒店。原来梅山古道本是赣粤陆上交通之要道,往来客商众多,自是引得古道上的客栈酒店众多,却是极为方便了行旅。 左毅决定在此休息一夜。谁知各家客栈今夜竟然客满。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正当左毅百般无奈,远远看到古道一侧的半山丘上灯火通明,驱马上前一看,是一间名叫“德裕”的客栈。左毅满怀希望地上前询问。掌柜的却好生为难。原来,店中虽有客房,客栈却早早被人包了下来。 左毅好生失望。没奈何,今夜只能露宿山中了。左毅正要离开时,正听得从客栈的二楼上“噔噔”地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不知是因为下来的急还是见生人害羞,小脸儿通红。 “老掌柜的。老掌柜的。我们家小姐说了,人在旅途难免有急。现在深秋天气,露宿山中,怕是难过的很。请掌柜的,给这位大哥行个方便。不过离我们院子要远一些。我们家小姐喜欢安静。嘻嘻。” 掌柜的自是愿意。左毅自然是很高兴。急忙向小姑娘致谢。这个爱笑的小丫环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转身欢快的跑上了楼。 掌柜的引左毅来到西北角的一处厢房内。安排小二伺候左毅洗漱,送上饭食。反复叮嘱左毅夜晚莫要往他处去,以免惊扰了大客户的女眷。左毅自然是答应。晚饭后,左毅也只是在厢房外散了散步,与掌柜的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早早休息了。 一觉醒来,不知怎么得,左毅反而睡不着了。也不知此时是几更天,索性披衣而起,推门出了房间。 月上中天,将四下里照得一片清亮。左毅抬头看了看天色,判断大概在三更天左右。正是十五,月圆如盘。想到此节,左毅却起了兴致。想看一看,月夜下的梅关古道。 客栈建在山丘的半坡之上,左毅所住的正是客栈深处的一角,四处被树木遮挡,视界狭窄。远不如正院。不过他记起小丫鬟和掌柜的话语,不便向正院而去。他看到院墙有一扇闩上的角门。他打开角门,看到门外一条斜斜的小径,仿佛是向山丘上而去。 伴着秋虫低鸣,左毅信步踏阶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丘之上。丘顶之上,看似随意散布着几十株大小高低不同的梅树,梅树中间却有凉亭一座,凉亭之上用梅花古篆写着“暗香”二字。 左毅望之心中一喜,正要向前行去。却听得凉亭的前面,丘顶的另一端。传来女子低低的哭声。哭声呜咽压抑,听得让人心酸。 左毅原不想多事。正想抽身悄然离开。突然听得不远处的梅林中传来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左毅立时为之一惊。以他现在的武功修为,当为武林中的一流境界。不想有人站在他几丈外,他竟然没有发觉。此人绝对是高手。 此时梅林中人也是心有所属,并没有发现随后上山的左毅。 半晌后,那名女子渐渐停止了哭泣,隐约听着她在祷祝些什么。随后,洞箫声呜咽响起。左毅探头听真:正是“梅花三弄”。 箫声起始颇为柔弱低沉,如哭如泣,似是追忆逝者,自伤已身;随着曲子渐入中段,箫声渐而清爽起来,隐隐传来敲金击玉之声;至末段,清秀之声如月上枝横,迎风洒玉;竹松长伴,梅落梅开;香从风里去,影向月中来。最后,箫声如似几处散板,悠然而止。正是余音袅袅,回味无穷。 多年来,左毅在苦练武功的同时,闲来无事,也曾听过几首名曲,其中就有这首梅花三弄。他也听得出,吹奏之人的乐曲造诣之深,箫声哀之不伤正得乐道之三味,曲中迎霜傲雪之意,令人肃然起敬。曲为心声,这真是一位可敬可佩的奇女子。 一时竟然忘了形。不由得抚手赞了一声“好!” 那女子自是心悲亡母,自叹已身。突听得一声好,自然吃得一惊,匆匆离去。 左毅这时才发觉莽撞了。想道声歉,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要阻挡,又觉得十分的不妥;自己也觉得尴尬了。浑然忘记了自己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人。 第一二三章 两湖大侠(一) 梅林中人颇为恼怒。一是怒自己沉浸在乐曲中没有及时发现丘顶之上有人再来;二是怨恼左毅这个不速之客的冒然打扰;三是恨这世道造化的弄人。见那女子匆忙下山,冷哼一声,便随之而去。 左毅心中默默品味着那女子吹奏的“梅花三弄”良久,一时间竟有些怅然。听得四下一片安静,便觉得再上丘顶也没有什么意思,便转身沿着来时之路下山了。 山丘本就不高,小径虽然蜿蜒,不久便见到角门就在眼前。直觉此行不虚的左毅收拾心情,就要返回住处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左毅便知有异,暗自提防。 一个瘦削的身影如同一只飞鹤一般,掠过梅林,“嗖”地落在了吕不鸣身后一丈之外。冷哼一声道:“小子,慢走。” 左毅闻言转身,只见来人一身青黑儒衫,四旬年纪,身材清瘦,颌下三缕长须,神情儒雅,脸色冷硬。“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有胆的,随我来!”说着,来人转身向丘顶而去。 来人如此明白的邀战之举,左毅心知来人便是梅林中人,怕是存着教训自己的心思。艺高人胆大,加之对于自己在丘顶的莽撞之举很有些不好意思,左毅也随之而去。 不多时便来到丘顶一侧的空地上。来人停了下来,对着左毅冷喝一声:“小子,接招。”说着,左手五指张开如鹰爪向着吕不鸣面部抓去,途中突然合指如鹤嘴,向其右肩肩井穴点去。招法轻盈,变幻多端。 来人一出手,左毅便知此人武功怕不在自己之下,却是个劲敌。沉肩扎马,一式嵩阳神掌,势大力沉,中宫直进。拳势如高山耸立,中气端正,已有几分宗师风范。 来人见左毅出手,口中轻“咦”了一声。手下却不慢,却不硬接硬挡,身形顺势再变,右手疾出如凤眼,叩打左毅耳门穴。 左毅不退反进,左手拳“轰”然而出。拳风凛烈,劲道十足。正是大嵩阳神掌中的杀招:玉碎瓦全。 来人身形如燕,迅捷出招应对。二人你来我往,端是打得热闹非凡。 左毅将大嵩阳神掌使得浑然天成,招式使得质朴,变化精微,劲力十足,防则滴水不漏,攻则直击要害。 来人招势变化多端,手上功夫端是老辣。或鹰爪手、或鹤嘴钳、或凤眼拳、或拂云手、或排风掌,如鹤展翅、如燕归巢、如凤凌空、如鹰飞掠,避实击虚,一沾就走。 二人这一交手,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二人暗自心惊的同时,都对自己的对手颇为佩服。来人最初报着教训小辈的心思,出手虽狠,却没有下重手。然而交手至今,自负之心早就抛之脑后,惊异于左毅如此年轻,功力竞不输于自己,争竞之心大增。各种练成多年,未曾示人的绝招功法今日纷纷拿出来,意欲压过左毅一头。 左毅此战打得畅快,好的对手难寻啊。看来此次下山游历,确是有趣的多了。他心知战到此时,自己要主动变招了。一拳击出,逼退对手一招鹰爪手。沉声道:“小心了。”说着,便身如龙形,掌势如山直奔那人而去。 来人拳势也是一变,一招“手挥五弦”,手中:崩、弹、点、叩、拂,身形变得飘乎不定,如云气四溢。正是此人得意掌法:五云掌。 又交手十余招,左毅自觉身内力已被激发到十成十,感觉到了分胜负的时刻了。再次大喊一声:“小心了!”使出了自己大嵩阳神掌中的绝学:镇山河。 这一掌使出,掌意古朴、掌劲浑厚、掌势铺天盖地而来,竟将来人各种后招变数一一封死。 来人大喊一声:“好掌法。看我:排云间。”当下不闪不避,脚踏七星,气定如山,左手阴、右手阳,一招“排云间”迎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左毅退了一步,而来人退了两步,身形便稳了。 来人拂袖沉声道:“大嵩阳神掌,嵩山派,年轻人,好武功。梅某久未行走江湖,竟不知华山又出才俊。” 左毅心知此事怕是揭过去了,也是佩服此人的掌法。 “梅前辈,客气了。在下嵩山左毅。不知前辈是?” “嵩山派的弟子,嗯!不敢当前辈二字。梅某草字:剑河。” “梅、剑、河,梅剑河,可是两湖梅大侠当面。” “正是梅某。什么两湖大侠,都是虚名。” 此人正是拳剑双绝、纵横两湖、侠名广播的“铁骨”梅剑河 “梅某少年时,在剑法上曾与左掌门切磋,不知左掌门近来可安好?”提到了左冷禅,梅剑河的语气却是十分敬重。 “家父安好。”左毅决定说实话,不隐瞒身份。 “没想到你竟然是左掌门之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有时间,梅某定要上嵩山与左掌门把酒言欢。你是左掌门的儿子,却不知你的剑法如何?梅某再请教!”。 说着,他信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枝枯枝,顺手撸去残枝败***剑一指。 左毅有些懵圈了。怎么还要比剑,剧情不对啊。说好的化干戈为玉帛呢?说好的不打不相识呢?说好的相待一笑,倾心结纳呢?更何况是故人之子,看着,梅剑河有些不善的眼神。难道还是对今晚之事放不过?那他妈的还和老子套了半天好话?忙解释道: “梅大侠。今晚确实是在下冒失了。但在下确是不知山上...” 梅剑河摇了摇头,道:“今日正是亡妻忌日。八年前的今天,梅某的发妻因病逝世,葬于荆门老家。适才是梅某陪小女在山上遥祭亡妻。你事前不知,虽有冒失之举,也是无心,怎会见怪。” “那这又是为何?” “梅某就是想再一会嵩山剑法?请!” 靠。说了半天,你个老小子就是想为了出口气,看来当年肯定是父亲的手下败将。老子一口一个大侠、前辈的叫着;你个老小子确是一口一个你。哪把我当什么了? 这下了,左毅全明白了。好吧。既然你要战。我就战。 左毅不再言语。顺手从身边的杂树上扯下一根树枝,取长剑长短截下,随手一挥,内劲运处,枝叶崩断。“请!” 第一二四章 两湖大侠(二) 对阵左毅,梅剑河还是非常期待。他家传三十六路《唐诗剑法》,本是北宋时期流传下来一本残缺剑谱。剑谱中剑招齐全,但是功法心诀不全。由于梅家先人得知剑法中的大秘密和这套剑法的威力,梅家历经十几代,三百多年的悉心补全,千锤百炼,一直到了他手里方才大成。 十多年前,梅剑河遇到一位前辈高人,两人一见如故。那位前辈高人天资绝顶,当时已是天下有数的剑术大家。见识到梅家的《唐诗剑法》后,闭关七天七夜,终于将《唐诗剑法》功法心诀全数补齐。并悉心指点于他。梅剑河方明了剑招之上的剑势、剑意。做到剑势剑意与诗中意境合一,心剑合一,才能发挥出《唐诗剑法》的全部威力,才能达到剑法最高境界。 梅念笙自此把那位前辈视为师,为父。十多年前,那位前辈便消失无踪。而他千方百计寻找多年,一直没有消息。之后,他便混迹江湖,闯出了,两湖大侠的名声,志得意满时,败于左冷禅之手,八年前,爱妻病逝。他便离世隐居,精心将年幼的女儿抚养成人。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谁想到,今夜在梅关古道上,竟然无意中得到了左毅是左冷禅的儿子。自是激动十分,准备要用剑法好好教训一下这位故人之子。 梅剑河见左毅准备停当。自是不再等待,向前趋进两步,手腕转半个圈,枯枝划出弧形,斜斜刺出,隐有梅花点点。正是《唐诗剑法》中的“梅岭花初发,天山雪未开”。 左毅见这一剑如同梅花傲立于风雪中,剑势似吐未吐,似虚还实,剑招之中还隐藏着六种变化欲发待发,心中不由赞一声:“精妙的剑法、精微的剑势。” 左毅运剑在手,使出嵩阳剑法中“千古人龙”一招。守住门户,剑路取直,随时后发先至。 梅念笙见左毅剑招应对及时,长吟一声:“意气百年内,平生一寸心。”剑势又是一变,大开大合,剑招如流星赶月。 左毅运起剑法,一个刺字,精确狠辣。只听“啪”的一声,两“剑”相交。 梅剑河后撤半步,身形一展,“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剑招如风中花絮,飘忽不定,处处杀机。 左毅则是一招大漠风沙,如沙漠狂风,攻势如潮,欲将那飘忽不定的花絮吹落。 二人各展平生所学,时而不动如山,时而动如脱兔,时而攻势如火,时而清风徐来。要说开始时二人还有所收敛,最后竟然越发打起了性子,索性放开手脚,尽心一战。二人手中虽然持的是树枝,然而二人功力释放,现场剑气纵横,处处暗藏杀机。 突然场外传来个声音。 “父亲!”这是梅家小女惶恐的声音。 这时场上对阵的二人,方才心有所感,相视一眼,共同后退一步,停剑罢手。这时二人将手中枯枝随手丢掉,枯枝落地,已是寸寸成灰。 此时,山丘之下,一群人络绎不绝的赶了上来。为首的,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和七八名武士打扮的精壮大汉紧随其后。 梅剑河见到女儿,便转身走了过去。沉声道:“来此作甚?” 梅家女约十八九岁,妇人装扮,一身素衣,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花。低首道:“女儿来寻梅花玉佩。” 这时,她身后那个店中出现过的小丫鬟举着一只灯笼突然兴奋地说:“小姐,小姐,你看,你看,玉佩在那儿呢?” 顺着小丫鬟指向的方向,几步外一只白色玉佩正静静的躺在草丛中。 梅剑河走过去将玉佩拿到了手里,十分爱惜的拂了拂,郑重的递给了女儿。“这是你母亲生前心爱之物。切要珍惜。” 梅家女有些羞愧的接过玉佩,紧握在手中。 这时那小儿便走了过来,乖巧地叫了一声:“梅叔父,嫂子。” “木岫,你不在客栈中睡觉,怎地来此?木管事,这是什么时辰,竟然让你家三少爷在此?”梅念笙皱眉道。 “嫂子。”那小儿木岫急牵着梅家女的衣袖,向其求援。梅家女却向他微微摇摇了头。 这时那老者忙面上堆笑上前道:“梅先生。三少爷知道二少奶奶要夜祭梅老夫人,就一直吵闹着要陪二少奶奶来。好不容易哄着睡了,但是快四更时今夜当值的木金、木生来报,山上有打斗的声音。谁知小少爷就听着了。老奴一时不察,竟让小少爷跑了出来。所以…” 不待木管事说完。木岫抢着说道:“梅叔父。方才与你打斗之人,是不是恶贼?木云、木腾你们还不给本少爷拿下他们两个贼人。” 旁边几个武士打扮的精壮大汉正要跃跃欲试。而令狐冲也是紧握双拳,便要夺步向前。 “木岫,休要胡闹。”梅剑河冷声打断。随后面向左毅。“左少侠,此时多有不便,请回罢。” “今日受教了。梅大侠,告辞!”左毅微微一笑,拱手施礼道。说着向众人扫了一眼,便要下山。这时他的目光正好对上梅家女好奇的目光。那是一双如此清澈的眼睛,竟让左毅的目光为之一滞,心中为之一动。 梅家女却是有所察觉,有些羞涩,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突然,徐志摩的诗句涌上了左毅的心头。“她也是个如水莲花一般的女子啊!” 不知为何,左毅有些心虚的干咳两声,稳了稳心神。转身匆匆而去。 身后隐隐传来那木岫尖尖的童声:“那个人脸上刀疤这么长,肯定不是好” “看着像个大坏蛋…木管事你别拉我啊。木金、木生给我教训他。”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住处,左毅心思有些复杂。 闲话少叙,不一会儿便收拾好行装,见天色还早,便端坐养神。待得东方破晓,左毅叫醒掌柜的,付完房钱,打马离开,上了古道。 天光大亮。“德裕”客栈也热闹了起来。 梅剑河经过一夜狠斗,颇为疲惫,回房后却也是睡不着,索性闭目打坐养神。左毅的离开,自是瞒不过他的耳朵。 他心知,左毅如此年轻,武功修为已不在他之下,不知胜过江湖上多少成名一时的青年俊彦。假以时日,此子成就不可限量。他有些可惜,自己的内功尚未练成,神照经广大神通,妙用无穷,有起死回生之效。他日功成,必不让这小子专美其前。想到起死回生,他的心中一痛,亡妻之痛,让他沉浸多年,雄心早散。 好容易收拾心情。推门而出,便见到女儿一身素装向他走来。这让他心中又是一痛。他与发妻只育一女,芳名如雪。今年一十九岁。三年前嫁于广东惠州木家。他与木家族长本是多年好友,其二子木岩也是南粤武林青年好手,本是天照地设的一双璧人。成亲不过三日,便遇到海盗来袭。木岩率家中武士与海盗力战而亡。可惜十六岁的女儿,年纪青青便守寡。 前一段时间,他因要事往广东一行。在木家见到爱女郁郁寡欢,又值亡妻忌日将至,得木家同意后,便带着女儿来到梅岭,遥祭亡妻。顺便带着女儿散一散心。一路上,和女儿游山玩水,很是排遣了父女二人的心情。到了梅岭,再游了当年亡妻甚喜的几处景点。前两日还好。昨夜亡妻忌日时,竟然在悲愤之下与左毅相斗了一场。想想也是唏嘘。 虽然一夜未睡,再加上心神损耗较大,梅如雪还是强打精神向父亲请安。 父女二人闲叙两句。早有奴仆来请示,是否按原来打算,今日便离开梅岭,返回广东。梅剑河沉思片刻,便安排下去,今天动身。 早饭过后,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开了客栈,顺着古道向南雄方向行去。 梅如雪坐在马车上。虽然强迫自己闭目养神,而心中却心潮起伏,索性睁开了眼睛。身边小丫鬟细雨早己靠在车厢一侧睡得正熟。而临行时硬是以要陪嫂子为名挤上马车的少年木岫也卧在一侧睡得正香。她怜爱的看着这两个半大孩子,心中想到:“在木家也就这两个孩子真心对我。” 抬手轻挑窗帘一角,侧过头去正看到父亲骑在一头健驴之上,双目似睁未睁,仿佛在驴背上睡着了。梅如雪心下黯然。她深知依父亲以前的脾气,绝不会在母亲忌日与人争斗。那嵩山弟子昨夜虽然冒失,却是无心。可见父亲为她担忧而性情大变。再想起夫家那些糟心事,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第一二五章 惠州木家(一) 话说两头,这日左毅一路游历到了惠州,惠州也是历史名城,虽不及广州城的雄壮、繁华,自有一番岭南特色,左毅本意不是逛街,就溜溜过了两条街,便找了一间茶楼,寻了个座头,喝些茶水,吃些小吃,打发时间。 茶楼之中,自古就是鱼龙混杂,人声嘈杂之处。左毅也不想多事,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随兴闲聊。直到傍晚时分,左毅喝了一肚子茶水。便起身,要返回下榻的客栈。 刚出了茶楼,将身来到大街上。这时,从大街的一头一队车马迤逦而来,沿街行人纷纷避让在一旁。左毅只好暂避在一旁。 只见车队前有十六名武士打扮的精壮汉子骑马开道,其后一名青年公子模样的骑着白马,手持折扇,意态潇洒,其前后左右有六名奴仆徒步跟随,牵马执蹬,提壶捧盒,即时服侍,十分招摇的押着车队。其后六辆香车在成群仆妇的簇拥下,缓缓而来。最后又是两名青衣老仆带着十六名武士护卫。俨然是富贵大族做派。 这时排头香车的窗口一角悄悄打开,里面的一人正随意打量着街景,突然看到了街边人群中的左毅,不由得口中惊呼出声。 左毅自不会知道,在车队中竟然有熟人,还认出了他们。待得车队远去,人群四散,谈论纷纷,像是说起某家的做派行径左毅道因为听不懂粤语,更是不清楚这车队是谁家的。因为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弄清楚,便溜溜的向客栈行去。 回到客栈,拜托伙计拿来热水,洗漱清爽,便要休息。突然小二过来,说有人找,左毅顺着小二手指看去,发现那二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抬眼看向青衣汉子,也是眼熟。 奇怪的很。“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左毅看你有些眼熟啊。” 那青衣汉子有些心虚的转过头来,装作听不懂左毅的话。 为首的青衣汉子见形势不对,忙出声道:“我们是木家的人,此次来只为寻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左毅听道“木家”,突然想起来了。莫不是那梅家女儿嫁入的木家。看着面熟的那三个人都在梅关古道的“德裕”客栈见过。“哈哈。我说看着这般面熟,原来是梅关古道上的故人。为首的青衣汉子有些尴尬的闷哼两声,也不言语。左毅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 出了客栈,走了不远,就是一条穿城而过的青水河,沿河种植一排柳树。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棵大柳树下。 左毅走到河边,就着附近店面的灯火,看了看尾随自己的青衣大汉,约摸有二十三、四人。撩起衣襟,挽好袖口,摆了一个起手势,淡淡地道:“来吧!我要打二十个。” 青衣大汉齐齐看向为首之人。为首之人偷偷向河边看了一眼,一摆手,“上!”。青衣大汉立即将左毅团团围住,发了一声喊,众人手持棍棒向左扑面打去。 左毅神情不慌不忙,脚下不丁不八,身形不闪不躲,一手嵩阳掌法,不格不档,以攻对攻,以快打慢,拳拳到肉,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二十多条大汉放倒在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左毅的脚下已是哀鸿一片。轻轻放下袖口,整好衣襟,左毅心平气和的看了那马车一眼,转身施施然然的回客栈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左毅适意的坐在店内大堂,一旁的小伙计叫作小六子的视他为神明一般,殷勤的送上茶水。左毅温言谢过,捧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道:“小二,你可知道木家。” 小六子缓缓的道:“木家乃惠州大族。世代出海贸易,家资巨万。其祖上是五虎断门刀真传弟子,后拜入海南剑派,得两家之长,借鉴唐刀、倭刀之法,木家三十九路劈风破浪刀法在两广武林赫赫威名。当代木家族长木炟,人称火鲨。端得是一个人杰。木炟有三子,长子木峦,次子木岩,三子木岫。其三子年少,次子三年前被海盗所杀,长子木峦在两广武林青年一辈中有些名气。木家在惠州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势力颇大。” “你是说木家二子三年前被海盗所杀?”左毅正用心倾听,突然一机灵。 “是啊!说是三年前倭寇上岸袭击木家港口货场,其二子木岩率家中武士御敌,中了倭人暗器。听说他才成亲三日。他的新婚妻子是两湖大侠梅剑河的女儿。” 左毅心中一片混乱。他没有想到此刻竟然得到了那梅家姑娘的消息,更没有想到那梅家姑娘新婚不久便成为了寡妇。怪不得,那一曲《梅花三弄》自怨自哀,原来她的境遇如此悲凉;萧声中的傲然迎雪,原来梅家姑娘以梅花自勉,洁身自守。可惜啊... 小六子见左毅心神不定,痴痴呆呆的,先吓了一跳。连声道:“客官,你是怎么了?” 左毅这才缓过神来。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刚才想些事情,出神了,没事。” 左毅刚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动地而来。这是一支马队的动静。 不一会儿,马队在车马店门前停下。“哐”的一声,车马店虚掩的大门被踹开,一队武士打扮的精壮汉子提刀持枪鱼贯而入,分列在两侧。好一派肃杀景像。这时,昨夜为首的青衣汉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面上两道红色的鞭痕,一幅灰头土脸的沮丧样子。 他一眼看到了安坐在厅堂内的左毅。有些胆怯地眼光虚闪一下,忙转身向门外恭谨的叫了一声:“大少爷,正主在这儿了!” 只见一个年青人身着象牙白的绸衣武士服,腰横倭刀,束发高冠,手持马鞭,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进了厅堂,负手而立,扫了一眼简陋的布置,斜眼看了看安坐不动,小口喝茶的左毅,一脸冷声道:“谁打了木家的人,站出来吧!” 那青衣汉子急忙小意上前,指了指左毅,很狗腿的说道:“就是他!” 那大少爷抬手就是一鞭子。打得青衣汉子掩面倒地,连呼痛的声音也不敢出。“那个让你说话了?滚出去。丢人败兴的东西。” 左师一眼就认出,那个大少爷正是昨日车队中押车的公子哥。人长的面如冠玉,秀气十足。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结合他的表现,可见其人轻佻、浮燥、阴狠。 左师慢条斯理的饮完最后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桌上,缓缓的站了起来。“自然是我。” “我以为是个有三头六臂的。普通的很吗!”大少爷冷冷的说道。很是不屑一顾。 “三头六臂的是哪吒。不过,我也不普通啊。”左毅微笑着说道。 “嗖”的一声,一道黑色的鞭影向左师脸上抽来。一言不合,大少爷便出手伤人。 早已躲在柜台里面偷偷旁观的小伙计吓得轻叫一声,埋头闭上了双眼。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好奇的抬头睁眼一撇,立刻吃惊的张大嘴巴。 只见左师右手食指、中指夹住了鞭稍,很是气定神闲。大少爷奋力拉着马鞭,涨得满面通红,就是夺不过来。 那大少爷正是木家长子,木峦。近些日子来,他因一事不顺心,正自心烦不已。今天早上,他无意中得知家中护卫木金、木生、木腾等人昨夜被一个外乡人打了。便找来了为首的护卫木金。才知道是三少爷木岫安排他们出去教训两个人。这两个人几个月前在梅关古道上与梅家老爷动过手,也开罪了二少奶奶和三少爷。三少爷昨天无意中发现这两个人来到了惠州,安排木金去打听。找到了二人落脚的客栈,木金便带了二十多个人去给二少奶奶和三少爷出气。谁知道,气没有出成,他们二十多人反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木峦自然是勃然大怒。他本是心胸狭窄的人,胸中有一股邪火正要发泄,加上木家在惠州势大,自是无法无天的习惯了。立刻点齐人马,就奔着车马店而来。 谁想一出手,就知道遇到了一个硬茬子。他用马鞭抽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今天竟被人抓住了。连连运功,马鞭纹丝不动,看着对面那个乡巴佬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怒火汹涌。立即松手撤鞭,抽刀杀人。 谁知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乡巴佬已经贴在他面前。右手拔刀竟似有千斤重。低头一看,倭刀只出鞘一寸,一只手轻压在刀柄上,刀再也动不了了。 木大公子顿时如一盆凉水从顶门浇下来,心凉透了。再想反应,已经晚了。只听对面那个乡巴佬说了一句:“你也给我滚一个吧。”一股劲力透体而来,脚下一轻,身子立时飞了出去。 在众护卫的惊呼中,木大公子滚出了厅堂。木家的众武士没想到自己家的大公子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没面子的被摔了出去。以大公子的脾性,怕是不能善了了。 “事闹大了!!!”客栈的掌柜的一直在求神拜佛保佑,木家大公子出气就罢了,不要让人砸店啊。没想到这个外乡人竟然将惠州玉面狼给打了。这下彻底是完了,这个店算是彻底开不成了。 左师心里隐隐有些痛快。他知道,自己现在心理状态很不正常,像是有一股火想要发泄。谁想到木家大公子撞到了枪口上。心里一横。“打了就打了。叫你狂的没边。” 木峦整个人都懵了。“竟然真的有人敢打我。我还真就滚了出来。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大少爷,你没事吧?”在门外等候的仆从们第一时间反映过来,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还坐在地上的木峦扶了起来。 好半天,木峦才清醒过来。看着一脸平和的左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的甩开扶着他的仆人,一把抽出倭刀,狂喝了一声:“都他妈是死人啊。给我杀了这个乡巴佬!” 木家武士听了大公子的号令自是不敢怠慢,提刀持枪向左毅围来。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发生一场厮杀。 木峦像疯了一样,狂叫着:“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动手。” “住手。”木峦话音刚落,一声断喝远远传来。 第一二六章 干戈玉帛 只见一人一骑飞奔而来。转眼间来到人群之外,马速不减。马上之人双臂一较力,硬生生的将奔马勒得人立。马儿“咴呖”一阵嘶鸣,两只前蹄抬起,两只后蹄“噔噔”后退了三四步。不等马儿停稳,马上之人一跃而起,轻轻落在木峦身边。 “爹!”木峦眼见来人,面色大变。木家众武士见来人,喊了一声老爷。忙松开刀枪,退到一边, “哼!”来人正是木家族长,火鲨,木炟。 左毅抬眼望去。木炟,四十五六年纪,中等身材,身体胖硕,面白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着酱紫色员外服,貌似乡下地主一般的人物。 “可是嵩山派左少侠当面。小儿无礼。木某这厢陪礼了。”木家族长却是好说话的很。 “不敢。在下嵩山左毅。见过木前辈!” “木某正是木炟。不知左少侠驾临惠州。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木炟很是客气上前行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儿子惹了事,老子来陪礼。左毅也就长剑入鞘,侧身避过,不敢受礼。“木前辈客气了。在下也是一时情急,言行失当,还请前辈见谅。” “木某惭愧。教子无方,两小儿竟背着我先后当面寻衅,理该教训。畜生,还不给左少侠赔礼道歉。”木炟转头向一旁的木峦怒斥道。 “爹。我...”木家大公子无限委屈。 “嗯!” 面对自家父亲的怒目。木峦只得上前低头行礼。“我,我,行事孟浪,得罪了。” “左某也有言行不当之处。海涵,海涵。”听着木峦言不由衷的赔礼,暗自隐忍的神情。左毅心中冷笑,不过看着他老爹的架子放的这么低,也不和他计效。 木炟又怎会不知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情。心中长叹一口气,“峦儿的性子骄傲,承担不起大事啊。竟不知五岳剑派势力庞大。嵩山派上升势头更是猛烈,现在更是将势力延伸到两广。这等威势,又岂是一个木家能够抗衡的。对于五岳剑派,对于嵩山来说。木家只能示好,怎能得罪招惹。” “左少侠侠,这个不成气的小子就是犬子木峦。多有得罪了。”木炟展颜一笑。“还有一个小的,左少侠想必见过。顽劣的很,昨夜便是他让人来滋扰。一会儿让他来给左少侠叩头赔礼。” 左少侠心中自然想到了,木家人里识得自己,不然怎么能安排得动护卫来寻衅的,只有那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木家的三少爷,木岫。想来昨日,那少年定然在马车之中,当街看到了自己。所以才有这么一出。“可是木前辈的三子,称作木岫的。” “正是那个顽劣小子。也不知这小子怎么得知到左少侠的行踪,竟然背着老夫胡作非为。此次定要家法严惩。” “木前辈不必如此。几个月前,在梅关古道,确实是在下行事不当。说来惭愧。还好梅前辈为人宽宏,没有见怪在下。三少爷如此作为,虽有少年心性,也是有担当的小男子汉。”左毅对那个任性的少年还是有好感的。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家人,气量不小。 听得左毅如此说,木炟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下了。心知左毅如此说,便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今日之事自然是有了转寰的余地。看来梅兄说的不错,此人性情上佳,如果处理的好,木家还能与之交好,攀上五岳剑派的关系。这坏事也就变成了好事。想到这里,他心情更是好了许多。 “左少侠客气了。梅关之事,我也听梅兄说过。梅兄对左少侠的武功、人品评价极高。看来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嵩山派不愧是武林大派,有左少侠这样的弟子真是名符其实。哈哈。看来左少侠侠与我们两家正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两人一番客气后,把臂携手进了车马店大堂。众人也随之散去。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只剩下木峦恨恨不已。 满心欢喜还有一个人,就是车马店掌柜的。三人在大堂坐下,掌柜的不待吩咐,十分殷切地送上了店内最好的茶水。对木炟更是点头哈腰,伏低作小。 木炟自是不会将这小店掌柜的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己让掌柜的满心欢喜。 一番寒暄后。木炟有意与左毅交好,而左毅也有心结个善缘,故此两人相谈甚欢,投契之极。 不多时,木家大管家、木家产业的大管事闻讯赶来侍候。木炟当即安排大管家去安排别院,力邀左毅去落脚。左毅推脱不过,只得应了。 见此,左毅不由得感叹,早上小二介绍木家时,说木炟是一个人杰。果不其然。木家在惠州黑白两道通吃,能和两湖大侠梅念笙结为亲家,其人处事精明,为人大气,手段了得。 木炟立刻安排管家去安排住处,吩咐管事到惠州最好的酒楼望海楼订了上等席面,送到车马店。 当日中午,小小的车马店在惠州城里出名了。跺一跺脚,半个惠州城都颤三颤的木家族长,竟然与一少年把酒言欢。引得惠州城大大小小势力的密切关注。 有心人细细探查后,发现左毅的背景出身来历,方才惊呼:“不是猛龙不过江啊!”从此,嵩山左毅的名头响彻惠州。 却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木府当日傍晚迎来了一位客人 当日酒宴后,左毅便在在木炟亲自陪同下,住到了木府。左毅自从来到此方世界,也算是见识过的富贵家居,但还是被木府的豪奢惊住了。富比王侯,穷奢极欲。 不说别处,只说左毅所居住的客房。一人一个独立的院子,依照苏州园林设计,处处珍稀花木、怪石曲水,步步景色不同,如画中景,真是美仑美奂。房间中的摆设,有西洋钟表、倭刀洋枪、珊瑚象牙等海外奇珍、珍珠镶嵌的屏风、古董玉器的摆件、黄花梨的家具、官窑的瓷器、江南的丝绸、江西的漆器、唐伯虎的画、米元章的字、董其昌的中堂,就连地砖都是景德镇专烧的澄砖,不次于专供皇家的金砖。院内专有两个听差、两个洒扫的仆妇,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 饶是左毅心境修炼多年,也是一时失神。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土包子气质十足。 当即,左毅便向木炟表示山上辛苦惯了,此处太奢华了反而住不惯,他住一个小院就可,仆从等可以撤下去了,自己不需要别人服侍。 木炟自无不可,便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日里,虽然左毅一再要求莫要太过奢侈,可是每日三餐海味山珍,不断换着花样上。倒是大饱口福。 左毅暗自警醒。反复告诫自己,切不可沉溺于此,眼前的富贵荣华也是此次下山历练的一种,是对他心境的磨砺,切不可自误。 这一切都第一时间传入木炟耳中、看在眼里,他对左毅的印象又是提升了很多。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这一日,木炟忙完了家中事务,漫步来到了左毅所住的小院。在院门外,心想木家祖孙三代在海上挣命,才换来今日富贵不下王侯的生活,平日里长于武事、商贸,也算是见了不少人物,但是自从见了左毅以后,暗自感叹,这才是名门大派,玄门正宗的气度和风采啊。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第一二七章 木氏之事 木炟一进入小院,就遥见左毅安坐。左毅早已感知木炟的到来。见到他进来后,起身拱手道:“木兄。有礼了。” 木炟笑道:“左贤侄,有礼中的。” 自左住木家,木炟自是坚持与左毅平辈相处。左毅二十七岁,小他二十岁,比左冷禅的年纪也要大三四岁。可是左毅存了交好木家的心思,于是木炟便是托了一声大,在辈分上占个便宜,称左毅为贤侄。。” 见了左毅后,木炟他心中感叹此时被他发配到海上的长子木峦。自己这个儿子左毅还大个两三岁,心性实是不足以承担大事。平日里声色犬马,仗着木家的势力,在惠州横行霸道,劣迹斑斑。自己早有耳闻,怎奈身上事务繁多,每年呆在海上就有大半年,家中老妻溺爱骄纵,自己这个长子确是不成样子。又想起早丧的次子,心中又是一痛。次子虽是庶出,少年时便跟随自己,多经磨砺,为人精明能干,如果还在世,木家自是传承有人。自己的年纪还能再出海几年?这若大的家业,木家三代人的心血,到时该如何? 左毅看到木炟脸色有些不好。那里知道木炟此时心系家业传承,哀叹后续无人。“木前辈,木前辈。” “哈哈。只是贤侄的风菜,木某有些感慨。”木炟强笑道。左毅自是没有再深思。 “木前辈,今天我可以出去一趟吗?我想去给家里长辈还有平辈师兄弟他们捎些礼物送回去。” “哎。那里还需要去买。左贤侄看中什么,我家中还是有些珍藏,看中什么自去取。”木炟很是大方的说。 “木前辈莫要客气。这几日招待已经是费心不少了。”左毅赶紧拦住。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他是深知的。这些日子木家高规格的款待,也让左毅不安了。既然与木家的误会已经解开,还是速速离去的好。“本来,今日就要去拜见木前辈,感谢这些日子的款待,既然木前辈在此,左毅就当面辞行了。” “怎得,左贤侄这是要走?可是为兄招待有不周之处?”木炟很是惊讶。 “那里有不周。我这几日是宾至如归,深感木前辈的深情厚意。只是在木府打扰多日,心中已是很不安了。再说我也要继续游历行程,所以打算后日一早就走。还望木前辈海涵。希望来日空闲,木兄上嵩山做客,嵩山上下定扫榻而迎。” “哎呀。这,这。”木炟有些措手不及。沉思一会儿。便决意说道:“左贤侄既如此说,我要再做阻挡,便不是待客之道了。我有心腹事相求,本想过些时日寻机提起,既如此,为兄今日就厚颜出口了。” “木前辈请说。如左毅能做到的,定尽全力。”左毅谨慎的说道。 “左毅贤侄,当知木某膝下有三子。长子是不成器的;二子早丧;只有三子,今年十二。这小子自幼顽劣,为兄奔波海上,一年中倒有九个月在外面,自是疏于教导。所以,所以,为兄想让此子拜入嵩山门下,请左贤侄能帮这个忙。” “啊!这个。”左毅没想到木炟竟提出这个要求。 见左毅面有迟疑之色,木炟也知自己唐突了,向来听说中原名门正派择徒甚严,本想多套交情后再提出,可是今日话赶话说了出来,怕是让人觉得自己挟恩求报。因此,面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左贤侄如果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是为兄冒昧了。” 左毅抬头看了看木炟真挚的目光。想到那梅关古道之上,心中一动。暗叹一口气。“这样吧。木前辈。让孩子过来,我再看一看。” 木炟大喜过望。为防仆人交待不清,他亲自去带木岫过来。“左贤侄,宽坐。我去去就来。” 话说木炟出了院子,想了一下,急急赶往内宅。守在内宅门口的几个婆子妇人唬了一跳。齐齐叫了声“老爷!” “夫人呢?” “在老夫人屋里呢?” “于我通报!”说着,他向内宅大堂行去。早有伶俐的妇人抢在前面通报去了。 此时,木夫人正在木老夫人的房内诉苦。正因木炟将她亲生的长子发配到了海上,这几日,木夫人很是没有给他好脸色。想找老夫人求情,早日将儿子带回来。 说起木夫人的出身,很不简单。她本是南海剑派何家长女。木、何两家本是世交,这一代更是联姻,亲上加亲。虽说在家中强势惯了,但是在木老夫人面前,还是小意的很。 木老夫人今年七十有六。执掌木家五十年,久历风雨。近些年,虽深居简出,不再管事。但耳聪目明,怎会不知道儿子的一番苦心。面对儿媳的哭求,只是面色和煦,温言安慰。 这时,听到门外仆妇传报:老爷来了。心中一惊,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木炟进了房内。只见老夫人安坐在堂上,木夫人两眼微红,侧坐在一旁。房内再无他人。他心知,自家妻子定是向母亲求情来了。此时,只得不理。 拜见木老夫人后,便向她说明了自己与五岳剑派交好过程,自己想要让三子木岫拜入嵩山门墙,左毅已表示出初步同意的态度。 木老夫人沉吟良久,正要开口时。这时一侧的木夫人醒过味来,两眼通红,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怒火,突然开口道:“万万不可。娘,老爷这是糊涂啊。小三儿不是说好要拜入我兄长门下的。再说嵩山离惠州如此的远,山高水远,他小小的人儿,身体如何受得了。虽说他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养大的。我可不能让他受这个苦。” 木炟冷笑道:“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兄处也没有说定要收岫儿为徒,我自会去解释。嵩山名门正派,正好收束岫儿的顽劣性子。要说嵩山路远,岫儿自小骄生惯养,也该多加历练了。不吃苦,怎能成才。看看峦儿是什么样子。” 木夫人抢白道:“老爷这是说我不会教养孩子了。这些年,你可曾半点问过峦儿的事。峦儿虽然性子有些急燥,可也知“孝、顺”二字。一到家便听风就是雨。定是小人在搬弄是非。老爷莫要忘记峦儿才是木家的嫡长子。” 木炟气道:“你…” “够了。当老婆子是死人不成。”木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木炟夫妇赶紧俯首,齐声道:“孩儿不敢。” “炟儿,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母亲。” “何氏。我知你操持这个家不易。但做主母要有主母的气度。”“娘。” “这件事我知道了,成与不成就看岫儿的缘法吧。木家第三代总要有个成才的。不然这祖上的家业怕要交给旁枝别户了。” 木炟大喜。而木夫人顿时心如死灰。 “找个时间,请嵩山左少侠过来,老婆子见一见这位华山后起之秀。你去好生嘱咐岫儿,莫要没有了分寸。” “是。母亲。”木炟答应后告退,急急去寻木岫。 此时房内只留下婆媳二人。木夫人不由得悲从心来,放声大哭。半晌后,木老夫人方才悠悠说道:“儿媳啊。老身今年七十有六了。大户人家像我这般年纪的都会在家**奉佛祖,时时念经烧香,为儿孙祈福。只有咱家没有。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吗?因为木家今时的富贵,不是靠什么神佛保佑,而是炟儿的爷爷、父亲,一刀一枪在海上搏命换来的。爷们在外面拼命,家中的安定只能靠我们女人。几十年来,我手中的性命,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老身百年之后定要下地狱的,可我从不后悔。对女人来说,家宅安宁最重要!你明白吗?” 木夫人听得心中一惊,勉强控制住情绪,低声道:“孩儿明白。” “退下吧。岫儿虽不是你亲生的,你还是他的母亲。他拜师华山,仪式和拜师礼需要你打点操办。” 木夫人连忙点头答应,便要退下时。身后又传来木老夫人淡淡的话语。“给你兄长带句话。三年前我已经没有一个孙子了,不希望再少一个孙子。还有,让峦儿尽快出海吧,一直躲在佛山他岳家,像什么话。让孩子经历些风浪,没有坏处。” 木夫人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木老夫人房中走出来的,只觉得浑身冰凉,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转头看向木老夫人的房门,只觉得那房中似乎有一只凶兽,虎视耽耽,意欲一口将她吞噬,吓得她匆忙离开,仿佛离得越远,越安全。 第一二八章 代父收徒(一) 这几日,木岫过得一点都不快活。那日,在祖母的马车上,无意中看到了几个月前在梅关与梅伯父争斗的疤脸人,还有那个骂他是“臭小子”的大个子。不由得大喜,终于找到机会可以为二嫂、梅伯父报仇,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回到家中,他专门找来木金、木生、木腾等人,去寻那二人的踪迹。木家在惠州势力很大,很快便找到了那二人落脚点。当晚,他偷偷跑了出来,让木金等人从城外的庄院中纠集了一帮家丁,去痛打那二人一顿,报仇雪恨。好在细雨那小丫头面前,显摆三少爷的本事。 谁想,计划没有变化快。那二。那个人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倒了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当时坐在马车上观看的他,真是惊呆了。他自以为天下的高手不过父亲和梅伯父,谁想那人的武功堪比梅伯父,怕是比父亲还要强。后来听说那疤脸人只是中原五岳剑派中实力最强的嵩山派弟子,江湖名气也不大。这时他才明白梅伯父口中说的:“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七个字的意思。眼看复仇大计怕是无望实现了,心下十分沮丧。 谁想,这件事竟然让大哥知道了。第二天亲自带家中武士去教训那二人。他是很不高兴和很担心的。因为以大哥的脾性,这事是不能善了,怕是要闹出人命。所以他赶快找到父亲,希望父亲去制止这件事。 多亏父亲去的及时,阻止了一场厮杀。当时听木金先跑回来汇报,他心中暗叫侥幸,甚至隐隐有些痛快。大哥一向自大自负,这次很是吃了一顿教训。让他背地里欺负我,让他没事去打扰二嫂。 事情接下来发展,更是让他目瞪口呆。父亲竟然将他的“仇人”当作贵宾接回了家,还让他向那人磕头赔罪。 来到二嫂独居之处,自己将所受的委屈刚一吐露,就受到了小丫鬟细雨的讥讽。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二嫂也埋怨自己行事莽撞。木岫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正暗自赌咒发誓再也不理睬细雨,再也不去二嫂那儿玩了。就听到仆人传话,老爷正找他,要他到正堂去。心中忐忑不安的木岫只得恙恙不乐的去见父亲。 当听到父亲告诉他,要拜入嵩山山,拜那人的父亲为师时。他第一反映就是不敢相信,第二反映就是坚决不同意。可是在父亲那决心已下的眼神中,他只能在心里反对,不敢说出声。 木炟自是不知儿子的心意,还当儿子惊喜的愣住了。便带着儿子去见吕不鸣。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儿子表现的好一些。这些话反而激起了木岫的逆反心理。 左毅见过木岫两次,对他的印象只有梅关古道上的精灵古怪;被他父亲催逼着认错时的倔强委屈。有木家大少的车辙在前,他只当木家三少爷也是个被惯坏的“熊孩子”。说句心里话,他对收这个三少爷为嵩山弟子兴趣不大,只因当木炟提出拜师要求时,他本想婉言拒绝,可不知怎么得就想起了梅关古道那一夜,想起了梅家姑娘的身影,心头一热,竟然答应先看看孩子再说。 在等待木家父子到来的这段时间,他在心中寻找借口自圆其说。不直接拒绝,就是因为木家待客甚厚,可以一交。更何况嵩山派与木家搭上线,也有助于嵩山派的发展。再说了看一看这孩子资质如何,也是应有之意。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材的话,就推荐给父亲。自己也算为嵩山派选材。 直到木家父子到来,他为自己搜肠刮肚找了十几条不直接拒绝的借口。 随着木炟一声:“岫儿,还不上前来拜见左少侠。” 左毅微笑地看着那木家三少爷的行动。只见他随父亲进来一直很安静的待在一旁,俯首贴耳,神情恳切。听到父亲的吩咐后,很是恭敬的迈步上前,规规矩矩地拱手作揖,一举一动无可挑剔。就是他俯首的一瞬间,突然抬头,睁左眼、闭右眼、脸扭曲、嘴半张、伸出舌头,竟然做了一个鬼脸。 左毅笑了,“真是太有意思的孩子了。” 这一刻,他父亲木炟站在他的身后,自然是没有看到。左毅则是继续看着木家三少爷的表演。 木岫看着左毅竟然还在笑,并没有生气当场发作,反而用看猴戏的眼光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心中执拗之性更盛。立时提高声音:“木岫拜见左少…虾。” 正自满心欣慰看着三子的木炟,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竖子,真是侠、虾不分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木岫早已做好吕不鸣变脸的准备了,正昂首挺胸,得意洋洋,挑衅地看着左毅。可没有想到,却迎来了左毅灿烂的笑容,和愉悦的笑声。这是怎么回事?木岫懵了。 左毅没有想到穿越十年了,还能听到“大虾”这个梗。这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代父亲收下这个弟子。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哈哈,哈哈。”左毅放声大笑。 这笑声让木炟吃不准了。“左贤侄,犬子胡闹。莫要放在心上。畜生,还不快给我跪下。来人,来人,家法侍候。” 笑声良久才歇,左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木前辈。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木炟急了,上去一脚就把愣在堂中的木岫踢翻在地。“还不跪下,给左少侠赔罪。” 左毅知道木炟会错意了。上前阻止了暴怒的木炟。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不情愿的木岫。点了点,转身回到座位上。庄重地说道:“好孩子,磕九个头。这是咱们嵩山派的规矩。磕九个头。自即日起,你就是我左毅的师弟子。” “啊?”木家父子异口同声。 木炟又惊又喜。惊的是木岫这个混小子顽劣如此,将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抛到脑后,敢当面讥讽惹怒吕不鸣。果然如同妻子所说那样不成器的很。喜是得误打误撞,这小子竟入了左毅的眼。如此一来,拜师不成反招来嵩山敌视的担忧就烟消云散了。当下没有细想其中的缘由,抓紧时间板上敲钉,连声喊道:“混帐小子,还不给你师兄磕头行礼。” 第一二九章 代父收徒(二) 木岫跪在那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得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吕不鸣,那一脸庄重的样子,他明白了,那人确实是要代父收自己为徒。 怎么会这个样子?我刚才的作为竟然没有惹怒他,反而坚持要收自己为弟子。莫不是自己得罪他过甚,他收自己为徒,就是要难为自己。一时间脑补拜师后将遇到的种种凄惨待遇。全身打一个冷战。这个人心机太深沉,太可怕了。他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竟然连父亲的提醒都没有听到。 心中的逆反更甚。当即脱口而出。“我不拜师!” “嗯!给我个理由先!”左毅有所料,漫声道。 “我…我…没有理由。就是不愿。”木岫有些吃不住劲了,只是执拗的回答。 “喔!是这样啊。你不愿拜师,还没有理由。这让我多没面子!”左毅笑了笑说。“那么,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 “打什么赌?”木岫一愣。 “我观你行动举止,下盘颇为稳当。想来习武有些年头了。木家,两广闻名的武林世家,家传武学精妙的很。那就以你的武功来赌一把。” “怎么赌。如果说比武,现在的我打不过你。” “赌个简单的。一柱香,我赌你扎马必然撑不住一柱香。”左毅故作戏蔑的说道。 “你胡说。”木岫心里怒火中烧。他六岁起,就在父亲的指导下,练习家传武功。虽然他平时胡闹的很,但是在练武之上很是能吃苦。因为自幼失去生身母亲的他,深知在木家出人头地,保护好他要保护的人,武功不行是万万不能的。 要知木家武功最重下盘。海上厮杀,多是在船上。脚下是波浪起伏,船板湿滑,没有过得硬的下盘功夫,身上十成的武功也就只能发挥二三成。自学武起,他父亲就反复强调下盘要稳。他自是明白扎马的重要性。开始两年,每天扎马一个时辰,风雨无阻。虽然父亲长期不能在身边指导,但是他仍然十分自律。现在他仍然坚持每天扎马两个时辰。 说别的,也就罢了,偏偏左毅打赌他的扎马撑不住一柱香。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自己。木岫一跃而起,咬牙说道:“小爷赌了。不过打赌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说。我扎马期间,你只能坐在座位上,不能动手动脚或是兵器暗器。”木岫看了看一丈外端坐的左毅和脚下三尺见方的地砖,冷静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你就在原地扎马,如何?”左毅心中越发欣赏,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木岫再次扬声道:“父亲,这是左少侠与孩儿的赌约,你可不能怪我。” 木炟见眼前这一幕,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做答。这时左毅笑道:“我保证,你父亲决不会怪你。也绝不会出手干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咱们谁输了不认帐,谁就是小狗。” 木炟有些哭笑不得。见过拜师收徒的种种,可是如此不着调的打赌收徒,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里隐隐觉得拜师这件事,怕是自己失算了。左贤侄怎得如此孩子气。 “木兄,还劳烦你安排香炉。”左毅微笑着说道。 木炟还能说什么?只得安排仆人速去准备。 不一会儿功夫。木家的仆人在大堂上摆上香案,放平香炉,竖起线香。 “木小子。咱们可说好。你扎马,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只要身体移动,就是你输。你输,就要拜师。” “如果我撑过一柱香,纹丝不动,怎么样?” “就是你赢。收徒的事一笔勾销。老子转身离开木府,从此不来打扰你三少爷!你父亲在场的木家人等都是见证。”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只见那木岫两脚左右分开肩宽,凝神定气,抬头挺胸、沉肩收腹,两手握拳收于腰间,缓缓蹲下,扎了一个四平马。自有仆人上前点燃了线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木小子是混帐了些,不过扎马确是下了一番苦功。四平马扎得松紧自如,劲力自然。 而木炟的心情却十分复杂。自家孩子显现出来的家传武功根基,说明他背地里很是下了苦功夫,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眼里的顽劣之子,竟然还有这份自律和天分。身为父亲,心下十分惭愧。越发坚定了给他找个明师的念头。他又怕木岫赢了。就打了左毅的脸,和嵩山派失之交臂。南海剑派,不要想了。一时间去哪里给他找个明师呢?或许,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时间,客厅大堂之上十分安静。众人一会儿瞧瞧线香,一会儿看看面色轻松的木岫。心中各自盘算。只有左毅笑咪咪的端坐在上首,捧茶细味。一付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时间过得飞快,一柱细细的线香,就要燃到尽头。众人,包括木岫都觉得胜利在握时。只见左毅“哐”得一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众人被吓了一跳。都抬头看着左毅。 “不好意思。手滑了。”左毅嘿嘿一笑。只见他就势伸了一个懒腰,又安然坐好。 这时,客厅中央的木岫突然腾空而起,身体竟然在空中散了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众人一片哗然。 木炟反应最快,立刻长身而起,哈哈大笑。“左兄弟深藏不露。高人也。嵩山内功,果然高明。为兄佩服,佩服啊。岫儿,这场赌约,你输了。还不拜师!” 木岫被摔得脑中一片空白。半晌儿,才醒过神来。他输了。 那一刻,有一股浑厚的内力从脚下传来,将他震得内息不畅,身体不由自主的跳起一尺高。虽然摔得不重,但是内心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他抬头看着左毅微笑的脸。心服,口服。急忙跪下,连磕了九个头,发自内心的恭声说道:“弟子木岫拜见师兄!” “三少爷,你真的拜师了?”细雨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 “是啊!其实我师兄这人挺好的。”木岫有些心虚的说道。他倒不是为说自己师兄好而心虚。而是前不久在小丫鬟面前信誓旦旦要左毅好看,话还没落地自己倒先拜其为师兄而心虚。 “细雨,不要胡说。那位嵩山的先生是真人不露相。江湖上的事,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听过嵩山派本是正道大派,左掌盟武功高强,乃是天下数得着的人物。三弟,这位左先生如此让你心折,想来是有真本事的,拜入左盟主门下可要好生努力。”一直笑看二小拌嘴的梅如雪温言出声。 第一三一章 代父收徒(三) “嫂子,你真说对了。我师兄当然是有大本事的,想来我师父也不差。阿爹说,我师兄不过二十六七岁,武功已经位列武林一流高手顶峰了,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木岫高兴地说着,脸上一付与有荣焉的神情。 “呀!你既然拜那个…盟主为师,三少爷不是要跟他回嵩山了?”细雨突然说道。脸上一付不舍。 “是啊!”木岫亦是有些神伤的说道。“师兄说明日起正式给我传功,筑基,大概在家呆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就要上嵩山了。” “呀!三少爷,你真要走了啊!”细雨有些感伤。 “我也不想走的。可是…”木岫莫名伤感。左毅在他拜师之后,便给他和父亲言明,自己要在嵩山修练至少五年,待剑法小成,才能下山。他自幼母亲早亡,这个家早就没有什么牵挂,除了心疼自己的二嫂和自小与他玩耍长大的细雨。一想到离开,心中自是难过。 “好男儿志在四方。三弟,莫要小儿女做派。你是要作男子汉的。还好有半个月时间,二嫂这就给你多做几件衣物。你已经是大人了,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梅如雪亦是有些伤感,毕竟经历过生离死别,心性自是成熟的多,勉励地说道。 木岫自是言听计从。三人闲谈了一会儿,木岫便告辞了,毕竟他拜师嵩山,是木家的大事,晚上木府谢师宴,他自是不能缺席。 立在窗前,目送木岫逐渐远去。梅如雪仿佛觉得十二岁的三弟那稚嫩的背影挺拔了许多。心下自是欣慰。转过头,看见细雨闷闷不乐的呆站在那里。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小丫鬟的小儿女情怀。 “三弟拜那嵩山左盟主为师。离开这个家,也是好事。那左先生…”梅如雪心思念及,突然想起梅关古道之上,那个面相普通、眼神明亮的年青人,还有那一曲《梅花三弄》。不由得心中一慌。 当晚,木府大摆宴席。虽然在左毅的坚持下和仓促之间,木家只得邀请了在惠州城的世交好友,亲族故旧。就是如此,来的客人也是不少。当晚宴开三席。 听着木炟将来宾一一介绍左毅一一客气招呼。果然大都是武林中人,惠州城内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有罗浮山丹霞派高手十松道长、瑶山七禽门之鸭形拳的高手蓝七哥、八仙剑派的高手孙南柳、南少林俗家高手陈国行、南海剑派高手许直、丐帮广东分舵惠州分堂马三、钓鳌客丘夫子、寒梅先生罗方平、还有福威镖局惠州分局两位镖头,都是南少林俗家弟子,一个叫林开山、一个叫周吉。 这些人虽然偏居东南一隅,但是对中原大派嵩山剑派仰慕已久、对成名经年的左毅自是有所耳闻。当前五岳剑派势力进入两广,形势一片大好,众人一句句久仰的客气中倒是带着几分真诚。虽说个个惊异于左毅的年青。 宾客到齐,少不得在众人见证下,木岫再次拜倒在左毅身前,恭敬行礼。 礼成之后,左毅少不得说明近期将带木岫归山。木炟自是同意,并对自己的孩子加以勉励。受邀观礼的众高手自是凑趣,又是嘉许木岫拜得明师,又是祝贺嵩山收得佳徒,也不乏充满酸意的祝贺木家抱得五岳剑派的大腿。在一片皆大欢喜中,拜师仪式圆满结束。 也是有人不愤的很。宴席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海剑派高手许直,毫不客气的站了起来,捧起酒杯,高声道:“素闻嵩山左少侠武功高强,剑法高超,在下许直,海南剑派不成气的弟子,特向左少侠请教。还请不吝赐教。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将一杯酒灌入口中,面对左毅,嘿嘿冷笑。 这一下子,宴席便冷场了。 众人皆知,这许直,是海南剑派前掌门何生的三弟子,是木府何夫人的师兄,一手南海飞燕剑法称雄东南。此人与木家的关系一向亲厚,不知为何在这时突然发难。不仅失礼,更是将木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木炟自是愤而拍案而起。“木某再叫一声许兄弟,此时是岫儿的大日子,莫不是喝多了几杯,说什么混话。” “木大哥,兄弟久闻华山中原大派,左少侠弱冠便名扬天下,正好借此机会向左少侠请教请教。哪里曾说混话。”许直借着酒色盖脸,毫不示弱的说道。 “你!”木炟自是明白,这许直为何如此行为其中理由当众说不出口。不由得又气又羞又恼。 这时,左毅长身而起。他本不喜欢酒宴此类的应酬,只是为了木岫和木家的面子,一直在耐着性子和众人周旋。所以见到这时有人来砸场子,心中倒是有些兴奋。他虽不知木家家务事的是非纠革,这许直正好拿来立威,也好速速散场。 “许老师是江湖前辈。吕某岂敢指教。只是左某酒量甚浅,这酒便不喝了。不过既然大伙儿为贺吕某收徒而来,盛情无以为报,便乘着酒性,舞剑一回,聊助酒性。”左毅微笑道。这番话自是说的滴水不漏。 在座众高手齐声叫好。本来许直出来叫阵,大伙儿一时间无人出来阻挡,其中也有借机称量、称量左毅的意思。 左毅取剑在手,安然行到厅外。 因为来的宾客都是熟人亲友,木府酒宴设在后花园花厅内。此时初春时节,广东春早,园中各色奇花异草早已吐绿放彩。空中繁星点点,地面灯火通明。真是华光溢彩。 只见左毅行到厅外一处空地,取剑在手,凝气定神,将一路嵩山剑法一一展示。左毅的剑法早已达到了挥洒自如,天马行空的地步。 只见长剑在左毅的手中如同长虹一般,横行天外,似曲还直,气势喷薄欲出,电闪雷鸣。嵩山剑法本已势大力沉,大气磅礴闻名天下。在吕左毅使来,只见一时间银光闪闪,剑气纵横;又是长剑忽隐忽现,变化莫测;又是剑尖吞吐不定,暗蕴风雷。 旁观众高手中自是有识货者,口中啧啧出奇。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嵩山左毅虽是年青,果然是一条过江的猛龙。 剑法使到终途,只听左毅大吼一声,一跃而起,长剑横斩,竟将一座人高的假山横斩为两截。 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假山从中间倒塌,激起一阵烟尘,而左毅早已抽身收剑,飘然而去。此时月光如水,一人手负长剑,长身亭立,衣袂飘动,潇洒自如,真如剑仙一般! 第一三二章 不平静的夜 半晌后,众人轰然叫好。 木炟更是连连赞叹。 木岫激动的小脸通红,双拳紧握,心潮起伏。他小小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做到师兄一般。 只有那许直脸色苍白,心中悔恨不已。不知如何收场。只盼脚下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左毅长剑入鞘,抱拳一揖。“雕虫小技,让诸位见笑了。” 在众人喝采捧场中,许直不知何时消失了。在左毅眼中,那许直不过跳梁小丑一般,不值一提。众人中也有对许直被打脸暗暗叫好的。所以,这个人大伙儿一时间都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自此,当晚酒宴进入了高潮。众人纷纷捧酒来敬,虽然左毅借口酒量不行,还有木炟挡驾,可还是却不过盛情,多喝了几杯。 见不是事儿,左毅便寻机借尿遁,悄然从宴席中溜之大吉了。木岫年纪虽小,但是颇为机灵,也紧随左毅而去。 远离酒宴的喧闹,师兄弟二人漫步在木府花园中。木岫自是为师兄当向导,随口介绍花园中的精致布置。左毅自是无可无不可,一边随兴而行,一边细细品味方才那一剑。心中不由得为自己内功的精进而得意。习练《紫霞神功》已有小成,不难对身体筋骨强健、气力渐增有大用,而且更是对精纯内力、凝实真气大有助力。其中妙处真是无法言喻,不愧为道家养生内壮功夫。 吕不鸣心中寻思:自己修练内功已有经年,一身内力自是运用自如,收发由心。可是真气外放,凝实一线,一直还差火候。自有《紫霞神功》相助,才有足下用力,将内劲传导到一丈开外,将木岫震倒。 此时,他心中一动,想起大嵩阳掌法,掌功秘篇最后一段提及到劈空掌力,曾言大嵩阳掌法最高境界可“劈空破虚、擒龙控鹤”。可惜后续功法失佚了。几百年来嵩山弟子只是把它当作一种传说。武林各大门派,劈空掌法各有功法,最强也不过将掌力外放至三尺左右。超过三尺,内力便无法凝实。而对猿公的劈空掌力轻松外放至丈外,可见功法修炼至高深处,“劈空破虚”不好说,“擒龙控鹤”似乎并不是传说。待自己紫霞神功修炼至更高层次,完全可以一试。 他心中正在暗自盘算时,突听到后花园深处有动静。似乎有女子在轻声说话。他一把拉住毫无察觉的木岫,并示意他安静。 木岫很是机灵的将嘴闭上,眼睛四处扫视。 左毅侧耳细听,只听得远处有两个女子在低声说着什么。他便没有再听。他知道,后花园与木府内宅一墙之隔,想是有内宅的妇人在内。自己作为客人自是不便打扰。便示意木岫悄然回转。 二人正要离开时,这时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而木岫一听,大惊失色,留下了一句“是细雨,师兄我去看看。”不待左毅说话,他已经顺着声音传来处跑了过去。 左毅无奈得看着自己的便宜师弟跑了过去。他知道此处是木家,木岫此去并无事,但是还是有些担心。不如索性跟上去看看吧。相信有木岫在,就算是与木家内宅中人碰面,也不算什么! 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顺着花径急行几步,绕过一座巨大的假山湖石,只见花径尽头是一个凉亭。两盏气死风灯高挂在亭外的柱子上,将四周照得分明。亭外台阶下,一个素衣打扮的女子正俯下身子低声安慰着坐在地上的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嫂子!细雨怎么了?”木岫急忙跑向前去。 左毅听到后,便立即缓下了脚步,停在两丈开外,远远的看着。 “岫儿,你怎么在这儿?”梅如雪很是吃惊。 “三少爷。”细雨带着哭腔,显是很痛苦的样子。 “细雨怎么了?”木岫担心地说道。 “没事。这小丫头走路不小心,从凉亭下来时,把脚扭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回头我给她搓些药酒,明天就没事了。” “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吗?” “疼!” “忍着些。一会儿就好了。来,我扶你起来。”木岫连忙要将细雨扶起来。 “岫儿,你应该在宴席之上,怎么来这儿?”梅如雪轻轻隔开木岫伸出的手。 “嫂子。我是陪我师兄在花园散散酒气的。没有想到...”木岫说道。 “你师兄?”梅如雪吃惊道。抬头向木岫来处看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瘦削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假山侧。那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左毅这边,听到木岫那一声嫂子,一时间也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梅如雪。正自打量时,正对上了梅如雪的眼神。 二人对视,那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竟让他忘了神。梅关古道初遇至今已经四个多月了。此时再见,感慨万千。 星月当空,草木初长,春虫乍鸣、二小依昵,左毅立注目,梅如雪羞怯低首。二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种情绪在这春夜漫延。这就是爱情。 “嫂子,我看细雨伤的不轻,不如...”木岫站起身来,转头轻声说道。年少的他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气氛,话也说不下去了。 “哦?!”梅如雪的情绪被他打断。“我来扶细雨,我们这就回去!”立刻掩饰一般快声说道。说着转过身来,伸出双手将跌坐在地上的细雨扶了起来,搀扶着她慢慢离开。半晌,她停了下来。“夜色已深,快些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扶着细雨匆匆离开了。 “小姐,你慢些啊。我跟不上你的。哟,哟,疼,疼。三少爷,你也早些休息吧!哟,慢些,慢些啊。”细雨的声音渐渐远去。 木岫想说些什么,急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颇为尴尬的摸着头,看着梅如雪和细雨入了内宅。转过头来,发现师兄依然站在原地,低头沉思着什么。不由得走了过去。“师兄。那是我嫂子。平时很大方的人,今天不知怎么了。匆匆就走了。是不是她还记恨你啊。不应该啊?” 左毅什么都没有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是。咱们回去吧!”说着,他也转身走了。 只留下木岫呆在原地,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眼见着左毅已经走远,他急忙追了过去。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花厅的酒宴至二更时分才散。左毅虽然中途离席,但不影响众人的兴致。木炟便成为了众人灌酒的主要目标。木炟自是放开怀抱,满心欢喜的接受老友亲族的祝贺,一杯接一杯,对众人敬酒来而不拒,酒兴大发。 却说内宅之中。木夫人挥手打发一名前来密告的仆人。面色阴狠的盯着花厅方向。“许师兄竟未动手,便掩面而去。好个嵩山左毅。好命的小三儿啊!看来,还需从长计议。那梅氏,竟然与左毅在花园偶遇。看来,这里面是不是可以做做文章?” 海面之上,一艘福船灯火通明。虽然夜深了,但是船上的水手来回忙碌着,驾驭着这巨舰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上穿行着。 一个身披斗蓬的黑衣人如标枪般站立在船头。左手持一串方形木板,不时透过木板观察星象;右手屈指掐算,口中低声念念有辞。好一会儿,方才招手唤过一名水手装扮的中年男子,耳语两句。中年男子立即向舵室跑去。原来此人正在使用牵星过洋之术,指引船只在夜晚航行。 待中年男子走后,黑衣人将手中木板珍而重之的放入贴身革囊。长吁了一口气,方才说道:“说吧。你主子那面什么情况?非得要我们加速进度。” 这时从角落里传来一阵生硬、阴冷的官话。“何君。我家主人要提前举事,那批铁器和粮食必须在半个月内出海。我家主人愿意在原价的基础上再加三成。” “这次交易的量太大,怕是不行。要知道港口是木家的港口。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 “难道凭南海剑派的实力也做不到吗?” “哼。一个月。如果不同意。交易取消。” “好吧!”说完这话,角落里便悄无人息了。 过了好一会儿。黑衣人才狠狠一掌击在船板上。一尺见方的船板四分五裂。 “木家!” 此时,巨大的福船如同一头巨兽,调整了前行的方位,破浪而行。 第一三三章 木府家事 转眼间,十余日过去了。从拜师第二日起,木岫就搬到小院,与左毅吃住在一起,方便时时聆听教导。每日里由左毅单独传授嵩山筑基功法,苦练扎根基的功夫。 除了木炟每日来小院看上一眼,也就是打个招呼就走。小院严禁闲杂人员往来。 所以这段日子里,两人足不出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练嵩山功。 这一日,木炟又来到了小院。这次他是来专程告别的。因为海上商路开始运转,他需要坐镇码头,处理各项事务。预计三、五日后回家。并与左毅说好,介时他会和左毅共乘木家商船,经海路直下福州。他要亲自将他们送至福州。并希望左毅同意,木岫这几日便搬出小院,趁此不多的时日,和家人多呆一段时间。尤其是木老夫人,近日身体不好。要小木岫代替他晨昏定省,侍候好奶奶。 左毅自是同意。木岫也是连连点头,兴高采烈。看来这一段时间也是被拘得紧了。当夜,木岫便回内宅自己的住所。 又过两日。傍晚时分,左毅正立在院中,指导着木岫练功。这时就听得远处一阵脚步声向小院走来。脚步虚浮,听得出并不是练武人。来到院门前,来人隔着院门就喊:“嵩山左少侠可在吗?”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左毅有些奇怪。示意木岫停下来。并将木岫招到身前。低声道:“可听得出是谁?” 木岫仔细听了听那女人的声音。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好像是我奶奶身边的红纤。我奶奶身边只有红纤、红蕊几人会说官话。好辨别的很。可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啊?” 左毅沉吟片刻,扬声道:“是谁在外面?” 外面之人似乎松了口气,高兴的说道:“左少侠,老夫人有请。请到大堂一见。” “不知老夫人相请,所为何事?” “说是老爷从码头来信。需要支会左少侠一声。” “请姑娘先行,待左某打理一下便来。” “还请左少侠快一些。奴婢在前院恭候。”说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左毅转头问道:“这几日,你奶奶身体可好些了?” 木岫想了想说道:“奶奶毕竟年岁大了,身体受了风寒,吃了些药汤,近两日大好了些。” 左毅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是老夫人相请。那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要出门。木岫呐呐的说道:“师父,你去要小心。我奶奶很凶的。我很怕她。” 左毅鸣展颜笑道:“不要为师父担心了。好好练你的功” 大步走出院子。来到前院,远远地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笑颜如花,站在院门前向他招手。左毅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悦:此女怎得如此轻浮? 心中虽有所思。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沉稳得迈步走到院门前,离那红纤一丈有余,沉声道:“还请姑娘头前带路。” 那红纤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娇滴滴地说道:“左少侠,请随奴家来吧。” 说着,红纤转身便走。腰身扭得如同风中杨柳一般。 左毅沉默不语,心中暗自警惕。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院,过了一道角门,进入一道长廊,不远处便是大堂。左毅暗自放心。没有出现误引进内宅或者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想来真是老夫人要接见他。 左毅鸣在木府呆了有半个多月。不难发现木府内宅很是不平静。早从木岫言语中察觉出,他对主母木夫人的提防和愤恨。 原来木炟的三个儿子,各有亲生母亲。除了长子木峦是原配木夫人亲生。早逝的二子木岩的生母,本是老夫人的侍婢,自幼与木炟相好,被老夫人赐给木炟为妾,身份卑微,但很得宠爱,多年前因病去世。三子木岫的母亲,本是广州大户豪门的嫡女,不过家道中落。为了攀上木家海上生意,将女儿嫁给木炟为平妻,也是有身份的。只是体弱多病,生木岫时难产而亡。木金、木生、木腾等人都是他母亲陪嫁仆人,随木岫母亲进入木家后,改姓为木。所以木岫在木家还有些使唤人。 从木恋的骄横阴狠,就可以看出木夫人的为人如何。再加上拜师宴上,南海剑派的许直无端挑衅,不由得左毅对木府内宅心生警惕。这段时日足不出户,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就是这时,长廊对面突然冒出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妇人。左毅顿时一惊。身处长廊,躲是躲不及了。只得侧身站在一旁。低下头来,目不斜视。 可是对面那群妇人亦是措手不及。前面两个引路的婆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串串话语如同连声炮一般,声音利厉,面目愤怒。怒斥左毅不知礼数。 行在前面的红纤这时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说道:“二位妈妈,不得无礼。这位便是三少爷的师兄,嵩山派的左少侠。红纤奉命,带他去见老夫人。正巧撞上了。” 这时,那群妇人中间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嵩山左少侠当面。妹妹,这真是巧了。刚才我们在前堂老夫人面前伺候时正说着呢。这里就见到了。呵呵。真是缘分啊!”竟是一口流利的官话。 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排开面前的丫鬟仆妇,拉着一个素装女子走到了左毅的面前。“都说嵩山左少侠武功高强,是江湖年轻一辈第一人,剑仙一般的人物。今儿倒真见到了真佛。你说是不是啊。如雪妹子。” 一旁的红纤赶紧介绍道:“左少侠,这两位是内宅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 左毅心中一紧。怎么会这样巧? 只见梅如雪一身月白宫装,略施粉黛,神情漠然,有一种出尘之美。那妇人一袭大红丝裙,挽着一个高高的美人髻,头上珠翠耀眼,一张芙蓉面,两只桃花眼,薄薄的嘴唇,确是风情万种。此时,面上带着颇为玩味的笑容,说道:“外子前番行事莽撞,多有得罪。未曾当面请罪,便被老爷派往海上。既然今日遇到了,小妇人代外子左少侠当面赔礼了。” 左毅谨慎言道:“不敢当。不过误会而已。” 那妇人本姓陈,是佛山大户出身。“呵呵。左少侠说的是。现在您是小三儿的师兄,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更得亲近、亲近。妹子,你说是也不是。” 梅如雪道:“大嫂。老夫人还在前堂等候左少侠。我们,走吧。” 左毅闻言,立时说道:“在下告辞!”说毕,便拱手一揖,转身匆匆离去。 那陈氏冷笑一声:“呵呵。倒也溜得快,没意思的很。走吧。” 说完,也不理会梅如雪,竟自袅袅婷婷的走了。 梅如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随着而去。 第一三四章 木府内乱(一) 左毅自是没有理会那陈氏的冷言冷语,一面大步向大堂行去,一面心思电转。这事太过蹊跷。那个女人话中有话啊。为什么? 这时,只听那红纤姑娘说道:“左少侠。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还请稍等。” “姑娘请便。”左毅打起精神,肃声道。看着红纤进了大堂。左毅心思,这位红纤姑娘怕是脱不了干系。 不一会儿功夫,红纤姑娘便出来了,十分恭敬地将左毅引入了大堂。 待进了大堂。左毅方发现,堂内只有一个中年仆妇在一旁伺候,上首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定是那木老夫人。左毅不敢怠慢,郑重的行礼道:“嵩山左毅,拜见老夫人。” “左贤侄太客气。今日冒昧左贤侄请来。不为别事。只是老婆子有个私心。” “老夫人,是说?” “哎。小三儿,入了你嵩山门下,自是贤侄抬爱。只是我这小孙儿,自小顽劣得很,还望贤侄严格要求,多加管束。” “老夫人客气。这自是小侄做为师兄的本分。” “早想与贤侄会上一面,只是老身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前日炟儿出门,府中下人疏懒惯了,怕是有接待不周之处。我那孩子那儿都好,只是有时在小处糊涂的紧,老身先在这里致歉,如有不便还请直说。” “一切都好。老夫人太客气。” “一切都好,就好。就好。咳咳…” “老夫人身体有恙,那小侄便先行告退了。”左毅感觉不得劲的很。 “无妨。无妨。”木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左毅安坐。老夫人这时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左贤侄。我那小孙儿,就拜托给你了。”说着,老夫人遥遥一福。 左毅惊失色,急忙侧身避过。“老夫人,你这是为何?” 这时,一旁伺候的中年仆妇急忙过去搀扶。却被木老夫人坚决的推到一边。长长喘了一口气,方才坐了下去。 “左贤侄,老身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死,是不怕。就怕是子孙不成气,荒废了祖宗的基业。岫儿,就交给你了。方才炟儿来信,说是过几日,贤侄便要带着岫儿回嵩山。可是他俗事缠身,怕是不能及时赶回来相送了。咳咳…” 左毅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了。呆呆地坐在那儿。 “来啊。去将炟儿的信拿来,给吕贤侄一览。咳咳…” 那中年仆妇闻言从案上拿起一张信纸,恭敬的递到左毅的手中。 左毅逊谢后,展开信纸便一目十行的浏览。信中木炟很是歉然地写到:因海上商务有些琐事,急需他乘船到广州处理,怕是短期内无法回来。还望贤侄海涵。望木老夫人和夫人安置一份厚礼,代为相送等等。 左毅看过后,轻轻地将信纸放在案几上,温声说道:“木兄真是太客气。既是有要事在身,小侄也是理解。也无需安排礼物,只是为岫儿带好随身衣物便可。我等行程本就计划这几日离开。今日二十九,明日三十、后日初一,不利出行。初二却是黄道吉日,正可出行。想来定会一路平安的。” “好,好。一路平安就好。介时,老身便不相送了。咳咳…”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娘。您老人家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从大堂外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名贴身丫鬟走了出来。正是那木夫人何氏。 木老夫人咳得越发厉害。 左毅无奈,只得再次告辞。倒是那木夫人何氏很好说话,亲自将他送出大堂。反复代木炟向他致歉,说起木岫远离,也是不舍得流下了几滴眼泪。左毅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木岫,让老夫人、嫂夫人和木家放心。 一路无话。左毅来到所居小院。神色平静的继续严格督导木岫练功。到了傍晚时分,木岫依例向师兄告别,准备回内宅休息。这时,左毅突然说道:“岫儿,回去收拾好行装。两日后我们就要动身了。” “师兄,不是说要等我父亲回来吗?”木岫惊奇的问道。 “今日去见老夫人。老夫人似乎身体有恙。还专门叮嘱于我要好生照顾你。哎。这两日勤去问安。毕竟离家要好些年头。”左毅没有理睬他的问题,接着说道。 “知道了。”木岫有些心思沉重。 “这样吧。这两日上午你便不要过来了,去老夫人处,夫人处、你嫂子那儿告别。每日午后再来。” “是。”木岫神情怏怏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木岫离去的背影,左毅若有所思。 月上中天,夜晚人静。木府后花园内一个黑衣人闪身而过,只见他脚下迅捷,几个纵跃便来到花园与内宅的高墙处。黑衣人隐入暗处,侧耳倾听片刻,便脚步轻点如同大鸟一般掠过高墙,轻轻落在木府内宅。 黑衣人仔细察看了一下内宅,只见四下院落一片漆黑,只有中间一处小楼灯火通明。看准方位,展开轻功向那里潜行。 一路之上,躲过两拔巡查的仆妇,并趋着把守院门的两名妇人打瞌睡的功夫,闪身来到小楼一侧。悄悄点开窗纱,探头看去,只见有四名丫鬟装扮的女子,手持短刃把守在楼梯处。那黑衣人低头想了一下,看了看二楼窗台处。轻轻一跃,抓住窗台横梁,两手一较劲,整个人攀了上去,隐在了二楼窗台之下。透过窗纱,可见到两个人影坐在圆桌前,一个人影站在一侧,还有一个人影站在下首处,在低声说着什么? 黑衣人侧耳听去,只听得站在下首外低声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的声音说道:“…小姐这几日正忙着给三少爷准备行装,缝制衣物,足不出户。闲了便和细雨那丫头说笑,倒没有什么不对的。入夜前,三少爷过去了。好像说了两日后就离家。小姐心情不是很好。” “行了。你下去吧。这是赏给你的。这两日好生看着梅氏。如有异动即时来报。”这声音是木夫人的。 “多谢夫人的赏。奴婢一定即时来报。”那中年妇人有些谄媚的连声答道。慢慢向后踱了两步,悄然转身下楼了。 待中年妇人下楼。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还是母亲的手段高明,那梅氏怕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奶娘早就投靠母亲了。”听声音正是那大少奶奶陈氏。 那个在一侧站着的身影也开口道:“这还用说。阿娘是什么样的人物。咱木家这些年,还不是阿娘在支撑。孩儿所有的一切都是阿娘给的。”听声音竟然是木家大少爷木峦。 黑衣人明白了。原来,这里正是木夫人所住的院落。此时在二楼里的正是木夫人、陈氏和据说已经漂泊在海上的木家大公子,木峦。 “你还有脸说。你个没用的东西。为何不老老实实的躲在码头,偏偏死性不改,四处招摇,让你阿爹抓个正着。你阿舅他们不得不将你父亲扣了下来。若不是因为你,这些事本可以等那吕的奤子走了以后再发动的,现在不得不行险行事。” “阿娘!” “哎。只盼你主持木家大局后,能尽快成长起来。莫要由着性子行事了。” “母亲。今日那嵩山姓左的与老奶奶见面,有什么不妥的吗?”那陈氏问道。 “嗯!倒是按照咱们编排内容的所讲,没有什么不妥。”木夫人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反复询问了孔婶子。她也说老夫人甚是配合。那姓吕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老夫人主持木家几十年,不可不防她有其他渠道传递消息。哼!只等两日后,那姓左的带着小三离开,那就万事大吉了。 吧。” 第一三五章 木府内乱(二) 木夫人说完轻轻拉着陈氏的手,微笑道:“此次行事,多亏媳妇相助与我。你为人仔细,峦儿性子粗疏,今后这木家还需要你二人相互扶持走下去。你们啊,快些为我生个大胖孙子。只待你父亲宣布木家之主由峦儿接任,我自是万事不管,含饴弄孙,荣养天年了。” “是!” “夜色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 窗台之外,那黑衣人将室内三人的对话听了全部。待木峦夫妇下楼,那木夫人唤人伺候洗梳之际,按捺住心中的震动,悄然离开了。黑衣人一路返程疾行,闪过几处巡查,不多时便回到了内宅与后花园那处高墙。他并不停留,脚下轻点,如同一只大鸟一般飞过高墙,落在后花园的草地上。 黑衣人正是左毅。白日间,与木老夫人一番谈话,他敏锐的觉察到老夫人话中的玄机。怕是木家内宅有变。 所以当晚,他掩面夜行,就是为了探察事情的始末。 没想到这一行如此顺利,竟然听到了木家政变的大秘密,是心惊不已。 第二日上午,木岫便怏怏而来。原来他一早去给木老夫人请安,谁知在门外就让人拦着了。说是老夫人身体有恙,这几日晨昏定省就免了。只望三少爷好好练武。在木夫人处更是干脆得被人挡了驾。 左毅自是明了其中的缘由,也是不动声色的安慰他两句。打发随他而来的家仆离去,将他带入房内。 进入房内,左毅先是警戒的察看四周。不一会儿,果然有两名佣人装扮的在小院周围徘徊。 木岫虽然年纪小,很是能沉住气。见师兄如此言行,虽然吃惊,但是并不插嘴。他知道,当下怕是有事发生。 看着站立在一旁,安静不语的木岫,左毅心中不由得赞叹。此子果然不凡,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替父亲收了一个好弟子。也不枉自己为他筹划奔走。 房内只有师兄弟二人。在木岫清澈的目光的注视下,左毅仔细斟酌半晌,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师兄,如此说来,我父亲岂不是有性命之忧。”木岫终究是年少,对父亲添犊之情尤深。第一时间便关切木炟的安危。 左毅闻言十分欣慰。孝为人之本。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更别谈对其他人如何了。 “想来,你父亲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不过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要行动起来。” “师兄。您说。弟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首先,我们要救出你祖母,木老夫人。相信凭借木老夫人持掌木家几十年的威信,定能迅速平安木府。” “其次,要控制住木夫人、你兄长。” “最后,充分掌握码头情况后,由我突袭码头,救出你父亲。” “所以你的任务最重。现在你要将木府内宅的情况画出来。画好后,借口去找你嫂子,一是打探木夫人和你兄长的有何异动,二是通知你嫂子保护好自己安全。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行动。一切小心行事。” “好的。我现在就画。” 待吕不鸣与木岫细述了行动方案后,二人便开始忙了起来。 行事,超乎预料的简单。当晚,左毅在木岫的协助下,悄然潜入了木老夫人的住所,以迅雷不及之势制住了老夫人房中的下人,将老夫人从软禁中解救了出来。 木老夫人惊喜交加,在木岫的的搀扶下连连向左毅逊谢。在得到大援之后,接着木老夫人雷厉风行,尽显掌控木家几十年的底蕴。根本不用左毅出手,在使人悄然放出被监禁的心腹下人,立即设计诱捕了木府二管家、护卫大头领等木夫人一系人马。一夜之间掌控了木府。待木夫人反应过来时,大势已去。 清晨,木府大堂之上。木夫人立在堂上,冷笑不语。上首木老夫人闭目安坐。身边木岫侧立伺候。左毅端坐在下首。几名下人打扮的中年侍女守在大堂周围。不时有管事之人进来向老夫人汇报。 “某某人已经拿来,在堂下跪着!” “某某已经招了,拿了夫人好处,这几日为夫人行事提供方便。” “前院某某在通往码头的路上被追上了,因反抗被当场击杀,从身上搜出信物。”... 这时突然有一个管事婆子脸色难看的上了堂来。“回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不在院子里。下人说是,昨日傍晚时分二人便离开了。而且,而且,还带走了二少奶奶。” “什么?”左毅长身而起,惊怒的道。那里出了差错,自己不是已经通知了怎么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上首安坐的木老夫人也是猛然张开双目,吃惊木峦等人能够提前察觉不对。 一直冷目相对一切的木夫人突然哈哈大笑。狂态发作。 木老夫人突然向身后摆了摆手,堂内的几名侍女和管事婆子悄声出去了。 “可惜啊。可惜。婆婆。媳妇终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木老夫人冷哼一声。 “这些年来,婆婆。你虽说一直深居简出,但是家中大小事务依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和耳朵。有此事情,我说话也是不算数。你说,我当这个家有什么滋味。媳妇此次行险,也是逼不得已。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好个逼不得已。你是木家主母,又是峦儿的生母,老身的年纪也这么大了,木府之事不交给你,交给谁?可是这几年来,我察觉得不对。木、何两家本是世交。相互扶持多年。可是你那兄长当家后,心思变大了,大到一口想将我木家吞掉。老身可有说错。” “就因为峦儿有个南海剑派掌门人的舅舅。” “不错。峦儿是个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木家交到峦儿手里,迟早会成为何家的口中之物。而且你们已经杀了岩儿,甚至还要将岫儿归于南海剑派门下。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不防你!” 木夫人沉默不语了。 大堂之上,一时间冷场了。 左毅心中长叹一声,抱拳道:“老夫人,事已如此,码头上还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木府的消息,我们还是尽快赴码头,救出木兄和梅姑娘。迟则有变。” 第一三六章 木家港口 木家码头在城外三十里的龙尾湾。百余年来,朝庭力行海禁,却造成沿海一带走私贸易成风,豪门大族无不靠海上贸易大发其财,地方官吏更是从中获利。所以海禁也就成为一纸空文。海上贸易如此暴利。然而讽刺的是,豪门大族为了独霸海上贸易,竟反过来支持朝庭的海禁政策,绝不允许大规模开海。逼迫着一些海商和破产渔民成为了为祸一方的海盗。 为了方便海上贸易,豪门大族无不独占私港、码头,以获巨利。木家自是不例外。龙尾湾只是一个小渔村,经木家三代苦心经营,成了惠州地区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私港、码头。近百年来,小小渔村竟发展成一个繁华的小镇,成为木家最大的产业。 晌午时分,左毅乔装改扮为木夫人的信使,随一名木家的管事直奔小镇中心最大的院落而去。一路之上,可遥见两里开外颇具规模的木家私港,港口停泊着几十艘大小海船,码头上装货卸船忙得不可开交。而镇内店铺林立,往来客商不断;处处灯红酒绿,酒馆赌档挤满了水手船员,真是热闹非凡,显示着一种畸形的繁华。 不一时,来到木家大院。自有木家的管事与门前几名护卫交涉。“快去禀报大少爷,府中的信使到了。” 一名护卫统领模样的壮汉上前,手持铁剑,冷声道:“信物。” 左毅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环,双手递了过去。 那壮汉随手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招呼了一声。“随我来吧。” 二人随着那壮汉进了大门,一路向内行。左毅一路暗自观察,那壮汉脚下沉稳,落地有声,却是个好手。这一路之上,竟没有见到一个人,连仆人都没有。到了大堂之外,壮汉竟直接带着二人进入了大堂。“师叔,城里来信使了。要见峦兄弟。” 堂内下首,正坐着一人,有滋有味的品着茶。闻听城里来人了,放下茶杯,抬头道:“峦儿随掌门上船了。府内有什么要事啊!”说完话,正看到左毅,顿时神色大变。 左毅也察觉到不对,本来想以木夫人信使的名义,将木峦哄出来,直接擒拿。再取出木老夫人的信物,号令木家属下。再发信号给早已经埋伏在镇外的木家大队人马进来镇压。谁想到消息有误,木峦竟不在大院,而大院内竟有南海剑派的高手在。这个人他还认识,正是曾经在酒宴上一再挑衅他的南海剑派弟子,许直。 这下,左毅只能决定先下手为强。 一个箭步向正要呼喊的许直冲了过去。虽然他长剑不在手中,但是身形一展,大嵩阳神掌凌利拍出。 话说一掌拍出,那许直慌乱之中只得一掌迎上。“噗”的一声,许直仓促出掌,直接被左毅击回坐椅上。“啪”的一声,那红木酸枝坐椅被硬硬生的坐塌了。 许直顿时委顿不起。 旁边的壮汉还未反应过来,左毅便发寸劲狠狠击在壮汉左腋下。打得壮汉半身酸麻,一声闷哼,右拳也无力挥出。然后再一记贴身靠打,打得壮汉狠狠得撞在堂柱上,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说时迟,那时快。一转眼的功夫,南海剑派的两名弟子被左毅悄无声息地突袭得手。随后,左毅抢上一步,将两人的穴道点上,控制了起来。 控制了两人之后,左毅便向内室行去。 穿过大堂,一路竟无人影。左毅心中颇为奇怪。怎得若大的宅院,竟然连下人都不见了踪影。直至到了后院,才远远看到两个丫鬟手提食盒,从一侧角房走了出来。 左毅隐在一旁。在那两个丫鬟身后,一路潜行。直到来到一处院落。只见当先的丫鬟轻轻敲打院门,不耐烦地呼喊里面的人开门。 好半晌,那院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瘦小干枯的中年人,一身木家管事装扮。脚下虚浮,一脸谄笑,对着两个丫鬟调笑着说了些什么,被两个丫鬟好一阵斥骂,方才笑嘻嘻接过两个食盒。 左毅自是不耐烦再听下去,寻一个机会,轻身一跃,进入了院子。院子占地不大,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正房不时传来人声,两个厢房很是安静。他侧身倾听,正房内有两人在说话,左右厢房大门上锁,里面传来轻重呼吸不等,约有十余个人。 他转头看到那中年人还在院门口与丫鬟说笑,便轻轻来到正房,侧头一看,果然是两个与壮汉打扮相同精壮汉子对座聊天。 左毅心中计议已定,一个闪身进了房间,不待那二人呼喊,手指连点将那二人点住穴道。看二人手中刚抓起的铁剑,果然如同那壮汉一般。都是南海剑派的弟子。 这时那去开门的中年男子提着两个食盒进了房内,还未等他反应,左毅早已经蹿了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中年人在左毅手中,如同一只在鹰爪下的小鸡,不断扑腾挣扎。好半晌,吕不鸣将他一把掼在地上。 “说。木峦带来的女人在哪里?”左毅冷声问道。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那中年管事连喘几口大气,吓得连声求饶。 “老子让你说话。” “我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院管事。什么不知道啊?” “嗯!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要你何用!”左毅威吓道。 “不要啊。英雄。我说,我说。昨夜大少爷带着大少奶奶住在内宅。没有其他女人啊。啊?对了,对了。我听那送饭的红婷说,二少奶奶昨晚被关在内宅的角房里了。” “这东西厢房关着的是什么人?木家的其他人呢?” “东西厢房关着的是,是,是外院的护卫和仆人。老爷带来的护卫都被他们杀了。” “他们是什么人?” “南海剑派的,还有,还有,海上的倭寇。” “南海剑派和倭寇?” “是的。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确实是倭寇。” “那你为何没有被关?” “小的是何家人,世代为仆。随夫人陪嫁到木家的。” “木老爷被关在船上,是什么船?停在什么地方?” “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个外院管事。只负责陪好他们二人看押好东西厢房的人。” “告诉我关押二少奶奶的角房在什么地方?” “这个,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那何管事连声答应,急忙将角房的位置说个详细。 左毅在得知详细地址后,再三确认无误。便一掌将其击昏。打开东西厢房,将关在里面的木府护卫和仆人放了出来。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 原来当日木炟偶然听说木峦并没有上船出海,反而十日前从佛山回来,便一直窝在龙尾湾厮混。一怒之下,木炟便带着护卫找到了木峦藏身之所,南海剑派在小镇上的南海货栈。在货栈大闹一场,将货栈给封了,把木峦和南海剑派的人带了回来。 谁知前后脚的功夫,南海剑派的掌门,何夫人的兄长何辰便带人赶到。二人在木炟书房关着门大吵了一架。谁知何辰突然发难,将木炟制住。他所带来的人当中竟有乔装改扮的倭寇,立刻大开杀戒,打了木家的一个措手不及,将跟随木炟而来的木家护卫杀了一个干净。并将木家其他人都囚禁了起来。只留下那中年管事等少数何夫人的陪嫁仆人,由木峦配合虚应镇上的事务。 自此龙尾湾镇上的木家势力被南海剑派的人渗透,控制了起来。 嘱咐木家人好生呆在原处,左毅便向那管事所说的角房摸去。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处独立的角房。吕不鸣只见角房门窗紧闭,铁链铜锁,四周并无人看守。便放下心来,几步走到门前,一把抓住铜锁,一运内力,直接铜锁扯开。推开房门,房内竟然是空的。 左毅大为惊怒。那管事竟然骗我。不可能。那管事也是听说而已。 寻思半天后,他决定直接向内宅而去。既然木峦不在,那他的妻子陈氏在,说不定梅如雪就在陈氏那里。陈氏说不定知道南海剑派的船只停在何处,也省得一会儿再去拷问许直和那壮汉。 第一三七章 真相 内宅之行,左毅又扑了个空。通过审问几个留守的粗使丫鬟和使呼婆子,才知道,一大早木峦和陈氏便带着梅如雪出门了,说是这两日都呆在港口的船上。 显然龙尾湾木家大院已经空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南海剑派的船。 两次扑空,让左毅心情大坏。无奈之下,他打算只能先撬开许直等南海剑派弟子的嘴,找到船再说。可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他再次与被关押的木家人会面时,竟无意中从一名木家管事口中得知了南海剑派的大海船在港口停靠的位置。这时左毅心中有了新的计划。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陈氏打翻了醋坛子所致。 昨日,木夫人为稳妥起见,安排木峦押着梅如雪回到龙尾湾,与她兄长汇合。陈氏听说后,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因为她知道木峦对梅如雪垂涎以久,让他单独押送梅如雪,那不是让猫儿守着鲜鱼。无奈之下,木夫人只得同意,她也随之而来。 来到龙尾湾,陈氏将木峦看得严密,并将梅如雪关在内宅一侧的角房。今日,木峦的舅父因有贵客到来,带着木峦匆忙赶回船上。但是陈氏当时就害怕了。因为木家大院防卫太过空虚。丈夫不在身边,心中空落落的。所以她坚持要跟过去。也不知是何心理作祟,捎带手的又将梅如雪带上了船。 这就造成了左毅一再扑空。 左毅自是不知其中的种种。只是又惊又怒,还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愤懑。冷静思考对策。 好在有被救出的木家人帮助,及时的联络上了镇外木家大队人马。木家护卫统领趁着夜色掩护,将一批好手派入了龙尾湾镇。在镇上原木家管事的指引下,将依附于南海剑派木家叛徒和南海货栈等人一一抓获。在不惊动南海剑派船上高手的情况下,平安地将龙尾湾镇上的局势又控制在了木家人的手里。 通过对南海剑派等人的审讯,左毅于知道了木炟被南海剑派囚禁的真正原因。 原来南海剑派一直与海上倭寇有着生意往来。几年来,南海剑派与佛山陈家(也就是木峦的妻子陈氏家族)联手向倭寇出售武器、粮食,并为倭寇销赃。不时以南海货栈的名义,利用木家私港出货。不过一直出售武器和粮食数量不多,在木夫人手下人的掩护下,将木炟瞒了过去。年前,南海剑派接到了一单大生意,必须借用木家的港口出货。几个月来,通过隐蔽手段,终于将这笔巨大交易的货物准备齐全。可就是那么巧,临出货前,被来南海货栈找儿子的木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木炟与倭寇有杀子之仇,再加上对南海剑派一直对木家势力渗透十分不满,终于与南海剑派何家闹翻了。逼得何家的掌门人何辰一不作二不休,出手制住木炟,并通知木夫人出手,在府中软禁木老夫人,提前让木峦上位,接任木家大权。 接到兄长传信的木夫人,只得行险发动政变。谁想木老夫人因身体中了风寒,深居简出,给了木夫人动手的良机。在以木炟生命安全的要胁下,木老夫人不得不交出手中大权。眼看大功告成,可是偏偏府中还有左毅的存在。在逼迫木老夫人出面驱客之时,木老夫人为了木岫的安全,几乎是哀求的态度,竟被左毅察觉出了不妥!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左毅心中暗叫侥幸。如果不是自己的警觉,怕是自己要走得糊里胡涂。想来木老夫人、木炟、梅如雪都将性命不保。自己将是遗恨终生。 现在已经明确木炟、梅如雪都被囚禁在南海剑派的海船上,如何营救成了大问题。 思来算去,只有立即潜入船上,见机行事。如果天亮以后,船上的人发现了异常,一切都晚了。毕竟船上不止有南海剑派的人,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倭寇。介时木炟、梅如雪的性命不保啊。这是木家和左毅都不想看到的。 左毅当即和木家护卫统领商议,由他一个人单独潜上船去,必竟以其他人的武功,不足以让吕不鸣放心。 四更天了。港口停泊的几十条海船,一片安静。只有船头和主桅杆上分别挂着一盏气死风灯,随风摆动,这便是人们所称的渔火。几十条海船,上百盏渔火,船上巡逻的水手手持火把不时巡动,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南海剑派的船就停泊在码头的最外侧,也是最大的一艘。是一条两千五百石的福船,白天可以看见船的主桅杆上有一条红色的箭鱼旗,这是南海剑派在海上的标志。 南海剑派的福船上,巡逻的人员比起其他船只更多,更密集。然而大半夜过去了,巡逻的水手也露出了几分疲态,防线这时有些松懈了。 船尾的最外侧,左毅悄悄的从舷板外一跃而过,轻轻落在甲板上。左右扫视一番,立即一个箭步蹿进一处阴影处。这时两名南海剑派弟子手持火把步伐沉重的走了过来,不时轻打着哈欠,根本没有注意阴影处还有一个人。 左毅待二人经过,蹑手蹑脚地跟在二人后面,一指一个将他们点了穴道。将火把顺手扔到海里,把二人拖到船尾阴影,稍稍用了些手段,便从二人口中得知木炟被关在船底的货仓里。而梅如雪被关在那里就语焉不详了。 左毅知道时间紧迫。只能先去将木炟救出来。 凭借过人的身手和敏锐的感觉,先后避过三拔巡逻人员一路潜行向船底货仓寻去。 何辰此时还没有休息。作为南海剑派掌门人,他此时的心情自是澎湃。木家的产业转眼间就要落入掌中,今夜更是与倭人首脑谈妥了这笔巨额武器交易,可以想见南海剑派在他手中将发扬光大,纵横东南就在眼前。 今年四十有八的何辰,身材高瘦,粗手大脚,满脸水锈,头发花白,一身黑色粗布麻衣,看上去就是一个历经风浪,奔波海上讨生活的老水手。谁知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却是威震一方的大派掌门。此时他手中抚弄着一块金黄色的铜牌,铜牌正面上镶着一枝黑色的紫荆花,栩栩如生;铜牌背面四个阳文篆字:五族一家。正是木炟身为惠州木家族长的信物。 这个才是木家真正的财富所在啊!木峦没有这面铜牌,就得不到木氏宗亲大会的承认,惠州木家就得不到整个木氏家族在官面上的庇护,内地货源的支持。三月十六日,木家福州大会,正是木峦参会上位的时机。 自家妹子小处精明,大处糊涂;外甥木峦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身为人子,囚父、弑父,这是十恶不赦的大不孝之罪,只要传扬开去,木峦就完了。有这个把柄握在手中,他们母子就毫无退路,只能牢牢地绑在了南海剑派的大船上。 想到这里,何辰不由于得咧开嘴角,阴沉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时,船仓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一下。何辰立即将铜牌收好,轻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他的长子何南。 “何事?” “父亲。今夜船上五组巡哨,丙组已有两柱香的功夫没有回应了。” 何辰长身而起。“按巡哨时序,丙组应在何处?” “应在二层甲板。” “也就是说,丙组在底层甲板往二层甲板时出了事!” “是的。” “鸣锣示警。令值夜弟子立即随我赶到底仓;派出水鬼队,下海封锁海面;其他弟子在二层甲板集中待命;封锁二层、顶层甲板出入口,你亲自去给高桥君解释一下,以免贵客误会。传命给港口,不,港口怕是有变了。来得这么快?决不能让人将木炟救出去。作好准备,随时准备起航!快去吧!”何辰此时脸色越发阴沉。 第一三八章 海上激战(一) 此时的左毅已经潜入了底仓。找到了关押木炟的仓室。解决掉三名守卫,打开仓室,终于见到了被囚禁的木炟。往日纵横海上的火鲨,如同一瘫烂泥。几日不见,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见到了左毅,木炟挣扎着坐起身来。苦笑道:“贤侄,你不该来啊。” 左毅急忙扶住他。“木前辈,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快随我出去。” 木炟摇了摇头,坚持说道:“见到你,我就知道家中老母和岫儿是安全的。心中一块大石便放下了。我的手筋、脚筋已经被人挑断。随你走,只会连累你。你走吧。告诉岫儿,好生学武,好生做人,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木兄?” “贤侄。你我相识不长,可是我落难之时,你能挺身而出。可见贤侄的为人。岫儿交给你,我死了也放心。” 左毅看得出来,木炟已是手脚俱废,身上多处创伤不说,关键是他已经心存死志。 “不行。我答应了岫儿要将你活着救出来。放心,我们那儿都不去,一会儿我先找个地,将你安置好,我就到底层甲板发出烟花信号,自有人前来救我们。”说着,左毅一把将木炟扶了起来,搀扶着他走出仓室,坐在一张椅子上。 “前辈。你可知梅姑娘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梅姑娘?”木炟一愣。 “就是,就是梅氏。”吕不鸣有些语塞。 “梅氏?她怎么也会被关押呢?”木炟很是奇怪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待脱困后,再与木兄详谈。木兄安坐!我去去就来。”左毅道。 “贤侄,你一切小心。” 木炟看着左毅在拥挤的货仓中身形几转,消失在视线里。心情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功夫,左毅转回来了,笑道:“木前辈,兄弟给你找了个好自在的藏身之处,一会儿要躺好啊。” 将木炟藏在货仓一处隐蔽的角落,左毅再次摸向甲板,他要在船上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之前寻找到梅如雪。 就在他刚刚寻到第二层,突听得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响起,顿时船上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和脚步声响起。左毅心知,踪迹暴露了,事不宜迟,立刻放出了烟花信号。 信号就是得手求援的意思。早已在港口埋藏的木家大队人马,一路在木家护卫统领的率领下立刻分乘四艘沙船,快速向福船尾部和侧面欺近;一路好手早已乘小舢板潜在海船四周,看到烟花信号,立即下水,游到船边,攀着锚索缆绳向上攀爬。 刚赶到底层货仓的何辰,一眼看到守卫倒地不省人事,仓门大开,木炟不见了踪影,顿时心里一凉。晚了,木家的人得手了。 正要安排人细细搜查船上时,这时从底层甲板上下来一个南海剑派弟子,脸色苍白,神色慌张,一见何辰,便急忙叫道:“掌门,方才二层甲板有人发射烟花信号。港口处突然间灯火大亮,有大队人马赶来。” “知道了。”何辰冷静答道。“速令开船。船上各处加强戒备。” “是。”手下人见掌门如此有底气,也是心情平复许多。正要转身出仓门向甲板上去,这时从甲板上又下来一个身着水鬼服,全身湿淋淋的手下。“掌门,海面上有埋伏,兄弟们刚下水,就遇到了袭击。” “什么?”何辰有些慌了。“快开船。守住船舷,有敌人从海面上来了。” 众人立即慌慌张张的从货仓里跑了出来,迎面就听到甲板上一阵呐喊厮杀的声音。只见次子木海,满身是血的迎了过来。“父亲。是木家的人。刚才有水鬼要登船舷。被我带人杀了回去。” “做的好!一定要守住船舷,决不能让敌人上船。传令下去,火速开船。我带人去找木炟。他现在是个废人,躲不了多远。定是在二层甲板。只要船一开动,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却说这时,左毅放出烟花信号后,便悄然躲在一旁。南海剑派的弟子们快速有序地从船仓中冲了出来,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一部分集中到底层甲板,一部分分布在二层、三层甲板的出入口处。海船四周突然一片呐喊厮杀,所有人等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船舷和海面上,待到船仓内再无一人出来。左毅悄然蹿进了二层的船仓内。一间接着一间的查找。 木峦夫妇果然就在二层船仓内。 木峦一大早就被舅舅带到船上,其实心中很是不耐烦。父亲和奶奶被软禁了,木家自然是自己当家,从府中被木夫人支使到龙尾湾便不高兴了。更何况到船上这种地方。在木家大少爷看来,那里是人呆的。可是舅舅的话,他不敢不听。 南海剑派与倭人往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也曾在南海货栈出货时出过大力。那一日,在他印象中一向英明神武的父亲被舅舅狼狈的丢出书房时,书房之外立即血流成河。 我当时就在书房之中,低着头任凭父亲训斥。我清楚父亲这次是真怒了,自是不敢反驳再触霉头。只想着待父亲消怒后,怎么样让母亲求情,反正我是不想出海。出海是份难熬的苦差事。 当父亲问道,南海货栈与倭寇交易的事,我是否知情。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知道啊。舅舅几次出货还是托我找港口管事疏通的。 父亲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我懵圈了。从小到大,对我疼爱有加的父亲竟然打了我,就为了港口出货的小事。 父亲又问我,还记不记二弟就死在倭寇的手上。 我没敢回答。因为我知道要是回答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事。迎接来的是父亲更多的巴掌,甚至是拳脚。 那一刻,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失望。 好在这时舅舅赶来了。我本想着舅舅来了,定会劝说父亲。可是见到舅舅,父亲更加愤怒,直言舅舅是狼子野心,竟与倭寇勾结,对不起祖宗。 舅舅一直好言解释,父亲就是不听。直言木家要断绝与南海剑派一切关系。 舅舅只得答应,停止与倭寇交易。父亲才稍平了怒火。不过舅舅突然说:恋儿也有份子,其中的铁器都是通过佛山陈家供货的。前几日峦儿去佛山岳家,就是谈这批铁器的。 舅舅怎么能这么栽脏我呢? 父亲又是盛怒,上来就要打我。舅舅急忙上前阻止,在拉扯中突然一掌狠狠的击在父亲的背后要穴。 而我正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双腿求他原谅。 父亲反应不及,又被舅舅连击两掌。一口鲜血喷出。我才从惊乱中醒过神来,放开父亲的双腿。 舅舅一不做,二不休,抽剑刺向胸口,被父亲闪开,剑刺入了左肩,又被一掌击中胸口,轰然倒地。正当他抽剑再刺时,我惊慌的喊了一声:舅舅,手下留情! 舅舅果然停下了这一剑。他沉思道:峦儿说的不错,你父亲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呢?舅舅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向以英雄自诩的木峦被吓尿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他手上也有过人命。 一盏茶的功夫。南海剑派高手和倭寇暴起发难,几十名木家护卫被屠杀一空。其中不少是他熟悉的木家长辈和儿郎。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他忘不了父亲那血红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可也就是这样了。舅舅说的对,木家早晚是我的。我不过是早几年上位而已。在我手里,木家一定会更加兴旺发达。 今日上船,他又看到了父亲。他不想去,可是不敢。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被铁链锁绑,委顿在地上。他心中害怕极了。可是舅舅的话在耳边响起,想要成功掌控木家,必须要控制住父亲,因为死的父亲不如活着的父亲有利用价值。毕竟惠州木家背后还有一个木氏宗族。父亲不明不白死去,怕是宗族有人要说话。 舅舅递过来一把尖刀,说:想要猛虎不伤人,就要砍掉它的爪子。挑掉你父亲的手脚筋,废掉武功,让他荣养天年吧。这也是为他和你奶奶好。 他天人交战了很久,终于还是照着做了。因为舅舅说的对。“成大事者不计小节。要上位,心必须要狠。对敌人狠,对亲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船仓。陈氏那个蠢女人还不住的问这问那,怨这怨那,只想快回惠州城。 他怒火上头,真心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可是他懒得动手,也懒得起身。由着陈氏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一刻,他感到了心累。 入夜后,舅舅忙着接待贵客。他知道就是倭寇地首领。舅舅希望他代表木家去露个面,他不得不去。 他对倭寇无所谓好坏。虽然二弟死于倭寇之手。他讨厌二弟,甚至是嫉恨二弟。因为在父亲面前,二弟总是比他出采,总是比他能干。他能察觉出二弟对他毕恭毕敬背后的蔑视。不过是个婢女生的遮出子,有什么资格与我争。我可是木家的嫡长子。 死得好啊。死得好! 本以为倭寇首脑定是个凶神恶煞的般的人物。心中很是忐忑。可是见面后,竟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听说他是木家的继任家主后,态度特别亲热,倾心接纳。 听舅舅介绍,这位姓武藤的殿下,是倭人皇上的分支旁系,虽然年头久远,血脉稀薄的很,但出身高贵,在倭国和海上很有势力。 整场酒宴气氛非常好,他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睡得正酣畅时,他被人拼命叫醒。一睁眼就看到陈氏那惊恐的面容,再细听,外面呐喊厮杀声四起。顿时清醒了过来。“出事了!” 这时,船仓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一般,轰然倒地。睡在外面的两名丫鬟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很快就平息了。 第一三九章 激战(一) 木峦急忙起身,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床前。一个木峦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正是他切齿痛恨的左毅。 “是你!”木峦恨恨地说道。 “不要废话了。你父亲已经被我救了出去。木家的大队人马正在围歼南海剑派的人。你还想知道什么?”左毅冷冷地说道。 “我要杀了你!”木峦想要站起来拼命。这时一把长剑顶在他的喉间。冰凉的寒意,瞬间让他清醒认识到了现实。 “省点力气吧!你是木家的长子,这件事你也是被人利用。不反抗就不会死。” “我们不反抗。我们不反抗。我夫君也是被舅舅利用了。”陈氏急忙哀求道。并急急拍打着木峦“你是快说话啊。这些事都是舅舅逼你做的。父亲会原谅我们的了。” 木峦面如土灰,一言不发。 “梅姑娘在哪里?” “梅…我知道,她在…”陈氏正要说话。 “啪!”木峦不顾长剑在喉,一巴掌抽在了陈氏的脸上。 “闭嘴。你个蠢女人。”木峦疯狂的呼喊着。“我们都会没有命的。爹会杀了我的。就算不杀我。下半辈子也会让我生不如死。” 陈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愣住了。 “知道吗!我亲手挑断了爹的手筋、脚筋。我让他形如废人。我亲手干的。哈哈。他会放过我吗!他会放过我吗!!”木峦像个疯子一样狂喊道。 “你疯了。你疯了。你怎么会…”陈氏惊呆了,害怕了。 “哈哈。我没疯。成大事不拘小节。我要成为木家的族长。谁也不能阻止我。谁要拦我,就要他死。二弟不行,父亲也不行。” “不,不。你疯了。你这个疯子。”陈氏急急向床边挪去,想要远离已经陷入癫狂的木峦。“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左少侠,左少侠,梅氏…… 木峦不知何时从枕头下掏出一把短剑,狠狠的刺入了陈氏的胸口。 左毅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都随我去死吧。哈哈。嵩山左毅。现在这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那梅氏在哪里。我要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说着,木峦向左毅的剑尖冲去。 左毅急将长剑一缩,便要倒转剑柄将他打昏。这时心中警兆大起,硬生生将身体一扭,身后虚空中突然刺出一柄奇形短剑。 好阴险的一剑。 还未等他稳住身形,从仓门处三支暗器射了过来,接着又是三支暗器。 左毅十分冷静的将长剑一收,以腕运剑,连崩带打,将前三支暗器拔打出去,突然身形一矮,人如猿猴一般蹿了过去,后三支暗器险险从他头上掠过。同时也躲过了天花板上,突然刺下来的一把长刀。 左毅方一落地,一剑刺向右侧一个空位处。只见剑光一闪一收。那原来空位处,突然“扑通”倒地,血水漫出。一具全身灰黑衣服的蒙面人附着一张一人大小船板颜色的幕布倒在地上。 “忍者!”左毅心中一动。“真有小鬼子参与进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番变化只是在瞬间。木峦顿时被场中的变化惊呆了。 这时仓门外突然传来“噗、噗”两声利器入肉的声响。左毅听到后,顿时惊怒不已。正要有所动作时,地面溜进来两颗灰黑圆球。只听“通、通”两声,圆球即时爆炸,仓内顿时一片烟雾。“烟雾弹。障眼法。” 左毅镇定不动,左手拾袖掩住口鼻。突然左膝一屈,长剑狠狠地刺入身前一尺处的地板,三尺长剑刺入尺半,只听地板下面一声闷哼。剑拔出后,血迹盈尺。听得下面传来人体摔落的沉闷声响。“鬼祟伎俩。” 烟雾中又有五六支暗器循声而来,果然仓门口的那个使暗器的忍者还没有走。左毅长剑一抽,长剑舞动,周边三尺滴水不入。将暗器一一挡开。 船仓狭窄密闭,烟雾中似乎掺杂着迷幻作用等药物。虽然有内力在身,可长时间闭气。但眼前一尺,视物不清。而且烟雾对眼睛刺激很大,左毅只得闭目运剑,护得周身安全。而守在仓门外的忍者似乎暗器无穷尽似的,偶尔还加入回旋镖、棱形镖等阴险手段。让左毅不得不集中精神,对付敌人的暗器。 这时一阵“丝丝”的轻微声响从船仓窗口处传来。左毅心中一动,猛然抱头倒地。只听“轰”地一阵巨响,窗口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一个灰黑身影第一时间从洞口扑了进来,一把抓住倒在床上的木峦,一用力将他从洞口甩了出去,然后转身就跑。 爆炸造成的气浪,将室内的烟雾冲淡了许多。扑倒在地板上左毅,正看见这一幕。惊怒之下,来不及起身,将长剑抛了出去。正中那名忍者的脖颈。 等左毅起身来到窗前,木峦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船仓内的动静如此大,早就惊动船上的南海剑派弟子,已有不少人正向他这里赶来。 看着床上陈氏的尸体,那不敢相信的表情。左毅心中长叹。“这陈氏也是遇人不淑啊!”抽出长剑,小心检查了下被他杀死的两名忍者。都是一般的瘦小身形,手脚之上层层老茧,从衣着外貌看,是正经八百的日本人。看来,那何辰贵客就是一群小日本。 来到外仓,果然被他打晕的两名丫鬟被利器刺中要害,早已经死去了。左毅恨恨不已。“小鬼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手段残忍,拿人命不当人命。就为了激怒自己,故意杀害两条无辜的性命。这下子,梅姑娘身在何处,真就只有木峦一人知道了。不过,这船就这么大,应该不会被藏得很远。可是木峦被小鬼子救走了,这对梅姑娘是个大威胁。真他妈的混蛋啊。” 无奈之下,左毅索性不再小心翼翼了,快速得将二层船仓中剩下的仓房一一查看了一遍。反正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了,而南海剑派的主力已经被木家的人马吸引了过去。偶尔遇到南海剑派的人,以他的武功,轻松打发了。很快,整个二层都被搜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梅如雪的踪迹。 这时天色已经微亮,突然脚下的船板一动。左毅冲出船仓,来到二层甲板上,定晴一看,原来是船在动。四下海面上,二十多只小舢板围住南海剑派的大海船,木家的人被组织起来向上攀爬攻打,南海剑派的人将船锚和缆绳斩断,终于将船只启动了起来。而四只沙船因是逆风绕一个大圈子,离福船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赶到。必须制止他们。 这时几名南海剑派的弟子冲了过来,左毅大急之下,一剑一个将他们解决了。正要冲向船首,这时三层甲板之上,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掌声。 左毅抬头望去,三层甲板上,正站着一个披着大红斗蓬的日本武士,很是谨持的拍着手掌。看到吕不鸣望了过来,方才停下,正正身形,用生硬的汉话说道:“阁下就是嵩山左少侠。敝人武藤家武士高桥一郎。” “木峦就是被武藤家的人救走的。”左毅冷声道。 “不错。木峦君…”高桥一郎正要回答,只见左毅纵身向他扑来,根本没有和他继续说话的意思。 二、三层甲板之间约有一丈二尺高,左毅运起轻功,一跃而起,脚尖轻点板壁、围栏,身形高高而起,如同一只大鸟扑向高桥一郎。 “八噶!”高桥一郎没有想到刚说了一句话,左毅就不打招呼动起手来了。不过,此人习练拔刀合气斩多年,虽有些仓促,但是长刀还是如迅雷一般出鞘,银光一闪,长刀向身在空中的左毅斩去。 身中空中,左毅一记剑法,剑尖直击倭刀锋锐处。只听“叮”的一声,刀剑一触即分。 随后,左毅的身形向下一沉,可是他左手一伸抓住护栏,单手一叫劲,整个人翻上了顶层甲板。初一交手,左毅就感触到此人刀法速度飞快,劲力不小,但是内力与自己相比浅薄得很,所以他毫不停留,猱身而上。 高桥一郎方才吃了大亏。左毅的那一剑中充沛的内力,冲击得他体内经脉混乱,整个身架已散,连退三四步方才调整好身形。可是两臂酸麻,只能勉强提起刀来。此人颇为硬气,索性丢掉长刀,抽出胁差,不管不顾地合身扑上。 这一扑威势很猛,可是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左毅脚下一错,抢进中宫,一掌劈在高桥一郎的胸口。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口吐鲜血,人事不省了。 “要打就打,废什么话啊!”左毅冷哼一声。自是不理他的死活,四处查看顶层的情况。第三层甲板是福船最高处了。站的高,自是看得更远。只见十余名水手打扮的倭人和几名红衣武士正簇拥着一个白衣高冠的倭人向底层甲板的船尾处逃去,那里正有十余名南海剑派的人聚集在那里。似乎那些倭人中正有木峦的身影。 南海剑派的福船的船帆已经调整好风向,船速正在加快。不远处,四艘沙船正向福船迅驰而来。海面上二十多只小舢板正紧紧追着福船。只要将船帆破坏了,福船就是死鱼一条。 第一四零章 激战(二) 左毅四下查看,心中有了计较。 福船。中国式帆船的代表作。采用是硬帆。分为四层:底仓、一层、二层、和顶层。最为着名的就是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南海剑派的福船结构与宝船相同,但是规模小的多,不过是宝船的四分之一。在当时也是巨船了。双桅双帆。顶层之上正是前帆。此时帆已经高高升起。 左毅看着高达十丈的桅杆,约有一人怀抱粗细。立即有了主意。他立即跃了上去,桅杆处正有十余名水手把守。时间紧急,他更不搭话,挺剑厮杀,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将那十余名水手杀死杀伤杀散。来到桅杆处,挥动长剑,一顿乱砍,不一会儿功夫将系着硬帆的缆绳全部都给砍断了。 “帆落了,帆落了。”船上有眼尖的南海剑派弟子看到了。正在一层甲板与倭寇首领汇合的何辰,倒是不动声色。因为他心中早有盘算。而甲板上突然遇袭,而人心混乱的南海剑派弟子们却更加慌乱了。 紧追福船的小舢板上,木家众人却是欢声雷动。众人群情振奋。 福船因为前帆掉落,船速明显慢了下来。而这时四条沙船已经从侧面袭了过来。两只沙船的船头,狠狠地撞在了福船右侧。船头的撞角直接插进了福船的船身。两只沙船与福船连在了一起。木家护卫都是海上打老了仗的人,在大小头目的安排下,甩钩索,放跳板,组织队伍准备跳帮作战。 另外两只沙船及时停了下来,组织水手向福船发射弓箭,掩护其他两只沙船上的木家护卫跳帮作战。 左毅独自站在顶层,三船冲撞时,他没有海上作战的经验,险些被晃下了海。幸亏他及时一手抓住桅杆,运功使出千斤坠,方才稳住了身形。 福船甲板上的众人虽然作了准备,在巨大撞击力下,依然是东倒西歪,扑倒一地。聚集在一起的倭寇也被冲撞之力震散开了,一名武士的红色斗蓬被甩掉了,竟是个身穿月白宫装被捆绑起来的女子。正是左毅苦苦寻找的梅如雪。 这时控制她的木峦摔倒在甲板上,与几名南海剑派的弟子纠缠在一起。其他倭人急忙去扶持首领。梅如雪身边竟无一人。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顶层的左毅,露出凄然的一笑,毫不犹豫的向船舷跑去,一跃跳进了大海。 此时海船不过脱离港口内港,处于内外海的交际处。海船右侧受到四只沙船围攻,右舷处木家护卫跳帮作战,南海剑派弟子拼死防守,一时间箭矢如雨,血肉横飞。突然一名女子从福船尾部跃入大海,那里有人顾得上。这时只见一人如天神下凡一般,手持缆绳从四五丈高的顶层一跃而下,人堪堪要掉到底层甲板上时,手中将缆绳使劲一荡,整个人平平飞出去两丈多,一脚点在一名南海剑派弟子的肩上,又蹿出去一丈多,再一脚点在船尾的船舷上,整个人划出一条弧线,如一只飞鱼般投入大海。 此人正是左毅。 海水冰凉刺骨,四处波浪滔滔,一时间哪里找的到人!在他确认梅如雪入海的位置,来回游动,口中高喊着梅如雪的名字,并不时潜入水中,就是找不到人。直到筋疲力尽,方抓住一块破烂船板,伏在上面不住喘息。这时一只小舢板向他划了过来。船首之人木家的管事。 “左少侠”!你没事吧。抓住我的手,快上船。”木家的管事趴在船板上向他伸出手来。 左毅抹去满脸的水迹,一把拉住伸过来的手,撑着船舷,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舢板。 “通知海上各支小船,立刻在海面上搜救二少奶奶。方才就是她跳海的。快!快!”方上了舢板,左毅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人说道。 舢板上自有人吹响了海螺号,声音三长两短,反复三次。各处舢板都有响应。 左毅这才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他太累了。 “左少侠。不知我家族长是否还在船上。”一名护卫头目急切的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左毅半躺在船板上,手中接过一条毛巾擦拭着头脸上的海水,轻声问道。 “弟兄们已经冲上了福船,南海剑派的人和倭寇被逼上了顶层甲板。” “告诉你们大统领,你家族长就在底仓大门口下面的船板里面。上面压着写有‘丙三’的大木箱。速去救人吧。” “是!” “前方就是大统领的座船。”这时一名水手高声喊道。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有一条沙船,桅杆上认旗是只黑色的鲨鱼,正向这边行来。 众人松了口气,急忙打出紧急求见的旗号。 左毅调整好气息,方才站了起来。 此时,大局已定。左毅被接到了沙船上。 木家护卫统领木海蛟,身材矮壮,三十多岁年纪。他出身于木家旁枝,是木老夫人一系的铁杆。在原大统领被拿下后,这两日才上任。得到了木炟藏身之处后,命令各部加强进攻,他亲自带领一支精干力量,潜入底仓救出受重伤的族长。 木海蛟对于左毅很是有怨言的。在他看来,以左毅的武功,只要找到族长,发出信号后,便守在族长身边,才是正理。如此行险,一着不慎那就满盘皆输。可是左毅却要寻找梅氏,那梅氏不过是克夫克母的寡妇,自是可以牺牲的。而且在他看来,也没有必要再派出人手去搜救梅氏,毕竟梅氏被贼人掳去两天,跳海死节,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上了福船,一行人直下底仓,果然在左毅指点的位置找到了木炟。看到了族长虽无生命危险,但手脚俱废,全身多处创伤,木海蛟怒火中烧。没有想到木炟伤势竟然如此严重,急忙命令将木炟秘密送回惠州医治。他将亲自杀入顶板甲板,发誓要将南海剑派和倭寇通通处死,拿下何辰的头来见木炟。 可是木炟坚持不从,在简单接受治疗后,在众人的护卫下来到木海蛟的坐船上。因为手、脚筋已断,他只能坐在舵室内指挥。他要亲自指挥消灭残敌。 就在木家护卫将南海剑派和倭寇逼入顶层,眼见胜利在望时,突然海面上远远行来一支船队。木家沙船上的了望手,第一时间发现。立刻鸣钲示警,发现不明船队。 此时,天色已亮,清晨时分,那里来的船队。木海蛟立刻紧张起来。“家主。属下还请您尽快回港口坐镇,海上之战,还是让属下来做。” “我还没死呢!海上做战,你还是从老子那儿学的。”木炟脸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再不理会木海蛟的苦苦劝说。张嘴一串串命令不加思索而出。 “升老子的火鲨旗,海蛟,你的座舰现在就是我的旗舰。” “是,家主。” “放烟花信号向港口示警,急令老四带着咱们的船队启锚升帆,准备玩命。告诉老四,一柱香后,老子要见到我的‘火鲨号’。” “福船上不要用人命填了。黑子准备猛火油,速战速决,用火攻,给我烧了这帮王八蛋的船。老子可是火鲨。点子扎手,告诉小青、乌头,稳住后阵,别他娘的让他们冲到自己座船上。” “家主,大少爷还在船上…”黑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儿子。”木炟看都没有看,淡然说道。 “是。”众人退下,各自忙碌。 “咳,咳。”木炟突然身体一歪,险些从座椅上倒了下来。站在一旁的左毅眼及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木前辈,你的身体?” “贤侄,让你笑话了。放心,我还没事。” 左毅担心的看了看他潮红的脸色,突然伸手按在他的脉门。不久便松开了手,郑重的说道:“木前辈,现在回去好生调养。你不能再费心力了。” 木炟露出了了然的微笑。“贤侄,不必担心。” 这时了望手突然发来信号。木海蛟冲进来大声汇报:“是黑风旗,倭寇黑风旗,大队真倭,十九条船。八艘沙船,十一艘鸟船。半刻钟水路。逆风。” “好。此战,给于瞎子记头功。”闻得大敌到来,木炟面色更加红润。“哈哈。来得好。老天有眼啊。吕兄弟,让老哥哥给你唱一出好戏。” 突然,沙船周边一阵欢呼,不远处阵阵海螺号声齐齐响应。 木海蛟激动的说道:“家主,这是弟兄们看到火鲨旗,知道你老人家平安归来。” 木炟放声大笑。“听号声,老四他们也要到了。海蛟,传令,木家大小船只全部集中到福船左侧,以旗舰为中心,抢占上风口。” 第一四一章 激战(三) 此时,福船之上南海剑派众人与倭寇也是大为振奋。终于坚持到接应人马的到来了。 何辰却越发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木家船队中升起了火鲨旗,而已经攻上福船的木家护卫则停止了进攻,弓箭手压阵,大队人马竟在缓缓的后退。在后退的过程中,不时有火把、油罐扔出。 “不好!木家人要用火攻。大伙儿冲下去,与他们混战。伺机抢船。” 南海剑派众人方才恍然大悟,毫不犹豫的冲了下去。可是一阵阵箭矢如暴雨一般,牢牢的封锁着上下出口,冲在前面的几名弟子被射成了刺猬。 何辰大急,一把抓住一名亲信弟子挡在身前,一跃而下。弟子的身体挡住了大多数的箭支,他只被擦破点皮。离木家弓手不过两、三丈远,他不由得大喜,正要冲进去,扰乱阵势,突然弓手队伍从中间分开,两个大木柜被推了出来,两股黝黑的水柱喷射而出。 正是火攻利器,猛火油。见势不妙的何辰,狼狈的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而在他身后,有六七人被喷个正着。其中就有他的长子何南。几支火箭射出,顿时这些人变成了火人,连带着大片大片的甲板被点燃,猛烈燃烧。 何辰很是幸远逃离了,只是半边身子被燎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胡子也被烧掉了半边。此时他身边还有十五六人,躲在船尾处一角,那倭人首领和三名武士也在其中,其他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困在顶板甲板等待被烧死。 “舅舅,现在咱们怎么办!”那木峦竟然也好运的冲了下来。 何辰根本不搭理他。眼看着木家人马在越来越大的火势下,安然撤退,斩断撞角和钩索,两条沙船慢慢远离。顿时心下一片冰凉。难道,今天要交待到这里了。 沙船正缓缓转向,左毅侧目远望,福船已是一片火海。不时有人嚎叫着带着满身的火熖从船上跳下来。心中一时有些不忍。而一旁的木炟却是神色淡然,平静地发出号令,通过旗语、螺号声指挥整支船队。 此次,木家是依托港口作战。主力船队全部集中于此。木炟本人的座舰“火鲨号”也是一条福船。他拒绝登舰,仍然以木海蛟的沙船作为旗舰。由“火鲨号”副船长,他的堂弟木焕担任先锋。 而倭寇的船队也赶到了交战地点。 双方船队对峙着,围绕着燃烧的福船以椭圆形机动,都在调整方位,抢占上风口。左毅看着神彩飞扬的木炟有条不紊的调动着整支船队,始终牢牢占据主动。不由得暗自佩服。英雄各有用武之地,木炟纵横海上三十年,不仅是凭着祖辈余荫,还有一身真本领。“火鲨”之名,名不虚传。 “海蛟,传令,放火船,冲散他们的阵势。”看到上风口的便宜已经占定,木炟轻松的安排道。 “是,家主。” 旗语打出,木家船队中三十多支哨船,抢先而出,船首堆满了柴草,淋上了油脂,半途之中船上的水手点燃柴草,翻身入海。火借风势,烈熖熊熊,顺着风向,向着倭寇的船队疾速冲去 对面倭寇各船或转舵避让,或使用撑杆,或减速避让,整个阵形散了。几只倭人的船只被火船撞上,火船船首有大铁钉,撞入船板中去,牢牢的固定在倭船上。火借风势,烧上了倭船。 见到火攻奏效,倭人船队阵势已乱。 “传令给老四,让‘火鲨号’打先锋,福船中间突进、碾压打击,沙船两艘一队缠斗,鸟船、哨船两翼包抄,大伙儿冲上去,干他老母的。”木炟自是抓住了这一战机,大吼着将决战的命令下达。 木海蛟十分激动的挥动起旗语,亲自给各船下发了决战令。 只见“火鲨号”福船高速突进,一马当先,突入倭人船队中去,当先一只倭寇沙船面对福船高大的船首,急忙转舵闪开,但后面一艘鸟船没有这么好命,直接被“火鲨号”撞个正着,整个船头四分五裂,接着直接被福船碾压在船底,几声惨叫之后,那艘鸟船成为一片破碎木板。 见到这一惨象,倭寇的其他船只急忙左右避让,其他两艘福船虽然没有像“火鲨号”那般直接建功,但是居高临下的木家福船一时间弓弩擂石如雨下,打得周边倭寇狼狈不堪。倭寇的船队再也维持不住阵形。 木家船队的进攻节奏掌握的非常好,福船冲散了倭船的阵形,紧随其后二十余艘沙船一拥而上,以两艘船为作战单位,对已经散开的倭船进行缠斗。 两翼的鸟船、哨船包抄了过去。局面对木家十分有利。 只见木家两艘沙船与倭寇一艘沙船并肩而行,如同三明治一般将其挤在中间,依仗人多势众,两边同时将钩索甩了过去。船上有头目大声喝道:“勾住了。第一队跳帮,第二队准备,第三队掩护。”只见一名蓝衣大汉当先通过跳板抢了过去,一刀劈死了一名倭寇弓手,正要向前冲去时,一名红衣倭寇突得从人从中蹿出,倭刀斩出,蓝衣大汉未及防备,胸口中刀,惨叫一声,倒地不起。那红衣倭寇刚要抽刀,冷不防一支鱼叉飞来,将其活活钉在船板上,眼见是不能活了。更多的蓝衣汉子跳帮过来,拼死将船上的倭寇冲散。然后三五成群,混战成一团。 木家一艘福船粗大的拍杆狠狠拍下,打得倭寇一只鸟船桅杆从中断开,船板四分五裂,几名倭寇脸上、身上被迸飞的木刺扎得鲜血直流,不似人腔的惨叫着掉入海中。 一名木家水手正居高临下,向倭寇沙船投掷灰瓶,擂石,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咽喉。未及叫出声,便扑倒在甲板上。 一名倭寇头目,刀法精湛,混战中连杀三名木家护卫。却冷不防左右洒出带着铁钩的渔网,被罩在了其中,动作不得。立时五七柄标枪刺入了他的身体。 四周海面上,掉落海里的木家护卫自有巡哨的船只救起,而掉落到海里的倭寇便倒了大霉,或被弓箭射杀,或被长枪戳死,或被大棒击毙、或被船只撞沉。 海上混战,自是开局占优,装备精良,人多势众的木家大占便宜。渐渐的有倭船被攻占,被点燃,被击沉,被围攻。木家护卫早得命令,此战不留俘虏,自是杀得人头滚滚,倭寇的血将海面染红了一大片。 眼见得胜局已定,木海蛟蹿了进来,一五一十地将实况汇报给木炟。喜悦地说道:“家主,大局以定,此番定能大胜。” 而此时,木炟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了,端坐的身体摇摇欲坠。 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左毅急忙抢了上去,抓住他的左手,将自己体内精纯的真气传了过去。 木炟顿时脸上有了些颜色。他平静的看了一眼木海蛟,点了点头道:“我不是教过你吗,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妄断结果。让于瞎子他们盯紧些,及时将战场变化传过来。” 木海蛟有些担心的看着木炟,轻声问道:“家主,你的身子。” 木炟闭目长出一口气,轻轻而坚定的挣开了左毅的手,定晴冷冷地看着木海蛟:“战场之上,胡想些什么?集中精神做好自己的事。” 木海蛟连连点头称是。可是担忧之色布满了脸上。此时,他已经看出了木炟身体的不妥之极。 “海蛟,接战至今,你有什么感觉?”木炟慢慢地说道。 木海蛟知道木炟在指点他。“属下,属下有些疑问!” “说说看。” 望着木炟脸色越来越差,木海蛟颤动嘴角,沉声说道:“属下也和倭寇多次交过手。倭寇一直以上岸突袭掠杀为主。这种大规模船战,向来都是能免则免。看来不是有所凭仗,便是,便是南海剑派的福船上关系甚大。以,以目前的战局来看,福船之上怕是有倭寇紧要人物。” “呵呵。向来猛打猛拼的小蛟子,真得长进了。能担大事了。咳咳。去做事吧。”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左毅这时说道:“我在福船上与一名倭人武士交过手,叫做高桥一郎。还杀了三名忍者。离船时,看到十几名倭寇保护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倭人。怕是他们的首脑。” 木海蛟忙开口道:“果然如此。家主,属下这就安排哨船多加巡视。”转身告退之际,眼角分明晶莹了。 此时,南海剑派的福船仍然在燃烧,不过船身在缓缓下沉。倭寇多艘船只有意无意地向福船靠近。果然是有意图的前来营救他们的首脑。 一直萎靡不振的令狐冲脱口而出:“这么大的火,怕是没有人能逃出来吧。”想到困在船上的人只能等着被活活烧死,不由得有些后怕和不忍。 “别人我不知道。何辰,他一定还活着的。老子不能亲手砍了他的脑袋,可惜了。”木炟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与人心相比,被火烧死,算是好的了。” 一时间,舵室内安静了下来。 只有海上不时传来的厮杀声,海风阵阵,混杂着浓郁地血腥的味道。 好一会儿,木炟轻声说道:“今天没有太阳啊。竟然是个阴天。记得三十三年前,我随父亲第一次出海也是这般天气。午后怕是有雨。” 话音落下,舵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左毅闭目长叹了一声,久久不语。 在福船上出手营救时,左毅便看出了木炟面带死气,心存死志。方才他从脉象上已经探知木炟心脉续断如缕,这是命不久矣的脉象。想来木炟也是心知肚明。方才坚持指挥船队海战,不过是硬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回光返照。 这两日,木炟先是被何辰重创,后遭审讯毒打,又被木峦挑断了手、脚筋,根本没有得到有效医治。尤其是被亲生儿子出手挑断手筋、脚筋,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肉体和精神上的接连受到重击,就是铁打的人也是受不了。早已经是心死如灰,油尽灯枯。 一代海上枭雄,寿终于海船之上,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半个时辰后,海上大战终于落幕了。此役,木家船队取得了一场大胜,十九艘大小倭船只有少数几艘逃脱,其部大部被歼。 最终结果,也被木炟说中了。战后,有人说,亲眼看到何辰与倭寇首脑等五六人奇迹般的从福船火海中逃了出来,被倭寇最快的两只鸟船搭救,在倭寇其他船只的拼死纠缠下,逃出了生天。 第一四二章 激战(完) 时到中午,天上果然下起了大雨。海面上惊涛骇浪,暴雨如注。 早已经上岸的左毅,坐在马车上,相对无言。 木炟的死,给大胜而归的木家人马增添了沉痛、悲壮的色彩。 木海蛟早已经传信给府上,留下部分人手打扫战场,做好善后工作,其他人手送护木炟的遗体回惠州。 左毅心中难过,沮丧到了极点。此行救人,算是功败垂成。木炟虽被救出,但是在指挥海战之后去世;梅如雪跳海自杀,至今生死不明,因海战爆发,海上天气突变,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左毅真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自己的师弟。他临行前答应过木岫要将他父亲和梅如雪安全的救出来。 因为家主的逝世,木家众人全没有了大胜倭寇的喜悦,整个护送队伍中沉浸在悲痛和彷徨之中。木炟对于现在的木家来说就是擎天柱石,他的突然逝世,对于木家众人不亚于天塌了。其嫡长子叛逃;其二子早逝;其三子年少。没有了合适的领路人,以后木家该何去何从?就连最忠心的木海蛟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护送遗体的队伍堪堪行到半途,只听得前方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大雨倾盆,视线受阻,开路的木家护卫不敢大意,立即停下车马,摆出防御阵势。马队行得近了,竟是停也未也停,直冲队伍而来。来人一面行来,一面大喊。“是木家的车队吗?鲨旗如血,火焰冲天。” 得到消息从木炟灵车旁赶来的木海蛟,忙叫停众人。大声回答:“是自己人。纵横四海,万古长青。是木家的那一位?” 这时马队中有一人高声答道:“木统领,是三少爷来接老爷了。” 马队速度立时减了下来。因离得近了,木海蛟凝神一看,为首一骑小小的身影,虽披蓑戴笠,一身孝服麻衣早已经湿透,正是三少爷木岫。左右两骑牵持着木岫坐骑的正是他的护卫:木金、木生。 木海蛟大吃一惊。这等天气,冒雨驱马十五六里,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身子骨怎经得住?再加上雨大路滑,一个不慎马失前蹄,可是十分危险。老夫人怎会如此安排? 他急忙安排车队放开道路,迎接三少爷的马队。 木岫脑子十分恍惚。自打上午得到父亲逝世的消息。第一反映是不敢相信。第二想法就是要去迎接父亲的遗体。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得父亲的待见,可是毕竟是父子连心,亲情尤在。他不顾木老夫人和众护卫劝阻,一意孤行,竟趁着木炟去世的消息传来木府混乱之际,偷了一马就走。幸亏木金、木生等人熟知他的脾性,早就带着马队在城外堵着他。可是木岫以死相逼,木金等人不得不随他而来。 闻讯而来的左毅,看着眼前小师弟,面色青白,眼睛红肿,全身上下都是泥水,痴痴呆呆地望着父亲的遗体,一言不发。左毅顿时心中一痛。这一刻,他很惭愧。 过了一会儿,木岫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左毅,轻轻地问了一句:“师兄,我父亲为什么要死?” 话音刚落,木岫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左毅一把将他抱住,用手一摸他的额头,额头一片火烫。 木岫昏迷前提出的问题,左毅当时真心不好回答。木炟的死有身体上的伤害,也有精神上的伤害。其中缘由也就只有左毅最明白。包括木海蛟等人都不清楚,所以派回去报信的人谈到木炟受重创、手脚筋断,仍坚持打完海战也就油尽灯枯而亡。具体细节,却是语焉不详。 木岫就是想听一听作为唯一与木炟单独相处的人,左毅是否能提供其中的线索。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将实情说出来,也是不妥。现在木家是木老夫人当家,还是先征求她的意见的好。 木家大堂。端坐在上首的木老夫人似乎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酸楚,难以言表。左毅不无担心的看着木老夫人,生怕自己刚才的讲述,将这位老人给刺激到。 可是老人的坚韧却是出人意表。直言感谢左毅所作的一切。也明确提出了木岫怕是不能就这样上嵩山了。毕竟木家现在没有主事人,木岫作为唯一的男丁,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老夫人也坦言:她自己这般年纪,说不得那天就去了。木岫必须留在家中,接受老夫人的耳提面命,逐步接手木家所有的事务。 左毅自是明白,老夫人所言也是出自家族传承的考虑。表示理解。 老夫人直言:木岫一日是嵩弟子,终生就是嵩山弟子,木家永远是嵩山派的天然盟友。希望左毅在木家多留些时日,一是教导木岫华山武功,二是这种时刻木家也需要有高手坐镇。而左毅作为木岫的师兄,正是合适的人选。 左毅也是满口答应。这些都是应有之意。木炟的去世,惠州木家陷入风雨飘摇,各方势力都将把木家视为一块大肥肉,垂涎三尺。 左毅作为木岫的师兄,坐镇木家,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各方势力在向木家下手之际,就要充分考虑左毅本身代表的力量,中原大派嵩山剑派、五岳剑派联盟,可以说此时左毅所代表的是整个江湖正道。 第二日,接到消息的各大势力陆续前来拜祭。南少林俗家高手陈国行、丐帮广东分舵惠州分堂马三,作为与五岳剑派齐名的名门正派,自是表示友善之意。 而罗浮山丹霞派,八仙剑派等地方门派表示了对嵩山派为木家撑腰的支持。 第五日南少林寺下院广州宏德寺主持普业大师竟然也现身木家。 一时间,惠州木家成为了两广武林各大名门正派汇集的中心。这对有心人来说,就是一个信号,木家虽然顶梁柱木炟去世,但背后还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现在,木家并不是一块任人撕扯的大肥肉,而是一块硬骨头。 这一下还在观望的各路势力,也纷纷现身,亲自或是派出代表拜祭木炟,表达善意。 木家现在的主事人木岫只是个少年,内宅的老夫人年级大了不便出面,木岫的堂叔伯和堂兄长们都被分派去忙碌丧事,木海蛟统领木家护卫,维持秩序,护卫安全,身肩重任,脱不开身。作为他的师兄,大部分场合木岫都要出面周旋一二。为弟子撑腰,为木家扎场子。 这一日,刚刚陪同木岫见过丹霞派几位名宿。这时内宅来人,说是老夫人有请。 师兄弟二人来到内宅。只见木老夫人面色严肃,室内气氛十分沉重。 木岫急忙问道:“祖母,又发生了什么事。” 木老夫人面色和缓了许多。“好孩子快坐下,左少侠也请坐。这几日辛苦了。”说着将木岫拉到身边,并礼让左毅就坐。 左毅暗叹了一声,也不客气,端坐下首。他看得出来,木老夫人又有麻烦事了。而且这事小不了。 木老夫人爱怜的看着憔悴的孙子。这些日子,木老夫人自是将各方势力对木家态度的前后变化,看在眼里。自是明白,木炟生前的无意之举,竟然请来了一棵参天大树,为木家遮风挡雨。虽对左毅心有芥蒂,的确不得不说木岫的命是好,有这样一位好师兄。木家也是有幸,有了一个大靠山。 而且这几日木岫的表现,也出乎了木老夫人的意料,几乎一夜之间,这个以往顽劣不堪的小孙子长大了,待人接物很是沉稳,有大家之风。看来木家传承有望啊。 “好孩子,你风寒刚好,累不累。莫要忙坏了身子。” “祖母,孙儿不累。每日早晚,师父都会用嵩山内功引导我行功导引,打上一套十段锦,孙儿自觉得精神的很。”木岫恭谨的说道。 “哎。你啊,莫要再干出像那日吓坏奶奶的事。”木老夫人说的就是木岫冒雨接灵的事,一路上受了风寒,发烧了一夜,调养了几日,身体才恢复好。 “左少侠,岫儿和木家多亏有你在啊。咱们是自家人,老身也不说客气话了。”木老夫人转过头来,很是亲热得说道。 “老夫人,还有什么麻烦事,您老就直说吧。”左毅很是直接。他真心看不惯木老夫人前倨后恭的态度,但是他心里明白这老太太一生都献给木家。为了家族的的基业,这老太太能干出任何事来。他也是无奈,平生最讨厌麻烦,可是为了这个弟子,不得不主动承担起麻烦。 第一四三章 木家秘事 之前就说过,木家的事与左毅原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机缘巧合下,无巧不成书的收了木岫作弟子。所以木家的事因为有木岫在的关系,左毅仍然脱不了身。 并不是说左毅与木岫没有感情,只是拘于师兄弟关系,而不得不出手帮这个忙。 左毅其实很看重木岫这个弟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早就带着木岫回嵩山了。可是木岫对木炟是有亲情的,对木家是有归属感的。他不愿意就此离开,左毅这个师兄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出事。俗话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反过来也一样,弟子有事,师父师兄要扎场子,左毅身为师兄,理应如此。 因为在左毅看来,木家不是普通老百姓、良善之家,而是世家、豪族,与各方势力互相交织的利益集团。与木家相交最好是结个善缘,保持利益交通、生意往来的关系,这样大家都清爽。如果与木家这种大家族大势力深交,就不免的要站队,要划圈子,是非就来了,麻烦也就到了。“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一入江湖是非多”,都是说的这个意思。 不要看这几日两广各大名门正派纷至沓来,帮着木家扎场子。这些都是人情和利益输送,需要左毅和嵩山派,甚至五岳剑派以后要还的人情。所以木家这次欠左毅、嵩山派的太多了。所以木老夫人很是乖觉的答应惠州木家成为嵩山派的盟友,表示了臣服归属之意。 “三月十六日,福州木氏宗亲大会。因为炟儿的去世,便耽搁了。所以老身几日前便安排族人去福州,向族中长辈说明情况。今日来了一封信,说是木氏宗族要来人吊唁。这本是应有之意。但是信中提到,宗亲大会中有很多人对岫儿接任本枝族长有异意,怕是来者不善。”木老夫人沉声道。 “老夫人,这福州木家要插手惠州木家的家务事?”左毅也是大皱眉头。 “福州木家和惠州木家本是一家。木家祖上一脉五枝,福州木家是长房长枝,我们这一枝是三房。虽说关系很近,可是各房分家已经一百多年了,各房事务都是各房自行处理。就如各房家主更迭,往年也就是在宗亲大会上招呼一声。福州长房从不过问。可是这一次,四房突然提出,岫儿接任惠州木家族长,一是年幼;二是家主铜牌遗失;三是那个,需防着,那个外人,所以需要宗亲大会公议三房家主之位。福州长房竟然同意了。近日其余四房家主将齐至惠州,一是吊唁,二是重议三房家主。” “老夫人,那家主铜牌一直是由木兄贴身佩带,我想是落入南海剑派的手里。听说那何辰自从福船中逃脱,现在不知所踪;他的两个儿子死在了火中、海上,南海剑派也是烟销云散了。这要到那里去找。再说了那铜牌不过是个象征之物,有那么重要吗?怕是防着左某这个外人是真啊!”左毅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 “左少侠,莫要如此说。”木老夫人脸色也有些尴尬。“老身今日与左少侠说这些,就怕左少侠如此想法。虽说是一族,可是毕竟分家百年。惠州木家虽说只剩孤儿寡妇,也不是其他四房欺压的。” “这件事是木家的家务事,左某还是不出面的好。不过,老夫人还是要多多提防。家主铜牌遗失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啊。这样都能传到福州。怕是家中其他人起了心思。”左毅真心对木家的家务事不关心。在他看来,最好木岫不当这个家主,跟他上嵩山练武。 木老夫人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的不外是海蛟和岫儿几个叔父。海蛟我信得过,岫儿的几个叔父都是性子鲁直之人,作不出这种事。所以我也很奇怪。” “老夫人,想不通,便不要想了。且行且看吧。我先告辞了。”左毅不以为然,看了看天色,便站起身来,施礼告辞了。 堂中只剩下木老夫人与木岫祖孙二人。 “祖母,我早就说过,师兄不是那种人。”木岫有些不悦的向木老夫人报怨道。 “是啊。老身一生阅人无数。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你师兄这种人真得很少见。” 木岫低头,沉默不语。 “铜牌的事,不能不防。而且铜牌必须找回来。”木老夫人认真的摸了摸木岫的头说道。“跟我来,孩子。有些事,现在奶奶也要告诉你了。” 木老夫人带着木岫出了大堂一路向东,一刻钟后来到了木家祠堂。木老夫人严令下人不得入内,自带着木岫来到了祠堂大殿。先是口中念念有词,向南走了三步,又向西行了五步,来到一处壁画处,只见画上有海上仙山,云气翻涌。木老夫人再次低头口中念念有词,思考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空中仙岛的图案。用手在图案的四角按照东北西南的顺序按了下去,最后在中间拍了一掌,供桌下的地板立即下陷。 木岫看呆了。年年来祠堂祭拜,竟不知祠堂之下还有玄机。 木老夫人看着地板上出现的洞口,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你爷爷当年去世时告诉我的,怕你父亲在海上有个三长两短,木家无人再知晓这个大秘密。奶奶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今天就告诉你了。好孙儿,附耳过来!”说着,悄悄将打开秘道的口诀告诉了木岫。 待木岫牢牢记住,便叫木岫拿起一盏油灯,跟着他下去。顺着阶梯向下走了十几步,竟是一个可供二人平行的通道,再平行十余丈,遇到了一道石门。 木老夫人指着石门,对木岫说:“这里是你曾祖百年前所建,门后藏着咱们木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家主铜牌,才能打开。所以,孙儿,你一定要找到铜牌!” 木氏宗族齐来吊唁,或许有些麻烦,但真心影响不了大局。至于什么木氏宗族要重议惠州木家家主等等,家务事由着木老夫人自己去应付吧。如果木老夫人对这些人都没有办法对付的话,那真是掌控木家五十年什么的就是假的了。 左毅并不知道,他走后木老夫人与木岫的几句谈话。但知道木老夫人对他是有几分的忌惮和防范的。随着父亲死后,木岫对他的依赖日益加深,他一个外人在木家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 所以左毅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中。这些年,随着对武功境界的提升,对武学之道理解加深,和对道家经典的深读,他越发明了直指心性的重要,为人行事不能依着本心,直抒心意,一味的委屈求全,自我压抑,反而落了下乘。为人还是坦荡、逍遥的好啊。正如漩涡鸣人的宣言一般:我一向都是有话直说,这是我的忍道。 直接拒绝了木老夫人请他参于木氏家务的请求后,左毅心中为之一畅。自觉得道心通达,心情爽朗,一路行回自己居住的小院不提。 第一四四章 雨中遇刺 晚上,草草吃过晚饭,左毅便去寻木岫。木岫作为孝子,自是呆在灵堂守灵。晚间,前来祭拜的人早已散去,只有几个仆人在看守灯烛香火。只有木岫孤单的身影,跪坐在灵前。 见到左毅到来,面色郁郁的木岫才浮出几分天真的笑容。挣扎着起身,便要行礼。早被左毅一把扶起。看着少年越发憔悴的面容,左毅不由的一阵心疼。 安排木家大管家看好灵堂诸事,收拾好一间静室。师兄弟二人便进了静室。 不待吕不鸣吩咐。木岫舒展了筋骨,练起功来。 左毅立在一旁,不时出言指点,木岫也是静心沉性,习修功法。一套基础功夫练完,木岫的小脸通红,气息微促,神情却是精神了许多。 待他气息平稳,师兄弟二人盘膝而坐。左毅右掌贴在其背后大椎穴,助其导引行功。 木岫忙端正身形,定下心来,不再开口。不一会儿功夫,便觉得大椎穴上一股热气进入体内,忙按照左毅所传授的嵩山内功第一层心法,长吸一口丹田气,随着热气运功行进。 毕竟年少功浅,半个时辰后才将真气运转一个大周天。木岫鲸吞缓吐,调息收功。体内一线精纯的真气在经脉自行游走,自觉得有所进益。方才站起身来,转头看见左毅面色略带疲惫,心下十分感动。拱手弯腰,深施一礼。 左毅坦然受了这一礼。 夜空无星月。手持灯笼,陪着左毅回住处的木家管事,倒是提了一句,怕是明天有雨。过两日老爷就要出殡了,天公莫要不作美。 一路无事,到了院子,与木家管事客气寒暄两句就回屋了。 这次木家大办丧事,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之意,对外说是木家再次受到海盗袭击,南海剑派勾结倭寇对木家暴起发难,木家除了木老夫人有病在身,木岫因为拜了嵩山派为徒,木家其余人口全部在龙尾湾遇袭,木炟带伤指挥海上作战,重伤发作去世;长子木峦力战而死;木夫人、陈氏殉情自杀;梅如雪跳海生死不知。 很是讽刺不是嘛。可悲啊。世事如此,徒呼奈何。 第二日果然有雨。看来海上之人对天气有着丰富的经验。一早起来,梳洗之后,左毅便匆匆来到灵堂。 再次督促木岫作好早课,他的内功筑基刚刚起步,必须不间断的用内力进行导引。这有也助于他的身体康健。毕竟古时大家族的丧事,礼节繁琐,事务繁多,木岫又是唯一的孝子,如没有左毅这些天的运功调养,导引修炼,木岫的身体那里吃得消。 早课练完,师兄弟二人寻机吃了早饭。木岫自是在灵前守灵,左毅却在后堂守候,若有江湖人物前来拜访,他作为师兄将和木岫在后堂坐陪。 左毅自是端坐闭目养神。这些日子,他也是累坏了。每日早晚要助木岫运功修行,既要抽出心神对付一波波的武林人物,还要烦恼木老夫人时不时的难题。为人师不易啊,更何况还是师兄呢。 此时,雨越下越大。整个上午,再没有武林人物出现。看来出殡之日将近,能赶来的武林人物也来的十之八九了。 时至正午。左毅拒绝了木管家安排的仆人相送。手持雨伞,一人返回住处。穿过后堂,径直向西,出了一个角门,顺着一条甬道,直行到了底向右拐过一个角门就是左毅居住的小院。甬道笔直,宽两丈余,将内堂与后宅一分为二,两边竖着一丈二尺高的砖墙,地面是长条的青石板铺道,长约三十余丈长。这些日子走的熟了,自是不需要仆人相送。 或许是雨下的太大,这一路上少有人踪。走到甬道中途。突然从旁边一个角门里跑出来两个木家仆人,衣袖掩住头脸以遮挡雨水,竟似没有看到左毅一般,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就是这时,二人突然从衣袖中抽出利刃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向左毅的颈部和腰部刺去,出手稳、准、狠,配合默契。显是精于刺杀之术的高手。 这时大雨中忽然剑光一闪。长剑掠过左毅右侧杀手的咽喉,反手刺入左侧杀手的小腹。左毅左手仍稳稳持着雨伞。 正手从敌人腹中抽出剑来,剑尖斜向下指。雨水打在剑上,混合着鲜血,如同红色珍珠从剑尖滴落。 “嗒嗒、嗒嗒”从甬道前方突然冒出六名黑衣人,手持苗刀默不做声地向他袭来。 左毅仍然静立不动,手持雨伞,长剑斜指,稳如山岳。此时雨若倾盆,雷声轰轰,一派肃杀之气。六名黑衣人两两成行,共分三行,间距八尺,脚下步伐如出一辙,就在近左毅两丈之内时,只听“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六名黑衣人突然向两侧一闪,一只黝黑、硕大的铁锚带着呼呼地风雷声,电射而来,目标正是左毅的面部。 左毅此时动了,左手高高甩出雨伞,脚下仆步,前脚三分虚,后脚七分实,长剑一展,使了一招古柏森森,剑尖一点,正点在铁锚左侧锚身,就势一引一送,铁锚被剑中所含的内劲所带,方向一偏,“轰”的一声砸在甬道左侧的墙壁上。顿时砖石碎块四溅。 六名黑衣人同时发动,如同六支利箭,众矢齐发,六把苗刀斩左臂、斩右臂、斩左腿、斩右腿、斩首、斩腰。左毅的剑法,似缓实疾,后发先至,只听得“叮、叮、叮、叮、叮、叮”六声连响,竟将六把苗刀全部接住。黑衣人只觉得一股螺旋内劲沿着苗刀侵入,震得手腕酸麻,如遭电击,将刀势带得偏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毅身形一展,长剑如匹练般斩出,正是嵩山剑法中杀招。萧杀之气大起。黑衣人大惊失色,欲逃不及,六声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六名黑衣人胸前都被开出两尺长的口子,扑通倒地。 六名黑衣人倒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壮汉子,五短身材,双臂孔武有力,双手缠绕铁链。那一铁锚飞击就是此人所为。见到同伴被杀,面色惊恐,反映很快,竟连铁锚也不要了,甩下铁链转身就跑。 左毅伸手接下空中飘下的雨伞,静静看着此人逃跑,也不追赶。 那矮壮汉子听得木家上下警戒之声四起,脚下步子迈得更快,眼看来时的角门就在眼前,正要破门而出,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顿时感觉身体一轻,飞腾而起,眼看着地面一具无头身体十分眼熟,欲叫无声。 “嗵。哒,哒,哒。”矮壮汉子的头落在了地上,滚出好远。无腔的身体,鲜血溅得飞高。溅得来人半身是血。 “嗒,嗒,嗒。”一名身着麻衣的日本浪人,脚踏木屐,缓步而来。右手持倭刀,向下斜指,左手反抓腰间肋差。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脸上,混和着鲜血流下来,如同血泪一般。 左毅仍然不动,静静地看着那浪人迎面走来。 这时甬道四处角门大开,木家护卫蜂涌而至。木岫全身湿透,率先冲入甬道。看到眼前的场景,大为惊怒,一把推开欲要护卫他的木海蛟。向前两步,沉声叫了一声:“师兄!” 左毅毫不理会。只是将手中的雨伞随手甩给了他。轻松地说了一声:“帮我拿好雨伞。” 木岫接过雨伞,冷静地后退两步。口中传令。“全部退下。四周警戒。” 那浪人缓步走到左毅面前一丈处就停下了脚步。双目凝神深深的看了一眼静如深潭的左毅。用着生硬的官话说道:“很惭愧。我的刀还不够快。现在的我,死在你这样的高手手中,真是不甘心啊。” 左毅淡淡地道:“放心。我会用的剑法,让你死心。” 那浪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指教!” 说完这句话,那浪人长吸一口气,忽的大喊一声,随着喊声,手中长刀一振;再喊一声,长刀无风自动,发出阵阵嗡鸣;大喊三声,眼色血红,额上青筋绽张。三声大喊一出,身形即动,此时正有一道闪电裂破长空,刀借闪电之势,如飓风狂卷。 左毅不动如山,面对浪人的刀势狂卷,长剑轻轻挥出,剑发剑芒,电光火石,在木岫等人眼中,只看到空中闪电一过,左毅长剑亦如闪电一亮,飓风立止。 那浪人刀势未发,人便定在原地不动。只听“呛啷”一声,倭人长刀断为两截,胸口一道两尺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片刻后尸身扑到在地。 第一四五章 事情经过 木岫与木海蛟等人方才围了过来。“师兄。雨伞。” 木岫全身上下已是湿透,可是眼中满是仰慕和崇拜。 接过雨伞,左毅将木岫拉入伞中。“全身都湿了。莫要受了风寒。这里你安排一下,不要呆在这里了,回去换衣服。” 其实无须木岫安排,压着满身火气的木海蛟已经快速疏散无关人等,安排精干力量察看现场,动员全府护卫加强巡防。 闻讯而来的木府大管家,急忙安排人送木岫回内宅换衣服。左毅便在众人敬如天神一般的目光中,面色平静地撑着雨伞回到自己的住处。 傍晚时分,木家就查明了刺客的身份和潜入木家的经过。 两名木家仆人装扮的曾是百花拳的弟子,擅使短刃,三年前与山匪勾结抢劫商队杀人越货,案发后逃逸无踪,被逐出师门;六名黑衣人,南海飞鱼岛的传人,纠集一群亡命徒,行劫于海上,被称为飞鱼六恶,两年前飞鱼六恶被海鲸帮所灭,六恶潜逃;使铁锚的矮壮汉子曾是排教好手,多年前恶了排教首脑,逃到福建,一向在潮汕一带活动,近年来全无踪影,传闻已被仇敌所杀;只有那浪人身份不明。 木家内应和主使之人也已经查明。 木海蛟和木府大管家第一时间向木老夫人汇报,恰恰木岫在向老夫人问安。二人将已经查明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后,不久便面色沉重的离开了。木岫又在老夫人处呆了半天才郁郁不欢离开。木岫走后不久,木老夫人就将她最珍爱的七彩建盏给摔碎了。 当晚,木府的两名管事因患急症,病死了,为防疾病感染,立时让人拉到化人场给烧了,没几天,两名管事的家人也被乡下老家来人给带走了。木家船队的一名船长酒后失足落海淹死了。惠州城内的一家货栈起大火,连掌柜的带伙计,共七个人被烧死。 第二日,木岫的一位堂叔和两个堂哥被老夫人安排出海处理生意,一个月后传来消息,三人乘坐的大船在返程遇到大风浪,船沉了,人也没有了。 当晚,左毅照常给木岫行功导引。在静室里。一脸郁郁的木岫,将查明的刺客情况向左毅说了,同时也代为转达了木老夫人的道歉之意。 左毅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很明白了。别的势力还没有下手,反而是木氏宗族有人动手了。 看着木岫一脸郁郁,心事重重的样子。左毅说道:“你今天有心事,怕是静不下心来了。索性今晚上就不练功了,聊聊天,放松一下。顺便把你的心事说出来。” 左毅便疏懒地瘫坐在榻上,毫无师长的形象。木岫倒是有些惊异,也没有说什么,颇为局促地跪坐着 “木师弟,我看你一直神色闷闷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左毅见到气氛好了许多后,直接问道。 “这个。”木岫有些不好出口。 “可是为了中午师兄遇刺的事。若是牵涉到木家内部的事,不说也罢。”左毅道。 “倒没有什么可说的。方才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师兄说了。我对一些事情想不通。与祖母有些意见不合,被祖母训斥了一顿。”木岫有些不满的说道。 “嗯?长辈们经的多,见的广,或许看问题比我们要复杂一些吧。”左毅道 “师兄,你也认为祖母说的对吗?” “到底是什么事呢?” “唉。师兄遇刺的事,老管家和海蛟大哥己经查得清楚。是福州那边长房伯父主使的。我历来听父亲说,福州长房世代诗书传家,积善门第。长房伯父又是中过进士,为官一任,主政一方,听说官声很是不错。虽然如今退职在家,平日里施粥放粮,扶贫济苦,善名远播。可是为何暗地里收纳山匪海贼倭寇,安插眼线在我家中,主使行刺师父。想来这等阴私事定不是一次,两次。管中窥豹,可见一般,此人平日良善都是伪装,背地里定是坏事干尽,真是伪善实恶。我想不通,老天若是有眼,为何不予以报应?” “高管事、郭管事,我识得他们,却是不熟。听老管家说也是父子两代便在我木家做事,世受我家恩惠,为何背叛木家。焕叔一直受我父亲重用,焕婶娘与亡母是同乡,关系最好,可是他却勾结外人。我想不通,为何恩义敌不过金钱?” “还有何氏夫人和我那长兄,为了家主之位,不顾人伦大道、骨肉亲情,不择手段,坏事作尽。我想不通,家主之位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还有我祖母。高郭二人背叛木家,罪有应得。可是二人的家人却是无辜的。听祖母的意思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我想阻止,却阻止不了;向祖母求情,反被训斥。祖母说我还小,不懂得为上位者的道理,心不狠、手不辣,如何压得住手下的人。我想不通,祖母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或许是压抑已久,木岫不由得跪坐而起,愤愤不平,一股脑地将平日想不通、道不明的困惑都倒了出来。 左毅望着木岫那激奋的神情和专注的目光。直起身来,盘膝而坐,正对这个迷惑的少年,轻声说道:“岫儿,师兄很高兴,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希望你能永远记住刚才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保持自己的初心。这个世界太大,错综复杂,并不能用简单的是与非,对与错,黑与白来区分。你提出的这些问题,师兄一时之间也不好给你解答。我只想说: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就要先做好自己。就从做好自己,改变身边的人开始吧。” 木岫这时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插口说道:“师兄,你说的是不是‘不靠天,不靠地,一切要靠自己’的意思。既然老天对恶人没有报应,那就由我们来行侠仗义,来‘赏善罚恶’。” 忽然来人传报,说是梅家的亲家老爷来了,大管家请家主移步灵堂。左毅心中情绪一时十分复杂。 木岫看了看左毅的脸色,小心道:“师兄,梅叔父有我接待呢。你先去休息。” 左毅叹了口气道:“还是一起去看看梅老师吧。” 第一四六章 物是人非 几个月不见,梅剑河变老了许多。满头乌发已然花白,额头皱纹如刀刻,身体削瘦的厉害。看来,梅如雪生死不知的消息让他苍老了许多。 面带悲色的拜祭过木炟后,梅剑河拉着木岫的手,很是伤怀的安慰了木岫几句,便与他到了后堂叙话。 到了后堂,早就在等待的左毅看到他未老先衰的样子,也是百感交集。梅剑河这个人真是悲剧的一生,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妻子早亡,女儿寡居,自己落个孤家寡人。 左毅既佩服他的武功和操守,又是想到梅如雪大敌面前毅然投海,生死难料。长叹一声,主动拱手施礼。“梅前辈,嵩山左毅有礼了。” 梅剑河已经知道嵩山现在收木岫为徒。也是感慨万千。几个月前梅关古道上“梅花三弄”还萦绕在耳边,女儿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可是现在却是物是人非。自己唯一的女儿生死不明,怕是已经不在人间了;老友木炟撒手人寰;那顽劣少年木岫竟然成为一家之主,举手投足成熟了很多。 自己与这左毅一战之后,重燃起了久违的热血,本来在丹霞山木家别院闭关修练,可惜造化弄人。 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勉强打起精神与左毅客套了几句。 “左少侠客气了。” “左某未能及时救回令爱,实在是惭愧无地。”当下,左毅便将当晚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令爱,禀性谦柔,为人刚烈,为了使众人放开手脚,毅然投海。真是位奇女子。当时战况激烈,再加上光线阴暗,经多方寻找,至今未能找到她。不过左某相信,她一定会遇难呈祥。” 梅剑河轻叹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有劳了。有劳了。小女命运多舛,身遇此劫,这都是命啊!” 见梅剑河面色疲惫,神情不好,木岫便亲自将他送至府内安歇。 第二日一早,便听说木氏宗族的各家家主到了。木家又是一番忙乱。左毅心中自有盘算,自是袖手旁观。 信步来到梅剑河所居,听说他亦是呆在住处。左毅便让人通报,来寻梅念笙。 梅剑河闻听左毅来访,急出了房门来迎。随他出来的还有小丫鬟细雨。因为木府治丧,细雨也是一身素白孝衣,面上还带有泪痕。 左毅与梅剑河客气相让,进了房内中堂。正见着堂上的案几摆放着琴、萧和几个木盒,几件男子新衣,想是未来得及收起。 梅剑河未曾注意左毅的目光,倒是小丫鬟细雨趁着给左毅倒茶之际,轻声解释道:“那案上放的是小姐生前的爱琴、玉萧和几件心爱之物,还有几件春衣是给老爷缝制的。本想着过几日托人送到丹霞山的。” 话未说完,细雨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梅剑河也是唏嘘不已,忙让细雨将案上的东西收到房内放好。 左毅借机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剑河倒也领情,很是客气的表示了感激。随后聊了些梅关古道分别之后各自的事情。二人心中各有心思,若不是细雨不时出来说些闲话,怕是一时就要冷场。 不过也就是这样,不一刻丫鬟细雨有事询问梅剑河如何处置,左毅便借机告辞,转身离去。 这些日子,左毅并没有放下对梅如雪的关注,包括木岫,一再安排木海蛟和码头主事出动大量人力寻找梅如雪的下落。可是至今就是没有消息传来,连尸体也没有找到。整个人就象消失了一样。 大海茫茫,再加上过了这许多时日,很多人早就不报希望了。只有左毅隐隐感觉梅如雪还活着。可是她在哪儿呢? 想着想着,左毅的心情十分的不好,突然想出府走一走,散一散心中的郁结之气。与府上管事知会了一声,婉拒了管事安排下人陪同。便出了木府,一路信步而行。 左毅对惠州城也是不熟,只是按照之前的印象,一路行来。想起一个月前初到惠州,还曾在这里打了木峦,与木炟把酒言欢。真是世事难料啊。 看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出入,想来这小店生意还是不错的。在车马店门前,二人稍一顿足,便要离开。这时店里小伙计正好从店内走了出来。小伙计有十五、六岁年纪,嘴里嘟囔着什么,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想是受了掌柜的训斥。 小伙计眼睛很尖,出了店门一眼就认出了左毅,他欣喜的跑了过去。“左少侠,左少侠。没想到又见到您了!” “你叫小六子,对吧。”左毅对这个小伙计还有些印象。 “对,对。你老还是来住店的吗?”小伙计十分殷勤的说道。 “不是。随便走一走。” “我就说嘛。你老现在是木家少爷的师兄,那还能住我们这小店。你老想去那儿啊。我带您去,惠州城我熟得很。” “不用麻烦了。只是随便走一走。” “不麻烦,不麻烦。” “那店里,能走的得开?” “没事。老板正好差我去订纸媒和灯油。就在前街,那里的伙计是我自小长大的朋友,我们路过给他一声就成。” 也罢。看着这小六子热切的表现。就让他带着走一走吧。左毅也就同意了。 见左毅点头,小六子高兴坏了。“请,左少侠,咱们这边走。” 有了小六子做向导,左毅的目的性就更强了,很是逛了些惠州城的热闹所在。什么店铺林立的东西大街,说书、唱戏、杂耍所在的茶楼、戏馆、瓦舍,倒是让人看的眼花了乱的。左毅却是不置可否,看一看市井风景,换换心情,也不妨事。 眼看着时近中午。小六子正要将左毅往惠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望海楼走去。却被左毅制止住了。他想找一处安静、干净的饭铺用些饭食就可以了。不想太耽误事。 小六子明白左毅的心意后,倒是有了主意。“左少侠,若是不赚弃,不如到我姐姐家的茶水铺去,那里也兼卖饭食,都是自家做的,绝对干净。” 听得他如此说,左毅也就同意了。随着他一路行去,过了桥,沿着横穿城内的青水河,走在柳树连荫的河岸上,向着水门方向行去。行了不远,就见到一排简单棚屋,有十余家店面的样子,都是些小酒馆、小饭铺、凉茶铺,面向的客户不外是往来的小商贩、码头苦力。此时正是饭点,倒是热闹的很。 小六子带着左毅来到棚屋最外端的一家茶水铺,便说道。“这里就是了。咱们里面去。” 茶水铺只有三张矮桌,坐着七八个行商小贩样子的,喝着茶水,就着腌梅子、腌萝卜等小菜,吃着店家卖的饭团、米糕之类的饭食,一边简单用餐,一边歇脚休息。店里一男一女正忙碌着。 小六子进了店门,亲热的喊了一声:“姐姐,姐夫,有贵客来了。” 小六子的姐姐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粗衣荆钗,见到小六子,很是高兴的招呼:“快来,快来,小牛的叔叔昨日送来一只山鸡,刚刚炖好,阿姐给你盛碗鸡汤,加支鸡腿。” “姐姐,我今天给你们带贵客来了。” 小六子的姐姐方才注意左毅。见左毅的装扮,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很是歉意的笑了笑,热情的往店里让。招呼了自己丈夫一声,穿过店面来到了铺子的后面。铺子后面正对着青水河,用篱笆围起一块七八平米的院子,有一棵大柳树,树荫之下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童正骑着竹马,舞着树枝玩的正开心。 小童见到小六子,骑着竹马就过来了,开心的叫着“舅舅,小牛正骑马打仗呢!陪我玩啊。”小六子的姐姐忙拉住小童,哄着他到一边去。这时小六子的姐夫,搬了一张矮桌放在了树荫下。小六子也紧忙从店里拿出了张竹椅,殷勤的让着左毅坐下。 第一四七章 木家事结 看着小六子一家子忙碌着,左毅会心一笑。普通人的家庭生活,真是久违了。倒也不介意这里简陋与否,别有一种温馨上心头。 不一会儿,矮桌上摆上了凉茶,饭团,几种花式的米糕,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山鸡,一盘清蒸的海鱼,几样自家腌制的小菜,一小坛米酒,菜式虽是普通,也是倾尽了小店的所有。 小六子的姐夫是个老实人,一条腿跛了,不太爱说话。小六子的姐姐却是个爽利性子,从弟弟那知道了左毅的身份后,更是忙不迭的道歉,说是小店简陋,怠慢了贵客。 左毅直言,本来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简单吃饭就好。这里挺好,不需要特意招待我们。大姐店里事多,去忙吧。 见到左毅和言悦色,很好说话。前面店里不断有人来吃饭,小六子姐姐只得歉意地告退,到前面忙碌去了。只有小六子抱着外甥小牛,坐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清风徐来,柳枝时而拂面,坐在树荫之下,望着几丈外的青水河,走舸过往,清波流动,虽然店前时有喧闹,却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左毅对环境挺满意。对饭食也挺满意。吃久了木家的山珍海味,真不如普通百姓的家常便饭。 邀着小六子过来一起吃,小六子说什么都不去。小六子怀中的外甥小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盆中的山鸡,口水真流。 左毅会心一笑,伸出手将山鸡的两只腿给撕了下来,递给了小六子和小牛。“吃吧。” 小六子却要推脱,左毅硬是塞了过去。道:“辛苦了半天,你也是饿了,请你吃鸡腿。这小牛,骑马打仗半天,也饿了吧!” 小六子这时才将鸡腿接了过来,先给了小牛一支。小牛欢喜的接过鸡腿,说了一声:“谢谢大叔。”便一大口咬了上去。小六子却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便不再吃了。不时的给小牛擦着嘴角的油渍。 他心情很好,一边吃饭,一边不时的与小六子聊上两句,递给小牛儿鸡肉和糕饼,逗逗“小盆友”。 小六子的姐姐再次过来,给他们送上热汤面时,看到儿子手里正攥着另一支鸡腿向小六子嘴里塞,嘴里还说道:舅舅吃鸡腿。她赶紧过去,将儿子抱了过来。见地下还丢着一根啃得光滑的鸡腿骨。连忙说道:“孩子不懂事,真是打扰贵客了。” 左毅笑了笑,摆了摆手。“大姐,不碍事的。这孩子挺好。可爱的很。” 这时小牛儿将手中的鸡腿递过去,口中奶声奶气的叫道:“娘亲,你吃。” 喜得小六子的姐姐“呵呵”的笑出声。“好孩子。娘亲不吃。你吃吧。” 见到母慈子孝的一幕,倒让左毅感动,心里猛然一热,眼泪险些出来了。忙端起热汤面,低头吃了起来。 经过木府那些事,这一幕的正能量让左毅心中也是欣悦不已。人一开心,话也多了些。“大姐,你这儿的生意可好?” “不瞒先生说,这一段时间,开海船多,来往的商贩也多,生意还算可以,平时不好不坏,勉强糊口而己。这年月,老百姓有口安乐饭吃就不错了。” “看你们两口子在店里忙起来,小牛儿一人呆着,何不让家中长辈照看小牛儿。” 听左毅如此说,小六子和他姐姐二人满面伤痛。半晌后,小六子姐姐红着眼睛开口说道:“左少侠不知。我家本住在城外二十里外的赵家庄,家中也有几亩良田。前几年,倭寇上岸劫掠,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牛的大舅都被杀了,我们当家的腿也中了一箭,得亏保全了性命。为了治当家的腿伤,把地也卖了。当家的腿虽好了,可是干不得重活了。没办法,才在几位亲友的帮助下,在此地开个茶水铺子,兼卖些饭食。” 说着,小六子的姐姐擦拭了眼角。“这几年,最苦的时候也熬过来了。茶水铺子也能赚些小钱,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小六子大了些也在李掌柜处当个小伙计,混个肚饱,挣几个零钱。等小牛儿再大些,便好了。” 这一番话,让左毅心中沉重,怒形如色。“这倭寇,真是该死!” “谁说不是呢!”小六子姐姐也愤然说道:“天杀的倭寇。这惠州,被倭寇杀了多少人。听来往的客商说,这些年沿海到处都有倭寇出没。朝廷的官老爷只知收税,也不说出大军杀尽倭寇。” 小六子也插话道:“前些日子,都传木家船队在海上大破海盗,杀了近千倭寇。大伙儿都高兴坏了。我姐夫专门买了一挂鞭炮燃放庆祝。” “可惜木老爷一家人。哎!”小六子姐姐也感叹道。“明日木老爷家出殡,我和你姐夫都说了,要去送一送,磕个头。木家这次也算是为咱家报了仇。” “我也去。”小六子激动的说。“待我长大了,我就去从军。专杀倭寇。” 听了这姐弟俩的话,左毅对沿海倭寇海盗的猖獗有了更直观的了解。更是对深受倭寇之苦的民众的痛苦遭遇感同身受。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后世,对日本强盗的痛恨,是全民族发自内心的。做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既然遇到了倭寇,不做些什么,怎对得起这一身苦练的武功。 “胡说什么?”小六子姐姐生气了。“咱们家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了。赵家要靠你传香火。再说了,你有什么本事去杀倭寇。还从军。你看卫所的兵都与乞丐差不多,城里的兵守守城门还行。哪次倭寇来袭,不都是把城门关的紧紧的,躲在城墙上发抖。” “姐!你不要小看我。” “不要说了。等你再大些,姐求前街的王大娘给你说个媳妇。成了亲,生个儿子。也算是我给爹娘交代了。那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姐不管你了。” 小六子只能怏怏收声。 “娘亲,你不要生气舅舅了。”小牛儿倒是机灵的很。 这时,小六子姐姐才醒觉,还有客人在旁边。很是不好意思。 左毅看着这姐弟俩,觉得十分有意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六子这时问道:“左少侠。那天木家在海上与海盗作战。您武功这么厉害,一定也杀了不少倭寇吧。” 左毅不想说什么。只是含糊着说:自己当时在指挥船上,与木老爷在一起。 小六子就是不信。 吃过中饭。休息片刻,二人婉拒了小六子的殷切相送,便告辞了。临走时,小六子姐姐、姐夫说什么都不要收他们的饭钱。没奈何,左毅只得悄悄地在饭桌上放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回到木家,不一会儿,木岫便找了来。说明了木氏的四位家主终于在木老夫人强势和灵活的手腕下,纷纷败下阵来。终于松口承认了木岫担任惠州木家的家主。 这些自是在意料之中。左毅自是表现的淡淡的。 师兄弟二人闲话了一番,便散了。 第二日,木家出殡。成为了轰动全城的一桩大事。吉时已到,辞棺启灵,出殡的队伍占了一整条街。除了木家亲朋故交,广东、福建两地各大门派,地方帮派的首脑亲临或是派出代表,当地官府官吏不好出面,也派出亲信人物前来相送,好不气派。队伍吹吹打打,幡旗招展,和尚老道,唱经打磬,纸钱开道,香火燎天,白衣如雪,哀声一片,好不热闹。 不时有亲友摆案路祭或是感恩木家杀倭的百姓遥遥行礼。好半天才行出了州城。行出城南十里,便来到了木家祖坟。又是一番丧葬礼仪,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完成下葬。 望着木炟的墓碑,虽写着木夫人与之合葬,其实木家早已宣称木夫人与木峦、陈氏一样,尸体与福船沉入大海,只在木炟墓侧立了衣冠冢。实际合葬的是木岫的生身母亲。左毅长叹一声,真实的历史就是这样被掩盖的。 正自出神时,忽然有了动静,左毅闻声,抬眼看了过去,此时走过来在坟前拜祭的正是四位家主。四位家主两个中年人,两个老年人,自是代表木氏各房,前来送别。为首之人正是福州长房的家主,木氏一族的族长。只见此人六、七十岁年纪,枯瘦身材,须发花白,面色苍桑,眼睛眯缝,颌下一缕山羊胡须。不知内情之人,初看以为此人就是一位为学多年的老学究。谁知其人竟是一族之长,黑白通吃,暗收死士,心私阴暗的老贼。 此人与其他三位家主拜祭之后,拉着木岫的手,细细叮嘱,好半天才撒手,颤颤微微地由人扶着上了来时的马车。 左毅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便收了回来 这一日午后,木府内宅。木岫正陪着大病初愈的木老夫人说着闲话。话说自从木府丧事后,木老夫人便一病不起。直至本月月初,方才好转。木老夫人得病期间,木岫自是每日晨昏定省,殷切照顾。在处理木家事务上,也很是得了老夫人在榻上的指点。 这时,大丫鬟红蕊从外面进来,通报了一个消息。 “老夫人,少爷。福州长房前来报丧。说是长房家主八日前暴毙。” 老夫人面色虽然沉静,但是眼神一缩,好半天才淡淡地道:“知道了。好生招待来人。下去吧。” 待红蕊出去后。老夫人方才开口道:“岫儿,你师兄走了几日。” 木岫很是平静的说道:“初二走的。已经离开十七日了。” “老族长死了。你作为后辈亲自走一趟吧。”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木岫点头称是。 从老夫人房内出来。木岫打发随从离开,自己慢步行在院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左毅居住的院子,方才清醒过来。师兄已经继续历练行程了。 木家丧事结束后,左毅又呆了三个月。三个月里,全力帮助木岫练成了嵩山内功第一层,传下了第二层的功法,传下了嵩山剑法前十二招。并说好了,要他好生勤练武艺。明年开春时分,会再来惠州。 第一四八章 南少林 山中阵阵细雨,伴随着微微南风,给暑气甚重的天气降了降温。行走在山路上的一位游人脚踏芒鞋,手持竹杖,不由得大喜,索性将头上用来挡日头的斗笠从头上拿了下来,尽情享受细雨带来的凉爽。 此时左毅正行走在福建的群山中,正前往南少林寺。 拜访福建南少林寺,本是左毅此行目的地之一。只是行程一再延后,这次终于成行,顺利到达南少林寺地界。不过一路的酷暑天气,这让左毅这个北方人吃够了亚热带地区苦夏的苦头。 这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动,山路远处十余骑奔驰而来。不一会儿功夫十余名身披蓑衣的骑士便从二人身边掠过,转过一个山道,便不见了。 望着微雨中的山林,左毅有些诗性大发,心中感慨的说道:“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种洒脱气质。看看咱们现在,就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不正合词意。!” 说着,便带头向前走去。口中还轻松的哼唱着不成曲的小调。 南少林寺对于左毅来说,久仰大名。前世电影、电视剧中演绎的众多英雄豪杰都出自南少林。洪熙官、方世玉、黄飞鸿、严咏春、铁桥三、少林五祖等,都是少年时左毅崇拜的对象,武侠梦的启蒙。眼见着,就要来到南少林,心中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山中天气易变,不一会功夫,风雨渐大,眼看着空中乌云密布,怕是暴雨将至。左毅不得不加快脚步,运起轻功赶路。雨中的山路十分湿滑,只见左毅,一纵一跃,就是丈许。 行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见到左毅行在前面,神色自然,脚步轻点,衣袖飘飘,好似神仙中人。 这时忽听得一声:“好轻功。”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左毅循声望去,只见道旁山坡上站着一个高大身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肩膀上挑着一个担子。因离得远,雨水也影响了视线,看不清此人面目。 此人站的高,看得远,行在山坡上,早早注意到坡下山道上的左毅。 不明敌友,左毅闻声而停。 那人见左毅停下脚步。又大声道:“这位可是要到南少林?” 左毅沉声道:“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有什么指教。洒家也是要去南少林,既是同路。赛一赛脚力。”不待左毅回答,便哈哈一声长笑,顺着坡上小径大踏步而去。 左毅说道:“好。”话音刚落,脚下一点,人已经蹿出。 山路与山坡小径遥遥相望,相隔七八丈的距离。坡上那人挑着担子,大踏步而行,步距甚大,落地甚重,看是步频不快,但是行得飞快。只见他一脚下去虽泥水四溅,人已去得远了,远远看去如同一条水龙波动而起。 而左毅脚尖轻点,脚下路面水纹只起涟漪,悄无声息,裤脚不沾半点泥水,身形如飞鸟投林一般,沿着山路纵跃而去。 坡上那人虽起步的早,几息之后,左毅已经与他并驾齐驱。二人一在坡上,一在山路,齐头并进。 一柱香后,山路将尽,南少林寺的牌坊就在眼前。坡上那人显然跑得性发,一心想赢得这场轻功之争。口中又是大喝一声,一个大步跃下山坡。山坡足有三、四丈高,只听“咚”的一声,脚下落点确是准,双脚落在半坡一块斜出的山石上。这一下震得山石周边泥土崩裂,可见受力之巨。此人身形一矮,借势双足一蹬,如同一个炮弹一般,蹦了过去,这一蹦足有四、五丈远,落地后,泥水四溅,却也顾不得了,奋起大步向前奔去。 不管不顾,一口气冲到了牌坊下面。见到身前无人,看来是抢在左毅之前来到了牌坊下。挑担壮汉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 转过头来,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身后竟然无人。只有一根竹杖插在几丈外的地面上。他急急一抬头。果然牌坊之上,一人正立在牌坊之上。正是与他斗脚力轻功的左毅。 原来,这一路上,左毅还是留着余力,毕竟那人挑着担子。只是与他保持并驾齐驱的状态。谁知挑担壮汉好胜心如此的强,最后一段竟然如此拼命。那从坡下一蹦,落地之后泥水四溅,不想被溅上一身的泥水,左毅只有高高跃起,躲过去了。见到此人直奔牌坊。左毅也是好胜心起,身在空中,将竹杖发劲甩出,插在了地面,待身体下降时,脚尖奋力一踩竹杖,借力腾空而起,如同大雁一般飞上了高高的牌坊。 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不由得相视而笑。 “尊驾轻功了得。这一局是洒家输了。洒家佩服、佩服。”挑担壮汉性情直爽的说道。 左毅轻轻跃下,落地无声,脚下水波只是微起。“那里,那里。在下不过是占着空手的便宜。”左毅也是投桃报李,言语也是十分客气。 挑担壮汉却不以为然,直说道:“输了就是输了。”说着抹了一把面上的泥水。“看着洒家这一身泥水,高下立判。今日有幸能见识到如此高明的轻身功夫,也是不枉洒家此行。” 说着,他将肩上的担子放下,也不顾雨势渐大,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此人光头锃亮、头顶受戒,四旬年纪,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须,不怒自威,如同一尊护法罗汉一般。和尚双手合十,揖首为礼:“洒家法名,一休,南少林罗汉堂武僧。不知尊驾是?” “一休?”左毅上下打量这个高大和尚,极力控制自己的脸面表情,生怕自己大笑出声。 见到左毅脸上神色古怪,一休和尚有些奇怪,正要开口问话。这时只听得有人高声喊道:“是谁,如此大胆,是欺我南少林无人吗?” 一休和尚听得声音耳熟,转头看去,只见山门之上十余名僧众手持棍棒正向这边跑来。为首之人正是他的师弟一恩。他知道一恩向来负责寺中山门安全。方才左毅施展轻功跃上牌坊,怕是让他误会了。 左毅也是知道怕是方才施展轻功惹来麻烦了。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因为自有高大的一休和尚在,想来还是很好说清楚。 几息之后,一恩和尚率众弟子将左毅团团围住,个个怒目而视。一休和尚急忙将一恩拉到一旁,三言两语将方才二人较量轻功之事解释了一遍。 一恩没有说什么,再次来到左毅面前,冷冷上下打量了左毅。方才很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南少林寺?” 听得一恩语气不善。左毅心中有些不喜。不过毕竟自己行事差池在前,再加上雨水连绵,早些入寺避雨。他平静的说道:“在下嵩山左毅。” “你是嵩山剑派,左毅。”一休很是惊喜。“久闻大名。真是名不虚传,盛名之下无虚士。” 听说是中原大派、名门正道的嵩山剑派的高手。正道武林年轻一派执牛耳者。那一恩和尚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不知左少侠有何贵干?” “在下一路游历,因久慕南少林寺的威名,特来拜会。方才山路中巧遇一休大师,一时兴起,比了比脚力,倒是在下行事莽撞了。” “哎。也是洒家见猎心喜。左少侠,来我南少林,可是贵客,定要多呆几日。洒家对嵩山剑法也是心之向往已久。”一休却是有一说一,直爽的很。“走走,这阴雨天气,先上寺中避一避。我禀明方丈师伯,师伯他也会很高兴的。” 那一恩见得师兄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休和尚让过弟子,自己又将担子挑了起来,连声嚷着:“走,走,快进寺,快进寺。” 一恩也过来说道:“左少侠。快请。”说着,一恩忽然一把抓向吕不鸣手中的竹杖。这一抓正是少林小擒拿手的功夫。“山道湿滑,还是由贫僧来为左少侠引路吧。” 左毅手腕一缩,将竹杖斜提,杖头一挑,遥指向一恩的神门穴。一恩若是抓实了,他手上的神门穴先被杖头点倒。“一恩大师,不必客气。” 一恩的小擒拿手变招迅速,手臂突的一长,疾点左毅的虎口。左毅手中的竹杖却是一伸一缩,轻点在一恩的手背上,便即收回。正是后发先至的绝妙变化。 一恩一惊,便慢慢收回了手臂。心中傲气顿收。盛名之下无虚士,嵩山剑法果然不凡。十分恭敬的合十为礼。“左少侠,请。” 二人暗中这番交手不过是电光火石一般。现场只有一休和尚看得分明。他心知自己这个师弟性子极为骄傲,此次在左毅手中小败一场,也是个教训。也不点破二人的交手,只是哈哈一笑,挑着担子,率先大步前行。 第一四九章 雨中少林(一) 入了寺门,左毅被一休、一恩迎入偏殿,暂避风雨。 早有知客僧迎来。一听是武林同道,名门正派弟子前来拜山,又是得了一休和尚的嘱咐,自是热情款待。自有知客僧接了左毅的具名拜贴,入寺禀报。 见此间无事,一休和尚便挑着担子自去了。临行前说道:“左少侠若有暇,可到寺后苦竹院去寻洒家。洒家恭候大驾。” 那一恩和尚也借口有事,率领众弟子出去了。 只留下知客僧乐方招待左毅。 乐方和尚白白胖胖,如同弥勒佛一般,开口三分笑,负责寺内迎来送往,自是见多识广,口才极好。一阵客气寒暄后,虽然与左毅第一次见面,他如同老朋友一般,眉开眼笑,妙语连珠,于人一种如浴春风之感。二人说些江湖故事、武林轶事,一见面就没有冷场过。 乐方知道左毅是嵩山弟子,便对嵩山历代前辈高人多有称赞之语,更是对父亲和各位师叔当年亲上黑木崖的事迹大嘉赞赏,甚至对左毅自出道以来的事迹也略知一二,言谈中时不时地暗捧左两句,一时之间宾主俱欢。 乐方见左毅衣衫湿透急忙说道:“左少侠,不如先去客房换一换衣服。莫要受了风寒。贫僧已安排弟子去大殿,方丈师伯处一有空暇,便会回报。贫僧自会带左少去见方丈。” “有劳乐方师兄了。”左毅对乐方的印象很好,也知道他的话有道理。 “左少侠,客气了。请随我来。 雨,越发下的大了。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前方有知客弟子引着路;乐方亲自陪同左毅向客房走去。 “山间天气易变,七八月间,时有暴雨大风。今日,也是让左少侠赶上了。贫僧已经安排弟子准备热水,去了客房略作洗浴,去去风寒。香积厨早已安排一桌斋饭,山中简陋,莫要赚弃。哈哈。” “有劳乐方师兄了。”左毅自是出言感谢。 一路上。乐方便指点各处殿堂,详细介绍。此处殿堂何年何月所建,史上那位高僧大德在此讲经说法;寺内轶事,千年变故,乐方倒是张嘴就来,出口成章。听得左毅兴致盎然。 南少林寺历史悠久、建筑宏大,与嵩山少林寺相比也是不惶多让。寺内殿堂雄伟、香火旺盛,院内古木森森、幽深宁静。想来是天气的原因,这一路上却是没有见到几个僧众。不多时便到了寺后厢房。厢房分为四个大小不一的院子,以供前来寺内参佛随喜贵客居住。 这时从东头最大的一个院子,突然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竟打破了寺内宁静祥和的禅意。 知客僧乐方面上有些不悦。不过当着客人的面,不好发作。只是当作没有听见,引着左毅冲向中间的小院走去。 左毅倒也是知趣,想是人家寺中的事,还是不随便打听的好。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人不找事,事来找人。 “你们与我站住。”身后传来一个蛮横的声音。“老爷等人来到这里多时了,一个喘气的也没有。真要老爷带着官军拆了你这南少林。” 乐方和左毅闻言,转头看去。只见从左侧的小院内,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身披油布斗篷,手持马鞭,戟指怒目。 只听那乐方十分平静的说道:“高捕头。莫要气恼,此事要从长计议。且安坐,方丈正与监寺师叔商议此事,定会给个交代。” “还要商议什么?老爷来了几次了。今日任你说出天花来,人我要带走。”高捕头大步走了过来,气势汹汹。 来到近前,高捕头脸色一变,却是温和有礼地很,悄声道:“和尚。这次是巡捕大人带队拿人,莫要让我难作啊。” “晓得了。一会儿自有分晓。”乐方也是悄声回应。 高捕头脸色又是一变,又如怒目金刚一般,高声道:“快去,快去,把你们方丈找来。” 乐方连声称是,便要离开。 “慢着!”又一个声音响起。“乐方,你带着这个人是做什么的。身怀利刃,来历不明,莫不是那里的匪盗。” 说话之人,也是身披油布斗篷,慢步从院内走出来,身后十余名随从也跟着出来。“高捕头,这人怕是在途中见过吧。” 高捕头急忙跑了过去,轻声细语的说道:“回巡捕大人的话,来南少林的路上,确是见过那人。适才小人正要盘问。” “嗯!细细察问。不要放过一个凶徒。” “是!”高捕头转过身来,颐指气使,指着左毅便大声喝道:“见到本县巡捕方大人,还不见礼。你们是谁?来此做甚?” 这一番变化让左毅看傻了眼。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到南少林一行,竟遇到了官府六扇门的人到寺中执法。想来这方巡捕也是有胆色,敢找南少林的麻烦。怕是碰了软钉子,竟借故找茬到自己身上,显示官威,捞回些颜面。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见左毅没有回答,那高捕头也明白方巡捕大人的心思,不待乐方和尚开口打圆场,又是一声威风凛凛地大喝:“看你就不是良善之人,来人,给我拿下。” “是。”身后立时有六、七名随从抽出随身铁尺、快刀、锁链一涌而上,要将左毅拿下。 乐方见此,也是慌乱了手脚,急忙跑到高捕头面前,连声道:“高捕头,误会了。这位少侠是我寺中贵客。莫要动手。” 碍着身后的顶头上司,高捕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乐方拦在一旁,说了一句:“不要多事。” 又高声道:“速速拿下。” 乐方和尚职司知客,长于迎来送往,打理经济,人情往来,却是半点武艺不通。被高捕头一拦,立时动弹不得。带路的弟子也被一名随从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了。 方巡捕,方大人是含愤而来。月前,省城提刑按察使司下发公文。只因省城总捕头乔八尺在办案时,抓获了匪号“铜虎”的大盗卢胡子,经审讯,卢胡子供出同伙全百草藏身于南少林寺,命令本县限期捉拿盗匪全百草到案。 第一五零章 雨中少林(二) 公文下到本县。县衙上下是拿着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不说南少林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就说南少林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网,与地方豪强关系密切,甚至与府城、省城的大佬也能说上话。向南少林要人。怕是难啊! 县令大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严令由刚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方巡捕全权负责此事。官大一级压死人,方巡捕大人无奈,只能安排高捕头去南少林寺要人。高捕头去了三次,三次空手而回。言称是:寺中并无全百草此人。 眼看着限期将到。方巡捕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人亲自来南少林。这次还好,一到寺中,监寺贯通大师亲自迎到客房,言称要与方丈大师商议此事,此次必给方巡捕一个交待。 不过贯通大师一去不回,方巡捕在客房里越呆越发心中没底。正好有人看到知客乐方引着两个武林人士向这边来了。方巡捕便让高捕头主动寻事,扣了这两个武林人士,给南少林一个下马威。意在催促寺内尽快交人。 这里的弯弯绕,左毅哪里明白。不过还是知道自己只是适逢其会,误中副车。就是俗称的:躺着也中枪。 只见五六个蓝衣捕快,手持铁尺、快刀、铁链围了过来。左毅摇了摇头。 两个捕快很有经验,手持铁尺,一打左肩,一打右肩,意欲将站在前面左毅打倒。左毅微笑了一声,不躲不闪,身形一矮,一个箭步与二人并行,进步靠打,内劲集中两肩,将二捕快撞得身形一散,又是一招青龙出洞,双拳击中二捕快小腹,寸劲迸出,打得二捕快立时扑倒在地, 后面一个捕快正要持铁链向左毅冲头上套去。左毅一手抓住铁链,用力一拉,那捕快立时一个踉跄;左毅突然起脚,正踹在他的小腿上。第三个捕快倒地。 另外三名捕快从两侧包抄到位。左毅一脚先将左侧那捕快踢倒,顺势将手中铁链甩出,右侧包抄的两名捕快急用快刀格挡,左毅身形蹿出,一个鸳鸯脚连环踢出,又将两名捕快踢翻在地。 此时,左毅得意洋洋的扫视了一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六个捕快,挑衅地向方巡捕和高捕头等人瞪了一眼。 “贼人好胆,公然拒捕。好!好!南少林竟然藏污纳垢,匪盗横行,还有没有王法。本官,本官…”方巡捕惊恐万分,口不择言。 “这位方大人。我初来南少林,本为礼佛拜访。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被大人你无端端的污为匪盗。这就是你的王法!”左毅冷声说道。“可见方大人平时办案也是依据个人之好恶,真是个公器私用之酷吏。你可知小民易欺,上苍难瞒。”说着,右脚跺了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只见二尺见方青石板四分五裂。此时,天空中一声雷鸣轰然而起。 再看,方巡捕面皮涨得通红,怒目而视,口中却发不出声来。 高捕头却是机灵,急忙拉住方巡捕衣袖,十分客气的说道:“想来是误会,是误会。这位大侠,我等也是抓拿盗匪心切。一切都是误会。” “好个‘小民易欺,上苍难瞒’。久仰嵩山左少侠之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只见一老僧,身披大红袈裟,手持油布雨伞,缓步而来。 “阿弥陀佛。老衲贯通,姗姗来迟,得罪了诸位贵客。”南少林监寺贯通大师,年逾六旬,长身挺立,玉面大耳,凤眼隆鼻,颌下花白长髯,妥妥一枚老帅哥。左毅早有听闻,贯通大师自幼出家,佛法精深,武功高强,精研少林般若掌,人称掌法岭南第一。 看着老帅哥贯通大师,左毅心生亲切之感。连忙施礼称道:“贯通大师当面,嵩山左毅这厢有礼了。” 贯通大师亲和力很强,虽然年高辈长,还是十分谦和的与左毅见礼。很是客气寒暄揖让。 这样一来,使惊怒异常的方巡捕更是觉得自己倍受冷落。冷冷插嘴道:“贯通大师,匪首全百草何在?速速交出来吧。” 贯通大师微笑道:“方大人稍安勿躁。老衲与方丈师兄已谈及此事。今日定会给方大人一个交待。”望着还要出言催促的方巡捕。老和尚口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雨中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随老衲前往方丈师兄处,详谈此事,如何?” 方巡捕见贯通大师如此说,便没有再纠缠。反而指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六名捕快说道:“这件事如何了。这二人公然拒捕,殴打官差,可是本官亲眼所见,在场之人都是证人。” 保持满面微笑的贯通大师,闻言俯下身来,便要亲自将六名捕快一一扶起。这让本来只是皮肉受苦的六名捕快不敢再装样,连连逊谢,那里敢让德高望重的贯通大师动手相扶,自己就主动爬了起来。 “阿弥陀佛!这位是中原名门正派嵩山剑派的侠士。嵩山派向来以除魔卫道、扶正祛邪为已任,二位侠士绝不是匪盗之徒,老衲可为他们作保。方大人怕是不知道吧。这位左毅左少侠是福州木家的分枝惠州木家的现任家主是左少侠的师弟弟子。方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想来方大人雅量高致,不想节外再生枝吧。” 方巡捕看着贯通大师微笑的面容,虽不想善罢甘休,但是实在是提不起胆气。只得转过头来,闭目不言。 见顶头上司不再言语。高捕头和众捕快也只能暗称晦气,不敢动作了 左毅暗自心惊。看来,南少林对于五岳剑派大举入岭南之事密切关注的很呢。自己在惠州的事,人家都探察的一清二楚。南少林作为天南武林巨头,果然是树大根深,不可小看。 随着乐方和尚,左毅来到了寺院客房。客房不大,却也是精致清雅、禅意十足。想来是寺中为了招待大施主和贵客的贵宾房。乐方得了监寺大师地安排,更加客气周到的安排二人住下。不多时,就有火头僧送来热水,供他们洗浴。 阴雨天气,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顿感全身通泰。左毅坐下后,看着房外如注的暴雨,吹着凉爽的山风,喝上一杯清茶,心情自是舒爽了许多。 第一五一章 凶手 乐方和尚似是掐着钟点一般。左毅刚刚一杯茶水下肚,便带着一名火头僧,挑着两个大食盒,来到了客房。当下在客房内摆了一桌素斋席面。很是客气的陪同左毅用餐。 素斋虽无大鱼大肉。不过是蘑菇木耳、竹笋山菜、青菜豆腐、时蔬瓜果等为主。分为四凉四热,四碟糕点果品,但调味讲究、菜品精致,味道清淡却回味无穷。让左毅大快朵颐,赞不绝口。乐方言笑道南少林的素斋名声在外,常有达官贵人远道而来,就为这一顿素斋。同时又拿出一坛水酒,言道寺内只有果酒,是寺内僧人采摘山中野果精心酿造,加以名贵药材,酒味淡薄,却益于养生健体。十分殷切地劝酒布菜。左毅本不擅饮,被乐方劝着也多饮了两杯。席间客方相谈俱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毅又被乐方劝着又满饮了一大杯酒后,左毅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带着几分酒意的问道:“乐方大师,不知那六扇门的鹰犬为何竟敢在寺内如此张狂?” 听道左毅如此直白的询问,乐方脸上有些尴尬,一时不知从说起。 “要是大师不放便,左毅也就不问了。” “唉!”乐方摆了摆手,白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说来,也是寺内一件大大地难事。” 说着,乐方自己喝了一大杯酒,长吁了口气说道:“话说三年前。有一人来到寺内,声称看破红尘,要求剃度出家。师弟也知,佛门虽说大开方便之门,普渡众生。却不能随便收留来历不明之人。当时监寺贯通师伯便好生接待了他,婉言拒绝了。可是此人出家之意十分坚决,被师伯拒绝之后。他便一言不发跪在山门前,众人好生相劝都是不听。就这样一跪就是五天五夜,水米不进,直至晕死过去。可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事惊动了方丈大师。方丈大师和监寺大师亲自出手相救。那人醒来之后,涕泪长流,言称自己罪孽深重,愿此生长伴佛前香火,青灯黄卷,了却残生。方丈和监寺二位大师见此人出家之意甚是坚决,只得让他在寺内随僧众修行,却不剃度出家。此人,便是今日方巡捕提到的全百草。” 左毅听得入了神。乐方又倒了一杯酒,却不喝,拿在手中把玩。“全百草,是此人的真名,可能左少侠不是太熟悉。他还有个江湖匪名,却是大大有名。金鸡之名,想来少侠是听过的吧。” “金鸡?”左毅沉思半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江南五凶!” 乐方轻轻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不错。这全百草就是江南五凶之首的金鸡。此人原是江西奇斗门弟子,十年前曾以一招金鸡抖翎连败江南七位成名拳师,被称为金鸡。金鸡、铜虎、白马、玄鹤、黄鼠。均为纵横江南一时的大盗,合称江南五凶。” “被乔八尺所拿的铜虎,卢胡子,便是江南五凶中的老二。”乐方将双手揣入袖中,沉郁的说道。 “那金鸡只是入寺修行,并不是贵寺的人啊!”左毅好奇地问道。 “若是如此,倒简单了。全百草自入寺修行,一直循规蹈矩,求佛之心甚坚。阖寺上下人人赞叹。都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禅宗见性成佛,《六祖坛经》云:‘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全百草有此顿悟,可见与我佛有缘。本寺菩提院首座贯实师伯曾三试于他,均被他过了,一年前,全百草便被贯实师伯收为弟子,赐法名:一辉。” “一辉!左毅听着耳熟。不过之前遇到了高大中年一休和尚。 “正是。全百草现在法名一辉。”乐方接着说道。“一辉师弟佛性甚高。被贯实师伯视为衣钵传人。这本是一桩佛门佳话。可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见左毅都听得入神,乐方接着说道。“前几次高捕头来寺中要人,被打发了。已经言明寺中并无大盗全百草。只有出家僧人一辉。前些日子,贯实师伯干脆带着一辉师弟闭关修炼,以躲清静。如此一来,方丈大师和监寺大师很是难作了。可是官府这一次却是追讨不休。实在是令人厌烦。今日县里的方巡捕亲自出马。看来是不拿到人是誓不罢休。” 说道这里,乐方长叹一口气道。“出家人,虽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是红尘俗世怎么能是一了百了的呢?唉!阿弥陀佛!” 那一脸世俗相的知客僧乐方竟然冒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让左毅沉默了。 最后,两人再无酒意和聊天的兴头。简单用过餐后,乐方和尚便告辞。自有伙头僧前来收拾残席。房外风雨如故,左毅便早早安歇了。 次日一早。风雨终于停了下来。左毅用过早饭。乐方和尚便带着一休和尚过来了。原来南少林方丈大师安排与左毅有些交情的一休和尚这两日暂做导游,毕竟都是习武之人,有共同语言。虽说寺内现在有事,不能冷落了贵客。 乐方言辞委婉地将方丈的意思传达给了左毅。 左毅也明白,那金鸡的事,如果处理不当,怕是棘手的很,方丈大师和监寺大师暂时分身不得。他自是表示理解。 通过乐方的介绍。那一休和尚的身份也是不低,竟然是寺内三百僧兵的统领,罗汉堂的首座。 一休对左毅武功本是十分佩服。左毅对其的洒脱直爽很是欣赏。二人相见自是相谈甚欢。乐方便借机告辞而去。毕竟他职司知客,事务繁多,不能一直陪着左毅。 “哈哈。左少侠 ,我还说要等两日邀请你到苦竹院去做客。没想到方丈大师竟然安排我当向导。正是合了洒家的心意。走,走,走。随我去罗汉堂一行。” 说着一休便引着左毅走出客房,直奔罗汉堂而去。 出了门不远便看到那方巡捕一行人所住的小院。院门大开,门前站着两名身着蓝衣的捕快。院内除了不时传来马匹的低嘶声外,院内悄无声息。 那两名蓝衣捕快正是昨日被左毅打翻在地的六人之二。看着吕不鸣和令狐冲走过来,恶狠狠的瞪着左毅。 一休和尚看到此状,沉声道:“你二人学武不精,输了还不服气是怎的。还敢在寺内如此猖狂,小心洒家的拳头不饶人。” 二捕快显然很是害怕一休和尚。连声苦笑道:“不敢。不敢。一休师傅。小的那儿敢呢!还不是上头的命令吗!” “哼!量你们也不敢。”说着一休便带着左毅大摇大摆的走了。 待走出了一段路后。一休和尚道:“洒家有一个俗家师侄在县内开了一家武馆。县内的捕快大多在武馆内学过拳脚。洒家也曾奉方丈法旨带着僧兵帮着县衙守过县城,打过来犯地倭寇。这些家伙都知道洒家的脾性,在洒家面前他们老实的很。若不是方丈不想多事,我看那个敢来寺内滋扰。” 左毅自是明白。想来凭着南少林在东南地区多年的威望和势力,地方官府也不敢来多事。想来寺内高层还是不想将事情做绝,怕是要费一番手脚。只是官府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呢?怕是金鸡,也就是现在的一辉和尚当年做了一件大案子,牵涉很多啊。 看来金鸡全百草也是一个聪明人啊。懂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左毅不无恶意的想着。 第一五二章 再战 一休说是带左毅到罗汉堂,实际也就是在罗汉堂里略转了转,便将左毅带到了寺内的演武场。 对于武人来说,最好的交流还是在武艺上。 此时寺内早课已毕。众多武僧正在演武场上操练武艺。 只见小半个足球场上,百余名僧兵在武僧师傅的带领下三五成群,打拳的打拳,操棍的操棍,舞刀地舞刀,热闹非常。场面虽是杂乱,但是杂乱中含着阵势。 一休和尚正要讲解,却发现左毅认真观看,神情肃然。便得意地说道:“左少侠可是瞧出来了什么门道。” 左毅笑道:“那里,那里。只是觉得寺内武僧众多,站位虽是杂乱,内中却有乾坤。” “果然。哈哈。”一休和尚大笑道:“这是与倭寇几次作战,从军阵中学得的。” “哦!一休师兄,你说是军中之阵。” “说是也不是。洒家虽是瞧不起倭寇,但是不得不说倭寇的刀法杀性大,倭刀锋利。作战之时也不是江湖混战,讲究阵而后战。前些年初始接战,虽说大胜,寺内武僧死伤不少。痛定思痛,只有结阵而战,相互配合才行。不过这个阵势与军中又是不同,要充分发挥武僧武艺精熟之长处才行。所以寺内长老从典籍中寻到阵战之法,名为少林罗汉大阵,便将之用于其中。可惜本寺少林罗汉大阵原本已经失传了,只是通过历代高僧手札中只鳞片爪提到的内容,加以军中阵法予以改良。用之与倭寇作战,威力不小。” “哎。真是可惜了。不能亲眼见到少林罗汉大阵。”左毅闻听道,十分惋惜地说道。 “听说嵩山少林寺中还有罗汉大阵的原本。原来方丈师伯曾去信给嵩山少林方正大师,可是回信中说这些年来天下承平日久,寺内罗汉大阵久不习练了。大阵原本也是残破不堪。哎!可惜了。”一休和尚倒是实话实说。 左毅闻言,心思这也是实情。本朝开国借宗教势力和武林门派之力甚多,立国这一百多年来,对于少林、武当等大派警惕甚重。朝廷设僧录司、道录司直管佛教、道教,严格度牒制,控制僧道数量。少林、武当等传统大派迫于朝廷的压制,只能龟缩,不能做大。所以声势反而不如五岳等后起门派。就如南少林寺此次对待一辉和尚的事如此缩手缩脚,怕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少林、武当等传统大派为了发展,也是不断寻找出路。那就是多收俗家弟子。用句学术语言来表述:加快了宗教的世俗化。 所以武林中各大派的衍生门派和江湖的外围势力是大大增加了。 观看了一会儿众僧操练。一休和尚却是手痒了起来了。“左少侠,昨日咱们比了脚力。洒家输了,心服口服。今日再比试一番如何?” 不待左毅答话,这里他就扎起袖口,赤手空拳地走下了场子。“来,来,来。洒家就以罗汉拳,会一会大嵩阳神掌。” “一休师兄。这…”一休和尚的直爽,让左毅有些挠头。 “左少侠,痛快些,不要这、那的,先打过再说。不打这一架,洒家中午酒肉都吃得不爽利。”一休摩拳擦掌一再邀战。 “好。一休师兄。小弟就来了。”左毅闻听此言,也放开了怀抱。当下将佩剑交于旁边的僧人,迈步走了过去。 演武场上,众武僧见到罗汉堂首座下场,要与一名青年人过招。也是顾不得操练了,让了场中空地,自是一哄而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圈内,左毅与一休和尚相对而站。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场子四周,蹍了蹍脚下的场地。因着昨日的一场大雨,场地红土有些粘脚。心中有了数,便抬头看向早已准备停当的一休和尚。 二人四目相向之时,同时摆出了起手势。左毅双臂虚抱,以一招怀珠抱玉,以客位、取守势;一休双手合什,起手罗汉拜佛,静行气、沉丹田。 四周众人都屏气凝声。只听得一休和尚一声断喝,一个大步上前,就是罗汉拳中的抢攻招式:罗汉打虎。 在众人的眼里,只见眼前一闪,一休和尚的右拳已到了左毅的面前。只见左毅左手一挡,一崩,顺势左臂如单鞭向一休抽去,这正是大嵩阳神掌中的一招:击玉敲金。掌风呼啸,其势猛烈。一休和尚不惊反喜。使出罗汉拳中威力最大的七星罗汉手。以攻对攻,硬架硬打。 听得场内拳脚碰撞之声四起,拳风激荡。不一会儿功夫,二人已经交手十余招。南少林武僧都惊叹于左毅的掌法功夫了得,竟然与罗汉堂首座对攻而不落下风。纷纷打听,此人是谁?打得何掌? 得当知是嵩山剑派的左毅,使得是嵩山大嵩阳神掌。众人叹服,五岳剑派名声在外,果然高手不凡。 只见场上,左毅一招重掌:堆金叠玉。迅雷一击,拳风扑面。 好个一休,一式移山填海。强硬还击。 拳掌相对,只听得“嘭”得一声,一休和尚连退出三步,左毅身体一晃,脚下移动几分稳住了身形。 一休和尚长吐一口气,振了振双臂,大声道:“痛快。痛快,左师弟,小心洒家的龙爪手。” 言毕,身形一展似龙蛇,双手凝实呈龙爪,一前一后,一虚一实。利啸一声,合身扑上,右手虚引,左手实攻。爪法凌利,劲气透骨。 左毅见之大喜。使出的大嵩阳神掌又是一变,力使阴柔,以虚待实,一招怀珠抱玉,双拳一收一引,脚踏八卦,游身缠斗。 一休和尚这一爪抓空,全身劲力如陷泥塘,立觉不好。但是他个性刚烈,反而不退反进,一招捣虚式,接着一招推碓式,继续大开大合,刚猛精进。 左毅同样一招堆金叠玉,却是连拔带打,身发整劲,劲气如纱缕层叠,形成一个柔韧十足的防御带。死死束缚着一休和尚的双爪劲力。 放不开手脚,恼得一休和尚口中连连怒吼。双爪越发的使得飞快,劲力越发的凌利。吕左毅气定神闲,手中虚应,脚下游缠,尽心体会少林龙爪手凌利第一的妙用之处。 围观众人开始时还能看到一休龙爪手的招式,到最后只能看到一个灰黑的身形围着一身青衣的左毅鸣迅捷腾跃,爪风呼啸,劲气迎面,眼花了乱,众人不得不后退两步。 罗汉堂几名高僧清楚一休师兄此时是打出火性,怕是一个不好,二人就要两败俱伤。但自忖无力出手阻挡,只能暗自焦急。 就在这时,左毅已经将三十六式龙爪手功夫一一体会,看着一休通红的双眼,也知此时必须要停手罢斗。一休和尚左手蟠龙探首式,右手苍龙穿山式,二式连环,一攻面目,一摧胸口。左毅一招抱玉握珠,进前半步,劲力由柔转刚,以阴为阳,双拳变掌,一格一挡,就势一拿。死死的扣住了一休的双爪。让他动弹不得。 可是那里想到,那一休打得性发之际,觉得双手被对手如铁钳一般抓牢,热血上头的莽和尚,突然一击铁头功向左毅的面目击来。 二人相距不过半尺,眼看着一休锃亮的脑门向左毅的面目撞来,众人大叫一声不好。阻止已是不及。在场的武僧都知一休和尚铁头功的厉害,他曾一头槌下去,撞断过寸许厚的青石板。眼看着血溅演武场这一幕就要发生,一些胆子弱的已经不忍再看。 可是大伙儿只觉得眼前一闪,一休和尚整个人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见左毅缓缓的直腰而起。众人一片哗然。 第一五三章 谈笑论武 原来,当时左毅反应及快,及时使出一招铁板桥,双手同时一紧,扣住了一休的脉门,随后向身后一带,顺势将一休和尚整个身体带了出去,双手劲力一吐一松,直接将一休和尚从自己身上摔了出去。这一招借力打力,使的妙到毫巅。 也好在一休和尚这一式“铁头功”使出后,便神智清明了,硬生生的收回了三成的力道,不然摔得更重、更惨。 只见他不待众人上前搀扶,一个鲤鱼打挺,立即站起身来。竟是有些摔得迷糊了,完全记不得自己如何被摔了出去。好在知道自己方才打得性子发狂,险些犯了大错。 急忙上前一步,双手合什为礼,十分恳切的向左毅道歉。 这一休和尚真是习武成痴,比起武来不要命。方才的情况,主要就是一休和尚比武过程中,太过忘我造成的。不过这其中,也有自己在比武中一再撩拨的原因。见他言辞诚恳,也体察到他在最后关头的收力,而且也没有伤着自己,便没有为难一休,反而哈哈一笑,毫不介怀。 看到左毅如此表现,围观的众武僧,心中也是一块大石落地。 因为比武较技,极易生怨结恨。尤其是方才这种情况,双方比武较技点到为止,一休和尚已然输了不至一筹。最后的铁头攻击,说实在的就是偷袭,给人一种输不起的印象。换成一般人早就勃然大怒,非得下暗手还回来不可。 可是见一休和尚被摔了出去,立刻就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说明人家没有这么做。又见到他将此事一笑而过,可见为人大度,朗月清风。 罗汉堂众武僧中本有不服气的,意欲在一休和尚离场后,再行挑战左毅,见此情况,也就偃旗息鼓。很是佩服左毅的武功和胸襟。有些辈份、身份的武僧纷纷围上来,与左毅主动见礼,自我介绍,口称久仰,一时相谈甚欢。 一休和尚皮糙肉厚,被摔这一下虽重,也不算得什么。只是身上的僧衣和脸上粘满了红泥,十分狼狈。他也不顾这些,扯着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排开众人,再次正式向左毅至歉。 “左少侠大人大量,一休羞愧无地。修佛多年,竟过不得一个‘嗔’字,此事我自会向寺中戒律院陈述,自请受罚。” “一休师兄爱武成痴,本是我道中人,不必如此自惭。怎得没有了昨日道左相逢,比试脚力的洒脱。”左毅倒是很喜欢一休和尚的性子。像是徐锦江版的花和尚鲁智深。性情刚烈,爱武成痴。 一休和尚闻言深受感动,蒲扇般的大手拍打在左毅的肩上,“好兄弟。今后,你就是洒家的好兄弟。哈哈,哈哈。” 众人见他一身泥水,衣裳不整,半边脸上青紫,如针扎般地胡须上还有红泥点点,那里还有平日罗汉堂首座的威仪,也是呵笑出声。 一休和尚却是洒脱,不理众人的反应,直接将几位师兄弟介绍给左毅。言语中已然将左毅当作自己人,几位罗汉堂武僧也是对左毅十分心折,客气几句后,便打发众弟子继续操练,簇拥着左毅来到一旁的苦竹院中。 此时,炎阳高照,地气开始蒸腾。苦竹院中好大的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块空地,摆放着两张石桌,六七个石礅,竹林遮阴避日,正好避暑纳凉。 一心、一德、一尘等武僧相请左毅就坐,自有小和尚送来凉茶、蒲扇、手巾等物。几人正自闲聊,不一会儿,一身水淋淋的一休和尚光着膀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方才自去寻了井水,简单洗漱一番,连僧袍也未来得换,便急匆匆地过来了。 也不顾几位师兄弟戏昵的目光,大大咧咧居中坐下。抓起一块手巾,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众僧深知一休和尚的个性,也不以为忤,却怕他在客人面前失礼。而左毅反而不以为意,倒是有些亲切之感。此僧倒是个真性情,值得一交。 一休和尚开口道:“我少林一脉武学,向来推崇刚猛精进,至刚至阳,正合我佛正大光明,卫道除魔之本意,金刚怒目,大力护法。不过七十二绝技,修到深处,也是如同兄弟所言,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说着他站起身来。摆出罗汉拳的架子,展示了几招。又说道:“我这几路拳法,便是如此。只是洒家性子如此,境界不到,使不出来柔韧之力。不过阳刚之劲力如何,洒家到是能为兄弟解说一二。” 当下,一休和尚便将罗汉拳中劲力运转、真气调动大体的解说了一遍。 左毅深知这是一休和尚投桃抱李之故,认真倾听,仔细揣摩。有所得后,也不藏私,便站起身来,将自己所悟所思,运用一十六路破玉拳法一一展示出来。与一休和尚相互印证。 那一休和尚本就是爱武成痴之人,见左毅如此气量,大起知已之感。更是坦诚地将自己三十多年来学武经验和感悟交流了出来,不时下场试练几招。 二人在武学上的交流逐步深入,引得罗汉堂众高僧也是忍不住或是出言交流,或是展示得意武学。 一时间,竹林之中,罗汉堂众僧和左毅高谈纵论,切磋搭手。思想的火花在这里激烈碰撞,众人都觉得获益非浅。 直到时过正午,众人方才意犹未尽。 罗汉堂众武僧都是识货的大行家,自是看出左毅的武学境界远高于众人。自是心服口服,大加赞叹。 其中,一德和尚师从贯通大师,在罗汉堂众武僧中年纪最大,见识最广,武功最高。作为罗汉堂的首座和僧兵统领,他却是不如一休和尚合适。只因他性情淡泊,为人低调。不似一休和尚直爽洒脱,处事果断,很是得到寺中上下的认同。不过,一德和尚不争不抢,只是尽心辅佐。在罗汉堂众武僧中威望很高。 此时,参与大伙儿讨论,他也是获益非浅。见到左毅演练大嵩阳掌法。心中有所思,不由得脱口而出:“左师弟,大嵩阳神掌果然奇妙。却与我少林故老相传的罗汉伏魔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左毅听得一愣,罗汉伏魔神功是什么鬼。这一德和尚看出了什么了? 一休和尚倒是反应快。“师兄,莫要再提。那只是故老相传。南、北少林多少年没有人练成了。” “是啊。要说我们少林七十二绝技向来不禁止僧众练习,所练者因资质不同,所习功法不同,但都能各有所成,各有所长。只有易筋经深藏嵩山少林,我等无缘修习;洗髓经失传多年;这罗汉伏魔神功,传于我寺中多年,你我都曾上手过,可曾练成过。我看不过是传说而已。”一尘和尚接口道。 这话一出口,众僧包括一德和尚也是一声长叹。 “只可惜贯实师伯,沉浸那劳什子三十年。”一心和尚低语道。 一时间众人都是沉默。 左毅不明何意,闻众僧所言,只知道南少林寺中有一套武功威力无穷,南少林众僧都曾习练过,都没有练成。甚是遗憾。 他们也不便随意插口说话。尤其是左毅更是没有在意,必竟各门各派都有高武级别的武学是要看修练者的天分、悟性和机缘的。像是少林易筋经多有高僧习练一辈子都不曾悟透、练成。 这时伙头僧将饭食送来,才打破了平静。 第一五四章 凶杀案 众人简单用过斋饭。罗汉堂众武僧因有事务,约好当晚再聚,便告辞而去。略休息了一会儿,避过中午最毒的太阳。一休和尚便带着左毅向山后行去。 说实话,一休和尚不是个好向导,远不如乐方和尚的口才。只是简单介绍一下景点、景色,口中翻来过去几句话,不过是这里林子还好、那里的山石很怪、路边的溪水清甜很解渴。脚下如飞,一个下午就如赶路一般,匆匆看过了十几处景点,行了几十里山路。更多的时间都是与左毅并肩而行,谈武论拳。 这一路急行,众人也有些累了, 一休和尚说着指了指山腰不远处一片松林,依稀可以看到一处庙宇的飞檐。“咱们去松涛院歇一歇脚。喝上两杯香茶。” 沿着山中小径,过了好大一片松林,只见一处白墙灰瓦的小庙。三人来到的正是小庙的后门,一休和尚上前叩打后门。好半天,才有僧人哈欠连天的过来开门。 一休和尚不由皱眉训斥道:“这半天才来开门,又在偷懒。” 那僧人一身灰衣,五十多岁年纪,身体矮胖,神色疏懒。听得一休和尚训斥,嘻皮笑脸的答道:“是一休师兄啊。小僧那敢偷懒,只是在前院打扫,未曾听到。” “贵谦,我罗汉堂管不得你,不过自有杂事院乐清、乐平师兄他们来管你。莫要自误。有贵客到,小心伺候着。” “是。是。一休师兄请,二位施主请。”贵谦打起精神,恭敬的说道。 “哼!”一休和尚拂袖而入。 左毅随着迈步进门,从那贵谦侧身而过,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看其服色应是寺中杂役僧,地位低下,不过此人虽然面上恭敬,眼中却有一丝不屑。 左毅不由得对此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松涛院不大,不过两进的院子。前院供奉佛像,后院分为东西厢房,院子中间有一棵两人怀抱的松树。三人也不进前院,只在松树下歇脚。端坐在树下石凳上,阴凉了许多。那贵谦立时奉上一大壶凉茶三个茶碗,还有三把蒲扇。 贵谦笑道:“这茶水都是在井中镇着的,吃上一碗保证消去火气。一休师兄,多吃两碗啊。二位施主也请用。” 一休也不理他。自已先给左毅分别倒上一碗,再给自己倒上一碗,端起碗来不也客气,仰头先灌了一碗下去。 “好适意啊!”一休连干了两碗,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抹掉了头上的白毛汗,抓起一把蒲扇慢慢地摇了起来。 左毅也是口渴了,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冷凉的茶水下肚,如一条冰线渗透到全身,顿时全身打个机灵,仿佛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全部打开了,将身上的火气消去。接下来两三口将茶水喝完。又是倒了一碗了,捧在手中慢慢细品,一边四处打量。却看到厢房前的晾晒着一些纸张和书本。 他走了过去,看到却是一些抄写好的佛经与书法作品。他倒是有些兴趣的翻看了看。手抄佛经一笔小楷,看得出抄写之人也不用心,中规中矩罢了。 左毅拿起一张斗方单字,上面用草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纵笔飞书,笔画张扬。很见功底。只是没有落款。“和尚的书法很有造诣啊!” 那贵谦笑眯眯地立在一旁,颇为自得的说道:“施主也是书道中人。这不过是贫僧游戏之作。” “大师,听口音像是中原人士。”左毅轻声问道。 “那里敢称大师。贫僧法名贵谦,富贵的贵,谦和的谦。只是个杂役僧而己。施主耳力不差。贫僧乃是洛阳人士。” “嗯!贵谦师傅。” “不敢。不敢。施主对书法也有研究。” “哪里。我是外行,只是会写些字罢了。”左毅倒是实话实话。这些年来,他也练过书法,只为书写方便。他也懒得在这方面多费精力,不过眼界还是有的。 “听施主口音是河南人。” “不错。在下来自嵩山。” “嵩山。‘嵩山上的封禅碑’,汉隶绝品,可与‘礼器碑’并称。其碑贴拓片我…贫僧也曾临募过。”谈起书法,那贵谦却是神采飞扬。 “哦!”左毅闻听此言,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心思人不可面相啊。此人倒是精于书道。 “贵谦师傅怎得来到南少林为僧啊?”左毅好奇的问道。 “哎。说来话长。不提也罢。”那贵谦突然神色沮丧,连连摆手。他又看了看天色,方才说道:“天色已晚,贫僧要准备饭食,送去菩提洞。一休师兄、二位施主且宽坐。” 说罢,行色匆匆地去了。 左毅有些不明所以。一休和尚说道:“贵谦本是读书人,考了多年还是一个童生。只因家贫读不下去了,十年前家人又亡于时疫,没了生计。便变卖家产随亲族来福建经商,却赔得血本无归,万念俱灰之下,本要跳海自杀。被杂事院管事救了下来,便剃度出了家。不过他佛性不深,学武不成,亏得算得了帐又写得一笔好字。便先在杂事院里负责经济买卖,可惜其人手脚不干净,甚是贪财。后被查出他几年中经手的帐目不清,被他贪污了百余贯钱。念其身世可怜,监寺师伯令他将所贪钱款交还,并没有把他赶出寺,罚为寺中杂役。三年前在松涛院修行的贯明师叔圆寂,松涛院远离寺中,平时无人,便安排他一人在此负责佛前香火,不时安排他抄写些佛经。这样一来少了管束,人也懒散的很。” “原来如此。”左毅有些了解一休和尚为何不待见贵谦。“现在他这是?” “半山腰的菩提洞,离此不过里许。贯实师伯和一辉师弟正在闭关,寺内便安排贵谦早晚送去饭食。” 三人又休息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喝了几碗凉茶。此时,日头西斜,宿鸟归飞。正是傍晚时分。 一休和尚道:“这里自有贵谦来收拾。太阳西下,咱们正好赶路。”说罢,他左右扫视了一眼,悄声说道:“洒家已嘱咐一尘他们准备了酒肉,就在苦竹院中,今日好好破个戒。” 听得此言,左毅哈哈大笑。 “没想到大哥却是个酒肉和尚。” “寺中清苦,不吃些酒肉,难过得很!哈哈!”一休和尚也是哈哈大笑。 两人说说笑笑,起身从后门出去,刚要下山。就见到贵谦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迎面见到他们,连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整个人瑟瑟发拌、失魂落魄。 一休和尚惊怒道:“胡叫些什么?青天白日,哪里杀人了?” 贵谦脸色发白,口齿不清的说道:“贯、贯、贯实师伯,他、他被杀了。” 一休和尚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贵谦此时神情平稳了些,接口道:“真、真的。菩提、菩提洞里,都是,都是,都是血,师伯身上老大的一个伤口。” 此时一休和尚再也沉不住气,发足向菩提洞奔去。“兄弟,你们且送贵谦到寺中,我去看看。” 望着一休和尚远去的身影,左毅转头看着仍然瑟瑟发抖的贵谦,叹了口气,叫两个小和尚搀扶着已经脚软得走不得路的贵谦下山向寺中飞奔。 菩提洞前,火把通明。六七位须发皆白的高僧和十余名有职司的和尚齐聚在洞外,恰逢其会的巡捕方大人一脸肃穆地率领六七名捕快堵在洞口。左毅远远地站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一会儿功夫,高捕头与五六名捕快从菩提洞内出来了,随后一休和尚陪同贯通大师和一名身形枯瘦的老年僧人也从洞中出来。 高捕头在方巡捕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方巡捕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方丈大师。已确定死者为贯实大师。前番言道贯实大师与徒弟一辉在菩提洞中闭关修炼。贯实大师尸身在此,那一辉全无踪迹。那凶手必是一辉。也就是下官要捉拿的大盗全百草。方丈大师和诸位大师可还有疑意。” 那名身形枯瘦的老年僧人正是南少林方丈贯口大师。闻听此言,半晌后才开口道:“阿弥陀佛。方大人所言极是。菩提洞中,贯实师兄横遭惨死。” 众僧闻言,齐诵佛号:“阿弥陀佛!” “罗汉堂、戒律院立即封锁山门,细细排查。寺中各院各堂配合行事。传令山下各分院少林弟子,排查一辉踪迹,发现一辉必要生擒。此事由贯通师弟掌总。敬事堂妥善安排贯实师兄的后事。去吧!一休留下。” “阿弥陀佛!谨遵方丈法旨。”当下便有七八名僧众排众而出,向菩提洞内合计一礼,转身而去。 “方丈大师。你...”方巡捕面上怒气一显。 贯口方丈根本不理会于他,当下面对菩提洞盘膝而坐,口诵经文,超度亡灵。其余僧人亦是如此。顿时菩提洞前一片诵经梵唱。 贯通大师向着方巡捕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现场已然探察过了。敬事堂的弟子一会儿来收敛贯实师兄的尸身,还请方大人行个方便。” 那方大人还要说些什么,高捕头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大人。” “哼!”方大人拂袖而去。 高捕头与众捕快向贯通大师讨好的一笑,也急急地随方大人而去。 第一五五章 方巡捕 看着这位方巡捕气急败坏的离去,左毅也是无奈。此人真是自寻烦恼,自己多事。南少林出了这种事情,还要官府出面,传出去让江湖人士笑话。看了看缩对缩脑站在一旁的贵谦,心中有些埋怨。此人一到寺中就大喊大叫,立时阖寺皆惊。让正闲得蛋疼的方巡捕听个正着,尾随寺内众僧而来,非要封锁现场,让高捕头先进去探察,幸亏方丈和监寺随后赶到。要不然早就让暴怒的一休扔下山去。 这事有些蹊跷。 左毅心中暗自揣测。那一辉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敢在南少林杀师潜逃,莫不是活腻了。虽说官府来寺拿人,可是南少林的态度是庇护居多。尤其是其师贯实大师,在这个时候带他闭关,其实摆明了态度要保他。他为什么要杀师呢?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那一辉和尚现在又在何处? 此案疑点太多了。 不久后,左毅便被监寺贯通大师客气的劝离了现场,回到了小院。左毅草草用过晚饭后,相对无言,正要洗漱休息,突听得院门外有人叫门。 左毅不由得奇怪,是何人此时来寻?应门后,自己踱步来到院中。 没有想到,来人竟是巡捕方大人和高捕头。 “不知方大人和高捕头有何贵干?”左毅淡淡地说道。他对官府中人谈不上什么恶感,只是凭着江湖人的本能,对朝廷六扇门的人敬而远之。 方大人见到左毅如此冷淡,面上青气一沉,冷哼不语。 高捕头却是好脾气的很。“呵呵,左少侠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和方大人趁夜前来,不外是为了今日菩提洞贯实大师被害一案。” 左毅闻言有些奇怪了。“此事,乃南少林家事。我等外人怎好插手?方大人、高捕头莫不是问错人了?” “错了,错了。”高捕头急道:“高某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向左少侠打听一下那凶手全百草江湖行事如何?”说着,高捕头连连向左毅打着眼色。暗指着那保持着四十五度向天的方大人。“我等对江湖中事却是陌生的很。难得遇左少侠熟知江湖事的名门侠士,特意来咨询一二。还请左少侠指教。” 左毅方才明白高捕头话中的意思。那方巡捕是个不通江湖事的官面人物,怕是还想着捉拿全百草,破大案呢。所以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江湖上的事。那高捕头虽然知道一些江湖内幕,但是毕竟层面太低,知道的有限。想着左毅就是江湖中人,想从他们这里了解具体情况。 说实话,左毅倒有些佩服那方大人的执着。不管是为了升官发财还是为了为民做主,他都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他确实不想与之交往。只为此人官气十足。 正要出口拒绝时。那高捕头急忙开口道:“左少侠,怕是不知罢。我们方大人也是河南人,你们可是货真价实的老乡啊。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怎得,左少侠,我们是站在院中里畅谈乡谊吗?” 所以说高捕头多鸡贼,察颜观色之下,两句话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高捕头的话倒是点醒了方巡捕。那方大人不好再摆官架子,先开口说话了。“方某,开封人士。” “既是乡亲,请恕在下多有得罪。方先生,请进来说话。”左毅也是话中有话。我们江湖人不与官府打交道,既然是老乡,可以聊聊。 方巡捕不是笨人,他自是听出左毅话中之音。也是无奈。 时人最重乡谊。一方面有他乡遇乡亲的亲切;另一方面身在千里之外,遇到老乡不厚待、不友善,传回去让乡人指责为不义忘本之人,对自己家族也有不好的风评和影响。 尤其是方巡捕的家就在嵩山脚下,虽然他不通江湖事,但是知道嵩山派在当地鼎鼎大名。在读书人印象中怕是与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相差仿佛。 自古以来,侠以武乱禁。昨日行事怕是得罪他二人了,他二人对自己这个朝廷命官不敢如何,可自己的家人、亲族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加上自己确实想破了此案。毕竟想借着机会在省、府两级的大佬面前露露脸,凭此功绩熬上一年半载的升个一级。可是听了高捕头话后,他方才知道自己想得简单了。凭着手下十几个捕快,对付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还真不够看,而且南少林摆明了不让官府插手此事。 正在烦恼之时。高捕头建议他不如与华山派的人拉拉老乡关系,缓和双方一下关系。这倒让方巡捕眼前一亮,觉得可以一试,至少缓和关系也是好的。 其实,他那里知道高捕头另一层意思。高捕头的本意就是让他通过左毅了解一下江湖人的水有多深,不是咱们这个层级能干涉的。让他知难而退,借着贯实大师被害之事,给上官报个全百草行凶逃亡,不知所踪就得了。 进了客厅,双方分客主坐下。 方巡捕心想既然是叙乡谊,也就好好与左毅聊一聊吧。毕竟离家日久,也动了思乡之情。索性放开为官的矜持,谈起家乡风物也是情真意切。 原来那方巡捕少年得意,二十多岁就高中举人。入京赶考后,连考几次进士都未中第,就这样在京师蹉跎了十余年。眼看年齿渐增,便无心再考,到吏部报名候选,候缺候了一年,才得了县典史的空缺,上任后竟被县太爷安排负责县内治安巡捕的要务。 虽然任职不到半年,可是离家已经多年。谈起这些也是唏嘘不已。左毅心中也是感慨,干什么都不易啊!与他聊了聊中原风貌和变化。加上高捕头不时的捧哏,一时间四人谈笑风生,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趁此良机,高捕头倒是会做人,为昨日“误会”抢先向左毅赔礼。左毅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是一笑而过。 见状,当下方巡捕心里热切起来。难得的不耻下问,话语更是加倍客气和热络。“左兄弟,方某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左毅不知那方巡捕心里活动,还当其人放下官架,人还是不错的。俗话说:人敬一尺,我还一丈。也是很客气的说道:“方先生,你我乡党,不必客气。有何指教,还请直言。” 第一五六章 招揽+线索 “当今圣天子在朝,群贤毕至,天下承平,海晏河清,江湖中人为何还有这许多争斗?左兄弟武艺精熟,都是热血男儿,现海疆有警,正是一展身手之际,为何不为朝廷出力?” 听了这话,左毅明白了,原来那方大人有了招揽之意。于是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在下曾听人说过一句话,感觉大有道理。方先生可愿一闻。” “但讲无妨。方某洗耳恭听。” “有一江湖前辈曾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有一位伟人曾说过:‘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 方巡捕闻言一怔,待要开口,又沉默了。 “有争斗的何止在江湖。我等本是草莽,闲云野鹤惯了,向来不懂规矩,只求一个自在。” 方巡捕沉默了半天,感慨地说道:“哎!左兄弟所说,至理明言。是方某唐突了。” “没有什么。既然方先生今夜来寻我,亲不亲故乡人。在下就说些江湖闲话,方先生故且一听。就当消遣了。” “请指教。” 左毅便将当今武林各大势力,门户渊源,江湖规矩,派系纷争等等大体的介绍了一遍。这对半辈子苦读诗书的方巡捕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又是惊奇又是恐惧,又是向往又是抗拒。 “如此说来,南少林一案只能用江湖规矩来处理。那置官府王法于何地?” “只怕官府也不想多事吧!” 方巡捕突然想起来了,出了人命官司不能及时告破,对县内大小官员年度考评要大大记上一笔。包括自己在内。怪不得捉拿全百草一案,县内大小官吏都不想粘手,只有自己这个初入官场的菜鸟被顶了出来。 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低头不说话的高捕头。心里一切都明白了。 方巡捕神情沮丧地说道:“难道这官府王法真得就不如江湖规矩?” 左毅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皇权都下不了县。那么朝廷的归朝廷,江湖的归江湖。” 方巡捕不是笨人,他自然听出了左毅话中的意思。 “大人。左少侠说的是啊。”高捕头适时插话。 如同没有听到高捕头说话一般。方巡捕有些失态的靠坐在椅子上。看来受到的打击太大,需要缓一缓精神。 左毅笑了笑,也不理会。这时却看到那高捕头很隐蔽向他抱拳拱手,面上一幅感激不尽的神色。 顿时明白了。高捕头是绕着弯的让自己帮他劝服方巡捕。这个老油条,真不愧是“高家庄的高啊”! 他心中一动,很是随意问道:“高捕头。敢问那贯实大师是如何死于非命的?” “嗯!洞内有激烈打斗的痕迹。贯实大师只是左胸有一致命伤,被锐器刺破心脏而死。” “想来洞中是鲜血四溅,惨不忍睹。那凶徒真是可恨。” “洞内一片狼籍,贯实大师尸身倒卧在地上,尸身象是被拖曳一段,地面留有长条状的血迹。” “可能确定死亡时间?” “因为没有仵作验尸,无法确定死亡时间。不过以在下办案经验来看。我们赶到现场时,血迹还未干透。也不过死了一两个时辰。”高捕头很有把握地说道。“左少侠对办案也有经验啊!问得很专业。” “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左毅随口打个哈哈。 好一会儿,那方巡捕才缓过神来。神色郁郁便要告辞离开。 左毅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方先生是读书人,书法想是高明的。不知临得那家碑贴?” 方巡捕很是奇怪。但也答道:“本朝盛行台阁体,方某也是临池学书于欧赵。名家名刻的碑贴拓片世面绝少,价格不菲。倒是有书商印制的法贴范本,只是不甚精致。不知左兄弟之意是?” “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待方巡捕和高捕头一离开,左毅急便出门而去。原来刚才左毅与方巡捕交谈中发现一条重要线索,可能真想就在眼前。所以急去找一休和尚。 这时的左毅开启了名侦探模式。 天际悬明月,时有寒号啼。 松涛院内,一片死寂。东厢房内,贵谦睡得正酣。漆黑的房中,突得睁开眼睛,似乎觉察到什么,但口鼻呼吸依然保持平稳。 贵谦侧耳倾听,半晌后长出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今天真是险些露出了马脚。没想到老大如此胆大。说好的是只偷密籍宝物,没有想到杀了贯实老和尚。希望风头尽快过去,早日离开南少林。这两年真是呆得…哎!” 贵谦正在床上闭目假寐,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突听得前院大门被拍打的山响,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贵谦知道是罗汉堂的武僧在寺内各处警戒排查。他翻身下床,披着外衣,踏着芒鞋,口中故意打了一个响亮的哈欠,做出一幅精神萎靡的样子去开门。 “来了,来了。”故意慢慢地打开院门。探头一看,十余名武僧手持火把、灯笼,站在门外,为首的正是罗汉堂执事僧一德和尚。 “是一德师兄啊。辛苦,辛苦。进来坐坐吧。”贵谦点头哈腰的说道。 “不进去了。贵谦师弟,今天你也受了惊吓,可需要安排两名师兄弟陪一陪你。”一德和尚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用,不用。寺内这么多事,我却帮不上忙,已经是心中有愧了。” “哎。也是啊。看你也是没有睡好,想来也是不好过吧。” “那是。那是。一闭眼就是贯实师伯的尸身。唉!” 二人在院门前闲聊了几句,自有几名武僧在松涛院里走了一圈。不大会儿功夫便出来了。向一德点了点头。 一德领会其意,便温声说道:“好好休息吧。我们还要去北面的观音院瞧一瞧。” “众位师兄弟走好。不送了。” 送走了众僧。贵谦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轻松,关上院门,随即走向佛堂。佛堂内只有两盏长明灯。他走近佛像,仔细端详了一番,便跪在蒲团上,磕了一个头,伏身在地喃喃祝祷几句,方才起身,又从香案前拿起三根线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做完这一切,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冷清的厢房。房内的油灯有些昏黄,他上前挑了挑灯芯,顿时灯光大亮。贵谦了无睡意,正要在桌前坐下来。猛得他觉得有些不对,墙上似乎多了一道影子。 有人! 第一五七章 金鸡落网 他刚反应过来,突然身后掌风疾促,一掌势大力沉,向其背心大椎穴打来。贵谦大惊失色,正要有所动作,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准备生受这一掌。 可是这一掌将将打在身上时,劲力全无。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正要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呼喊救命,谁知背心大椎穴被一指轻轻点中,四肢酸麻,立时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上半身扑倒在桌子上。桌上的油灯被震得跳了起来,险些掉到了地上。 背后一只大手扣住他左手脉门,用力把他的左臂扭在背后,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按在了桌面上。另一只手稳稳地将油灯抓在手里,轻轻地放在了他的眼前。 油灯的火焰,刺激他的双眼闭了起来。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刚要叫出声来,这时一把短刀轻轻的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寒冷的刀锋,激得他全身皮肤一紧。 一个阴冷地声音响起。“人和东西都在佛堂下面!” “啊!什么?”贵谦险些惊叫出声。“你,是你!” “你的耳力也不差啊。”说话的人轻笑出声。“贵谦师傅,咱们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左毅。 “左少侠,深更半夜的,你开什么玩笑呢?”贵谦努力平抑着内心的紧张。 “朋友,是你在开玩笑吧。你假扮贵谦和尚多年,藏身南少林,图谋不轨。玩笑开的真大啊!” “说!你到底是谁?”房间内悄无声息的又进来两人。 “方丈大师、监寺大师,我冤枉啊!”贵谦一抬头,便看到了贯口大师和贯通大师站在面前。 “哎!莫要狡辩了。”开口的又是贯通大师。他将两本册子放在了桌上。 “贵谦”定睛一看。一本是他手抄的佛经,又一本是帐册。顿时脸色灰白,全身泄了气。 “可确定,那人藏在佛堂下面?”方丈贯口大师不理会此人,直言问道。 “在下方才诈说‘人和东西都在佛堂下面’,他的脉搏剧烈跳动。加之他在佛堂行踪可疑。可以确定。”左毅答道。 “动手吧。”此话不是说给左毅听的。而是给外面齐聚的南少林弟子们听的。 此时松涛院内齐聚南少林罗汉堂高手,院外方圆五十丈被手持火把、灯笼的南少林弟子围个水泄不通。 松涛院佛堂之内。罗汉堂四大高手:一休、一德、一心、一尘,抬走供桌,手持棍棒敲击地面、须弥座和人高的佛像。 不一会儿,一德便发现佛像前的两块一尺见方的地砖发出空洞之声。“在这里。” 其他三僧立即围了上来。一德俯下身子细心摸索了一周,发现了明显的缝隙。“没有机关,打碎地砖。” “我来。”一休和尚上前一步,凝力于棍端,发力一捣,地砖四分五裂,现出一个桶口粗细的入口。 一休和尚正要下洞,突听得院外示警:“林中有人。”立时又传来一声惨叫。 “果然有出口。”一休和尚正要向示警处奔去。老成的一德说道:“我和一尘师弟守在洞口。一休师弟和一心师弟速去增援。” 等一休赶到时,只见松林中一名黑衣人正被几名南少林弟子合围在几棵大松树之间。松林之外,上百名僧兵正列阵缓缓围拢上来。他心中大定,这下,那黑衣人是插翅难飞了。他迈步上前掠阵。只见那黑衣人虽然蒙着面巾,但是身形却是熟悉的很,不是那一辉,还是谁! 见他在几棵松树间与五名戒律院的师兄弟游斗,做困兽之举;不远处一名罗汉堂武僧倒地不起。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正要冲过去将他生擒活捉。 “阿弥陀佛!一辉,束手就擒吧。”却是贯通大师发话了。 一休转身一看。不知何时贯通大师和方丈出现在松林边。他二人身边站着的正是左毅。 听得贯通大师的声音。那一辉立时一个虚招,摆脱当面的戒律院弟子,跳出战圈。五名戒律院弟子也不再攻击,只是呈扇形合围,警惕他的异变。 一辉四处打量了一下松林外结阵而列缓缓合围的罗汉堂弟子,松林中四边站有十余名高手掠阵戒备。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贯通大师和一言不发的方丈大师,缓缓地放下了面巾。南少林众僧看得清楚,正是那一辉。 “嘿嘿。人算不如天算。我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一辉双手负后,仰头闭眼,不再反抗。 当下自有戒律院的高手点中他的周身穴道,全身搜索了一番,将其身上的兵器与杂物取出,重重捆绑起来,押出了松林。 那一辉五花大绑,面对贯通大师和方丈贯口大师,依然面目桀骜。贯通大师看着他,沉声道:“全百草,你说错了。天算没有站到你这边,人算也输得一败涂地。老衲身边这位施主,你怕是不认识吧。” 顺着贯通大师的目光,一辉双眼转到了左毅的身上。“全某看这位施主的服色不似六扇门的鹰犬。听贵谦说过寺中来了嵩山派的人,又是如此年轻,莫不是嵩山派左毅。” “全先生说的不错。在下正是嵩山左毅。”吕不鸣点头称是,很是好奇的上下打量这位凶名响亮的金鸡。 此人三十六七岁年纪,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相貌英挺。只可惜左边脸上从额头至鼻梁有三道长约寸许的疤痕,似是被人抓出的伤口。这三道疤痕破坏了大好面貌,显得凶相毕露。 “全某很是好奇,你不过来寺中两天而已,怎会识破全某多年的筹划。难道是贵谦那厮暴露了马脚。可是你只是见过他一面而已!”果然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大盗,面对南少林众多高手,依然侃侃而谈;心思也是敏捷,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败在何处。 左毅笑了笑,没有再出声。这种场合不需要他多解释什么了。 “押下去。好生审讯!”一直平静没有说话的贯口大师开口了。 当下,寺中戒律院首座贯定大师亲自带队押着金鸡全百草、假贵谦和尚送往戒律院地牢。那全百草桀骜不驯,连声冷笑,不待僧众推搡,自行迈步而走。 其余僧众除留下六七名罗汉堂高手四下警戒,其余弟子在职司僧的带领下有序离开松林,返回寺内各处。 见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左毅正待告辞。贯口大师双手合什行礼,这唬得左毅急忙闪开,不敢受礼。 “阿弥陀佛。今夜若不是没有左少侠找到此案线索,怕是让那凶徒逃之夭夭。敝寺上下深为感激。”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言之用理。贯通多谢左少侠援手之德。” “二位大师。莫要折杀晚辈。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就是没有在下,想来那凶徒也逃不出贵寺天罗地网。”面对两位大师的感谢,左毅自是不敢托大,连连逊谢。 倒是贯通大师满面羞愧地说道:“贯通惭愧无地,竟让凶徒混入寺中多年而不自知。有负方丈师兄和诸师兄弟的重托。愿辞去监寺一职,自去戒律院申请面壁思过三年。” “阿弥陀佛!”贯口大师不置可否。 “还请师兄成全!”贯通大师坚持己见。 “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贯口大师淡淡的说道。 这时从松涛院内跑出两个和尚。正是一德和一尘。只见两人快步来到方丈大师面前,欣喜地道:“方丈,师父,找到了。” 一德捧着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只见一尺见方的盒内放着三排泥人,每排六个,共计一十八个。每个泥人身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着相应穴道。 第一五八章 破案 “泥人!《罗汉伏魔神功》?!我想起来了,难道这就是《侠客行》里的罗汉伏魔神功。”左毅脑子里轰的一声。 “原来是全百草从南少林寺中将其偷走的。此物流落到江湖,几十年后被一个涉世不深的质朴少年得到,无意中发现了泥人的秘密,阴差阳错中练成了几百年来都未曾有人练成的罗汉伏魔神功,接下来奇遇连连,终成当世绝顶高手,还抱得美人归,成为江湖大帮派的帮主。妥妥地:屌丝逆袭成功,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他突然想到这个世界恐怕只有自己知道那“泥人”里的秘密,顿时心里有些不淡定了。正待仔细打量那盒泥人。却被贯口大师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 一尘接着呈上两个大包袱。一一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珍珠玛瑙,黄金玉器,价值巨万。在灯火的映照下,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看得众人眼直。 贯通大师长叹一声道:“这些都是赃物,定是那凶徒积年行盗所获。竟然被他藏匿在寺中。罪过,罪过。” “师弟,你和一德、一尘师侄将这些赃物送到香积院收藏。此事莫要声张,待与诸师兄弟商议后再做处置。”贯口大师安排道。 他四下扫视一周,抬头望了望天色。便道:“天色欲晓,各位都一夜未眠,可是此事诸多首尾还需要尽快解决。通知下去,菩提院、达摩院、戒律院、罗汉堂、药师堂、执事堂各处首座、长老半个时辰后到老衲静室议事;贯通师弟速去速回;一休师侄安排罗汉堂弟子将松涛院封闭,佛堂处地道出入口派人把守,未有我的手令,不得放一人进入。为防有余孽生事,各处山口警戒不得放松,寺内各处要外松内紧。知客处安抚好方巡捕一行,请他们暂居寺内几日;其他弟子正常早课。去吧。” 众僧齐声道:“谨遵方丈法旨。” 眼见众僧散去。贯口方丈才转身对左毅道:“此番有劳左少侠了。可惜老衲俗事缠身不得于左少侠倾心一会。待诸事处理完毕,老衲再表谢意。” “方丈大师客气了。”见到贯口大师诸事处理雷厉风行,尽显大派掌门的气度。左毅也是暗暗佩服。 “这几日还是由一休师侄陪同左少侠在寺内做客。今夜辛苦,不如左少侠先回客房休息。再作计较。” “那晚辈先告辞了。” “老衲正好顺路,便送一送左少侠。请!”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大师请!” 一路无话,方丈大师亲自将吕不鸣相送到客房,方才行礼告别。 回到客房,毕竟一夜未睡,前半夜又是找一休和尚了解案情,查找相关证据,又是面见方丈大师和监寺大师,陈述对于案情的推理。到最后的抓捕,也是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夜。虽然略感疲惫,但是走出房间观看天色,此时东方大亮,正是晨时早课时分,便抖擞精神,放松身心,站桩行气,开始练功。 昨夜,那方巡捕和高捕头走后。心有所感的左毅便立即去寻找一休和尚了解案情。毕竟一休和尚第一时间赶到菩提洞,对现场最为了解。 当时一休和尚还有所疑虑。毕竟左毅贸然插手南少林的案子,有些唐突了。但是,左毅只说了一句话,“贵谦身份很可疑。”便打动了此时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毫无头绪的一休,让他认真对待此事。 左毅对贵谦的身份起疑还是源自于其人的爱好:书法。 其一:一休和尚曾说过贵谦中过童生。据左毅的了解,本朝读书人因科举之故,所习书法以台阁体为主。那贵谦对佛经抄写虽然也是极力使用台阁体,但是明显隶书痕迹深重。从其所写的斗方大字来看,贵谦精于隶书、草书,而且造诣很深。 其二:一休和尚曾说过贵谦因家贫读不起书,供不了他继续深造参加科举。要知道古时供养一个读书人对中等人家来说花费很大。光是购买书本、纸张、笔墨已经是很大的支出。当日中午,贵谦曾脱口而出曾临募过嵩山上的碑文,言谈中似对各种碑贴都很熟悉。这就很不正常了。因为书法艺术最终是有钱有闲阶层才玩得起的,各种名家碑贴拓片大多保存在皇室、贵族和豪门世家手中,流落在世间的名碑名贴都是价格不菲。以贵谦自述的家境,习练书法也是以临池名人书贴为主,怎会玩得起碑贴拓片。 其三:一休和尚曾说过贵谦贪财。几年间通过做假帐,贪污百余贯钱。以南少林的经营规模,他经手的帐目何止万贯,百余贯钱什么概念,换算成现代也不过是四、五万元。相对南少林这一经济实体来说不过是小钱。可见他胆子不大,只会占些小便宜。而且被发现后,全都退赔了。贪污的钱分文未动。这从侧面证明,贵谦的出身不会太高,顶多是个中等人家。也证明如果他真得痴爱书法的话,这笔钱可用来购买碑贴拓片。 基于这三点,左毅推断贵谦要不然对身世撒谎了;要不然被人易容改扮了。被人易容改扮的可能性极高。 一休和尚当时就不淡定了。他说:“兄弟,这些只是你个人推理,没有证据也是枉然啊。” “谁说没有。去寻前些年贵谦书写的帐册和佛经与他现在抄写的佛经相对照,笔迹是否不同一目了然。” 一休坐不住了,立即安排僧人按照左毅的要求寻来帐册和佛经。寻来寺内精通笔墨的僧人多方比较。几位僧人果然得出了前后二者笔迹相似度不高的结论。 这一下就座实了贵谦身份有假。 一休不敢怠慢,立即向贯口方丈和贯通监寺两位大师汇报。 两位大师惊怒异常。南少林竟然被贼人渗透进来多年。寺中竟无人看破。贼人胆子之大,筹谋之深,令人细思极恐。众人回想,也是如此。那贵谦因犯寺规,被罚为杂役,打发到松涛院,远离本寺,独自一人,很少与人接触,贼人易容假冒他,真是太方便了。想来真贵谦怕是早就被杀了。 众僧再一深思,如果一辉与假贵谦是一伙儿,那一辉杀死贯实大师后,那松涛院,便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松涛院离菩提院不过里许,谁能想到一辉杀人竟然没有跑远,就在附近隐藏,典型灯下黑啊。再加上假贵谦的掩护。众僧就是把南少林翻了个也找不着一辉的踪迹。怪不得假贵谦案发后,仍然坚持回到松涛院独自居住。 此时左毅再次提到了一个细节。落实了假贵谦与一辉是同伙,或是早知道贯实大师已经被杀。 他提醒一休和尚,当时遇到假贵谦时,他是如何讲述发现菩提洞贯实大师被杀的场景。一休仔细回忆,才想起当时假贵谦说的是:洞内都是血,贯实大师身上老大一个伤口。 左毅再问,后来一休第一个赶到现场看到的场景是如何? 一休说:洞内明显有交手搏斗的痕迹,贯实师伯倒卧在地,地面有拖曳的血迹。 众僧明白了过来。假贵谦所说不尽不实。贯实大师当时倒卧在地,不翻检尸身怎会发现身上的伤口。而且当时假贵谦明显身上手上并无血迹,看来并没有抵近尸身观察。如果只是站在洞口看,是不会知道贯实大师身上的伤口与真实死因。 这一下,众僧明白了。假贵谦与一辉绝对是一伙的,既使他没有参与谋死贯实大师,也对此案知之甚深。众僧确定,一辉此时就藏身于松涛院。 所以,经过商议,定下了立即行动的方案。悄无声息抽调寺内各处精英弟子,三更天时秘密包围了松涛院。并借一德等人盘查之际,左毅与俩位大师悄然潜入院内,仔细观察假贵谦的举动。果然发现了佛堂的蹊跷之处。 眼见天色欲晓,立即发难,制住假贵谦,左毅用行动和言语诈激假贵谦,确认一辉的藏身之处。 最终将二人捉拿了个正着。 此事过程说来繁杂,却是细节之处见真功。若不是左毅与那假贵谦闲聊几句,无意中发现不对,怕是寺内各高僧没人能想到有人竟然假扮杂役僧潜伏寺中多年。 经过此事,想来寺内怕是多事了。 第一五九章 案情明了 因着南少林寺中又值多事之秋,左毅便迫不急待早日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 毕竟南少林之事自己作为客人,已经是参与太多了。左毅想到这里,他顿觉得精神又兴奋了起来。也不需要休息了。长身而起,推门来到院中。 此时天光大亮,晨钟长鸣,远远传来寺中众僧诵经梵唱,南少林寺又迎来是平静的一天。似乎昨夜的刀光剑影都是梦幻。 这一日,倒是平静。用过早饭,一休匆匆赶来,告知那假贵谦已经招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南五凶”之一的黄鼠吴铲子。黄鼠恶名不彰,但却是盗墓挖穴的好手。此人武功不高,精于摸金卸岭和易容之术,在江南一带多盗大墓,最为出名的是七年前挖掘地道盗取两淮盐道税银三万两,被官府通缉多年。 据吴铲子交代,多年前,“金鸡”全百草就谋划潜入南少林寺偷盗武功秘籍,主要是罗汉伏魔神功心法。根据计划,三年前全百草假做看破红尘,巧妙利用寺中僧人“佛门广大,渡有缘人”的心理,混入寺中。两年前,借机除掉了与吴铲子身材仿佛独自守在松涛院的贵谦。安排黄鼠吴铲子易容乔装,扮作贵谦,以作内应。 从此黄鼠吴铲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身于南少林。 此人除了盗墓,唯一爱好就是书法。谁想到自己最终就栽在自己的爱好上。 那全百草筹划进行的很顺利,谁知天算不如人算。被同伙“铜虎”卢胡子所卖。六扇门多次到寺中追讨。虽被不知内情的寺内高层所庇护,但终究只能护得一时,护不得一世。于是挺而行险,改偷盗为杀人抢夺。 当日在菩提洞中,全百草趁贯实大师不备,突下杀手。偷袭杀死了恩师贯实大师,并抢走了由贯实大师保管收藏的罗汉伏魔神功心法。随后,藏进了松涛院内吴铲子提前挖好的地洞中。让吴铲子假装送饭,第一个发现贯实大师被谋杀,以此来蒙混过关。二人准备待风头过后,再行逃跑。 听得经过,左毅不得不惊叹全百草谋划之深。而一休和尚也是诸事缠身,只是略坐了坐,便告辞。临行前十分报歉说道,这两日怕是不能陪同左毅了,希望他在寺中多住几日。待此事了后,再尽地主之谊。 闻听此言。左毅只好把想要告辞的话停在了嘴边。一休和尚此言,也就是方丈大师的意思。毕竟金鸡之事牵涉太大,作为当事人之一,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南少林寺了。 一休和尚刚走。那边方巡捕和高捕头二人又来拜访了。 昨晚寺中动静闹得这么大,方巡捕一行人自然看在眼里。虽说方巡捕破案的心思淡了,也架不住好奇心。从知客僧人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想求见方丈和监寺,被挡了驾,看到一休和尚从左毅居住的小院离开,便想从左毅这里探听点有用的消息。 左毅自是不会将事情经过合盘托出。只是简单地说道,昨晚杀害贯实大师的嫌疑人一辉和尚被南少林武僧拿住了。方才一休和尚的来意就是说明此事。此时正值寺内多事之秋,这两日没有时间接待我,希望我在寺内多做几日客人。 听得此言,方巡捕冷笑连连。“什么多做几日客人。不就是软禁我们吗?看来这次南少林寺也是闹得没脸。也好,咱们就多住几日,且冷眼看这帮秃驴如何收拾残局吧!” 方巡捕心中多日积累的憋屈终于得到了释放。口中也是越发的刻薄。 左毅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方巡捕见左毅只是微笑,便自知失言了。忙掩饰道:“在家乡人面前,方某人口中也是不择言了。左先生莫要见笑。” “无妨。”左毅心思:反正你骂得是南少林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左先生在除了习武之外,可还有什么雅好?”为了避免尴尬,方巡捕开始没话找话。 “平时倒是弹琴、下棋以为消遣。”左毅胡乱应付道。 谁成想方巡捕到是惊喜。“方某平时也是喜爱方圆之道。难得有此清闲,不如你我对弈一番。也省得方某回去面对一帮粗坯,困守孤院,难过得很。” 不待左毅回应,方巡捕便安排高捕头去找围棋。 见方巡捕如此热切,左毅也心思这几日也不好在寺内游逛,与此人下下棋也好消磨时光。便欣然答应了。 前世左毅就是围棋爱好者,不过也就是业余二段的水平。那方巡捕极热衷于围棋,其棋力也不高。二人纹枰论道有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倒也下得不亦乐乎。从内心来说,二人都认定南少林寺这滩水太深,还是旁观为妙。一连两日,二人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下棋,足不出户,自得其乐,大过棋瘾。二人交情大是深厚,也就方兄,贤弟的乱叫起来。 一休和乐方倒是不时来访,不过也是匆匆说上几句话,便离开了。看来那金鸡全百草后续之事还有得忙。 第二日晚间,用过晚饭。左毅正与方巡捕挑灯夜战。令狐冲自在院中练习剑法。这时贯通大师和一休和尚来访。 二人忙推开棋盘,施礼相迎。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倒是难得的雅趣!这两日怠慢了。还请方大人和左少侠见谅。“贯通大师还是一派温文尔雅。“正好方大人在此,老衲正要寻您了结这一段公案。” “那晚辈回避。”左毅心知全百草之事,今日要做个了断了。 “左少侠不必回避。不久此事就会公布于江湖。”贯通大师温声道:“此事已经拖得太久,因老衲等人一时心慈手软,竟引得如此变故。真是…哎!” “嗯。还请大师直言。下官洗耳恭听。” “好!方大人,官府通缉之凶徒全百草,潜入寺中,欲盗取武功密籍,佛门至宝,被我寺中武僧当场格毙。其尸身明日一早便会交于方大人。” “什么?这便是贵寺这两日商议的结果。”方巡捕怒了。南少林寺竟然动私刑。将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 “方大人莫不是没有听清!老衲便再说一遍!”贯通大师语气平淡得道。 “下官,下官听清了。”方巡捕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屈服的说道。“既如此,下官这就回去招呼人手,明日交接凶徒尸体,告辞了。”说着,便拂袖而去。 “贯通大师!这…” “左少侠。有些话老衲便不说透了。惭愧。惭愧。阿弥陀佛!”贯通大师话未说尽,和一脸涨红的一休齐宣了一声佛号。 “此间事已了,老衲身上的职责已尽。这便去戒律院,连夜接受责罚。明日方丈师兄会接见左少侠。左少侠之恩德,阖寺上下感激不尽!” “大师为何如此?” “贯通师伯已经辞去监寺之职。因那全百草和吴铲子潜入寺中之事,师伯自请去后山面壁三年,以作惩罚。”一休和尚沉痛地说道。 “怎得如此?大师你…” “此间事己了。老衲便去了。”说完,贯通大师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院外传来贯通大师口占一谒: 欲知过去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未来果,现在作者是。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 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 直到人去得远了,一休和尚才勉强开口解释道:“贯通师伯一直很自责。他与贯实师伯关系向来极好。贯通师伯认为就因当年他一时心软,才让那全百草混入寺中。贯实师伯才收其为弟子。谁想到...阿弥陀佛!” “那全百草已死?” “没有。明日一早由戒律院行刑。” “那假贵谦,黄鼠吴铲子如何处置?” “此人恶名不彰。贵谦也不是死于他手。方丈大师与诸长老决定关押其十年。希望以佛法熏陶于他,使他诚心向善。阿弥陀佛!” “也好!”左毅叹息道。 “哎!此事已了,洒家却气闷的紧。不管了。兄弟今晚定要陪洒家共谋一醉!”一休和尚袍袖一振,无不沮丧的说道。 一休说到做到。拉着左毅便出门而去,一路直奔罗汉堂后的苦竹院。此时天色已黑,罗汉堂众僧早已散去。苦竹院中除了值守的一心与几名弟子,便无他人。 一休也不理会,径直行到院中一个偏房,不一会儿便抱着两个酒坛子出来了。招呼了一心,诸人就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也不用下酒菜,唤弟子取来日常喝水用的大碗,一一满上,相对而饮。 一休今夜就想一醉。也不需劝,也不让人,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功夫,三大碗酒下肚。 “师兄,慢些!”一心看着不是事,忙劝阻道。 “是好兄弟,便莫要拦我。”一休瞪眼说道,伸手又要摸酒坛子。 谁知却摸了个空。定睛一看,酒坛子被左毅取了过去。一休将空碗递了过去,说道:“兄弟,莫要与洒家戏耍。满上,满上。” “大哥,这般喝闷酒有何趣味。不若以武功作下酒菜。方和我等身份。你若要先饮,先打上一套拿手的拳脚,活动筋骨,散散酒气,如何?” 一心和尚大声叫好。一休笑道:“又让洒家出丑啊。好好。那便耍来。”说着将酒碗一抛,身形已经蹿了出去。 第一六零章 逃脱 话说那一休和尚要饮酒买醉。被左毅劝说,以武功作下酒菜,深合一休之意。只见他将酒碗一抛,身形便已蹿出。酒兴所致,不待双足落稳,一式连环飞脚踢出,身形落地顺势一着罗汉睡觉。口中大喊一声:罗汉睡觉龙遮身,翻身卧枕紧连环。 双手一拍地面,两腿罗旋踢出,就势翻身而起,使出双风贯耳。“飞起旋风上九天、起身双风贯耳拳。” “转身蟠龙腕手斩、双龙出洞回身穿。” “探腰深望幽谷边、绞手偷步斜叉花。” “回身古树盘根缠、跟步三掌力推山。” ...... 随着一休洪亮的声音,一套罗汉拳法随兴使出。渐渐拳风猛烈,势重力沉,使出了罗汉拳的刚猛有力,迅捷雄健。 “顺步单鞭劈心打,劈腿起脚将心端。”只看一休使的兴起,一个大步向前,右拳如甩鞭一般打在碗口粗细的毛竹上,打得竹皮破碎,竹屑四溅,竹子破了一个大洞;又是一脚迅雷踢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面前的毛竹,被硬生生的踢断,轰然倒地。 侧身避过断竹,一休放声长笑。笑毕,他大喊一声:“酒来!” 左毅将手中酒坛丢了过去,一休单手抓住酒坛口,高高提起向嘴里灌去。“咚、咚、咚”几大口将酒坛中还剩的七八斤酒喝得涓滴不剩。 当夜,一休和尚大醉。 离罗汉堂不远处的戒律院内。金鸡全百草、黄鼠吴铲子被分别单独关押在地牢监室中。二人身上都被点了周身大穴,被戴上精钢的手铐脚镣。 夜深了。全身缩蜷在地上的假贵谦:黄鼠吴铲子,悄悄探了探头。虽然灯光昏暗,还是能看到地牢里的情况。按照这两日的观察,每晚有四名看押的僧人。二人一组,从初更天起,每一刻钟会有一组僧人巡查一次。其余时间这四名僧人都会坐在地牢出口处。地牢不大,监室两两相对,共计六间监室。每间监室长八尺,宽四尺,高一丈;中间过道宽六尺。监室三面为砖墙,一面为铁铸栅栏。 金鸡全百草便被关在他的对面监室。吴铲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全老大的情形。看押他们的戒律院众僧,深恨全老大杀害贯实大师,又忌惮他武功高强,所以给他加上了双幅手铐脚镣,还用铁链固定在墙壁上。他被捉拿后,面对寺内多次审讯,要么一言不发,要么破口大骂,态度恶劣的很。所以,看守的僧人虽碍于戒律,不曾虐待于他,但这两日里只是定时给他灌上几口清水,连饭食也不给他吃。 反观吴铲子,众僧知道他武功粗浅的很,兼之恶迹不彰,被捉拿后,也是老实配合。面对寺内审讯,有问必答。看守的僧人只是给他上了手铐脚镣,关押在监室中,一日三餐正常供应。 吴铲子心思:今天下午,全老大借机用手势打出的暗号,意思就是晚上三更天左右动手自救,逃离地牢,外面有人接应。现在可以行动了。 吴铲子确实是洛阳人,家中四代盗墓出身。虽然他武功不高,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是他有几套家传的绝技。靠着这几套压箱底的绝活,让他多次脱险。其一就是解穴秘法。他二人被点的穴道,每三个时辰就有人来重新封上。一个时辰前,就有戒律院的高手过来重新给点上了。他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将身上的各处穴道解开。 此时他观察到巡查的两名僧人刚刚过去,四人正坐在地牢出口处闲聊,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收腹含胸,丹田用力,“咄”的一声轻响,竟从口中吐出一截小指粗细,小指长短的竹管。再次观察,发现看守的僧人并没有察觉。他轻轻地去掉蜡封,从竹管里倒出一卷细细的铁丝和几粒绿豆大小的药丸。他将一粒黑色药丸握在手心,将其他的又倒回竹管,揣入怀中。 然后他假意咳嗽两声,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四名僧人注意到他行动,纷纷站起身来,“你要做什么?” “几位师兄,贫僧口渴的很,请舍碗水喝。” “谁是你的师兄,你还敢称贫僧。你就是假的。” “这不是在寺内呆习惯了。我佛慈悲。阿弥陀佛。各位师兄,施舍碗水吧。” “好了。莫要闹了。”有个年纪大的僧人制止了其他三个僧人,从桌上水壶中倒了一杯水,走了过去。隔着铁栅栏,招呼他过来取。“喝了水,好生休息,老实一些。” 吴铲子故作蹒跚,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左手将水杯取了过来,很是饥渴的一饮而尽。将水杯递出来时,又讨好的央求道:“劳烦师兄,再倒碗水来。实在是渴的厉害。” 看着他一脸的谄媚。那中年僧人冷冷的接过水杯,转身走了回去,来到桌前,又去倒水。这时吴铲子身子紧贴在铁栅栏,尽力将两只戴着铁铐的手伸出栅栏,虚握抱拳,似是在行礼一般上下摇摆着。口中连声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师兄真是活菩萨啊。我给你行礼了。行礼了。” 听得他如此说,那三名僧人便坐了下来,相对说笑,似是在嘲笑吴铲子的低三下四的做派。 这时正好无人注意到他。吴铲子右手迅速一抛,将手中的黑色药丸准确地投到了对面墙上的油灯里。 当他做完这一切,正好中年僧人倒好水,转过身来。见他如此模样,沉声道:“退回去。只伸左手出来。” “是,是。”吴铲子假作唯唯喏喏的退了回去,只将左手半伸出铁栅栏。 又将第二杯水一饮而尽。他方才千恩万谢的回去了,重新躺在地上,闭目假睡。 他投入油灯的药丸,乃是他秘制的迷药。可投入水中,制成迷魂药水;也可投入火中,燃烧后形成迷烟。 他一面假睡,一面悄悄运功,收缩手脚筋骨,将手脚轻轻抽出,脱开了手铐脚镣。这是他家传的缩骨功,常用于地下盗墓,穿行于狭窄的盗洞。挣脱手铐脚镣,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当年他曾被六扇门高手追捕,他曾运用缩骨功,将全身缩入一个酒坛子里,藏在一辆运酒的牛车上,躲过了追捕。 手脚自由后,他又从竹管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入口中,压在舌底。心中默计时间,静待迷烟发作。 一刻钟后,该来的巡查没有过来。吴铲子没有动作。又等了一刻钟。他方才站了起来。慢慢来到铁栅栏处,探头察看,地牢出口处四名僧人都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吴铲子得意地“嘿嘿”冷笑两声。从竹管中取出那卷细长铁丝,两只短胖的手灵活的摆弄了一番,将铁丝一端探入门锁中。手中来回扭动了几下,铁锁打开了。 推开铁栅栏门,吴铲子从临室里逃了出来。细心地将铁丝、竹管收好,他来到地牢门口,从中年僧人处拿到了钥匙,又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来到关押金鸡全百草的监室前,打开铁栅栏,走进监室,先将手中冷水泼在全百草脸上。 不一会儿,全百草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全老大,你醒了。” “老吴。你老小子有一手啊。”全百草早就有心理准备。“抓紧打开手铐脚镣。咱们从这儿逃出去。” 逃出了地牢,已经快四更天了,正是夜色最浓之时。戒律院内一片安静。吴铲子有些慌张的四处打量,低声问道:“老大,咱们逃到那儿去。戒律院首座贯定秃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地牢巡查点穴了。” “嘿嘿。跟我去一个地方藏身。那里现在绝对安全。只要再过一个半时辰,老子的穴道解开,功力恢复。那里去不得。” “那是。那是。只是可惜了那些财宝啊。到时胡子见不到好处,他可是会翻脸的!” “待他来了再说。随我走吧。” 借着夜色的掩护,加之全百草对南少林寺中的路径又熟,对夜晚武僧巡查的线路也是了如指掌。二人潜身藏迹,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寺内一处院子。 “就是这里了。”全百草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院子。 吴铲子定睛细看,大惊失色。“咱们怎么能来这里?” 离开苦竹院,已经是三更天。左毅保持着清醒,但是却有些熏熏然了。左毅本就对酒不感冒,心中感觉此时畅饮总是不好,却不过一休和尚的酒兴,不过是浅尝啄饮相陪。而一心和尚因为值守职责在身,也是不敢放开酒量。两坛酒,倒有一大半被一休和尚灌了下去。 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两拔巡夜的武僧,见到左毅二人,却都认得是寺中贵客,而且左毅还有罗汉堂的腰牌。便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看来寺内还没有放松警惕。 一路行来,左毅心中总感觉到不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南少林寺的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完结。其中有太多疑点,解释不清。过不多时,左毅所住客房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一丝警兆突得涌上心头。左毅不由得一惊,这警兆来得快,去得也快。左毅四处扫视了一番,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不远处方巡捕他们所住的院子门口,方才与他们打过招呼的两名捕快站在院门处闲聊着什么,不时打着哈欠。 来到房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捺住不宁的心绪,左毅便自己独坐在房中,反复梳理着来到南少林寺这几日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他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却始终找不到那里不对。 第一六一章 一波未平 就这样左毅一夜未眠。东方正欲破晓之际,忽听得寺中钟声长鸣。左毅长身而起,来到院中,听得更加真切。果然是寺内有变的警钟。 真的又出事了?这南少林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一会儿功夫,寺内动静大了起来。各处都有僧人集结,成群结队的在寺内殿堂院落内检查什么?他正在奇怪。只听得一队人向自己这边行来,片刻后院门被人敲响! 打开院门,只见是老熟人,乃是知客僧乐方陪同交过一次手的一恩和尚为首的六七名僧人。 “是乐方师兄,一恩师兄。不知一早所为何事?” 那一恩板着面孔不说话,乐方和尚白胖的脸上有些难看的说道:“这个,不瞒左兄弟。寺内昨夜出事了。” “哦!那还请里面说话吧。”说着,左毅便相邀众僧入内。 “惭愧。多有打扰了。”乐方闻言大喜,一恩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众僧进了房内。虽然没有做什么,但都是张大眼睛,四处打量。 “乐方师兄,咱们都是熟人了。有什么事便直说吧。”左毅无奈的说道。 “左兄弟通透。”乐方竖了个大拇指。看了一眼正四十五度望天的一恩,便走近左毅,悄声说道:“昨晚三更天不到四更天,全百草、吴铲子从戒律院地牢监室内逃跑了。” “嗯!” “半个时辰前才发现,想来那二人穴道未解,跑不出寺。戒律院首座震怒、方丈和诸长老震怒,厉令全寺排查。所以...” “在下明白了。昨夜我和师侄在罗汉堂苦竹院,与一休师兄、一心师兄饮酒,至三更天时分才回来。便回房内休息。请各位排查时,安静一些。” “这个自然。想来那二凶徒也是不敢逃到这里。大伙儿在房内看一看吧。安静些。” 有了乐方的指示,其他弟子自是了然。只是简单在房内扫看了两眼,便收工了。 这时一恩突然冷声开口道:“左师弟听到此事,看来一点都不吃惊。莫非早有预料?” 对左毅,一恩在心里是有根刺的。不仅是因为败于左毅之手,而且对左毅发现线索,热心破案,助南少林捉住二凶徒之事大为不满。他始终认为南少林之事自有南少林来解决,那里容得外人插手寺内事务。 他也知二凶徒逃跑与左毅无关,可是见到左毅云淡风清的样子,不知怎得就想刺上两句。 “一恩师兄此话是诛心之言。想要治左某于死地吗?”一恩的态度,左毅早已看在眼里,听他如此说话,便知此人心胸狭窄。那里还跟他客气,脸气一变,十分生硬的回答。“陷人之罪,何患无辞。可敢当方丈之面说此话。” “你?” “误会,误会。一恩师弟也是急燥了。毕竟寺内接二连三出事,左兄弟,多担待,多担待。”乐方急忙上前打圆场。 那一恩也知再纠缠下去,没有什么好下场,愤愤的带着众弟子离开了。乐方自是说尽了好话,方平息了左毅的怒气。 听得一恩一行出得小院,又陆续查到了方巡捕一行所住的大院落。又是一阵鸡毛狗跳。左毅心知,这南少林不能再呆了。早日离开的好。 当天早饭也比平时送来的晚了许多。 左毅也是好奇那二人如何从看守严密,有戒律院首座亲自坐镇的地牢监室里逃脱。但是离去之心己坚。便收拾一下,自己去求见方丈,当面辞行。 不待他出院门,这时乐方再次登门。先是为清晨之事一再致歉,也带来了方丈大师要接见左毅的口信。 这下正合左毅的心意。稍事整理了仪容,便随乐方而去。 与方丈贯口大师第一次正式会面还是在捉拿全百草、假贵谦之夜。当夜,方丈大师的雷厉风行,处事果断给左毅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方丈静室在寺内后殿的一角。不过一间单独小院,三间青砖瓦房,掩在一丛高大的松树之后。这里平常绝少有人来此,十分幽静。随乐方来到此处时,闻得消息的方丈大师十分客气的亲自出来迎接。这让左毅有些盛情难却。直言,不敢当,不敢当。 来到静室,方丈大师力邀左毅相对而座。左毅正在措词,当面辞行。那知,贯口大师第一句话便让吕不鸣震惊了。 “老衲见左少侠第一面还是在菩提洞前,堪查贯实师弟被杀一案。当时老衲便察觉到左毅侠身上戾气深重,近日怕是有人命在身。日前,山下门人来报,福州木家老族长在家中暴毙,当时左少侠一行也适在福州。想来是左少侠的手笔吧。” 闻听此言,左毅沉默不语。 一旁座在黄泥小火炉上的铜壶热气直冒。 “刚刚好,水烧开了。”贯口大师起身将铜壶提起,坐回案几前,摆弄着面前的茶台,手中不停,烫壶洗杯。“老衲曾听闻三个多月前,左少侠在惠州木家遇到了一次刺杀。想来刺客便是木家老族长所指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左少侠还是心切了些!” “晚辈也曾听人说过,君子报仇,就在早晚。等了三个月,晚辈已经是耐心很好了。” “年轻人就是心急啊。”贯口大师并不以为意,手中拿着竹夹,从锡罐中取出两夹茶叶放入紫砂壶内。“壶儿小巧,两夹茶叶刚刚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那时起,老衲便知,左少侠只可交为友,不可视为敌。却不知左少侠视我南少林为友?为敌?”说着此话,贯口大师并不抬头,只是将壶中热水高高冲入紫砂壶内。 “晚辈听闻,这第一壶水为洗茶。” 贯口大师闻言一愣。右手执起紫砂壶,高高悬起,将壶中之水倒得涓滴不剩,姿态幽雅。“不错。茶用热水洗开,去除杂质,再泡,方出味道。” “晚辈不通茶道。却也知方丈大师泡出此茶,味道定是极好的。此时茶香已然扑鼻,晚辈静坐,待大师佳茗。” 贯口大师微微一笑。“茶之道,在一个静字,左贤侄已得茶中三味了。”说着,再次将铜壶高高悬起,一股白练般地热水冲入壶中。冲得茶叶飘荡,铜壶高度不断下降,热水的冲击力不断减小,直至铜壶与紫砂壶平齐,轻轻一抬,热水立停。此时壶中水面平息,茶叶在水中翻滚,茶香四溢。“看这茶汤静中有动,动而取静。茶之道,也是处事之道。” 说着,贯口大师将紫砂壶盖上。“左贤侄来得巧,此茶乃是鼎鼎大名的武夷山九龙窠大红袍。老衲有幸得了二两今春新茶,一直舍不得喝。一会儿要细品此茶味道。” “武夷山大红袍。在下闻名已久,今日可有口福了。” “此茶不可久泡。可以了,刚刚好!” 当下二人绝口不提前事,静心品茗。 贯口大师更是耐心将如何冲泡、分杯、观汤色,闻茶香,细品味介绍给左毅。果然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如兰,入口甘爽滑顺, “好茶!”左毅一杯入口,回味良久,大赞一声。 “请茶!”贯口大师闻声,微笑着将第二道茶冲泡好,分汤入杯。 一时,静室内茶香浓郁,二人静心品茗。 直到九泡之后,方才将茶台推到一边。贯口大师说起了正事。 “左贤侄。老衲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应允。” “大师,请说。左某若能做到,必尽全力。” 贯口大师并不理会左毅话中的推脱之意。“久闻左贤侄机智过人,识破吴铲子的伪装,设计擒拿全百草,就见一般。你也知,昨晚那二凶离奇从地牢监室内逃脱了。至今已过几个时辰,全寺上下搜查了一遍,仍然不见其踪。老衲左贤侄出马,助本寺破此奇案。” “大师,怕是不妥吧。左某不过是个外人。” “正因你是外人,方能看得清。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不像老衲这局内人,看得是云山雾绕。” “其实大师心中已有怀疑对象了。”左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直言道。 “哎。不是怀疑。而是寺中一再出事,寺中僧众,有能力破此案者,多是身在局中。贤侄当明了老衲的难处!” 左毅心思百转。他明白贯口大师的意思。全百草之案,除了假贵谦,寺内怕是还有内应,这内应很可能在寺内有一定的地位。力保全百草入寺的监寺贯通大师,已经避嫌到山后面壁思过;负责看押的戒律院首座贯定大师,却让二凶离奇出逃。菩提院首座贯实大师被杀。其余各堂、各院首座、长老不是能力不足,就是身处嫌疑之地。 “贤侄若愿出手相助,无论成与不成,老衲与南少林都欠下贤侄一个人情,必当厚报。”为了让左毅出手,贯口大师开口许诺。 左毅自是听出,贯口大师只说是欠他一个人情,而不是欠嵩山派一个人情。对五岳剑派南下之事,南少林还是警惕的。不过能让大派掌门如此许诺,也让左毅觉得很有面子。加上木家之事,也承了南少林的情;再加之本身他也对南少林这件案子颇有兴趣。他沉思良久,反复权衡,方才开口道:“既然大师如此说,晚辈也勉力一试。” “好。从今日起,阖寺上下听凭贤侄调遣,全寺各处除禁地之外,贤侄可任意行走。” 二人正说道此处,突然院外有人来报。乐方在院外接着,一看拜贴大惊失色,忙入院叩门求见。 “启禀方丈,山门来报,有客拜山!” 第一六二章 一波又起 正当左毅与贯口大师在静室内商议案情,突然来报,有客拜山。贯口大师十分诧意,因为他早已安排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今日不要打扰。既然将拜贴投到他这里,说明山下来客,来头不小。便扬声道:“乐方,将拜贴拿来。” “是,方丈!” 乐方忙入了静室,将五份拜贴呈上。贯口大师接过拜贴,仔细端详,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抚须思量了片刻,便将拜贴递给左毅。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左毅接过拜贴,一看,首张写着:武林后学末进武夷派乔桐谨拜。其他四张拜贴分别署名:百花拳仲宣、五形门温元长、奇斗门蒋百年、受仙派华辉。 “大师,这乔桐等人是?” “乔桐,武夷派第一高手,现为福建六扇门总捕头,擅使奇门兵器八尺殳,人称乔八尺;仲宣,百花拳门主,仲门主和乔八尺交情深厚;浙东五形门嫡传弟子温元长;江西奇斗门蒋百年,此人是全百草的大师兄;九华受仙派,未曾听过此派名头,想来是武林隐逸门派,华辉八年前出道,这些年在江南一带声名雀起,号称一指震江南。” “这么说来,这五人乃是江南一带武林豪杰之士,他们联袂而来,怕是为全百草所来。” “正是如此!” “区区一个全百草竟能牵涉到这么多人。有意思啊!” “寺内这种情况,本不宜再迎外客。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迎客。将事情说清楚的好。阿弥陀佛!” 五派高手一进入寺中,便查觉寺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心中不免打鼓。必竟众人来南少林不是为了上香礼佛,而是向寺中要人的。今日若是一个应对不好,怕是讨不了好。 被知客僧迎入大雄宝殿,众人一看,果不其然。南少林方丈贯口大师、寺中长老、高僧济济一堂,显然寺内已经有了准备。 大殿左侧站着两名青衣剑客,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众人中有见识广博之辈见其服饰佩剑,不由得心中一动。 大殿右侧却是一群官府中人。 为首之人自是知道那群官府中人必是县内来寺中拿人的捕快。不由得心中十分不快。此时也顾不得了。率领众人大步上前。 “晚辈乔桐,拜见方丈大师和诸位大德高僧。与诸友人冒昧来访,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乔桐,也就是乔八尺。人如其名,高大壮汉,四十余岁年纪,他出身六扇门世家,少年时拜师于武夷派栖凤老人,以一十七路八方殳闻名江湖。 “阿弥陀佛。乔总捕与众位贤达来寺内随喜,敝寺蓬荜生辉。”贯口大师沉声问道。“乔总捕,随你来寺的各位贤达,老衲倒是面生的很。还请为老衲一一介绍。” “方丈大师面前,晚辈怎受得了一个请字。”乔八尺虽是一省总捕,一派高手,经历江湖多年,但在贯口大师面前,气场还是不足。贯口大师平淡的几句话便将话语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依着乔八尺的本意,“江湖事,江湖了”。此次拜山不以公职,以江湖晚辈身份,按照江湖规矩行事,向寺中讨人。随他而来的是两名同门师侄,也是在六扇门任职。 为其站台助拳的四派高手,不是关系亲厚,就是与江南五凶有刻骨深仇。 仲宣,江湖人称花拳王,百花拳门主,百花镖局总镖头,一手百花拳法,一柄梅花刀,称雄于福建西路。带着三名亲传弟子来为乔八尺助拳,只因他与乔八尺有着三十年的交情,相交莫逆。 温元长,年已五旬,是五人是最年长的。是浙东五行门硕果仅存的高手。两个儿子温庆简、温庆申得其父真传,父子三人称雄于浙西石梁。江湖上早有人称五行门为石梁派。父子三人成立石梁镖局,行走于浙西、浙东。六年前,行镖浙东,所运十万两镖银被五凶中的金鸡、白马、铜虎联手所劫。父子三人险些丧命,已致镖局关门,家徒四壁。 蒋百年,形如老农,面色悲苦。他与全百草本是同门,可是多年前,全百草破门叛逃,行恶于江南,其师气死,门中徒众倍受江南武林排挤,奇斗门一蹶不振。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惩治叛徒,扬眉吐气。随他而来的,只有一名弟子。 华辉,是五派高手中年纪最小的,三十四、五岁年纪,身材清瘦,文质彬彬,相貌异于常人,其发须微卷,肤色黝黑,面相似西北胡人,却说得一口地道的江南吴语。也只有他与江南五凶无关,也众人关系也是平常。只是在百花拳门做客时,听说此事,决意跟随而来。他的弟子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贯口大师对众人十分客气,每介绍一人,他都要合计以礼,尽显南少林名门大派,天南武林巨头的风仪。 五派高手与子弟一行不过十四人,不过一盏茶功夫就介绍完了。 贯口大师介绍了大殿之上的南少林众高僧,众侠士都是口称久仰,深深施礼;又介绍了县内方巡捕一行众捕快,众高手看在乔八尺面上,略拱了拱手。最后隆重推嵩山派代表,左毅左少侠时。老江湖们心中自是了然,五岳剑派,嵩山派为惠州木家撑腰的事情,早就传到了江南。所以从左毅的年纪上,便明了左毅的身份。同为武林一脉,自是相互抱拳施礼,连称久仰,分外热情的表示,大家伙儿要多亲近、亲近。 当贯口大师言道,左毅左贤侄在捉拿金鸡全百草时出力不小。五派高手相顾鄂然,本是江南武林之事,中间莫明其妙地蹦出个中原大派高手,这算是怎么回事?不过听闻那全百草被抓,想来南少林也不会庇护他了。此行就省了大伙儿好大的力气。 当下乔八尺不想节外生枝,也为了抓住主动权,直接开口道出来意。“方丈大师,晚辈今日不是以公职身份,而是以江湖晚辈身份与诸派侠士来到南少林,就是为了惩凶除恶。那江南五凶为恶多年,为首的金鸡全百草,更是恶贯满盈,作为武林一份子,乔某自不量力,便是要向他讨个公道。并从他身上找到其他四凶的线索下落,除恶务尽。既然那全百草已经被捉,还想方丈大师,将其交出。由晚辈等来处置,以免坏了南少林佛门清静。” “阿弥陀佛!乔施主。来得不巧啊。那全百草狼子野心,混入本寺就是为了盗取南少林武功秘籍。海捕文书下到本寺,其身份暴露,老衲本想此人在寺中经年,受得佛法熏陶,或可使他心中向善。可是没有想到,那凶徒狗急跳墙,竟暗下毒手,丧尽天良地杀害了他的恩师,菩提院首座贯实大师,盗取我寺神功。本寺得左贤侄所助,前日将其拿住了。本已经打算于今日将其交给县巡捕方大人,可是昨晚那凶徒和帮凶黄鼠吴铲子竟从戒律院中逃脱了。本寺捕查至今,仍无查到踪迹。” “什么?”乔八尺等人一路疾行,对于这几日的变化并不知情。没有想到金鸡与黄鼠都在南少林,真是意外之喜。众人心思,若是早行一步,昨日到南少林,这一趟就省心了。 乔八尺知道贯口大师其言有些不尽不实,不过从话中透露的信息,显示南少林誓除金鸡的决心。毕竟贯实大师被杀做不得假。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县巡捕方大人和高捕头。见方大人和高捕头点头确认。心中自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能够不与南少林正面硬怼,那就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就是让贯口大师同意,五派众人参与到追捕。只要活捉到那二人,就是大功一件,一场大富贵是跑不了了。 “既然如此。若方丈大师不嫌弃我等武功低微,在下等愿意参与到追捕中去,为捉拿二凶徒出些力气。还请方丈大师应允。” “乔大哥说的正是。方丈大师方才所言,嵩山派左少侠虽是适逢其会,也曾为捉拿金鸡恶徒出力。我等江南武人更是分内这事,不敢落后于人。还请方丈大师应允。”百花拳仲宣自是明白好基友的心意,当即表态,出言使压。 “还请方丈大师应允。”五派众人齐齐出声,显示存在。 这一下子,逼得贯口大师骑虎难下了。知道乔八尺等人来意不善,本想拒绝,可是这些老江湖以左毅作伐子,再出口拒绝就太生硬了。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还请各位侠士共同出力,惩奸除恶。老衲这里先谢过了。” “方丈大师客气,道义所在,在所不辞!”众人异口同道。 当下众人齐议追捕事宜。贯口大师首先提出,寺内搜查自有南少林僧众负责,五派众人参加寺外追捕,但要听从统一号令。 乔八尺等人也知这是贯口大师最后的底线所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同意了。 于是共尊贯口大师为追捕行动总指挥,因为乔八尺追捕经验丰富,众人提议由其和罗汉堂首座一休和尚共同担当行动副总指挥,此时贯口大师也提名左毅为行动顾问。一时间众人皆大欢喜。只有那方巡捕方大人无可奈何,暗自发恨。 追捕行动的第一件事,老辣的乔八尺就提出要堪查昨夜二人脱逃的现场,查找出二人如何逃脱的线索,为下一步追捕明确方向。 左毅闻言,暗自点了点头。这是老刑名的办案经验啊。 贯口大师同意,但是又说道:“本寺戒律院地牢监室本为关押犯重戒僧人所设,地方狭小,容不得太多人去。就由本寺戒律院首座贯定师弟陪同乔施主与左少侠同去。其余诸位远到辛苦,先去休息。” 听得此言,众人虽知贯口大师说的有理,但对大师如此重视吕不鸣,颇有些眼热。老成之辈自是心有城府,不露形色。却有一人,心中甚是不服气。 这人便是有“一指震江南”之称的九华山受仙派华辉。他成名江南,一直顺风顺水,自是认为天下高手不过如此。没有想到,在南少林竟然遇到比他还年轻,能力更出众的左毅。心中早有嫉妒之意。大殿之上,不好发作。这时众人纷纷散去。他心中一动,便紧赶几步,在大殿外追上了乔八尺、左毅一行。 第一六三章 迷团重重 “嘿嘿!华某与左少侠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少侠之名却是如雷贯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大殿之上,不便招呼。咱们兄弟拉了拉手吧,好好亲近、亲近。”说着,便笑眯眯地伸出了右手。 左毅抬头打量一下那华辉,心中有些明了。此人怕就是“瓦耳拉齐”了。他也有些好奇,此人成年后,至少是十七八岁左右,跑到江南才学习的中华武功,本身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就验一验这“一指震江南”的成色。不过,要小心此人的毒针,那是见血封喉。 “哈哈。华兄之言,正合小弟心意。”左毅微笑着说道。也伸出了右手,轻轻握住华辉的手。 众人还没有走远,对于二人如此举动自是看在眼里,便都停了下来,旁观好戏。 只见二人握手之后,很是亲切的摇了摇两下,便定住了。 华辉起初只用六成之力,内劲传出,只觉得左毅之手柔软如棉,浑不着力,有些惊讶了。心知,此人如此年青,一身内力怕是不在自己之下。立即用上十成之力,只觉得自己周身经脉内劲如潮涌动,终于握实了左毅的手。心中便是大喜。 左毅面上笑容不变,任由华辉的内劲传入体内,细细体会他的内力运行。一搭手,他便知此人内力远逊自己。若不是好奇他的武功高低,当时便可以给他一个难看。 众人只见华辉面色先是惊讶,后是喜悦,又是惊异,再后来满面通红,汗如雨下。而左毅始终是气定神闲。便知道华辉败了。要知道华辉可是江南武林公认的一流高手,嵩山左毅年纪虽轻,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 此时,左毅已经摸透了他的内力境界,对其真气运行有所了解。便催运真气,猛一发力,将华辉传过来的内劲推送回去。 这边还不认输的华辉正自拼命催送内力,突然一股巨力从左毅手上传来,将他的右手崩开,全身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南少林戒律院地牢。 乔八尺细细查看着监室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左毅与贯定大师却是帮不上忙了,在一旁作壁上观。看着乔八尺若有所思的拎着手铐脚镣,摸索着锁眼,并不时询问当夜值守的四名僧人一些问题。 左毅颇有兴趣的观看六扇门高手如何侦查现场。而与他一起的贯定大师面上却是不好,毕竟两个凶徒是从他镇守的地牢里逃出去的。若不是五派高手突然来寺,怕是他就要向方丈自领处分,辞去首座之职。 这时乔八尺询问已毕,提着手铐脚镣走了过来。“这一幅就是锁那黄鼠吴铲子的手铐脚镣,大师与左兄弟请看,锁眼没有划痕。只有两个解释:一是用钥匙开的锁;二是用缩骨之术脱困。乔某倒是认为是吴铲子是用缩骨之术脱困的可能比较大。” “阿弥陀佛!”贯定大师大点其头。“不过老衲还是有疑问。此人内力经脉被老衲的点穴之术封住。怎得还能施展缩骨之术。” “呵呵。大师怕是不知道江湖上的鸡鸣狗盗之徒之行事。老乔我与这些龟孙王八蛋打交道多年。那吴铲子也盯了他多年,自是了解其人的本事。人的名字会起错,绰号却不会。此人武功不高,奸滑如鼠。没有几分保命的本事,怎配称得上江南五凶。”乔八尺说起自已的本职,倒是侃侃而谈。“大师请看这关押吴铲子的监室的铁栅栏,其锁上有锐器划痕。而全百草那间就没有。钥匙还插在锁上。” “也就是说昨夜二人逃脱,没有内应接应。是那吴铲子的本事。”左毅倒是明了乔八尺的意思。毕竟看多了后世的魔术师脱身术表演。 “不能肯定说没有内应。以乔某对吴铲子的了解,此人惯会留有后手。想来入监时,寺里也是搜过二人的身体和衣物。可是江湖人物多诡诈,其谷道、腹中、喉中,藏些小器物还是有可能的。” 乔八尺如此说,倒是让贯定大师脸上神色好了许多。 “再看这盏油灯。有些灰色粉末沉在灯底。以乔某的见识,这是迷魂烟燃烧后留下的。据昨夜四位看守的弟子所说,有可能是吴铲子趁着为他倒水之际,将迷药投入油灯中。”乔八尺肯定的说道。 果然是一省总捕,办案经验丰富。经过现场侦查,已将当晚的经过推理的七七八八。 “倒让乔某不解的是。大师当晚为何没有坐镇于此?” “哎!说来也是巧了。本寺监寺贯通师兄,因为贯实师兄的死自责甚深。当晚到戒律院自陈,连夜到后山面壁思过。作为本院首座,自是要陪同。也是老衲大意了。待安置好贯通师兄,与之闲聊了几句,回来时才发现两凶徒逃脱了。” “嗯?”听了此言,乔八尺皱起了眉头。左毅也是有些惊讶。 “二位莫不是怀疑贯通师兄?这怎么可能啊!”贯定看着二人的神色,颇为不悦的说道。 “大师想多了。在下只是在思考,还有什么可能性。”左毅温言开脱道。 “正是如此。”乔八尺也是言不由衷。 出了地牢,三人又围着戒律院周边走了走。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三人便向方丈大师汇报了现场侦查情况。 听乔八尺侦察结果,有很大可能是吴铲子的脱身之术,造成了两个凶徒的脱逃。昨晚有内应的可能性极低。也是让贯口大师松了口气。温言安抚好贯定大师,当方丈室内只有他们三人时。贯口大师方才开口道。“二位可有所得!” 乔八尺已知左毅判别出假贵谦,真吴铲子的手段,却是不敢托大。与左毅谦让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放肆了。晚辈有绝大的把握,昨夜二凶脱逃没有内应。但有三个问题需要弄清楚。” “其一,二凶为何选在昨夜脱逃?” “其二,昨夜,贯定大师从初更到四更天如此巧的不在戒律院内坐镇!” “其三,吴铲子不说,那全百草周身大穴和经脉被封,逃出去后,没有轻功无论如何也不能逃出高墙铁锁,门户护卫森严的寺院。他需要时间解穴,恢复功力,他在寺中暂时的藏身之所,必须是常人无法进入的,也不会注意的地方。他会藏在哪儿?” 贯口闻言,眉头紧皱。“乔总捕的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就是寺内还有二凶的内应,而且是对二凶能力十分清楚,能够查知贯定师弟行迹的内应。” “不错。晚辈追查江南五凶多年。自是对五凶的能力和犯案手法十分熟悉。晚辈一直怀疑五凶之中身份最为神秘的玄鹤,就是出身南少林。” “阿弥陀佛!” 左毅也没有想到乔八尺会曝出如此猛料。 “方丈大师应知。江南五凶之称,不过是这十来年间响起来的。那玄鹤三十年前便独行江南。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也就是这十余年间犯案渐少,独来独往,低调的很。而其他四凶却是招摇过市,多次联手作案。只知他擅使鹤嘴钳,犯案后,必留下一只玄鹤信物。连那铜虎卢胡子供认,也称未曾见过玄鹤其人,只有全百草知道他的行踪。” 贯口大师神色越发凝重。 “不瞒方丈大师和左兄弟。晚辈在来南少林途中已经得到福州的飞鸽传书,那铜虎卢胡子已于十日前越狱了。据各地六扇门兄弟追踪,卢胡子似向南少林方向逃来。” “阿弥陀佛!!” 乔八尺生怕吓不死人似得,又是一个猛料曝出。 “所以,晚辈便开始怀疑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局。针对南少林的局。从三年前全百草混入寺中,到卢胡子顺利被捕,再到贯实大师被杀。一直是有人潜伏在背后,布置这一切。但是这个局的最终目的,晚辈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只有抓住那全百草方能知道这一切。” “阿弥陀佛!!!” 贯口大师低头沉思着什么,神色越发古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方丈大师,您这是何意?莫非是说晚辈之言有误?”乔八尺急切的问道。 “不错。乔总捕倒是提醒了老衲。你所怀疑之人,不是玄鹤。”贯口大师沉声道。 “为何?” “只因时间对不上。老衲方才细数几位师兄弟和年长弟子,下山的时间与玄鹤作案时间对不上!” “也就是说…”乔八尺眼中闪着精光。 “不错。寺内早对玄鹤身份有所怀疑。江湖传言玄鹤的武功神似于白鹤功法,毕竟白鹤功法唯南少林独创,向不外传。寺内只有几位师兄弟和二代弟子习练。怎能不注意此事!”贯口大师淡淡地说道。 “这个?”乔八尺闻言十分沮丧。多年来的疑问,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却被方丈大师一言否决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左毅 开口了。他说道:“方丈大师,乔总捕。当下的突破口,便是找到那全百草。既然有很大的可能还藏在寺内。那么此刻他们会藏在何处呢?” 他略停了略,见方丈大师和乔八尺没有开口,便接着说道:“昨夜三更天不到四更天逃出地牢,夜晚黑暗,寺内巡查甚紧,高墙门户把守严密,出是出不去了。如果我是全百草,我会怎会选择?” “就如乔总捕所说,我会寻一个平常人绝少去,就算是去了更不会严格搜查的地方,静静的潜在那里,等待穴道自行解开,躲过白天的搜查,夜晚来临时,寻机脱逃。” “方丈大师,寺内符合条件的地方怕是不多吧。而且离戒律院不会太远。” 此话说完,方丈大师沉思了片刻。突得抬头,说道:“倒是有一个地方 第一六四章 浮出水面 闻听得贯口大师如此说,乔八尺眼前一亮。左毅微笑以待。 “只是,他们怎么会去那个地方?”贯口大师有些迟疑。不待二人询问,他向外招呼道:“何人在外面。” 过不多时,一个小沙弥来到静室门口。“方丈师伯祖,有何吩咐。” “去唤罗汉堂首座前来。” “是!” 不多时,罗汉堂首座一休和尚便急急赶来。 “方丈师伯,不知唤来我有何事?” “一休,今晨至今,寺内各处都已经搜寻一遍了吗?” “不错。由弟子与一德师兄带队,罗汉堂武僧将寺内各处都细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弟子正在准备再查一次。” “寺内各处都已查了?” “正是。” “老衲这方丈之处便没有查吧。” “这,这,怎么可能呢?”一休和尚吃惊地看着方丈大师,有些语塞了。 “老衲这里没查,那么贯通师弟处查了没有?” “这个。好像一德师兄带队进去看了看。” “胡涂!”贯口大师拍案而起。“速速随我来。” 监寺贯通大师的住处,离方丈静室较远。亦是独门独院,不同于方丈静室隐于寺院一角,却于僧舍相连,遥见戒律院殿堂。贯通大师居于此,也便于管理寺内僧众,处理寺内事务。自昨夜房间便空了出来,因着贯通大师自请到后山面壁思过,新任监寺尚未到任。 贯口大师一行来到小院门前,早有得到消息的弟子赶来,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众人留守在外,只有贯口大师、一休和尚、乔八尺、左毅等人进入小院。 院内已经是人去房空。乔八尺细细查探了一番,十分肯定的说道。“昨晚全百草与吴铲子便藏在这里,躲过了搜查。方丈大师请看。” 说着,乔八尺指着厢房内的书架道。“房内打扫的很是干净。地面上是滴尘不沾,那二凶也是极为精明之人,早将脚印抹去。可惜行事慌乱了些,书架底部有挪动的印迹。且目测室内宽度与室外宽度相差有二尺有余。书架后必有蹊跷。” 一休和尚得了示意,便揽起袖子,上前将书架轻轻抬起,挪开半边。众人定睛一看,果然书架后面有一人高的洞。 一休和尚率先走了进去,略站了站便出来了。“方丈,里面是个夹壁,空的。明显有二人坐卧之印。” “阿弥陀佛!”贯口大师叹息着宣了一声佛号。 乔八尺不待分说,第二个进入了夹壁。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方才满身灰迹的钻了出来。“不错。就是一道夹壁。里面留有二人脚印和痕迹十分新鲜。算来他二人定是在这里呆到全百草解开穴道便离开了。” “一德在何处?” “回禀方丈师伯,一德师兄正在院外。” “带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功夫,一休便带着一德来到了厢房内。看到半开的书架和书架后的洞口。本就一脸迷惑的一德顿时惊呆了。 “一德。可知为何叫你前来?”贯口大师沉声道。 “弟子,弟子…”一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今晨是你带人来查的此院,为何没有发现?” “只因弟子自觉恩师的住所,那凶徒不敢前来。所以,所以…” “你可知这房中有夹壁?” “弟子不知。弟子真的不知。” “你可发誓。” 一德扑通跪下,颤声道:“弟子发誓。若有半句谎言,死后下拔舌地狱,不得超生!” “起来吧。自己到戒律院领受处罚。这里的事情不要乱说。” “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看着那一德和尚在两名罗汉堂武僧的陪同下神色黯然地向戒律院走去。左毅心中一片沉重。而房内众人亦是疑问重重。 乔八尺干咳了两声,开口道:“方丈大师,此时二凶徒怕是还藏身在寺内。这二人穴道已解,内力已经恢复。那吴铲子又精通易容之术。怕是不好应付啊。还有贯通大师处…” 是啊。贯通大师处才是真的难题。一寺监寺,德高望重的大德高僧会是全百草的内应?他就是玄鹤?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开所有的迷团。 “方丈师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请贯通师伯来解释清楚。”一休和尚本不清楚内情,面对这种情况,忍不住开口道。 贯口大师脸色严竣,沉吟良久,方才下定决心。“不。事情一件一件地来。先捉住那全百草才是关键。令各院各处僧众回归本处,不得乱走,由各院首座长老逐一点验;戒律院弟子七人一组封锁寺中大小门户和寺内要道;罗汉堂弟子从东到西逐院逐处细细搜查,不得漏过一处。不信查不出来那二凶。老衲便在大雄宝殿坐等。” “是!方丈师伯。这次一定抓住这一鸡一鼠。”一休和尚精神一振,立即答道。转身就要出去安排。 “等一等。”本来一直形如看客的左毅突然灵机一动。“方丈大师,乔总捕。在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寺中的行动怕是晚了,那二人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什么?兄弟,你想到什么事?”一休和尚颇有些不满地道。 贯口大师和乔八尺二人也是眉头紧锁,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还是大哥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们忘记了这二人可是有个‘鼠’啊!”左毅一拍掌道。 乔八尺恍然大悟。“鼠不仅会挖洞,还会寻洞。寺内暗沟。” “暗沟?”一休和尚瞪大了眼睛。 “不错,不错。这灯下黑只能用得一时。只要寺内戒备森严,就算全百草功力恢复,也是硬闯不得的。只有想法逃出去。从暗沟中潜出,警备力量最小。方丈大师!” “一休,全寺排查还要继续。抽出一队僧兵,由你带队,专寻寺内各处暗沟入口。把杂事院乐平唤来,带上本寺营造图。” 各项安排下去后,贯口大师盘坐在小院的石凳上,闭目打坐,静待回音。 左毅沉稳静坐,但是心思电转。“贯通大师室内的夹壁指出他是内应的可能性极大。他真是玄鹤?但是方丈大师一直否认他是玄鹤!如果他不是玄鹤的话,他又为何包庇全百草?为何充作他的内应?想不通啊!还有玄鹤的身份如此神秘,为何只有全百草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莫不是全百草与玄鹤之间有很密切的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贯通大师会不会与全百草之间有什么旁人不知的关系?所以贯通大师才会庇护他。” 这时他脑中显现了贯通大师温文尔雅的神情,还记得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妥妥的老帅哥一枚!想来其年青时绝对是个花样美男,大受美女欢迎啊。他突然想到了,也想通了,原来如此啊! 这时他抬起头来,正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眼瞄到对面乔八尺右手握拳,左手手指紧张屈伸着,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眼中流露出急切。 “乔八尺此人,为何如此紧张、急切。从他来寺中的表现来看,他太过尽职了吧?是因为全百草做了什么大案,上头给的压力大?可是已经三年的时间了,三年前六扇门的人做什么去了?于方巡捕闲聊中,也得知这一个月来,省城方面连下了三封公文,催讨之紧,前所未有,要不然方巡捕也不会急急来寺中要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当下,左毅对乔八尺有些警惕了。思考了半天,决定暂时不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很快,杂事院的职司僧乐平便将寺内的营造图拿了过来。贯口大师便令乐平被寺内主要暗沟标示出来,果然寺内一条暗沟主干直通山下的大河中。乔八尺很是细致的询问暗沟主干的具体建筑细节、入口与出口。 乐平负责寺内杂务多年,对此自是了如指掌。他答道:暗沟主干建造久远,按营造图籍记载,本是利用山中一条天然明沟加以改建,长达九里有余。暗沟主干可供一人弯腰出入。河中出口在大河底部。 已经等不及一休等人回来,乔八尺当即建言,事不宜迟,由他率领五派高手立即出寺,到暗沟出口处查探。毕竟之前贯口大师已经当场答复寺外追捕之事,五派高手可以参与。 待得贯口大师点头,乔八尺便拉着乐平为向导,匆匆离去。 望着乔八尺远去的背影,再看着贯口大师有些萧索的身形。一时间,左毅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半晌后,贯口大师悠悠开口道:“左贤侄想必是有所得了吧。这里已经无事了。便陪老衲到后山一行吧。阿弥陀佛!” 南少林后山,人迹罕至。草木茂密,怪石嶙峋,只有一条羊肠小径蜿蜒伸屈。贯口大师和左毅,默默地行走在小径上。 贯口大师此行拒绝了寺内众僧的陪同,将寺内事务交于戒律院首座贯定大师,便在众僧疑惑的目光中带着左毅向后山行去。 一僧一俗脚程甚快,大半个时辰后,拐过一道山谷,便看到了山阴之处的一个洞窟。只见一僧静立在洞口。正是贯通大师。 看到贯口大师和左毅健步行来,贯通大师双手合什,面带温和的笑容,轻声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兄、左少侠,此来何之缓矣!贫僧已等候多时了。” 当下,夏日的阳光穿过山谷,洞窟之前明暗分明。贯通大师一半身子在阳光下,一半身子在阴影中。 第一六五章 水落石出(一) 面前这个佛门高僧依然风度翩翩,平和宁静。左毅心中却复杂的很。他一直对贯通大师十分欣赏。还记得昨晚与之分别,大师口诵佛谒,扬长而去。何等的潇洒!本想着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没有想到不过半天的时间,又见面了。 “师兄,左少侠,请坐!”贯通大师抬手邀座。 洞窟前的平地上有乱石六七个,都已经人为削平,供人打坐休息。 贯口大师一言不发,走到身前的一块山石边,安然坐下。 左毅也随意选了一块山石,盘膝坐下。 贯通大师与二人相对而坐。“既然二位来此,想必已经发现我房内的夹壁。贫僧无话可说,愿一肩承担一切罪责。只愿师兄能放过全百草。我保证他再也不会为恶了。” “师弟,你我相交六十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一个儿子。”贯口大师双眼凝视着贯通大师。 “我便知此事瞒不了师兄。嗯,左少侠机智过人,想必也是想通了此节吧!”贯通大师温和的说道。“不错。全百草,便是我的儿子。” 听到贯通大师亲口承认。左毅不由得百感交集。此案一切的关节都通了。 “师弟,你何时知道全百草是你的儿子?是他入寺前,还是入寺后?” “在他入寺的前五年,也就是八年前,我方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师弟,以你对他的维护,你完全可以将藏经楼内的武功尽数抄录与全百草!作为监寺,以你今时的地位、本事,寺内无人可以察觉。那他为何还要潜入寺中行那偷盗之事?你为何还要助他潜入寺中?一味替他隐瞒,因而害了贯实师弟的性命。” “哎!那孩子潜入寺中不是为了盗取武功秘籍,而是为了报仇!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听了贯通大师此言,左毅于明白了。“贯实大师便是玄鹤!” “哈哈。玄鹤!不错。不过左少侠说对了一半。” “嗯?” “玄鹤不是一个人。贫僧是,贯实也是。” “怪不得方丈大师说过,寺中早年间也排查过,只是怀疑对象下山的时间与玄鹤作案的时间对不上。如果玄鹤是两个人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左毅恍然大悟。 贯通此时长叹一声道:“不错。事情还要从四十二前年说起。” 幽幽山谷,白云苍狗,高僧跌坐,历说往事。 贯通大师的情事,也如后世的电视剧一般狗血。帅哥和尚和美女一见倾情,上演了一幕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由于世俗伦理,二人的恋情却是见不得人的。最终美女被迫远离,和尚无奈伤情。可多年后的一次偶遇,勾动了天雷地火。 “错事已经做下,便有了百草孩儿。线娘生产后,身虚体弱,一病不起,可是家徒四壁,而我身无长物。无奈之下,只有依着自己的身手,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线娘的病需要长期服食名贵药材,多方调养。钱财需要极多,所以做了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上得山多终遇虎,在一户地主家中便遇到了高手,好不容易逃脱了,也是身受重伤,回到寺中,虽多加遮掩,却被与我亲如兄弟的贯实发现了端倪。” “又一次下山,我又要行窃,得手后,便被贯实堵个正着。我当时极为害怕,极力哀求于他。可是没有想到,贯实全程目睹了我行盗,竟起了其他的心思。他答应为我保密,不去寺中告发,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便是他也要参与偷盗之事。我很是奇怪,我行偷盗之事,是迫不得以,而贯实却是为何。我曾问过他。他说目睹了我偷盗,他竟然有一种难言的满足之感,因此极想试上一试。” “起初之时,他如我一样只取钱财,且数量不多。钱财也大半送于贫苦百姓。可谁想他越做越大,银钱不取,只取金珠宝贝,选择下手的对象也是大富大贵之家,并不经我同意,在行盗现场留下了玄鹤的标志。并逼迫我与他一样作为。我逼问贯实为何要如此,可是他却说,如此作为,方才刺激,有趣。这时我方察觉,贯实已经是深陷其中,乐在其中。无奈我与他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线娘和孩子,我只得就范。那些年里,我与贯实互为掩护,交替下山,频作大案。玄鹤之名,传于江南。” “这般过了八、九年。线娘的身子大好,百草孩儿也是康健,我虽不能当面与他相亲,每次下山都要到他们娘儿俩所居的小县城与依娘私下会上一回,远远看着孩儿几面,心中也是满足。可没有随之而来的变故,便不会发生今时的事情。果然是因果报应不爽。可是佛祖只应罚我一人就好,为何要他们娘儿俩待我受过。” “那日,我从山下回寺。贯实便找到我,要我与他联手做一票大买卖。我当时断然拒绝,毕竟线娘身子已经好了,我多年行盗,虽说价值巨大的物件都交于贯实保管,积蓄的钱财虽是不多,也尽够他们娘儿俩安乐生活。并想说服贯实就此收手。可是贯实已经入了魔道。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不久,他便借口闭关参悟罗汉伏魔神功,悄然下山了。” “一个月后,我假作送饭食到他闭关处,发现了贯实留下的暗记。夜晚便摸到了后山,发现贯实身负重伤。我大惊,细问方知。他竟然单枪匹马盗了宁王府的贡物。被六扇门高手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那次他受伤很重,在后山养好伤口,便将他带回假作闭关处,将将休养了近半年。对外,宣称是习练罗汉伏魔神功不慎,走火入魔所致。” “直到十个月后,我才寻机再次下山。来到县城,发现他娘儿俩家中久无人迹,线娘与孩子都不见了。我多方打听方才得知,宁王府进贡的队伍就在县城附近被盗。官府大肆搜捕,县城便是搜捕的重点。终被有心人查出线娘表面靠为人缝补衣物谋生,却养着一个孩子与一对老仆,且家中用度不差,这些年来还一直食用名贵药材。官差正无处追查,知此消息如获至宝,将线娘娘儿俩收监拷问。可怜线娘本就体弱,怎耐得住刑讯逼问,入监不到一月,便旧患复发,撒手而去。尸身被丢于乱葬岗上。我那孩儿本不知情,也是被拷打得半死,最后官差看出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便被放了出来,不几天便不知所踪。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妻亡子散。” 第一六六章 水落石出(二) “我多方寻找百草孩儿不得,连线娘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只在不远的山坡上,建了一个衣冠冢。回山之后大病一场,自此大彻大悟。终明了‘业报好还,因果自受’的道理,倾心于佛法,再不问俗事。” “哎!怪只怪贯实恶习难改啊!我以为经过多年劝说化解,贯实的魔性收敛的已尽。可是谁知他越发的颠狂。五年前,他再次借口闭关,事后我便知大事不好,可惜阻止已晚。方丈师兄可记得五年前浙东卧龙庄被盗,庄主宫红灯一家十一口被杀,轰动一时。” “阿弥陀佛!不错。那应是玄鹤最后一案,因一改玄鹤只盗宝不伤人之习惯,江湖曾传言宫庄主一家是被仇家所害,留玄鹤标记实为嫁祸。真是贯实所为?” “宫家世传的滴水观音羊脂白玉像就在包袱中,现存在香积处。可为物证。” “阿弥陀佛!贯实,真是入了魔道!” “事后,我与贯实彻底翻了脸。我严厉警告他,若要再犯,我便自首,将真相全盘托出。并建言方丈师兄由他担任菩提院首座。我自想着有寺内院务缠身,贯实便不会闲着,以致心魔做崇。”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一番好意,是为了将埋头罗汉伏魔神功三十年的贯实,从虚无的神功传说中带出来。方才同意你的请求。” “贯实自被我警告,任职菩提院首座后,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本来,我以为他会彻底悔改,可是无意间,我竟发现他暗中谋划要杀害我。那一刻,我心中无比的愤怒。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当时我便暗自打算,贯实已经入魔太深,非除了他不可。” “哎!师弟,当时你也入魔而不自知啊!”贯口大师叹息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贯口大师长叹道。“当年师尊还盛赞师弟大病一场,反而开悟了,佛性深通,佛法精进。却是这般缘故。阿弥陀佛!” 左毅心中也是感触良多。如此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命运弄人啊!那贯实的表现活脱是个偷盗成癖的心理变态。“那在松涛院里查出的两大包金珠宝贝,便是那些年来贯实和大师的盗窃成果吧?” “不错。我从此收手后,深研佛法。没有我为其遮掩,贯实依然死性不改,只是不如先前那般顺畅,十余年间不过又出手了几次。我不时用佛法劝说与他,直到十年前,才得以收到成效,贯实真正收敛。不过那些赃物全部被他收集起来,当作战利品一般不时得意把玩。” “八年前。我因事下山,路过苏州,当夜竟发现有夜行人在苏州大绸布商人胡老爷家中行盗。我按捺不住,便出手阻止,想借机劝他弃恶从善。谁想与之交手,越发惋惜其人武功和能力。他打我不过,便逃;他逃我便追;追不过便再打;他休息,我也休息;他喝水进餐,我也喝水进餐。就这样一追一逃,三天三夜。其间他诡计百出,使尽手段,就是逃不脱。” “直到再也逃不动了,他便停了下来。问道‘大和尚,你为什么一直这样追我。’ 我说‘我要劝施主莫要再行盗窃之事。’ 他说‘大和尚,有一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想问一问你,如果你能为我解答,我便从此退出江湖,再不行盗。’ 我说‘好啊!’ 他便说道‘有一个家母子相依为命,突然有一天祸从天降,因着一个大恶人行恶,官府在追查中误认为这对母子与大恶人有关联,被抓拿拷问。母亲因此去世,孩子倍受艰辛。我想问大和尚,这对无辜母子为何有如此遭遇?这老天和满天神佛为何对我不起?’” “我当时颤抖着说‘这老天和满天神佛都不怨,只是孩子的父亲对他母子不起。’ 他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回答,当时就愣住。 我又问‘你母亲叫做线娘,你叫草娃儿。是也不是。’ 他很是惊奇的问道‘你怎知?’ 我又说‘你身上有一块铜锁,正面是并蒂莲花图案,背面有麒麟图案和你的生辰八字。当年你出生时,我本想给你打块纯金的长命锁,你母亲说,还是打块铜的吧。不求他大福大贵,只愿我们的孩子平安一生。所以你的母亲给起的小名,叫草娃。’ 他不说话了,就是一直呆呆的看着我。 我又说‘你的右肘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迹,八岁那年因顽皮从桌上摔下来,左额头有一块伤疤。’ 他解开了头巾,卷起右臂的衣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锁。” “师兄,左少侠,可知那人是谁了吧。他正是我苦寻多年的孩子。当时,师兄可知我得心情。天呢!佛祖开恩,竟然能让我再遇到我苦命的孩子。” “当时我父子抱头大哭。后来我才知,当年他从监牢中被放出来,饥寒交加,险些死了过去,幸被江西奇斗门的弟子拯救。后来他拜师奇斗门的掌门为师。这些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报仇之事。他只知他母子是被江南大盗玄鹤所牵连,被官府欺压。早年的惨遇,让他性格十分偏执。为了复仇,他自知凭着一己之力难成。他便化身为盗,联合江湖上的几个独行大盗,闯出好大名声,与玄鹤并称‘江南五凶’。一是为了激出玄鹤真身,好向他寻仇;二是报复官府。” 9。” “没办法,我便将我与她母亲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除了隐去了贯实也是玄鹤的事实。我说是我对你们母子不起,你若要报仇,便在她母亲面杀了我吧,让我好与她在黄泉相会。” “他苍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身便离开了。任凭我百般呼喊,没有再回头。” 任凭左毅和贯口大师如何想象,竟是全然不知贯通与全百草父子有着这样的际遇。二人心中也是深感唏嘘。 贯通一脸的悲伤,老泪纵横。“如果说这是报应的话,对我来说这是最大的报应。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到草娃儿,只是听得江湖上金鸡之名越发响亮。他与其他三凶作案累累,恶名远播。我知是草娃儿自暴自弃,任性施为,却无力阻止,每每想起,夜不能寐!” “大师,那全百草是如何知道贯实大师也是玄鹤的呢?”左毅见贯通一味沉浸在自责中,便直言问道。 第一六七章 水落石出(三) “方丈师兄,说的是。现在想来,从那时我也是深陷魔道而不自知啊!” “不久后的一天,草娃儿突然现身来寻我。当时我是喜不自胜,以为他是原谅我了。谁知他找我就是为了潜入南少林。我自是不同意。直逼问他潜入寺中意欲何为。他说,他已经查明宫家一案不是我所为,多年来他一直在调查玄鹤,有些案子是我身在寺中或外地时发生的,说明玄鹤另有其人。他说,若是我助他潜入寺中查明玄鹤,杀死他为母亲报仇,他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 “接下来的事情,方丈师兄便都知道了。” 听了贯通大师这一番叙述,贯口大师沉默不语。左毅却皱起了眉头。“按大师所说,既然要杀玄鹤贯实,为何要等三年之久?为何要帮凶卢胡子提前暴露他的行踪?引来官府与众方势力为了何事?” 贯通苦笑了一声。“草娃儿,这番作为,不光是为了杀了贯实,还要报复我,报复南少林。他的心大得很,也偏激的很。这也是我事后所想到的。” 左毅想了想,确实是如此。无论是贯通大师有私生子,还是玄鹤真正身份的公开,都将是对南少林声望的巨大打击。看来当年他母亲入监去世,还是他少年时期的遭遇,都对全百草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成年后,他的行事如此偏激,如此暴烈。 “所以,师弟你暗中庇护全百草入寺,一力促成从不收徒的贯实收全百草为徒,还为假贵谦的身份予以掩护,昨晚还故意以连夜到后山面壁为由调走了贯定,甚至还未雨绸缪地在自己房中修建了夹壁。师弟,你做得这一切,值得吗?”贯口大师痛心疾首的说道。 “为人父者,为自己孩子,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师兄,你不懂得!”贯通微笑着说道。 “哎!阿弥陀佛!” “贯通大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卢胡子被捕的消息传来,便是实施你们计划的信号。所以那方巡捕来寺,你们就开始动手了。” “不错!本来我还要劝说贯实暗中庇护草娃,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主动庇护草娃儿。想来他也是对草娃儿的身份有认同。没等我施加影响,他便带着草娃儿闭关了。那日下午,草娃儿便按照计划,点燃了吴铲子秘制的迷药,将贯实迷晕后,下手杀害了他。随后制造了打斗的假象,找到贯实所藏的赃物,潜入到假贵谦,真吴铲子所挖的地道中。” 贯通定睛看着左毅。“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左少侠查觉到了吴铲子的破绽,当夜便抓住了他二人。” “机缘巧合罢了。”左毅倒是很谦虚。“不过那吴铲子也是了不得,让我打了眼。却不知,吴铲子、卢胡子等人为何配合行事?” “他们当然不知草娃儿的全盘计划,他们配合行事,是因为草娃儿许诺过玄鹤的藏宝事后分于他们。当晚,我便示意草娃儿束手就擒。因为我早从他口中得知那吴铲子的本事。只需找个合适机会,他们就会逃出地牢。” “昨晚,贯通大师又返回寺中了吧!”左毅突然问道。 “嗯!”贯通却是吃了一惊。“确实是如此,不知左少侠当晚发现贫僧的行踪?” “没有!”左毅摇了摇头。“当晚三更天,我才和一休师兄在苦竹院分手,回到住所时,隐隐发现有人在窥视我们。现在想来,便是贯通大师吧。” “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瞒过左少侠。”贯通苦笑道。“我既辞去监寺之职,并自请到后山面壁思过,将所有责任担下,寺内自方丈以下,谁不承我之情?贯定师弟也是不例外的。昨日下午,我借机到了地牢中,用暗语通知了草娃儿当晚行事。所以当晚我故意要连夜到后山去,贯定师弟自然要相陪我去后山。一来一往两个多时辰,足够他们二人利用了。” “阿弥陀佛!师弟,你好深的心机啊!”贯口大师长身而起。 贯通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贯定师弟走后,我便抄捷路返回寺中。本想经客房再至戒律院,这一带武僧向来巡查不严。没想到半路上竟远远看到你们,我自是等到你们二人入院休息后,方才绕路向戒律院行去。等我到了戒律院,他二人已经逃走了。不多时贯定师弟也到了,第一时间发现他二人逃脱,立即敲响了警钟,我不得不立即离开,回到后山。” “也就是说,如果昨晚不是刚刚好遇到我们,你早就将他二人带出寺中了。” “虽然草娃儿另有计划。想来或许能够做到。” “另有计划,莫不是从暗沟里逃出。” “这便不是我所知的了。” “阿弥陀佛,话已经说尽了。随我回寺吧。你的罪责,寺内自有公论!”贯口大师长宣一声佛号道。 “方丈师兄,贫僧说过,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我不会逃走的。只是还请二位在这里略坐一坐。”贯通温声道。 “贯通,你是要拖住我们吗?”贯口大师冷声道。 “不敢。二位只是再略坐一坐更好!”贯通面色平静。 “大师。你拖住方丈大师和在下也是无用。令郎他们就算是逃出了寺院,还有人追捕他们呢?”左毅也站了起来,应声道。 “噢?不知是何人?” “福建总捕乔八尺、百花拳仲宣、五行门温家、奇斗门蒋百年、还有一指震江南的华辉。五派高手上午到得寺中,此时怕是已经在追踪他们二人了。” “贯通,随我回寺!” 一时间,贯通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他站起身来,沉声道:“看来我要走一趟了。”说着,他突然暴起发难,一式般若掌,势大力沉,向贯口大师拍去。 早有准备的贯口大师,同样一式大力金刚掌法迎上前去。 两掌相对击出,站在一侧的左毅只觉得罡风凌利,掌力惊人。 只听得“轰”得一声,贯通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被拍飞出去。而贯口大师双足陷入地下近尺。 只见贯通就势飞出三四丈远,左手大袖中突然甩出一条钩索,挂在左侧的山壁上,双手一较劲,整个人向陡立的山壁飞去。身形潇洒,如同飞鹤一般。 此时左毅急赶上去,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见贯通已然站在三、四丈高的山壁上,“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显然与贯口大师对的一掌,他已经受了内伤。 他轻点了点头道:“师兄的大力金刚掌果然非同凡响。师弟去去就来!” 说着钩索飞出,足下轻点,又爬高了三丈多,不一会儿功夫,贯通已经翻越了山谷,身影消失不见了。 左毅与贯口大师面面相觑,同时长叹了一声。 第一六八章 密林追踪 乔八尺一行果然作了充足的准备。他的一名师侄,叫做云恩,本是武夷山猎户出身,精于追踪,又带着两条猎犬助阵。另一名师侄名叫林千,精于水上功夫。在乐平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寺中暗沟的出口处。由林千潜入水中,果然找到了水下的出口。 据林千说道,那出口处明显有人出入的痕迹。 五派高手在河两岸四散开来,寻找行迹。 一刻钟后,还是云恩在一片草从中找到了二人的足迹。显然二人没有下山,而是向山中逃去。 这下,两条猎犬发挥了作用。早有准备的乔八尺,将从寺中要来的吴铲子的衣物由猎犬嗅个够。两条猎犬四下张望一会儿,便认准一个方向,拼命向前追赶。 此时离发现二凶的痕迹已经有半个时辰,五派追踪的人拉开了距离,成为一条直线。最前面是擅于丛林追踪地云恩驱使两条猎犬,乔八尺等五大高手紧随其后,十几丈外温家兄弟并肩而行,六七丈外百花拳三名弟子和奇斗门的弟子勉强跟在后面,而擅长水上功夫的林千与马家骏却落在最后,不见人影。 一番紧急追赶后,追捕经验十分丰富乔八尺适时叫停,招呼众人短暂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也等待落在后面的弟子。 望着日头和周边环境,计算着时间与追踪的路程。乔八尺胸有成竹。追踪方向不错的话,金鸡全百草不提,凭着吴铲子的脚程,怕是傍晚之前便能追上。 这时云恩过来和他说了两句,更是让他精神大振。原来,云恩从草木折断的痕迹和脚印判断,那二凶不过半个时辰前经过。怕是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时落在后面的弟子们也前后赶了过来。乔八尺扫视了一眼,心中大体清楚了各派弟子的武功高下。温家两个小子不愧是五形门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百花拳与奇斗门的弟子便差了不少,那受仙派马姓小子怕是最差。不见他在华辉冷眼之下,满面通红坐卧不安。 马家骏看了一眼师父,见他闭目不语,却是不敢。却被温庆简一把拉了起来。“山路险陡,我等功力、长力又不如长辈,不好好恢复,万一拉伤,不是让长辈难作。” 马家骏只得与众弟子一般,缓步行走了一段,调平了气息,自觉心下轻松许多,小腿肚的酸胀感也平息了许多。 大约休息了一刻钟。乔八尺看了看日头,唤起众人,继续前进。因着离二凶越来越近,乔八尺有意将速度放慢了些。又行了大半个时辰,突然前头开道的两只猎犬狂叫了起来,奋力向左侧一处稀疏的丛林冲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 “找到了。”云恩兴奋的喊道。立即吹出了几声急促的“唿哨”,示意猎犬不要过分接近猎物,围住猎物。 乔八尺大喜,一马当先,率先扑了过去。 他刚抢出两步,就觉得身后一人猛然加速,如同一阵风一般从他身边抢了过去。竟然是华辉。 乔八尺顿时脸色一沉,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没有加速,反而略放慢了速度,保持与仲宣、蒋百年、温元长一致,形成扇形阵线,作为第二波次向丛林压了过去,各弟子也是随在师长之后,只将令狐冲与马家骏落在最后。 华辉自追捕开始,便一直憋着一股气。他要在追捕中将失去的颜面找回来。让那些想看自己笑话的人看看自己的能耐和本事。他不是鲁莽之辈,自是明白第一冲过去的危险最大,所以早已经将随身的兵器握在右手,三根见血封喉的毒针夹在左手指缝,随时击发。 抢进丛林,只听得两只猎犬发生两声惨嚎,就没有了声息。华辉便知道不好,正要停住身形,暗自戒备,突然从林中飞出两个黑影,向他扑来。手中弯刀斜劈,立时将两个黑影劈成了四截,鲜血四溅。 不对! 右侧又有人影一闪,他立即将三根毒针射了过去,将人影钉在了一棵树上。 此时,他已经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两只猎犬被他劈成了两断,三根毒针射中的是一件僧衣。 糟了!上当了! 华辉明白了,全百草和吴铲子也发现了他们,知道猎犬对他们的威胁太大,所以设计引来猎犬,将它们给除了。这说明那二凶此时就在林中,不能让他们脱离太远。 只要缠上他们,后面的人跟上,他们就跑不了了。“让你们看看胡大真正勇士的勇气!”华辉不是傻子,对于乔八尺等人心中的小九九十分明了,很是鄙夷这些人的胆怯,加之此时一腔血勇,蛮性发作,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丛林。 此时,其他人刚赶到他身后,百花拳门主仲宣与他有些交情,见他如此,急道:“华兄弟,小心。” 见到华辉打了头阵,乔八尺心中冷笑,顿了顿,方说了一声:“大伙儿,都上吧。接应华兄弟!” 华辉进入丛林,一眼就看到一个和尚模样的人影向丛林右侧跑去,身形一矮就没于草丛之中。他大喊一声:“哪里走?”立即追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乔八尺等人,不明所以,正要随他追去,这时又听得丛林左侧一声轻脆的树枝折断声,乔八尺转头一看,一个光头在林中一闪而没。 “这里还有一个。温大哥随我来。蒋兄弟、仲兄弟跟着华兄弟。”立即向左侧扑了过去。 丛林不大,一会儿功夫便追出来了,远远看到前方一个和尚正在拼命奔跑。乔八尺和温元长心中大喜,这下子是跑不了。奋力向前追去。 可是前方那个和尚十分狡猾,利用山石、丛林作掩护,不停的与他们兜圈子。越追,乔八尺越觉得那和尚的身形十分的眼熟。 “不好!温大哥,那前面的不是金鸡,是卢胡子。我们上当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乔八尺与温元长相对大惊。“听声音,是蒋兄弟!” “怪不得,金鸡和黄鼠向这里逃,原来铜虎早就埋伏在这里了。”乔八尺恨恨地说道。 “铜虎既能来,那白马、玄鹤?”温元长心有余悸。忙张眼四顾,看到两个儿子已经跟了过来,方才放下心 第一六九章 密林中伏 这时,又传来一声惨叫。 “是林师弟的声音。”这时气喘吁吁赶上来的云恩脸色苍白说道。 “乔总捕,不能再追了。要不然我们会被各个击破。” 乔八尺看了一眼已经停在一块大石上,好整以暇摸着光头地卢胡子,狠狠地一跺脚。“撤回去!” 全百草就潜伏在草丛中。全身赤裸,浑身上下涂抹着充满恶臭的黑泥,不时还有蚊虫叮咬。他浑然不顾,如同一只狩猎的鳄鱼,凝神屏气,等待着猎物。 吴铲子故作慌张地从他埋伏地点附近蹿了过去。他知道猎物要来了。 蒋百年感到近期运气很是不好。只要是与那位全师弟相关的事,他就要倒霉。从小无论是学武还是做事,这个师弟都比他强,让他嫉恨不已。幸好心怀嫉恨地人不止他一个。 直到全百草被逼得破门而出,才让他好受很多。可是师父还是宁愿让全百草学会“金鸡抖翎”的绝招,却没有教给他们师兄弟。奇斗门怕是要绝在自己这一代了。 “可能师父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吧!”蒋百年眼前又映回师父死前,脸上流露出的讥笑。当时,众师兄弟很是不解,现在蒋百年突然明白了。 门内的人都说是全百草叛逃,让奇斗门一蹶不振。其实大伙儿都清楚,关键还是自己本事不行。所以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将“金鸡抖翎”的绝招拿回来。将奇斗门发扬光大,让九泉之下的师父知道他做错了。蒋百年,他地大弟子,才是奇斗门的希望。 华辉追了过去,仲宣这个小人为什么这么积极,比他还要快地追了过去。 原来,看身形不是全百草这个叛徒,而像是偷坟掘墓的吴铲子。怪不得!那全百草是向左边跑了,自已要不要也向左边追去。 蒋百年正在犹豫是否改道。这时,从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黑影蹿了出来。等他反应也是不及,一掌狠狠的击在他的背心。 蒋百年重伤,扑倒在地,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他很确认,偷袭的黑影就是全百草。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全百草一招得手,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蒋百年,毫不停留,直接向后退去。众弟子都惊呆了,还好百花拳三个弟子立即结阵自保,而蒋百年的大弟子却奋不顾身的向自己师父跑去;马家骏刚进入丛林,只有武夷派的林千独自一人。全百草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扑向林千。林千疯狂的舞动手中的快刀,护住全身,可惜只支持了一个回合,被全百草用鸡爪擒拿手的功夫抢入中圈。 一抓捏断了林千的右手。林千一声痛苦的惨叫。又是一招金鸡独立,全百草的右膝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林千胸骨尽断,口吐鲜血,委顿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蒋百年中掌时,华辉和仲宣已经知道中伏了。离众弟子最近的仲宣反而停顿了一下,华辉再次调头冲过来时,林千已经被打倒。再击得手,全百草如凶神恶煞一般再向貌似弱鸡的马家骏扑去。 全百草也是果断,向马家骏朴去是虚招,转移注意力,中途反身。一纵一跃,便消失在茂密的草从中。使得华辉和仲宣又扑了一个空。 待得乔八尺、温元长等人与林中众人汇合时,林千已经气绝;蒋百年重伤不起,失去了战斗力。五派高手一时十分气馁。一路追踪,反被猎物打了一个埋伏。 望着茫茫群山,密密丛林,猎犬被杀,给追踪带来了难度,而且不知五凶倒底来了几人,众人胆气全无。 仲宣提议,这种情况下不宜分兵,只能静待援兵---南少林的高僧尽快到来。 华辉反而冷笑,直言仲宣胆怯。认为等南少林的人来到,全百草等人早就跑远了。 二人争吵,险些动起手来。 直到乔八尺想通了事实真相才出面,将二人拦下。言道华辉说的对,不能枯等援兵。方才全百草埋伏偷袭一击就走,不过是威吓行为,怕是只有铜虎前来接应。三凶的战力只有全百草和卢胡子,不如由四派高手接着追踪,各派弟子原地待援。 温元长也表示赞同,同时提出蒋百年伤重,不如再派弟子送回南少林接受医治。 商议已定,四大高手加上擅长追踪的云恩,循着目标足迹继续前行。 全百草等人没有走远,就在几十丈外冷眼旁观。见到五派高手计议已定,分兵行事。铜虎卢胡子十分不满地吐了一口浓痰。“入他娘的,还阴魂不散了。金老大,看来老卢的光头是白剃了,两个月的铁牢也是白呆了,玄鹤老鬼的藏宝也没的了,一切是空空如也了。亏大发了。” “胡子,你怎么跟老大说话呢?”吴铲子闻言跳了出来,维护全百草老大的权威。毕竟他受过全百草的救命之恩。 “死耗子,老子跟金老大说话,跟你有屁关系!小心老子捏破你的老鼠胆。”卢胡子借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本来是被全百草所说的玄鹤藏宝所打动,加上畏惧金鸡的狠辣手段,才答应加入这次行动。“金老大你也是,杀了玄鹤老鬼,这下南少林怕是放不过咱们了,江南这地界是呆不住了,真的要跑到西北吃沙子去?老子宁愿下海当海盗!” “老卢。知道你辛苦了。玄鹤藏宝被南少林收走了。不过全某不会亏待你和老吴的,我这里还有大通钱庄的银票,二十万两,回头由你们平分。南少林的人怕是快来了。先逃出去再说其他的。”全百草冷冷地说道。 “行!金老大怎么说,老卢我就怎么办。不过三人一块逃,目标太大,不如分开逃吧!” 卢胡子一指吴铲子。“尤其是还要照顾这个死耗子,他轻功不行,不是拖累我们吗?” “姓卢的,你...”吴铲子害怕了。“老大!” “这样吧。还是我和老吴一路,老卢你自已一路!分开走。三天后在福州老地方会面。” “好!金老大就是金老大。不过,银票,是不是,那个先...” “老卢,我全百草说话什么时候不管用了!”全百草猛得一瞪眼,杀气四溢。 “管用!管用!老卢我是嘴欠,不过是说说而已!哟!这群乌龟王八出发了,咱们这就撤吧。我还是从来的路走,金老大,咱们各自保重吧!”说着,铜虎卢胡子一抱拳,一溜烟的跑路了。 看着面露杀气的全百草,半晌,吴铲子怯生生地说道:“他妈的,卢胡子没义气,老大,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跟着走了。有卢胡子在前面开路。我们还怕什么?”全百草望着几十丈外,谨慎小心地向这边行来的四大高手,嘿嘿冷笑道。“看来,方才打了他们一闷棍,这群乌龟王八终于知道疼了!” 第一七零章 阴差阳错 铜虎卢胡子一面大步跑路,一面恨恨不已。这次真是栽到家了,亏到家了。当年真是财迷了心窍,信了金老大的鬼话,寻什么玄鹤藏宝,来招惹南少林。当初还不如学白马那小子,根本不参和,早早带着美娇娘,四处逍遥快活去了。 这下可好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此时不撒丫子快跑,还等什么? 只是这江南地界呆不住了,下一步要到那里去呢? 就这样一边逃,一边想着心事。拐过一个山口,迎面山道上行来了一个老和尚。他心中暗自一惊。“南少林的和尚追到这里来了?躲是来不及了,只有干了。” 他自是不识来人。这个老和尚正是闻子有难,匆匆赶来的贯通大师。 贯通大师抬头一看,前面一路急行的是个大胡子壮汉,光头,却是一身俗家装扮。面色慌张,神色古怪,他是谁?贯通大师仔细思量,好像只有草娃儿所说的铜虎卢胡子与此人相像,莫非他就是草娃儿的后手。他一个人来此,又是如此慌张,难道说草娃儿遇到了不测。 不由得心中沉了下去。 来到近前,正要开口问道。没有想到那卢胡子突然出手,一招猛虎扑食,恶狠狠地向他扑来。双手成虎爪,一爪抓喉,一爪抓心,狠辣无比。 贯通大师突然遇袭,反应却是快,罗汉拳一式卸步束身,闪过两爪,紧接着一招翻身按虎,一拳在将击在卢胡子脖颈时,化为龙爪,抓个正着,直接将卢胡子按在身下。 “慌什么?全百草呢?咳咳!” “你是谁?” “老…我是玄鹤。咳咳!” “你,你老是玄鹤?玄鹤不是死了吗?”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全百草呢?” “大师,大师。真不关我事啊。乔八尺他们在追我们,全百草在后面,我们分开跑的。” “随我去找!” “啊?是!是!” 大盗卢胡子,在贯通大师的手下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儿。 当下贯通押着卢胡子向他来时之路行去。一柱香后,当头便遇到了乔八尺等人。 乔八尺、温元庆、仲宣三人自是与贯通相识。见到他押着卢胡子,当下大喜过望。 “贯通大师,没有想到你老在这里。可曾见到全百草?”乔八尺抢上前去行礼道。 “老,老衲也在寻他。咳咳!不知乔总捕可有发现?”贯通也是随机应变道。 “我等一行正寻着他们的足迹来此。可是很奇怪,过了山坡,便只有卢胡子一人的足迹了。吴铲子与全百草的踪迹竟不翼而飞了。” 听了这话,卢胡子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贯通早就防着他,抓着他后脖颈的手一紧,卢胡子便不敢言语了。 “老衲这一路行来,也就只见到此人,慌里慌张,还意图向老衲动手。便被,咳咳,便被老衲擒了。”贯通的心放松了,既然是这样,怕是草娃儿暂时脱离了危险。不如与他们周旋一二,拖一拖时间。 “大师,你这是身体有恙啊?”温元长关切的问道。 “无妨,无妨!”贯通不愿再提此事。“既然这一路没有,不如大伙儿向来路上再找一找吧。” 说着,贯通便押着卢胡子缓步行在前面。 众人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成名江湖多年的南少林监寺贯通大师还有另一重身份,与全百草的父子关系。 众人依步依趋,放缓了脚步,留心四周。云恩更是四下里扫视,希望能够发现那二人的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乔八尺瞧着贯通押着卢胡子,行得甚慢,还不时咳出声响,心中很是不耐烦。“大师,不如将卢胡子交于在下看押,您且歇歇,云恩师侄擅长追踪,由他在前面开路。” “不用,不用。前方寺内罗汉堂的武僧已经向这边赶了,我是从后山包抄过来。想必很快便会与寺内武僧碰面,那二凶徒跑不了多远。” 听得他如此说,乔八尺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焦灼,勉强跟上贯通的步伐。 又行一会儿。云恩发现了什么,趴在地上,仔细打量着,又爬起身来,向路侧的草从里走了数步,再次蹲下身来,突然抬头喊道:“师叔,就是这里了。原来他们是向那个方向跑了。” 乔八尺,急忙凑了过去,果然看到两对清晰的足印。 云恩手中拿着几根断裂的草叶,仔细端详道:“汁液还新鲜,不久前留下的。师叔!” “好,大伙儿跟我来!”乔八尺就要追下去。 “等一等!”贯通这时也跟了过来。“可看仔细了,确实是他们的踪迹?” 云恩忙上前道:“凭着晚辈这对招子,错不了。这一路追踪,我对他们的足印太熟悉了。” “哎!错不了就好!那就去吧。”贯通说着,突然放开了卢胡子,一掌将他拍向云恩。 卢胡子将云恩扑倒在地,立时得了自由,凶残地伸出双指,狠狠地插向云恩的眼睛。 云恩自是不提防贯通有这一手,被扑倒后,慌乱中那得防备,一对招子便被卢胡子戳瞎了。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卢胡子得手后,立即蹿进了一人高的草丛中,向着全百草二人的方向逃去。 这一番变化,让乔八尺等人措不及防。百花拳门主仲宣惊问:“大师,你这是何意?” 这时远远传来卢胡子的声音。“他就是你们找的玄鹤!哈哈,哈哈!” “什么?”乔八尺等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老…我就是玄鹤!”贯通轻轻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位高手。 “嗖、嗖、嗖!”先出手的正是华辉。甩手便是三根毒针。 贯通早已功运全身,眼疾手快,宽大的袍袖挥了出去,如同一扇铁屏风一般将三根毒针弹飞了。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铁袖功。接着猱身扑向华辉,形同一只飞鹤,右手势如迅雷,探出鹤嘴钳,啄向华辉的咽喉。 华辉急退。身侧一块钢盾接过了贯通的这一招白鹤扑食。正是五行门高手温元长。只见他左手五行钢盾,右手六棱铁鞭,攻守皆备。 贯通招势并没有使老,鹤嘴钳突变掌,一式般若掌举重若轻,“波”地一声击在钢盾上。一股浑厚的劲力,将温元长的左手震得酸麻,险些拿不住钢盾,连退了两步,方才卸去力道。 这时左边仲宣,右边乔八尺的攻势已到。仲宣的梅花双刀连斩,刀锋凌利;右边乔八尺的铁尺披头打来,劲力十足。 贯通没有硬接,脚下轻点,身形如鹤,后退一步。又是一式般若掌击出,以攻代守,掌劲浑厚,无懈可击。乔八尺、仲宣只觉得掌风扑面,如山压顶,不得不各退一步,与温元长、华辉并肩而立。 四人惊于贯通的武动之高,一时间不敢擅动。 可是贯通却牢牢地守在全百草逃走的方向上。既不进攻,也不退让。摆明了要将他们拖在这里。 不远处,一声长叹响起。“贯通大师,你这又是何苦呢!全百草今天是逃不了的。” “喔!左少侠,你的脚程真快。怪不得一休输得心服口服。”贯通脸色顿时变阴。 乔八尺等人闻言大喜,己方有强援到了。 正是左毅追了上来。 贯通逃出山谷后,左毅便与贯口大师商定。由他追着贯通,寻机救援南少林僧众和各派弟子。毕竟贯通真正身份其他人并不知晓。 左毅随后爬上山谷,沿路追来。只是山后道路不熟,几次追丢了贯通的行迹。紧赶慢赶,终于赶了上来。 “左少侠,这里交给你了。我等这就追那凶徒!”乔八尺见机的快,立刻开口道。 闻听此言,左毅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出声。 “各位,这里有左少侠,我们速速追赶。”乔八尺也不等左毅回应,示意其他三人。众人会意,立即运起轻身功夫从贯通两侧迅速通过。 贯通正要出手拦截。左毅突得大步向他冲来,人在途中,长剑出鞘,一剑直刺,白虹贯日,意指贯通胸口。剑势如流星,剑气声长啸。利剑未到身前,可贯通已经感觉到剑上的寒意,激得浑身的汗毛直立。 好凌利的一剑! 他那里还有精力去拦截众人,只得虚退半步,收肩含胸,束袖在怀,气运丹田,凝神聚气,蓄势待发。待得长剑近身,喉间突得发出一声清脆的鹤唳,身形舒展,形如飞鹤,一式白鹤亮翅,袍袖挥出,贯注了十足十的铁袖功夫,只用一个拦字诀,要将这一剑挡住。 “咄!”贯通吐气扬声。 剑、袖相接,大袖席卷,竟将左毅的长剑包裹起来。 “破!”左毅运起内力。 剑尖嗡鸣,剑气迸出,破了贯通的铁袖功。 贯通的袍袖自肘处片片分飞,如蝴蝶般上下飞舞,露出一双白生生的手臂。 贯通连退两步,双掌貌似上下乱拍,这有个名目:天花乱坠,本是韦陀掌攻中蕴守的招式,以防左毅得势急进。待稳住身形,口中咳咳不停,嘴角溢出鲜血。他的内伤又加重了。 左毅一剑得手,没有再追。只是一振长剑,其立如松,静观其态。 “大师,你的伤势很重。在下有些胜之不武。还是随我回去吧。” “左少侠,好剑法,好内功。不过在我没有看到草娃儿平安离开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大师,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这一生亏负他们娘儿俩实多,让我最后尽一次父亲的责任。” 说完,贯通身形一展,双掌一错,主动向左毅攻了过去。 第一七一章 一网成擒 与贯口大师对掌,贯通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一路疾行,调动内息压制伤势,内伤又重了一分;巧擒卢胡子、掌退乔八尺等人,为了加强震慑力,都是全力一击,致使内伤又重了一分;与左毅过招,被剑气破了铁袖功,内伤又重了两分。 此时的贯通身体经脉受到重创,气息不稳,般若掌力难以施展,只能勉强以韦陀掌对阵。说是强弩之末,也相差仿佛,此时的武力值只有其巅峰值三、四成。他也自知强攻,怕是败的更快。只有缠身游斗,拖得一时是一时。 方才的交手,虽然只有一招,左毅已经查觉贯通的状态。见他一意孤行,还不放弃。自己又不好伤他性命。只有速战速决,生擒活捉。 见他韦陀掌法使得轻灵,一招护法山门,可是攻守兼备的妙招,可是因其伤重,攻无余力,只有脚步游动,双掌虚引,虚攻实守。左毅不为所动,使出嵩山剑法的妙招:大巧若拙,长剑直劈,看似是简单,后隐六式变化,直接将其圏在长剑攻势内。 贯通见势不妙便要疾退。左毅那里会再放过他,连抢两步,又是一剑直劈,让贯通避无可避。只得使出一招,灵山拜佛,准备硬接左毅的长剑。 那知左毅剑法是虚,左掌才是实。长剑虚闪,将贯通的双掌让过,左掌蕴势已久的一式“打神鞭”,气贯于臂,如铁似钢,纯阳至刚,轰然向贯通的胸口击去。贯通大惊失色,急聚力于掌,不顾伤势,再次使出般若掌。 双掌相对,重伤之身的贯通根本抵挡不住左毅这一掌的推山之力。立即倒地不起,面色苍白,神情委顿,口吐鲜血,右臂软软悬在身侧,臂骨已经断成了几截。 左毅面对须眉皆白,满面憔悴的贯通,没有半点战而胜之的喜悦。“大师,在下多有得罪了。” “咳咳!左毅这一掌还是收力了,要不然老和尚已经一命归西了。”明显变得苍老的贯通苦笑着说道!“此时我的经脉已乱,丹田受创,真气四散,形同废人了。” 左毅没有再理会他,来到双眼被戳瞎,晕死在地上的云恩身边。替他上了止血药物,简单包扎了一番。再次来到贯通面前。 “还请大师稍坐,在下去去就来!” “等一等。老和尚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成全!” “若是放过全百草,大师还是不要再提了。我不出手,乔八尺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不是!老和尚是想请左少侠带我去再见草娃儿一面。”贯通大师求恳的望着左毅。 左毅婉言说道:“大师你的伤势很重,怕是经不起颠簸,还是静等南少林来人,将你带回寺中治疗。”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抛了过去。“这是本派的补元丹,滋补元气最佳,对疗治内伤有些帮助。大师,在下告辞了!”说着便运用轻身功夫,转身离开了。 “咳咳...”贯通情急之下又要开口,没有想到又是一口黑血咳了出来。 顺着众人追去的方向,左毅一路疾行,不一刻便远远看到乔八尺等四人正紧追着三个光头。正是全百草,吴铲子,卢胡子三人。因为吴铲子武功浅薄,大大拖累了全百草的逃命速度。 不一会儿功夫,全百草三人被围在了一处丛林外,逃不了了。双方没有废话,直接便交起手来。卢胡子被温元长缠住,卢胡子手持牛耳尖刀大呼酣战,却奈何不得手持钢盾、铁鞭攻守俱备的温元长;华辉手持弯刀第一个冲向全百草,这一路他被全百草戏耍的够呛,只想一泄心中怒火;百花拳门主仲宣手持梅花双刀,与其联手,围攻全百草;而乔八尺找上了吴铲子,三下五去二,十分轻松的将黄鼠吴铲子打翻在地,点上了穴道。 为防其解穴手段,取出了一根缠了牛筋的麻绳,将他双手、双脚都密密的绑了。才放下心来,抬眼察看场上情况。见到卢胡子与温元长交手,已经处于下风;而全百草时而白鹤拳、时而鸡形拳、时而龙爪手与华辉、仲宣斗得旗鼓相当。 在混战中被全百草踢了一脚的仲宣,一瘸一拐走到全百草身前,举起梅花刀,恶狠狠地向他的右手砍去。 他立时加入战团,和温元长联手攻击卢胡子。卢胡子的牛耳尖刀只有尺半,在温元长的五形钢盾、六棱铁鞭重兵器下已经是束手束脚,不提防乔八尺从背后一记铁尺,打在左肩上,肩骨被一击而断,惨叫出声,又被温元长含恨一击,五形钢盾重重击打在胸口,口吐鲜血,重伤倒地。 解决了卢胡子,二人立即围攻全百草。赤手空拳的全百草在四大高手的合击之下,只坚持了三、四招,刚躲过仲宣的梅花刀,一记鸡脚蹬,重重地给仲宣左胯一脚,左腿便中了华辉的一记弯刀,登时一个踉跄,被乔八尺抓住时机偷袭,一铁尺重重打在了背心。 当左毅缓步走来时,已经解决了战斗。 在混战中被全百草踢了一脚的仲宣,一瘸一拐走到全百草身前,举起梅花刀,恶狠狠地向他的右手砍去。 左毅身形一晃,抢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拇指一点其脉门,批手将梅花刀夺了过去。“仲门主,息怒!既然众凶徒已被擒,大伙儿自有公论。莫要行私刑了!” “你?”仲宣又惊又怒。 “好了!左兄弟说的是,仲大哥,正事要紧!”乔八尺与仲宣关系不同一般,自是知道左毅的武功高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呵呵。幸亏有左兄弟相助,要不然真要多费些手脚!不知那玄鹤贯通,现在?” “贯通大师就在原处,已经受了重伤,不便行动。云恩兄弟的伤势也不轻,需要及时救治。”左毅淡淡地说道。 听到此言,周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闭目不理的全百草猛得睁开双眼,面目狰狞的看着左毅。 同样乔八尺老脸一红,他自是听出左毅话中的不满。这次出来,两个师侄一个身死,一个重伤,自己这个师叔有些脸上无光啊,而且方才不顾颜面地把左毅捧出来,硬怼“玄鹤”贯通。不过,乔八尺江湖混得老了,自是脸皮厚度够深。 第一七二章 翻脸 “乔某多谢左兄弟!哎此役伤亡甚重啊。幸好江南五凶,有四凶被擒。可称大获全胜!乔某在这里多谢诸家兄弟了!” “惩恶除奸,本是武林正道职责,乔兄,太客气了!”好基友,百花拳门主仲宣第一个跳出来出言支持。 “乔总捕客气了。”温元长抚须微笑道。 “嘿嘿!”华辉擦拭着弯刀上的血迹,闻言冷笑。 只有左毅脸色平静,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远处十余名南少林武僧向这边赶来。为首之人正是一休和尚。 乔八尺望着来势汹汹的南少林僧众,不由得脸色一沉,左右与仲宣、温元长对了一个眼色,便故作轻松地露出笑容,上前迎了上去。 夕阳西下,一支混编的队伍在南少林后山的山路缓慢行动。正是乔八尺等人与一休和尚等南少林武僧。 走得如此缓慢的原因就是队伍中多人重伤,不得不延缓众人的步伐。 一休和尚等武僧赶到时,战事已经到了尾声。一休和尚等武僧得了方丈的指令,全百草等人不论死活,必须带回寺内。 当一休和尚强硬表示这一态度后,乔八尺等人却难得的好说话,积极配合南少林众武僧的行动。只有华辉不满得冷哼两声。众人都不理会他。 队伍中有三个草草扎就的担架,一个是双眼瞎了的云恩,一个是气息奄奄的卢胡子,一个是身受重伤的全百草。每个担架都由两名武僧抬着。内伤深重,几成废人的贯通大师被一名低辈武僧小心背负着。只有五花大绑的吴铲子被乔八尺亲自押着,行在最前面。 待行到五派弟子停留的丛林处时,已经是晚霞满天。正自紧张等待的温庆简、温庆申、马家骏和百花拳三名弟子一阵欢呼,拥上前来,对着自己的父亲、师父连连问候。 见到这种情况,乔八尺当即宣布大伙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一休和尚本想反对,一想到此地离寺也不是太远。也就没有反对。 这时,乔八尺提着两个水囊过来,笑着说道。“左兄弟。这次老哥哥真真是仰仗你了,这番心意老哥哥铭记在心,必有厚报。喝口水,咱们就尽快赶路吧。有什么话到了寺内再说。” 左毅接过了水囊,扫视了一眼正在喝水休息的众人,便打开盖子,仰脖灌了两大口水。笑着说了两句闲话,便提着另一个水囊转身向另一边过去了。 此时五派弟子一片轻松,聚在一起喝水有说有笑。就连重伤在身的蒋百年也是精神一振,对着躺在担架上闭目不语的全百草嘿嘿冷笑。 而另一边南少林武僧却是表情沉重,人人沉默不语,不时眼光不自觉地扫到瘫坐在地上的贯通大师,也是一触即闪。谁能想到,德高望重、温文尔雅的得道高僧竟然是凶名在外的大盗玄鹤。让南少林武僧神情沮丧,百感交集。 握着手里的水囊,一休和尚脸色铁青,仿佛心中有一团火。不由得将水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随手将空空如也的水囊恨恨地甩在地上,两眼通红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只觉得五派弟子的说笑声如此的刺耳。奋力站起身来,怒声道:“歇够了吧。走!” 众人闻言看着这个如同怒目金刚般地和尚,顿时场上一静。南少林众武僧默默站了起来。五派弟子也有些神色讪讪的,不敢与一休对视。 只有乔八尺悠然踞坐,笑嘻嘻的说道:“一休师傅,我看天色还早,大伙儿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你说什么?”一休大怒。便要走上前去,与他用拳头论理。可是只走了两步,便觉得头脑昏沉,心中便知不好。他勉强提振精神,可是用处不大,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脚下虚浮,踉跄向前走了两步,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一休和众多南少林武僧先后昏倒在地,两三个没有昏迷的南少林武僧也被暴起发难的乔八尺、仲宣、温元长三人击倒,制住。 事发突然,众人大惊失色却发现左毅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八尺志得意满的负手而立,微笑看着现场。 此时,自有仲宣指挥百花拳三名弟子、温元长令着温家兄弟将昏迷的和被捆绑的南少林武僧移到丛林一侧;将全百草等人移到自己这一边。 华辉先是不解,后是淡然的安坐不动。马家骏似乎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缩头缩脑地站在了华辉的身后。 蒋百年则是愣在那里。半晌方才迟疑地问道:“乔总捕,你这般作为,不怕得罪南少林?” “蒋兄,莫要怕。万事有乔某。不会让蒋兄难作的。”乔八尺温和的说道。 说完便走到了南少林弟子面前,对着几名被五花大绑,神智清醒的南少林武僧深施一礼道:“各位师傅,乔某得罪了。不是乔某不顾江湖义气,上官严辞钧令,本官职责在身,不得不如此。乔某只将几名凶徒带走,不会伤着各位师傅。还请向贯口方丈大师多多美言。事后,乔某会当面向大师请罪赔礼。就是现在委屈各位师傅了!” 说完,不顾众僧反应。便来到贯通大师面前,长叹一声道:“真是没有想到大师便是玄鹤。哎!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姓乔的,少他娘的假惺惺了。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全百草挣扎着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冷声道。 早有温庆申过来,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全百草脸上,打得他倒了下去。“姓全的,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全百草勉力地用胳膊支起身子,向着温庆申吐了一口含血的口水。 温庆申还要动手,却被温庆简拉住。“二弟,不急,离开了南少林,咱们有的是时间炮制他。” 乔八尺根本没有理会这些,直向左毅走来。“乔某知你左兄弟也是恰逢其会,与此事无关。只是为防误会,乔某在水中下了一些迷药,左兄弟现在全身无力,其他是不碍事的。哈哈。只是一会儿,我等离开后,左兄弟还是看紧兄弟南少林各位师傅为好。毕竟深山老林,难免有野物伤人。我想南少林的各位高僧也会很快赶来的。” 这时,仲宣走了过来,看都没有看左毅,说道:“乔兄,几人都是重伤,我们还要快速赶路,怕是要误事。” 乔八尺白了他一眼,只说道:“贯通大师就不要带走了。毕竟为了南少林的清誉。我想贯口大师也是这样想的吧!卢胡子,没有什么用啊!把头带回去有个交代就行。” 仲宣点了点头,这本是意料中事。便要去处置。突听得乔八尺伤感地悄声说道:“哎!林千师侄身亡,云恩师侄伤重不治。倒是让我这个师叔心中难过啊!他们的家小,乔某作为长辈和上官,自会赡养。” 第一七三章 一网成擒 原来乔八尺心思那云恩、林千是他的忠狗,这些年来很多阴私事,大都经过云恩、林千之手处置。现在林千已死,而云恩重伤。带他走,会拖延速度;留下他,又不放心。不如兔死狗烹。 仲宣心中一冷,低着头过去了。将乔八尺的安排给大伙儿说了一遍,温庆申自告奋勇,提刀来到卢胡子面前,一把将奄奄一息地卢胡子从担架上拖了下来,一刀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乔八尺饶有兴趣的看着,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此人是江南五凶之铜虎卢胡子,不提其他,他这次越狱就打死了两名六扇门的兄弟,一名兄弟终身残疾。云恩的眼睛也是他被他用手指活生生的戳瞎的。” 这时温庆申来到了云恩身边。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云恩,温庆申长叹一声,举刀就要向他胸口刺下。 “温二哥,住手。“乔总捕,他可是你们六扇门的人,还是你的师侄,他只是眼睛不好了,你若嫌他累赘,就留他在这里,我保证南少林不会难为他。” “令狐贤侄,你倒是好心。却不知云恩此时重伤,已经救治不及,我等宁愿让他痛快死去,也好过他身经巨痛凄惨而亡。我等也是好意。”乔八尺深为感慨的说道。“今天,乔某就给你上一课,对待敌人要狠,有时对自己人心狠,也是为了大局。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冷酷。,贤侄,你还年轻,以后经得事多了,便会成熟起来。呵呵!” “也罢!看在令狐贤侄的面子上,温家老二,不要让云恩见血了。” 温庆申冷笑两声,将尖刀插在地上,俯下身子,双手掐上了云恩的脖子,要将他活活掐 死。 此时,异变突起。本来一直昏迷的云恩,突地双手动了起来,一缠一拿一卸,如藤缠树,将温庆申的双手手腕、肘关节、肩关节全部给卸脱臼了。正是武夷派十一式藤缠蛇绞擒拿手的功夫。一招得手,双手如蛇,绞上了温庆申的脖子,勒得温庆申喘不过气。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师叔,总捕头。没有想到,老子给你奔前跑后的卖命。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这时云恩坐起身来,双臂用力一拉,将温庆申的头贴在自己胸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一双眼晴虽被白布包扎,因紧张用力之故,伤口迸裂,血水渗透白布,在脸上流出两道血痕,更使面目狰狞可怖。 乔八尺等人没有想到云恩竟然会隐忍到这时,忽起发难。 “亏得老子多长了一个心眼。一直装晕到现在。要不然早就死得透了。没想到吧。”云恩阴森地说道。 “云恩放开我的孩儿!老夫保你无事。”温元长抢上一步。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你们要我死,不就怕我说出实话吗?好,咱们就等南少林的高僧到了再说其他。” “云恩!你想害死大伙儿吗?”乔八尺冷冷地说道。“放开温家老二,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带你下山。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姓乔的,真以为我们是傻子吗?自你抓住卢胡子,事情就一直不对劲。城南李老爷家失火案?没几日连发海捕公文催讨金鸡,通缉吴铲子?这样的天气不在福州纳福,邀着各派来南少林追凶?那日在江上过夜,你与姓仲的、温老头在船头密议的事,水下林千可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嘿嘿!” “够了!”乔八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你们一直监视着我!” “我没有这个脑子。是林千。这些年来,我们哥俩为你作了多少事。林千一直想外放,你却一直不同意。这次你竟然避着我们兄弟,暗自谋划,可见行事不小。所以他想抓住你这次行事的把柄,要胁你而已。没想到你要做的事情太大。他一个人抗不下了,就告诉了我。我没有什么野心,也不贪心,就想活着。等南少林高僧来,我便随他们走,我保证守口如瓶。乔总捕,乔师叔,我现在只是个瞎子,不碍你的事,饶我一命吧!” “好!我们这就走。”乔八尺果断的说道。“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保你妻儿平安,咱们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乔总捕,我儿子!”温元长担忧的说道。 “南少林不会难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晚辈。夜长梦多,带上金鸡、黄鼠,咱们这就走。” 温元长只得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 乔八尺转身对重伤的蒋百年说道:“蒋兄,事情是因我而起,蒋兄也是不知情,你重伤在身,不便行路,就留在这里吧。江湖有相逢,后会有期啊!” 蒋百年已是知道乔八尺一行人有秘密,此行自己怕是被他们利用了。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同意。 “华兄弟,乔某与你一见投缘,你的手段,乔某也是尽知,咱们一起走吧!”搞定了蒋百年,乔八尺又看向华辉。 华辉冷冷的看着面带微笑的乔八尺,沉思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此时,百花拳的两弟子将金鸡全百草抬了起来,另一名弟子牵过吴铲子,准备出发。这时一直闭目不语的贯通睁开眼睛,开口道:“乔施主,还请留我那孩儿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饶是久经风雨的乔八尺也是一愣。看了看贯通,又看了看全百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盗金鸡竟然是大师的儿子!”说着放声大笑,前仰后合。众人听到后,也是嘻笑出声。 笑声中,早有准备的华辉得了乔八尺的暗示,直接一根毒针射出。云恩也被这个消息吸引住,那里会想到,有人会这时出手,不加提防之下,被毒针正中额头。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乔八尺身形如电,来到云恩身边,一脚踩在他的咽喉处。云恩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毒发而亡。 “阿弥陀佛!”贯通也是没有想到这个结局。凄然说道:“乔施主果然是心狠手毒!草儿,你我父子怕是只有来生再见了!哎,还不如方才让吕大侠一掌将我打死,也省得眼看着你将死在小人之手。” 乔八尺冷色满面。“大师果然是父子情深。方才这一切都是云恩逼我的!还请众位老实配合,要不然...” 温庆申被哥哥温庆简扶了起来,恨恨地踢了云恩尸身几脚。 乔八尺训斥道:“够了,还不走!” 乔八尺一行这就要离开。躺在担架上的金鸡全百草突然幽然出声道:“原来是为了高昌迷宫宝藏啊!”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所有神志清醒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高昌迷宫宝藏”,这六个字。 乔八尺、仲宣、温元长三人深知内情,这六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脸色刷白。其余人等都是震惊于这个消息,眼中精光四射。 “不错。高昌迷宫啊!那是西域古国高昌国藏宝之所!藏宝图,还是我从福州一座李姓开国子的墓中取出来的。当年,李姓开国子曾随魏国公出征北元,在西域无意找到的。他将所得藏宝献于朝廷,因此被授开国子。藏宝图上记载,李姓开国子因军法在身,不敢多呆,只取了一小部分便于随身携带的财物便离开了。他取走的部分也不过是高昌迷宫中的藏宝万分之一。”这时说话的,正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吴铲子。 “藏宝图呢?”温庆申听得心中大动,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对,藏宝图呢?”这时问的是温庆简和百花拳的三名弟子。 “嘿嘿嘿!”吴铲子笑而不语。 “哈哈哈!”全百草得意大笑。 第一七四章 突生变故 乔八尺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双眼通红。他看了看仲宣、温元长,又看了看华辉,四人八目相对,几乎同时微了微点了点头。乔八尺轻声说道:“动手吧!” 说罢,乔八尺向蒋百年师徒扑去,仲宣、温元长立即向南少林僧众扑去,华辉右手一挥,三枚毒针射了过去。 众人还震惊于高昌迷宫宝藏的秘密,没有料到这四人暴起发难。眼看毒针就要射中众人,南少林武僧只觉眼前一花,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忽得向侧后方丛林中飞了出去,堪堪躲过了三枚毒针。 大喜,是左毅。 只见一直昏迷的左毅突得蹿出,向着南少林僧众方向扑去。三丈外,仲宣的梅花刀正要向一休身上砍去,左毅长剑在手,左手凝聚内力,将剑鞘向仲宣掷去。 这一掷势大力沉,风声呼啸,仲宣自忖自己是接不得,立即收刀躲闪。剑鞘从他头上飞过,迎面遇到了温元长。温元长不及防备,只得用左手五行钢盾硬接。只听“嘭、嚓”两声,剑鞘四分五裂,温元长也被震得连退两步。 待得二人稳住身形,左毅已经赶到他们面前,将南少林僧众护在身后。 身形慢了一拍的华辉此刻也赶了过来。面对长剑在手,如渊峙立的左毅,三大高手也是心中一紧。 原来,左毅早就对乔八尺的行为感到怀疑,休息喝水的时候见到所有水囊都是由乔八尺等三人分发的,便多了一个心眼,假装喝了两大口水,便没有立刻下咽。果然水中有问题。他立刻装昏迷。 乔八尺那里想到这一点,志得意满之下,没有详细觉察与他。 若不是全百草、吴铲子抖露出乔八尺他们的秘密,惹得他们要杀人灭口。左毅还会一直装下去,待他们走后,继续追踪他们,直到找出他们的秘密。 望着身前的三人,左毅心思电转,华辉为人自私狠毒、温元长老奸巨滑,百花拳门主仲宣胆小奸滑,倒是可以利用。心中议计已定,手下也是不慢,立即长剑一振,剑势如云气弥漫,攻势隐而不发;在华辉三人眼中,这一剑主攻便是隐隐针对自己的,三人心惊于左毅的武功,不敢擅动,暗自戒备。 突得左毅剑法又是一变,后半式变为云断秦川,长剑如雷霆万钧,直斩向三人中间的仲宣。 这一剑,仲宣果然不硬接,后退一步,温元长从侧面掩护,五行钢盾舞得五花八门,欲帮他挡下这一剑,而华辉自以为抓住了左毅的破绽,手中弯刀拦腰斩来。 谁知左毅就等着他这一侧的进攻。剑招根本没有使老,剑尖在钢盾上一点,借势退后一步,突得转过头来,面对正在接近自己的华辉,张口一股白练射向他的面门。正是之前他喝进口中,一直没有下咽的清水,被他一直用内力包裹在体内,这时喷出,正是出奇招,得奇效。打了个冷不防。 华辉那里提防这一招,面目被喷个正着。被水流中的内力击得头脑似被大锤猛击,眼花耳鸣,幸得神智保持清醒,那里还敢停留,立时侧翻倒地,一个驴打滚,狼狈地滚出了战圈。 此时仲宣退在温元长侧后,温元长五行钢盾招式使得老了。左毅一个侧步,行到温元长右侧,长剑一式金玉满堂贴着钢盾刺向他的右肩。温元庆见状侧身,钢盾斜格,铁鞭砸下。就似以盾为砧,以鞭为锤,欲将左毅的长剑打断。 左毅就等他这一下,内力化为阴柔之劲,右臂暴长,手腕一抖,长剑如一条活蛇一般,飞腾而起,形成一个弧形,剑尖突地一弯,如同蛇头突伸,点在温元长的右手手腕上。 这一剑内含阴柔内力,只是一点,便将温元长的右手脉门封死;剑尖锋利,直接切断了手筋。温元长未及感到疼痛,右手铁鞭便已经拿不住了。 所谓得势不饶人,长剑一振,直刺温元长的咽喉。 偏偏这时,一阵恶风从身侧袭来,周身灵醒的左毅自是及时反应,不得不放弃攻势,闪身躲避。脚下轻点,身形如振翅大雁,撤出战团,顺势挽了几个剑花,将几支突射过来的菱花镖一一打掉。 那温元长躲过一劫,方才察觉得右手巨痛,急急退出战圈,早有两个儿子扶他到一边处理伤口。 左毅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原来是乔八尺见势不妙,放过了已经半死的蒋百年和他的弟子不管,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终使出自己的成名兵器:八尺殳。险险将温元长救了下来。 那几支菱花镖却是仲宣偷袭发射的。 鼻青脸肿的华辉也振奋精神,加入战团。 左毅此时,又面对着三大高手夹攻之势。 乔八尺心急如焚。此时天色渐暗,南少林接应的高手随时会到,自己多日的谋划成为一场空,再不脱身,怕是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深悔没有第一时间将吴铲子和全百草的嘴给堵上,深恨云恩和林千的背后算计和背叛,深恼左毅的无端搅局。 “左少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方才一切,不过是误会,不如双方罢斗。高昌迷宫宝藏无数,尽够咱们五家分的!今后我们四家唯嵩山派、你左少侠马首是瞻。如何?” “宝藏啊?五家平分?呵呵!没有兴趣!”左毅自是不知道所谓的高昌迷宫宝藏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妨碍他逗逗这群为了宝藏疯狂的野心家。 “你想怎么样分?” “我要八成!” “什么?你一个人要八成?”百花拳门主仲宣怒道。“不如全部都给你得了。” “好啊!那就全给我。左毅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放屁…” “仲宣,莫要说了。宝藏我们不要了。就按左少侠说的办。”乔八尺冷声道。“咱们走!” “乔兄,你?” “蠢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乔八尺做为六扇门一省总捕头,自有几分枭雄之姿。关键时刻,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出形势比人强,事不可为,走为上策。 “我让你们走了吗?”左毅慢悠悠地说道。 “怎得,左少侠非要与我等为敌?”乔八尺握紧八尺殳,恨恨地说道。 “乔兄,这姓左的在耍我们呢?”仲宣还不算蠢,一语道破左毅的用意。 “呼!”三十二斤重的铜头八尺殳一式力劈华山,当头打去。既然如此,只有战了。乔八尺迅速出手。“华兄弟,仲兄弟,全力出手吧。不杀了姓左的,大伙儿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仲宣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偷奸躲滑了,抽出梅花双刀,猱身而上。百花拳门的梅花双刀要比江湖常用刀要短上七寸,刀身偏窄,利于贴身缠斗。该搏命时,仲宣终于显示出了百花拳掌门的风采,脚下灵动,双刀翻飞,刀刀不离左毅上身要害。 二人,一个远攻,虎虎生风;一个近搏,出手凌利,配合的相得益彰。 面对江湖两大一流好手的夹攻。左毅稳如泰山,嵩山剑法信手拈来,长剑在他手上如龙蛇起舞,挥洒自如,或攻、或守、或截、或刺、或崩、或斩,半点不落下风。还尚有余力警惕一侧的华辉。 堪堪二十余招已过,乔八尺越发心焦,疾呼:“华兄弟,快快出手。” 可是华辉不但没有出手,反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突然转身向吴铲子扑去。人还未到,三根毒针便已经射出。 三名百花拳弟子正守着全百草和吴铲子,神情紧张地看着乔八尺、自家掌门与左毅的激斗,那里注意到华辉的偷袭。三名弟子各中了一根毒针,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华辉的突然反水,让乔八尺大为惊怒,手下自然一慢。精神一振,长剑一展,无边落木,向着仲宣斩去。 仲宣正凝神应对,耳边突然传来接连三声惨叫。正是自家弟子的声音。心下大惊,双刀便缓了一缓,露出了一丝破绽。 这一时机被左毅抓着了,一剑直刺,长剑如闪电般,从双刀缝隙中刺入,正中仲宣的咽喉。仲宣,死! 接着毫不停留,抽剑向乔八尺杀去。 这边,华辉抢到吴铲子,一把将其抛了出去,叫到:“马家骏,带着这个人走。” 自已来到全百草面前,一刀向他斩去。 第一七五章 终有报应 华辉来到中原已经十六七个年头了,自从在九华山得到异人传授武功,便知道了一个道理。想要学好汉人的武学,必须深通汉人的文化。因此这些年来,他很是恶补了汉人的典籍史书。再加上江南一带文风鼎盛,很是受了熏陶。他自然清楚高昌古国的来历。 他暗自推算,这高昌古国的遗址只怕就在当今自己族群的聚居地附近。因此他对宝藏的心思是志在必得。所以,当乔八尺方才拉他入伙时,他便一口答应。其时,他已经有了独占宝藏的念头。 情况变化太快,面对左毅的突然搅局行为,华辉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既然事不可为,那就撤吧。当然有队友挡枪,自己带着重要线索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己有了吴铲子,那全百草就不能留了。 所以,为了保证宝藏线索的唯一性,他立下杀手。 全百草身负重伤,再加上身上穴道被封,躺在担架上,根本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弯刀向他咽喉抹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奋力扑来,合身把华辉扑倒,与他在地上纠缠起来。 原来,一直瘫坐在地上的贯通突然起身,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救了下来。 华辉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形同废人的贯通怎得会如此凶猛。措不及防,被贯通合身扑倒在地。只觉得贯通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扼着自己脖子。看着目露凶光、面色狰狞的贯通,华辉仿佛看到了,他少年时与族中长老在打猎时遇到的那只护崽的母狼。心里顿时一慌,顾不得自己身具武功,手中有刀,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摆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左手拳头,右手刀柄如同雨点一般击打在贯通的身上、头上、双臂。而贯通额头、面部血如泉涌,仍然不动如山,浑然不觉。 呼吸越发困难,华辉求生意识终于让他觉醒了。他倒转弯刀,向内一抹,将贯通的左手自肘处斩掉。接着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年近七旬地贯通再也支持不住了,发出一声如野兽般地嘶嚎,倒地不起。 华辉奋力将贯通的身体恶狠狠地掀在了一边,狼狈地站了起来。身上血迹满身,都是贯通流下的。 “父亲!”全百草挣扎着支起身来,望着贯通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悲痛地叫了起来。 这边,左毅与乔八尺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仲宣被左毅一剑刺死。乔八尺心下更是慌张,更无战意,手中八尺殳舞得山响,如车轮一般,护住全身,寻机逃走。 左毅哪里会让他逃走。眼下胜券在握,不急不慌,游身缠斗。 乔八尺忽得一招横扫四野,拉腰向左毅打去,风声呼啸,势大力沉,左毅自是不会与他硬碰,向后撤步,长剑虚引,避过了这一击。 乔八尺这一招落了空,却突得撒手,将三十二斤重的八尺殳顺势抛出。八尺殳,铜头铜纂,上带钩剌,盘旋飞出,力道极大,真是沾者伤,碰者死。目标却不是左毅,而是失去抵抗力的南少林众僧。这一招“撒手锏”使出,乔八尺却是不管不顾,转身便向丛林深处蹿去。 左毅虽是早有准备,面对乔八尺的全力一击,也是不敢轻慢。功运剑身,拦腰斩下,只听“轰”得一声巨响,八尺长殳被左毅内力加持的宝剑斩为两截,落地砸坑。 蹿入丛林后,乔八尺正要发足疾奔。 左毅则是大步向前,一剑刺向华辉。看着左毅神威赫赫,华辉此时胆怯了,急忙撤步闪避。对华辉等人行为十分不齿的左毅,勃然大怒,毫不留手,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一式剑法,刺向其咽喉,剑式凌利。 华辉弯刀格挡不及,急一闪身,被长剑贯穿了左肩。 左毅身占中宫,左掌挥出,一掌击在他的胸口。 亏得华辉运气上佳,无意识地将弯刀横在胸前,这一掌将他击飞去老远,弯刀断为两截,胸间胁骨断了四五根。来不及呼痛,便晕了过去。 看着怯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的马家骏,左毅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转身向温家父子走去。 右手已废的温元长,面色苍白,但仍然护在两个儿子身前。“不需左少侠出手,我父子投降。”说着丢下了五行钢盾。“此事,温某一力承担,与我两个儿子无关。” “放下兵刃。我饶你们不死。”左毅冷冷地看着他们。 温庆简、温庆申两兄弟也乖乖地放下了兵器。父子三人被左毅封穴道。 方才吴铲子被华辉抛入丛林中,马家骏未来得及押他离开,便被接下来的变故震惊了,因心忧华辉,马家骏便将五花大绑地吴铲子栓在草丛中的一棵树上,匆匆跑了回去。 谁想乔八尺好死不死,竟然从他身边逃过。吴铲子果断地伸出了一条腿。 望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地吴铲子,乔八尺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思忖如何脱身。。 乔八尺突得身形一矮,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翻倒在地,向后滚去,双腿就势向上一蹬,一式兔子倒蹬鹰,狠狠地蹬向地面 乔八尺一招得手,四肢着地,两足用力一蹬地,如同一只兔子一样向前蹿了出去。谁知一条绳圈从天而降,精确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乔八尺这一蹿力量十足,而绳圈是以牛筋加以麻束鞣制而成,韧劲十足。巨大的拉扯力险些拉断他的脖子。乔八尺如同一只中了圈套的兔子,被勒住了脖子,仰面朝天倒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此时吴铲子早已经脱开了周身的绳索,倒拽着绳圈,三、五下一阵猛拽,将乔八尺吊在了树上。 当左毅闻声赶过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 可怜,乔八尺这个江湖一流高手,就这样被活活地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始作俑者,吴铲子坐在树下呼呼喘着大气。见着左毅,吴铲子反而向着他露出轻松的笑容。 当左毅押着吴铲子回到了现场。温家父子很是老实地呆在原处;伤上加伤,奄奄一息的蒋百年正和他的弟子低声说着些什么;全百草不知被谁带到了贯通身边,默默看着昏迷地父亲;而马家骏已经不见了人影,想来华辉也被他带走了。几名神志清醒的南少林僧人见到他们回来,高声宣着佛号。 他们首先来到了贯通和全百草这对父子面前。贯通已经深度昏迷,还剩一口气在。全百草抬起头来,泪流满面,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左毅。 左毅点了点头,盘膝坐下,将贯通扶起,双掌贴在贯通背心大椎穴上,将自己的精纯的真气缓缓催进贯通的体内。 不一会儿,贯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全百草坐在他面前,顿时眼中有了神采。细细打量着全百草,半天才开口道:“草娃儿,莫哭。我要去见你的母亲了。你平安无事,我也好告慰于她。” “父亲!”作恶多端,偏激阴狠的全百草闻言百感交集。眼前这个人,是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全身心为他付出的人,顿时俯首,嚎啕大哭。 “痴儿!痴儿!”贯通想要伸出右手去抚摸他的头,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这时左毅走了过去,轻轻将他右手抬了起来,放在了全百草的头上。 贯通向着左毅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右手轻轻抚摸着全百草的头顶,脸上带着十分满足笑容,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口中喃喃的念着: 往昔所造诸恶业, 皆由无始贪瞋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不...悔... 第一七六章 迷宫地 贯通大师死了。作为一名父亲,他对自己所作的一切都不再忏悔。他的执着至死也没有放下。或许全百草性格上的偏执也带有他的遗传。 全百草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父亲的尸身,泪流无声。 此时,寺内终于察觉到不对。前来接应的大队武僧络绎而至,均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百花拳掌门仲宣中剑而亡,三名弟子被毒针射死;乔八尺被吊死,两个下属身亡;场上还有一个众僧不识的铜虎卢胡子,被斩首;本在后山面壁思过的贯通大师身被多创而亡;奇斗门高手蒋百年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现场整整十具尸身,在场多人也身负重伤,华辉与其弟子失踪。南少林罗汉堂首座一休和尚等十余名武僧大多倒地昏迷,神志清醒的也被人点了穴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 带队而来的戒律院首师贯定大师也不淡定了。虽说已经从方丈大师那里知道部分情况,但是现场的情况太过于复杂、诡异。贯定大师一面急忙安排救治南少林弟子;一面安排武僧控制现场,高度警惕。 直到那几位被点中穴道的南少林弟子被解救后,方才得知现场不断反转再反转的剧情。贯定大师上前真诚地向左毅表示感谢。现场的善后工作,才真正的开始了。 首先被送走的是被下药迷晕的一休等武僧。只因乔八尺等人下的药太过霸道,众僧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救治的方法,只得先送回寺中。幸亏后续来援的武僧高手众多,不然光是抬担架都是问题! 眼泪流尽的全百草已经被左毅解开了穴道。身负重创的他拒绝了吴铲子的帮助,独自一人吃力地将贯通的尸身搬上了担架,将他的断肢找回,整理父亲的遗容,擦拭他面上、头上的血迹。他做的是那样的虔诚和庄重。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父亲尽一个儿子的心意。 由左毅作保,全百草和吴铲子暂时得了自由,不过不能远离,只能呆在左毅身边。吴铲子这个老鬼,也是机灵的很,少言少语,尽量减少存在感。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说话了。 左毅冷哼两声,没有说话。 吴铲子看了看面色平淡的左毅,探头瞅了瞅不远处的全百草。低声说道:“小老儿本不想多言,不过左少侠够意思,小老儿这条命也算是左少侠救下来的。少侠只当是闲话听听就行了。” “要说当爹当到贯通大师这地步,真是没得说。为了孩子连命都舍得。可是方才不是他的一句话,后面的人都不会死。” “什么话?”左毅疑惑的看着把头都要藏到屁股下面的吴铲子。 “如果不是贯通和尚提醒全老大,少侠没有中迷药。全老大根本不会将高昌迷宫宝藏的事宣扬出去。” “这样一来,乔八尺他们为了保密,只有杀死在场所有的人。本来少侠想秘密追踪的打算就成空了,只能现身阻止。他们父子可以混中取利,现在不就是这样吗!就算是少侠真的中了迷药,乔八尺他们杀尽在场所有的人,也就同时与南少林、嵩山派、五岳剑派结下了死仇。迎接乔八尺他们的就是无穷尽的追杀,也算是为了他们父子报了仇。贯通老和尚,这一句话毒不毒!” 听到这里,左毅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还不算最毒的。高昌迷宫宝藏的秘密已经公开了,知道这事的有多少。活下来有一个算一个,总有十几个吧。还有两个已经逃了。南少林怎么捂这个盖子。”说着,吴铲子激动了起来,突得挺直腰杆,抬头看望左毅,手指着现场近百个和尚,声音也大了许多。“你看,现在人来人往,怕是知道的人更多了。为了抢这笔巨大的宝藏,江湖上又要死多少人。所以老子也是看开了,下半辈子就呆在南少林吧。又能保命,还清静。” “江湖!老子不玩了。呸!”吴铲子冷哼了一嗓子。 “不会这样子吧。藏宝图不是还在你们那儿吗?没有藏宝图,他们怎么找啊!”左毅说道。 “藏宝图倒是我找到的,可是却不是在我这儿!”吴铲子一摊手道。“要是我有藏宝图,我干什么不去寻宝,还随老大来南少林啊?”左毅听完,淡淡扫了他一眼一眼。 吴铲子立刻又缩了回去。左毅那一眼很是玩味,吴铲子感觉这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一切打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他面无所遁形。 “老吴啊!全百草对你有恩?”左毅问道。 “救命之恩!两次!”在真人面前,吴铲子不敢撒谎。 “说说吧。藏宝图是什么来历?”左毅云淡风轻。 “这个…” “不说拉倒,反正我对所谓的宝藏没有任何兴趣。” “老吴。说吧!少侠看得透彻。”开口的是全百草。他正用心将贯通额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根本不理会突然安静的四周。 “说就说。五年前,老子正好路过福州城南三十里外一处山头,一搭眼就看到两山之间有一处风水极佳的**,来龙气势如屏风,必是一处王侯大墓。细打听,方知是一位李姓开国子的葬地。老子一时手痒,当晚避过守墓之人,从墓后开了一条盗洞。可是扫兴的是,墓中没有什么值钱的明器。只是在其棺中发现了一个密闭封存的阴沉木盒。本着盗不走空的规矩,便将这个木盒取了出来。回到客栈,打开一看,只有一条羊毛织就的帕子,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织就了一幅地图。其他什么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老子就想搞清楚这张图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如此被墓主珍而视之的陪葬于棺中,必然生前宝贝不已。于是我就在福州城住了下来。经过两个多月的秘密探查,我终于在地方县志和一本立国初年当地文士的笔记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并冒险潜入城南李姓开国子府中的藏书楼,运气极好地在一个破烂木箱里找到了一本陪葬清单。” “如此几条线索一联系。终于知道了那条羊毛帕子的来历。原来这位李姓开国子在本朝初年不过是北征大军的一名负责绘制地舆图形的书记。当年,他随北征大军西路军的先锋出发,记录沿途地理。一日与一队斥候堪查大军行进路径,不料遇到了罕见的大风暴。众人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乱山之中,竟然来到了一处依山而建的宫殿。在这里有两块石碑,上面记述了宫殿的来历。李姓书记才知道大伙儿胡里胡涂地跑到了千年前高昌古国一处废弃的宫殿。在躲避风沙的两天里,李姓书记在迷宫中逛了个够,收集了不少珍贵的宝藏。待大风暴过去后,众人在乱山中择路行了七八天,方才走出来。事后,李姓书记将所得宝藏进献给了皇帝和太子,甚得皇帝和太子的喜欢,给李姓书记大大记了一功,从一个小小书吏封为开国子。李姓书记便将前去高昌迷宫的地形图和路线绘制了下来,晚年让一名心灵手巧的宠妾照着地图,织了这张羊毛帕子。将此事视为平生最得意之事,死后便随他入棺,以做纪念。” “原来如此啊!不过这事,如何让乔八尺等人得知呢?” “既然老子搞清楚了藏宝图的用处,就要赶快跑路。没有想到李姓开国子的后人发现祖宗的墓被老子给盗了,到官府那里报了案。也怪我一时大意,在福州探查时露了行迹,六扇门的鹰犬当天就缀上了老子。幸亏老子发现的早,用缩骨功藏到酒坛子里,才出了福州城。可能姓乔的龟蛋就是那时知道的吧?”吴铲子不无得意的说道。 左毅听着,虽然觉得有些细节说不通,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大。 其实,吴铲子所说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原来李家兴旺了百多年,到了这一代,开始败落了。正好祖宗的墓被盗,提醒了李家后人,老祖宗发家是因为发现了一宗大宝藏。可是宝藏到底是何物,一百多年来大伙儿口口相传,已经是语焉不详,越发离奇和神异了。也知道宝藏地图就陪葬墓中。可是墓中什么都没有丢,就丢了那张宝藏地图。那是又急又气。连连催着六扇门破案, 一晃五年过去,李家后人还在关注此案。终于听说乔八尺抓到了盗墓贼的同党,李家后人大喜过望,又是连连催促。这便激发了乔八尺的好奇心,花言巧语,软硬兼施的将藏宝地图的事情套出来后,便起了夺取宝藏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不成事的。便和好基友仲宣,老朋友温元长共同行事。只是此事越是秘密越是稳妥,所以灭了李家后人的满门。到南少林借口破案除恶,捉拿全百草,通过全百草追查吴铲子的下落。 为了更有说服力,三人又哄骗了奇斗门蒋百年参与捉拿全百草,防着南少林不吃官府拿贼和行侠仗义这一套,用惩治叛徒做第三套方案。 华辉师徒真正是适逢其会,报着扬威南少林的心思跟着来了。 第一七七章 何为宝藏 左毅听完,心想一付羊毛织就的地图,能保存千年而不朽?高昌古国,这个西域小国,千年之前有这种黑科技? 地图利用棉线、丝线吸水快慢不同的特性,用棉线、丝线交织等等。棉线还好说,丝线是什么?原来高昌古国也盛行拿来主义! 一千多年,风沙侵蚀,地形地貌怎么会不改变。一张千年之前的地形图,还没有文字说明,古人没有现代的卫星遥控技术,没有准确定位,西域广大,能拿来做什么? 看着,目光闪烁的吴铲子,每提到宝藏时都是含糊其词,便知道这家伙包括全百草,都已经查清楚了李姓开国子进献给皇帝和太子的是何种宝物。如果自己不是知道所谓的高昌迷宫里面有什么,险些也要上当。竟然玩叙述性诡计! 细想一想就清楚了。开国皇帝是什么人,自古以来,得国之正无出其佑,布衣出身,胸怀四海,横扫六合,广有天下,他会为了区区藏宝就欢喜的很;太子自幼接受儒家教育,几位老师都是知名大儒,能有什么宝贝让他高兴的紧;同行多人,为何只有李姓书记慧眼识宝。 最终的答案就是,李姓书记进献给皇帝和太子的宝物是弥为珍贵的道藏典籍,传世稀有的卷轴图录,这才是来自千年以前,大唐帝国遗留下来的珍贵宝藏。 失之中华,散之四夷。能为华夏寻回失传的文明经典,这也是李姓书记为之得意,视为自己一生最高成就的事了。死后才会以地图为陪葬。 可惜后人以讹传讹,将文明宝藏曲解为金银财宝。 贯通的尸身最终被南少林僧众抬走了。已经被左毅解开穴道的全百草,十分平静的盘膝而坐,一动不动。直到吴铲子过来扶他上了担架,被僧人抬走。 经过左毅身边,全百草轻轻地说了一句。“多谢!” 左毅只是点了点头。 吴铲子也是拱了拱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左毅突然觉得吴铲子此人有趣的很。 方才吴铲子的话,如此大说特说高昌迷宫藏宝,不外乎是说明,地图是我发现的,可是地图不在我身上。在谁身上呢?答案指向全百草。 只有老大知道藏宝图在什么地方。所以南少林想要宝藏的话,就不能杀全百草。而且还要护着全百草,不让别人杀他或是掳走他。 一个老江湖还有一份可爱天真的小心思。 相信吴铲子说的是真的,下半辈子真的不玩江湖了,宁静度日,平安喜乐。 这时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个存在感不强,众人都不曾注意的人,又险些掀起风波。奇斗门蒋百年的弟子,突然抽刀砍向全百草。幸亏押送全百草的一心和尚反应快,一式空手入白刃,将其兵器夺了下来,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蒋百年也是倒霉。先是被全百草偷袭得手,又被乔八尺重创,伤上加伤,终于没有撑住,在贯定大师他们来之前就伤重而亡。 那弟子则被两名武僧制住,还在不住口大骂,发誓要杀了全百草这个师门叛徒。 “你叫什么?”全百草突然开口说道。 “小爷虎千哮。记住,杀你的人是虎千哮。”那弟子模样普通,但是名字却是响亮。 “以你的本事,这辈子也别想杀死我。奇斗门的武功,你师父都未曾练全,何况你这个小辈。” “都是因为你这个叛徒,气死了师祖,害得本门绝学失传大半。小爷虽然本事不济,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要杀了你,以雪师门之耻。”虎千哮暴跳如雷,两个武僧险些没有按住他。 全百草没有再理会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十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抬他的僧人:“咱们走吧!”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虎千哮拼命挣扎着。可是并没有用。 直到全百草一行走得远了,武僧方才放开虎千哮。 虎千哮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失落地捡起自己的单刀,恨恨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监视他的两名武僧。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看见师父蒋百年的尸身被抬上了担架,方才慌张地跑了过去,细心地安置师父的遗体。 回到寺中,已经夜深了左毅经过一天的奔波,疲惫不堪。令狐冲左毅回到房内,凝神调息,舒展筋骨,方才休息。 第二天,左毅早早起身。武功练到他这个地步,根本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行动坐卧,都是修炼,也就是:武功已经上了身。晚上的睡觉同样如此,两个时辰的深度睡眠可比普通人休息一夜。日上三杆时分,伙头僧送来早饭,左毅方才洗漱,换衣,吃饭。 不多时,一休和尚等人来访。一休、一尘等罗汉堂的武僧都是满面羞愧之色,施礼感谢昨夜的救命之恩。 一休等人因一时不察,中了乔八尺的迷药,真是在家门口栽了一个大跟头。昨夜药性一过,清醒过来后,便惭愧无地了。今日一早又被方丈大师狠狠训责,更是羞愧难当。 左毅倒是平淡的很,坦然受了感谢,过后,便片言不提当夜之事。直言询问寺内对全百草、吴铲子的处置。 一休等人道,方丈大师这次十分慎重,因为乔八尺等人搞出来的高昌迷宫,让寺内十分被动,处决全百草之议暂时作罢,昨夜已经废去其武功;吴铲子倒是愿意出家为僧。二人暂时分开关押。 并说左毅为此事出了大力,方丈大师十分感谢。下午请左毅去喝茶。 当日下午。还是在方丈静室内。 左毅与贯口大师相对而座。左毅明显感觉得到贯口大师的心绪不宁。毕竟寺内连续出了这许多大事,作为一派掌门人,确实是难过的很。 “方丈大师太过小气了。前日在此,还有香茗可品;今日只有清水一杯。我可惦记着您的武夷大红袍呢!”左毅语气调侃,开着玩笑说道。 “倒叫贤侄见笑了。诸事缠身,老衲此时禅心不稳。茶水也是烹煮不出味道了。只能奉上清水一杯。”贯口大师苦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您的珍藏武夷大红袍,回头我可要打包带走喽!” “呵呵!老衲没想到贤侄还有如何混赖的一面。”贯口大师笑道。 “贤侄说的不错,让人惦记的好东西确实麻烦,不如送出去的好!”贯口大师若有所思,点头说道。“几日后便礼送温家父子、奇斗门弟子。通知武夷、百花拳两派领取逝者尸骨。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公布武林。” “大师,在下说的是茶叶。你寺中的事务我可不参与。” “贤侄这么聪明的人,何必说胡涂话。老衲有一疑问!” “您是问我对高昌迷宫宝藏动不动心?” “不错!财帛动人心,贪痴嗔,谁人能逃过。可是观贤侄行事,却是光明正大。老衲疑惑的很啊!” “很简单啊。”左毅狡黠的笑了。“因为我知道,高昌迷宫里根本没有金银财宝。” “阿弥陀佛!贤侄是如何得知?”贯口大师惊讶了。 “呵呵!”左毅看着大师,笑而不语。 贯口大师哭笑不得。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完好的锡罐。“都在这里了。” “我就谢谢方丈大师了。”左毅接过锡罐,放入怀中。“其实很简单。您想一想本朝太祖皇帝和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就推测出十之六七了。还有吴铲子等人心性,藏宝图在手,他们五年前就该去寻宝了。可是这五年里,他们可没有去。那只有一种解释,他们知道高昌迷宫里有什么!” 贯口大师沉思了良久,抚须叹道:“老衲修行六十多载,不及贤侄看得通透。贤侄真是独具慧眼啊!” “大师缪赞了。”左毅连连摆手。有些汗颜的说道:“在下不过是换位思考。千虑一得。” “换位思考!”贯口大师抚掌赞叹。“此言大妙。” “呵呵!”左毅不敢再乱用词了。 “不过,那藏宝图?” “可能丢掉了,也可能是毁掉了,这重要吗?” “阿弥陀佛!贪念一起,灾祸不浅,老衲险被贪念所诱。只是这江湖从此多事了。老衲必须将此事公布出去。” “大师。就算是公布出去,又有多少人相信呢?” “总要试一试吧。尽人事,听天命!全百草已经废去武功,终身监禁寺内,这是老衲为贯通师弟唯一所能做到的。从此南少林要多事了!” “听说吴铲子要出家!” “呵呵!这是个识趣的人。” “吴铲子这人确实有趣。” 第一七八章 无心插柳 离开方丈室前,左毅本想将《罗汉伏魔神功》的秘密找个机会捅破了。可是考虑了半天,还是心慈手软了。“算了,高昌迷宫的事就够南少林麻烦的了,就不要再害他们了。” 左毅离开后,贯口大师便将身后贡桌上的木盒拿了下来,打开盒子细细观察着那十八个泥人。“那左毅多次有意无意地打量《罗汉伏魔神功》,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要行岳、蔡二人的故伎?此人行事高深莫测,要多多提防啊?” 当晚,吴铲子这个有趣的人就盘膝坐在左毅的对面。在戒律院地牢,还是那个监室。 左毅为何要来此? 因为全百草让守卫的戒律院僧人传话,他要见左毅一面。 左毅很好奇,这全百草要见自己干什么?所以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监室。 武功尽废的全百草,精神面貌已经完全不同。一反以往的桀骜不驯、阴狠偏激,面目平静祥和,双眼清澈,看透世情。 二人面对而座。待守卫的僧人出去后,全百草方才和声说道:“今晚全某冒昧,请左少侠来此,是有事相求!只因,全某实在找不到可靠的人,只有请左少侠受累了。” 左毅闻声一愣,见到全百草如此慎重其事,所托之事看来不小。“请说吧。在下必尽所能。” “我的身世,想来左少侠已是尽知。全某现在大仇得报,心事已了。只有两件事还是放不下。其一便是我父的后事。此事我已经向贯定大师和方丈大师传话请求,想来南少林会答应的。想请左少侠代我将父亲的骨灰与母亲的衣冠合葬。他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可以同穴。” “此事。我答应了!”左毅闻言,肃声应道。 “其二。恩师于我有救命之恩,抚养之恩,授业之恩。只盼我能将奇斗门发扬光大。可惜我满腔仇恨、怨气,行事偏执,破门而出,以致恩师黯然逝世。如今我武功尽废,残生虚度,怎忍本门绝学尽失,传承断绝。” “你是说,那个蒋百年的弟子,虎千哮。” “不错。我观其人资质不算上佳,但是为人质朴,本门武功的基础很是扎实。蒋师兄已经去世了,其他师兄弟不过了了。我想将本门的几项绝学传给他。” 想着虎千哮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半步不离其师的遗体。左毅暗自点头,全百草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的眼光自是准的。 “全兄,你想怎样传授给他?”想着那虎千哮对全百草的态度,左毅有些皱眉。 “我想请左少侠将姓虎的小子带走,不要留在奇斗门了。不然我传给他本门绝学也是害死他。”全百草沉声道。“当年恩师亲手传给我的武功秘籍,本门的三大绝学:五德心法、金鸡抖翎功、一十九路奇斗得胜拳谱。全部藏在我母亲坟前十丈外的一处大石下,挖地三尺可得。还请左少侠将其交于他。督促他练好本门绝学。以免奇斗门绝学失传,以报师恩之万一。” “这个事情!”左毅有些作难了。代为转交秘籍好办,可是要把人带走,还要督促他练功。当中麻烦不少啊。不说那虎千哮愿不愿意跟他走。若是奇斗门其他人知道了,闹将起来,一个拐带他派门徒的名头,就不好收场。 看到左毅面色犹豫。全百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唬了左毅一跳。“全兄,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左少侠,全某虽与你相识不过两日,还是与你为敌。但深知左少侠行事光明磊落,是有大智慧的。我知此事甚是为难,这是全某最后的心愿。还望左少侠成全。全某此生无法报答,来生必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 沉思了半晌,左毅默默地点了点头。 全百草大喜。当即给左毅磕了三个头。“这是感谢左少侠全我门派传承之恩。”随后又磕了三个头。“这是感谢左少侠圆我父母团聚之恩。” 左毅坦然受了全百草的大礼。代表着他答应了全百草的请求,一诺千金。 回想着方才全百草的话,左毅心中也是有些得意。看来,哥们的人品还是坚挺的,曾经的敌人也这样信任自己,拜托自己以大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既然如此,到时多费一番功夫吧。 全百草的事情了结了。左少饶有兴趣地来到了吴铲子的监室外。正看到他盘膝打坐,有模有样的像个真和尚。 “不知和尚参得什么禅,念得什么经?” “阿弥陀佛,贫僧参得是保命禅,念得是平安经。”吴铲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左毅闻言大笑。“你这个假和尚,还真能整事。” “既然左少侠来此,想必全老大的心事尽托于你了。以咱老吴看来,少侠这辈子是个劳碌命啊!” “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与全老大相交多年,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全老大一辈子就坏在四个字上:心事太重。” “看不出来,你吴铲子五大三粗,却是心思细腻,深通命数!倒是一位奇人。”左毅打趣他道。 “呵呵!少侠说笑了。咱吴某一生颠沛流离,不过是个落拓江湖的苦命人。能得一个善终,已经是佛祖保佑了。哎!其实这两年在寺中冒名假扮贵谦和尚,反而是吴某一生中难得的清静之日。” “老吴,你说实话。那贵谦和尚是死是活?” “他还活着。咱老吴是盗墓的,不是杀人越货的匪徒。要积阴德的。看在都是老乡的份上,老子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他开心的回家乡了。你以为他真想当和尚。”吴铲子翻着白眼说道。 “哈!老吴,真让左某刮目相看啊!”左毅微笑道。 “哎。只当是给咱老吴下辈子积德了。下辈子投胎,能当个安善良民。” “老吴,你怎么知道高昌迷宫没有所谓地宝藏。” “嘿!咱老吴这大半辈子栽了大大小小的跟头无数,只有在左少侠这儿栽的这个跟头是心服口服。你真是明白人啊!”吴铲子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我怎么会知道的?还不是在李家的藏书楼里发现了他家祖宗上奏皇帝的奏折副本。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的恼火。费了老大的力气,却得了这么个结果。后来与全老大他们说了,他们都当是个笑话。” 吴铲子说到这里,也是摇头苦笑。 第一七九章 离开南少林 “高昌迷宫地图在白马李三哪里吧!” 吴铲子道。“那小子说是有机会去看一看,给兄弟们寻个养老的地方。” 吴铲子有些警惕地问道:“怎么,左少侠也对那个地方有兴趣?” “确实有些兴趣。千年之前的古国遗址,大漠狂沙,长河落日,汉唐故地,丝绸古道,金戈铁马,雄风浩荡。左某向往已久。不过这些年是没办法去了!”左毅神向往之。 “少侠真是雅兴不浅。”吴铲子有些讪讪的说道。“不像我等粗人村俗。” “老吴,你也是一身雅骨啊。写得一笔好字,多加磨砺,可成大家啊。” “哈哈!咱一个偷坟掘墓的,名声狼籍,写得再好也没人看的起。也就是少侠你把咱当人看。不过,老吴这辈子就爱好个书法,成不成大家老子不在乎。” “哈哈。英雄不问出处。不要妄自菲薄。你们这个行当也出过了不起的大人物。” “莫要欺我不读史书,不知那位英雄是干盗墓这一行的?” “伍子胥、项羽、曹操、黄巢、温韬、刘豫,那一个不是大人物。”左毅闲极无聊了。 “左少侠莫要拿咱老吴说笑了。这几位,咱老吴真比不了。”吴铲子翻着白眼。 “武林中也有啊。相传,北宋年间大理国有位盗墓出身的英雄,随大理国主平叛护国,官封司徒,位列三公,姓华名赫艮。很是了不起。” “嗯?”吴铲子很是吃惊的蹦了起来。“左少侠说的是谁?” “华赫艮。大理国司徒。”左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怪不得!怪不得!了不起。了不起!”吴铲子搓着双手,兴奋的在监室里走来走去。 “哎哟!老吴,你知道他。”左毅心中一动道。 “不知道。若不是左少侠方才说起,咱老吴还不知道那位前辈是谁?”吴铲子突地坐了下来,热切地把大头伸到了左毅的面前。左少侠,多讲讲这位前辈的事迹!” “滚远点。差点喷老子一脸吐沫星子。”左毅很是嫌弃的向后挪挪身体。 “有什么好讲的。几百年前的人了,我那知道他的具体事迹。只知道他擅使虎爪手,能凭双手挖地道。”说实话,左毅也就只记得华赫艮在万仇谷里救段誉出过手。这些内容怎么能细讲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他呢?” “说来话长了。”吴铲子长吁一口气,很是感慨的说道。“十几年前,老子盗了一个王爷宠妃的墓,案发后,六扇门鹰犬追索太紧,在洛阳呆不住了。只好跑到江南来。那是我初到苏州,穷困潦倒,只得重操旧业。也是倒霉,在苏州城外连发几个大墓,所获极少,还险些被墓中积水给困住了。一日我行到太湖边上,远远看到小山脚下一处密林,草木与别处不同。看此地风水,凭咱的经验,林中必有大墓,非富即贵。” 说着,吴铲子添添了嘴角,很是兴奋地说道。“当晚,老子便选好方位,干了起来。第二日夜间,正在挖着盗洞,凭经验离墓室还需再干一夜。突然一铲子下去,竟然打穿了。老子心思坏了,怕是有同行捷足先登了。三五下,便将洞口打通。将火把伸进去一看,果然是一条旧盗洞。观洞壁土色,怕是有上百年了。” “老子一时好奇,便随着旧盗洞向前探去。”说道这里,吴铲子眼神里充满了敬意。“啧啧!不怕左少侠笑话。咱老吴,家传四代都是这个营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规整,地道的手艺。挖掘时充分考虑了地形、水土的变化,历经几百年的盗洞,虽然大半尽毁,还有部分保存良好。从施工的手段来看,整个盗洞一气呵成,从数里之外直通墓室。高手,绝顶高手。” “这一路,看得咱老吴又是佩服,又是心惊。直到了墓室,发现墓内陪葬物品保存良好,没有人动过一分一毫。只有棺木有撬动的痕迹。老子打开棺木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真是古怪之极。在墓内细细查看了一遍,终于在棺材底部的一角发现用利刃刻着一个‘华’字。当时老子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座墓诡异得很,随意取了些值钱的物什便离开了。” “据左少侠所说,这个‘华’字怕是那位大理国三公,大司徒所留。就算不是,也与他有些关联。” 左毅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慕容博!那是慕容博假死留下的墓啊! 华赫艮当年就是挖地道进入墓中,才发现慕容博假死的秘密。 那小山附近便是 燕子坞! 参合庄! 姑苏慕容!” 南少林终于恢复了十方丛林的平静、祥和。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温元长武功被废,父子三人被驱逐下山,方巡捕一行人一无所获悻悻离去,几名武僧分别怀揣贯口大师亲笔信匆匆离开。可以想见全百草事件、高昌迷宫事件在持续发酿,江南武林风暴将起,而风暴的中心,就在南少林寺。 不过,这一切都与左毅没有关系了。 三天后,很有眼力见的左毅便向贯口大师提出告辞。自此,告别了南少林。 不过来时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却是两个人。 多出的这位,便是奇斗门的未来之星虎千哮。 为了让这位小爷顺顺当当随他走,左毅真是费尽了心思。见过执拗的,没有见过如这位小爷这般执拗。 当左毅将全百草的原话告诉他之后,让他随自己去寻奇斗门的绝学秘籍,虎千哮二话不说,当即表示同意。嚷嚷着全百草这个叛徒还算有良心,等小爷学好武功,就杀上南少林,一刀砍了他。这算是便宜他了。看在把本门绝学还回来的面上,小爷就不将他千刀万剐了。 好吧。无论是一刀砍,还是千万剐,随便这位爷高兴了。反正是全百草作的孽。不过接下来的话,便让左毅烦恼了。 虎千哮理所当然地说:迎回本门绝学,是大事,需要和各位师叔共议。正好他要将师父的骨灰带回门内安葬。两件大事一起办了。 没办法,左毅只好直说。这绝学是全百草私传给你一个人的。不如先练好武功,再说其他。你不想奇斗门在你手里发挥光大啊? 虎千哮立时就蹦了。小爷就知道这个叛徒没按好心,让我也当师门的叛徒,办不到。 左毅直接问他,你不怕你的师叔们祸害你。 虎千哮很老实的回答。师叔们的为人,小爷清楚的很,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私相授受。小爷应付得来。 虽然不知道他那来的自信。不过这一根筋的性格,还真让全百草说着了。为人质朴! 左毅好话说尽,虎千哮就是油盐不进。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八零章 告别 这一日一早,左毅一行两人便告别了南少林寺。罗汉堂首座一休和尚亲自送他们到山脚下。望着来时的山路,左毅与一休和尚相视一笑。说起二人相识便是因着这条山路。突突多日已过,二人比赛轻功脚力的情景历历在目。 “此去山高水长,兄弟你要多保重!” “大哥,放心!你也要多多保重!” “一路顺风!” “告辞!” 当下左毅鸣转身,大步而去。 江西南昌府是奇斗门的所在地。 自离南少林寺,左毅一行驱马急行,由东往西,经延平府、邵武府,翻越杉岭,由杉关入江西,从建昌府坐船,沿着建昌江一路向南,到了南昌府。 奇斗门的山门在南昌府北的鸡笼山。 自全百草破门而出,全百草的恩师逝世,门内又没有杰出的人才,奇斗门便一蹶不振。门内二代弟子各不服气,明争暗斗,四分五裂,以至掌门之位空悬多年。一时成为江南武林的笑柄。当代掌门人姜百顺,是众师兄弟推出来的傀儡。为人温顺,武功又低,着实压不住门内各派。不过这样一来,大伙儿也保持表面的和平共处。 蒋百年被乔八尺说动,打着惩治门内叛徒的旗号去南少林寺,也有自己的私心。 现在蒋百年身死,骨灰被弟子虎千哮送回鸡笼山。奇斗门内反应不一,气氛古怪。 奇斗门众人对左毅的到来大为惊喜,大张旗鼓的迎接。毕竟鸡笼山很久没有名门大派中人来访了。全派出动,来到山脚下迎宾,望着一张张欢欣鼓舞笑脸,左毅倒是很冷静,上了山门,与众人客气寒暄之后,便将来意说明。 场上顿时冷了下来。 对于蒋百年的死,作为掌门,姜百顺倒是洒下了几滴眼泪,好生安抚了虎千哮。从虎千哮手里接过南少林寺方丈贯口大师的亲笔信,认真阅读后,便将书信交于众师兄弟传阅。 二师兄迟百方,只是粗粗打量两眼,便将书信放在了案几上,转过头来,很是热切的与左毅攀谈。坐在下首的五师弟高百山,倒是看的仔细,随后细细询问几句蒋百年重伤而亡的过程,似是对全百草的事十分关心。六师弟孙百成直接将书信交到了七师弟王百才手中,闭目不语。王百才拿着书信,大体翻阅了一遍,便放在身边的案几上,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孙百成,便闭上了嘴。 见众人如此态度。掌门姜百顺干笑两声,便道:“大师兄逝世情由,贯口大师信中说的明白,虎师侄也将其中详情讲述了一遍。大伙儿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择吉日,让大师兄入土为安吧。我看两日后就是吉日。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既然掌门师弟这么说了,就这么办了吧。”二师兄迟百方站了起来,随意说道。随后便热情地邀着左毅逛逛鸡笼山。 直脾气的虎千哮便道,各位师叔还有一件大事要汇报。便将左毅代全百草授予他本门绝学秘籍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立刻满堂哗然。左毅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奇斗门众人难得的心齐,直言迎回本门绝学是大事左毅作为外人怎能答应门派叛徒私相授受。性急如孙百成、王百才按案而起,百般威胁;阴忍如高百山巧言刺探,言语相激;殷切如迟百方伏低做小,千般恳求;无言如姜百顺呆若木鸡,目光闪烁。 左毅端坐不动,毫不理会奇斗门众人的聒躁和丑态,只是看着面对突变,手足无措的虎千哮,冷笑不语。 半晌后,左毅方才站起身来。“众位的心思,在下明白的很。不过左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论其他。贵派的秘籍,左某只会交与他。”左毅一指满面胀红,不知所措的虎千哮。“在座众位,呵呵,说的不算啊!” 这时,左毅方才坐着的木椅寸寸断裂,散落一地。一时间鸦雀无声。 片刻后,奇斗门众人围上了虎千哮,异口同声。“虎师侄,秘籍交于师叔!” 原本信心十足,认为自己能够说服各位师叔彼此坦诚相待,齐心协力振兴奇斗门的虎千哮,最终败下阵来。面对那一双双贪婪如狼一般的眼睛,这个热血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了人性的可怕和复杂。 望着人群外,冷眼旁观的左毅,虎千哮知道一路上被他嗤之以鼻的言语真的发生了。最终他横下心来,答应众位师叔一起去寻秘籍,不过要先将他师父的骨灰下葬。 两天的日子过得飞快。奇斗门难得的统一行动起来,蒋百年得到了一场十分风光的葬礼。虎千哮跪在师父的墓前,百感交集,无声流泪。 两天里,虎千哮遇到了两次意外,一次投毒,如果不是左毅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葬礼之后,众人便催着虎千哮去寻秘籍。虎千哮只好找左毅说话。 听着虎千哮喃喃的说出要求时。左毅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希望你现在就跟我走。如果你坚持要带他们去寻秘籍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虎千哮不敢看左毅的眼睛,口中嗫嗫,半天没有发声。 两日后,左毅带着虎千哮、奇斗门众弟子来到了位于江西与南直隶边界的小县城。按照全百草所说的地址,在县城外二十里外的一座无名小山找到了他母亲的衣冠冢。 左毅在全百草母亲的衣冠冢旁,挖了一个坑,将贯通的骨灰埋了进去。虎千哮默默地过来帮着挖土,填埋,摆上供果祭品。左毅抽出宝剑,剑走龙蛇,一气呵成,入石三分。在墓碑上刻下了:先考贯通公,先妣线娘全氏之墓,孝子百草叩立。 点上三柱香,烧了一刀黄纸。望着二人合葬的土坟,想着贯通与全线娘的爱情故事,左毅不由一阵唏嘘。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躁动,左冷眼看去,几丈外奇斗门众弟子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左毅鸣招呼虎千哮过来,再次问道:“想好了没有?” 虎千哮目光闪避,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咽了下去。一侧奇斗门众弟子鼓躁了起来。不过碍于左毅的武力,不敢擅动。 半晌后,左毅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开口道:“看到前方十丈外的那块大石了吗?挖地三尺可得!” 虎千哮看了看那块奇形怪状的大石。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左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他们可是等急了!我给贯通大师上柱香就走!就不跟他们告别了!” 虎千哮直觉得两条腿如同贯铅,步履沉重的向前走去。奇斗门的弟子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着。 “左少侠说了秘籍藏在何处?” “虎师侄,快说啊!” “让开,让开,不要堵着虎师侄的路。秘籍怕是就在附近。” … 虎千哮仿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了那块大石下。指着大石,嘶哑着嗓子说道:“大石之下,挖地三尺。” 奇斗门的弟子立刻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搬开了大石,取出随身的兵器,奋力的挖了起来。没有人再来理会虎千哮。 虎千哮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几位师叔几近颠狂的举动。转过头来,看到左毅拈香施礼的背影。露出苦涩的笑容。 第一八一章 幼虎初醒 虎千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是乌黑的房梁。扫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些昏暗的简陋房间,房间除了简单的桌椅,别无他物。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胸口突然传来的巨痛,让他知道自己活了下来。 他不想再闭上眼睛了。因为一闭眼,就看到了几位师叔相互厮杀,掌门师叔手持鸡爪镰恶狠狠地向自己扑来。 眼泪突然从眼角无声地流了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勇敢的,坚强的。从小被师父收养,无论是练功多苦多累,还是师父的棍棒拳脚多狠,自己从来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练好武功光大本门,替师父争口气。” 这是师父生前说的最多的两句话。 除了师父离世,自己哭了。那是因为伤心。 而现在自己的流泪,是因为心中有个东西被打破了。 “吱呀!”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虎千哮急忙转过头去,不想让来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哈!你醒了。” 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是左毅 “正好,该给你换药了。 “小老虎忍着点痛吧。”左毅说完,就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上,托盘上放着两瓶金创药,一卷白布,一把剪刀,还有一个盛满热水的铜盆。 “这是哪儿?”虎千哮忍不住问道。 “山脚下的一处乡绅别院。没办法,当时你伤口很是吓人,又流了不少血,来不及到城里医馆。只好借住这家别院,给你疗伤。”左毅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不停。 “能自己起来吗?” “我可以的。”虎千哮倔强的说道。自己双手用力一撑,胸口巨痛传来,疼得头上冷汗直冒,脸上硬是挤出笑容。“看,这不起来了吗。” “行了行了。一会儿再把伤口迸裂了。你小子就是死撑!”左毅急忙扶住他,给他背后加了一块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多谢。” “你这头老虎,倒是会说人话了。”左毅笑道。 “我这是睡了几天?” “还几天?不到一天。昨天下午,我把你从山上背下来的。” “那秘籍?” “被你那掌门师叔拿走了。” “被他拿走了?”虎千哮猛的直起身子。 “找死是不是?坐好!听我慢慢说!”左毅手中的剪刀差一点戳进他的伤口里,气急的给他脑瓜一巴掌。待虎行哮身体又靠回去。方才说道:“你其他几个师叔都死了,你也中了他一记鸡爪镰。秘籍当然归他了。” “你那掌门师叔真阴呢。混战开始时,他第一个中刀倒地。都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他是装死,最后给你六师叔来了一个偷袭。他笑到了最后。”一边说,左毅一边双手灵活地给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可是。你怎么不阻止他?”虎千哮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阻止?”左毅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包扎手艺。“你们门内的事,我们不掺乎。我们只要保住你的平安就行了。这是我答应全百草的。” “那是本门绝学,怎么能落入到这种卑鄙小人手里。他要练成绝学,危害武林怎么办?” “师叔倒是说过。当年你师公宁愿将本门绝学传给全百草,也不传给包括你师父在内的其他弟子,一个是各人的资质有差别,另一个是他们的心性有不足。你那掌门师叔的资质和心性,就算是秘籍在手,又能练到什么地步?武功又能提高多少?等你养好伤,练好武功,再把秘籍夺回来好了。” “也就是说,全百草他不是本门的叛徒?” “谁知道呢?反正你师父师兄弟七个,只有全百草得了你师公的真传。这一点,是不假的。药换好了。再躺会儿。马上吃晚饭了。” 说着,左毅便收拾好东西,出门了。只留下虎千哮一个人呆呆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左毅他们借宿的乡间别院,本是县城大户人家偶尔踏青,玩乐的住处。平时只有一对老夫妻在此看守。左毅用一两银子换了别院的三间厢房借住三天,饮食也需要自己动手。 左毅从虎千哮房中出来,来到厨房,抄起铁锅趁着旺火准备炒着菜。另一个灶上砂锅里正炖着一只肥鸡,案板上一大海碗红通通的红烧肉正冒着热气。是早就做好的,前世一个人独自生活惯了的左毅,烧几道家常菜是没问题 晚饭左毅吃了个肚圆,就是有伤在身的虎千哮也多喝了两碗鲜美的鸡汤。收拾好碗筷,自己要与虎千哮说一些事情。 “你的伤不重,这几日静心休养,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多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伤好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虎千哮很是迷茫,奇斗门是回不去了,能去那儿呢? “那就跟我走吧。把奇斗门的武功练好再说其他的吧。”左毅轻松的说道。 “可是本门秘籍已经被,被夺走了。”虎千哮很不甘心的说道。 “巧了,这儿有一套秘籍。拿去练练吧。”左毅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他。 “这是?”书的封面没有文字,虎千哮掀开第一页,上首写着六个字:五德心法功诀。“这是秘籍。不是说被姜师叔夺走了吗?怎么...” “大石下的秘籍确实被夺走了。这一本,是全百草在南少林寺,花了三天的时间重新抄录的。” “你?你们?”虎千哮一时间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从全百草拜托我带你离开奇斗门,我就知道这事会很麻烦。为防万一,我便让全百草将三本秘籍重新抄录。果然,你小子一根筋,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没办法,我只能随你来到奇斗门。如果当时就把这本秘籍给你的话,你那几位师叔怕是当场就要火拼。” “你一直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你一直告诉我不要后悔。” “因为没有地方卖后悔药。” “是我的一意孤行,造成了今日的后果。几位师叔是死在我的手上。” “坦率的说,你是有一部分责任!” “可是我是一片好意!我从来没有想过独占秘籍。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有些事就是不讲道理的。” 虎千哮万念俱灰,千般凄凉,百种绝望,这一刻他想到去死。看着手中的秘籍,如同刀斧一般砍伐着他身心。 “这本秘籍,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双手狠狠地用力,便要将秘籍扯成碎片。 “这本秘籍没有罪过,有罪过的是人心。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人性。虎千哮,现在的奇斗门早就从根上烂透了,没有你,没有这本秘籍,为了掌门之位,为了手中的权利,奇斗门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出。你师公、你师父的武学传承,还有全百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重振奇斗门,是你一生的责任。好好想一想吧。” 说着,左毅便起身离开了。 夜空繁星点点,池塘蛙鸣声声。如此清幽的夜色里,左毅独自徘徊在院中,心中好一顿自嘲。好些年来没有出手了,自己这套给学生浇灌心灵鸡汤的本事,还真有些生疏了。想当年,自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天花乱坠,用理想、希望、责任,忽悠了一班学生热血沸腾,嗷嗷叫的学习。今晚险些弄巧成拙,让虎千哮这个少年人,自责得几乎丧失了斗志。还好最后弥补了回来。否则,那就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了。 看来老子大忽悠的功力还在啊! 想到这里,左毅嘿嘿奸笑起来。 因着用的是灵药,伤口也是不深,再加上虎千哮十七八岁,年纪青青、体质过人,几天后虎千哮的伤口开始结痂,虽不能剧烈运动,但是行动坐卧已经如常人一般了。 左毅煲的一手好鸡汤,硬灌的心灵鸡汤,看来疗效也不错。虎千哮收下了秘籍,也表示愿意随左毅回嵩山。 这一日一大早,收拾好行装,再次奔向新的行程。 第一八二章 燕子坞 依着左毅的本意,如果没有虎千哮这档子事,他们早就进入湖广,乘船到汉阳,沿汉江溯流而上到达荆州地界,江陵城。一探“江陵城西”那处大宝藏。再经三峡一路乘船回河南,九月底,十月初的左右能回到嵩山。 可是一路阴差阳错却行入了南直隶的地界。既然机缘巧合之下,从吴铲子那里得到了燕子坞参合庄,故苏慕容的旧址。怎能不去凭吊一番? 当然,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中的武功秘籍怕是早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了。但是世人都有侥幸心理,说不定能有奇遇呢?左毅就是怀着这种心理。 当下便决定直奔苏州。从苏州乘船,沿长江逆流而上。虽说绕得路远了些,争取在年底前赶回嵩山还是可行的。一路行船,人也不累。再说左毅现在也不差钱。木岫孝敬师父的金银还没怎么动,全百草的二十万两银票现在就放在他行囊里。这是全百草为虎千哮付的生活费和培训费。让左毅大为感叹,办个课程培训班、校外辅导班就是赚钱啊。古今中外全都一样 转头看了看别别扭扭行在后面的虎千哮,这小子还没有缓过劲来,加之有伤在身,而且骑术生疏。左毅摇了摇头,便稳住马速,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一路穿州过府,晚投客舍早启程,为了照顾虎行哮的伤势,左毅并没有一路疾行,倒是饱看了江南夏日风景。江南繁华之所,历历在目。所谓: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江南美景尺山寸水,目不极赏,所谓:荷香清露坠,柳动好风生。 这一日终于来到了苏州,当晚找了一间客栈投宿。第二天一早,左毅便安排虎千哮在苏州城内休息。而自己寻个借口,独自一个人出了城。 催马来到了城西,沿着太湖行了二十多里,便将马匹寄放在一家农户。按照吴铲子所描述的地形,穿过几处丛林,过了几条独木桥,约行了六七里路的样子,人烟绝迹,草木丛生,沟汊纵横,抬眼望去不远处果然有三、五座小山连横。 左毅急向前去奔去,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吴铲子所说风水极佳的**所在。在一片丛林中,一片野草丛生的坡地。时间的魔法,几乎将几百年前的所有人工痕迹抹去,只剩下草从深处几块覆满青苔的青石板。 离开丛林一路向北,在一里之外他找到了吴铲子当年留下来的盗洞。他望着水桶粗细的入口,洞内黝黑一片。江南温湿,十几年过去,这洞里肯定成为蛇虫的乐园。自己空手而来,贸然而入是自找麻烦。而且,前后两代盗墓高手入内,都没有什么发现。想来慕容博假死之墓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慕容博根本不想让人进去,他自己也不会再进去。 徘徊了良久。左毅大步向西北行去。一路上仔细观察,还能见到草木深处掩藏着残砖破瓦。想来当年这里也是雕梁画栋、舞榭歌台之所在。 扫看四周,一片荒芜。蹲下身子,随手从草丛里捡起一块断砖。心思:这慕容家的传承,难道如同这块砖一样断了? 随手将断砖轻轻扔到一边。又从地面抠出一块保存完好的圆形琉璃瓦当,抚去表面的泥土,还能看到瓦当青色的釉面上绘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燕子。 吕不鸣长叹一声。或许慕容后人如同这个瓦当深埋地下一般,隐藏在不为人所知处。 他将这块瓦当收入袖中。继续向前行去,不一会儿就感到水气盈人,再行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好大一片水。苍茫浩荡的太湖就在眼前。 湖边一侧芦苇从生,水鸟时鸣,振翅飞翔;不远处芙蕖片片,花开朵朵,远观闻香。别有野趣和幽情。 左毅寻到一处近水的岩石,脚下一点,便跃了过去。将袖中的瓦当取出,放入湖水中仔细清洗。 清洗过的瓦当,釉面在阳光下焕发出迷人的光彩,那只燕子活灵活现。可见出自于大匠之手。背面刻着一个“元”字。吕不鸣想到,这瓦当上前“燕”后“元”,联起来就是“燕元”,这是后燕国慕容垂的第一个年号,也是后燕国的第一个年号。 可见慕容一族复国之梦传承久远啊。 随后,左毅便将瓦当收了起来。又看了看身后草丛。此行得了一个瓦当作为纪念也算是不错了。证明了这是一个传承有续的世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秘密等待着自己去探索和发现。 随即身形一展,运起轻功离开这里。 左毅所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后不久,太湖的远处一艘小船悠悠荡荡的向这里行来。船尾一名黑衣大汉摇着橹。一摇一荡,小船便迅速向前行来。 船头站着两名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女子。 不一刻,小船便来到了岸边。左侧个头高些的女子托着右侧个头矮些的女子的胳膊,轻轻一跃,二人轻轻落在了一丈开外的岸上。 “姐姐,这里便是我家在江南的祖地,荒废几百年了。可要好好清理清理。”一口软侬吴语,轻脆可人。 说着闲话,二女便深入草从之中。那黑衣大汉将小船停好,便立在岸边等候。 不多时,草丛深处传来一阵轻咦之声。“方才有人来过这里!” 了却一桩心事的左毅,便放下了胸怀。天黑前,他驱马回到了苏州城。 他出去了一天,虎千哮二人知道凭着他的本事,不会出什么事。虎千哮虽说伤势好的八九成,心情一直不好,在客栈里呆了一整天。在客栈掌柜的介绍下,寻到一艘常年往返苏州与南京的客船,谈妥了五天后,三人包下客船,沿水路去南京。 接下来的几日,左毅带着虎千啸好生在苏州城内逛了逛,寒山古寺、虎丘剑池、太湖之滨,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此时正是夏末时节,江南风景如诗如画。尤其是太湖水畔,游人如织,画船穿梭,兰舟点点,吴歌声声。正所谓是:“六月荷花香满湖,红衣青扇映清波,木兰舟上如花女,采得莲房爱子多。” 转眼五天过去了。三人收拾好增加了不少的包裹行李。苏绸、茶叶、湖笔、宣纸、折扇、油纸伞以及苏州当地的特产买了不少,大大小小包裹放满了几匹马的马背。 牵马来到了码头,寻到了商议好的那艘客船。左毅包下的船是艘中型的沙船,说是客船,却是客货两用。船老板姓吴,五十多岁,花白头发,饱经风霜,此时早就等候在船头,见到主顾来了,急忙招呼船上的伙计过来帮忙运行李,牵马匹。好一阵忙碌,三人才被船老板让到了船上的客仓。 客仓处于船只上层,共有六间上等客房。左毅与虎千啸一人一个单间,全部位于右侧。说是上等客房,船上也是简单的很。不过一张床,有桌椅、案几,不过打扫的干净整洁。行走江湖惯了风餐露宿,这些对左毅他们已经是很好了。 当下吩咐船老板开船。可谁知船老板讪笑着说道,还有两名贵客没到,怕是要等一会儿。 虎千啸立刻便恼了。“不是说好了,这船只我们包了,不再上人了吗?” 船老板连连作揖,很是歉然地说道:“两位客人多多担待。这两位贵客却是我等的护身符,这一路上能否平安无事,就看这二位了。” 虎千啸还要再说,却被左毅拉住了。他明白船老板口中的贵客是什么意思了。“吴老板,请得两位贵客是什么样人?” “这二位是准备赴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在苏州也是有声望的名士。小老儿有幸能请得他们二位,也是运气上佳。” 听得吴老板这么说,左毅心中明白了。便打发他出去了。 第一八三章 船上之事(一) 吴老板离开后,虎千啸有些气愤愤的。左毅便解释到,所谓贵客不过拉大旗扯虎皮而己,船主打着举人旗号,可以避税,减少事端。 听了左毅的解释,虎千啸方才好些。“原来读书人还有这么多好事。怪不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么说就要上船的两个举人如同乡亲方巡捕一般,都能出来做官的。早知道我跟师父学文时,用些心,也能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这一路上,咱们行咱们得,他们走他们的,不要多事,也不要怕事。回房整理行李,安心待船出发。” 两人各自回房间不提。 过了好一会儿,听得吴老板朗朗笑声,一路殷切的服侍着二人住进了对面的两个房间。 船,很快便扬帆启航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左毅一直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虽然是同在一条船上,能少见面就少见面。 一路上,他拘束住虎千哮,在船上的行动尽量与那两位举人老爷叉开,与他们遇到了,也只是远远点头示意,从不交谈。 好在那两名举人老爷倒是刻苦,整天躲在房间里读书写字,连吃饭都在房内,只有一早一晚二人相约到甲板上转一转。 他们的下人、书童倒是经常见面,与左毅等人也是疏离的很,以自视甚高的态度和目光看待这船上所有的人,常常支使着吴老板忙这忙那。 船行几日,相安无事。虎千哮倒是精神的很。他本是江南人,对操舟行船自是熟悉。伤口完全恢复后,便活跃了起来,除了睡觉以外,一天到晚就和船上的水手、伙计厮混在一起。左毅见他精神好得很,也就不管他了。 看到虎千啸都恢复了精神,在船上又有大把时间,左毅自是不会浪费。自己勤修武功不说,对于虎行哮督促的更严,省得他们闲了生事。 因为在船上人多眼杂,地方狭小施展不开,虎千哮,根据从全百草那里的经验,建议虎千哮先行修炼五德心法,待五德心法小成之后,再练习奇斗得胜拳。不过只能通过秘籍让他自学。练习中有什么难题可以及时找左毅解答。 而左毅自己,不断推敲自己的道,前人手札笔记让他翻得烂,仍然一无所获。但这一路触类旁通的试验,让他体会到:“自柔练而致刚,自刚练而致柔。刚柔虽分,成功则一。”的道理,让他对内功修行有了新的理解,增益不少。尤其是他以剑气破贯通的般若掌和铁袖功,面对三大高手夹攻以剑废温元长右手。至今回忆,心中也有几分得意,深思后亦是有所得。 当晚,他缓缓收功。自觉得体内真气充盈,精力旺盛。心情十分喜悦。 虎千哮自从经历过奇斗门之事后,左毅心灵鸡汤的灌输,性格大变,一心想光大门派,不待左毅敲打,自己学习武功热情升高了许多,每日早早起来勤练不缀。 只是《五德心法》左毅不清楚,不了解,难能给他具体的意见,还好全百草都想到了,在新抄录的秘籍中,加注了不少自己的心得体会,经验教训。让虎千哮少走了不少的弯路。其间,虎千哮对全百草的印象有了全新的认识,对其在武学的见识,越练越是佩服;对其倾注一切的传授,越练越是感慨;未来如何对待他,虎千哮感到越来越矛盾。 这一日,虎千哮难得的没有练功,与左毅二人吹着江风,看着夕阳下的风景,靠在船舷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怎得二人谈到了各自的武功。虎千哮便流露出了这种情绪。 听了少年虎千哮之烦恼,左毅以前辈的身份劝慰他,眼光放远一些,既然现在不好决断,过个十年再说。毕竟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来经历和成长。十年之后,你的想法和看问题的角度可能会有变化,等等。 这一番话倒让虎千哮听进入了。连连点头,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对于虎千哮回到嵩山如何处置,左毅倒是有了安排。将他安置在山脚下嵩山派的产业里,作为嵩山派外门礼聘的武林高手。自己可以时不时的下山督促他的武功进境。也算是对得起全百草的嘱托。 他这里正想着,只听得有两人来到了二层甲板上。左毅转头看去,竟是远远打过两个照面的二位举人老爷。 今日不知怎得,这个时辰没有在房间里用功苦读,跑到了二层甲板上。 二位举人老爷也看到了左毅,见他是同仓的旅伴,也是包下这船的东主。本在说笑的二人,便住口不谈。左毅见状,微微点头示意,不等他们的反应,便要回房。 “这位先生,请留步!”这时,二位举人当中的中年人抚须出口道。“我二人讨扰多日,还没有谢过主人家。” “先生客气了!”左毅淡淡的说道。 见到左毅不亢不卑的态度,二位举人老爷倒有些希奇。见他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衣服服,腰佩利剑,十足十是江湖草莽之辈;但是其人年纪虽轻,气度昂然,内蕴华彩,颇具大家风范,浑不似普通人见到二位举人老爷或是惶恐无措,或是倨傲自持,或是殷切讪媚。听那船老大言说,此人出手阔绰,谨言慎行。此人来历怕是不简单。 二位举人老爷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既是同船而行,就是有缘。不才吴中方智,这位是好友赵希然。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原来是方先生,赵先生,在下左毅,河南人。”左毅抱拳施礼。 “河南?左公子官话说的甚好,一点都听不出口音。看先生气宇轩昂,腰带宝剑,怕是纵横江湖的侠士。” “呵呵。浮萍飘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笑。方先生缪赞了。左某不过是个寄游江湖的闲散人。” “哈哈。好个浮萍飘泊,好个寄游江湖。左公子出口成章,性情洒脱,游戏江湖,纵横往来,羡煞我等追名逐利之辈。”中年人抚掌赞叹,很是好奇的问道:“不知左公子此行所为何事?” “呵呵,静极思动,下山游历一番。算来出山日久,正要回洛。” 第一八四章 船上之事(二) “原来如此!” “二位先生,是苏州本地人。可曾听闻苏州城西三十里处的燕子坞、参合庄。”左毅灵机一动。 “城西三十里?未曾听说过。贤弟你可曾听说过?”中年人方举人转头来问赵举人。 “我族兄倒是有个庄子在城西,未曾听说过什么燕子坞,参合庄。倒是在太湖边有好大一片荒野之地,还留有断壁残垣,成为野兽出没之地,庄内老人也说不清来历。都传言有鬼狐作祟,历来无人敢去。”赵举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左公子,敢问这燕子坞、参合庄是什么来历?”方举人年纪不小,好奇心不减。 “那是武林一大世家所在之地。几百年前姑苏慕容,威震武林。在下也是偶然得知其庄旧址,特地到苏州凭吊一番。” “姑苏慕容?”方、赵二人惊疑相视,摇了摇头。“苏州几大世家,未曾听说有姓慕容的。” “准确的说是北宋年间。”左毅有些愕然,竟然与两个读书人谈武林旧事。也是闲得无聊了。“至今几百年了,怕是绝了传承。” 说着,左毅从袖中掏出那块琉璃青釉瓦当,随手把玩。那瓦当清洗掉附着的污垢,重焕光彩。正值心热的左毅便当做文玩,随身携带,无事把玩。 后世,他在文物收藏类电视节目中看到过收藏瓦当的。当时便觉得有些意思,曾想收购一块真品玩一玩,可是一不懂文物,二没有渠道,三没有经济基础。现在自己有块北宋年间的瓦当,器型完好,造型古朴,还有珍贵的历史意义,正好了了当年的心愿。 “左公子,你手中的器物,且让方某一观。”方举人一眼就看到瓦当,顿时两眼放光,急切的说道。 得到左毅的同意,方举人如同抢夺一般从左毅手中取过瓦当。如获珍宝一般,仔细打量,反复摩挲。“贤弟快看,这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瓦当,怕不是北宋年间,而是唐朝末年,越窑精品。” 赵举人也上前看了看,似是对此兴趣不大。“王年兄家中不也有一只这样的瓦当吗?做成的瓦当砚台,倒是雅致好用。” “不错,不错。背面澄泥,透气聚墨绝佳,制成砚台,绝对是砚中精品。左公子,可否割爱!出让于我。” 看着方举人热切的眼光,左毅微微一笑,便说道:“此物便是我凭吊武林先贤,在那庄上遗址无意中得来的。应该还有很多。方先生若有暇,可自去取。此物便留于在下作为纪念吧。” “对,对。贤弟,你那族兄的庄子不就离那遗址不远吗!快快寄信于他,派人发掘。我重金收购。” “方兄,不急于一时吧。待到了南京,我便去信于我族兄。” “对,对。是方某欢喜的紧了。”方举人拍了拍额头,见到左毅微笑看着他。便不好意思的说道:“方某平生一大爱好,便是收集古董瓷器,一时忘形,倒让左公子见笑了。” “无妨!只是在下还有一言。方先生既然派人发掘,还请注意,小些动静,寻得几块瓦当了却心愿便可。不可动静太大,毕竟那里是武林先贤家族故地,打扰太甚反而不美。” “左公子说的是,方某一定注意。贤弟,到时于你家族兄信中提到此事,注意约束下人行事。”方举人慎重的点了点头。 倒是那赵举人,虽说连声答应,眼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这都被左毅看到了眼里,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从恋恋不舍的方举人手中要过瓦当,告别而去。 经过这次交谈,方举人倒是多次来寻左毅闲话,就为了寻机把玩那唐时的瓦当。见其痴迷此道,多方纠缠,左毅颇有些哭笑不得。没奈何也就由着他了。 这一日下午,船只停靠在一处集镇码头。船主吴老板言道,此处离南京还有两日水路,这一路行船日夜兼程,顺风顺水,时间宽松的很,船上的水手、伙计也都疲惫了;虽说船上的粮食尽够、但新鲜的肉食、酒水需要补充。需要在此处停船休息一晚。 左毅自是无可无不可,而那两位举人老爷也是好说话。 船靠岸后,吴老板带人去集镇上采购补给,两位举人老爷想是在船上呆的乏了,相约上岸去游玩,临行前那方举人还邀着左毅把臂而游,被左毅婉拒了。虎千哮则是坐不住了,给左毅告假也兴冲冲地上岸而去。 只有左毅与几名水手在船上。 站在二层甲板上,左毅望着六七丈外的江南小镇,虽是傍晚时分,却是繁华光景。想来这里是前往南京的必经之地,前哨之所。集镇码头占地不小,停靠着大大小小上百艘的船只;岸上不远处自发形成了一个市场,这个时间还是人流攒动;还有当地人划着小舟穿行于码头船只中间,卖力地推销着土产、吃食。 再向远看,集镇一派江南水乡,大江的一条支流从镇中间穿过,河上石桥拱立,两岸店铺林立,热闹非常。 不一会儿,天光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小镇四处灯火通明,人声更加喧哗鼎沸,小镇的热闹繁华达到了高潮。 船主吴老板很快便带着物资补给回到了船上。还带来口信,虎千哮要在镇上吃酒,晚饭就不回来吃了。又隔了一会儿,二位举人老爷的书童被打发回来,说是二位举人老爷今晚不回船了,在岸上十香馆留宿。 船主吴老板为了约束水手、伙计不要上岸留连,晚餐也是丰盛,鸡鸭牛羊肉满桌,难得的酒水放开量提供。让众水手、伙计一阵欢呼,放开了喝酒吃肉。 左毅婉拒了吴老板殷切,简单用了些饭菜,便回房了。 到了房中,也是无聊,抽出琴来,念着那江上繁华盛景,不由得心中有所感,静心定神,刚要修炼。突听得岸上警哨四起,人声哗然,惨叫连连。 左毅正感到奇怪。 这时只听得吴老板“蹬蹬”跑到他的房前,一边急促地拍打房门,一边惊恐的喊道:“先生,先生,祸事了,祸事了。倭寇来了!倭寇来了!” 第一八五章 杀倭寇(一) 倭寇来了?!”左毅低声道。他不敢相信,这里已经是南直隶,地处内陆,南京城就在一百多里外,怎得有倭寇横行?千里海防,难道是纸糊的不成?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是听着码头之上混乱越发加剧,隐约传来“是倭寇,大伙儿快跑”的喊声。不像是假的。左毅想到虎千哮还在镇上,立即长身而起,推开房门。 见到左毅,吴老板着急的说道,“先生,咱们得快走,不然倭寇杀到船上,我们都完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开船了,可是现在船只都急着要跑,挤在一起了,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有那位小兄弟,还有方老爷、赵老爷,还在镇上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老板,莫要心慌。看看形势再说。” 左毅不理会已经全无主意的吴老板,大步来到二层甲板上。望目远眺,果然小镇多处起火,镇上的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蹿;小镇西、北方向,喊杀声震天。只有码头处还是安全的。只是大大小小船只争相起锚,乱成一团,挤成一锅粥。 大乱已起,虎千哮不知如何? “吴老板,先将船只起锚,我去去就来。若是虎千啸来了,不要让他们乱跑,在船上等我。”说着,左毅操起一根丈许长的竹杆,轻轻一跃,从三丈多高的船上跳了下去,眼见得人将落下水中,竹杆一点前方小船的甲板,人又蹿起两丈高;人又要落下,竹杆又是一点一只沙船的船尾,人又蹿出去两丈多。三两下之后,左毅已经落到了码头上。 在吴老板眼中,左毅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天神道祖阿弥陀佛。这下有救了,这下有救了!” 上了码头,更是麻烦。到处都是人。从镇子中能逃出来的都向码头这儿来了,都要急着上船,快快离开,人流攒动,不时有人被推倒,被人踩踏;有性急的直接跳到江中,向自己的座船游去,可是舟船林立,天色昏暗,一时半会那里找得到,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已经起锚争动的船只撞个正着,惨死在江中。 左毅想向前去,可是那里有人顾着给让道,前后左右都是人。他正着急时,只听“崩”的一声弓响,左毅身前不远处的一名壮汉背后中箭,一声惨叫,软软倒地。这下码头上人群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人人拼命向前挤,站在码头最前端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被挤下了水中。 左毅抬头一看,左侧十一二丈外的小楼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彩衣倭寇,手持长弓。 彩衣倭寇神情得意,悠悠的抽箭搭弓,随意地指着下面的人群又是一箭,这时一名怀抱幼儿的女子背后中箭倒地,一个两三岁的幼儿摔出,坐在地上哇哇哭叫。眼看要被受惊的人群踩踏而死。 一条竹杆贴地伸出,如龙蛇一般左右摆动,大力沛然,遇之者立倒。一条青色的身影贴地蹿出,着手将幼儿抱入怀中。右手持着丈许长的竹杆毫不留手,继续左右拔打,冲出了一条路来。 这时从镇子中几名老弱妇孺哭喊着抱头而逃,背后两名红衣倭寇,如同驱赶猪羊一般,不紧不慢的随在其后,有跑不动的当头就是一刀。 一名老人扑通摔倒在地,临倒地这前,将自己的七八岁孙女向前推了过去,“快跑!”小女孩却站着不动哭喊着:“爷爷!”一名红衣倭寇一个大步上前倭刀斩下,眼着老人性命不保。一根长竹杆突的伸出,如同毒蛇扑食一般点在了他的咽喉。红衣倭寇双手抱喉倒地,痛苦挣扎。又一名倭寇大惊,正要动作,只觉得手腕巨痛,倭刀落地,眼底青影一闪,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倒地不起。 正是冲出人群的左毅,持竹杆先点其持刀之手,又戳中他的面门。其头骨迸裂而亡。 说时迟,那时快。这几下兔起鹘飞,只在两息间完成。正是左毅含恨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左手抱着幼儿,右手持竹杆,蹿出、救人、杀敌,三击杀二敌,一气呵成。 而这时楼上的彩衣倭寇才刚反应过来。见得两名同伴一个照面便倒地不起,怒骂了声:“八嘎!”立即拉弓射出第三支箭。正是射向楼下六七丈前左毅。 左毅早就警觉,听得弦响,竹杆挥出,准确的将来箭击飞。随即把手中的竹杆如标枪一般掷了出去,撞在了正要射出第四箭的彩衣倭寇的胸口。只听得他痛呼一声摔下了楼来,口吐鲜血,眼见得不活了。 左毅连杀三敌,让惊恐的人群稍稍平息了下来。 他抱着孩子来到背心中箭的妇人面前。箭头透体而出,那妇人口吐鲜血,眼见是不能活了。左毅将孩子放下,那妇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吃力的伸出手抚摸着孩子的面颊,眼光里满是慈祥。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只是哭喊着娘亲、娘亲。在孩子的哭喊声中,那妇人气绝而亡,临死前还紧紧的拉着孩子的手。 这时被左毅救下命来的老者也带着孙女走了过来,连声感谢。 满心悲愤的左毅将孩子交待给老者。站起身来,扫视四周惶恐不安的人群,怒声道:“是男人的站出来。拿起刀枪,保护自己的家人。不然就像猪狗一般死在倭寇的刀下。” 周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一时间码头安静了下来。 “我来。”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人群排开,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的三旬大汉走了出来。“在下丐帮江南分舵四袋弟子范占鳌。不知大侠是?” “我是嵩山剑派左毅。” “久仰左少侠威名。闲话少说。丐帮的兄弟出来吧!”范占鳌稍拱了拱了手,转身便向四周喝道。 “范大哥,弟兄们在这儿呢?”这时从人群左侧挤出了七八个乞丐装扮的。 “于老鬼,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咳哼!咳哼!”为首的叫做于老鬼干瘪老头闻言,不住的干咳! “娘的!”范占鳌低声骂了一句,吐了口浓痰。 “还有我。”这时一名十七八名的少年人奋力摆脱一名老者的阻拦,手持短枪从人群跳了出来。“在下鹰爪铁枪门弟子花铁干。听凭左少侠调遣。” “还有我。”又有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排众而出。此人一身蓝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面上根须深重,顾目四盼,颇具威仪。“燕赵男儿,义不容辞。在下杨莲亭。”他身边还有几名黑衣武士随同而出。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老朽一辈子为人师表,此时怎能落后于人。”一位年老儒生趋步向前。 “还有我。”一个肥胖大汉手持屠刀紧跟而出。“老夫子,一会儿有事,我挡你前面,你要活着,我那二小子读书识字还要靠你呢!” “娘的,今日死就死了。哥儿几个跟老子上。”几名水手装扮的大汉,也涌上前来。 “还有我” “还有我” …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望着一张张或凶狠或平静或激动或苍白的面孔,一个个或少年或中年或老年的身影,他们身份、阶层、年纪都不同,但是此刻面对危险,面对生死,勇敢的站了出来。左毅此时心潮起伏。中国人从来不缺少勇气、血性。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就是中国人经久不变的侠义之道。 面对众人,左毅抱拳拱手。“范大哥、杨兄弟、花兄弟,请各带人在东、西、北三个方向布置警戒,老夫子和这位兄弟请带人尽快疏散码头人群,诸位水上的兄弟帮助船只有序离港。这里就拜托众位。我去镇上相机救人。” “左少侠,让我随你去吧。”叫花铁干的少年人突然出口道。“这镇子我常来常往,路径十分熟悉。” “你?”看着那少年人热血激动的神情,左毅有些迟疑。 “左少侠,莫要小看我。凭着这杆枪,姓花的自保没有问题!”花铁干一振齐眉铁枪,愤愤的说道。 “也好!随我来吧!”左毅点了点。 “且慢!”那杨莲亭也出口道。“左少侠。杨某有几名下属,武艺精熟,不如随你同去。” “尊使?”为首的黑衣人没有想到杨莲亭会这样说。“你的安全?” 杨莲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不必了。杨兄弟,贵属武功我自是信的过。不过我曾与倭寇多次交手,熟悉他们的战法,我一人独去,行动也方便。且码头的安全也需要贵属保护。” “既然如此,就当杨某没有说过。”杨莲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左毅没有想到这姓杨的如此脾气,不过大敌当头,也不在意这些了。见码头众人有序的开始行动起来,他立即飞身向镇内奔去。 再说虎千哮此时他正手持钩镰刀与彩衣倭寇对持。 一名双手拄着长柄武士刀在后面掠阵的黑衣头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后面侍立三名红衣倭寇跃出,其中一人上前一刀将那彩衣倭寇砍死。三人大喊一声,齐向虎千啸扑来。此时侧面被击退的另一名倭寇也重整旗鼓,夹攻而来。 三面受敌,面对四把凌利凶狠的倭刀,无奈之下,虎千哮只能一退再退。退至十香馆主楼后的二层小楼大门前。此时,已经退无可退。背后的小楼内躲藏着十余名歌妓和六七名幸存者。 说来,也是倒霉。倭寇来袭时,虎千哮刚饮完了酒,正向码头赶去,袭击突然发生。虎千啸杀了两名彩衣倭寇,掩护了十余名百姓向码头撤离。正当虎千啸且战且退之时,发现十香馆中四五名倭寇在这里施暴虐杀,血流成河。虎千啸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击杀了一名为首的红衣倭寇,将其他几名彩衣倭寇赶出了十香馆。 这才发现船上的吴举人、赵举人也在十香馆,他二人侥幸得以存活。正要带着十香馆内的幸存者逃离时,被十余名闻讯赶的倭寇堵在了十香馆内。 第一八六章 杀倭寇(二) 连番的激战,伤势初愈地虎千哮,体力急剧下降,气喘如牛,持刀的右臂禁不住的颤抖,方才若不是运气好,怕是早就伤在了倭寇的刀下。 不能再退了,背靠着房门,面对丈外的刀锋。二人相视肃然,心知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可是还是不甘心,背后还有二十多条人命。 “怎么办?” “一定要拖时间,左少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虎千啸想完突然,“哈哈,哈哈!”放声长笑起来。 笑声中,虎千哮突然上前进了一步。当面的四名红衣倭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有门啊!看来左少侠所说的看来是真的。”虎千啸想起左毅闲聊起倭寇的行事时,对倭寇的武士道提得最多,也最是轻蔑。“再赌个大的。” 想到这里,虎千啸将镰刀收了回来,拖在地上,脸上极力装出一幅轻蔑傲慢的样子,扫视四周,口中的笑声不断。 “八嘎!”被虎千哮盯的有点发毛的红衣倭寇,不由得出声骂道。操刀而起,就要将当面的黑小子给斩了。 “雅卖鲁!”身着黑衣的倭寇首领发出住手的命令。四名红衣倭寇闻声,缓缓后退两步,侧立在他两边。 “你是我遇到的最勇敢的明国人。对于勇士,我会给予勇士的待遇。”倭寇首领开口说到。 虎千啸故意先不看那首领,扫视了四周。院内十余名彩衣倭寇占据了外围,几处制高点上还有几名弓手搭箭瞄准他们二人。四名红衣倭寇拱卫着首领。 “在下,村上家武士前田弥次郎。” “奇斗门虎千哮!” “哦!原来是中原武林名门弟子。果然是少年英雄!了不起。可惜你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想要小爷死,可不容易,小爷手中的刀还没有饮饱倭寇的血呢?谁先来!” “哟西!壮志可佳。”倭寇首领颔首赞道。“黑木,你去取了他首级。” “嗨!”最左侧的一名红衣倭寇得令,迈步向前。 虎千啸上前一步,一招苍松迎客。功运全身,静待来敌。 那黑木双手握刀,身体半蹲。目露冷光,如狼一般死盯着虎千啸的动静,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一时间,院内一片肃静,二人相对而立,虽然片刻之后便是刀光剑影,但是谁都没有轻动,众人都知道这一出手就要见生死。 对手黑木杀气四溢,杀机四张,反而刺激到他的斗志。此时,全身心准备完毕的虎千啸早就将拖延时间缠身游斗的想法抛之脑后,老子就是要堂堂正正杀了这个王八蛋。 感受到虎千啸身上冲天斗志和犀利杀机,黑木不由得心神为之一荡,眼神为之一缩。 身在局中,虎千啸自是感受到对手的情绪变化。此消彼涨,虎千啸内心无比自信,向着黑木轻声道:“来吧!” “黑木,杀了他!”倭寇首领自是感受到了二人身上气势的变化。很是不满得锁紧了眉头,当即怒喊道。 羞怒难当的黑木,当即大喊一声,身体一跃而起,长刀高举过头,意欲直劈下来。可是气势已失,心有怯意的黑木,动作难免失去了节奏。 虎千啸自是抓住了这一破绽,身体一纵蹿出,如闪电般刺出一刀。二人身在空中,在相交而过一瞬间,刀锋毫无烟火气的从黑木颈部右侧的大动脉划过。 二人落地,相背而站。 黑木似乎想要说什么,身体一晃摔倒地,鲜血喷出一人高。 虎千啸却呆呆站着不动,眼睛盯着雪白刀锋,一滴血珠从剑尖缓缓滴落。 他在这里呆呆的不动,气坏了倭寇。右侧院墙高处的一名弓手,不知是激愤,还是手抖动了,突得一箭射出。他这一箭带动了其他三名弓手。只听得十香馆大院内“崩、崩、崩、崩”,四箭一先三后,从四个方位向几丈外的虎千啸射来。 左毅与花铁干沿着镇中大道一路向北,沿途杀散了两拔彩衣倭寇,救出了三十余人,指着来路让他们向码头逃去。 来到镇中心,左毅仔细观察,发现虽然镇中四处火起,喊杀之声多集中在两处,镇东一处,镇北一处,在镇中游荡的倭寇三两成群,分布不广,看来这批倭寇人数不多。 “花兄弟,喊杀声最大的两地是何处?”左毅转头问道。此时,他已经清楚这个少年人是《连城诀》南四奇“落花流水”地老二,中平枪王花铁干。虽说花铁干多年后卑鄙无耻,少年的花铁干却是侠义情怀,让左毅另眼相看。哎!人终归会变的。不知我的出现,能不能让一代大侠保住晚节。 花铁干正奋力从一名彩衣倭寇身上拔出铁枪,甩去枪头的血滴。顺着左毅所指方位,张口便答道:“左少侠,镇东左侧那处是顺风镖局,镖局总镖头飞鱼于镇江,是六合拳的高手,几名镖师也是好手;镇北一处想来是长江货栈,货栈有定国公府的背景,货栈护卫传言是国公府的家奴亲卫。你听,那是军中用的火绳枪声” 听得花铁干这么说,左毅一扫而过,皱起眉来。镇内如此混乱,却不知虎千啸现在在那里,情况如何? “左少侠,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花铁干神情亢奋。这一路行来,他在左毅的掩护下,正面作战,亲手杀死了两名倭寇,现在更是信心百倍。 左毅脑中思索一番。“花兄弟,接下来,你要全力跟住我!” “左少侠放心。小弟一定跟上。” “将双耳掩住!” “啊?是,是!” 左毅向前一步,挺胸站住,张口长吸一口气,如同长鲸吸水,气随意动,意守丹田,猛提一口丹田气,开口长啸,啸声如虎啸龙吟,声震四方。 利箭眨眼而至。虎千只觉得寒气逼人,汗毛直立,心中警讯大作,身形急退,手中镰刀,上下分飞、拔打连环。“叮、叮、叮”三声,三只利箭被击飞,最后一支正中虎千啸的左肩。 “啊!”利箭透骨,巨痛让虎千啸失声大叫。连连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你们这群暗箭偷袭的狗贼!”虎千哮大吼道。 “八嘎!一群蠢货。”黑衣首领很是生气的扬声骂道。转过头来,冷眼看着中箭重伤的虎千哮,摇了摇头。很是不满,仿佛好玩的玩具被毁坏掉了。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向后面挥了挥手,说道:“清田,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哈依!”身后的六七名彩衣倭寇齐声答道。提起长矛、长刀向着虎千哮逼来。 那黑衣首领带着三名红衣倭寇转身就要离开十香馆。 这时一声长啸惊天动地,滚滚而来。正在行走的黑衣首领身体突得一僵,众倭寇大惊失色,四顾茫然。 虎千啸闻声大喜。“是左少侠。他就在附近,快退入小楼,等待救援。” 一楼空空如也,所有的人都躲到了二楼。虎千哮急跨上了二楼。 虎千哮上来后,一把将箭杆掰断,守在楼梯口。。 这时倭寇已经反映了过来,冲进了小楼,速度最快的已经上了楼梯。一柄长矛直刺过来,虎千啸天转身让过,倭寇又借机上了几阶台阶,正要再刺出一矛时,虎千啸探身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咙。那倭寇从楼梯上滚落,阻了阻后面倭寇的攻势。 借这机会,虎千啸四下扫视一圈。发现歌妓们和吴举人、赵举人等幸存者全都龟缩在有靠窗地一角,地下散落着锣鼓琴萧等音乐,桌椅几案等家具。他立刻冲了过去,忍着痛将一把木椅扔下楼梯,对着吴举人等人吼道:“快来帮忙。”接着又将一人小方桌砸了下去。这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闷哼。 那吴举人倒是胆子大些,与一名小厮打扮男子的抬起圆桌,扔到了楼梯口。虎千啸一脚将圆桌踹了下去,正好堵住了楼梯口。 吴举人二人见此胆大了许多,急忙将椅子、木箱和大鼓向楼梯口扔,堵个严严实实。 见到大鼓,虎千啸突然有了注意。“快快,把锣鼓都敲起来,越大声越好!” 见众人还不解其意。虎千啸“援军就在外面,动静越大,援军来得越快。” 众人恍然大悟。几名胆大的歌妓立刻将锣鼓琴萧捡拾起来,鼓足了吃奶的力气敲打吹奏了起来,那里还顾得角、徵、宫、商、羽,那里还记得曲牌名,只求声响越大越好。 第一八七章 海上倭寇(三) 虎千啸又指挥剩下敢动起来的人,奋力将楼上所有能搬动的家具都堵在楼梯口,堵在几扇窗前。这时一支利箭穿过扇户,射在一名歌妓的大腿上。 吓得众人不敢动作了,只剩下那歌妓惨叫痛哭。 虎千啸一个箭步蹿到窗前,大吼一声:“有我拦着,继续不要停!” 危难之前,幸存者们为了活命,胆子也大了起来。除了还有少数几人仍然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其他人都站了出来,有几人继续堵实楼梯口,有几人继续敲打吹奏,有几人将中箭的歌妓拖到一边,包扎伤口。 这时几名倭寇手持短刀,攀椽而上,与虎千哮隔窗相斗。不时还有冷箭射来,逼得虎千哮手忙脚乱。 左毅的一声长啸,长达盏茶功夫,四下得闻,闻者无不心惊。令得倭寇的攻势为之一衰,小镇东、北两处为之一静。 花铁干虽然听话掩住了耳朵,但是就在左毅身边,受到了不小的波及。震得他两耳欲聋,胆战心惊,越加佩服左毅的武功。少年的心中,暗下决心,此人是我一生追赶的目标。 码头之上。范占鳌等丐帮弟子得了杨莲亭属下几名黑衣武士的帮助,又杀死了三名来袭的倭寇,人心逐渐安定,船只也渐渐四散开来,自发接应码头上的人上船。 闻听阵阵长啸,范占鳌等丐帮弟子大喜,想来镇内倭寇必然遇到了大麻烦。嵩山左毅竟然比江湖传言还在厉害,自己等人与他并肩抗倭,传出去自家是大大的有面子。而范占鳌暗自握拳,大丈夫应手提三尺剑,斩奸除恶,快意恩仇,十荡十决,这才是英雄好汉应为之事,老子还要努力啊! 杨莲亭武功稀松平常,自是不明白这啸声的厉害之处,也明白左毅的武功怕是不凡。想着自己因天资有限,又未遇明师指点,已经错过了习武的黄金期,此生武学之道成就有限的很。他暗自咬牙:现在得蒙教主器重,我要努力向上爬,待到有一天,手中大权在握,号令群雄,文成武德,一统江湖,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为首的护卫统领,悄悄来到他身边。“尊使,那嵩山乃是本教大敌,不如一会儿把他给作了。这是大功一件啊。” 杨莲亭冷眼看着他,冷声道:“本使虽然武功不济,也知道左毅此人武功高强,智计百出。丘、郝两个老朽叱诧江湖多年都败于他手下,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成事?你以为方才他没有对我等身份起疑?此次下江南,是教主亲自下令,咱们重任在肩。顺利完成教主交待的事情,便是大功一件,不要横生枝节。” “尊使说的是,是属下愚昧了。” “想要立大功,还要活得久,就不要做蠢事。告诉大伙儿,等这里事情平息,我们就悄悄乘船离开。安排下去吧!”杨莲亭意味深长的说道。 江上一艘船上,一名身着锦衣的青年一脚将仓内的书案踢倒在地,烦躁地来回走动。不停地向着一名老者发着脾气。“我说不要走吧。你非要拉着我上船。现下可好,平白失去一次露脸的机会。”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蔑,脸带微笑,温言开口道:“青莲使者,莫要急躁。方才如此危险,谁知道这嵩山左毅突然冒出啊。这不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嘛。否则帮主那儿,我马老六可是吃罪不起。”此人正是丐帮南直隶分舵七袋舵主。 那锦衣青年二十多岁年纪,背后却绣着五个口袋,乃是丐帮青白二使中的青莲使者。江湖上早有传言,那青莲使者、白莲使者是丐帮帮主解风的私生子。可见传言不虚。 “你那属下叫什么范占鳌的怎么回事?娘得,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听到青莲使者如此说,马老六的脸也阴沉了起来。“我自有手段收拾他。” “管好你手下的人。还有此事莫要传到老头子那里,省得让我难做。” “青莲使者,尽管放心。” 左毅啸声一停,四处察看镇内动静。虎千啸现在应该知道自己来了,现在就看他如何给出回应。这也是教训啊。回嵩山后,建议立下门规,凡是嵩山弟子必须要将通讯手段、烟花信号随时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果然,一阵不成曲调的锣鼓声远远传来。左毅精神一振,脚下轻点,一纵一跃,循声而去。花铁干见状,奋力追赶,可惜轻功差得太远,眼见得与左毅距离越拉越远,忙高声提醒到:“十香馆。他们在十香馆。” 十香馆内。除了三四名彩衣倭寇配合着冷箭,虚张声势的进攻着。其余倭寇都隐藏埋伏起来。不由得倭寇首领不慎重,因着左毅的那声长啸太过吓人,手下这些人硬拼怕是干不过,只有玩阴着的。 十香馆主楼三楼居中的最大房间内,房间布置的富丽堂皇,雍荣华贵,是十香馆天字号房间,来此的客人非富即贵,想要在此宴客非得提前预订。此时,倭寇的四名弓手被集中在此处,居高临下,视野清晰,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屏息静气,高度戒备。 “哐!”一声巨响。楼顶破开一个大洞,灰石俱下,烟尘四起,四名弓手措不及防,慌乱着正要躲避,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脖颈一凉,全身力气如同抽掉了一般,扑通倒地不起。 一条青色的身影落地之后,起脚一勾一踢,将一具倭寇弓手的尸身从窗口踢了出去,稍一顿身,身形一动,也跟着从窗口蹿了出去。 此人,正是闻声赶来的左毅。 十香馆三楼高达三丈,左毅身在空中,纵出两丈远,身形就要下降,正好脚下轻点倭寇弓手的尸身,借力跃起,如同一只横空展翅的大雁,滑翔三四丈远,轻轻落地。一名手持长矛的彩衣倭寇闻声正从虎千啸等人所在小楼跑了出来,见此情况,匆忙一矛向左毅刺来。左毅脚下一闪,让过这一刺,身体如同冰面滑行一般迅捷上前,近身就是一剑,刺穿了那倭寇的咽喉。 全灭弓手,轻身下楼,击杀倭寇,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速度快得让人目不睱接。院内四周隐身埋伏的倭寇还未及时反应,左毅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小楼的门前。 左毅一振宝剑,长身亭立,眼光巡视四周,暗自调息运功。 “八嘎!”眼见得埋伏不成,反而被来人借机将远程武力给全灭了。黑衣倭寇大怒。“杀了此人,重重有赏!” 得了命令的十余名倭寇立刻从藏身之处,现身出来。 “长矛一组为林;长刀一组为山;佩刀一组为风。” 在黑衣倭寇的指挥下,三名手持长矛的彩衣倭寇将站成一排,其身后三名手持长刀的彩衣倭寇将做为第二排,三名红衣倭寇倭刀在手散落在两侧,以做接应。 左毅自是知道结阵而战的厉害,那里还等他们队列成形,立即向右侧一名持长刀的倭寇扑去。那倭寇已是胆怯,不敢应战,拖刀疾退。这时一名红衣倭寇赶了过来,以做接应。左毅突得一剑向红衣倭寇刺去,红衣倭寇急扬刀防守;却没想这一剑是虚,左毅身形滴溜一转,形同鬼魅一般从两名刚刚站位的长矛手当中穿过。 两名长矛手毫无防备,咽喉中剑,立扑。 在高高扬起的鲜血中,左毅一个错步,侵近了疾退的长刀手。未待那长刀落下,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左毅将身掩在尸身之后,将尸身向一侧赶过来的两名长刀手推去。两名长刀手配合默契,一人俯下身子斩向尸身双脚,另一人斜劈尸身右肩。听闻恶风袭来,左毅迅疾抽身而退,返身突得一剑刺向紧跟他的一名红衣倭寇。 红衣倭寇横刀拦截。刀剑交接,左毅借劲上跃,长剑又刺向其晴明穴,剑势应变之速,让红衣倭寇大吃一惊,急忙矮身避过,谁知左毅这一段并未使老,长剑微收,空中侧身,如同一只大雁跃过他的头顶,空中长剑突地斩出,宝剑锋利,将其左臂从肩膀处斩落。 左毅刚一落地,这时一声暴喝传来,一道银练如闪电一般向他劈来。正是那黑衣倭寇出手了。 不得不说那倭寇首领此时出手,时机相当好。 面对倭寇首领蓄势已久的一刀,左毅仓促之间,一招轻轻挥出,用后发先至之劲,取举轻若重之势。 “叮哐”一声巨响。左毅连退两步,口角沁血。 倭寇首领退了一步,眼中凶光大作。一招得手,更不留情,大步向前,侵略如火,倭刀连斩。 “叮叮叮叮叮叮叮。”刀剑密集相交,连响七下,倭寇瞬间连斩七刀,吕不鸣连退三步。此时,左毅终于将体内内息调好。心中怒火如岩浆暴发,大呼一声,猱身而上,剑身似曲还直,剑尖隐隐,一式大盈若冲,直取黑衣倭寇的双眼。 话说:刚不可久。黑衣倭寇七刀连斩已经将其势用尽,攻势为之一滞。左毅这一剑,乃是嵩山至强剑法,锐不可挡。黑衣倭寇心下一怯,只得沉刀格挡。 此时场上异变突生,令他大喜过望。 第一八八章 海上倭寇(四) 原来左毅连退几步,守住了黑衣倭寇的连斩,也调整好了经脉真气。 可是已经退至二层小楼前。正当他要转守为攻。正在二楼两名倭寇,突然悍不畏死,合身扑下,手持短刀,寒光闪闪。 此时左毅攻势已起,被这一下,搞了个冷不防。只得半途中,身形侧转如陀螺,剑招以虚转实,只听得“嚓、嚓”两声,宝剑将两名合身扑下的倭寇胸口各开了尺长的伤口,血流如注,伤口见骨。 这一下左毅剑招变化已经使老了,身侧露出了大破绽。黑衣倭寇借此机会再蓄攻势,再次暴喝一声,大步上前,抢占中宫,一式开山斩,倭刀取直线,当头斩下。这一斩,黑衣倭寇曾在试刀时,全力一击将人高大石斩为两断。这一斩,是黑衣倭寇看来,是志在必得。 可惜开山斩断的是石头,左毅却是活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左毅堪堪地闪开了这一斩。 黑衣倭寇这一刀斩空,全身精气神也是一衰。体力精力十成里去了五、六成。 突的一杆长矛向侧躺在地上左毅刺来,被左毅一把抓住,就势借力一拉,整个人飘了起来,一剑划破了持矛倭寇的颈部大动脉。 人落地上,左手发力,将夺下的长矛用力掷出,目标正是黑衣倭寇。 正趋步追来的,黑衣倭寇侧身躲过了这一矛,停住了追赶的脚步。 此时,院中已经血流如河。四名弓手全灭,四名长矛手全灭,三名长刀手被杀一名;红衣倭寇重伤一人,两名持短刀的倭寇重伤。 黑衣倭寇这时才发现,这几个回合下来,院中还能保持战力的手下只有两名佩刀武士,两只长刀武士,二楼窗前还有三名持短刀的武士。 原本二十多人的手下,只有七个完好的。伤亡惨重啊。而且面前的大敌,毫发无损。接着战下去,怕是要全军覆灭。看来只有先行召集同伴,再决定是战是撤。 他当即下令,召集镇内同伴。先行自保,再说其他。 一声低沉的牛角号响起,在小镇夜空上传荡。 院内倭寇都快速的退到黑衣倭寇的背后,与手持长剑的左毅对峙。 左毅借机呼吸吐呐。方才连番激战,内力消耗不小。 此时,院墙外突的冒出一个人。正是被左毅远甩在后面的花铁干。看清了院内的情况,气喘吁吁的花铁干急忙翻墙过来,手持铁枪站在左毅身侧,以作警戒。 “阁下剑法高强。十分钦佩。在下,村上家武士前田弥次郎。不知阁下是?”黑衣倭寇沉声道。 “又来个村上家。武藤家的高桥一郎。不知你认不认识。”左毅冷声道。 “武藤家?不认识。莫不是那位高桥君与阁下有旧!” “是有些交情。几个多月前,他被我一掌拍死。” “八嘎!阁下在戏弄我吗?” “别废话了。也不要拖延时间了!小鬼子,你们今天都要死这里!” “大言不惭!” “我是嵩山派左毅。到阎王父那儿不要报错了杀你人的名字,记着也给那高桥说一声!”说毕,左毅长剑一展,身形一动,一个箭步,瞬间来到前田面前,一剑挥出,如灵蛇矫动,如龙腾九天,似曲还直,似缓还疾,剑带风雷,剑气盈尺。 早已经被左毅杀破了胆的前田,虽说早有准备,也惊惧的大喊一声,疯狂舞动倭刀,要与左毅同归于尽。可惜,宝剑已出必饮血。 左毅这一剑,将黑衣倭寇前田连人带刀斩为四截。 宝剑无风自动,剑发嗡鸣,剑芒吞吐。左毅一招得手毫不停留,杀机四溢,两名红衣倭寇首当其冲,立时遭了殃,二寇扬刀奋力格挡,可是真气外放,又岂是凡铁所挡的住的。剑气所至,刀断,头断。 面对如同杀神一般的左毅,其他倭寇吓得连连后退,斗志全无。齐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向院外逃去。 花铁干大喜,紧追其后,大叫一声:“倭寇休走。”一枪刺出,将一名彩衣倭寇戳了一个透心凉。将尸身甩到一边,抽出铁枪,继续向前追去。 而这边虎千哮也从楼上跳了下来,大呼小叫的抡刀追了出去,以发泄这半天的憋屈。 “莫要追得太远!”左毅站定,缓缓收剑入鞘。见两个少年人放开胆子追杀逃敌,有意的提醒了一声。方才转身向小楼方向走去。 沿路看到两名重伤的彩衣倭寇,此时已经咽了气;而那名被他斩断左臂的红衣倭寇,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因流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左毅在他面前停步,沉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首领是谁?” 那红衣倭寇恶狠狠的看着左毅,嘴里用倭语疯狂的叫嚣着。 “不会汉语,那就算了!”左毅摇了摇头,脚下正有一把掉落在地的倭刀,左脚一踢,倭刀飞出,洞穿了他的胸口。 左毅道:“上面的人暂时不要下来。等虎千哮他们两人回来再说。方才那倭寇似乎在召集同伴,等一下怕是还有恶战。自己小心。” 过了一会儿,花铁干和虎千哮二人退了回来。“左少侠”、“左少侠”。 “什么情况?” “左少侠,我与这位虎兄弟追杀到街口,又杀了三个,还剩一名倭寇被他逃走了。”花铁干很是得意的说道。 “左少侠,镇子四处嘶杀声小了许多,在街口若不是有倭寇接应,剩下那名倭寇也逃不脱,怕是倭寇人马在集结。”虎千哮却是粗中有细,紧张的说道。 “不用担心。想来倭寇人马不是太多。我去看一看情况。你带他们两个立刻将二楼的人接下来,去往码头。那里有人接应。” 说着,左毅便大步向外走去。 出了十香馆,果然镇内一片安静。镇东、镇北处的嘶杀声已经平息了下来。沿着镇内的主干道,一路向北,虽然此时夜色已深,但是镇内多处建筑起火,火光映处,可见镇内居民的尸身累累,无论男女老幼,横遭惨死,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越看,左毅越是愤怒。倭寇,一群畜生! 直到小镇北面,远远看到前面的河滩处正燃着一堆篝火,影影绰绰人数不少。左毅急忙潜行过去,仔细察看。河上正有两只乌蓬船,一只已经扬帆启动,另一只正在升锚张帆,七八名倭寇通过跳板,正有序地登船撤离。 “小鬼子,这是要逃!”左毅看明白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有这么容易!” 他悄然翻下了河滩,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倭寇摸去。 排在最后上船那名彩衣倭寇很是懊丧。眼看快要攻占下整个镇子,可以任意掠夺财宝,奸淫明国的女人。没有想到上头突然要求撤离。自己不得不将那明国女人一刀砍死,随意取了些首饰就急急赶到集结点。没有想到前田大人一行竟然遇到明国人的高手,二十余人的前田支队只剩下一个人逃了回来。井上大人与新田大人决议尽快离开,毕竟身处明国腹地,保持高度的警惕是必要的。此行的目地已经达到,还是尽快离开,活着回到海上去吧。这是新田大人很是感慨的话。 这时,他听到船上的井上大人大喊一声“敌袭!”正要提刀转身,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一股巨大的劲力直透心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撞倒了前面的队友,登船的队伍乱成了一团。他想要爬起身来,看看是谁拍了他一掌。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视线在变模糊,耳朵听不到,口鼻流出乌黑的血,他知道自己的心,碎了。 借着这股乱劲,左毅右手宝剑,左手嵩阳掌力,打了倭寇的一个冷不防。一时间面前竟无一回合之敌,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上了乌蓬船。一路上留下了六七具倭寇的尸身。 两名红衣倭寇联手上前,倭刀连斩,要将左毅逼下船去。左毅长剑一摆,劲发阴柔,粘沾虚引,带得两刀偏了一偏,这时左毅脚下向前半步,长剑一引一收,由虚转实,顺势使出白云出岫的后半招,“嚓、嚓”两剑刺出,正中面前二人的咽喉要害。 此时,那被称为“井上”的黑衣倭寇首领,凝神而立。伸手拦住了正要拔刀冲向左毅的三名红衣倭寇。“此人武功高强,船上狭窄,发挥不出阵战优势,你们去杀了船夫和向导,放火烧船,然后快快逃走吧!新田的船就在前面。我来挡着他。” “大人!” “去吧!不要让我的牺牲没有意义。” “是!” 左毅听不懂日语,看到三名红衣倭寇深施一礼后便钻进了船仓。明白这个黑衣倭寇要掩护其他三人逃离。 左毅手腕一抖,甩掉了宝剑上的血滴,上前两步,跨过两具尸体。 井上一个侧步,挡在他面前。双手持刀,直指左毅。沉声说道:“在下…” 可是左毅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一个箭步向前,长剑直刺,剑发突然,井上只觉得郁气深积,顿失先手,不得不持刀格挡。谁知,左毅以腕运剑,“唰、唰、唰”三剑连刺,一剑比一剑快,比一剑狠。井上一招被动,招招被动,被逼得连连后退。得势不饶人的左毅,狮子搏兔、必用全力,一声大吼,身形如雁,长剑如电,一式白虹贯日,一剑刺入了井上的胸口。 井上双手抓住左毅宝剑,口吐鲜血,无力的看着左毅。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头一歪便气绝而亡。 “倒是个硬汉子!越是硬气的倭寇越要死!”左毅冷笑一声,奋力拔出长剑。这时只听得“扑通、扑通、扑通”破水之声。 左毅疾走两步来到船边,看到三个全身赤裸的倭寇,拼命的划水游泳,向前面的乌蓬船游去。 “想跑?没有这么容易!”左毅俯身拾起一根长矛,瞄准游在最前面的那名倭寇,奋力掷去。长矛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正中那名倭寇的背心。 左毅正要如法炮制,这时船仓一阵火起,想来船仓里泼洒了灯油等引火之物,火头起得特别猛,火势逼人。左毅不得不后退两步。 “原来那三个王八蛋进船仓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烧船毁迹。”透过剧烈燃烧的火炎,左毅看到船仓里有四五个船夫打扮的尸体。 第一八九章 战后之事 望着远去的那艘乌蓬船,一点点隐没在夜色里。左毅站在岸边,转过头来看着河滩边正在熊熊燃烧的乌蓬船,陷入了沉思。 这么一小股倭寇直犯南直隶,怕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不知道幕后的黑手究章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黑衣倭寇宁愿牺牲性命,都要掩护下属灭口烧船,将所有明面的线索全部毁掉。看来有一支强大的势力在支持他们行事。 左毅出离了愤怒。无论这个势力是什么人,他们比一般意义上的汉奸还要坏,破坏力还要大。为了个人、小团体的利益,竟然引狼入室,不惜牺牲国家、民族和人民。 “不要让我查出你们。你们会后悔的。这群民族的败类!”左毅恨恨的骂道。 “左少侠!鹰爪铁枪门姓花的小子来了,要拜见你!还有他老子!什么花员外。”虎千哮昨夜虽然没少受伤,但是运气不错,都是皮外伤,本来应卧床养伤,但是年轻人在床上待不住,包扎以后,又出来活动了。 正在房内静坐放空的左毅,无奈的看着虎千哮。“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敲门!小虎,你要改改风风火火的性子。” 虎千哮咧开嘴角,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走吧!”左毅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这是第三波来客了。 自天亮以后,小镇居民陆续返回了家园,顿时哀声一片。此次倭寇来袭,镇内建筑被焚毁大半,好好的一个繁华集镇,变成了人间炼狱。真是户户哭声,家家带孝。 昨夜,方、赵两位举人的贴身仆人也被杀身死。回到船上的方举人对左毅,虎千哮是千恩万谢。而赵举人被吓得精神失常,回到船上便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就连家仆的身后事,都是方举人一力处置的。看来此次进京赶考,赵举人怕是难以成行了。 早上传来消息,原来那群倭寇竟然在两天前突然出现在南京城外,吓得若大的南京城紧闭城门,无人敢提迎敌之事。青天白日的,在城内百万官民军士眼皮子底下,几十名倭寇在南京城外耀武扬威的巡游一圈,烧杀抢掠了一番,安然无事的离开了。 真是咄咄怪事,天下奇闻! 此时,官府反应也到了,沿江水路全线封锁。所以船只想走也是走不了了,只能继续呆在小镇码头,等待长江水路解封。 回到船上的左毅等人未来得及休息,便有了第一拔访客。小镇的几位头面人物,代表镇上的百姓前来感谢。除了两位镇上的大族族长,还有一位便是昨夜挺身而出的老儒生,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并奉上金银和礼物。左毅直言,我辈习武之人,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乃份内事,婉拒了谢礼。在实在推不掉的情况,托三位长者将谢礼作为镇内失孤老弱的赈济之用,为此战善后尽一份心意。左毅的高风亮节,很是得了三位长者的交口称赞。 第二拔访客,竟是镇内的顺风镖局总镖头、六合拳的高手、飞鱼于镇江。依足江湖规矩,很是恭敬的前来拜访。一见面便见到于总镖头吊着右膀子,走路一瘸一拐,面色苍白,显是失血过多。原来当晚倭寇来袭,镖局内众人突然遇袭,措不急防,死伤惨重;幸亏众镖师为保家眷,拼死一搏,终将倭寇挡在镖局门外。若不是左毅的那一声长啸,让倭寇惊疑不定,各镖师精神大振,怕是镖局当晚已经被倭寇攻陷了。 刚刚婉言谢绝了于总镖头的厚礼,送走感恩戴德的于总镖头,这第三拔又来了。 若依着花铁干的性子,怕是天亮后就要来到左毅的船上,依足后辈弟子之礼,感谢左毅当晚的百般照顾。当晚他的铁枪之下也要了几名倭寇的性命,虽然多是痛打落水狗,也是一舒胸中怀抱,很是志得意满。可是他的父亲,花老员外却深通人情世故,硬是压着花铁干的性子,直到现在才来。 当左毅见到花铁干父子时,他父子正端坐在客座上,以花铁干昨夜表现出来的跳跃性子,竟然十分拘谨的端坐着,纹丝不动。可见,平时他父亲对他的管教、约束的严格。 “不知贤父子来访,左某姗姗来迟,还请恕罪。”一进房间,左毅抱拳客气道。 “那里,那里。老朽不请自来,打扰左少侠休息了。”花铁干父子忙起身,花老员外满面堆笑道。左毅认来了,昨晚竭力阻挡花铁干站出来的老者,便是花铁干的父亲。 当下,三人分宾主坐下。 “左少侠,老朽今日特来感谢昨夜对犬子多方照拂。” “令郎系出江南武林名门,少年有为,武艺精熟。昨夜与吕某并肩杀死敌,一腔侠肝义胆更是难得。谈不上照拂。花老员外客气了。” 听道左毅出口称赞,花铁干脸上露出欢喜之色,眉开眼笑。 “犬子虽曾学武,但毕竟年少力弱,几手花拳绣腿图惹人笑。昨日形势凶险,他不过是附左少侠骐尾,多得左少侠神威庇护。小畜生胆大妄为,现在想来老朽还是心有余悸。还不给左少侠叩头。”花老员外连连摇头,无奈的说道。 在父亲的喝斥下,花铁干不得不起身跪了下来。左毅急忙上前将花铁干扶了起来。“花老员外言过了,左某不敢当。” 看着花铁干就势而起,一脸郁闷不服气的神情。花老员外心中长叹一声。“这个孩子,真是不省心啊。当初真不该让他去学武。遇事最怕强出头。武功再高,命可是只有一条。老花家就你一个独苗,昨晚如果有个万一,这可如何是好?有些话不能当面直言。还是回到家中慢慢教导他‘明哲保身’的道理。” 接下来,花老员外不再言说其他,只是奉上一份礼单,便带着还想多留一会儿的花铁干告辞离开了。 送走花家父子,左毅看着手上的礼单。花家出手十分阔绰,仅白银就有两千两,还在其他价值不菲的物品,花家的谢礼总计怕是在五千两以上。想着花老员外言语表现,感谢、客气的里面,处处透着疏离和敬而远之。这五千两白银就是为了了却这一桩人情。 所以左毅坦然的收下了礼单。看着花老员外如释重负,不顾花铁干的失望神情匆匆告辞,左毅一言不发。对于花老员外的态度,左毅并不意外。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能说花老员外明哲保身的为人准则就是错误。可是,这个世界还是需要更多的人在危难面前勇敢地站出来。 两日后,有消息传来,倭寇行迹消失,踪影全无。长江水道再次开启,左毅一行人终于得以离开。 这两日各方访客纷至沓来,让左毅不堪其扰。但多是镇上百姓为表感恩之情而来,又不能不见。只有两拔该来的没有来。一拔是丐帮范占鳌等人竟不见音讯;另一拔便是杨莲亭一伙人悄然离去。 当晚情急,左毅未曾细察。事后才后知后觉,那杨莲亭不就是东方阿姨的爱人吗?虽然世间同名同姓着众多,回想起那杨莲亭几名护卫武士的服饰细节,正是日月神教教众的特征。怪不得当晚大局以定,那杨莲亭等人便悄然离去。 从当晚的表现来看,那杨莲亭倒也是条汉子! 第三日清晨,停靠在码头上的大小船只纷纷起锚扬帆,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左毅在房间里,正与一早便过来的方举人说些闲话。经过这一次遇袭,方举人对武林和武功大感兴趣,一再缠上左毅,想到了解更多江湖奇人异事。用他的话说:想要写一本江湖奇侠录,让后人都知道武林故事。突然虎千哮蹬蹬的跑上来,一把拉开了仓门。“吕叔,快去看看吧!” “何事如此慌张!”左毅不悦的说道。 “快上二层甲板!”虎千哮不由分说,上前便要拉着左毅走。 被左毅一把打开。“你这脾气真要改改!急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是好事,你们还是出去看看吧。”虎千哮跺着脚道。 “嗯。那就去看看。”左毅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方兄,不如一起去看看。” “固所愿,不敢请尔!”方举人也是好奇! 四人来到了二层甲板,四下一望,顿时惊呆了。 码头周边只有他们的座船还停在原地,其他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已经移到了江中一侧,整齐待发。 码头上挤满了人,怕是有几千人。一见到了左毅等人从船仓里出来,顿时人群沸腾了。只听锣鼓喧天,鞭炮轰鸣。 “这是...”左毅吃惊之余,也有了一丝明悟。 只见那名老儒生排众而出,向着左毅深施一礼。“当日倭寇来袭,毁我家园,杀我亲人,幸嵩山派左公讳毅者,挺身而出,率众人护百姓于危急;仗三尺剑,杀倭寇救百姓于水火,左公威武,大展神技,此役手刃倭寇三十有余,为我等老弱报仇血恨;侠肝义胆,义气深重,更为受灾百姓捐资输款金银五千。今当远离,我等无以为报,特来恭送恩公,愿恩公一帆风顺,万事吉祥,富贵前程,永得神佑!” 这时,虎千哮与吴举人向后退了一步,让左毅独自接受这隆重至高的礼遇。 “我等恭送恩公嵩山左大侠!”码头上众人齐声祝祷。 “我等恭送恩公嵩山左大侠!”情真意切,大江之上远远流传。 “我等恭送恩公嵩山左大侠!”三呼之后,众人合首揖礼,深情送别。 左毅深受感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向着码头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久久不起。 “启航!”这是船东吴老板的声音。此时,他的声音格外的洪亮有力。 “启航喽!”吴老二等水手的声音也是格外的自豪。 座船缓缓启动,沿着码头巡行了一周。在码头众人的真情欢送下,座船驶入大江,率先离去。 “...有嵩山侠士左某,愤而拔剑,斩倭寇,救百姓,剑气纵横,大显神威,连斩三十余名倭寇首级。镇中百姓因其活命者,千余人。为时人所敬仰,称恩公而不名,多有为其立长生牌位者...”---吴中方智《江湖侠士录》 第一九零章 回山,大比,裁判 离开小镇后,一路无话,顺风顺水的回到了嵩山。回到嵩山,正是嵩山年终大比。 这一次的年终大比,嵩山上下都是颇为重视,除了费彬那个倒霉孩子被留在洛阳镇守之外,嵩山十三太保几乎到齐,有意借着大好机会表现一番的弟子更是早早地回到嵩山。 封禅台主位之上,左冷禅居中而坐,左右两侧分别是丁勉、陆柏两人。主位下方,站着一群红衫弟子,副掌门汤英鹗则是在前面喊话,主持着整个仪式。 一边听着汤英鹗的致辞,一边看着下方的数百弟子,左冷禅心情愉悦,发出会心的微笑。见左冷禅兴致高涨,丁勉笑着问道:“师兄,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也叫我们乐一乐。” 左冷禅摆摆手,笑道:“看着台下的众弟子,师兄心中就有了底气,发现离我们的目标又进了一步,感觉真好。” 陆柏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嵩山派正处在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特别是十二年前入门的那一批弟子,除了毅儿、徐铮、李季这样杰出的弟子之外,其它人最低也将嵩山心法修到了第四层,其中修到第五层的也有十人,更是有三人到了第五层大圆满,真叫人欣慰。” “呵呵呵,陆师弟说得极对,一个门派要发展,必须要及时地补充新鲜血液,你们看看新收的这一批弟子,只要再给我们十年的时间,必定又是一批栋梁之外,或许其中又出一个毅儿那样的天才人物。”左冷禅开怀地说。 陆柏开玩笑地说:“要是再有像毅儿那样的弟子,师弟我也想收个徒弟,掌门师兄不反对吧?” “呃”左冷禅一愣,错愕地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指着陆柏、丁勉两人说:“你们啊你们,一个个下手也忒快,陆师弟竟然又这么早就开始预订,真是......” “手快有、手慢无啊,师兄。”陆柏打羡慕地说。 这时丁勉笑着说:“对了,毅儿呢。他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他。” 左冷禅正要说话,突然瞥见又有人跃上封禅台,便指着那边说:“你们看,这不是来了么!” 丁勉两人向来人望去,可不就是左毅么!只见他朝这边拱手行礼,之后便挤进一众二代弟子之中,站在了李季、徐铮中间。 丁勉哭笑不得地说:“毅儿,他又何必去凑热闹。” “你也不能指望他站到钟师弟那边去吧?”陆柏笑着说道。 左冷禅点点头:“嗯,他毕竟还是二代弟子,站到师叔们之间也不像话,由得他去吧。” 这个时候,汤英鹗已经致词完毕,正向这边望来,示意左冷禅宣布开始进行比试。左冷禅点点头,咳嗽一声,将众弟子的视线吸引过来,开口道:“门派中特意举办这么一次年终大比,检校你们这些年的成果,是为了对你们的实力有一个更好的了解,也是为了给你们分派任务做好准备。” 在一片欢呼声中,左冷禅压下双手,抑扬顿挫地说:“可能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最近魔教又有抬头的迹象,为了与魔教抗衡,五岳各派已经决定于明年三月十五之日,举办嵩山大会,商议五岳并派之事,之后,便会给你们分派任务,使你们十年苦功有用武之地。现在,就让本座看看你们到底有何本事,好好表现吧。我宣布,年终大比正式开始!” “哦......哦......哦......”人群中立时响起一片欢呼声,一众二代弟子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期待着能够比出好成绩,以此吸引师长们的注意,得以委派重任。 望着李季、徐铮两人,左毅问道:“有把握吗?” 李季点点头,虽未说话,眼中的气势却是大盛,心中像是藏了一团火,就待好好地迸发出来。徐铮则是问道:“师兄这次又不参加吗?” 左毅望着主位上的三人一眼,摇头道:“不参加,不过,父亲特意交待我不能走开,不知道他们要玩什么花样,师兄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李季、徐铮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道:“我们倒是有一种很好的预感。” “呃”左毅一愣,心中开始发毛,寻思着:难道真有什么不对?父亲师叔他们要算计我?不会这么惨吧! 就在三人小声地议论着,前排的狄修突然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说:“左师弟还是不参加吗?” 左毅一愣,没想到平日里没有多少交集的狄修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忙笑着点头:“应该不会参加,听说狄师兄也突破到了心法第六层,恭喜啊!” 狄修摇头道:“见笑了,我入门比你们久,却是落在了后面,用了太长时间才突破到第六层,真是惭愧,辜负了师父的教导。” “话不能这么说,正因为狄师兄困在第五层大圆满多年,底蕴才无比地深厚,远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弟子可以比拟的,想必这一次,狄师兄还是最大的夺冠热门。”左毅一副掏心裂肺的样子,好像他心中真是那么想的。 狄修看了李季、徐铮一眼,笑道:“虽然师兄有信心,不过徐师弟得到了《寒冰真经》的传承,李师弟也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一起加油吧。”说完便转过头去,开始与身边的史登达交谈。 望着狄修的背影,左毅蹙着眉头,心中起了阴霾:话中有话啊,是不甘吗? “怎么了,师兄?”徐铮不解地望着左毅。 摇了摇头,左毅道:“没什么,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徐铮望了望狄修,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去想,听着汤英鹗开始宣布比赛的名单。 汤英鹗说道:“此次大赛的赛程与前几次不同,采取的是守擂战。” “啊......”,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已是响起一片抽气声。左毅也是一愣,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要知道,与淘汰赛不同,守擂战不仅要靠实力,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并且,犹为重要的是,人脉也是很大的一个制约因素。 汤英鹗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下面说一下规则,第一关:所有弟子都可以参赛,能够连赢三局的,自动进入下一关。每个人都有两次机会,两次之后,不得再上台挑战。”说到这里,汤英鹗特意提示:“如何看准机会再下手,是大多数人取得好成绩的关键所在,加油吧。” 左毅点点头,非常赞同汤英鹗的话,如果能够连续碰到三个实力较弱的对手,就算本身实力也不强,还是有可能进入下一关的。不过,要是本身实力不俗,却连续两次都碰上实力强劲的对手,那就没得话说,只能哀叹人品出了问题。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看你不顺眼,结伴前来搅局的。不过,只要实力够强,只要抓住一次机会,还是很有希望晋级的。 这个时候,前面的汤英鹗突然向左毅望来,那猥琐的目光,竟然将左毅唬得一颤,浑身的汗毛竖起,头顶更是冒着寒气,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然,只见汤英鹗嘿嘿一笑,接着道:“这一次,为了能够快速比赛,又为了能够使得每一场比赛都有尽可能多的弟子观摩,我们决定同时设立两个擂台。当然,刀剑无眼,虽然是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但难免会有损伤,在这里,每个擂台都会有一名高手作为裁判,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比赛弟子的安全。” “不会吧?”左毅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由钟镇师兄负责一号擂台的裁决,钟师兄有权根据比赛的情况,随时中断比赛,判定谁胜谁负,大家有意见吗?”汤英鹗问道。 “没有!”众人齐齐摇头,笑话,钟镇的武功虽然算不得顶尖,但是裁决普通弟子间的胜负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第一关也不可能会出现太激烈的战斗,众人都会小心地避开这一现象的发生,不会彼此拆台。 汤英鹗继续道:“至于二号擂台的裁判吗......”,说到这里,再一次向左毅望去。 “苦也.....”左毅心中叫苦不迭。 “呵呵,对于二号擂台的裁判,大家也是非常熟悉的,那就是,左毅师侄。”汤英鹗在吊足众人胃口后宣布道。 ‘唰’众人整齐地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左毅。 苦闷地笑笑,左毅咬牙切齿地说:“谢过诸位师长抬爱,弟子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望着左毅委屈的样子,众人一齐笑出声来。笑过之后,众弟子一齐点头,一方面是少了一个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对于左毅去裁决二号擂台,也是一百个放心。 第一九一章 年终大比 (开局) 赶鸭子上架,被迫给二号擂台当裁判,左毅无奈地接受现实。在众人羡慕、鼓励的目光中,来到临时搭建的巨大擂台前,望着那巨大的‘贰’字,左毅觉得自己也很二。 就在左毅打算翻身上台的时候,汤英鹗一把将他拉住,指着他手中的长剑说:“师侄,又不是你比试,佩剑就不用带了吧?” “呃”左毅下意识地向手中瞧去。 “嗯,有你这么叫师叔的吗?”汤英鹗不满地说道。 左毅一愣,不解地望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呃’同‘鹗’?真要命! 汤英鹗突然举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师叔和你开玩笑的,别较真,第一次做裁判难免会紧张,记住,你只是裁判,只要比斗的两人没有危险,由得他去。” 点点头,左毅道:“嗯,知道了,谢过汤师叔。”待汤英鹗退开后,左毅想了想,还是将泪痕背在后背上,一个‘鹞子翻身’,纵到擂台上。在众人羡慕期盼的眼神中,说道:“诸位师兄师弟,我们这便开始吧。有哪位愿意来给大家带个好头,左毅请他先上来。” 一片议论推诿声中,一个年龄稍大于左的弟子跃上擂台,朝着左毅一拱手,然后对着台下道:“在下张海,嵩山心法第五层,擅长掌法,有哪位师兄愿意上来指教?” “好,我来。”台下一声喊,便又有一个弟子走出来,一个纵步,脚尖在地面一点,窜起一丈高,锵锵高出台面一尺,安稳地落到擂台上。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那人站定后,同样先朝着左毅一抱拳,然后对着张海说:“在下游迅,也是嵩山心法第五层,请张师弟指教。” “喔.....”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开打,开打。” 左毅心中暗笑:都爱瞎起哄!打量两人一眼,左毅心中明了:张海能够将嵩山心法修到第五层,在好手井喷的那一批人中,只是排在中等,但也相当不错了;年纪又比张海大了几岁的游迅应该是与狄修同一批的弟子,资质就只能算是普通。 “好了,你们准备好了么?”左毅出声问道。 两人一起点头,左毅道:“那么先拉开一丈的距离。”待两人分开后,左毅道:“我宣布,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张海、游迅两人便开始在擂台上游走,比着起手式来回地转圈,等待着对方的破绽。突然之间,张海向前疾走几步,游迅连忙扭动身子,避开张海的正面,张海却顾不得许多,左掌一探,在吸引了对方注意后,右掌跟着劈出,直奔面门而去。 游迅不敢怠慢,护在身前的左手微微一引,斜架向张海攻击的右掌,脚步转换间,右掌交错,从左臂下隐秘地拍出。‘砰’一声响,双方手掌接实,同为第五层的真气,谁也奈何不得谁,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身形晃动间,张海就待将之前佯攻的左掌击出,却不曾想,游迅的右掌已是先一步到达,急切间,张海顾不得攻击,勉强与游迅对了一掌。 又是‘砰’的一声,勉强变招的张海终究不敌对方,踉跄间,连续后退三步。获得先机,经验丰富的游迅是得理不饶人,脚尖连点,压迫着向张海追去,手上更不容情,运起全身功力,一掌连着一掌地向张海击去。 ‘砰、砰、砰、砰......’连续的对掌,失了先机的张海连连后退着,十几招之后,眼看就要落到擂台边缘,已是走投无路。 身为裁判的左毅看得直摇头,心中已经判了张海死刑,两人功力相当,奈何张海的阅历太浅,老道的游迅不过是耍了一个小计谋,却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之后更是毫不留情,逼着处于下风的张海与他对掌,就那么一步步地将他推向溃败边缘。 左毅微微上前,随时准备着施以援手。游迅胜券在握,步步为营,继续逼迫着对手,张海则是越打越急,面对如附骨之锥一般贴着自己打的游迅,是丁点办法都没有。擂台虽大,也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张海已经退到擂台最边缘,突然之间,两人又对了一掌,张海又退一步,却是退无可退,脚下一个趔趄,一头向下栽去。 受到掌力的反震,等到游迅想要救援,已是来不及了。好在旁边的林寒早有准备,一个上前寸步,瞬间滑出一丈之远,左手伸出,一探、一拉、一抖,在左毅返身回到擂台时,张海亦是刚好稳稳地落到地面。 憋足了一口气的观众立时发出一连串的掌声,主位上的陆柏赞叹道:“好高明的步法,好精妙的控制力。” 左毅乐呵呵地宣布道:“恭喜游迅师兄获得本擂台首胜,让我们记住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获得胜利的游迅连忙表示感谢,在一片哄笑声中,左毅大声问道:“见着游迅师兄的身手,还有哪位师兄有勇气前来挑战的?没有吗?有吗?哦,这位风流倜傥的师兄上来了,好的很。” 台下人群中,李季扭头问旁边的徐铮:“左师弟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徐铮也是一阵错愕,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师兄一直都是一个闷葫芦,只有在极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活跃些,虽然后来有些改变,但也远远不能与现在相比。” 李季点点头,总结道:“那他一定是受刺激了。” 对于某两个无良之人的吐槽,左毅同样是毫不知情,颔首示意新来的师兄做个介绍。那位年龄与之前张海相仿的师兄点头,抱拳说道:“在下吴天风,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擅长剑法,已经得到快慢十七路剑法第一路的传授,游迅师兄小心了。” 左毅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之前还没注意,听他说已经得到进阶剑法的传授,不由对他高看了一眼,心思已经有了倾斜,虽然不能在比斗中给予照顾,但并不妨碍给他打气。 这个时候,对面的游迅也是神情严肃,知道这一场绝对不好打,在内力比不过的情况下,只好倚靠丰富的经验去拼一拼。 见两人都准备好,左毅便宣布开始。吴天风毫不客气,道一声‘小心’,立时扬起长剑,运功一逼,一声轻鸣,剑鞘电射而出,直奔向游迅右肋,之后更不停歇,冲锋间高高跃起,一剑直劈游迅面门。 待得游迅将剑鞘拍开,发现吴天风已到面前,呼呼的剑啸声冲击着耳膜。游迅在落于下风后,索性不再进击,而是专司起防守,只见他不停地躲闪着,不时地起掌拍击剑脊。一时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变招都是极为迅速,往往一招还未接实,下一招已经在酝酿之中。 点点头,左毅算是看出来了,两人几乎是势均力敌,在内力方面,吴天风要稍胜半筹,毕竟是已经到了心法第五层大圆满,仗着剑长以及精妙剑招,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进攻状态,连连地主动出击,希望能够胜了这一局。 反观游迅,虽然内力稍有不及,手上的掌法也不如吴天风的剑招那么精妙,但是在招式的连接之上,则是比对方要圆润得多。不要小看这一点,精妙招式固然重要,但熟练度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套罗汉拳在张三丰与宋青书之间使来,就算除开功力的因素,也是张三丰要胜过太多。 久攻不下,吴天风心中虽然有些急躁,但还是能够把握住情绪,按照快慢剑法的精要,尽可能地依着剑理,有条不紊地出招。处在下风的游迅见对方不上当,心中也是无奈,毕竟不是每个新人都会心浮气躁的。双方内力一对比,游迅自然更吃亏,如此下去,固然有可能逼得吴天风出现破绽,同样的,也有可能是他气力不济。 又是一阵换招之后,两人已是斗了不下两百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台下的打气声却渐渐沉寂下来。还真怪不得观众不给力,谁让台上两人打得没有激情。 突然之间,左毅眼睛一亮,更是走到两人战圈一丈之内,手中的长剑已经偷偷出鞘,紧紧地注视着场中的局势,一刻都不敢放松。 原来,打到这个时候,游迅已经熟悉了吴天风的套路,发现他有两招之间连接得相当别扭,当对方再一次使出前一招式,他出手了。只见他双掌交叠在一起,右掌狠狠地拍在左掌上,两掌之力叠加,只听‘砰’的一声,左掌狠狠地拍在剑身上,之后更不停歇,右掌顺着之前长剑来临的轨迹,一掌击中吴天风小臂,将他的长剑击飞出去。 在突然加倍的力道打击下,原本就有凝滞的剑路被打断,手上长剑更是拿捏不稳,愣神间,被对手冒险击中手臂,长剑脱手,吴天风便是败了。 左毅收剑入鞘,暗暗点头,游迅之前的前进一击固然冒险,虽有可能被反应过来的吴天风刺中,但几率太小,拼一拼,把握还是很大的,之后的出击又是干净利落,得手后连忙左撤,处理得也是相当聪明,吴天风败得不冤。 将吴天风的长剑捡起,交回到他手里,左毅笑着说:“你这次败在对于新学的剑法还不熟练,好好加油吧,今天还有一次机会。” 吴天风点头谢过,跳下台去。左毅宣布道:“两位师兄的打斗很是激烈,最后经验丰富的游迅师兄技高一筹,再次拿下一局,下面,还有谁要挑战的吗?”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上前挑战,左毅也是明白,游迅的运气已经够背的,之前第一场主动挑战就不说了,第二场又遇见一个第五层大圆满的,要是评定每日最黑,一定非他莫属。 也许是时来运转,在冷场之后,又有一名弟子前来挑战,这一次,只是一个初入心法第四层的弟子。双方只打了五招,那弟子便被迫下台去。看得左毅直摇头,真怀疑他是来打酱油的。 好在,第一个连胜三局闯入第二关的弟子终于出现,他便是,游迅! 第一九二章 年终大比(二) 游迅成为第一个闯入第二关的弟子,之后的气氛便热烈了许多。或许在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之中,左毅的影响力真是大了不少,大部分人都愿意围在二号擂台,如此一来,一号擂台的观众便少了一些,多是狄修那一批的弟子,以及不少从外门弟子中提拔上来的内门弟子。而在新进的小娃娃中,由于有着刘老伯家的‘虎头’在内,倒是给二号擂台增添了人气。 只是如此下来,一号擂台的晋级之路就相对容易了些,在二号擂台你来我往地淘汰着选手的时候,一号擂台上已经先一步产生了三名晋级的选手,史登达晋级了,万大平晋级了,何进也晋级了。这三个与狄修同一批次的弟子,较之普通还是要强出一截,三下五除二,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地打败了三个迎战的对手,顺利地进入第二关。 听着一号擂台不时传来的欢呼声,左毅也是很无奈,二号擂台的选手中,除了一些新进弟子以及被提拔上来的外门弟子之外,大部分人的水平都是相当,并且彼此都是知根知底,这就造成了一个局面,往往是好不容易将第一个对手打败,立马就被下一个对手打下台,就是偶尔有撑到第三战的,亦会因为体力、精神消耗过度等原因,接着就被第三人拉下马。 二号擂台之上,欢呼声不少,同样的,叹气惋惜声更是此起彼伏,与一号擂台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又一个弟子于众人的叹气声中倒在第三战之后,又有一个弟子跃上擂台。见着来人,左毅眼中一亮,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他为何不在一号擂台上比试,但终究是看到第二个晋级之人的希望,便不去在乎其它,毕竟选择在哪一座擂台比试是个人的权力。 微微地朝左毅行了一礼,来人面对着对手,抱拳道:“在下刘学文,比师弟虚长几岁,嵩山心法已经修到第五层大圆满,同时,精通快慢十七路剑法前五路,师弟要小心了。” 左毅暗自点头,刘学文的第一路快慢剑法练的炉火纯青,更是将久不见动静的嵩山心法从第四层突破到第五层,到如今竟然已是大圆满了,就连后面追授的后四路剑法也是完全掌握。与他同一批的弟子中,只有狄修能够勉强压过他,绝对算得上是大器晚成。 听着刘学文的介绍,那名叫着牛大力的弟子便不敢怠慢,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力知晓,还请师兄手下留情。”两人一番客套后,向左毅瞧来,示意可以开始了。 左毅点点头,却并不宣布开始,反而笑着对刘学文说:“听说刘师兄已经得到陆师叔承诺,大比之后就会被收入门下,可有此事?” 说起这事,刘学文也是忍不住喜色,欢快地点头:“是的,已经得到师父允诺,大比之后就行拜师礼,到时候还希望左师兄能前来做个见证。” 左毅连忙应是,恭喜道:“那就要恭喜刘师弟了,好好表现,争取夺冠,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借师弟吉言,虽然不敢想夺冠之事,但是前五名还是有把握的。”刘学文一脸斗志的说。也难怪他这般有信心,若是按照实力来讲,除了狄修、李季、徐铮、何进四人之外,能够成为他对手的还真就不多,说他排在前五名也不是虚妄。大器晚成之人,憋屈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出人头地,更是拜入嵩山派的绝对实权人物——‘仙鹤手’陆柏的门下,那份扬眉吐气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望着有些拘谨的牛大力,左毅笑道:“牛师兄,不是我给你消气,想必你还有印象,七年前,李季、徐铮两人分夺大比二、三名的时候,刘学文师兄是第五名,虽然之后一直没有再参加门内大比,但功夫并没有落下,反而更加精进。所以,师兄尽力就好,好好打,努力地表现,说不定就入了某位师叔的法眼,很有可能被收入门下。” 牛大力点点头:“谢谢左师兄提醒,大力晓得了,原本就没想过能够过关斩将地夺冠,总会有输有赢。能够与刘师兄交手,大力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好好表现。就算输了,也还有一次挑战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可能闯入第二关。” “好”,左毅笑道,“牛师弟能够有这种心态,未必就不能将刘师兄掀下台去。” 此话一出,刘学文、牛大力两人都笑出声来。一时间,台上的烟硝味便淡了不少,倒真有些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味道。 “那么我宣布,比赛开始。”左毅边退边说道。 “打、打、打......”在一片欢呼声中,两人对视一眼,先拉到一丈之外,抱拳行礼,摆出起手式。 牛大力不愧大力之名,那身板,绝对是嵩山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两臂之上肌肉虬起,一看就是臂力非凡之人,单以膂力而论,嵩山之内少有敌手。牛大力学的是拳法和掌法,与其它弟子不同,他放弃了多变繁芜的路子,学的是极为简单的基础拳法、基础掌法,拳掌之间大开大合,配合着他的大力,倒也是虎虎生威。不是熟悉之人,第一次与他交手时,极有可能会吃一个大亏。 在刘学文拔剑出鞘之后,牛大力道一声‘得罪’,撒开丫子就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其间左手防护、右手蓄势待发,只要刘学文一路出破绽,迎来的必定是陨石天降般的打击。 左毅饶有兴致地站在旁边,等着精与简的碰撞,不知两人之间又会擦起怎样的火花,到底是以柔克刚还是力破万法?台下的观众也是起着同样的心思,虽然大多数人都不认为牛大力会获胜,但心存侥幸的人也还是有的。 无暇理会旁人怎么想,台上的刘学文亦是不敢怠慢,要知道,牛大力这种直来直去的打发,一直都是繁芜招式的克星,犹如对着蛮牛弹琴,哪管你余音绕梁,它只埋头冲撞。待得牛大力进入身前两米,手腕一抖,剑尖前摆,微微颤动间,刘学文仗剑便刺,直奔着对手胸膛而去,剑势摆动,将牛大力胸前四处大穴完全囊括在内。 出招就是破绽,这并不仅仅是独孤九剑的意理,而是人类的本能。见着刘学文出剑,进步之中的亦是跟着出招,只见他将右臂高高扬起,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剑招作拳使,一招威力十足的‘力劈华山’使出,狠狠地向长剑砸去。 第一九三章 年终大比(三) 依着常理,刘学文转动手腕,将平刺的长剑翻转四分之一个轮回,以剑锋面对着天空,右手轻轻上扬,剑式变换间,剑尖向着牛大力咽喉挑去。 ‘铛’的一声碰响,刘学文微微色变,右手一松,任由长剑坠落,接着左手一抄,重又将长剑掌握,脚步连踩,一个矮身,将长剑抹向对手大腿末端的同时,身形已是从右侧低窜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旁人还不待怎的,近在咫尺的左毅却是觑个正着,不由连连点头,为两人的应对喝一声彩。原来,就在刚才,刘学文右手变招的时候,看着憨厚老实的牛大力却是使了个诈,只见他身子左移半步,右臂却是不管不顾,狠狠地砸在长剑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竟是在手臂上带着金刚护臂。 被算计了的刘学文也真是了得,硬是凭着急智,转危为安,更是将牛大力逼出三步之外。在反应过来的观众的欢呼声中,左毅无奈地摇着头,腹诽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暗藏护臂,一个攻人大腿根部,都是一般的阴险。 偷人不成反被操,牛大力也不气恼,嘿嘿笑道:“刘师兄好剑法,师弟的命*根*子差点不保。” 刘学文倒是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不过师弟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 秘密被发现,牛大力再次嘿嘿一笑,牵着破裂的袖子,一用力,‘嗤啦’一声,已是将整条长袖扯下,如法炮制,左手的袖子也未能逃脱被暴力扯碎的命运。两臂一碰,发出‘锵、锵’的闷响声,似乎在向刘学文示威一般,叫人哭笑不得。 一番调笑之后,两人又斗将在一起,这一次,两人都不再藏着掖着,刘学文自是将快慢剑法发挥到极致,牛大力也是仗着金刚护臂的保护,丝毫不介意与刘学文的长剑硬碰硬。 一时之间,竟然是功力稍弱的牛大力占据上风,他硬是欺负着刘学文的极端不适应,将他迫得躲闪挪移,好不狼狈。 只可惜,好景不长,刘学文的内功、经验,都不是牛大力可比的,一番打斗之后,刘学文渐渐地熟悉了‘程咬金的三板斧’,将牛大力的招式摸了个通透,开始了防守反击,长剑就是照准了拳指、掌心、胳肢窝,趁隙便刺。这么一来,倒是逼得牛大力不适应了,毕竟护臂不是拳套,偶尔出些妙招还无妨,却做不得长久的依仗。 在被对方熟悉后,凭着本身的内力相斗,终究是没有讨到好去。刘学文又一次将长剑挑向牛大力的胳肢窝,牛大力慌忙间也无法以护臂格挡,只得再退一步。不曾想,这一次刘学文竟然主动与护臂相碰,之后借着反震之力,快速出剑。待得牛大力明白过来,颈脖间已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牛大力不敢再动,只得以眼神向左毅求救。 摇头轻笑一声,左毅道:“可以了,我宣布,这一局是刘学文师兄打败牛大力师兄,获得了胜利。” 收回长剑,刘学文拱手道:“承让。” “哎”牛大力叹息一声,“预祝刘师兄闯入第二关,告辞。”说完便跳下台去,引起一片哄笑声。 最终,刘学文顺利地晋级第二关。以他的实力,除了第一场的牛大力给他带来些麻烦之外,后面两人纯粹就是给他刷场次的。事实也确实如此,第一场与牛大力的比试,经过开始的不适应之后,刘学文便将前两路快慢剑法使得风生水起,还不待使出前五路剑法的后三路,便将牛大力斩落马下。 众弟子见识过刘学文的精妙剑法,其中有希望晋级的,自然不愿意平白在刘学文身上浪费一局,要知道,每个人总共只有两次挑战的机会,如果在这里失了一局,后面再出一次意外,再要想出人头地,就得等待下一次机会,故而,有实力的都不会上台找不自在。 如此一来,倒是那些有些实力,却又不足以闯入第二关的弟子,就像那些嵩山心法修炼到第四层,之后又还没有突破到第五层的,他们倒是不介意与高手过招,增长些经验。之后的两场比试便在友好的气氛下,以比斗为由头,以长见识为目的,在两个四层弟子的努力配合之下,刘学文轻轻松松地取得了胜利,成为二号擂台上,第二个闯入第二关的弟子。 这一轮战罢,日头已经高高地悬在头顶。日上中天,自是到了午饭的时间,在左冷禅的首肯下,众弟子散去,齐齐奔赴饭堂而去。 “师兄,你今天可是大出风头。”徐铮走过来,笑着对左毅恭维道。旁边的李季这个武痴也是难得地开怀大笑,问道:“适应,站在台上的感觉怎么样?”被迫站了一上午,左毅的腿都有些麻木了,见两人上前来,没好气地说:“腿都麻了,反正你们也逃不了,上午不打,下午还不是要上去。”徐铮笑道:“那不一样,我们上去是作为选手,你在台上可是裁判啊,真是羡慕。” “你要是再说风凉话,小心我在比赛中给你下绊子。”左毅威胁着说。 “诶,你怎么能这样”,徐铮叫嚷道,“要公正、公平,可不能辜负师父他们对你的期望。” “去,我不会做得隐蔽一些么?反正又不会叫人瞧出来就行,你要不要试试?”左毅嘿嘿笑道。 李季摇头道:“你这不是将我们逼去一号擂台么?” “毅儿,过来。”前边传来一声叫喊。三人抬头望去,见着左冷禅、丁勉、陆柏一行人聚到一起,左冷禅正在向这边招呼。 “诶,就来。”左毅答应一声,对着两人说:“我过去了,你们下午好好的表现。”李季点点头,徐铮道:“知道了,快去吧,我们先去吃午饭了。”说完不等左毅答应,拉着李季向山下走去。 走到左冷禅身边,左毅道:“不知父亲和众位师叔觉得上午的比赛怎么样?”陆柏笑道:“其它不说,倒是觉得你这个裁判不怎么样,一号擂台已经有五人晋级第二关了,你的二号擂台才只有两个人,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左毅挠了挠头,尽管知道他是玩笑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我也是无奈得很,大家水平都差不错,打得虽然激烈好看,但是能够连过三关的还真就不多,一上午也才只有两个人,希望下午会好一些。” 第一九四章 年终大比(四) 左冷禅点头,笑道:“这是好事啊,说明门派中人才济济,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再说,有了竞争,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钟镇问道:“师侄,当裁判的感觉怎么样?” 摇了摇头,左毅抱怨道:“麻,站了一上午,脚都麻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大笑。左毅道:“更要命的是,师兄们的水平都差不多,刀剑无眼,一个控制不好,极有可能伤害到彼此,弟子整个上午都不敢放松,就怕出了意外,真是比和向问天大战一场还累。” 汤英鹗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师侄的人缘好,好手都愿意到二号擂台去比试,你看钟师兄,一上午悠闲得很,哪里有什么烦恼。” “哈哈哈,那倒是,像史登达、万大平、何进他们几个,根本就不需要我在旁边照应着”,钟镇开怀地说,“实力相差悬殊,他们自己就能控制场上的局势,我不过是宣布结果就好。” 羡慕地看着钟镇一眼,左毅垂头丧气地说:“希望下午能有好日子过。” “好了,别抱怨了”,丁勉上前拍着左毅的肩膀道,“走,走,走,吃饭去,一上午陪着你们闹,肚子都有些饿了。” 众人齐声应是,在左冷禅的带领下,有说有笑地向饭堂走去,也不知聊到什么开心事,一行人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引得一众弟子频频侧目,当然,他们更多的是羡慕人群中的左毅。 进入饭堂,众人一拐,在众弟子羡慕的眼神中,左毅随同着师长进入了小餐厅。左毅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这一次倒是很自如,他是想通了,如今的这一切,包括自身的武功以及师长的看重,都是他十几年的艰苦努力得来的,并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普通弟子见到他的优待,如果有上进心,想到的应该是催促自己更加努力,而不是眼红嫉妒。 帮着分发碗筷之后,左毅又忙着给众人斟茶倒水,然后从仆人手中接过递上来的盘碟,依次在饭桌上摆好。待得忙完后,左冷禅连忙示意他坐下来,更是将他喜欢吃的剁椒牛肉丁换到他面前。 左毅点头谢过,心中很是温暖,觉得一上午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喝口茶润喉之后,左冷禅笑道:“怎么样,钟师弟,你离得近些,有没有发现什么好苗子?” 点点头,将筷子搁下,钟镇笑道:“还真就有两个,在一号擂台上,一共出了五个晋级者,比之师侄负责的二号擂台倒是要好得多。” 众人一阵大笑,都是戏谑地望着左毅,将他看得好不自在,只好连着夹了几口剁椒塞入嘴中,却不想呛了一口,害得他连忙灌了大半杯茶水。看得左冷禅都是笑着摇头,其它人更是欢乐不已,好在费彬不在,否则他非笑趴下不可。 钟镇接着道:“其中,史登达、万大平、何进三人,大家都很是熟悉,这次能够晋级也在情理之中,就不再说了。”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三人武功都不错,只要不碰上几个热门人物,多半都能晋级。 钟镇转过头对汤英鹗说:“这次倒是要恭喜汤师弟,那个被提拔上来的外门弟子倒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 汤英鹗笑着点头:“不错,武平确实很努力,就是身在外门也不气馁,年前更是将嵩山心法练到第四层,我看到是个可堪造就之才,便将他引入内门,并将第五层心法也传了给他。他也真是争气,竟然练到了第五层大成,距离第六层也不过一步之遥。” 左冷禅点点头,笑着说:“如此看来,这个武平还真不简单,怕是放在外门里面,算的是一个传奇了。” “是啊,很多外面弟子都以他为榜样,希望能够进入内门。”汤英鹗满脸笑意地赞叹着。 左毅提议道:“汤师叔,您干脆每年给出几个名额,从外门弟子中吸收些弟子进入内门。” 众人一愣,均想:这倒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作为总管外门弟子的副掌门,汤英鹗是举双手赞成这一提议,先是感激地看了左毅一眼,然后向左冷禅望去,问道:“掌门师兄觉得如何?” 沉吟片刻,细细地分析着其中的利与弊,良久之后,左冷禅点点头:“可以,此事就交由汤师弟去办,可以在年终大比之前,举行一次外门弟子的比试,选取武功、人品极佳的三名弟子补充入内门。” 汤英鹗大喜:“好的,我记下了。” 左冷禅道:“就从明年开始吧,今年就算了。” 众人皆是点头,明白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明年开始施行亦是正好,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更能够发掘出优秀的人才。 “不过,汤师弟一定要注意”,左冷禅叮嘱道,“其一,必须修炼到嵩山心法第四层,如果能够在剑法或是掌法上有专长,那就更好了。其二,身家必需要清白,宁缺毋滥,只要有一丁点说不明白,一律否决。” 汤英鹗连忙答应下来,第一点还好说,武功可以慢慢练,第二点就非常重要了,一个不好,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混入嵩山派,那是得不偿失的。 “钟师弟接着说。”左冷禅吩咐道。 钟镇点头,道:“这最后一人,叫做唐剑,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呵呵,师侄,你那边可是漏了一个人过来哦。” 左毅摇头道:“谈不上漏,虽然我那一批人大多都在二号擂台比试,不过,去一号擂台的也不是没有,或许唐剑师兄觉得不能和熟人争抢名额,便到一号擂台去了。” “那倒也是。”见左毅不在意,钟镇也不再多说,不过是选择在那个擂台比试,还真没什么好计较的。 对于唐剑其人,在座的都多少有些了解,也不再细说。左冷禅问道:“毅儿,你那边的两个弟子是谁?” 左毅道:“第一个是游迅,第二个是刘学文。” 陆柏笑道:“游迅的武功还过得去,能够过关,多少有些运气。倒是那个刘学文,相当的不错,我打算年前就将他收到门下。” 众人之前就听说过此事,这时得到通知,更是连连道喜。 避过正午,一个时辰的休息之后,首日擂台赛再一次开始打响。 第一九五章 年终大比(五) 立于擂台之上,作为裁判的左毅已经明显感觉到师兄弟们的紧张。若说上午的比赛,众人还是抱着切磋交流的态度,那么下午的比赛就要真实得多。上午的时候,失败也无妨,毕竟每个人都有两次机会。失败之后,大多数人并没有选择继续挑战,而是在台下细细地观摩,查看同门的优劣势,再对照自己的优缺点,期待在下午能够旗开得胜,一举拿下三场比赛。 不曾想到,打着这种主意的弟子还真是不少,如此一来,倒是有许多好手迟迟不肯上台,都是等待着下午的开赛。那些人哪里能够想到,比之上午,下午的比赛更加激烈。看着几个实力不俗的师兄弟都被斩落马下,未能连续赢得三场,以致失去了继续挑战的资格,无缘步入第二关,由人及己,众人都是一脸的担忧。 望着在台下虎视眈眈的狄修、李季、徐铮三人,众弟子大急,均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该在上午果断地上场,或许还能如游迅一般,非常运气地杀入第二关,哪里需要现在这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见着这样的情况,左毅也是傻眼了,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感情这打擂台也是一样,犹犹豫豫地等待着,更有可能错过机会。接下来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往往看准了对手的缺点上场,打斗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对手的风格竟然完全变了,顿时傻眼了,勉强拼得几招,便被对手轰下台去。算人算己,你坑我坑,这便是下午头几场比赛的真实写照。 与上午不同,下午比赛一开始,众弟子便时刻注意着两个擂台的动向,只待一个擂台露出对手较弱的苗头,便有一堆弟子摩拳擦掌地围拢过去;而要是一个擂台上的对手过于强劲,十有八九便会偷偷溜到另一座擂台去。 风水轮流转,面对如此形势,上午还是风生水起的一号擂台是彻底哑火,愣是没有产生一个晋级的选手。倒是左毅这边,连着出了两个过关的。当然,这两人都是险胜,毕竟下午的实力更加得平均,要想轻松获胜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如狄修、李季、徐铮这样的修为,才有可能做到。 或许是看着比赛太过沉闷,毕竟长时间没有人冲关成功,也是很伤士气的。在钟镇的示意下,原本作为压轴大戏的狄修,便被安排了进行挑战。 一号擂台那边,众弟子见得狄修上台,一起发出欢呼声,将二号擂台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郁闷得左毅直摇头。见着这等情况,这边的徐铮也有意上台吸引人气,却被左毅阻止了。笑话,这边刚刚有些起色,叫师兄们看到希望,友好的气氛可不能被徐铮给破坏了。 伴随着一号擂台传来的阵阵欢呼声,二号擂台亦开始新一轮的争夺。与之前不同,这次的两位选手都擅长于使剑,内力方面也是相当,都是心法第五层大成。 新上台那位拱手道:“在下陈晨,心法第五层,请李师兄指教。” “陈师弟客气!”之前已获胜一场的李雨衡还礼道。 咳嗽一声,吸引两人注意左毅道:“好,两位师兄先拉开距离,因为两位师兄都是使剑,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毕竟是派中同门较技,不要拼得太狠,以免伤了和气,明白吗?” “明白。”两人齐齐点头。 左毅笑道:“当然,我也会在一旁照应着,两位师兄也不必太担心。那么,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陈晨、李雨衡两人同时抽出长剑,将剑鞘摔到一边,各自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也怪不得两人的小心,实在是之前就有过先例,有人好不容易赢得两局,却因为或紧张或得意的缘故,失了第三局。前车之鉴,陈晨是不希望一上台就被打下去,毕竟之前已经用掉一次机会,如果再输了这一局,自然晋级无望。李雨衡亦是陪着陈晨转圈,他同样不愿大意失荆州。 就在左毅都快被两人转得晕头转向之际,终于有人发动了进攻,这次首先有动作的是新上台的陈晨。只见他在游走中,突兀地一个箭步上前,‘呲’一声响,长剑前击,直刺李雨衡面门。 受到刺激,李雨衡双眼微微眯起,短暂的适应之后,陈晨长剑已到身前一米,好在李雨衡之前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身体的反应远快于思维,受到攻击的下一秒,身体微微后仰,右手长剑亦是立时挥出,由之前的横于胸口防护激发出去,从左到右,反削向陈晨长剑,意在挡住他的第一击。 此时此刻,攻击中的陈晨亦存了试探对手内功的心思,只见他在李雨衡出招之后,并不避让,仍然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就那么直直地向前。下一刻,两剑交击,发出‘锵’的一声响,两人较劲之后,发现谁也奈何不得谁,心中都有了底气,同时撤步跳开。 拉大距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动进攻。这一次,两人不再试探,各自将长剑舞得虎虎生威。由于两人走的都是轻灵的路子,故而剑招的转换变化都是极为的快捷。经过了最初的适应,两人都再没有顾忌,将最擅长的剑法使将出来。一时间,锵、锵、锵锵的碰触声连绵不绝,两人长剑一触即分,都是打定着主意:既然无法在内力上比出高下,便在剑法中分出胜负。 这一番比斗,恰是十分精彩,伴随着台下的阵阵喝彩声,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拼了不下三百招。左毅点点头,看得出来,在基础剑法上,两人都已经有了很好的理解以及很强的运用,剑招变幻间,没有一丝的凝滞,犹如春风送爽一般,给人一种自然快意的感觉,端的是水到渠成,好不快意。 不只是左毅,旁边同样关注着这场比斗的乐厚亦是如此,只见他不时地点头,更是对身边的‘神鞭’邓八公道:“不错,这两人的基础已经努得很是厚实,已经可以进行十七路快慢剑法的修炼了。” 邓八公赞同道:“师兄说得对,想必这一次大比结束后,掌门师兄又该为传授剑法的事情头疼了。” “哈哈哈哈,无妨,那是左师兄该考虑的事情。”乐厚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邓八公道:“师兄也不要高兴的太早。” “为何有此一说?”乐厚不解地问。 邓八公笑道:“我给你算算啊,掌门师兄有左师侄和座下弟子就不说了,陆柏师兄亦预定了刘学文,费彬师兄坐镇洛阳,或许什么时候就收徒了,再说汤英鹗师弟,他对那个武平也是关注的很,未尝就没有收徒的想法。如此一来,在这种大局势下,又正好碰上人才井喷,师弟以为,其它人逃得过去?” 第一九六章 年终大比(六) “呃”,乐厚一愣,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掌门师兄大手一挥,他们还真就得收徒去。不过,将目光转向二号擂台之上的两人,乐厚笑道:“邓师弟,那我们可得好好的挑,先下手为强。” “正是此理。”邓八公乐呵呵地点头回应道。 乐厚赶忙道:“看比赛、看比赛。” 视线转移到二号擂台上,陈晨、李雨衡两人还是拼得不亦乐乎。不过,在左毅看来,两人也坚持不了多久,剑法再精妙,再怎么避重就轻,归根结底,比斗都是个体力活,时间一长,谁都得四肢发软、浑身无力。 在拼了不下四百招后,陈晨、李雨衡两人同时累得像个哈巴狗似的,脚步开始发虚,握剑的手也不是那么稳当。这个时候,两人的剑法之中,已经是破绽百出,往往是不由自主地指东打西。 突然之间,陈晨长剑一个变幻,击向李雨衡中门的一处破绽,左毅的注意力立时高度紧张,不是对两人的剑法没有信心,而是对两人的体力没有信心。 果不其然,在李雨衡的一个躲闪间,陈晨用力过猛,惯性使然,长剑从李雨衡左侧击空出去,并未打中任何目标。不巧的是,李雨衡的长剑已经刺出,原本对着陈晨小腹的剑招,却在陈晨的踉跄间,直奔着他的咽喉而去。此时,筋疲力尽的陈晨已经无法再避让,体力不比对手好多少的李雨衡同样如此,想要变换已经来不及。 台下弟子窥得险境,眼看陈晨就要血溅当场,立时惊呼出声,就连高台上注意着一号擂台的三人看得这等情形,亦是吓了一跳。不过,下一刻,他们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更是连连点头。原来就在最危急的时刻,裁判左毅的作用便凸显出来,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行进间泪痕连鞘挥出,在身子抢入陈晨怀里的同时,泪痕正正点击在李雨衡长剑的剑尖之上,同时更不停歇,沉肩一撞,将陈晨撞得跌飞出去。 待得陈晨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已是身出半空之中,好在左毅用力虽大,却用了一股巧劲,他落地之时,脚步虽然踉跄着退后几步,总算是安稳着陆。 惊魂未定的陈晨不敢怠慢,虽然输了,好歹保住一条小命,连忙躬身对着台上行礼:“多谢左师兄的救命之恩,陈晨感激不尽,今后师兄有何吩咐,师第必定义不容辞。” 左毅拱手道:“师弟客气,保证选手安危,是左毅身为裁判的职责,可惜陈师兄惜败一局,先来两位师弟,将林师弟扶到一旁休息。” 话音刚落,两名弟子从旁闪出,小心地搀扶着陈晨到一旁歇息。 危机解除,台上的李雨衡亦是松了口气,若是将陈晨误伤,虽不是他的责任,心中亦会愧疚不已,连忙收剑感谢道:“多谢左师兄及时出手,否则师弟我就成了罪人。” 左毅摇摇头笑道:“李师弟不必介意,不是没有出事故么,师兄斗了这一场,可要怎么迎接下一次挑战?” “啊......”李雨衡愣住了,之前与陈晨拼得太狠,险胜之后亦是无力再战,不过要他放弃也是不可能,这倒是个难题。 左毅也是无奈:难道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连过两场的,却又要因为这等缘由止步于第二关前? 李雨衡好不容易连赢两场,却因为上一场拼得太狠,如今正是筋疲力尽,已是无力再战。面对如此局势,左毅思虑之后,决定给他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能不能缓过来,就得靠他自己了。 这一人性化的安排,立时得到满场师兄弟们的拥护,毕竟谁也不愿上前去捡那么一个便宜。若是李雨衡水平不行也就罢了,但事实却不是如此,要不是碰上同样有第五层大成实力的陈晨,他已经稳稳地获得一个晋级的名额。 可以休息一刻钟,李雨衡自是大喜,虽然未必有太大用处,但总比没有强。谢过左毅以及师兄弟们的谅解之后,李雨衡亦顾不得形象,就那么瘫软在擂台之上,立时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还是过去了。稍微有些回复,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的李雨衡硬撑着从擂台上爬起,拱手道:“哪位师兄愿意上台来领教?” 见没有人愿意占这个便宜,明显是没有人愿意得罪人,左毅笑道:“听说第一关的擂台赛也是有名额限制的哦,你们要是不抓紧,名额可就要被一号擂台抢去了。” 众人一齐大笑,也有人向一号擂台打探消息,得知那边的狄修已经连过三场,获得一个晋级的名额,现在已经又有一人胜了一局,目前在打第二场。 迟迟没有人上场,李雨衡两人都是很无奈。就在众人彷徨之际,一个小胖墩虎头虎脑地嚷嚷道:“我来、我来!”随即更是努力地抱着台柱向上攀爬,好不容易才上得擂台,立时引起一阵哄笑声。 小胖墩一上台来,立即跑到左毅身前,屈膝就拜:“多谢林寒叔叔将纪元引入内门,纪元给您磕头了!” 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胖子,左毅是哭笑不得,只得问道:“虎头,你上来做什么?” 原来这个小胖墩不是别人,小名‘虎头’,是左毅当初介绍拜入门下的。 ‘虎头’咕噜从台面爬起,笑嘻嘻地问:“左叔叔,‘虎头’是不是嵩山派内门弟子?” “是啊,虽然入门晚了些。”左毅笑道,已经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到‘虎头’本人一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忙向台下瞧去,果然见得徐铮在挤眉弄眼,神情很是得意。 这厢,‘虎头’装作一副大人样,一本正经地说:“嵩山内门弟子刘纪元,特来向师兄请教。” 面对这等突发情况,李雨衡也被逗乐了,虽不知是何人指使,但左毅既然与‘虎头’相熟,多半与他脱不开关系,连忙征询左毅的意见。 点了点头,左毅笑道:“下面,有新进弟子刘纪元一枚,对战连胜两局的李雨衡师兄,比赛开始。” 得到左毅的同意,心怀忐忑的‘虎头’大喜过望,拱手道:“师兄请出招。” 感激地看了左毅一眼,李雨衡将长剑带鞘抛开,同样拱手道:“刘师弟年纪小,师兄让你先出招。” “哦”,‘虎头’连连点头,犹如鸡啄米一般,大叫一声,便向李雨衡撞去。他才入门不久,又哪里会什么拳法了,不过是勉强学了些站桩的把式,这时候更是没头没脑地见人就撞去。 第一九七章 年终大比(七) 在一片欢笑声中,李雨衡便陪着‘虎头’戏耍,等得‘虎头’筋疲力尽之后,才双手一托,轻飘飘的将他送下台去。 李雨衡又赢一场,‘虎头’也玩得很是欢乐,左毅同样不用为难,三喜临门,皆大欢喜。 左毅笑着宣布:“李雨衡师兄连胜三场,成为本擂台第五个闯入第二关的人,大家恭喜。”在一片掌声中,将李雨衡请下台去,左毅又道:“下面,还有哪两位师兄愿意上台的,趁早啊,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犹如中奖一般,只要有人中得大奖,投注站的生意必定会大火,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攀比的心,都期待着成为下一个幸运者。 这一道理运用在擂台之上,亦是同样行得通。李雨衡顺利闯关,立时就掀起一波热潮,场中的气氛立时变得热烈,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人人都存着上台的心思,但终究有个先后顺序,两个幸运儿登台亮相,引来一阵叹息声。 两人中,一人赤手空拳,身上也未藏着任何短兵器,众人立时明白,这是一个在拳法或是掌法上有一定造诣的师兄。左毅见他不时地摊开手掌,并指成刀型,心下已经有了判断:这是一个惯于用掌的。另外一人则是背着长剑上台,那就显而易见,是专攻剑法的。 待两人准备好,左毅也不多说,直接宣布开始。这一次,倒是那位赤手空拳的师兄要技高一筹。只见他纯以一对肉掌,不停地拍击着对手的剑脊,每一次都能将长剑挡开。他脚步虽然不太灵活,但是仗着密不透风的防守,那位使剑的师兄硬是讨不得好去,每一次进击都是中途被截断。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使剑这一方就属于刚,他仗着长剑的优势,不停的攻击,正是犯了刚不可久的弊病;固掌防守的这一方却做得很好,只见他虽处于防守,却是毫不容情,掌力刚猛无比,每一次的防守,都将对方的长剑拍得四处晃荡,这正是守中带着极强的攻势,防守的招,却打出了攻击的意,端的是高明无比。 使剑那位见久攻不下,更是着急,亦不再一味地正面强攻,而是不停地游走,围着对手转圈,在游走中从各个方位攻击。谁知他这一改变却并没有收到多少成果,只见用掌那位亦是随着他转身,时刻地面对着长剑的来袭,双掌翻飞,啪、啪、啪啪...... 左毅心中一笑:原地转身可要比兜着圈跑动要轻松的多,如此一来,用掌那位的优势就更加明显。 原本在内力方面就要逊色一筹,又是攻击的一方,体力消耗都要比对方大得多,再加上战局不利,心中焦躁,使剑那位就犹如被罩在半透明琉璃器皿中的苍蝇一般,埋头乱撞一通,却是毫无办法。 砰、砰、砰,哐当...... 众人一愣:这便结束了? 场中的左毅却是看得分明,并不是用掌那位的掌力有所增加,而是使剑那位消耗太大,手上乏力,在几次连续的碰撞之后,再也掌控不住手中长剑,被拍落下来。 左毅拍拍失败者的肩膀,轻轻安慰一句,在他落寞转身后,来到用掌那位身前,笑道:“恭喜石韬师兄获得首胜,你这掌力真叫人羡慕,竟然纯以防守就叫人无功而返。” 石韬笑道:“我也就这点本事,性格使然,就只会防守不会攻击,与师兄是没得比的。” “呵呵,石师兄又何必自谦,你的防守犹如磐石一般稳重,甚至是稳得让人绝望,也可以称为一项绝技了,希望师兄能够坚持下去。”左毅发自内心地说。 点点头,石韬高兴地说:“多谢左师兄的认同,师兄之前还有怀疑,现在听左师兄一席话,算是坚定了想法。” “嗯,加油。”左毅笑道,“下面哪位师兄上来赐教。” “我来,我来。”台下立时传来一片争抢声。左毅心中一叹: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呢?难道都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吗?虽然石韬不太擅长进攻,但是又有几人能突破他的防守? 在左毅的心里,能够发现石韬这么一个人,那是非常高兴的,对他也是极为看重,按他的想法,如果两人的内力相当,他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够胜过石韬。这个评价已经不是一般的重了,就算是令狐冲,也当不起左毅这般赞誉。 望着高高兴兴上台来的师兄,左毅只能报以绝望的祝福,希望他不会崩溃掉才好。 “石韬师兄有理,在下龙套甲,初入嵩山心法第五层,请多指教。”龙某人一脸客气地说道,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想起之前见着石韬只是防守而不主动进击,他的自信心便开始无限膨胀,恨不得立马开打,好以手中长剑发出万丈光芒。 石韬点头:“龙师弟请。” 见着石韬不骄不躁,左毅心中更是满意,石韬虽然是与狄修同一批入门的,资质也是一般,但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之前是没有人发现他的长处,这一次,如果还不能被人慧眼识金,左毅便打算将他推荐给丁师叔,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视甚高的人往往都会比较凄惨,就如现在的龙套甲师兄一般。五十招之后,他便不那么兴致勃勃了;一百招之后,脑门子已经开始流汗;一百五十招之后,握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还不到两百招,‘哐当’一声响,长剑已经被击落,犹自失魂落魄地定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左毅还真就不知说什么好,就是担心亦是无法,捡起长剑,交回他手中,拍打着肩膀,示意他下台去。 之后再次请人上台,这一次,终于上来一个同样用掌的。看着台下,左毅算是明白过来,感情众多剑手是兔死狐悲,害怕自己也被打击一次,干脆,不上去了。 以不变应万变,守到你绝望,这便是石韬获胜的法门。先不说这种做法的褒贬,但是在嵩山弟子中,还真就没有几个能对付得了。这不,第三个上台的弟子虽然不是用剑的,但是碰到石韬的守势,同样无法可想。 这一次,石韬终于改变了目标,因为已经没有剑脊可拍,但这也难不倒他,他又找着了新的乐趣,那就是对方的手臂。 在一连串的拍击声中,左毅都是心惊胆战,担心那位师兄的手臂是否会发福! 第一九八章 年终大比(八) 嵩山心法第五层大成境界,其实算不得多高明,但是石韬还是又胜了一局。他的对手虽然不弱,也有第五层小成的修为,多少也能抵挡他的攻击。但是,内功再高,手臂再壮,也架不住石韬可劲了拍啊。 只见不长的功夫,那位悲剧的师兄的手臂已经是肿了老大一圈,右臂肿了,左臂也未能幸免。一番较量之后,悲剧兄算是明白过来,既奈何不得石韬,又打得双手肿痛,一咬牙,跳出战圈,干脆认输了。 左毅点头,接受了他的认输,宣布石韬再次获得胜利。如此一来,二号擂台已经产生了四名过关者,加上上午的两人,一共是六人晋级。打听之下,发现一号擂台是彻底悲剧了,下午就只有狄修一人过关,加上上午的五人,两边打平,各得六人。 据内幕消息,此次擂台赛阶段,第二关择优录取十六人,现在已经有十二人,再加上铁定会通过的李季、徐铮两人,实际上便只有两个名额了。 一号擂台那边迟迟没有人过关,不少人都有转到二号擂台打擂的迹象,看到这种情况,左毅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不说别的,之前的十二人中,狄修一批的人已经占了大头,若是再由得他们过关,岂不是显得左毅这一批太无能? 虽说都是同门师兄弟,但人与人之间,总有贵贱亲疏,不可能像端水一般那么平整。待得又是一个同批的弟子被淘汰,左毅准备动作了。不是左毅欺负人,而是这一场淘汰是太难看了些,一个第四层大圆满的师兄,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以及不要命的打法,将一个第五层小成的师弟给淘汰。淘汰这件事情本身是再普通不过,如果那个师兄只是凭着经验将师弟淘汰下去,左毅也无话可说,可恨就可恨在,那师兄竟然凭着狠劲将师弟逼得手忙脚乱,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在左毅的眼里,早入门五年,整整练了十七年的武功,到头来,却连第五层都不能突破,基本上没有什么前途,甚至可以说是废了,又何必去挡着师弟们的前途?要是凭着真本事将师弟们淘汰,左毅也只是看不惯,倒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竟然耍赖,便说不过去的。 为了门派的和睦,左毅心中虽然有气,脸上却丁点不表露出来,而是笑道:“恭喜刘夏师兄胜得一局,预祝师兄能够连过三场。” “哎呀,师弟太客气,我尽量,我尽量。”刘夏亦是老油条,乐呵呵地回答道,丝毫不见愧疚之色。 左毅点点头,趁着向台下问询的时候,偷偷地给李季打着眼色。接到左毅的示意,李季心中一愣,不明白为何这么早就要他上台。倒是旁边的徐铮会意过来,附在他耳边道:“大抵是师兄有些看不惯了,快去,将台上那位师兄打下来。”他说的极为小声,除了李季之外,倒是不虞旁人听见,也免得传扬出去,对左毅的声誉不好。 经徐铮这么解释,李季向擂台之上瞧去,见刘夏乐呵呵地站在上面等待着,心中也是很不爽,毕竟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徐铮、李季两人站得靠前,不等其它师兄上前,李季已是脚尖一点,拔地而起,一个纵身便踩踏到擂台边沿,一个借力之后,稳稳当当地站到台面上。见着李季上前,刘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明白他的路已经走到尽头。李季朝左毅点头示意,对着刘夏拱手道:“在下李季,内功相当于第五层之后,请师兄指教。” 刘夏勉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不自然地说:“早就听过李季师弟大名,能够与师弟交手,刘夏倍感荣幸,还望手下留情。”左毅知道李季不善言辞,笑道:“看来两位师兄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开始吧。” 李季点点头,主动拉开一丈距离,将左臂横于胸前,道:“师兄,请。”见李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已经吃定自己,刘夏心中暗骂:就算你之前再厉害,也不过是晚入门五年的小辈,经验一定不足,而且又断了右臂,十成功夫未必就剩下几成,何必怵你! “师弟小心。”心字还未出口,刘夏已经赚足功力发起了攻击。之前他便是拼着对手的长剑不管不顾,放开了防守专注于进攻,以不要命的打法才获得一场‘以弱战强’的胜利。 左毅心下暗爽:李季可是个标准的武痴,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相让一说。自从断去一臂,他的招式就更加狠辣,极少与对手纠缠,几乎是招招致命。虽然在门中大比之中,李季不可能真的伤了人命,但是他的拳还是很重的,左毅甚至已经可以预测到刘夏的凄惨。在刘夏发动攻击之时,李季便自动进入‘武痴’状态,只见他左掌摊开,五指并立成刀型,整个手掌边缘冒出一圈淡淡的火焰,一个跃步间,手刀从左至右一拉,大有将天地切开的气势。错愕地看着李季的招式,左毅乐了,这不就是鸠摩智的火焰刀么,虽然是弱化版的,不过想象力真是不错。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刘夏瞬间失色,这一刻,他第一次懊悔为何学的是拳法而不是剑法。要是有把长剑在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无奈之际,刘夏只得收住身形,身子连连后退,恨不得爹妈给他多生两条腿。 当然,刘夏也不是没想过再一次耍赖,但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李季,他还是非常聪明的选择了避让,没敢以身试火。这倒害得林寒平白地担心,要是刘夏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作为裁判的林寒也不好交待。好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道理在任何时刻都是有效的,至少,刘夏就没有那般勇气,而是很识时务。 退让之余,见到李季竟然跟着追击过来,刘夏的脑门子也是开始冒汗,好歹没有赌一把,否则小命都可能不保。 刘夏算是明白过来,李季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丝毫不懂得手下留情。这一刻,刘夏怕了,几次出招,几次败退,甚至好几次都是差点被伤到。心中胆怯,刘夏躲闪的越发艰难。 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掌。但毕竟没人说‘单掌不敌双拳’,面对李季独臂的疯狂进攻,刘夏真是时刻都有重伤的危险,这还是李季不太习惯现在的状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季越打越顺手,掌、拳、指,三者之间变化不停,竟然丝毫不比双手健全之人逊色。 第一九九章 年终大比(九)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刘夏瞬间失色,这一刻,他第一次懊悔为何学的是拳法而不是剑法。要是有把长剑在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无奈之际,刘夏只得收住身形,身子连连后退,恨不得爹妈给他多生两条腿。 当然,刘夏也不是没想过再一次耍赖,但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李季,他还是非常聪明的选择了避让,没敢以身试火。这倒害得左毅平白地担心,要是刘夏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作为裁判的左毅也不好交待。好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道理在任何时刻都是有效的,至少,刘夏就没有那般勇气,而是很识时务。 退让之余,见到李季竟然跟着追击过来,刘夏的脑门子也是开始冒汗,好歹没有赌一把,否则小命都可能不保。 刘夏算是明白过来,李季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丝毫不懂得手下留情。这一刻,刘夏怕了,几次出招,几次败退,甚至好几次都是差点被伤到。心中胆怯,刘夏躲闪的越发艰难。 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掌。但毕竟没人说‘单掌不敌双拳’,面对李季独臂的疯狂进攻,刘夏真是时刻都有重伤的危险,这还是李季不太习惯现在的状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季越打越顺手,掌、拳、指,三者之间变化不停,竟然丝毫不比双手健全之人逊色。 这一下,刘夏更是抵挡不住了。好吗,一瞧这形势,一点盼头没有,再一次躲过李季的攻击之后,刘夏撒丫子就往左毅身边跑。李季愣了,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个情况,就那么定在原地。 刘夏也没注意到李季已经没有再追击,犹自一边跑一边喊:“我认输、我认输,不打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左毅将他挡住,笑着说:“我宣布,这一局由李季师兄获胜。”此时,刘夏也发现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地笑笑,恭喜道:“李季师弟好身手,师兄我败得不冤,告辞。”说完纵身下台,奔着一号擂台而去。将左毅看得一愣一愣的,寻思:难道他还准备再比一次? 无论如何,经过李季这么一闹,一号擂台那边的弟子们终于安分不少,能够安心地在各自的擂台边等待着,而不是一窝蜂地来回乱窜。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没有好手会自找没趣地与李季碰撞。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能够看出来,李季虽然断了右臂,但就算是只剩下左臂,也是同样威猛,再加上手掌边缘的那圈火焰,一看就是高级货,有人去找茬就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指点了两个心法四层的同门之后,李季顺利地晋级,毫无悬念地闯入第二关。这个时候,一号擂台那边终于又出了一个顺利闯关着,这么一来,十六个名额已经被占去十四个名额,除了徐铮之外,竟然就只有一个名额可以争夺。 面对这种情况,为了能够给其它弟子留下机会,左毅干脆示意徐铮上台来,要他尽快确定一个名额,然后再与一号擂台抢时间,希望能够夺到最后一个名额。 在左毅的示意下,徐铮纵身上了擂台,走到左毅面前,问道:“师兄,怎么就让我上来?” 左毅招招手,叫他附耳过来,毕竟不好公开宣布。见左毅怎么神神秘秘的,徐铮自然要配合。左毅轻声道:“汤师叔交待了,第二关只有十六个名额,现在只剩两个了,你早些结束,希望还能夺到最后一个名额。” “啊......这样啊,行,知道了。”徐铮点头道。 左毅也不耽搁,快速叫人上台来。这一次上来的还是心法四层的弟子,还是没有心法五层的弟子上来死磕,不过,心法五层以上,又还有机会的弟子已经不多了,几乎都是失败两次,最少也是失败过一次的。 那个弟子原本还打着学习的心思上台来,哪里想到五招之内就被徐铮解决掉。不过,左毅、徐铮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报以无奈的眼神。 后面两场几乎就是第一场的翻版,就没有超过十招的,搞得那两个弟子也是郁闷不已。 这边三场战罢,再次产生一个名额,那边的第一场比试恰好也是刚刚结束。这时候,汤英鹗宣布道:“大家静一静,现在已经有十五人晋级第二关,而我们只打算选取十六人晋级,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名额。” “啊......”众人一阵躁动,特别是几个第五层的弟子更是如此。 汤英鹗大声道:“不得喧哗,这是我们的共同决定,别说不给你们机会,从下面开始,还是两座擂台同时进行,但是名额只有一个,好好争取吧! 机会不会留给没有准备的人,同样的,准备太充分的人也不会得到好的机会。 比如,这次年终大比第一关的擂台赛,不能鲁莽去拼,却也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以致错过可能的最佳时机。 嵩山弟子们尽管有心抱怨,却无力回天。对于长辈们的安排,大多数人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人数就只有那么多,相对优秀的也永远只是那么几个,不可能由着他们拼到天荒地老,拼得除三个倒霉蛋之外,所有的人都能晋级第二关,这不现实。所以说,对于第二关的名额限制,他们是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来临,以至于几个嵩山心法第五层的弟子还在观望。 面对着台下眼巴巴盼望着的师兄们,左毅不再墨迹,大声道:“诸位师兄师弟,加把劲,可不要叫钟镇师叔那边抢去最后一个名额。” “不会!”众人齐齐喊出声来,一时间倒是气势如虹。借着这一股劲,左毅宣布道:“哪位师兄自认为最有把握的?先上台来。” “我来,我来,我来。”几个心法第五层的弟子争抢得最为激烈,倒是那些四层以下的弟子没了声息,自愿地退出了争夺。 左毅仔细观察着,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最好是能选出最强的一位师兄,以期一举拿下三局,夺取最后一个名额。目前是有四名师兄抢夺得最为激烈,其中三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一人年纪在二十八、九,以左毅的猜测,年轻的三人应该是自己同一批的,修为应当在第五层;年长一位则很有可能是狄修那一批的,修为不会太强,最大的可能是刚刚有望摸到第五层的边,但在经验方面或许会丰富一些。 看到这里,左毅心中有了主意。他首先将那位年长的师兄选上擂台,然后又选取了三人中隐隐站在中间的那位。 两人上台后,年长那位首先介绍道:“在下许朗,心法第四层大圆满,擅长用剑,请指教。” 年轻那位同样拱手道:“在下孟飞,心法第五层小成,习惯使剑,请师兄指点。” 第二二零章 年终大比(十) “好了,两位师兄已经准备好,我也不再废话,开始吧。”左毅退到一旁,给两人留出空间,立即宣布道。 两人同时扭头向一号擂台瞧去,见那边已经开打,当下亦不再耽搁,拉开距离后,抽出长剑就斗在一起。左毅心中大赞:这两位真直接,还真是赶时间,竟然连基本的试探都不做了,一上来就开始死磕。 两人学的大抵相同,都是以嵩山派的基础剑法为主,再夹杂门派内流传的一些低阶剑法,唯一不同的是,年长几岁的许朗手头上还有些私货,大抵是他家传或是从别处淘来的。 通常来说,惯于使用兵器的人,才能更加明白刀剑无眼的含义,故而,两人拼斗的虽然激烈,但都非常有分寸,用另一句话说,就是有些紧张,不太放得开。 终究,还是经验稍微丰富一些的许朗率先适应擂台的气氛,在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中,许朗渐渐地将孟飞压制住。对于出现四层大圆满压制五层小成的现象,左毅心里早有准备,毕竟两个人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大,最多不过是半斤八两,究竟谁能胜,还要看各自的发挥。 现在,孟飞被压制住,同样是在左毅的预料之内。这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是年轻人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迈过了这道坎,必将迎来一次飞跃,将来的前途必定一片光明。在三个五层的年轻弟子当中,左毅最看重的还是这个孟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要求他先上台的原因。 占得先机,许朗并不放松,而是连连发动攻击,一时间,将孟飞迫得犹如海潮中的礁石,时时地冲刷着,意在将它撞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孟飞虽然处于下风,还是极勉强的抵挡着许朗的进攻,见已经失了先机,他便干脆静下心来防守,几乎不主动进攻。面对这种状况,徐朗也很是无奈,他的内功并不高明,没有可能通过不间断的硬碰硬将对手掀翻,只能咬着牙坚持着,期望能将对手先压倒。 突然之间,一号擂台传来欢呼声,听着隐隐的‘又赢一场’的喝彩声,左毅明白那边已经有人连赢两场了。见着场中还在做着水磨功夫的两人,心中亦是无奈,他能以最好的方法前去应对,却不能代替着去比试,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就看天意了。 左毅听到了,场中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处于守势的孟飞倒是沉住了气,反而是年长些的许朗开始焦急起来。他的这种心情,左毅多少能理解一些,若是放在时间充裕的时候,进攻一方倒不介意慢慢的磨,可惜时间不等人,其它人都不是傻瓜,左毅就明显的感觉到一号擂台同样加快了比赛的节奏,其目的不言而喻,不外乎是抢夺最后一个名额。 砍、崩、削、刺、撩,各种方法用尽,剑招齐出,加大攻击力度后,还是奈何不得对手,徐朗心中更加焦急,更是只顾着埋头进攻。他却没有注意到,并不是他的攻击没有效果,而是孟飞渐渐适应了他的攻击频率,一点一点地,处在守方的孟飞的气势渐渐攀升,应对的也更加自如。 又是三十招过去,突然之间,两人长剑交击,爆出一窜火花,许朗已是连着倒退三步,一脸错愕地望着对手。近在咫尺的左毅恰是看得分明,就在刚才,许朗正要挥剑进攻的时候,孟飞突然提前判断出他的剑路,抢先一步在半路截击,以有心算无心,爆发出第五层内功的最强一击,将不在最强状态的许朗的剑招完全压制下去,更是第一次将许朗逼退。 看到这里,左毅笑了,形势将在这一刻彻底转变。果然,气势完全起来的孟飞越战越勇,两人之间的攻守彻底掉了个个,由之前的许朗攻击、孟飞守御,变成了孟飞攻击、许朗守御。 战斗中,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就要求首先攻击的一方能够从一开始就彻底将对手击败,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如果能够压制却不得胜,攻击一方士气必定会有所下降,当士气降到某一个临界点,又恰好碰上对方的反攻,那么,被翻盘的几率就会非常大。 现在的许朗、孟飞两人就是如此,气势上升的孟飞是越来越勇,信心低落的许朗却是节节败退,与之前的勇猛简直是判若两人。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已经打出信心的孟飞,就算碰上一开局那个状态的许朗,同样有着很大的胜算,又何况是现在这个兴致缺缺的许朗! 又是五十招之后,‘当啷’一声,许朗的长剑被击落,终究是没逃过失利的命运。左毅心中大喜,一切都在按着他的剧本而演,孟飞亦不负他的期望,虽然艰难,但还是战胜了许朗。 走上前去,左毅道:“许师弟,有些可惜了,原来你是有很大胜算的。”许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可惜还是输了,恭喜孟师弟,告辞。” 待许朗下台后,左毅走到孟飞身边,道:“恭喜了。” “那边怎么样了?”孟飞问道。 知道他的意思,左毅正要开口说话,一号擂台那边却传来一阵阵的叹息声,左毅笑道:“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呵呵。”孟飞乐呵呵地回答道。 左毅面向观众,大声道:“现在,两个擂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这一句话更多的是对另外两个第五层的师兄们说的,果然,一个第五层的师兄上的台来,拱手道:“在下李岩,孟师兄,如果你想要得到最后一个名额,可要拿出全身的本事来,否则,师弟我也不介意代替你的。” 孟飞点点头,道:“理当如此,李岩师弟的心法已经初入第五层,比为兄也不弱多少,为兄哪里敢怠慢。” “好,那就开始吧。”李岩朗声笑道。 左毅自觉地退到一边,看两人熟络的样子,必定是知根知底,也不需要他这个裁判在一边碍事。 两人一掌一剑,立时便斗在一起,同样的,没有任何试探,直接便是展开精妙的剑法与拳法,剑刺、掌击,狠狠地碰撞到一起。 看两人的掌势剑法,都应对的非常自如,左毅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平日里肯定是经常比试。谁强谁弱,两人心中有底,在斗了一百招之后,李岩露出一个破绽,孟飞也是立时抓住机会,刷刷刷连着三剑,将李岩制于剑下。 不论李岩那个破绽是否是有意的,至少旁人是很难判断的。颇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左毅宣布道:“恭喜孟飞师兄再胜一局,李岩师兄打得也不错。” 这个时候,一号擂台又传来欢呼声,看来那边同样是有人连胜两场,如此一来,不仅选手之间竞争激烈,两个擂台之间亦是同样如此。 不等左毅宣布,最后一个心法第五层的师兄跳上台来。左毅会意,立即宣布开打。如之前一般,这一场的时间更短,才交手五十招,孟飞抓住对手一个破绽,将对方制于剑下。 左毅高声宣布道:“孟飞师兄技高一筹,连胜三局,夺得最后一个晋级第二关的名额,大家恭喜他!” 第二二一章 年终大比,十六强抽签 十二月廿二这一天,阳光依旧明媚,从早间起,冬日的金色懒阳便不分彼此地洒在嵩山弟子的脸上,将众人心头的热烈衬托得愈发温暖。 比赛期间,门派大发慈悲,免除了弟子们每日一个半时辰的早课,以便参加大赛的弟子能够休息好。有闲的嵩山众弟子早早地吃了早餐,三五成群地闲聊着等待第二轮淘汰赛的开始。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能够一睹门中好手的比斗,那是能够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的,故而一个个都是不敢怠慢,尽管没有早课,亦是愿意提前来等待。不过,山间露水太重,他们也不愿太早上山,俱是停留在山脚等候。 昨日决出的十六强选手,大部分嵩山弟子还是认可的,当然,凡事无绝对,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做到令每个人都满意。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看到最强的左毅出手,众弟子都有些无奈,好在之后的比赛会越来越激烈,如果一直是由左毅来做裁判,还是能够看到他的精彩表现的。 早晨当左毅来到饭堂之时,恰好碰着左冷禅一行人前来用餐,没得说,一同去小餐厅。这一次,除了环境好些,并没有其它不同,也没有例外的精致小点,馒头还是白面的,糍粑还是油炸的,没有稀饭,那东西太扯淡,吃多了会影响封禅台的环境卫生。 饭后,众人一同登上封禅台,发现众弟子已经到齐,在左冷禅的示意下,仍旧由汤英鹗主持。左毅陪同着诸位师长,站在了最前边。对此,经过第一天的裁判之事,无论是嵩山其它弟子,还是左毅本人,都已经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示意众人安静,汤英鹗高声道:“这一次,门派中涌现了不少杰出的弟子,经过第一关的擂台战,我们共选出其中最为出色的十六人,参加第二关的淘汰赛。”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汤英鹗继续念道:“下面,让我们来认识一下,都有哪些弟子成功入围第二关。叫到名字的都上前来,抽取你们的号码。” 这时,早有弟子将之前准备好的一个大木箱抬到前面来。拍打着木箱,汤英鹗说道:“箱子里一共有十六块木牌,上面分别刻着从‘壹’到‘拾陆’的牌号,呵呵,你们也别想摸出上面的字,因为正面已经被黏胶给粘死,只有掰开后才能看到里面的数字。” “呵呵呵......”众弟子哄堂大笑,他们还真就想过用手指摸出里面的号码,没想到这一条早就被想到,提前就被封堵的死死的。 “师侄,你过来搭把手,帮师叔将号码记下来。”汤英鹗朝着左毅招呼道。左毅点点头,答应一声,走到他身边,摊开纸张,拿起毛笔在一旁等待着。 汤英鹗按照名单念道:“下面第一位是,游迅,嵩山心法第五层小成,上台来。” 游迅不敢怠慢,急忙从人群中走出来,快步来到前台,在汤英鹗的示意下,将手伸进木箱中,数秒之后,抽出一块木牌。待他正要将木牌交给汤英鹗时,已被示意自己打开。游迅点点头,这倒没什么为难的,双手合着木牌,轻轻一掰,木牌分成两半。 左毅笑着问道:“游迅师弟,是几号?” “拾伍。”游迅答道,然后将木牌摊在台面上。左毅点点头,蘸取墨水,找到游迅的名字,在下面写下大大的‘拾伍’两字。 因为是第一个抽出的号码,除了其字面的含义之外,便没了其它意义,最后和谁掐对厮杀,也由不得他做主。待游迅下台后,汤英鹗继续念道:“刘学文,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上台来。” 刘学文走到木箱前,同样伸手抽出一块木牌,有样学样地掰开,不等左毅询问,他已经将木牌排在台面上,笑道:“捌号。” 左毅点点头:“是一个幸运的号码,希望刘师兄能够一帆风顺。” “借左师兄吉言。”刘学文点头之后走回人群中。待左毅记下之后,汤英鹗再次叫人上前,这一次来的是嵩山心法第五层大成的史登达,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亮出自己的牌号:拾肆。 因为还没有配成对手,下面的弟子们也是耐心地等待着,并没有发出欢呼吵闹声。选手们自然是希望抽到最容易对付的那一个来比赛,而不是抽到强大太多的对手直接被淘汰,或是实力相当的对手死磕,但在观众眼里,却巴不得能够看到一场、两场,甚至是八场激情碰撞。 第四个上台的是万大平,同样是将嵩山心法修到第五层大成,与之前的史登达相当。当左毅报出‘拾’的号码时,台下微微发出一阵遗憾声,没想到四个人还没有配成对。不过,众人也不急,铺的越开,才越有味道。 汤英鹗看着名单,再一次念道:“第五位,何进,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在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何进上前,伸手抽出一块木牌,打开后,笑道:“拾贰。”左毅点点头,在何进的名字下添上一笔,写下‘拾贰’两字。 人数已经近半,还是没有掐对,汤英鹗叫上第六个人,正是从外门弟子升格为内门弟子的武平,其嵩山心法已经修炼到第五层大成,作为一个外门弟子,能够做到这般,真是想到不容易。待他上前来,左毅向他点头示意。武平受宠若惊,他进入内门也有一段时日,平日里亦是经常听人提及,对于左毅他是非常佩服的,这时候,他没想到左毅会主动与他打招呼,一时间很是兴奋。 左毅笑道:“来,武师兄也抽一块吧,希望你能有好运气。” 武平点头,在汤英鹗的注视下,犹豫几秒后,抽出一块木牌,交到他手里。汤英鹗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拍拍他的胳膊,然后将木牌震开,露出木牌中大大的‘陆’字。左毅笑道:“还是没有与人对上,师兄下去等待消息吧。” 等武平下去后,第七个上台来的便是唐剑,三个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的其中之一。左毅会注意他还是因为听钟镇师叔说起他跑到一号擂台去参加比试。 唐剑走上台来,对于左毅的注目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木箱前,抽出一块木牌。当他将木牌掰开后,对着汤英鹗说道:“师叔,‘肆’号。”然后便将木牌放在台面上,到他下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左毅一眼。 望着他的背影,左毅脸色阴沉下来,平白地被人无视,再联想到他之前的打擂之举,心中起了阴霾。汤英鹗亦是蹙着眉头,当他见着左毅的脸色后,安慰道:“先不急,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嗯。”左毅答应一声,摇头道:“师叔不必计较,或许是弟子无意中得罪人了。” 汤英鹗亦是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这个问题很严重,若是不能处理好,极有可能发生内乱,而吃亏的那个人必定是唐剑,别看他的天赋也是不错,但比起左毅来,任何人都懂得取舍。 第二二二章 年终大比 十六强开始 “下一个吧。”左毅提醒道。 “哦,是。”汤英鹗惊醒过来,拿着名单念道,“李雨衡,嵩山心法第五层大成,上台来。” 李雨衡上台后,同样抽出一个木牌,当他将木牌掰开后,脸色一变即收,随后默默地将木牌摊在台面上。左毅细下一瞧,也是微微摇头,知道他为何会变色了,这一战将会非常难打,胜算的概率极小。按照惯例,左毅先在李雨衡的名字下写上一个‘柒’,然后宣布道:“李雨衡师兄,柒号牌。” 嘶......人群里先生发出一片抽气声,之后又立即响起一阵掌声,柒号对捌号,李雨衡对上刘学文,终于有人掐上了, 而且两人的实力都不弱,正是将遇良才。 与不知内情的群众不同,左毅心里已经开始为李雨衡默哀了,别看刘学文表现的不太抢眼,但绝对是前五的人物,遇上他,也难怪李雨衡要色变。 对于这种事,左毅亦是爱莫能助,总会有人捉对死磕的,这也正是淘汰赛的魅力,有惊险,亦有刺激。 示意台下安静后,汤英鹗接着道:“下面一位是,张天风,嵩山心法第五层小成。” 以心法第五层小成的内功打入第二关,要么是有拿得出手的本事,要么就是有非凡的运气,无论是哪一种,都叫人羡慕。张天风抽出的是‘贰’号牌,见是这么个数字,左毅心中腹诽:恐怕会死的非常‘二’。 思想在开小差,笔下还是不含糊,一个大大的‘贰’字出现在张天风名下。不过在左毅的眼里,怎么看都有些不祥的味道。 不明就里的汤英鹗依次念着下一个名额:“石韬,嵩山心法第五层大成。” 或许是性格影响武功,又或者是武功影响性格,总之,显得非常敦厚沉稳的石韬上得前来,与两人打招呼后,取出一块木牌,揭开,一个很有意思的号码,拾叁,与史登达对上了。 对于史登达与石韬两人,左毅还是非常偏向某一人的。待得石韬下去后,接着上来的是柳思成,三个新晋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弟子之一。与唐剑相比,柳思成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先是向汤英鹗行礼,然后与左毅打招呼,最后才抽取号码。不过比较不幸的是,他抽到了‘拾壹’号,与是时第五层大圆满的何进对上了,相信一定会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碰撞。 接下来轮到第三个第五层大圆满的卢义,与柳思成相比,卢义就要幸运的多,抽到的号码是‘拾陆’,捏到了最软的柿子。 这时候,汤英鹗笑道:“下面一位是狄修,前不久突破到嵩山心法第六层,如今是小成境界。” 在一片惊呼声中,狄修上前来,分别与汤英鹗、左毅招呼后,抽出的号码为‘壹’号。狄修立即脸现喜色,无论是从号码本身,还是对手来说,都预示着一个好兆头,他对上的是张天风,而人群中的张天风差点没抽过气去。 接下来,上台的是李季,虽然断去一臂,但独臂的风采依旧。现在只剩下李季、徐铮、武平、万大平四人还没有确定对手,而李季、徐铮又不可能对上了,所以悲剧的双平都显得很平静,因为无论选谁都是死路一条,他们也认命了。 最终,李季对上了武平,那么万大平便悲剧地对上了徐铮。 第二关的十六强抽签结束,完美互掐即将开始! 狄修对战张天风,嵩山心法第六层小成境界对战第五层小成境界,两人之间整整相差一个大境界,并且是最为关键的五六层之别。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猜到第一局的结果,亦难怪众弟子对张天风的上台,爆发的不是雷鸣般的掌声,而是片片叹气声。 第二关的第一局战,地点是一号擂台,照例是有钟镇来主持,以钟镇不久前刚突破到心法第七成大成的修为,裁决这一场比赛倒是绰绰有余。 走出人群,一个大鹏展翅,钟镇已是纵上擂台,在一片掌声中,抖了抖衣袖,钟镇朗声道:“此次年终大比第二关的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场还是由本人主持,下面有请狄修、张天风两位师侄上台。” 于哀鸿遍野中,张天风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跳上擂台,朝钟镇躬身行礼后便站在旁边等待着。钟镇不以为意,很是理解他的心情,不管是谁碰上大赛的三大热门之一,都不会有好的心情。勉励地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鼓励一声,然后向台下望去,等待着狄修上台。 突然之间,人群惊呼着散开,擂台后边的左毅一愣,向前瞧去,亦是被震得天雷滚滚,好家伙,这还是狄修吗?简直就是个骚包啊! 只见人群正中央显出一人,身披鎏边绛紫长衫,长发盘起,以一根华丽木簪穿于其中,最叫人惊讶的是,他的背上再不是普通弟子背负的精钢长剑,而是嵩山派最为出名的三剑连鞘。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他,左毅真会怀疑是本门遗失三十年的长老重新回到门派。 “汤师叔,这......?”左毅不解地问着身旁的汤英鹗,不是他不想咨询丁勉、左冷禅这两个相熟之人,实在是左冷禅、丁勉、陆柏三人正骚包地坐在主位石凳上,只能勉为其难了。 汤英鹗之前同样被狄修的扮相惊着,待得左毅出声,才回过神,笑道:“本门有规定,只要弟子们的修为突破到第六层,就可以身着长老服,怎么?师侄不知道吗?” “有这回事?”左毅非常的诧异。 “是啊,还以为师侄是喜欢穿这身弟子服,原来是不知道啊,哈哈哈。”汤英鹗开怀大笑。 欲哭无泪地对比着彼此间的校服,左毅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喃喃道:“要是早就知道,谁不愿意选择更加风骚的服装撑门面啊!” “师侄说什么?”没听清楚的汤英鹗问道。 摆了摆手,左毅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说回去就换着装。” “呵呵”汤英鹗笑道,“师侄不是不喜欢三剑连鞘吗?” 点点头,左毅道:“只换衣服,显得更光鲜些,佩剑就不用了,还是我的佩剑顺手些。” “哦,比赛开始了,看比赛。”汤英鹗突然提醒道。 第二二三章 年终大比 狄修 左毅抬起头去,见狄修、张天风两人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出手了。狄修的那身扮相,虽然骚包了些,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吸引了众弟子的关注和议论,更是给了不明就里的张天风极大的压力,进一步摧毁着他本就不多的信心,彻底将他逼迫到崩溃的边缘。 或许是压力太大,钟镇才宣布开始,张天风立马就奔着狄修而去,只见他脚尖点地,身形暴起,人在空中,骈指成掌,呼啸声中,右掌奔着狄修面门而去。 看出张天风的慌乱,狄修嘴角的笑容更甚,按常理,以掌对战长剑,最好的做法就是拉近距离,打近身战,使得长剑发挥不出优势。张天风主动进攻的想法没错,选择的方法却是犯了大忌。如果面对的是弱手,以凌空掌势压人倒是无可厚非,但是,面对着远胜于己的对手,这种做法绝对是大忌,是最不可取的。 好在狄修并不打算一招就将对手解决,只见他突然弯腰,以后背对着空中的张天风,之后运功一震,最左边那柄长剑电射而出,直直地扑向张天风胸膛。 面对来势汹汹的长剑,张天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虽然长剑是倒行着以剑柄攻击,但是从那呼啸的声势来看,如果真被击中,张天风也就可以认输了。好在狄修并未尽全力,慌乱之中的张天风还有时间思考应对。 危急之间,张天风右掌偏转,提起全身的功力,狠狠地向前拍出。‘砰’一声响,强忍着手掌心的酥麻,借着一震之力,张天风倒窜而出,腾、腾、腾连着后退三步,才站稳身子。狄修这厢,只见他躬身前行,与长剑交错而过的同时,右手外翻,轻松一抄,已是将长剑拽在手里。狄修倒提着长剑,身形不停,向着张天风冲去。 深深地体会到彼此间的差距,张天风更不敢怠慢,再不起丁点攻击的心思,全力摆出御守的姿势,打定主意要严防死守,能拖一招是一招。 面对着对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哼......呵......’狄修不屑地笑笑,脚下更不停歇,进得张天风身前两米,手腕转动,抡圆了长剑向他面门劈去。 张天风死死地盯着狄修以及他手中长剑,当狄修抡剑下劈那一刻,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下落的长剑,等到长剑距离面门不足两尺之时,张天风一声暴喝,身子左移一步,右掌闪电般拍出。 砰、呲,前一声是掌剑相交,后一声是长剑在掌面滑行。张天风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收回灼热的手掌,身形再次后退三步。这时见得狄修并未追击,他大松口气,才有闲暇举掌观看,之间整个掌面一片通红,掌心更被磨破一层皮。 招招受制,众人一齐摇头,左毅亦然,确实是看不下去了,差距太大,再打下去也是无用。台上的狄修也是这般想的,开口道:“张师弟,你认输吧。” 只是张天风未必会答应,毕竟好不容易打进十六强,就这么三招两式地被对手解决,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就算那个人是狄修也不行。咬了咬牙,张天风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狄修,沉声道:“多谢狄师兄的好意,师弟还想再试试。” 摇了摇头,狄修道:“那你便出手吧。”张天风心中憋屈啊,见着狄修不愿意再主动出手,只得自己进攻。深吸口气,一口真气不散,全部憋在丹田之中,功行一转,左掌前引,右掌压轴,张天风一步步向着狄修走去。 对于张天风的靠近,狄修丝毫无惧,经过之前的两次交手,狄修已经确定张天风不会是最黑的那一匹马,虽然也从没那么认为过。 绕着对手转圈,当张天风第三次绕到狄修身后之时,再不耽搁,左掌前窜,目标正是狄修脊椎,同时右掌不停,跟着左掌斜斜劈出,向着对手右胁而去。 时刻注意着张天风动向的狄修也不含糊,功运后背,倒退着身子向后顶出,打算以剑鞘接住张天风一掌。这一应对亦是无可厚非,不过是仗着深厚内力欺负人罢了,如果这一招接实,后退的还是张天风,那么基本已经可以宣布他出局了,毕竟门派的较技不是生死斗,裁判有权根据场上的局面中止比赛,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宣布比赛结果。 随着狄修的贴近,张天风的右掌自然落空,但左掌却与狄修后背的剑鞘碰个正着。‘砰’一声响,狄修上身晃动,下身却犹如生根一般,不曾动摇分毫;倒是攻击得手的张天风,耐不住对手内力的反震,脚步飘忽地后退三步。显而易见,就是如此,张天风也未能伤到狄修,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见一斑。 就在钟镇打算制止比赛的时候,踉跄之中的张天风竟然举起右掌,再一次向前劈去。这一次,狄修是真的恼了,右手提着的长剑反向一撩,向着张天风右掌而去,身子更是后仰,几乎与地面平齐,‘锵’的一声,趁着张天风躲避右手长剑之际,已是运功震动佩剑,中间的一柄长剑呼啸而出,‘砰’的一声,击中张天风胸膛,将他撞得跌出三丈远。 钟镇顾不得其它,连忙上前,将张天风扶起,十指如飞,在他胸口连连点击,然后在他背后一拍,一口逆血飙出,钟镇才大松口气。 张天风亦清醒过来,哭丧道:“是弟子太不自量力了。” 钟镇摇头道:“有上进心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更要明白局势。你也不要怪狄师侄,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伤了张师弟,抱歉。”狄修上前道。张天风挣扎着从钟镇怀里起身,拱手道:“是师弟孟浪了,谢狄师兄手下留情。” 见张天风能独自站定,钟镇点点头,说道:“你先下去吧,这几日好好养伤,就不要动武了,免得留下祸根。” “是,谢钟师叔关心,弟子告辞。”说完便走向擂台边沿,屈膝跳下台去。几个踉跄后,终于没有跌倒,之后便有相熟的师兄弟前来搀扶着到一旁休息。 第一局战罢,钟镇、狄修两人同时跳下擂台,向二号擂台走去。汤英鹗拍着左毅的肩膀,笑道:“走吧,还是师侄来裁决第二局的比斗。” 第二二四章 年终大比 唐剑的剑法 上了二号擂台,左毅突然记起,这一场比斗是在孟飞与唐剑两人之间展开,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虽不知于何处得罪过唐剑此人,惹得他生厌,但对唐剑,已经颇为不喜。 台下停止喧哗,静静等着第二场开局。左毅好好收拾起心情,无论如何,不能将情绪带到工作之中,深吸口气,拿着名单道:“之前一号擂台之上,狄修师兄、张天风师兄联手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精妙绝伦的比斗,想必师兄们都受益匪浅。那么,现在就有请孟飞、唐剑两位师兄,希望他们也能够给我们带来一场视觉盛宴,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在一片掌声中,在一片欢呼声中,孟飞首先跳上擂台,朝左毅拱手道:“左师兄好。” “孟师弟加油啊。”左毅笑着给他打气。孟飞苦笑一声:“尽量。”他们这一批人,除了左毅本人经常独来独往,其它人之间还是非常熟悉的。在武功修为上,除了左毅、徐铮、李季将众人拉得远远的,后面就是唐剑、柳思成、卢义三个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成大圆满的称雄。这次对上唐剑,孟飞已是彻底绝了争胜的念头,只希望好好的打一场,打出威风,打出气势,在给同门留下精彩比赛的同时,也增长经验,取得以战养战,在比赛中获取进步甚至是突破的目的,故而,他亦是毫不气馁,这一场比赛,他是要当成决赛来打的。 在左毅、孟飞两人交谈之际,唐剑亦是纵上擂台。面对着裁判身份的左毅,唐剑再无法逃避,心中虽然厌恶,还是勉强朝着左毅拱拱手。感受到唐剑的坏情绪,左毅也没给他好脸色。在左毅的心里,撇开身份不提,他拼死拼活地为门派谋划算计,也说得上是鞠躬尽瘁,虽然还没有到死而后已的程度,但也不欠着师兄弟们什么。人都是要学会互相尊重的,没有谁会以热脸贴冷屁股,骄傲如左毅者更不会。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唐剑与他不对付,左毅亦是默默将他从有可能成为朋友一类中划去,虽然未必是敌人,但绝对不会是朋友。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左毅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两位师弟没什么要说的,那么我再强调一点,第二关的比赛中,大家的身手都不弱,既然闯到了十六强,无论是谁,都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以进入八强、四强,甚至是夺得最后的年度第一名,但是,刀剑无眼,希望两位师兄能够尽量避免受伤。” 左毅的一席话,立刻赢得台下师兄们的认同,这毕竟只是门派的比赛,与生死相斗不同,虽有些功利的成份,但还是应该避免出现不和谐的因素。在一片掌声中,左毅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既然两位师兄已经做好准备,那就开始吧。”说完之后,左毅后撤到擂台后方,在角落里站定,等待着两人比赛的开始。 左毅话音落地,两人齐齐后退两米,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四米,远超一丈的规定。左毅暗暗点头,两人都擅长于剑法,刨去剑长,四米的距离并不算远。 锵的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抽出长剑,俱是以剑尖斜斜地指着对方。虽然唐剑是第五层大圆满,而孟飞不过是第五层小成,但是先出手的却是技高一筹的唐剑。只见他将剑鞘抛掷脑后,长剑一抖,身形闪动间,一个纵步,连人带剑扑向孟飞。 看到唐剑主动攻击,左毅心中不喜,再联想到他之前的一举一动,断定这是一个攻击性特别强,求胜欲特别重的人。这种人往往会以自我为中心,脑子有些一根筋,容易冲动,容易被人唆使,并且只要有人挑拨,便看不得别人比他好,说得直接些,就是善妒,好胜心强的同时,也容易坏事。 这个时候,左毅已经多少明白了唐剑对自己的排斥从何而来,一时间也是头疼不已,对付这种人,还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打得服还好,就怕他死不悔改,输了也能找出许多理由来,最后甚至更加怨恨。 在左毅烦恼的同时,唐剑、孟飞两人已经交上火。由于只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层小成,孟飞并未被授予十七路快慢剑法,所以这会,使的还是嵩山派的基础剑法。其实拿到江湖中去说,嵩山的基础剑法也是颇为精妙的,并不比一些普通中小门派的进阶剑法差,故而,嵩山弟子就算是再没有得到其它传授,仅仅是以一套基础剑法,也是能够闯荡江湖的。 能够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层,先不论资质好坏,努力是必不可少的,就像孟飞这般,数年的修炼,一套基础剑法在他手上,也是舞得有模有样,已经领悟到其中精要,虽未必有左毅那么出神入化,但也是颇得其中三味。 唐剑这边,虽然已经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层大圆满,但是因为恰巧碰上年终大比,故而之前并未得到进阶剑法的传授,现在手头上使用的也还是一套基础剑法。不过,在左毅看来,他的基础剑法明显与普通弟子修炼的剑法不同,以左毅的眼力见,早就看出剑法中多处经过人为的修改。 左毅能够看得出来的,旁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其中当然也包括坐于主位石台上的三大巨头。作为剑法大师,左冷禅瞧着唐剑手中的剑法,紧紧地皱着眉头。旁边陆柏见他这般神情,心下诧异,问道:“师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陆柏的话立时将丁勉的注意也吸引过来,他亦是同样望着左冷禅。 望着台上打斗的两人,左冷禅并不转过头去,缓缓开口道:“唐剑已经走上了歧路。” 丁勉一惊,道:“歧路?师兄指的是?” 左冷禅摇头道:“你仔细看他的剑法。” 得到左冷禅的提示,丁勉、陆柏两人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细细地观察着唐剑的表现。这会,与之前左冷禅一般,两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 见两人已经明白过来,左冷禅叹息道:“那孩子,太好胜了,不知他说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将一套基础剑法改得面目全非。这样一来,从短期看,固然是更加适合他的发展,但是,以他那浅薄的经验,又如何能够明白基础剑法的精髓,门派中传承近百年的剑法,自然有它生存的道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毅儿那么天才的。” 陆柏点头道:“还没学会走,就已经开始想要跑。在未懂得精髓之前,就对基础剑法胡编乱造,在短期来看,是更加适合他,但是,必定会限制他以后的发展。” 丁勉道:“如今看来,毅儿的存在,对弟子们固然是一种鞭策,但多少还是影响到他们的心性。” 左冷禅摆手道:“与毅儿无关,还是其它弟子的心性不够,之后一定要在这方面多加注意。” “那唐剑这事应该如何处理?”陆柏问道。 想了想,左冷禅道:“唐剑资质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层大圆满。这样,正好这批弟子的成就都还不错,我们师兄弟中大部分都没有收徒,这一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其中最好的收在门下,好好的教导。” 沉吟片刻,丁勉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陆柏亦是赞同道:“我们这一代,嵩山十三太保也算是赫赫威名,左毅这一代,至少不能比我们差。这些弟子中,能够走到第二关的,也是非常出色,收徒倒是一个好主意。” 第二二五章 年终大比 四强 擂台上比斗的两人并不知道左冷禅三人的想法,这个时候,两人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飞已经完全被唐剑压制住。在剑法上说,唐剑将基础剑法改得更加适合自己,虽然有了后患,但是在眼前来看,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虽然孟飞也是不凡,但已经处在了下风。再对比两人的内功修为,孟飞终究不过是第五层小成,面对着第五层大圆满的唐剑,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好在,唐剑并不以内力压人,这倒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同样希望在前面的比赛中积累经验,以更好的姿态面对后面的对手。 擂台之上,左毅已经集中注意力,紧紧地盯着两人,注意着两人的招式以及分析可能会出现的局面。这一局在左毅看来,还是比较轻松的,唐剑明显要比孟飞更胜一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至少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尽管孟飞已经非常努力地去争夺,但是差距在那,努力可能会改变一时的局面,但对于整场比赛来说,并不能起到逆反的作用。最终,孟飞败下阵来,这并不出乎众人的意外,尽管很多人在见识了孟飞的努力之后,希望他能够走得更远,但理想是丰满的,只不过现实太过骨感,孟飞并没有创造奇迹。 比赛结束,气喘吁吁的孟飞没有丁点气馁,见着他眼中泛起的精光,左毅暗自点头,知道他必定收获匪浅,拍着他的肩膀稍作安慰,然后宣布唐剑晋级。 三人下台之后,汤英鹗立即宣布第三场比斗即将开始。第三场是李季与武平的比试,在左毅想来,这一场的裁判或许不会再是钟镇师叔,至于具体是何人,还需要进一步等待。 这第三场比试,由我来给两位师侄做裁判。”汤英鹗如是说到。 左毅心中一愣:汤师叔做裁判?就在左毅错愕之际,武平已经一个漂亮的‘蜻蜓点水’,轻轻地在擂台边沿一点,稳稳地落在擂台上,朝着汤英鹗躬身道:“师叔!” 汤英鹗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打,不要去想胜负之事。” 此情此景,左毅终于明白过来:武平还是由汤师叔引进门的,能够从众多外门弟子中看重武平,一定对他颇多期待,未曾没有将他收在门下的想法,如此,汤师叔亲自裁决这场比赛也就有了解释。 想明白事情的内情,左却不替李季担心,武平虽然出色,但是比之前三甲的李季,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必败无疑。这场比赛的看点,一是武平曾经是外门弟子的身份,二是武平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三是李季的寒冰真气。 这场比赛,武平表现的非常出色,但终究没能创造奇迹。如果不是碰上李季,而是换成另外一个哪怕是心法第五层大圆满的内门弟子,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可惜,面对处于寒冰真气第一重境界的李季,面对越来越纯熟的寒冰真气,武平只能黯然退场,无缘八强。 在这场比赛中,李季的寒冰真气更是有了长足的长进,使用得越发顺手,也给了观战的左毅更多的启发。 第二轮第四场比赛在李雨衡和刘学文之间展开,由陆柏担当裁判。没有多少悬念,尽管李雨衡拼得很积极,但在越来越老辣的刘学文面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经过这场比赛,其它人看刘学文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羡慕有之,忌惮亦有之。倒是陆柏非常开心,激动之下,当场就宣布要收刘学文为徒,立时引起全场轰动。这种情况下,众弟子也是明白过来,怕是门中长辈开始大规模收徒了。一时之间,没有打进十六强的弟子是懊悔不已,打进十六强的亦是暗暗发誓要好好表现,以获得某位师叔的亲莱。 接下来一场是在徐铮和万大平之间举行,没有丝毫悬念,万大平样样都很平均,亦是样样都很平庸,面对徐铮的寒冰真气,即便经验老道些,也不过是稍微延缓失败的时间,最终只是坚持到一百招。 第六场比赛在两个嵩山心法第五层大圆满的弟子之间进行,他们分别是何进、柳思成。于明面上看,两人内功心法处在同一阶段,可谓势均力敌。但是,作为此次比赛四大热门之一,精通大嵩阳神掌前五层的何进,还不是年轻的柳思成可以匹敌的。故而打斗虽然激烈,但自始自终都在何进的节奏之下,整场比赛都由何进控制着完成。在普通弟子眼中,这是一场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比赛,但在左冷禅等人眼里,从一开始,比赛就已结束。 与前六场比赛不同,第七场比赛爆冷了,史登达败给了石韬。尽管史登达剑影翻飞,一直都是占据着上风,几度将石韬逼至极度危险的境地,但他还是败了。在史登达的攻击之下,石韬就犹如水底的暗礁,无论澎湃的暗潮如何冲刷,他自屹立不倒,最终获得一场艰难的胜利,亦成为本次比赛的第一匹黑马。 和其他人不同,左毅从一开始就看好石韬,石韬的胜利,丁点不出乎他的意料。这场比赛开始之前,左毅就主动与汤英鹗沟通,希望能够裁决这场比赛。其它师叔尽管惊愕,还是同意了。 比赛结束之后,左毅便将石韬拉到丁勉身边,表明自己的看法。听到左毅建议丁勉收自己为徒,石韬亦惊亦喜,期盼地望着丁勉。 之前看到石韬的比赛,丁勉亦是眼前一亮,那是与左毅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左毅走的是攻守兼备的道路,那么石韬就是全守的路子。以丁勉宗师级的眼光,自然明白,石韬的路子走到极致,绝对是所有人的克星。石韬很有可能就是最坚固的盾。但是,欣赏归欣赏,丁勉还真起过收徒的心思。 现在竟然是左毅自动提议他收石韬为徒,见石韬也是千肯万肯,只稍微犹豫一下,丁勉就表示只要石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有更出色的表现,可以考虑收他为徒。这个消息一传开,又是一声响雷,如春雨一般播洒在众弟子心头。 第二轮的最后一场比赛在心法第五层大圆满的卢义以及心法第五层小成的游迅之间展开。不出意料,卢义将游迅斩于马下,获得八强的最后一个名额。有意思的是,游迅是第一个闯进十六强的,却又是最后一个倒在八强门槛上的。 至此,年终大比第二天的比赛全部结束,经过两天的角逐,八强出炉,他们分别是:狄修、唐剑、李季、刘学文、徐铮、何进、石韬、卢义。 八强之间的比赛,将会在第三天举行,上午的两场分别是狄修:唐剑、李季:刘学文,下午的两场比赛则是徐铮:何进、石韬:卢义。 第二二六章 年终大比 突围 第三日清晨,左毅并未去封禅台练功,为了避免如之前一般,被兴奋过度的师兄弟们打扰,干脆便在院子里打坐练功。之后被稍显兴奋的徐铮、李季两人拉着去吃早餐,然后上山比赛。 不多时,上午的第一场比赛就开始了。比赛是在狄修、唐剑两人之间进行,由神鞭邓八公裁决。能够进入八强的,没有一个是弱手。尽管所有人都不看好唐剑,但是狄修还是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唐剑收拾下来。除了一些压箱底的功夫之外,狄修已经被逼迫到极致,才于两百五十招之后将唐剑拿下。 看着这一场比赛,左毅发现:狄修的境界并不稳定,看来是困在第五层的时间太长,突破到第六层的时间又太短,他的身体还是停留在之前的习惯中,一时无法适应第六层的力量。之前的对手没有威胁还看不出来,通过这次与实力不俗的唐剑较量,力量不稳的缺点终于暴露出来。 如果说八进四的第一场比赛还只能算得上精彩,那么第二场比赛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惨烈了。李季与刘学文之间的比斗,犹如关公战秦琼一般,那家伙,势均力敌啊,好在这场比赛是由钟镇主持,以他嵩山心法第七层大成的实力,还是能够很好地压制住两人,以便时刻掌控局势。 比赛一开始,两人就打得非常激烈,李季的寒冰神掌、刘学文的快慢剑法,恰似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只见场中是剑影重重、掌风啸啸,碰、啪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实力相当,并不存在谁攻谁守的问题,往往是前一招才攻出,下一招就要被对方的反击打得被迫还手。 李季的寒冰神掌是参考了大嵩阳神掌的基础上自创的,虽然有大嵩阳神掌的底子,但单掌毕竟与双掌不同,故而很多地方都不是很完善,为了弥补这些破绽,李季不得不以更凌厉的进攻来压制对方。这在面对弱手的时候,自然是无往不利,但是一旦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就需要经受很大的考验。刘学文这边,十七路快慢剑法虽然精妙,但是他只学了前面五路剑法,与李季的半吊子寒冰神掌比起来,占的优势并不明显,在寒冰真气的压迫下,两人在内力、招式上正好扯平。 经验方面,年长的刘学文并未占到便宜,毕竟李季从来都是个武痴,并不缺乏打斗的经验。半斤八两的刘学文与李季对上,就像那火星撞地球一般,足足打了五百招,才以李季的险胜而告终,终究还是内力稍微强势一些的李季坚持到了最后,刘学文以微弱的劣势惜败于李季之手。 这场比赛之后,不仅李季、刘学文两人累得瘫倒在擂台上,就连时刻注意着两人的钟镇也是满头大汗,可见亦是吃足了苦头。 与上午第二场比赛相比,下午第一场比赛打得同样艰难。在徐铮与何进之间,面对着经验丰富的何进,仗着第一重大成的寒冰真气,徐铮同样是在五百招之后,才将冻得打哆嗦的何进制服,艰难得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这场比赛的裁判是大阴阳手乐厚,幸亏他修炼了阴寒内力,才能够勉强抵挡寒冰真气的冰寒。如果是换一个人做裁判,这么长时间下来,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八进四最后一场,石韬对卢义。看来石韬是打算一黑到底了,几乎是他前一场比赛的翻版,虽然守得更加艰难,但是通过前一场比赛累积的信心以及丁勉的承诺,他竟然超常发挥,将第五层大圆满的卢义掀翻落地,成为第一个以第五层大成境界打入四强的选手。相较狄修、李季、徐铮清一色的第六层修为,石韬能够闯入四强,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第三天的四场比赛精彩不断、掌声不断,第四天的比赛将在狄修与李季、徐铮与石韬之间展开,那是否会更加精彩呢? 十二月廿四,嵩山派年终大比第四天。这一天,上午休息,原计划安排在上午进行的狄修与李季之间的比赛被移到了下午,究其原因,还是前一天八进四的比赛拼得太狠,除了狄修因为对手不强,已经完全恢复之外,其它三人经过一夜的休息,仍然不足以缓过劲来。面对这一突发情况,为了相对公平,众人紧急商议之后,不得不将上午的比赛推迟。 如此一来,在度过一个相对无聊的上午之后,直到午时结束、未时来临,四强赛才正式开始。考虑到狄修、李季两人功力不弱,破坏力较强,作为这一局的裁判,必须要有镇得住场面的功夫才行。最后不出乎林寒的意料,本场比赛由嵩山三巨头之一的陆柏担任。 一号擂台之上,陆柏面对着众多嵩山弟子,神情严肃。轻咳一声,待得众多心情激动的弟子安静下来,陆柏道:“昨天的比赛非常激烈,相信这不用我多说,能够进入到年度八强的,没有一个人是不简单。除了晋级的狄修、李季、徐铮、石韬四人之外,唐剑、刘学文、何进、卢义四人,同样发挥出色。但是,竞争是残酷的,想要取得更好成绩,就必须要更加倍的努力。只有付出了比他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比他人更多的成功。今天,成功晋级的四人中,又有谁能够进入到一二名之间的争夺呢?相信大家都等不及了。下午的两场比赛之后,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下面,进行的是第一场比赛,有请狄修、李季两位师侄。” 在一片掌声中,狄修、李季两人相继登上擂台。这一次,狄修的装束未变,依旧是骚包的朱紫色长衫加三剑连鞘,看来他是不打算在换回普通弟子装扮了。与狄修相比,李季仍然是淡红色长衫,右边那只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荡,倒是有一中‘风萧萧易水寒’的意境,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如荆轲一般‘一去不复返’。 待得狄修、李季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陆柏吩咐道:“你们两人的内功都已经突破到第六层,破坏力非比寻常,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不要出太危险的招数,否则,就算是有我在场,也未必能够及时救援。” “是,师叔!”两人齐声答道。 陆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其它的我也不多说,拿出全身的本事,好好表现,分出个高下。” 狄修、李季两人点头,背向而行,拉开一丈距离后,转身相对,各自凝神戒备着。台下观众亦是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以免打扰到两人。 第二二七章 年终大比 开始 经过几场激烈的比赛,两人的气息都沉稳许多,狄修更多的是适应第六层嵩阳真气的力量,而李季则是更多地更正身体的协调性以及赤火真气的使用。 几番试探之后,李季首先发起进攻。身体前倾,行进间,单臂斜着挥出,在一股冰冷的气息中,李季的掌法,向着狄修面门砍去。 寒冰真经这门功夫,狄修一直都想得到,奈何在内功心法上,多年来,他一直都被困在第五层,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故而也只能是眼热。在徐铮、李季两人表现得越来越优秀之后,他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迟早要被取代,果然,先是有徐铮得到寒冰真气的传承,之后又有李季学到了寒冰真气。就在他绝望得将要认命的时候,嵩山心法却意外地突破到第六层,他大喜过望,第一时间告诉了师父,原本以为能够学到寒冰真经,不曾想,师父不过是勉励一番便不再多问。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恰恰碰到五岳并派以及嵩山迁移两件事,这时候进行年终大比,其中的意义就耐人寻味了,他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的表现,如果能夺得第一名,到时候提出学习寒冰真气,说不定师父便能够答应。 打定主意夺冠的狄修,明白李季、徐铮两人是最大的敌人,要想获得最后的胜利,就必须将两人打败。此时面对着抢先攻击的李季,狄修决定还是以稳妥为主,只见他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左手收缩护在胸前,右手立掌,向着李季左掌奔去。 碰......手掌接实,两人身子同时摇晃,竟然拼了个势均力敌,嵩山心法第六层对上寒冰真气第一重,果然是半斤八两。狄修正打算比拼内力,突然感觉到掌心一痛。一圈冰冷的寒焰正在李季掌心蔓延着,那寒焰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犹如绒毛一般,却叫狄修难以忍受。一声怪叫,狄修连忙将右掌撤回,更是不敢怠慢,连连后退三步。脱出李季的攻击范围后,狄修脸上再不见一丝笑容,阴沉沉地说:“这就是寒冰真气么,果然不凡。” 李季道:“不错,师兄要小心了。” 狄修点点头,待得李季再一次攻击后,双掌连拍,掌影翻飞之间,已是使用上了大嵩阳神掌。这还是狄修第一次使用大嵩阳神掌,立时引起一阵欢呼声。 左毅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狄修,只见他双掌交击,左拍右挡,每一次都不与李季的手掌接实,而是凭借着大嵩阳神掌的繁复多变,攻击李季的身体以及手腕上方,这么一来,恰是有效的避开了寒冰真气的优势。这个时候,左毅才发现,能够兼修快慢剑法以及大嵩阳神掌,而且能够使得颇具精髓,足见狄修也不是易于之辈,之前倒是有些小瞧了他。 断臂之前,李季同样是精修大嵩阳神掌,在这一门掌法上的造诣,并不比狄修差,再加上要以大嵩阳神掌为基础创造出一门适合自己的掌法,不可避免地要深入地研究大嵩阳神掌。如此一来,虽然他现在只剩下一臂,但还是应对得非常自如,狄修并未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两人你来我玩,不断地交换身形,一百招之后,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就在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之时,狄修佯攻一招,当李季闪避之时,立即跳出战圈,一抬手,‘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手一抖,再次奔向李季。原来他见以掌法不能得胜,便改为使用剑招,打着以剑法取胜的主意。 对于十七路快慢剑法,李季亦不陌生,因为左毅的关系,他同样与徐铮相熟,平日里两人也经常比试,而徐铮正是精通快慢剑法。 狄修一剑刺来,李季不退反进,避开剑式,左掌拉着长长的火焰,斜斜地劈向狄修胸口。一式落空、一式又起,狄修手腕一抖,长剑轮转,从左向右横扫而过。剑势凶猛,李季亦不敢怠慢,冷哼一声,不再攻击,左掌下沉,改劈为拍,‘啪’一声响,李季的左掌已是狠狠地拍在剑身正面。 为掌力所阻,长剑不得进,狄修脸色微变,手腕翻转,顺着掌势将长剑收回,后退一步摆出守势。将狄修逼退后,李季大步向前,全力运转着寒冰真气,行进间,横削竖劈,招式大开大合,极为简单,却又极为有效,一时间,灼热的气浪在擂台上翻腾,竟是将狄修逼得极为狼狈。 暂时落于下风,狄修心下恼怒:如此下去,如何打败对手?如何向师父求取寒冰真经?望了高台上的师父一眼,狄修眼色一冷,瞬间凌厉起来,犹如饿狼一般盯着李季,手上的剑势再变,刷刷刷连着三剑抢攻,将李季逼退出去。之后更不停歇,剑招源源不断地使出,一时间打得李季措手不及,只能被动防守。 徐铮一惊,叫道:“第六路剑法!” “什么?”旁边的左毅诧异地问道。 徐铮焦急地望着台上两人,快速解释道:“狄修师兄练剑的时间比我们长,已经得到了前十路剑法的传授,看他现在使用的剑法,与前五路不同,却又一脉相承,必定是第六路剑法,李季师兄危险了。” “这样啊......不要小看了李季师兄。”左毅笑道。 话音刚落,周围立时传出一片惊呼声,左毅立刻抬眼望去,恰好见到李季一掌落空,招式用老之际,已被狄修觑得空隙,一剑闪电般的刺出,直奔着李季右胸而去。 如此近的距离,李季已经无法回掌格挡,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陆柏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再要救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同时恼怒狄修下手太狠。 危急关头,李季心中发狠,强行扭动身子,同时左掌全力拍出,竟是打着两败俱伤的主意。 狄修或许之前还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手下留情,长剑仍旧不管不顾地向前刺出,寄希望于先攻击到李季,使得他在剧痛之下失了力道,就算左掌拍实,也是绵软无力,以轻伤换取胜利,值得。 呲......碰......碰...... 在一片惊呼声中,左毅徐铮两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望着擂台之上的两人,同时转过一个念头:这也太扯了吧? 第二二八章 年终大比 重伤 擂台之上,狄修仰面而卧,已是昏死过去,其周身散落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斑点。另一边,李季正呆愣地看着仅有的一只左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陆柏同样傻眼了,原本的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原本的施暴者反而变成了受害者,这都是什么事啊?既然李季没事,陆柏亦顾不上他,连忙闪到狄修身边施救。 有人重伤,比赛再也进行不下去,被迫暂停,或者说,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这时候,左冷禅等人坐不住了,连忙上台探视,齐齐围拢到狄修身边,反而将李季忘在一旁。左毅与徐铮对视一眼,亦是纵上擂台。两人走到李季身边,将他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唤醒过来。左毅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变成狄修师兄躺地上去了?不是应该你躺地上比较合理吗?” 醒过神来,李季一把将左毅的手拉住,连连道:“左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相信我啊!”他这一着急,差点没哭出声来,将左毅两人搞的面面相觑,这都是哪跟哪啊。 “李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徐铮催促道。 李季连连点头,解释道:“狄修师兄剑刺过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多想,极力躲避的同时,一掌就打了出去。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好笑地看着李季,左毅问道:“怎么?” 摇了摇头,李季心有余悸地说:“我都以为这次要死在剑下,可是,我是断了右臂的,扭动身子的时候,下盘已经不稳,再加上左掌用力过度,就、就一个踉跄,向左前方载去。”说到这里,李季不好意思地望着两人。 左毅满脸的不可置信,像见着鬼一般,问道:“就这样?” 李季点点头,倒是显得非常真诚,没有丁点欺骗的意思,左毅喃喃道:“我明白了,难怪你刚才闪避的那么怪异,原来是走了狗屎运。” “你下盘不稳了,无巧不成书地避开了狄修师兄的长剑,然后又收不住手将他打飞出去?”徐铮看着李季,就像看怪物一般。 李季还是只能点头,他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真是幸运”,徐铮望了望仍旧处于昏迷中的狄修,一脸怜悯地说:“碰到你,狄修师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厢一堆人忙活了好一阵,总算将狄修从昏迷中解救出来。左冷禅叹息一声:“被寒冰真气伤了肺部,今后功力恐怕要大打折扣,一身修为不知能剩下几成。” 话音刚落,狄修又是一口逆血喷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没有丁点血色,仿佛已经全部随着那口逆血流失。“师父,我、我、我......您想想办法啊!”说到最后,狄修已经是声嘶力竭,明显带着哭腔。 左冷禅点点头,在狄修期盼的眼神中,道:“我试试吧”。” 这时,左毅三人立即走到狄修身边。李季愧疚地说:“狄师兄,我很抱歉,在这里向你赔罪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眼神冰冷地看了李季一眼,狄修并不回话,他哪能没有怨恨,事情成了这个样子,无论李季是否真的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已经被淘汰出局,不仅再没有可能得到寒冰真经,甚至于丧失全身修为,他又如何能够不怨! “父亲,狄师兄咋样了?”左毅轻声问道,如今见狄修这般样子,轻则留下暗疾,重则武功全废,他虽然与狄修没有多少交情,但也不愿意看到嵩山的实力受损,再怎么说,狄修都是父亲的弟子,更是将嵩山心法练到第六层,于公于私,他都会尽量去帮忙。 左冷禅道:“修儿是被寒冰真气伤了心肺,如果不早日拔除,恐怕一身武功会尽失。现在我也只有勉强一试了?” 听了左冷禅的话,狄修眼睛一亮,犹如在漆黑的夜空中被萤火虫的荧光点亮。 说完,左冷禅再不废话,径直走到狄修身后盘腿坐下,待狄修他在左毅的帮助下盘腿坐好后,立刻伸出左掌,抵在他的背心之处,全力控制着真气,发出一小股真气,沿着他的身体进入筋脉之中。 一小股真气在左冷禅的控制之下,犹如一条灵活的蛇,于狄修经脉之内蜿蜒前行,最后到达破败不堪的肺叶。在这里,左冷禅感受到狄修的肺叶已经有几处明显的破损,四周更是被一股寒冰之气笼罩,不时地侵袭着他的肺叶,使得伤势进一步加深。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早治疗,待得伤势蔓延,整个肺部都会被寒冰真气侵蚀,最后全身冷死。 众人只见左冷禅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俱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打扰了左冷禅的治疗。这个时候,左冷禅正全力控制着真气在狄修肺叶之内游走,不停狄吞噬着他体内的寒毒。以李季那第一重小成的寒冰真气,自然是完全无法与左冷禅真气抗衡。见了左冷禅的真气,狄修体内的寒毒就如老鼠见着猫一般,老老实实狄趴在原地不敢动荡,等待着左冷禅真气的吞噬。 一次次的吞噬,一次次的梳理,就算左冷禅的真气雄厚,也是累得满头大汗,这不仅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左冷禅才缓缓收工,从狄修背心撤回手掌。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左冷禅吩咐道:“修儿,先慢慢运转内功,在我叫你醒来之前不可停歇。” 左冷禅说完后,然后望向李季,道:“你也不需内疚,之前你也是因为失去一臂,重心不稳之后才会收不住掌力,况且那时你本身就处在危险之中,虽然我也相信修儿不会真的伤了你,但是人都是有避重就轻的本能反应。只能说是阴错阳差造就了这般局面,就事情本身而言,你们两人都没有错,希望你们彼此不要有芥蒂。” “弟子不敢,只要狄师兄不怪罪弟子就好。”李季忐忑不安狄说。 “想必修儿会想明白的,你无需担心。”左冷禅安慰道,他可不希望狄修、李季两人之间出什么龌蹉。要是再牵连到其它更多的嵩山弟子,那就大大不妙了。如果两人不能释怀,或者说狄修不能释怀,那么嵩山派必定会有一场内乱。 众人都在耐心地等待,谁也不敢催促,就连有比赛的徐铮、石韬亦是如此。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逝,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左冷禅,他再次将左掌搭在狄修后心,一番探视调理之后,左冷禅收掌起身,说道:“修儿,可以了。” 待得狄修也收功之后,脸上明显红润不少。左冷禅道:“修儿已无大碍,请来人将他扶下去休息。” “谢过师父。”狄修感激道。 史登达、万大平两人立时上前来,在左冷禅的示意下,搀扶着狄修下台,并将他扶下山。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左冷禅道:“好了,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比赛还是要照常进行的,丁师弟,下面一场比赛,就由你来裁决吧。” 丁勉点点头,站出身来,将众弟子疏散开,只留下徐铮、石韬两人在台上,以准备第二场比赛的开始。 第二二九章 年终大比 会师 虽然狄修重伤,但是第四天下午的第二场比赛照常进行。既然丁勉已经开了口,石韬之前淘汰卢义的那一场比赛也是非常的出色,这次亲自裁决他与徐铮的比赛,也是为了更近一步近距离地观察他的表现。 左冷禅提议丁勉收石韬为徒,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石韬表现出色,另一方面也有着拉拢势力的因素。久不在门派中,左毅也是有些失算,原本以为这一批弟子中,只有李季、徐铮两人比较出色,让他意外的是,其它人也是毫不逊色,突破到心法第五层的不少,更是有三人达到了第五层大圆满的境界。 阴错阳差,左毅将李季拉拢到身边,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先不说其它,就是现在与他亲如兄弟的徐铮,左毅也未必能保证今后是否会一直与他在同一条船上。毕竟人都是会变的,而且左毅本身又是个强势的人,就算不掌握嵩山派的大权,也要保持一种超然的地位,他不敢保证徐铮能够容忍。 在门派中出现人才井喷的情况下,左毅必须好好地谋划一番,最少要拉拢一些人聚拢在身边,对其他人形成一种威慑,叫人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现在,正好趁着年终大比之际,左毅需要对门中弟子观察一番,特别是进入十六强的内门弟子,年后就会被委以重任,他必须好好地判断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在十六强弟子中,狄修、史登达、万大平是一个派系的,更是以狄修为首脑,已经没有拉拢的可能。再下面就是何进、刘学文、游迅三人,这三人中,游迅太过圆滑,在左毅的心里已经打上了墙头草的标记,属于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有福可以同享、有难不会相帮,早早地就被排除在外;刘学文是大器晚成,又将要被陆柏收录门下,亦是不会轻易站队,几乎不可能被拉拢;何进的形势与刘学文差不多,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没有可能再拜入嵩山三巨头门下,他的心思也是最难琢磨的。 与左毅同一批的弟子中,徐铮与左毅交好,但是之后的权力分配问题是最大的麻烦,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产生分歧,这是左毅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李季那里倒是好说,几乎已经算是林寒的嫡系,最值得信任。再就是孟飞,修为不算太高,不过是第五层小成,但是目前并没有被谁拉拢,而且他身边还有两个同样刚刚突破到心法第五层的兄弟,买一送二的买卖,最值得左毅去做,所以,左毅的第一目标就是孟飞。通过之前的接触,左毅对拉拢孟飞三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再下面就是张天风、武平两人,左毅与张天风不熟悉,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拉拢的难度比较大。如果说张天风还有拉拢的可能,那么武平就几乎没有可能,毕竟他是被汤英鹗从外门提拔进来的,更是有可能拜入汤英鹗门下,对于站队之事,他一定会慎之又慎。 倒是剩下的李雨衡可以拉拢,以他第五层大成的修为也是可堪大用,他便是左毅心里除孟飞之外的第二目标。而最后一个石韬,看着他表现越来越出色,林寒有把握师叔会将他收归门下,到时候成了师兄弟,有这份引荐的恩情他不帮左毅还能帮谁? 至于三个将嵩山心法练到第五层大圆满的师兄,三人只要一有突破,便极有可能另立山头,倒不在左毅的拉拢范围之内,更不要说其中的唐剑还和他不对付。 原本在左毅想来,他做为嵩山派下一任掌门,徐峥为副掌门,处理门派事务,李季精修武功,作为门派的常规武力震慑其它门派,而他本人则是研究武学,为门派整理、创造武学,作为一种非常规武力,就犹如武当派的张三丰一般。奈何,随着门派的发展,门中的形势也越来越复杂,他不得不做两手准备,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丁勉的主持下,徐铮、石韬两人的战斗打响。左冷禅、左毅等人回转到擂台旁观看比赛,但是众人的心情皆是沉重不堪。就如左冷禅一般,尽管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很难接受现实。按理来说,就算狄修废了,门派的实力会有些损伤,但是并不是那么的明显。不过,考虑到出手伤了狄修的不是别人,正是左毅嫡系的李季时,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 狄修不出事则罢,最多不过是失了争夺头名的机会,愿赌服输,谁也怨不得谁;若是狄修就此废了,则必定会怀恨在心。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在看到光明之后,却倒在最后一步上,那是最伤人心的。要是狄修未曾突破到第六层,废了也就废了,最多在其他方面给些补偿;但是现如今,被人废在第六层,被人废在无限光明之中,换了是谁,心中都会有怨恨。 而即便是狄修废了,以他在嵩山弟子中的人脉,要是起来闹事的话,还真就不好处理,这也是左冷禅担心的关键之所在。左毅的担心也同样在此,不说别的,就是史登达、万大平两人就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问题既然已经产生,就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无论如何应对,还是要之后再决议,倒不必急于一时,目前来说,还是要先将此次的年终大比完成。 擂台之上,徐铮、石韬两人已经交上了手,这一次,丁勉亦是不敢怠慢,全程不离两人身侧一丈,以便在出现意外的时候,能够及时救援,免得再次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 与之前相同,石韬还是从一开始就摆出防守的架势,他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打算守出一个未来。面对犹如缩在龟壳中的老龟一般的石韬,徐铮在几番试探后,亦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徐铮几次设下陷阱,希望引诱到石韬来攻,却都被对方轻易看破。无论面对多好的机会,石韬只是一个劲地防守。只要徐铮挺剑攻击,石韬就一掌接着一掌地奔着长剑而去,就像是能够将剑尖拍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一旦徐铮剑法中出现破绽,无论是真是假,他只顾凝神收势,静静地等待着,从不主动进攻。 面对毫不冒进的石韬,徐铮亦是哭笑不得。虽然他的内力要比石韬要强了一个大境界,奈何皮糙肉厚的石韬早已经习惯了用一双肉掌对敌,那双熊掌更是久经各种内力的考验。一时之间,徐铮尽管占据绝对的上风,可就是不能奈何他一丝一毫。 擂台上的丁勉一直注意着石韬的表现,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见到石韬竟然能够完全守住徐铮的攻势,虽然处在下风,但也足够自豪了,对于他的表现,丁勉是相当的满意。要知道,徐铮可是足足比石韬高了一个大境界,虽然徐铮对于寒冰真气的控制不如左冷禅、左毅两人那么首发由心,但要做到将寒冰真气灌注到长剑上,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样一来,石韬不仅要面对强悍的内力,更是要抵御冰寒之力的侵蚀,如此还能够做到只是稍弱下风,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石韬守得越来越稳,丁勉看得越来越满意,徐铮自然也不愿意输了这场比赛。明了石韬心中的想法,徐铮亦不再用那些精巧的剑招,干脆就将一套基础剑法施展开来,就那么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地攻击着。 欣慰地看着徐铮的应对,左毅笑着对身旁的左冷禅说:“父亲,想不到徐师弟已经如此出色了,在久战不下的情况下,也能够静下心来想办法,而不是一味地强攻。” 看到徐铮的表现,左冷禅亦是心中快慰,终于从狄修被废的阴霾中缓过劲来,他点头道:“石韬师侄内力要差些,以简单的招式攻击他,再加上寒冰真气的特性,想必两百招之内,铮儿就当胜出。” 左毅点点头,笑道:“寒冰真气的优势太明显了,徐师弟虽然还不能运用自如,但凭着剑上的阴寒之力,时间一长,石韬师兄必定无法抵挡,败下阵来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可惜了石韬师兄,如果这次不是碰上寒冰真气,而是对上一个嵩阳真气第六层的师兄,未必就没有一拼之力。”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徐铮、石韬两人的交手已是过了两百招,这个时候,石韬再也忍受不住,突然跳出战圈,直接罢斗认输。 如此一来,虽然多有破折,总算是完成今日的任务,此次大赛的前两名已经产生,徐铮、李季两人双双杀入决赛。 决赛中能够上演一场什么样的碰撞,众弟子亦是期待不已,就连左毅本人也想知道,他俩到底谁更厉害? 第二三零章 年终比试 结局 岁末时节,天气竟是格外地好,嵩山大比期间,连着五日,都是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十二月廿五,年终大比的最后一天,也是冠亚军的争夺之日。经过前两天的高强度适应,徐铮、李季两人都没有再出现疲乏的现象,故而决赛并未被推迟,还是照常在上午举行。 此时此刻,作为嵩山派的最大boss,左冷禅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擂台之上,这最终的决赛,亦是由他亲自主持裁判。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左冷禅面带笑容,侃侃而谈:“各位嵩山的弟子们,经过了这次年终大比,我才知道,门中竟然涌现出这么多杰出人才,我心甚慰。特别是进入前十六强的弟子,更是给了我极大的惊喜,像唐剑、刘学文、何进、石韬等人,都表现的非常出色,石韬更是以嵩阳真气第五层大成的修为,力压第五层大圆满的师兄弟,展现出了别样的风姿。今天是大比的最后一天,也是决赛之日,通过前四天的角逐,李季、徐铮两人脱颖而出,最后一战,将会在他们之间展开,现在,有请两人上台。” 李季、徐铮两人排众而出,在一片欢呼声中,两人同时跃上擂台。站到左冷禅面前,两人齐齐躬身行礼:“掌门!” “嗯,你们两人能够闯到最后的决赛,我很欣慰”左冷禅道,“下面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地打一场,将实力展现出来就可以了,谁胜谁负都无所谓。” “是,掌门!”两人齐声答道。 左冷禅点点头,柔声说道:“量力而为,不要再出现伤亡,你们是师兄弟!” 李季、徐铮两人答道:“知道了,掌门!” “好了,我也不多说,比赛的事,你们自己把握,现在就开始吧。”左冷禅示意两人散开进行比赛。 李季、徐铮两人拉开架势后,并不做多余的试探,平日里两人便多有交手,彼此都是知根知底。两人同时运转真气,霎时,李季周身真气流转间,寒冰真气经过左臂传到手掌,其手掌边缘立时形成一圈寒焰;与李季的寒焰不同,徐铮周身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只见他全身透着一股寒气,长剑上隐约泛起一层白白的雾气,那是空气中的水分碰上阴冷的寒冰真气凝结而成的微小冰晶,那密密麻麻的一片附着在长剑上,晶莹透亮的煞是好看。 两人俱是轻叱一声,同时发起了攻击。李季踏着碎步主动上前,只见他抬起手臂,运掌成刀,寒焰奔腾中,以手臂为刀杆,一式火焰刀从右上方斜下劈出。掌未到,一股寒气已是扑面而来,徐铮不敢怠慢,几乎是在李季出招的同时,亦是抡转长剑,带着刺骨寒风,斜斜斩击。 砰...... 掌刀与利剑接实,两人的战斗,在这一刻打响。寒焰很好地保护了李季的手掌,使得它正面地与利剑接触亦不见损伤,寒冰同样保护着长剑,使得它能够承受住浑厚内力的拍击。 两人碰撞,发出‘呲、呲’的声响,两人的真气同源,并未分出高下,而是彼此间互相消融着。徐铮、李季两人并不打算通过比拼内功耐力来决出胜负,故而两人是一触即分。 分开再战,两人都是走的进攻的路子,都是极少防御,以攻代守,掌影翻飞、剑光霍霍之间,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煞是热闹。 寒冰真气,至阴至寒,待得徐铮全力运功之时,长剑所过之处,空中的水汽立时凝结成冰,扑簌簌地往下掉。还不待冰渣掉落地面,李季的滔天寒焰又至。如此周而复始。每一次的碰撞,小范围内的天气必然会被改变,两者交融间,受真气气息的影响,凭空出现飓风的痕迹。 人逢知己千杯少,人一生之中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碰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对手的存在,并不仅仅是给人添乱,往往会给人带来进步。此时此刻,斗到兴奋之处,李季、徐铮两人亦是超常发挥,各种妙招不断。只见徐铮轮番的使用前五路快慢剑法,每一次剑招的使出,他的体会就会更深一层,一路剑法使完,他对剑法的理解就更加的透彻。与徐铮在剑法上的进步相比,李季同样受益匪浅。以大嵩阳神掌打底,结合对基础掌法的理解,全面发掘寒冰真气的特性,运掌成刀。每一次的碰触,李季对真气的理解就更深一层,如何出刀,如何运掌,犹如福至灵犀一般,天马行空的出招,羚羊挂角的出掌,几乎形成了一种本能。 骇然地望着台上打斗的两人,左毅亦是羡慕不已,原来,两人竟然同时进入了顿悟的境界,尤为奇怪的是,两人还在进行比斗,这不得不叫人吃惊! 这个时候,最紧张的,莫过于裁决这场比赛的左冷禅。一方面,对于两个弟子能够同时进入顿悟境界,左冷禅是欣喜不已;另一方面,他又非常头疼,必须要时时刻刻地注意着两人的状况。 晋入顿悟中的两人,出招全凭身体的本能,一招一式都合乎人体运动的至理。他们的这一次当众顿悟,不仅他们本人受益匪浅,就连台下的观众亦是看得如痴如醉,不时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更有人即时演练开来,将看到的招式化入自己的拳脚剑式之中。一时间,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是各有收获。 许久之后,突然之间,台上传来一声巨响,两人相碰,将顿悟中的两人齐齐惊醒过来。看到两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遗憾表情,左冷禅大松口气,笑道:“别不知足,你们的收获已经很大了,不要停下来,好好的打,趁着顿悟的余波,将之前所得完全化为己用才是正理。” 徐铮、李季两人点头,再一次斗将在一起。这一次,两人不再以快打快,而是大开大合,每一招都接实之后再发出下一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之前的顿悟。虽然两人都在顿悟中得到好处,但有得到就必须有付出,两人的代价就是心神消耗得特别厉害,以至于坚持不了长时间的算计出招,而只能硬碰硬地对耗。 接下来的打斗,虽然没有了之前的精妙绝伦,却叫人看得更加过瘾。两人的打斗可谓是激情四射,演绎出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 擂台之下,众弟子的欢呼声就不曾停歇过,反倒是一众眼里卓绝的长辈们,固然也为徐铮、李季两人的深厚功力而震惊,但是并不如之前那么在意比赛了。现在两人比拼的就是谁的内力更加浑厚绵长,以及谁能够更加合理地控制利用真气,以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才能获得比赛的胜利。 在真气的控制上面,两人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或许徐铮会强一些,但是李季因为只剩一臂的缘故,反而只需要注意左手真气的运转就好,如此便拉平了彼此间的差距,并未被徐铮占得便宜。 而在真气的量上,还是徐铮略微占到优势,如此一来,久拼之下,李季渐渐地落到下风。三百招之后,李季的进攻已是不如之前那么频繁;四百招之后,李季已经是守多攻少,基本已经处于守势;五百招之后,李季已经被压制住,渐渐地转为全面防守。 最终,徐铮凭借着第一重大圆满的寒冰真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压制住李季的第一重大成境界的寒冰真气。整整拼到七百招之后,两人的精气神都有些懈怠,徐铮趁着李季一次露出破绽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迅速攻出一剑,将李季制于剑下,艰难地获得了此次比赛的胜利。 李季虽然败了,却并不气馁,他这一次于功夫上的收获,远远超过比赛本身,从长远角度来说,并不是区区一个大赛第一能够比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铮、李季两人之间的差距微乎其微,李季之败,不过是败在内力稍有不足之上。只要李季能够突破到第一重大圆满,与徐铮处在同一水平,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在左毅看来,甚至可以说,李季比徐铮的收获更大,徐铮的一次顿悟,不过是在嵩山快慢剑法上有了长进,而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平日的努力修炼获得的,但是李季则是不同,完全是他自悟的,这一次的顿悟抵得上他一年的参悟修行。 最后,左冷禅一脸微笑地站在李季、徐铮两人中间,双手一抬,示意众人安静,待得台下销声匿迹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朗声笑道:“我宣布,此次年终大比圆满结束,夺得头魁的是......”,说到这里,他抓起徐铮的右手,高高地举起,“他就是徐铮!”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掌声和欢呼,左冷禅又道:“上午的比赛结束,下午将会进行颁奖亦是,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啊,期待吧!” 第二三一章 年终大比 奖励 利益,是驱使所有人去努力的动力。如果没有丝毫利益可言,还有人愿意拼命去努力的,那么那个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圣人。嵩山派的弟子既不是傻子,又不是圣人,驱使他们前进的,是丰富的奖励。这些奖励,有武功秘籍方面的,亦有经验指点方面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经过前面四天半的努力,这最后一个下午,就是收获果实的时候。擂台之上,并排放着一摞十四张太师椅,这些椅子到底是为谁而备,已经不言而喻。擂台之下,所有弟子都在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左冷禅一行人的到来。 不久之后,左冷禅、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阴阳手乐厚、九曲剑钟镇、副掌门汤英鹗、嵩山三长老(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神鞭邓八公、锦毛狮高克新以及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一共十三人全部到齐。 待得十三人在太师椅上坐定,众嵩山弟子立时发出一阵欢呼声,见到众位师叔伯这般架势,许多心思活络的,立时就明白了过来,恐怕门派之中又要有大动作,当下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静立于队伍中,不敢再发出丁点声响,只等待着幸福的来临。 在左冷禅的示意下,汤英鹗起身,缓缓地走到擂台中间的桌案旁边,在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词之后,宣布道:“鉴于大家的出色表现,本次大赛前十六强的弟子都将获得一份丰厚的奖励,下面,我们就开始颁奖。请叫到名字的师侄上台来。” 取出一个装订成册的小本子,汤英鹗对着本子念道:“本次大赛第十六名,游迅,将获得大嵩阳神掌前三层心法。有请高师弟颁奖。” 尽管只是获得了十六强的最后一名,游迅亦是非常高兴,以他嵩阳真气第五层小成的修为,能够在众多第五层大成的师兄弟中突围而出,获得一个十六强的名额,已经是意外之喜,现在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大嵩阳神掌的前三层心法,绝对是物超所值,由不得他不高兴。 这个时候,锦毛狮高克新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到桌案前,从一堆手抄本中挑出前三层大嵩阳神掌心法,待得游迅上前后,将心法交到游迅手中。游迅的一番感激自不必提,在一片掌声中,高克新笑道:“你随我来,站在我身后。”说完转身回到座位上。见得这等情况,游迅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一幢跟着一幢的,叫人目不暇接,当下赶忙依着吩咐来到高克新身后。 台下众弟子亦是明白过来,这是要收徒啊,一时间,羡慕嫉妒者无数,掌声更是久久不曾停歇。 良久之后,掌声渐歇,汤英鹗再一次念道:“获得本次大赛第十五名的弟子是......孟飞,奖励十七路快慢剑法前五路,有请掌门师兄颁奖。”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左毅也是一愣:不会吧,还要收徒?而且既不是何进,又不是唐剑、卢义、柳思成三人之一,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孟飞,怎么可能? 幸福来得太快,竟然能够被掌门收为弟子,孟飞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连怎么上台的都不知道。 左冷禅从秘籍中挑出奖品,交到孟飞手中,笑着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门下已经有了五名弟子,是不打算再收徒了,这一次是替你们费师叔准备的。”听到左冷禅的话,孟飞下意识地朝那张空着的太师椅望去,难怪了,不过即便是能够拜在费彬门下,孟飞亦是非常高兴的,当下便跟在左冷禅身后,随着他到那张空闲太师椅后面站定。 接下来,进展顺利,按照名次的递进,第十四名的张天风拜在邓八公门下,奖品是前三层掌法;第十三名的李雨衡拜在司马德门下,奖品是前五路剑法;第十二名的武平拜在汤英鹗门下,奖品是前三层掌法;第十一名的是史登达,原本就是左冷禅的弟子,又因为之前不曾学过快慢剑法,故而只得到前五路剑法的奖励;与史登达的情况相似,第十名的万大平也只是得到前五路剑法的奖励。 相对于后面七人,前九名的奖励又上了一个台阶。获得第九名的是柳思成,他的奖品是前五层掌法以及嵩山心法第六层,并且拜在张敬超门下;获得第八名的是卢义,他的奖品是前七路剑法以及嵩山心法第六层,以及拜在赵四海门下;第七名的唐剑拜在九曲剑钟镇门下,奖品与柳思成相同;第六名的何进拜在大阴阳手乐厚门下,奖品是大嵩阳神掌第六、第七层心法以及第七层嵩山心法;第五名则是刘学文,顺利地拜了仙鹤手陆柏为师,奖品第六到第十路快慢剑法以及嵩山心法第六、第七层。 至于三四名的排位,原本狄修的修为要高一些,但是他又在比赛中受了重伤,最后经过决议,还是将狄修排在第三位,算是给他一个安慰奖,如此一来,排在第四位的就是石韬。石韬的奖励是前七层大嵩阳神掌以及第六、第七层嵩山心法,并且更是拜在丁勉门下。真正算起来,石韬的奖励是最为丰厚的,比之前三名的奖励都要丰厚些,所以,当他的奖励一宣布,立时引来了一片抽气声,之后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曾停歇。 好一会之后,众弟子情绪稳定、平静下来,汤英鹗笑道:“石韬师侄的奖励叫人羡慕,如果你们也想得到如此丰厚的奖励,做出成绩来,你们也有机会得到的。下面言归正传,颁发前三名的奖励,第三名是狄修师侄,由于狄修师侄身受重伤,故而奖励他千年人参一枚以及寒冰真经第一重。 台下被人搀扶着的狄修听到这一消息,一脸地不可置信,这两样奖品正是他非常需要的,千年人参本就稀少,师门中也不过仅存三支,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愿意拿出一支来给他治伤;更叫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愿意给他第一重寒冰真经的心法,这真是雪中送炭啊,他昨天一夜都被体内残留的寒毒折得死去活来,原本以为是掌门不愿意给他祛除干净,之后得知,才知道是厦门本人也没有办法祛除那些深入体内的毒,但他仍旧半信半疑,现在得到寒冰真经,他都高兴傻了。 狄修欣喜地走上擂台,从左冷禅手中接过奖品。左冷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好意。”狄修连忙点头应是。 大赛第二名李季,已经将寒冰真经第一重修到大成,而将前三层心法一股脑儿传给了他,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需要为内功心法发愁;再加上他修的是自创的武功,对于大嵩阳神掌也不过是做个参考,具体给他什么奖励,左冷禅等人还真就犯愁了。最后,通过决议,决定奖励他进入秘藏阁的三天阅读时间。 自从左毅带回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法以及魔教十长老留下的各种绝学,嵩山派众人都是非常重视,最后还是由左冷禅本人给那些秘籍分门别类,之后与嵩山派的功夫一起,分成绝学、秘藏以及普通武学。绝学自然由左冷禅本人保管,其中就包括嵩山心法第九层、寒冰真经、子午十二剑、大嵩阳神掌第九层;次一等的秘藏则是收藏在秘藏阁之中,比如那些精妙的五岳剑法以及魔教功法,只有门中长老级别才能前去翻阅;再次一等的普通武学,则是一些基础功法以及收藏到的江湖武学,这些武学又被收藏在讲武堂之中,普通弟子在提出申请得到批复之后就可以入内学习。 第二三二章 年终大比 少掌门 三天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能够得到长老般的待遇,亦是叫人羡慕。并且,李季如今正处在自创武学阶段,大量地借鉴是非常必要的,左冷禅便索性成全他,看他能做到什么层次。 最后,便是徐铮的奖励,与其它三人相比,明面上的奖励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的可怜,不过是十七路快慢剑法中的第五至第十路剑法,而这五路剑法,狄修早已经学习过。但是,这一次,左冷禅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宣布左毅成为嵩山派的少掌门! 此言一出,举派震惊!相信不久后,江湖中同样会震惊不已,但是也就那样,毕竟在常人看来,作为嵩山派最杰出的二代弟子,左冷禅的儿子,由左毅接掌嵩山派的大权,才是天经地义的。大家听完,则是一阵欢呼,这都是内定的事,自从左毅在同辈弟子中展露出头角之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左毅肯定是嵩山下一任掌门。众弟子最为关心的是,前十六强弟子已经被瓜分完,还有两位师叔未曾收到弟子,想着掌门师伯不可能厚此薄彼,一众弟子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嵩山十三太保,几乎已经全部收徒。待得十六强弟子被瓜分之后,其它嵩山弟子愕然发现:还剩下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两位师叔没有收徒,而两人又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太师椅上,没有丝毫的沮丧之色。 一下子,众弟子间就炸开了锅,吵吵嚷嚷地议论开来,并不时地向卜沉、沙天江两人投去渴盼的眼神。更有一些嵩山心法第五层的弟子,当下就急了,连忙挤到前排,希望能够引起两位漏网师叔的注意。凡事就怕有人带头,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但是,有了带头大哥之后,人群的盲从亦是非常可怕的,只见之前还不过是几个人向前挤,这不一会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始向前,立时之间,人心乱了,队伍也就散了。 台上做主持的汤英鹗愣住,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待得顺着众弟子的目光向后瞧去,最终定在卜沉、沙天江两人身上,才明白发生了其中原委。与卜沉、沙天江两人相视苦笑,摇了摇头,汤英鹗用力拍打着桌子,呵斥道:“静一静,都静一静,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好不容易,台下的众弟子安分下来,但犹自期盼地望着卜沉、沙天江两人。汤英鹗说道:“你们的心情,做师叔的都理解,但是,你们的表现,我们也看在眼里,谁更优秀,我们心里都有数,不需要你们争,该是你们的,它跑不了,不是你们的,争也没用。”见众弟子都在安静地听着,心中的躁动也平静下来,汤英鹗笑道:“当然,你们可以争,不过要找准目标,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比如,努力练功,争取突破到第五层、第六层,甚至是第七层。当你们能够取得像林寒师侄那样的成就,我们这些做师叔的,还不是上杆子来抢人啊!” 哈、哈、哈哈......众弟子大笑着在人群之中搜寻,终于在最后排找到了目标榜样。左毅苦笑道:“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不是留给只会争抢的人,我就奇怪了,之前明明是站在前三排的,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被挤到最后面来了。可见师兄们还是有很大潜力可挖的。” 被左毅这么一打岔,众人笑得更是欢乐,人心的浮动终于彻底安抚下来。笑着对左毅点点头,汤英鹗道:“既然大家这么关心卜、沙两位师弟的收徒问题,那么就请他们亲自上前来和你们说说。” 得到汤英鹗的示意,卜沉、沙天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离开座位,来到案桌旁边站定。面对着一群静若寒蝉的嵩山弟子,沙天江先开口道:“既然师侄们都这么关心我与卜师兄的收徒之事,那么我们也不再吊大家的胃口。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会收徒,而且人选就在你们中间。” 哦、哦、哦......众弟子立即四下观望,一个个地分析排除,想要确定哪两个会是幸运儿。待众弟子寻觅无果,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之上,沙天江说道:“你们之前的比赛,包括第一天的擂台赛,我们都在观察,你们的表现,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李雨衡师侄之前的一场比赛......”。 听到沙天江提及李雨衡,众人齐齐向他望去,同时努力地回忆谁曾与他交过手,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人的兴奋之情是怎么都压抑不住了。 沙天江接着说道:“那一场比赛中,李师侄拼尽全力,几乎力竭,才艰难地战胜对手,取得胜利。在我看来,两人的实力相当,故而我是非常欣赏的。现在,有请陈晨上台来。” 哦......哦......哦...... 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大喜过望的陈晨几个窜步挤到台前,一纵身,高高地跃上擂台,急急地跑到沙天江身前,躬身便拜:“弟子拜见师父! 在一片怪叫声中,沙天江将心急的陈晨扶起,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旁边站着等待。 见沙天江已经办好事情,卜沉亦是上前来,笑道:“先恭喜沙师弟(这让我想起了猴子、老猪和夜叉)收得高徒,下面呢,也将有一人会成为我的弟子,那么他是谁呢?” 我、我、我......那些有机会的弟子自是紧张地等待,倒是那些没有希望的弟子开始咋呼着吵嚷开,一个个俱是争先恐后地举着手臂高呼着。 卜沉摇头笑道:“牛大力上台来!” 嘘、嘘、嘘......谁都没有想到,卜沉看上的竟然是傻大个牛大力。牛大力本人亦是呆愣在原地,犹如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一般,半天不见动静。 “嘿,大力,快点上去啊,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别愣着了,老牛,难道你还不愿意?” 被身边的师兄们敲醒,牛大力还是犹如梦中一般,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卜师叔刚才是在叫我,你们没有骗我吧?” “牛大力、牛大力,没错,说的就是你个大块头,快点上来。”见牛大力还是傻兮兮的,卜沉恨铁不成钢地招呼道。 这一次,牛大力终于确认卜沉口中的人就是他老牛了,立即连滚带爬地踉跄着向擂台奔去,将地面砸得咚咚作响。砰的一声,牛大力跳上擂台,噌噌噌几步来到卜沉面前,学着之前陈晨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倒头便拜:“弟子牛大力拜见师父!” 嗯,卜沉发出一声尾音绵长的鼻音,将牛大力拉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更是伸出双手在他两只强壮的臂膀上称量一把,嘿嘿笑出声来,表示非常满意。被卜沉上下其手,牛大力亦是乐在其中,只顾着嘿嘿傻笑,原来傻也是一种传染病啊! 后排的林寒无奈地拍着脑门,嘴里喃喃道:“毁了、毁了,师门的形象啊,卜沉师叔果然是一朵奇葩,竟然会看上牛大力那么一个傻大个,望着四周心有不岔的师兄们,今夜无眠之人怕是不少,真是作孽啊!” 无论如何,卜沉与牛大力两人,有如王八望绿豆,算是对上眼了。怕其它弟子心有怨气,为了牛大力着想,卜沉特意解释道:“师叔我看重大力,也是有愿意的。的确,大力的嵩阳真气并不强,不过是第五层小成,但是,他之前能够一度将刘学文师侄迫到下风,已是非常不凡,再加上他那一身蛮牛般的力气,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这一点,我是非常欣赏的,也有兴趣调教一番,所以,并不是其它人不够优秀,而是对大力的力气更加看好,所以,其它人亦不必气馁。” 林寒听的直点头,平庸就是原罪,不怕你现在差,就怕你没有特点,这大概就是卜沉的心态,这种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其它弟子听到卜沉的解释之后,心中好过不少,只是对牛大力更加的羡慕了。 封赏大会圆满结束,左冷禅上前致结束词,一通套话之后,爆料道:“年后,门中将会派遣部分力量前去洛阳支援你们费师叔,你们中有很大一部分将会常驻洛阳,如果你们有能耐,也还是有拜师机会的,好好把握吧。” 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左冷禅宣布此次年终大比圆满结束。 第二三三章 恒山事起(一) 正月里,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特别是过了元宵之后,嵩山弟子已经全部回山,等待着新一年的精彩。 来了,又走了,这便是嵩山弟子的真实写照。许多人被派往洛阳,其中就包括徐铮、李季。 自从陆柏、钟镇等人带了一大半弟子前往洛阳之后,嵩山观胜峰上立时就清静不少,再没了往日的喧嚣,使得左毅在开始几天很不适应。 正月里剩下的这段时间,左毅也是过得很欢实。一大早,起床练习剑法,感悟剑意,细细地打磨。然后陪左冷禅吃一顿温馨的早餐,再之后,徒步上山,陪同左冷禅、丁勉两人或是切磋无疑,或是编撰武学,如此一天过去,收获甚大。到了傍晚时分,再下山,与左冷禅共进晚餐。现在左毅也看开了,熬就熬吧,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一年半载的,大灰狼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痛痛快快地吃掉小红帽。 直到正月廿五,一封请帖的到来,打破了左毅的惬意生活。那封请帖,是从北岳恒山发过来的。内容是关于令狐冲继任恒山掌门一事。不知令狐冲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取得了恒山众尼的认同,诏告天下,与二月十六举行继任大典。 望着传到手中的请帖,左毅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与原着不同,竟然是令狐冲主动上的恒山,完全就没有桃谷六仙什么事。其实左毅不知道,令狐冲之所以会这么做,究其根源,还在左毅本人身上。被左毅打击的次数多了,令狐冲的一颗赤子之心变了,曾经那个潇洒的令狐冲,也懂得了权势、地位的好处。说不上谁对谁错,人总是在磨难中渐渐长大。左毅之所以那么强,虽然大部分是他本人努力的结果,但也脱不开门派的支持,在令狐冲想来,成为华山弃徒的他,要想追上左毅,唯一的可能,就是掌握权势,举派之力供于己身,才能拉近两人之间的差距。 之前错过了少林派,他已经开始后悔,原本已经意动,打算加入魔教,却不想任我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定闲师太将恒山掌门之位留给你了。”得到这一消息,令狐冲是大喜过望,入魔教,属于吃软饭,还需要看任我行父女的脸色,要是能够执掌恒山派,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是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力,况且,入魔教都不怕,害怕做一群尼姑的头头?豁然开朗之后,令狐冲马不停蹄地上了恒山,禀明来意,拿着鸡毛当令箭,死咬着定闲师太的遗命不放,半推半就之下,恒山尼姑答应了,这才有了二月十六之事。 大殿之内,只有左冷禅、丁勉、汤英鹗、乐厚以及左毅五人,其它一代弟子已经全部去了洛阳。左冷禅等所有人看完请帖后,问道:“对于令狐冲继任恒山掌门一事,不知你们有什么看法?” 汤英鹗叹息道:“事情还是来了,不过我们现在人手有些不足,很难办啊。” 乐厚问道:“是不是可以从洛阳调些人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一个黄毛小儿坏了我们的计划。” 摇了摇头,左冷禅道:“不行,这一次派那么多人去洛阳,除了历练弟子之外,也是为了完全消化金刀门的力量,将洛阳的势力完全掌握,同时也是为了预防魔教的反弹。所以,洛阳的人手虽多,但绝对不能调动。” 丁勉起身,笑道:“这件事情,我们师徒曾经研究过,以目前的局势,还是由毅儿去一趟就可,虽然不知令狐冲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恒山的小尼姑,但是凭着毅儿和她们的交情,想必要破坏这件事也是很有可能的。” 左冷禅也不是毫无知觉,对于左毅去,也很是放心,他问道:“毅儿,就你一个人,需不需要再派人手吗?” 左毅答道:“不需要,这次主要还是从恒山内部出手,派太多人去,反而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为了避免激起恒山派的逆反心理,由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左毅说得有道理,众人一时间没有意见,左冷禅拍板道:“既然如此,就由毅儿辛苦一趟,带着五岳令旗,看看恒山派还认不认左某这个五岳盟主。” “是,孩儿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左毅答道。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魔教参与,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左冷禅嘱咐道,“比起一个小小的令狐冲,比起恒山派,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 左毅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小心的。如此,会议结束,在拿到令旗之后,左毅便告别众人,准备恒山一行,时间不多,还需要赶路,左毅便直接下山而去。虽不知具体时间,但一定是在恒山掌门之事与嵩山大会之间,而从二月十六到三月十五,中间也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刨去两地之间的路程,时间很是紧迫,左毅估摸着在恒山事了之后,七日之内,任我行必定会偷上黑木崖。左毅当即收拾好行装,往嵩山小镇走去,在外门领了匹骏马之后,至于左毅的坐骑则就在了嵩山,一路向北,奔着恒山而去。 一路向北,日行夜歇,左毅借着马力,并不显得困乏。这一日,到达太原境内,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远不是之前的大小猫三两只。 人多是非多,天南地北的行人凑在一起,固然热闹,但招惹是非之辈亦不在少数。太原城是一座大城,古往今来,作为一座军事要塞,其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自汉朝起,历经魏晋,又逢隋唐,到如今,遗留下的遗迹古物、文化名祠,不在少数。故而,太原城吸引了许多墨客骚人,亦不乏江湖豪杰。 左毅到了太原城,决定在此歇息一日,以洗来路风尘之铅华,待得体泰身轻,再行上路,同时,也是为了探听些恒山的消息。恒山派昭告天下,选取令狐冲为下任掌门。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奚落以及鄙夷。北岳恒山,一心向佛,其中虽有出家与俗家之分,但数百年来,虽无明言,却不曾有过男性弟子,更遑论选选一污浊男子执掌门之尊,平白污秽了这一佛门圣地。故而,恒山昭示一出,武林中人有不屑者,数不胜数,俱言于‘恒山三定’之后,恒山派竟然没落至此,于是叹息谩骂不止。 于太原城歇息,左毅除了购买些补给之外,亦是为了探听江湖中人对恒山一事的反应,明了恒山如今的局势,好为来日之谋做些准备,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兀自乱了分寸。 左毅是午时进的城,决定休整半日后,找到一家颇为干净的客栈,要了两间相连的客房,交待客栈伙计取些上好草料,将骏马好生照顾,之后便提着兵器出门。 第二三四章 恒山事起(二) 打听消息的最好去处,莫过于赌场酒楼。对于赌之一道,虽有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之说,左毅亦是敬谢不敏,兼且腹中空乏,稍加分析之后便直奔向本城最大的酒楼——四海酒楼。 按照左毅的习惯,自然不愿意追求什么最大、最好的嘘头,那些不过是骗人的,他更愿意找一偏僻的地方,安静地享受一顿独家风味的吃食,而不是去那些华而不实的地方,那纯粹是吊凯子的。正所谓楼不在好,有厨则名,这里的厨,指的自然是能够将菜做好的厨师,而不是什么大厨,奈何,为了探听消息,左毅不得不屈就一回,而没有功夫去探听哪里有好的吃食。 如今恰逢午时,正是食客最多的时候,等得左毅来到四海酒楼,三楼雅间是肯定没有了,而一楼虽有空位,奈何中间有过道,人来人往的,很是影响吃饭的心情,只有本地小生意人才会在一楼用餐,依着江湖豪客的习惯,多喜欢在二楼用餐,如此说来,二楼才是左毅最好的去处。 酒楼的伙计见到左毅都带着兵刃,也不多说,口中高呼着‘二楼有位置’,直接将左毅带到二楼。踏上二楼,四下打量,那是一个空位都没有?” 伙计眼尖,正好瞧见有一桌客人吃饱离席,连忙带着左毅向那边走去,笑着道:“客官,这有位置,您这边请!” 伙计将左毅安排就坐之后,立即招呼来杂工,让她将桌面收拾干净,一边问道:“不知这位客官要些什么吃食,本店有......” 不等伙计报出菜单,左毅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将你们酒楼的特色菜弄六个上来,三荤三素,再来三斤牛肉、米饭以及一壶好茶。” “好嘞......三荤三素、三斤牛肉、米饭和一壶好茶,马上就来,三位稍等。”记下左毅的要求,伙计立马向后堂跑去。 这个时候,左毅才有闲观察四周的情况,只见这二楼差不多摆了三十几张桌子,果然不愧是太原城内最大的酒楼,要知道,以如今的条件,整出这么大的三层木楼,可是非常大的一项工程。 正午时分,三十几张桌子已经全部坐满,左毅细细地扫视一圈,其中多为佩带着兵刃的江湖中人。其中外型彪悍者有之,看似文弱者有之,大汉、老头、姑娘、小伙、孩子,应有尽有,各自三五成群,围拢在一起,更是高声阔论,天南地北地海侃着。左毅点点头,知道来对了地方。 这不,就在离左毅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两男两女一老头,统共五人,已是毫无顾忌地说了开来,而他们此刻谈论的,正是令狐冲入主恒山一事。只听其中一位年龄与林寒相仿的少年人说道:“嘿,自从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逝去之后,恒山派的大小尼姑是越来越不成气候,如今更是令人不齿,竟然寻了一个男人前去撑腰,这也就罢了,更是找上一个华山弃徒,平白便宜了令狐冲那小子,若是恒山先祖有灵,一定会活活地气死。” “师弟说的是,恒山派原本有些贤名,在江湖中的口碑也是不错,想不到,竟然会让一个男人来领袖一群尼姑,道德败坏啊。”其中一壮年女剑客接口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左毅一愣:感情这五人还是一个门派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派。想到此,左毅功运于耳,探出头去,细细地倾听着。 突然之间,那老头向左毅这边瞧来,见着左毅的神韵,也是一惊,明白是个高手,便点点头以示招呼。既然被人发现,左毅也是回礼,正襟危坐之时,耳力却不曾停歇。那厢,老头叮嘱一声:“隔墙有耳,闲话少说。” 两个年轻人四下扫视,目光划过左毅一桌,眼睛一亮,好在两人家教还是不错,并不久留,目光一闪而逝。其中较年长的黄衣年轻人犹自说道:“师叔不必介意,恒山派既然能够做得出来,又何必再怕人说,而且我们也不是诋毁她们,事实确是如此,难道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老头叹息一声:“小心无大错,就算恒山派再胡闹,她也是五岳剑派之一,其中自然会有五岳盟主出面阻止。”说到这里,老头心中一惊,再一次向左毅望来,上下打量之后,老头心中更惊,起身离座,走到左毅身边,拱手问道:“这位少侠,小老儿有理了。” 不知老头何意,左毅下意识地戒备着,左毅点头回礼问道:“不知老丈有何事?” 老头道:“在下太原快剑门李玄,见过少侠,不知少侠可是嵩山弟子,左毅左少侠?” 左毅一愣,点头道:“李前辈好眼力,少侠之称不敢当,在下就是嵩山左毅。不知李前辈有何指教?” 李玄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笑道:“原来真是左少侠,请恕小老儿眼拙,之前竟然没有认出来。” “李前辈太客气,在下年少经验浅,未能识得前辈,还望见谅。”左毅亦是敷衍着。 李玄摆摆手,突然招呼道:“你们四个过来,见过嵩山左少侠。”然后对左毅说:“之前是年轻人胡扯,得罪了恒山以及五岳剑派,望左少侠见谅。” 左毅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毕竟对外来说,五岳剑派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容不得他人诋毁,败坏名誉。 那四人听说是嵩山派的,为了不给门派惹麻烦,也是要过来赔罪一声。之后四人又各自做着自我介绍,。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快剑门五人将姿态放得这般低,左毅也不好为难他们,尽管心中不愿。 与年轻人不同,李玄很有眼力见,看到左毅脸现郁色,连忙拉回两人,告罪一声,发出客套邀请之后,连忙回了本桌,之后又是压低声音将两人教训一番,两年轻人才收敛一些。这时,恰好伙计将饭菜端上来,小二连忙招呼左毅用餐。 有之前一出,楼上之人都明白有五岳弟子在,倒是不好明目张胆地非议恒山派,不过江湖人士自由惯了,如何忍得住?不久之后,又有人小声地议论开来。这如何瞒得过左毅,自然又是全部收入耳中。得到消息,细细以筛选,左毅心中了然,大多数都是鄙夷的论调。 不久之后,李玄一桌离席,经过左毅这边,再次发出邀请之后,告罪一声,结账下楼。等到左毅酒足饭饱之后,也要结账之时,被告知已经有人给了饭钱。左毅心中一笑,想着必是李玄有意为之。 第二三五章 凶手是谁 休整半天,左毅得到想要的消息,次日一早,左毅便离开了太原城,再次向恒山赶去。 作为五岳剑派之一,在峨眉不出之后,北岳恒山派隐隐有天下女派之首的气势。奈何,恒山三定不幸去世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少了主心骨,偌大一个恒山派,竟然无人挑起大梁,现如今,落魄至需要一个华山弃徒来充当掌门,心痛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凑热闹者更是不计其数。 越是往北,路上武林人士越多。这些人多半是去恒山的,尼姑堆里出男人,这瓜田李下的,犹如寡妇门前的是非,不是事也是事。对于江湖闲逛的武林中人,说得好听点,是江湖游历,说的不好听,就是哪里热闹便往哪里去。恒山派出了这么新鲜的一档子事,众人是犹如苍蝇盯着了裂缝,一个劲地往里钻。 一路之上,碰着认识的,左毅便上前打个招呼,之后再继续赶路。如此,在二月初十这天,左毅已是到了山西大同境内。 这还是左毅第一次来到山西,对于恒山并不熟悉,原本以为,应该是先在大同落脚,然后才算着时间上恒山。打听之后才知道,恒山离大同城竟然有着上百里的路程,往来很是不便,而且大同在恒山更北方,若是去了大同,再去恒山还得往回走,多做了许多无用。左毅决定还是在浑源县城歇息,如此离恒山就要近得多,也方便往来。 浑源虽然是个县城,但并不比中原地带的镇子来得大,甚至还有不如。好不容易,左毅才找到一家尚算干净的客栈住宿。打听之后才发现,这就是本县唯一的一家客栈,差点没让左毅抽过气去。 临近恒山掌门大会,县城里唯一的一个客栈竟然没有客满,这是不可想象的。其实左毅不知道的是,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是在大同城落脚,有马匹的自然不急,提前一天出发;而没有马匹的,也是算好脚程,恰好会在二月十六那一天赶到恒山。只有如左毅这般江湖经验不够丰富的,才会来这小县城投宿。 还有几天时间才是恒山的正日子,左毅并不打算提早上山,而是准备当日再去,打令狐冲个措手不及。若是去得早了,反而得不到效果。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好在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乐趣,况且,心之所在,便是乐园。左毅便走街串巷地闲逛,也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二月十六这一天,左毅做完早课、用过早餐之后,才骑马向恒山而去。到了恒山脚下,将马匹安顿好,三人步行上山。此时,多有江湖中人陆陆续续地爬上恒山。其间更有认出左毅的,不时地交头接耳,对着左毅指指点点,待得人望去,便又做鸟兽散去。无所谓地笑笑,左毅并不去计较,不到最后时刻,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也无法从他这里探到嵩山派的口风。 恒山的山路,比嵩山要长,以左毅的脚程,也是走了一个半多近两个时辰,才看到恒山的屋宇,这便是上了见性峰主峰。恒山之上,令狐冲早得到消息,知道左毅来到恒山,他这心里就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这么顺利。不过,望着旁边的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令狐冲心里多少有些底气,只要能够得到少林、武当两派的支持,便是左冷禅亲至,也无法阻挡。 听到左毅上山来,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两人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忧虑,两人并没有令狐冲想象的那么乐观。方证大师道:“既然嵩山派左少侠前来,不知他是否代表了嵩山派,若是如此,我等还需要上前迎接,不知令狐贤侄觉得如何?” “不错,若是左少侠代表着嵩山的态度,作为地主,令狐贤侄亦不能失了礼数。”冲虚道人如是说道。 见两人都是一个意思,尽管心中犯怵,令狐冲还是点点头:“两位前辈说得在理,作为恒山派的掌门,令狐冲万万不能失了礼数,确是要前去迎接。” 如此,在方证、冲虚、令狐冲三人的带领下,恒山一众尼姑迎了出来。见到恒山派这么大的阵仗,左毅亦不敢托大,急忙上前,拱手道:“晚辈左毅见过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家父可是很挂念着两位前辈。” 方证、冲虚齐声道:“客气,替我向左盟主问好。” 左毅点点头,然后向着令狐冲道:“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令狐冲客套一句,面对左毅,令狐冲是无话可说,只觉得其面目越来越可峥。 左毅摇了摇头,再不去理会,向着令狐冲身后望去,见着仪和、仪光、仪清、依琳等人都在,向她们点头示意,然后颇有深意地说:“才几个月不见,依琳师妹好似清减不少,难道有人敢在恒山欺负你不成?” 众人不防左毅有此一问,俱是呆愣在原地。被左毅提及,依琳连忙小声道:“没、没有,依琳好的很。多谢左师兄挂念。” 如此一来,令狐冲就显得非常尴尬。其实怪不得别人,以他一个小小的华山弃徒,偏要执掌恒山之尊,若不是如方证、冲虚这般有所图谋者,又或是莫大先生、魔教众人等与他相交颇厚的,除此之外,谁愿意去理会于他? 还是冲虚出来打圆场,他说:“想必左少侠上山来,已经有些疲乏,不如......先去休息休息,然后再等待掌门大会的开始?” “对,不知左兄意下如何?”令狐冲连忙问道。 左毅笑了笑,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不如就由仪和、仪光两位师姐陪同,我们也好浏览恒山的风光,不知可否?” 令狐冲无奈,只得同意,安排仪和、仪光陪着左毅,然后告罪一声,与方证、冲虚两人走开。到了屋内,令狐冲自嘲地笑笑:“恐怕在左兄那里,并未承认令狐冲这个恒山掌门啊。” 冲虚道人眉头一皱:“令狐贤侄不必担心,虽然左少侠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阿弥陀佛,顺利自然,方为本性。”方证摇头道。 “大师说的是,是令狐冲着相了。”令狐冲苦笑着说,只是心中的顾虑太甚,也是对左毅太过于顾及。 第二三六章 堡垒内破 左毅这厢,并不知道令狐冲的烦恼,若是知道,他或许会嘲一句‘不自量力’。由两个尼姑陪着,左毅便避开人群,于山林间游走。待得听不到人声,左毅招呼众人停下来,然后在一众草木旁边坐下。仪和、仪光两人无法,亦是坐了下来。 仪和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作为恒山派大弟子,心思也是相当的细密,在左毅特意招呼两人相陪之时,便明白左毅有话要说。仪和坐定后,问道:“不知左师兄找我们来,有何事要办?” “是和令狐掌门之事有关?”仪光突然问道。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左毅点头,问道:“为何要让令狐冲担任恒山掌门?你们可知,现在江湖中是如何诋毁恒山派的?又是如何诋毁五岳剑派的?”说到后面,左毅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话里明显已经有了责问的意思。 没有想到左毅的反应会这么大,仪和、仪光两人一时间不知所措。深深呼吸,放缓语气,左毅道:“抱歉,我的情绪太激动了。只是,从嵩山到恒山,这一路走来,听到太多的风言风语,甚至有些都不堪入耳,还无法出手教训他们,真是憋屈的很。让令狐冲做掌门,置恒山派百年清誉于何地?” 仪和神情黯然,答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有师父的遗命在,令狐少侠又找上门来,我们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况且,令狐少侠说过要替师父她们报仇的。” 左毅点点头,突然严肃地说:“原本有一件事,我不想过早告诉你们的,但是现在不行了,还记得我说过已经知道暗害几位师伯的凶手是谁的事吗?” 话音刚落,仪和、仪光两人已是激动地拽住左毅两臂,连声问道:“是谁?到底是谁?” 将仪和,仪光两人手掰开,左毅一字一句地说:“下面的事,希望你们听到之后,就将它烂在心底,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特别是对依琳。” 两人点点头,期盼地望着左毅。 叹息一声,左毅道:“凶手就是,岳不群!” 晴天一声霹雳,谁也没有想到,左毅口中暗害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凶手,竟然会是华山岳不群。众人错愕不已,不由向他望去,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良久之后,仪和、仪光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猜疑,仪和问道:“左师兄,不是我们不信,而是事情太过骇然,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们可是怀疑我在说谎?”左毅摇头问道。 仪和两人连忙否认,仪和道:“我们并不是怀疑林师兄,而是不明白我们恒山派与华山派无冤无仇,岳不群为何要暗害师父、师叔?” “呵、呵、呵……”左毅一声轻笑,“请问师姐,最近以来,恒山与华山之间,关系如何?” “这……”提及到两派之间的关系,两人微微色变,再次对视一眼,心中已经不是那么肯定。 左毅笑道:“还是我来说吧,自从岳不群将令狐冲驱逐出华山,而你们又多番与令狐冲有所瓜葛,其实已经与岳不群结怨。你们仔细想想,之前龙泉铸剑谷一事,你们向华山派求助,岳不群是否百般推脱、袖手旁观,丝毫不顾及五岳连枝的情谊?” 左毅每说一句,仪和、仪光两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待得说到铸剑谷一事,两人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拧出水来。摇了摇头,左毅突然问道:“这一次令狐冲掌门大典,你们派了人手去通知华山派?” “是,不过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说到这里,两人不无担心。 左毅摇头叹息一声:“恐怕她们回不来了。”仪和两人脸色大变,仪光急忙问道:“左师兄可有她们的消息?”仪和更是惊恐地问:“难道,岳不群竟然将她们……” 摆了摆手,左毅说:“那倒没有,岳不群还不至于现在就挑起两派的纷争,不过是将她们扣留在华山。” “哼,好狠心的岳不群,不来祝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扣留于嫂她们,真是不知羞耻。”仪和听到左毅的解释,咬紧牙关,忍不住骂出声来,这倒不负她的一身硬脾气。 仪光突然问道:“左师兄可有证据,确定是岳不群下的毒手?毕竟现在也不过是凭空猜测。” 点了点头,左毅道:“证据确实有,但是,请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公开,必须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将岳不群的罪行公之于众,才能揭露他的丑恶嘴脸,给予他制裁,也是还无辜丧命的两位师太一个公道。” 仪和急忙问道:“不知什么时候才是恰当时机?” 点点头,左毅问道:“想必你们也接到了三月十五嵩山大会的通知吧?”仪和、仪光仪琳三人点头称是,齐齐问道:“左师兄的意思是于嵩山大会上制裁岳不群?” 左毅道:“不错,那个时候,岳不群一定会主动拿出证据,至于是何证据,为了保密,请恕我现在还不能相告。” 仪和点点头,突然定定地凝视着左毅的双眼,沉声问道:“左师兄能够保证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左毅笑了,将右手举起,掌心向前,严肃地说:“嵩山弟子左毅在此发誓,对于华山掌门岳不群,于少林暗害恒山定闲、定逸两位师太一事,不敢有半句隐瞒,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请恕仪和无礼,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见左毅突然发下毒誓,仪和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仪光咬牙切齿地说:“想不到,岳不群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真是个伪君子,我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手刃于他,为师父、师叔报仇雪恨。”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仪和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由不得仪和、仪光两人不信,仪和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索性一股脑问出来,她说:“以师父、师叔的武功,难道岳不群的武功已经高到那一程度,已经可以以一敌三?” 左毅笑了,明白事情已经成功一半,只要仪和这个恒山派大师姐出面反对令狐冲,再加上怀里的五岳令旗,便由不得令狐冲放肆,见仪和两人在等待答案,左毅点头道:“五岳剑派之中,公认的第一高手是父亲,这从少林一战已经得到证明。但是,恐怕外人很难明白,在父亲心里,五岳剑派第二高手不是南岳衡山的莫大现实,而是华山派的岳不群。” 第二三七章 左毅发难(一) “他真的那么厉害?”仪光不解地问道。 左毅笑道:“这一点,我不得不说恒山派的人都太过慈悲为怀,两位师姐也不例外,不要忘记了,数十年前,五岳剑派之中,绝对是华山派遥遥领先的,那时候的华山气、剑两宗是多么的威风,而传承了气宗绝学《紫霞神功》的岳不群,又岂会那么简单?” 仪和、仪光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只觉得左毅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合情合理,没有半点虚构。仪和突然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是岳不群害了师父她们,那么作为华山弟子的令狐冲,就算他曾经对我们有恩,也绝不能让他继任掌门之位。” “师姐,可是令狐冲已经被岳不群逐出门墙,再不是华山弟子,与华山派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仪光心有不忍地说。 左毅苦笑一声:“仪光师妹,你真是太善良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岳不群的苦肉计?” “这……”仪光感觉有些发蒙,一会望望左毅、一会望望仪和,感觉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怎么还会有‘苦肉计’这种事情发生。 对,是苦肉计”被左毅这么一忽悠,仪和也是脸色大变,连忙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恒山派的基业落到仇人手里,请左师兄为我们做主。” “请左师兄为我们做主!”仪光亦是恳求道。 尽管心中已经乐翻了天,左毅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装模作样地迟疑好一会功夫,才缓缓道:“这个事情比较难办,毕竟你们已经昭告天下,到时群雄汇聚,令狐冲必有同党混迹其中,如果仓促行事,恐怕会受到迫害。” “那该怎么办?”仪和、仪光两人焦急地望着左毅,指望他能相处办法。 左毅点点头,说道:“这样,你们先去联系一些靠得住的、还没有被令狐冲收买的姐妹们,一起等待时机。等到大会开始的时候,听我的号令,我会先出声反对令狐冲,然后你们再按照我的示意,反对令狐冲继任掌门。最后,我再使出杀手锏,如此将令狐冲排挤出去。” “如此一来,掌门大会岂不成了一个笑话?”仪光黯然地说。 左毅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的好师姐啊,要是让令狐冲当了掌门,恒山派恐怕就成了武林中最大的笑柄,若是恒山祖师有灵,都会被气死。” “况且,只要掌门大会顺利举行,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左毅又道。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仪和连声问道:“如何顺利举行?” “呵呵,难道没有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猪不成?”左毅说道,见两人脸色不对,连忙道:“抱歉,你们出家人是不吃肉的,算我没说。其实掌门师伯是有意由仪和师姐来接任恒山掌门之位的,现在正好顺水推舟。” “不行,不行”仪和连忙推脱,“我怎么能够做恒山掌门!” 仪光两眼发光地看了仪和一眼,赞同道:“我倒觉得大师姐做掌门是再合适不过了。” 左毅点头道:“在门派最危急的时刻,作为门中大师姐,难道仪和师姐没有丁点担当,不愿负起责任吗?这太让人失望了。” “这……”仪和不安地说,“我只是觉得做不好,并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 左毅笑道:“非常时刻、非常行事,只要师姐努力去做,一定可以的。况且,同样作为五岳剑派的一份子,对于恒山派的事,我嵩山派又岂会袖手旁观?只要师姐这里有困难,必定会相帮的,所以不用担心。” 仪和点点头,无奈地望了远处的依琳一眼,道:“暂时只能如此了。” 顺着仪和的目光,左毅笑道:“或许依琳师妹的天赋不错,奈何她的性子还有待磨练,特别是情之一道,还需要堪破。” 提起依琳,仪和、仪光两人同时叹息,无奈地摇摇头。 左毅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来合计合计,以免出错。” 与左毅一番交谈之后,仪和、仪光两人匆匆离去,时间所剩无几,她们需要立即收拢师门姊妹,以面对正午时分的形势。 就在这个时候,主峰传来一阵阵喧哗声,左毅眉头一皱,猜到必是令狐冲的那些狐朋狗友到了,于是动身往主峰赶去。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声音传来。 “依琳,依琳,你在哪里?依琳......”一阵呼唤声响起。依琳道:“爹,我在这里。” 不一会,一个身着大黄袍的壮实和尚跑了过来,其手上正提着一把月牙禅杖,寒光湛湛的很是唬人。左毅望着来人,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不戒那个花和尚。 “依琳,你跑哪里去了,让爹一阵好找。”不戒和尚埋怨到。 依琳尴尬笑笑,拉了不戒一把,道:“我不就在这里吗?你这样嚷嚷,叫别人看见很是尴尬的。” “别人?”不戒和尚这时才注意到左毅,说道:“小子,你哪来的,是不是你要打我女儿的注意,我可告诉你......” “爹......你都在说什么呢?”依琳急忙将不戒拉开,两颊红润润的,再不敢看左毅。 左毅笑道:“依琳师妹这么漂亮的尼姑,要是愿意还俗,恐怕想要将她娶回家的是大有人在。” “嗯,你小子不错,很有眼光,不过为什么要还俗才能娶回家呢?取尼姑不行吗?”不戒两眼发光地看着左毅。 “不是谁都能像大师这么彪悍的。”左毅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是,你小子不错,比那个令狐冲强多了”不戒突然对依琳说道,“要不,你嫁给这位小兄弟算了,不要再去管什么令狐冲那小子?” 摇了摇头,左毅打断道:“看时间也不早了,想必仪式就快要开始,我们也不好耽搁,这就到前面去吧。” 见到左毅离开,不戒和尚挠着板寸,很不乐意地跟在依琳身后。 到了见性峰主峰正面,果然见到已经挤满了人,其中既有少林方证、武当冲虚这等正道中人,也有老头子、祖千秋、蓝凤凰等魔道中人。那些正道中人倒也罢了,魔道中人则是挑了鸡鸭牛羊、酒菜饭食来到峰上,立时将见性峰搅得乌烟瘴气,人群中仪和、仪光等人已是多有不耐。 令狐冲无法,只得安排那些个‘绿林豪杰’到峰腰埋锅造饭,可就是如此,亦是一阵阵酒肉香气飘将上来,恒山群尼无不暗中皱眉,至于那些被仪和、仪光交待过的,更是心生厌恶,对令狐冲愈发不满,不过她们只得等待,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三八章 左毅发难(二) 午饭之后,众人团团围坐在见性峰主庵前的空旷之地,令狐冲坐于西首之侧,众人按主客位置依次而坐。只等吉时一到,便行接任之礼。 忽听得丝竹声响,一群乐手吹着箫笛上峰。中间两名青衣老者大踏步走上前来,豪群中“咦、啊”之声四起,不少人站起身来。左首青衣老者蜡黄面皮,朗声说道:“日月神教东方教主,委派贾布、上官云,前来祝贺令狐大侠荣任恒山派掌门。恭祝恒山派发扬光大,令狐掌门威震武林。” 见到东方不败果然派了贾步、上官云前来,左毅颇有深意地瞧了两人一眼,之后向那些箱子看去。群豪都是“啊”的一声,轰然叫了起来。这些左道之士大半与魔教有瓜葛,其中还有人服了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听到“东方教主”四字便即心惊胆战。 群豪就算不识得这两个老者的,也都久闻其名,左首那人是“黄面尊者”贾布,右首那人复姓上官,单名一个云字,外号叫做“雕侠”。两人武功之高,据说远在一般寻常门派的掌门人与帮主、总舵主之上。 两人在日月神教之中,资历也不甚深,但近数年来教中变迁甚大,元老耆宿如向问天一类人或遭排斥,或自行退隐,眼前贾布与上官云是教中极有权势、极有头脸的第一流人物。 这一次东方不败派他二人亲来,对令狐冲可说是给足面子了。令狐冲上前相迎,说道:“在下与东方先生素不相识,有劳二位大驾,愧不敢当。”他见那“黄面尊者”贾布一张瘦脸蜡也似黄,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便如藏了一枚核桃相似。那“雕侠”上官云长手长脚,双目精光灿烂,甚有威势,足见二人内功均甚深厚。 贾布说道:“令狐大侠今日大喜,东方教主说道原该亲自前来道贺才是。只是教中俗务羁绊,无法分身,令狐掌门勿怪才好。” 贾布侧过身来,左手一摆,说道:“一些薄礼,是东方教主的小小心意,请令狐掌门晒纳。”丝竹声中,百余名汉子抬了四十口朱漆大箱上来。每一口箱子都由四名壮汉抬着,瞧各人脚步沉重,箱子中所装物事着实不轻。 令狐冲一见魔教如此大礼,便要推脱,贾步连忙上前,解释说:“其中大多数是任大小姐留在黑木崖上的衣衫首饰和常用物事,东方教主命在下送来,以供任大小姐应用。另外也有一些,是教主送给令狐大侠与任大小姐的薄礼。许多事物混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令狐掌门也不用客气了。哈哈,哈哈。” 令狐冲本就不拘小节,见东方不败送礼之意甚诚,其中又有许多是任盈盈的衣物,却也不便坚拒,跟着哈哈一笑,说道:“如此便多谢了。” 贾布与上官云对望了一眼,站在一旁,对方证、方生、冲虚等人上峰,似是视而不见。这时各派道贺之人已经到齐,昆仑派、点苍派、峨嵋派、崆峒派、丐帮,各大门派帮会,也都派人呈上掌门人、帮主的贺帖和礼物。反而是华山、衡山、泰山三派,却均并未遣人来贺。 耳听得砰砰砰三声号炮,吉时已届。令狐冲站到场中,躬身抱拳,向众人团团为礼,朗声说道:“恒山派前任掌门定闲师太不幸遭人暗算,与定逸师太同时圆寂。令狐冲兼承定闲师太遗命,接掌恒山一派的门户。承众位前辈、众位朋友不弃,大驾光临,恒山派上下,同蒙荣宠,不胜感激。”磬钹声中,恒山派群弟子列成两行,鱼贯而前,居中是仪和、仪光、仪清、仪真四名大弟子。 这个时候,四人心中已是焦急不已,频频地向左毅望去,只等他阻止这一场仪式。久久不见左毅动作,四人无法,只得手捧法器,走到令狐冲面前,躬身行礼。令狐冲长揖还礼。仪和说道:“四件法器,乃恒山派创派之祖晓风师太所传,向由本派掌门人接管。新任掌门人令狐师兄便请收领。”令狐冲应道:“是。”四名大弟子将法器依次递过,乃是一卷经书,一个木鱼,一串念珠,一柄短剑。 令狐冲见到木鱼、念珠,不由得发窘,只得伸手接过,双眼视地,不敢与众人目光相接。仪清展开一个卷轴,说道:“恒山派五大戒律,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妄杀无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结交奸邪。恒山派祖宗遗训,掌门师兄须当身体力行,督率弟子,一概凛遵。”令狐冲应道:“是!” 突兀地,左毅长身而起,高声喝到:“且慢,令狐兄,今日这恒山掌门之位,凭你的德行与能力,恐怕是接之不下的!”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不止令狐冲呆愣在原地,方证、冲虚两人亦是面面相觑,均想:该来的终究要来,未曾想到嵩山派竟是拒绝的如此决然。 未等令狐冲作何反应,台下的狐朋之辈已是咋呼起来。当下便有人称‘滑不溜秋’的游迅,问责道:“令狐少侠侠气盖世,哪是你这等黄毛小子可比,令狐少侠若做不得掌门,难道要你做不成?” “哈、哈、哈哈......”人群中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更有甚者,已是夸张地笑得跌坐在地,更有抚掌而笑者十数人,这些多是与游迅相熟之辈。 左毅微微摇头,不气也不恼,在群雄的注视一下,右手一抬,食指前引,正对着不知所以的游迅,其它三指内扣,并以大拇指按住。只见左毅一声大喝,脸上蓝色光芒一闪而过,一股寒气从食指指尖迸发而出,砰地一声击向游迅。 见到左毅大喝,之后又有光芒从指尖闪过,游迅本能地觉得不妙,依着身体的反应,就待闪身避开。奈何左毅发招太快,在他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还不等游迅有何反应,其右胸已被击中。受到这股大力,游迅身不由己,被冲击得抛飞出去。群雄望去,三丈之外,游迅匍匐在地,已是生死不知,群雄大骇,一时间是噤若寒蝉,其间有大笑者,更是浑身颤抖,再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阿弥陀佛”方证一声佛号,惊醒众人。此时,群雄皆是骇然地望着左毅,原来这么一会的功夫,游迅右胸已是寒气萦绕,伴有冰晶结出,望着那美丽的冰晶,群雄只觉身临其境,一股寒气冻彻心头。 此时此刻,无论令狐冲多么的豁达,都是忍不住心头的怒气,只见他一脸寒霜地盯着左毅,一直一句地说:“左兄,好手段,只是你有任何不满,可以冲着令狐冲来,何必如此卑鄙地偷袭游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左毅冷笑不止,“偷袭?笑话!以我之能,对付一个游迅,还需要偷袭么?只怪他不自量力强出头,怪得谁来,我未取他性命,已是便宜了他。怎么?令狐兄可是心疼了?” 见令狐冲一时气结,左毅嗤笑道:“看看你令狐冲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专吃人肉的‘漠北双雄’、五毒教主‘蓝凤凰’,还有这么些做无本生意的凶神恶煞,你自己看看,恒山这等佛门胜地,竟然被酒肉之味熏得乌烟瘴气,你自问,有何德何能,能够继任恒山掌门一职?” “阿弥陀佛”方证站起身来,辩解道,“左少侠,令狐少侠交友广阔,这些不是什么大错,在老衲看来,令狐少侠光明磊落,兼且有定闲师太的遗命在此,这恒山掌门之位,由令狐少侠继任,并无不妥。” 扫了方证一眼,左毅拱手道:“方证大师此言差矣,想那令狐冲,不久之前还引领着一群黑道中人,打上少室山少林寺,推翻供案、捣毁佛像,如此品行,怎么能够说得上是光明磊落?至于定闲师太的遗命,当时师太正出于弥留之际,口齿之间的吐字难免有不清晰之嫌,或许定闲师伯所指另有其人,试问,若是定闲师伯神志清晰,如何会冒天下之大不讳,指定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来引领恒山派众位师姐?” “不错啊。” 第二三九章 左毅发难(三) 说得是啊,一个男人来做恒山掌门,怎么可能?” “左少侠说得对,一定是定闲师太神志不清。” “对,对,又或者定闲师太口中另有其人。”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令狐冲做掌门!” 群雄议论纷纷,多是不看好令狐冲的。听着周身的议论,令狐冲紧握着拳头,指节处已是泛白,手臂之上更是青筋暴起。形势大为有利,人心可用,左毅亦是满面笑容,就连仪和、仪光等人亦是欣喜不已。 此情此景,冲虚道人起身,说道:“众位稍安勿躁,这些都不过是左少侠的猜测......” “但却合情合理。”左毅笑着说道。 望了左毅一眼,冲虚又道:“令狐少侠接任掌门之位,是有定闲师太的遗命......” 左毅又打断道:“但我们更应该尊重事实,尊重恒山派。” “既然要尊重恒山派,就更应该按定闲师太的遗命办,你我都是外人,如何能够替恒山派决断?”连续两次被打断,冲虚已是气恼不已,语气也不那么和善了。 “呵呵,冲虚道长稍安勿躁”左毅笑道,“是不是真的是定闲师太的遗命,我们暂且放在一旁,既然要尊重恒山派,是不是应该听听恒山大弟子——仪和师姐,以及众位恒山的弟子,看她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对,听听仪和师父怎么说的。”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方证、冲虚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面色难看。 就在仪和站出来准备说话之际,山下又有人上来,众人瞧去,只见正是一众华山弟子将将赶到。左毅笑了,既然华山有人来,那么必定是岳不群又有了鬼蜮伎俩,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令狐冲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此刻见到华山众人,令狐冲心中激动,四下查看,却并未见到岳灵珊,神情便有些黯然。不等令狐冲与华山众人打招呼,左毅抢先问道:“华山的几位师兄前来,不知可有带来岳师叔的指令?” 华山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纷纷将视线转到劳德诺身上。见此情景,令狐冲全身一紧,本能地觉得不妙。劳德诺先是拱手与群雄见礼,然后走到近前,对着左毅点头,然后才面向着令狐冲,说道:“令狐兄,虽然你早已不是华山弟子,但是师父还是有几句话要带给你。” 令狐冲点点头,黯然道:“二师弟,请说。” 对于令狐冲的称呼,劳德诺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他说道:“师父说:‘令狐冲虽然不再是华山弟子,但是一身华山的武功还在,作为华山掌门,我绝不容许有人仗着华山的武功,去败坏恒山派的清誉,如果令狐冲心中还有丁点念及华山派,就不要做出天怒人怨之事。’令狐兄,师父是这么交待的,我已原封不动地说给你听。师父希望你好自为之。” 令狐冲点点头,一言不发,谁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但是从那一张漆黑的脸上来看,必定没有多么愉快。良久之后,令狐冲才拱手道:“各位前辈、武林同道,做不做恒山派掌门,在令狐冲看来,并不重要,但是有定闲师伯的遗命在,容不得令狐冲含糊,在我心里,答应别人的,就一定要做到。” “好,令狐少侠义气。”人群中有爆发出一阵喝彩,却在林寒望过去时销声匿迹,徒惹人笑话。 就在这时,忽听得山道上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声:“日月神教任大小姐到!”令狐冲惊喜交集,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盈盈来了!”急步奔到崖边,只见两名大汉抬着一乘青呢小轿,快步上峰。小轿之后跟着四名青衣女婢。 左道群豪听得盈盈到来,纷纷冲下山道去迎接,欢声雷动,拥着小轿,来到峰顶。小轿停下,轿帷掀开,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艳美少女,正是盈盈。群豪大声欢呼“圣姑!圣姑!”一齐躬身行礼。瞧这些人的神情,对盈盈又是敬畏,又是感佩,欢喜之情出自心底。令狐冲走上几步,微笑道:“盈盈,你也来啦!” 任盈盈微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来?”眼光四下一扫,走上几步,向方证与冲虚二人敛衽为礼,说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小女子有礼。” 方证和冲虚一齐还礼,心下都想:“你和令狐冲再好,今日却也不该前来,这可叫令狐冲更加为难了。” 见到任盈盈果然忍耐不住,上了见性峰,左毅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左毅笑道:“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令狐兄要谋夺恒山掌门之位,竟然前有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派人大送贺礼,后又有魔教圣姑亲自前来道贺,如果真的让你做了恒山掌门,岂不是要将恒山派合并到魔教中去?如果恒山祖师有灵,不知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任盈盈原本就不看好令狐冲继任恒山掌门一事,奈何令狐冲心意已定,她只得支持,在山下听说左毅正在责难令狐冲,她怕情郎有闪失,便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上山来。 听到左毅拿自己说事,任盈盈忍不住道:“左少侠,想不到少室山一别,你我再次见面,已经是势成水火。” 见群豪望向自己,左毅笑道:“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更何况黑白有别,必定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想不到,曾经的华山派大弟子,竟然完全倒向了魔教,真是......华山与魔教上百年的仇恨,说忘就忘啊,如此品行,真的适合做恒山掌门?” 原本见到任盈盈的喜悦之情退却,令狐冲的脸色更加难看,接连受到左毅的嘲讽,令狐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道:“此乃我与恒山之事,如何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手划脚。” “不错,就算我是外人,仪和师姐作为恒山派的大弟子,可算不得外人吧?”左毅反问道,然后对着仪和拱手说:“也请仪和师姐给句话,对于令狐冲谋夺恒山掌门之位,不知众位师姐是如何看待的?” 左毅话音才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到仪和身上。令狐冲更是期盼地望着她,希望他能够支持自己。 仪和面无表情地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恒山突遭大难,师伯、师父、师叔先后遭奸人所害,现在更是闹出掌门一事,仪和不才,与众位姐妹商议之后,决定......” 方证突然道:“师侄有话直说,有老衲在,谁也不能强迫于你!” 第三三零章 斗剑 听着方证的话,左毅暗自腹诽:老秃驴,你这么一说,难道就不是威胁么? 果然,仪和心下一颤,不自禁地向他望去,恒山众人是明白得很,武当、少林两派掌门都是打定主意要站在令狐冲一边的。 咳、咳,两声咳嗽响起,仪和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见正是左毅在一旁给她打气。左毅大声道:“仪和师姐,有话直说,作为五岳剑派之一,恒山的事,我们嵩山派当仁不让,若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威胁于你,先得问过左毅手中的长剑利不利!” 仪和点点头,心意已决,再不顾忌其它,大声道:“与姐妹们商议之后,我们认为,令狐少侠并不足以担任恒山派掌门之职。” 话音刚落,群雄哗然,不只是令狐冲、方证、冲虚等人呆愣在原地,就是许多普通的恒山弟子也是不明所以,俱都向仪和瞧去。 “为什么?仪和师姐,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令狐冲受不住打击,连声问道。 仪和抱歉地笑笑,说道:“不错,我们之前是答应由令狐少侠出任掌门一职,但是,自打将这一消息诏告天下之后,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恒山弟子是苦不堪言,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处处被人指指点点,虽然众多武林同道没有明说,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对于令狐少侠接任掌门一事,大部分人都像华山岳师伯一般,持反对的意见,所以,仪和只能说抱歉了,希望令狐少侠能够考虑我们的感受。” 摇了摇头,令狐冲一脸的不敢相信,突然看到一旁的仪光,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问道:“仪光师姐,不知你的意思是?” 仪光摇头笑道:“对不起,令狐少侠,仪和师姐的意思,就是我们恒山派的意思。” 此言一出,令狐冲四下巡望,只见恒山弟子多是避开他的目光,显然,在一众恒山弟子中,大弟子仪和还是非常有威望的,对于令狐冲一事,她们也是爱莫能助。 啪、啪、啪,左毅拍掌赞道:“仪和师姐说得有道理,鉴于令狐兄的行为不检点,所交之友皆是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更是与魔教前后两任教主都有非常亲密的瓜葛。实不宜出任恒山掌门一职,对于林某的话,想必诸位武林同道都是非常认同的吧?” “认同、认同、认同......” 正所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秉着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优良传统,那些无所事事的武林人士是可劲了附和左毅的话,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巴不得将令狐冲的好事给搅黄了。 “呵、呵、呵呵呵......” 怪笑声中,众人皆是紧紧盯着令狐冲,有些人已经是不自觉地退后,远远地拉开与他的距离。方证问道:“令狐少侠,你怎么了?” 眼神冰冷地瞧了方证一眼,令狐冲并不理会,而是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着眼前春风满面的左毅。任盈盈担忧地看了令狐冲一眼,连忙上前,死死地拉住他的左臂,然后望向左毅,眼中已经有了哀求之色。 面对令狐冲的恼羞成怒,左毅没有丝毫的惧怕,他还真就巴不得令狐冲能够当众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左毅挑衅道:“怎么,令狐少侠,掌门做不成,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总要坏我好事?”令狐冲这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若是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般话来。如此也可见他是多么的在乎恒山掌门之位。 见机行事,乘乱再加一把火,左毅笑道:“不错,我们是无冤无仇,那你就该想想我为何会阻止你,不知道吗?因为你不配!你不配做恒山掌门!” 看着左毅那可恶的笑容,令狐冲是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其它,就待上前去以左毅较量一番,恨不得将他斩于剑下。 不待方证、冲虚两人上前劝阻,任盈盈已是紧紧地拉着令狐冲的胳膊,不让他上前,哀求道:“冲哥,你醒醒啊,别冲动,你不是左少侠的对手啊!” 激动当中的令狐冲突然一愣,犹如被人点到死穴一般,突然间冷静下来,缓缓地转身,死死地盯着任盈盈。任盈盈还从来没有见过令狐冲这么冰冷的眼神,下意识地放开双手,任由令狐冲的左臂脱离她的掌握。 从任盈盈的环抱中脱身,令狐冲并不离开,还是死死地盯着任盈盈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难道,在你的心中,我也比不上他?” 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在错乱中伤了令狐冲的自尊,任盈盈连忙道:“没有,在盈盈心里,冲哥一直都是最好的。” 令狐冲苦涩地笑笑,这一刻,没有人能够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在乎一句话。 你不是左少侠的对手啊......你不是左少侠的对手啊...... 原来,自己终究是比不上那个人,比不上啊...... 呵呵呵,所有人都说我比不上你,就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是,我是比不上你,那又如何?所有人都说我令狐冲放*荡不羁,那么,今天就让我彻底放*荡一次! 抬起双眼,一抹疯狂一闪而过,令狐冲长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左兄,你刚才说令狐冲的德行与能力都不足以做恒山派的掌门,在德行方面......” 令狐冲看了看四周的黑道中人以及身边的任盈盈,摇头道:“就算我承认在德行方面有亏,那么不知左兄又是如何判断出令狐冲的能力不行的?还是说林兄觉得令狐冲的武功在你的眼里不值一提?” 很意外,林寒非常的意外,令狐冲这小伙,有别苗头的意思啊!左毅紧了紧剑柄,问道:“怎么,令狐少侠想要再试试?我不介意的!” 看着左毅期盼的眼神,令狐冲明白他是想进一步打击自己那仅存的威信,若是之前,他一定不会答应,但是依现在的情形看,恒山掌门的位置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索性就放纵一把。 令狐冲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声笑出声来,他将腰间的长剑抽出,笑道:“一直以来,令狐冲都是左兄的手下败将,更是差点将命丢在左兄手上,今天,令狐冲想要再试一次,看看能否创造奇迹。” “令狐少侠,这万万不可啊!”冲虚道人连忙阻止,却哪里抵得过令狐冲憋屈之后的决心,令狐冲摆手道:“谢过道长的好意,令狐冲心领了!” 第三三一章 比试 左毅亦是将后背上的剑取下来,抽出长剑后,见事已至此,众人无奈,各自散开,将中间的空位留给令狐冲、左毅两人。 左毅虽然不知道令狐冲哪来的勇气,不过,就算他进步再快,也不会超出左毅本人的进步,左毅现在的实力已经非比寻常,《寒冰真经》修炼到第四重境界,虽然距离大成还有一些距离,但已经是勉强能够从指尖发出剑气,像之前打击游迅那样的攻击,每天能够用出五次,对付令狐冲已经绰绰有余。 况且,左毅领悟的‘剑意已经有些火候,已经能够主动用出,再加上他的剑法已经越来越圆满,并不会给令狐冲留下多少破绽,如此一来,对于拿下令狐冲,左毅已经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令狐冲见左毅准备好,示意任盈盈在一旁等待。任盈盈无法,说道:“你小心些。”然后又对着左毅道:“左少侠,请剑下留情!” 听到任盈盈的话,左毅满额头的黑线,笑道:“任大小姐,你这就不聪明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呢?不是明显不相信令狐兄吗?不过,你也是关心则乱,想必令狐兄不会计较的。” 令狐冲脸色更加难看,勉强笑道:“没事,你去旁边等着吧。” 摆好架势,令狐冲说道:“左兄,请!”并不是令狐冲太过客气,这个时候,他是恨不得尽早将左毅大卸八块,奈何,以《独孤九剑》的特性,必须要见招破招,只有在对手出招之际,才能进行反攻,就算令狐冲将独孤九剑练得再纯熟,这个特性一时也不会改变。 左毅笑了笑,不再犹豫,出手就不容情,只见他长剑上引,待到剑尖上升到半空,暴喝一声,身子大违常理的后退一步,呲地一响,剑尖直劈过去。由于后退一步的缘故,这一剑的目标并不是令狐冲的面门,而是向着令狐冲手腕而去。 面对如此大违常理的一剑,令狐冲是毫无办法,在他想来,左毅应该是剑劈面门,他则是以长剑反挑来应对,如此一来,左毅手腕受到威胁,不得不中途变招。 哪知左毅的剑招与令狐冲心中所想完全不同,干脆是舍弃了不可能攻击得手的面门,直接奔着他的手腕而去。问道剑比普通长剑还要长两寸,令狐冲若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刺击左毅的手腕,那么结果必定是自己受伤,而左毅毫发无伤。 不得以,令狐冲只能以长剑硬抗,以硬碰硬地接下左毅这一击。 铛......娓娓余音中,左毅满面含笑,令狐冲却是手心一颤,隐隐有把握不住手中长剑的迹象。不得以,令狐冲只得跳开,退到一旁。 众人一片哗然,待得情景再一次重演之后,群雄才明白过来,左毅根本就不想与令狐冲拼剑招,而是要使用内力将他压得死死的,竟是要纯靠内力将令狐冲击垮。 令狐冲脸色铁青地望着左毅,右手隐隐有些颤抖,心中骇然:想不到不只是在剑招方面,就是在内功上,也远不如他......不对,内功虽然有差距,也不该如此悬殊......是了,我的内力不纯,因为没有吸星大法的后续心法吗? 想到这里,令狐冲不由自主地向任盈盈望去,心中的念头更是百转千回。 左毅笑道:“令狐冲,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不行!” 砰、砰、砰...... 令狐冲脸色铁青,每一次长剑相交,他便需要向后退却一步,如此才能化解左毅的内劲。 任盈盈骇然地望着场中两人,原本以为令狐冲即便不敌,多少也有些还手之力,哪像现在这般,被逼得步步后退,竟是完全被压制住,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完全派不上用场。 蓝凤凰偷偷地来到任盈盈身边,急急地向她使着眼色,任盈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惹恼了左毅,后果不堪设想。 左毅一剑接着一剑地攻击着,每一次挥剑都是大开大合,那看似极为简单的剑法,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响起,令人不可小觑。每一次金铁交击,令狐冲都要浑身一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接得极为艰难,败亡是早晚的事情。 瞅准机会,左毅仗剑急进,唰、唰、唰连着三剑劈出,根本不给令狐冲反应的时间。慢中打快,突施暗手,面对着左毅突然加快节奏的攻击,即便令狐冲已经看出了剑法中的破绽,也是无暇细想,只能被动接招。 如果是接一剑,只要稍微得到缓冲的时间,虽然艰难,令狐冲亦是还能应付;即便是连续接上两剑,虽然压力很大,令狐冲还是勉强能够承受;但是,面对左毅的接连三剑,令狐冲再也无能为力。 长剑向前挥去,被动抵挡着,只见三剑全部击打在同一位置,一股大力涌来,令狐冲再也承受不住,口中一口逆血喷出,已是元气大伤,几乎已无再战之力。左毅长笑一声:“令狐冲,你太不自量力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勉强拄着长剑,令狐冲颤颤巍巍地站在左毅对面,恨恨地说:“少得意,你还没有打败我!” “哈哈哈,笑话”左毅不屑地望着他,“你还有力气再战吗?” “冲哥,快认输啊!别再打了!”任盈盈焦急地呼喊道。 令狐冲却是毫不理会,抬起长剑,直直指着左毅,呼喝道:“再来!” 左毅笑了笑:“既然令狐兄不愿放弃,那就接招吧。”说完已是抡起剑,狠狠地砸了过去。果不其然,令狐冲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是凭着一股热血在支撑,明明看出左毅剑招之中的破绽,却来不及变招应对。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剑携着一股寒冷的气息,已是狠狠地磕在他的长剑之上。 令狐冲身子一颤,拼尽全力将这一剑接下,缓缓后退一步,嘴角再一次溢出鲜血。狠狠地抹了一把,令狐冲对于自身的伤势已是不管不顾,竟然主动向左毅扑了过去。 左毅摇了摇头,明白令狐冲已经疯魔了,不过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怜悯,就像看一条死狗一般,再一次挥剑而出。 砰,令狐冲被狠狠地扫了出去,伴随着点点血渍在空中划出一条鲜艳的红线,就在这时,左毅脸色一变,几点寒星扑面而来。 一声冷哼,剑光闪烁间,在空中连连点动,噼噼啪啪,一连串的响声过后,左毅一脸阴沉地望着身前,只见地上已经堆满了蝎子、蜈蚣、蟾蜍、青蛇、蜘蛛等毒物的破碎尸体。 第三三二章 五岳令旗 见到任盈盈扑到令狐冲身边,而蓝凤凰等人则是紧张地在一旁戒备着,左毅冷笑一声:“蓝教主,就算你心疼令狐兄,也用不着这般急切吧?有任大小姐在,你是否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蓝凤凰脸颊突然一红,别过头去,却并不吭声。左毅道:“今日左某算是见识了五毒教的五种毒物,不过,希望蓝教主记住,不会再有下次了,好自为之吧。” 在任盈盈的搀扶下,令狐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脸色极为难看,也难怪,原本以为将独孤九剑练得纯熟,就算不能胜过左毅,也不会再败。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必须要让路。 令狐冲神色衰败,拱手道:“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以及诸位朋友,令狐冲献丑了,看来,真如左兄说的,令狐冲的德行以及能力都不足以担当恒山掌门......告辞!” 任盈盈连忙搀扶着令狐冲,在祖千秋、老头子等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突然,令狐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左毅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印到骨子里去。良久之后,令狐冲才凄凉地笑一笑:“左兄,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 左毅点点头:“希望令狐兄能够在魔教过的如意。” 令狐冲浑身一颤,深深地叹息一声,再不理会他人,踉踉跄跄地下山而去。左毅眼神冰冷地看着令狐冲的背影,心中未曾没有追出去将他革于剑下的冲动,只是望了望身旁的方证、冲虚等人,好半晌才收束心神。 深深地吸一口气,左毅唤来仪和,请她派两人去盯着令狐冲等人的一举一动,看他们是否真的离去。 待得仪和将人安排下去后,左毅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怀中取出一面旗子。方证脸色一变,急声问道:“左少侠,这是......” 向方证、冲虚两人点点头,左毅右手高高扬起,一面绣着‘令’字的旗子随风飘扬,在‘令’字的上方,绣着‘五岳’两个小字。 此旗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左毅环顾四周,突然大声喝到:“恒山众弟子接五岳盟主令旗!” 仪和、仪光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间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身为恒山大弟子的仪和挺身而出,带领着恒山众尼拱手道:“恒山派接令!” 左毅点点头,大声道:“盟主有令:‘鉴于五岳剑派之恒山派,上任掌门定闲师太并定静、定逸两位师太遭人所害,死于非命,再无人主持派务,现擢升恒山派大弟子仪和,为恒山派新任掌门,特此令下!” 在一片抽气声中,仪和与众姐妹对视后,大声道:“仪和得令!” 环顾四周,群雄都是咧开嘴唇,无声地望着仪和,谁也没有想到,五岳剑派竟然有意仪和这个恒山大弟子来做恒山新任掌门,或者说,左冷禅指派了一个小辈来做掌门。不过,考虑到恒山派目前的情况,又是合情合理的。令狐冲的那一出,终究不过是场闹剧。 左毅高声道:“诸位,虽然有令狐冲的一场闹剧,好在已经进入正轨,由仪和师姐接任恒山掌门之位,想必没有人反对?”没有!” “不反对!” “恒山掌门之位就该由仪和师父来做!” 在一片吵嚷声中,左毅笑容格外灿烂,等到群雄安静下来,左毅再次说道:“既然如此,正好趁着吉时,举行掌门接任大典。好在一应物品都是现成的,也就不必再准备了。我们有劳方证大师、冲虚道长来带领大家做个见证!” 方证、冲虚对视一眼,都明白今日之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事先谁也不知道,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的令狐冲接任恒山掌门一事,竟然会如此落幕,不仅令狐冲黯然退场,便是武当、少林两派亦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没有捞到任何好处,面对被嵩山派扶持上位的仪和,不被怨恨,方证两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恒山掌门大会,在宣布由仪和成为新任掌门之后,没有再出现意外。这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只有恒山门内的弟子接任掌门之位,才真正算的上众望所归,在武林同道心中,谁也不愿意凭空冒出一个男人来执掌恒山,无论那个男人多么出色,出色到像左毅一般,众人都会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祭祀、拜祖,一大套仪式下来,在武林群雄的见证之下,恒山大弟子仪和,成为了恒山派新任掌门。 一时间,贺喜之声是源源不绝。恒山派终究是五岳剑派之一,虽然随着‘恒山三定’的陨落,恒山派不可避免地会走向衰落,但是只要嵩山派还在,便容不得他人轻辱。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都看得出来,恒山与嵩山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更进一步。有着嵩山派的扶持,就算恒山派再没落,也是五岳剑派之一,是五岳会盟的一份子。 礼成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没有得到好处的方证、冲虚等人也告辞离去,之后又有劳德诺要带着华山弟子离去,却被左毅拦下。见此,劳德诺会意,盛情难却之下,华山众人留了下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贾布、上官云两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扫了那些箱子一眼,亦是下山而去。如此,恒山之上,便只有恒山弟子、华山弟子以及左毅等人,另外还有崆峒来人亦是留了下来。 身份的转变,仪和很不适应,好在群雄大部分都已离去,面对着自己人,仪和才放松开来。众人再一次对仪和道喜,只有依琳一人很是闷闷不乐,不时地向山下望去,不戒和尚则是在一旁不断地劝说,非常的郁闷,他原本以为只要令狐冲做了恒山掌门,与依琳朝夕相对,再来个生米熟饭什么的,可惜,黄了。 “哎呀,令狐冲的箱子还在呢!”仪光突然看到魔教留下的箱子,惊呼出声。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除了魔教众人,再没有人比林寒更加清楚。摆了摆手,将仪和、劳德诺两人聚拢过来,在两人惊诧错愕中,如此这般地一番吩咐。然后,仪和、劳德诺两人召集恒山、华山弟子商议,整个过程都是极为小心,倒是不虞外人听见。 冷冷地看着魔教遗留下来的箱子,左毅不屑地笑笑,暗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们就安心的去吧,不要怪我心狠! 第三三三章 战后之事 恒山见性峰东边某处,悬崖万丈,崖下怪石耸立,有如狰狞的怪兽。若是有人不小心于此处跌足落下悬崖,除非有传说中剑仙一流的本事,否则,难逃粉身碎骨的命运。就连恒山弟子,平日间亦是少有人踏足此地。 此时,刚刚接任恒山掌门之位的仪和,带领着恒山以及华山的弟子,引领着左毅来到这一绝地。只见众弟子四人一组,摇摇晃晃地抬着一口口大箱子,向着悬崖绝地而去,细细一数,如此的箱子竟然有数十口之多,仪和几乎动员了所有的恒山弟子才勉强够用。 看着众同门的艰难步伐,仪和心中很是好奇,对着身旁的左毅小声问道:“左师兄,不知箱子中到底是何物,为何要将它们丢弃?” 左毅笑道:“那些魔教中人不是说这里面是任盈盈的随身之物吗,我们抬回去好好保存就是。” 仪和摇了摇头,无奈地望着左毅,这哪里是要抬回去保存?明显是要丢到万丈悬崖下去,不过仪和也明白再问不出什么,左毅也不会说,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由着他胡闹。 一炷香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悬崖旁边,左毅示意众人将箱子放在前面,然后俯视着悬崖底下,见着那些嶙峋的怪石,左毅非常满意,不时地发出阴笑,好在声音并不大,否则定会叫人起了鸡皮疙瘩。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左毅吩咐众人四个一组,以双掌贴在箱子一边。待众人准备好,左毅眼神一冷,一股嗜血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默念一句:五行旗之水行旗,对不起了! “准备,推!” 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出手,一时间,只见数十口箱子跌落悬崖,轰隆隆地翻滚着,不时地磕碰着怪石散裂开来。 于一片惨叫声中,众人骇然俯视,只见那裂开的箱子中,竟然有数人飞溅出来。众人脸色发白地望着下方的深渊,已是犹如人间地狱一般。每一口箱子中都有五人,数十口箱子中竟然藏了有二百多人。不过,现在变成了二百多死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尼姑连连唱着佛诺,下意识地向左毅瞧去,突然间心底发寒,连连转过头去,想不到外表温和的左师兄竟然是如此的嗜杀,这可是二百多条人命啊!想到自己做了帮凶,一众恒山尼姑差点哭出声来。 还是初任掌门的仪和较为镇定,很快就凝住心神,问道:“左师兄,这是......” 摆了摆手,左毅看了看一众面色苍白的恒山弟子,问道:“诸位师姐可是觉得左毅嗜杀成性,平白害了数百人的性命?” 一众尼姑都是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左毅,对于左毅的问话,显然是默认了。仪和连忙道:“左师兄勿怪,她们不是有意的,只是接受不了这一现实。想必,左师兄这么做一定有充足的理由。” 点点头,左毅突然道:“那些箱子是魔教送来的,如果我们没有防范,后果会怎么样?” 听着左毅的话,众人初时还未反应过来,就算箱子是魔教送来的,也不能这么滥杀啊!然后,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惊呼出声,渐渐地,有如瘟疫一般,惊叫声四下传染开来。 在这绝壁之上,山风呼啸间,尖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峭壁下隐隐传来的惨叫呻吟声,叫人听着毛骨悚然。 想明白其中原委,恒山众弟子脸色更见苍白,仪和不可置信地问:“左师兄的意思是,箱子里的都是魔教中人,是魔教有意布下的,意图对我恒山派不轨?” “不错,事情就是如此,否则,左毅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左毅神色黯然地说,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阿弥陀佛”仪和小声道,“即便如此,既然林师兄已经识破了魔教的阴谋,大可当面揭穿,将他们劝走就是,何必多伤人命呢?” 左毅两手一潭,无奈地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魔教水行旗的,善于使用毒水伤人,非常的歹毒。若是被那些毒水伤着,几乎无药可救。仪和师姐以为,凭着恒山弟子,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偷袭?恐怕......呵呵呵。” 一想到在月明星稀的晚上,一群水行旗妖人翻箱而出,带着盛装毒水的喷射筒,偷偷地摸向众弟子宿地,一番扫射之后,恒山弟子全军覆没,仪和立时不寒而栗,与众姐妹对视一眼,见众人都是心有余悸,一时间亦是后怕不已。 如果没有左毅的先知先觉,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恒山的基业都有可能毁于一旦。恒山众人此时才明白错怪了左毅,仪和连忙道歉:“左师兄莫怪,是仪和师不知深浅,多亏了有师兄在,恒山才幸免于难,我在这里陪个不是了。请师兄勿怪!” “请左师兄勿怪!”一众恒山弟子纷纷道歉。 摆了摆手,左毅道:“诸位师姐能够明白就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小心防范,我想今天晚上,魔教中人必定会上山偷袭,还是要小心应付。” “哼,只要魔教妖人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恼怒不已的仪和叫嚣着说。 左毅点头道:“还是小心些,请仪和师姐吩咐下去,早做防备。”仪和自是不会反对,立即吩咐一部分弟子先回见性峰主庵,并安排人手于上山的必经之路巡视。 向峭壁下扫视一眼,隐约能见到一些尚未死透的魔教弟子在山石间翻滚着,悬崖下方没有人烟,要想从山崖下出去,必须要在密林中穿梭,翻过几座山峰之后,才能逃出生天,这对于重伤垂死的魔教弟子来说,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最后看了一眼,左毅提议:“我们也回去吧,免得被魔教妖人钻了空子,偷袭得手。” 众人自是并无不妥,只有依琳突然出声道:“左师兄,下面那些魔教......” 故意摆了摆手,左毅笑道:“做人留一线,就让他们自身自灭吧,不用斩尽杀绝。 “不是,我是说他们那么可怜,不如......”被左毅故意曲解,依琳连忙辩解。还不等她说完,左毅再一次打断道:“没事的,恒山的山精野兽日日夜夜受佛法熏陶,都是吃斋念佛的,不会害了他们性命,我们走吧!” “哦”依琳无法,只得答应一声,最后看了山崖一眼,慢吞吞地跟着众人离去。 第三三四章 贾布攻来 此间事了,普通弟子亦是下去休息,如此只剩下左毅、仪和以及劳德诺三人。见左毅皱着眉头,劳德诺问道:“不知林左师弟在担忧何事?” “是否在担心贾布、上官云等人?”仪和出声问道。 左毅点点头,说道:“据说魔教是传承于明教,而明教的五行旗是在驱除蒙元时立有大功的。五行旗中的水行旗,虽然不是攻击最强的一部,却是最为歹毒的。这一次,东方不败派了他们前来,贾布、上官云两人不知道箱子中的妖人已经全军覆没,今晚必定来攻,若是与之硬碰硬,必定伤亡惨重!” “那该如何是好?”仪和紧张地问道,她可不想才接任掌门之位,立刻就要消耗门派的有生力量。 冥思半晌,左毅突然问道:“不知,恒山之中可有捕鸟的网罩之类的用具?”问过之后,见到仪和的脸色,左毅就知道这一次是白问了,吃斋的尼姑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去抓捕鸟兽。 果然,仪和直接摇了摇头,左毅再次问道:“可有粗壮些的绳索?” 仔细想了想,仪和点头道:“应该有一些,之前建房的时候还剩下一些没有用完。” 左毅大喜,也顾不得绳索与建房有何具体关系,连忙示意仪和全部找出来备用。待得仪和离开后,劳德诺问道:“不知左师弟要绳索何用?” 嘿嘿一笑,左毅露出残酷的笑容:“做些陷阱,只要魔教来攻,先以陷阱困住他们,然后放火烧屋,将他们一网打尽!” 劳德诺一惊,下意识地问道:“烧屋?” “不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左毅恶狠狠地说,“只等魔教摸进房去,然后触动机关,将他们困在房里,然后放火烧,如此既能避免与他们正面交战,又能极大地打击他们。” “就怕恒山派舍不得!”劳德诺调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笑出声来,在人员与财物之间,左毅知道,恒山众人一定会做正确选择的。随后草草地给劳德诺说了些嵩山的事情,让他安心等待,三月十五嵩山大会之日,便是他回归门派之时。 尽管劳德诺心中早有预料,在得到左毅的确切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回归门派,欣喜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简单地聊了一些江湖趣事,左毅、劳德诺两人便回到住处,各自安排下事物,只等魔教来袭。 见性峰下,有一名为磁窑口之地,磁窑口侧有一山,名为翠屏山,此山峭壁如镜,山间有一寺,寺名悬空。悬空寺,是恒山一大胜景,始建于北魏年间,于松不能生、猿不能攀处,发偌大宏愿,凭空建寺。 悬空寺有一哑仆负责打扫,悬空寺左首位置,有一阁楼,名为灵龟阁。此时此刻,平日里少有人来的灵龟阁中,竟是有着不小的动静,你道为何? 原来贾布、上官云在带队前来恒山之前,早已将地形勘察清楚,对恒山的一山一水、一阁一楼,都非常清楚。 魔教众人除了在随礼的箱子中暗藏人手之外,更是在这灵龟阁中部下了不少好手,只待夜幕降临,这些人便会向见性峰摸去,以行偷袭之事。至于为何不选择更为宽敞的悬空寺,自然是为了避开那个哑仆,以免出现意外。要知道,千里之堤,可都是溃于蚁穴的,贾布等人自然不愿意节外生枝。 时间在两方人的等待之中渐渐流逝,直到夜幕彻底地暗下来,圆圆的明月挂在半空,斑斑点点的星辰时隐时现地闪烁在天幕之中。暗夜之中,悬空寺里面,突然有人说话:“大家再将手上的物事检查一遍,不要到了用时再出现岔子。” 如果有熟悉的人在此,一定能够听出来,说话的正是贾布,魔教青龙堂的长老。原来今天下午,在仪和的继任仪式之后,他与上官云两人便下了见性峰,然后乘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上了翠屏山灵龟阁,与早就埋伏在此的魔教水行旗弟子会合,准备对恒山派进行偷袭。 东方不败分派给贾布、上官云的任务,是要除掉令狐冲,以剪除任我行的羽翼,最少也不能叫令狐冲当上恒山派掌门。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经过左毅的打岔,还不等他们两人出手,令狐冲直接就败退了。 按理说,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奈何,枭雄所见略同,任我行觉得左毅是个威胁,东方不败同样是这么认为的,魔教前后两任教主都想除掉左毅。如果左毅知道这一消息,一定会仰天长笑三声,以示对任我行、东方不败两人的感谢,感谢他们两人能这么看得起他。 耳濡目染,贾布、上官云两人亦是起了铲除左毅的心思,故而,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去缴令,而是打起了左毅的主意。可以说,恒山派这次遭受的是池鱼之殃,因为魔教众人的目标虽然几经变幻,但从来就不是她们,这真的是无妄之灾。 恒山弟子并不知道魔教众人的心思,左毅同样不知道。这个时候,经过大半个下午的努力,众人将绳索编织成网,以及一些套马索之类的。大家集思广益,利用房间中的大梁、桌椅、床柜等等可以利用的物事,悄无声息地布置出各种困人的陷阱。 众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困人,只要将魔教困住,再通过旁边堆积的干柴、稻草,将魔教消灭在熊熊的大火之中。之前听到左毅的提议,恒山众人是不答应的,毕竟这是她们祖祖辈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基业,如今竟然要付之一炬,包括仪和在内,都是不能接受。 不过,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当左毅提到还有一些魔教水行旗弟子要攻上来时,又经过左毅的再三保证,答应到时候会有嵩山派的援助,仪和等人才勉强答应下来。这一刻,也预示了魔教弟子苦难的开始。 夜,渐渐地深了,天幕中的圆月,亦是在云层中忽隐忽现,像是打着瞌睡的读书郎,忽闪忽闪地迷糊着双眼,断断续续地与瞌睡虫做着长期而又艰苦的斗争。 夜,渐渐地静了,山谷里的鸣虫,都已经深深地进入了梦乡,只偶尔才呢喃两声,以告示它们的存在。 恒山、华山众弟子,在左毅、仪和、劳德诺三人的带领下,蹲伏在见性峰主庵的角落里。冬日的夜,有些凉、有些冷,众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各自汲取着彼此身上的热量。 就在众人即将陷入沉眠之际,一点细微的响声从山下传来,塔、踏、踏踏、踏踏踏...... 第三三五章 击杀贾布 左毅身子一震,运功于耳,细细地凝听着那不溶于自然的异动,不久之后,左毅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地拍拍身边的人。连锁反应之下,众人齐齐醒过神来,看到左毅的动作,知道敌人来了,心中是既紧张又兴奋。 不需要左毅特意做交待,众人皆是细细地秉着呼吸,等待着左毅的指令。 前方,绰绰的黑影闪动,那是有人猫着腰在前进。在贾布、上官云的带领下,一百水行旗弟子缩手缩脚地摸到主庵前面,到位之后静立于原地,等待着上司的命令。 在庵前等了好一会,贾布、上官云两人同时皱起眉头,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忧,太安静了,作为一个老江湖,最怕的就是面对这种没有底气的情况。在两人想来,即便恒山派全部都是女子,总该会有一两个打呼噜的,但是,既然已经上来了,无论如何不能退却,否则必定威望全失,再没有人会听他的。 两人对视一眼,贾布咬了咬牙,手一挥,众水行旗弟子立即闯入房中,端起手上的喷射筒,对着床铺位置就是一通喷射。 此时此刻,贾布、上官云两人脸色大变,没有惨叫声,竟然没有惨叫声?两人哪里还不知道中计了,就要招呼魔教弟子撤退。 贾布、上官云想要退,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左毅拉断机关陷阱的总线,各个房间中立时传来陷阱发动的声音。魔教弟子惊呼连连,慌乱中有被套马索套着颈脖的,有被绊马索绊倒的,有被跌落的滚木砸中的,黑暗中不明所以,慌乱的水行旗众人犹如古代战场的炸营一般,陷入混乱之中不能自拔。 撤退、撤退,在贾布、上官云凄厉的呼声中,却少有人能够退出房间的。一声令下,众恒山、华山弟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稻草抛入房间中,随后立即点火焚烧。 添加了菜油、豆油的干燥易燃物正是见火就着,滚滚浓烟中,立时传来魔教弟子凄厉的惨叫声,借助着火光,不时能看到衣物被引燃的魔教弟子到处打滚,却哪里能够扑灭得了,不一会就烧成了一个火人。 如此险境,贾布、上官云两人肝胆欲裂,亦是再也顾不得其它,连忙向峰下逃去,竟是完全抛弃了在火海中挣扎的魔教弟子。 就在两人要逃出生天之际,突然之间,一道黑影挡在两人身前。两人脸色一变,仓促之际,齐齐双掌推出,期望可以将来敌震退,他们也不求伤敌,只求能将对方阻得一阻,只要对方让开一条道来,他们就能快速下山,避过这场祸事。 如果是别人,或许他们已经得逞了,但是,面对着左毅,他们真的有机会吗?他们的如意算盘真的打得响吗? 见两人攻来,左毅不屑地笑笑,运起早就准备好的全身功力,蓝两色光芒的闪耀之中,双掌齐齐推出,演绎了一出双掌能敌四手的精彩戏码。 砰、砰、砰、砰,四声几乎连成一响,短短的时间里,左毅已是分别与两人各自接了两掌。 两声凄厉的惨叫,贾布、上官云两人齐齐止住了前扑的形势。若是在平时,被左毅的寒冰真气打中,并不会有任何不同,因为他的寒冰真气是极为平均的,但是这个时候,上官云却是非常的好运。 好运的上官云中了左毅的真气,他却不受丁点影响,或者说在灼热的刺击下,他的反应甚至要比平日更胜一筹。只见他立即就将身边的贾布抓住,拼尽全力向左毅砸去,在左毅应付这一攻击的时候,他已是挖掘出全部潜能,犹如一道闪电一般,飞速地从左毅身边擦肩而过,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真真是不愧‘雕侠’之名。 与上官云相比,贾布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被寒冰真气击中,手掌一麻,全身一僵,反应立时慢了下来。更为苦闷的是,僵直之中,被毫不讲义气的上官云当作兵器打向左毅,在上官云逃出生天之际,他却被左毅的双掌狠狠地拍中。 只听砰的一声,贾布狠狠地砸在地上,滚了两滚,想要站起来,已是力不从心,身子晃了两晃,带着对这世界无尽的留恋与怨恨,圆睁着双眼离去。 左毅叹息一声:下辈子交友一定要慎重! 上官云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从左毅手上逃脱,不幸的是转眼间又碰上令狐冲、任盈盈一行人。 尽管令狐冲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上官云本人也受了伤,正以全身功力压制着伤势的蔓延,面对着毫发无损的任盈盈,不得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细问之下,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任盈盈便动了收拢的心思,只见他对上官云盈盈一笑,说道:“上官叔叔,你们此番上恒山,必定是得了东方不败的指使,现如今,怕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更是连青龙堂贾长老都折了,若是东方不败问罪,不知上官叔叔要如何回答?” 听着任盈盈的话,上官云浑身一颤,显得极为害怕,他本就不得东方不败欢心,与代掌教务的杨莲亭也是关系一般,否则,青龙堂的长老便不会是武功计量远不如他的贾布,这次与贾布同上恒山,不仅带来的水行旗一部全军覆没,更是连贾布也间接死在他手上,要说他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见话语有用,任盈盈心中一喜,扫了上官云一眼,说道:“上官叔叔受伤不轻啊,可是伤在左毅手上?” 想起左毅,上官云很不自在,拢在袖子中的双掌更是隐隐发烧,即被揭穿,亦不反驳,点头道:“是。” 任盈盈笑道:“左毅的寒冰真气是天下一绝,上一次少林之行,爹爹就是被左冷禅暗算,整整调理了一个星期,才痊愈的。不是看不起上官叔叔,以你的功力,要想祛除体内的寒毒,很难!” 上官云脸色一变,显然是相信了任盈盈的话,他不认为对方此时此刻还有闲情逸致来欺骗于他,作为一个老狐狸,生存的本领是极强的,看出任盈盈有拉拢之意,一咬牙,问道:“不知圣姑以及任教主可有办法救我?上官云愿意追随于任教主膝下!” 没有想到上官云会这么上道,任盈盈呆愣了一下,随即大喜,点头道:“冲哥同样中了左毅的寒毒,我们这就要回去找爹爹医治,既然上官叔叔愿意帮忙,那就和我们一块上路吧。” “是,属下遵命。”上官云既已投靠,便全无顾忌,巴不得早点见到任我行,好祛除体内的寒毒。 任盈盈吩咐道:“既然上官叔叔身受重伤,就请上马车歇息。” 第三三六章 与虎谋皮 上官云已是支持不住,即便任盈盈不说,他也会厚着脸皮主动提出这一要求,此时任盈盈一说,正中他下怀,连忙答应着上了马车,见到令狐冲躺在里面闭目养神,连忙上前问好。 不提任盈盈一行人如何赶路,此时在恒山见性峰,左毅与恒山众人辞行后,之后便与劳德诺等人同下恒山。 下山之后,与劳德诺等人告别,左毅策马向东进发。根据恒山弟子打探来的消息,任盈盈等人已经早一步向河北而去。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正道弟子,你可以不知道点苍派在哪个疙瘩里面,但你不能不知道黑木崖在哪个范围,这是态度问题,更是原则问题。 黑木崖是在河北境内,有一地名为平定州,距离黑木崖不远,距离恒山派亦不过是几日的路程。左毅猜测任盈盈、令狐冲、上官云三人必定会去平定州,与任我行、向问天等人会合。打定主意之后,左毅径直奔着平定州而去。 一路之上,左毅走得并不急迫,以令狐冲、上官云两人的重伤之躯,只能是坐马车,在脚程上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即便他们先行一步,也不能将他抛得太远。并且,到了平定州之后,任我行必定会耽搁一两天,先行为令狐冲、上官云吸取寒毒。所以,左毅并不担心失了任我行等人的踪迹。 如何顺利地摸上黑木崖,左毅也需要好好地琢磨一番,要知道,黑木崖上的守卫极其森严,外人很难偷偷溜进去。在左毅的印象中,任我行等人在平定州碰头的时候,正好碰上魔教捉拿风雷堂长老童百熊,才被他们利用机会,以上官云为幌子,这才接近东方不败的。 如此一想,左毅亦是头疼不已,还真就没有好办法啊,说不得,只能去打任我行的主意,想来任我行一定不会介意在稍微付出一些代价之后,就能获得一个非常不错的帮手。不过,与任我行交易,犹如与虎谋皮,一定要慎而又慎,绝不能叫他有过河拆桥的机会,对于这一点,凭着左毅的先知先觉,以及对东方不败的了解,好好谋算一番,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左毅还需要好好地想想是否还有其它办法,可以绕过任我行,又能安然地摸上黑木崖。一切,都需要到达平定州之后,摸索一番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还有的是时间,此时倒是不需要太着急。 当日傍晚,左毅到达平定州,第一时间投栈借宿,等他将马匹安顿好之后,却意外地瞥见向问天在这家客栈出入,左毅大喜: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不等踏破铁鞋,已是撞到了觅处。 偷偷地避开向问天,记下了他们的房间号码。之后,开了房间,左毅悄悄地出门,行那打探之能事。 一直到繁灯满街之时,左毅还是未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除了探听到童百熊于早些时间被捉拿上黑木崖之外,再没有任何收获。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左毅偷偷地向任盈盈的房间摸去。 隐匿在一处阴暗角落,细细地凝听,房间中果然有说话声传来。 “爹,那该怎么办?”这正是任盈盈的声音。 “哎,东方不败下令捉拿童百熊,黑木崖上必定吵翻天,如此混乱之时,正好适合我们偷偷地溜上去,但是......”任我行的声音响起,左毅心中一动,更加小心翼翼地聆听着,看他们有何打算与计划。 只听任我行继续道:“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谁也没想到,令狐冲与上官云先后被打伤,左毅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教主,怎么了?”又一个声音问道,说话的正是向问天。 任我行叹息道:“如果老夫出手替他们吸了寒毒,会损耗功力,在与东方不败大战之前,这是相当不利的。如果不给他们解毒,又平白少了两个帮手,同样是消弱了我方的力量。” “这......”任盈盈、向问天两人对视一眼,也是非常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任我行长身而起,低喝道:“谁?”向问天、任盈盈亦是紧紧戒备着。窗外突然有人故意压低声音道:“任教主,随我来,我能帮你!” 稍一沉吟,任我行吩咐道:“向兄弟、盈盈,你们留下来照顾令狐冲和上官云,我去看看。” “爹......” “教主......” 任我行将手一摆:“不必多言,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说完便拉门而出,正好瞧见一青衣男子的背影一顿,然后快速在屋脊上跳跃着远去。任我行不敢怠慢,立即追了出去。 那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房外听墙角的左毅,为免夜长梦多,左毅不得不冒险,尝试与任我行等人合作,以达到各取所得的目的。 将任我行引到城外密林处,左毅突然停了下来。 见青衣男子在林中停下来,任我行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狐疑地望着前面的树林。 左毅笑道:“怎么,鼎鼎大名的任大教主,也会如此怯懦,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你?!”任我行很是诧异,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在少林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嵩山左毅。 左毅这一次说话并没有故意改变声音,才被任我行识破。转过身来,左毅笑着面对任我行,问道:“想不到吗?” 任我行点点头,慢慢走进林中,问道:“你说可以帮我,是怎么回事?” 点点头,左毅道:“我知道任教主急着上黑木崖取回教主之位,不过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而左某不才,也想得到一样东西,所以......” “你要帮我?”任我行沉声问道。 摇了摇头,左毅笑道:“任教主说错了,不是帮你,而是各取所需。” 沉默片刻,任我行道:“好,好个各取所需,成交!” 摆了摆手,左毅道:“不急,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先确认一件事,需要任教主据实回答,不要试图说谎,这点辨别能力,我还是有的。” 任我行问道:“有什么事,请说?”任我行态度这么好,也是看重了左毅的武功,对于左毅的技艺,任我行是非常满意的,特别是在知道令狐冲三番两次地败在左毅之手,他就对左毅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如果能够得到左毅的帮助,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只要左毅能够加入,对付东方不败,他便有了百分百的把握,这就由不得他不激动。 左毅笑道:“不知,魔教的收藏之中,可有武当派的《太极拳经》? 第三三七章 上黑木涯 “太极拳经?”任我行诧异地问道,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左毅独独对一本拳谱那么看重。 “不错,不知魔教之中可有收藏?”左毅问道。 细细地想了一会,任我行点头道:“是有一本太极拳经,不过,那只是总纲,多是些阴阳相生、虚虚实实的晦涩理论,并没有详细的修炼功法,亦无具体的拳法招式。” 点了点头,几乎与心中所想一致,左毅笑道:“也没指望能有全本的太极拳法,否则,魔教之中还不培育出无尽的拳法高手。” 任我行赞同地说:“不错,如果真有太极秘籍,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武当派,想来也是他们认定了对着拳经也练不出多少名堂。” 不等左毅开口,任我行又问道:“真的只要一本太极拳经?” “呵呵,如果任教主觉得过意不去,大可挑些武功秘籍,给个十本八本的,左某也不反对。”左毅调笑道。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任我行道:“事不宜迟,我们要早些准备上黑木崖。” 左毅笑道:“可以,不过,希望任大教主不要有什么过河拆桥的想法,否则左某拼着被围攻,也要拉下任大小姐去黄泉双宿双飞的。” 听着左毅的威胁,任我行眼神一冷,随后大笑道:“左少侠何不真正考虑考虑与盈盈双宿双飞呢?” 笑了笑,左毅并不以为意,道:“任教主真会开玩笑,好了,既然已经谈妥,那就开始准备上黑木崖,左某也很想见识一番,任教主与东方不败,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任我行追着左毅离开之后,任盈盈、向问天两人便将令狐冲、上官云聚拢在一起,小心地戒备着。 上官云瘫坐在太师椅上,额头上不时有汗珠滴下,双手更是不时地抽搐着,显然忍得相当辛苦。他原本以为见到任我行之后,便有办法祛除寒毒,哪里想到办法是有,任我行却迟迟不给他解毒。也是他点背,恰好碰到魔教抓捕童百熊这个当口,任我行哪里能拼着损耗内力给他吸毒! 以内功压制寒毒,却不能减轻痛苦,双手犹如寒冰一般的难受,见任我行迟迟不归,上官云问道:“不知向左使可看出那人的来路?” 瞟了上官云一眼,在脑海中搜寻着所有的记忆,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怀疑对象,向问天摇头道:“那人身着青衫,虽然他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年纪不大,不过轻功极为高明......” “会不会是嵩山左毅?”令狐冲突然问道,他原本正在任盈盈身边闭目养神,旁人还以为他睡过去了,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向问天、任盈盈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眼睛一亮,正待说话,外面又有了动静,只听一人笑道:“怎么,才一日不见,令狐兄就这么想念左某了?” 说话间,任我行、左毅两人并肩而入,将房内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包括令狐冲本人,也就是那么一说,左毅却真的和任我行一同回来。 左毅笑道:“令狐兄,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待得左毅二次说话,令狐冲才接受这一现实,看着任我行、左毅两人联袂而来,心中很不是滋味,讪讪地笑笑,神情很是尴尬。两个五岳剑派的弟子,竟然同时与魔教前任教主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若是传扬出去,旁人还以为江湖从此进入没有正邪之别、门派之分的大一统时代了。 面对向问天、任盈盈的疑惑以及上官云的骇然眼神,任我行笑道:“这一次对付东方不败,左少侠将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想必大家都见识过左少侠的剑法,有他的加入,我们这一次行动将会更加的顺利。” 众人虽然不知左毅有何图谋,但对于他的武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对于他的加入,自然是没有意见,反而是面有喜色,毕竟多一个人,尤其是多了一个高手,众人的生命更多了一层保障。 五人在房间里细细的合计,最后还是以令狐冲为诱饵,上官云押着他上黑木崖,任我行、任盈盈、左毅三人则是扮着上官云的随从手下,乘乱摸进黑木崖。而任我行、向问天这些日子里收拢来的一众魔教旧人,则是埋伏在黑木崖周边,等待任我行的号令。 商量妥当之后,上官云趁机提出医治体内的寒毒,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尽管心中不愿,左毅还是将上官云体内的寒毒吞噬回来,好在这些寒毒与左毅的真气同种同源,虽然有吸收真气自行壮大,但本质并未变化,倒不会消耗左毅的真气,反而在炼化之后还有所补益。 干脆的,左毅将令狐冲体内的寒毒也给吞噬掉。不过,令狐冲就没有上官云那么幸运了。上官云纯粹是中了寒毒,身体并未受到内外伤,而令狐冲则不同,虽然体内的火毒很少,但是因为与左毅硬拼内功,如今已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算得上是伤了元气,唯有慢慢调理才能好转。 定计之后,左毅不愿多待,返身回房收拾东西。待左毅走后,向问天问道:“教主,那左毅怎么会愿意帮助我们?” 向问天所问,亦是其它三人想知道的。五岳剑派与魔教势成水火,更确切的说,是嵩山派与魔教势成水火,其它如华山、衡山早就歇了与魔教别苗头的心思。在四人想来,左毅巴不得日月神教前后两任教主拼的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四人同时一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个共同的念头升起:莫非,左毅就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任我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关系,不过,细想之下,他还是否认了,如果嵩山派真的有意做渔翁,就绝对不会只是派出一个弟子,而是应该倾巢而出,更何况嵩山派才吃下洛阳这一地盘,短时间内没有余力顾及魔教内乱。 从嵩山派的近况之中,任我行断定此次只是左毅的个人行动,当下放心不少,笑道:“当然有条件!” “他想要什么?”令狐冲问道,事情一涉及到左毅,他就不自觉地会变得激动,最近尤甚以往,只是他本人没有丝毫察觉。 任我行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黯:魔障啊,心魔已成,如果不能迈过这道坎,不能重拾信心,令狐冲的成就将极为有限,几乎不会再有寸进,更不可能登上武林的巅峰。这时,任我行起了一些心思,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任我行道:“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第三三八章 到达 众人收拾一番,之后向黑木崖进发。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 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但一见到上官云,都十分恭谨。 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处水滩之前,上官云放出响箭,对岸摇过来三艘小船,将一行人接了过去。左毅暗想:魔教数百年基业,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上官云作了内应,众人要从外攻入,那是谈何容易?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上官云等在过渡之时便已弃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左毅、向问天、任盈盈父女守在担架之侧,全神监视。众人都已做了装扮,倒是不虞被人识破,不过这一行是深入虎穴,别说任盈盈、令狐冲两人,就是任我行、向问天、左毅三人也是小心翼翼的。 这一路上山,地势极险,左毅看看四下里,又看看令狐冲,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想法在心中萦绕,若是将担架往万丈深谷中一抛,令狐冲不免命丧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到得总坛时天尚未明,上官云命人向东方不败急报,说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归。过了一会,半空中银铃声响,上官云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就在这时,任盈盈突然拉了任我行一把,低声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来。”任我行当即站起,其它人亦是如此,左毅放眼瞧去,只见总坛中一干教众在这刹那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邪着魔一般。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将下来,十分迅速,铃声止歇不久。 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进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令曰:贾布、上官云遵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俘虏,上崖进见。” 上官云躬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见了此等情景,虽不知其它几人有何感想,左毅心中是笑开了花,暗暗好笑:这不是戏台上太监宣读圣旨吗? 只听上官云大声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左毅等人连忙一齐说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嘴上说得好听,肚中已是暗暗咒骂不已。 一行人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担米。上官云喝道:“把俘虏抬进去。”任我行、左毅、向问天、盈盈四人立即弯腰抬了担架,跨进竹篓之中。 坐在这么有现代化气息的设备中,左毅浑身发抖,祈求苍天保佑:千万不要出现故障,希望魔教弟子还是很有职业修养的,能够用足了材料办事,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 杞人忧天,讲述的是一个叫做左毅的年轻人的故事,传说有一天左毅坐上了日月牌人力升降篮,却害怕升降篮质量有问题,总觉得会从半天中掉下山崖,最后证明,纯粹是虚惊一场,黑木崖出品、必属精品,很久以后,人们收集一代宗师林寒的平生趣事,便有了杞人忧天这么一个故事流传下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类的文明并不仅仅是前进,偶尔后退也是被允许的。 其实真的不能怪左毅怯懦,竹篮不住上升过程中,左毅抬头仰望,隐约能见头顶有数点光亮,那并不是天上的星光,而是人间的火把在照耀着大地。 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黑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云雾,俯视篮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篮才停。左毅等人等抬着令狐冲踏出竹篮,跟在上官云身后,向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篮,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左毅暗自踌躇:东方不败住在如此高地,属下教众要见他一面自是为难之极。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左毅多少有些羡慕: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他如此做派,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可比,便是裂土王亲亦不过如此了,只是可惜...... 任我行轻声道:“泽被苍生,哼!” 见任我行这般,左毅只在心里发笑,怕是任我行心中羡慕不已,只怪他自己不曾想到这一节,不过,之后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将东方不败的制度沿袭下来。 此时,上官云朗声叫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奉教主之命,前来进谒。”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道:“恭喜上官长老立了大功,贾长老怎地没来?” 上官云道:“贾长老力战殉难,已报答了教主的大恩。” 那人道:“原来如此,然则上官长老立时便可升级了。” 上官云道:“若蒙教主提拔,决不敢忘了老兄的好处。” 那人听他答应行贿,眉花眼笑的道:“我们可先谢谢你啦!”他向令狐冲瞧了一眼,笑道:“任大小姐瞧中的,便是这小子吗?我还道是潘安宋玉一般的容貌,原来也不过如此。青龙堂上官长老,请这边走。” 上官云连忙道:“不敢、不敢,教主还没提拔我,可别叫得太早了,倘若传进了教主和杨总管耳中,那可吃罪不起。” 听着两人的对答,左毅犹如身处宫闱戏剧一般,大是咂舌。 那人伸了伸舌头,当先领路。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五人引入后厅,说道:“杨总管要见你,你在这里等着。” 上官云道:“是!”垂手而立。 过了良久,众人都是等得有些不耐烦,那杨莲亭始终没出来,多少有些不安分,只是上官云一直站着,不敢就座。其它四人也是无法,只能陪着站桩。 左毅寻思:这上官云作为白虎堂长老,在教中职位着实不低,可是上得崖来,人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倒似一个厮养侍仆也比他威风些。果然是一副皇帝、太监是亲家的意思。 第三三九章 见杨莲亭 那杨莲亭只是个总管,是打理杂务琐事的仆役头儿,可是魔教的白虎堂长老,竟要恭恭敬敬的站着,静候他到来。东方不败当真是活得像个深宫里的皇帝一般。 又过良久,才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左毅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第一次见到杨莲亭,再联想到东方不败与他的关系,左毅差点没吐出来,想着东方阿姨果然很受、很欢迎。 杨莲亭一出来,便对着上官云道:“上官长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冲而来,教主极是喜欢。”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 左毅心中诧异,原本以为外表粗狂的杨莲亭应当是作虎豹之声,没想到竟是如此一朵奇葩,东方阿姨的口味当真是相当怪异。 上官云躬身道:“那是托赖教主的洪福,杨总管事先的详细指点,属下只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杨莲亭走到担架之旁,向令狐冲脸上瞧去。令狐冲目光散涣,嘴巴微张,一副身受重伤后的痴呆模样。杨莲亭道:“这人死样活气的,当真便是令狐冲,你可没弄错?” 上官云道:“属下亲眼见到他出现在恒山派,就算属下有疏忽,方证、冲虚等人亦不至于弄错。只是他与人斗了一场,又中了属下两掌,受伤甚重,一年半载之内,只怕不易复原。” 杨莲亭笑道:“你将任大小姐的心上人打成这副模样,小心她找你拚命。” 上官云道:“属下忠于教主,旁人的好恶,也顾不得了。若得能为尽忠于教主而死,那是属下毕生之愿,全家皆蒙荣宠。”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你这番忠心,我必告知教主知道,教主定然重重有赏。风雷堂堂主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事,想来你已知道了?” 上官云道:“属下不知其详,正要向总管请教。教主和总管若有差遣,属下奉命便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两人这一番溜须拍马,听的众人恶心不已,想要快些过去,偏偏还无能为力,只能生受着,端的是苦恼不已。 良久之后,杨莲亭笑道:“很好,教中众兄弟倘若都能像你上官长老一般,对教主忠心耿耿,何愁大事不成?你辛苦了,这就下去休息罢。” 上官云一怔,没想到杨莲亭要打发他下去,这可如何使得,他现在的小命可是拽在任我行手里,连忙说道:“属下很想参见教主。属下每见教主金面一次,便觉精神大振,做事特别有劲,全身发热,似乎功力修为陡增十年。” 杨莲亭淡淡一笑,说道:“教主很忙,恐怕没空见你。” 上官云探手入怀,伸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十来颗大珍珠,走上几步,低声道:“杨总管,属下这次出差,弄到了这十八颗珍珠,尽数孝敬了总管,只盼总管让我参见教主。教主一喜欢,说不定升我的职,那时再当重重酬谢。” 有了贿赂,自然一切好说,杨莲亭皮笑肉不笑的道:“自己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那可多谢你了。”放低了喉咙道:“教主座前,我尽力替你多说好话,劝他升你做青龙堂长老便了。” 上官云连连作揖,说道:“此事若成,上官云终身不敢忘了教主和总管的大恩大德。” 杨莲亭道:“你在这里等着,待教主有空,便叫你进去。” 上官云道:“是,是,是!”将珍珠塞在他的手中,躬身退下。 杨莲亭站起身来,大模大样的进内去了。 知道此时,左毅等人才大嘘口气,这半会的功夫,可是比一年还难受,真是体会了一把度日如年的感觉。见者众人的表情,上官云尴尬地笑笑,显然已经习惯,并不多做解释。 又过良久,一名紫衫侍者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有令:着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带同俘虏进见。” 上官云道:“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左手一摆,跟着那紫衫人向后进走去。任我行、左毅和向问天、盈盈抬了令狐冲跟在后面。 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进了三道大铁门,来到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排列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平举。 左毅等人随在上官云身后,从阵下弓腰低头而过,数百柄长刀中只要有一柄突然砍落,便不免身首异处。左毅是无所谓,但是任我行、向问天等身经百战,虽也是不将这些武士放在眼里,但在见到东方不败之前先受如许屈辱,心下暗自不忿。 左毅心想:东方不败待属下如此无礼,如何能令人为他尽忠效力?一干教众所以没有反叛,只是迫于淫威、不敢轻举妄动而已,东方不败轻视豪杰之士,焉得不败?从这点可以看出,在御使帮众方面,东方不败比之任我行要差了数筹。 走完刀阵,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上官云伸手推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八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他疾刺,四杆枪在他胸前掠过,四杆枪在他背后掠过,相去均不过数寸。 左毅看得明白,却并不吃惊,知道这些不过是吓唬人的,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作为一种仪式多过实效。 上官云站立不动,朗声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 众人进入大殿之中,林寒细细地观察着周身的环境,发现这大殿宽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足足有三百来尺。 长殿彼端高设一座,坐着一个长须老者,那原本应该是东方不败的。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东方不败身边却只点着两盏油灯,两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远,火光又暗,此人相貌如何便瞧不清楚。 此情此景,左毅心中一阵暗笑,自打入殿之后,便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戏谑的目光不时地向对面瞧去。 上官云在阶下跪倒,说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叩见教主。” 第三四零章 大殿之内 东方不败身旁的紫衫侍从大声喝道:“你属下小使,见了教主为何不跪?” 上官云道:“属下那几个小使朝思暮想,只盼有幸一睹教主金面,今日得蒙教主赐见,真是他们祖宗十八代积的德,一见到教主,喜欢得浑身发抖,忘了跪下,教主恕罪。” 任我行心想:时刻未到,便跪你一跪,又有何妨?待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当即低头跪下。向问天和盈盈见他都跪了,也即跪倒。如此一来,便只有左毅突兀地站在大殿之中。 紫衫侍从再次喝到:“你为何不跪?” 在任我行等人的焦急目光中,左毅毫不理会旁人,径直来到任我行身前,附耳说道:“假的!”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东方不败。 任我行心中一动,入殿之时,他便觉得有古怪,要知道,武林高手之间也是有气机牵引的,而他在入殿之后并未发现东方不败的气场,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亦不曾想到会有冒牌一说。 经左毅提醒,任我行浑身一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被耍了,被东方不败耍了!此念一起,心中再无法平静,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运力于掌,向东方不败掷去。 看到任我行率先动手,任盈盈叫道:“动手罢!” 令狐冲一跃而起,从绷带中抽出长剑。向问天从担架的木棍中抽出兵刃,分交任我行和任盈盈,跟着用力一抽,担架下的绳索原来是一条软鞭。 左毅则是从容地从担架中取回问道剑,却并不上前,而是看着四个人展开轻功,抢将上去。 只听得东方不败“啊”的一声叫,额头上中了一枚铜钱,鲜血涔涔而下。任我行发射这三枚铜钱时和他相距甚远,掷中他额头时力道已尽,所受的只是一些肌肤轻伤。但东方不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居然连这样的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自是情理之所无。 任我行心中再无疑惑,哈哈大笑,叫道:“这东方不败是假货。” 向问天刷的一鞭,卷住了杨莲亭的双足,登时便将他拖倒。东方不败掩面狂奔。令狐冲斜刺里兜过去,截住他去路,长剑一指,喝道:“站住!” 岂知东方不败急奔之下,竟不会收足,身子便向剑尖上撞来。令狐冲急忙缩剑,左掌轻轻拍出,东方不败仰天直摔了出去。 此番变化在转瞬间完成,还不待一众紫衫侍从反应过来,假‘东方不败’已是被任我行等人擒在手中。 就在此时,殿外一阵喧哗,正是那倒霉蛋闯了进来,后面则是跟着一群尾巴,都是外面的刀手武士。童百熊闯将进来,见者东方不败被擒,有看到任我行、向问天两人在场中,一时间不明所以,好一会之后,才知道这个东方不败是假的。 任我行一把抓住东方不败后颈,将他提到殿口,大声道:“众人听着,这家伙假冒东方不败,祸乱我日月神教,大家看清了他的嘴脸。” 但见这人五官相貌,和东方不败实在十分相似,只是此刻神色惶急,和东方不败平素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神态,却有天壤之别。众武士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我行大声道:“你叫甚么名字?不好好说,我把你脑袋砸得稀烂。” 那人只吓得全身发抖,颤声说道:“小……小……人……人……叫……叫……叫……” 向问天已点了杨莲亭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喝道:“这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杨莲亭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我认得你是反教叛徒向问天。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回黑木崖来?” 向天冷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收拾你这奸徒!”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 岂知杨莲亭武功平平,为人居然极是硬朗,喝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 向问天笑道:“有这等便宜的事?”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可是他竟然哼也不哼一声。 左毅不由点头,倒也是条汉子,很是有些男子气概,难怪东方不败会看上他,心甘情愿地给他作女人,情愿躲在深闺里绣花,也不愿操持教务。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汉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轻轻一拳,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啊”的大叫,说道:“小……小……人……名……名叫……包……包……包……”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那人道:“是……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叫包甚么名字。 众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原来是吓得屎尿直流。 任我行道:“事不宜迟,咱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提起那姓包汉子,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败,扰乱我教。咱们这就要去查明真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众武士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东方不败接任教主,手下亲信揣摩到他心意,相诫不提前任教主之事,因此这些武士连任我行的名字也没听见过,倒似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一般。 众武士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上官云大声道:“东方不败多半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县官不如现管,众武士虽然不认得任我行,却对上官云非常的熟悉,知道他是白虎堂长老,见他都要向任我行跪拜,这个时候,傻子都明白众人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不是,跟着上官云也不吃亏。如此,众武士便跟着上官云行那跪拜之礼。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 众武士齐声答应。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侍者,将童百熊的铐镣打开。童百熊关心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的后颈,喝道:“你……你……你一定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 第三四一章 东方不败(一) 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过去,喝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怎样了?” 向问天忙叫:“下手轻些!”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去。童百熊拚命摇晃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一般。 任我行向一干紫衫侍者道:“有谁知道东方不败下落的,尽速禀告,重重有赏。”连问三句,无人答话。霎时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凉。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想象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哪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个假货。 就在任我行绝望之际,左毅突然上前,一把将杨莲亭从他手中抢过。在任我行目瞪口呆之中,杨莲亭突然蹦跳着挣脱了左毅的掌控。原来,左毅刚才已经将一股寒冰真气刺入他的筋脉之中。受到寒冰气息的刺激,杨莲亭竟然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 看着杨莲亭冻得直哆嗦,任我行脸色阴恻恻的,显然是想起了不久前在少林寺那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往事,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窝里反,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任我行将气全部撒在苦命的杨莲亭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而且专挑臀部、大腿之类肉多的地方,几乎是拳拳到肉,打得或不过瘾。 一番折磨之后,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敬重你是条硬汉。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非身有双翼,否则无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大家爽爽快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杨莲亭冷笑道:“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向问天对上官云道:“上官兄,我二人暂且做一下轿夫,抬这家伙去见东方不败。”说着抓起杨莲亭,将他放在担架上。上官云道:“是!”和向问天二人抬起了担架。 杨莲亭道:“向里面走!”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他在前领路。任我行、左毅、令狐冲、盈盈、童百熊五人跟随其后。 在杨莲亭的指引之下,众人过地牢、穿地道,转转折折、弯弯绕绕,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 除左毅、杨莲亭之外,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 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杨莲亭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众人忙跟着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 就在任我行等人诧异之时,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惊天霹雳一声响,莲弟东方齐登场! 那一声‘莲弟’,直叫的温柔婉转、荡气回肠,听着东方不败的深情呼唤,杨莲亭犹如打了钙片一般,腰不酸、背不痛、腿脚有力,脊梁骨也是扬眉吐气、连连挺直,真是好一个连挺兄。 与杨莲亭打了鸡血不同,旁人被那一声唤得腿脚酥软,差点没背过气去,我地那个娘诶,这一生呼唤,简直是比十筋软骨散还要有威力啊。 见到了东方不败,杨莲亭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冷哼一声,不屑地瞟了众人一眼,之后更是挺起了胸膛,威风阵阵地对东方不败说道:“这些都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见你不可。我本不想带他进来的” 东方不败不满地说:“你为甚么又带他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面对这一诡异的场景,众人皆是恶寒不已。 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童百熊、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除了左毅是另一番心情之外,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异。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我不带他来,他便要杀我。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东方不败尖声道:“有谁这样大胆,敢欺侮你?是任我行吗?你叫他进来!” 左毅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任我行,亦不禁佩服他的才智,想到他虽然在德行上有亏,但确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不由得向任我行看了一眼,被这等人物拉下马亦不冤枉。 如今想来,任我行故意将《葵花宝典》传给东方不败,原本不过是要扯去他的精力,叫他无心于教务,不仅达到了目的,更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唯一的失算就是,东方不败率先篡位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众人作个手势,示意各自进去。上官云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将杨莲亭抬进,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左毅不得不说一句:某国的特产在东方阿姨眼前都是浮云。 此刻,东方不败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任我行等人之甚。除了左毅、令狐冲之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可是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却是无处发泄,真是憋屈得很,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东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东方不败尖声道:“果然是任教主!你终于来了!莲弟,你……你……怎么了?是给他打伤了吗?”扑到杨莲亭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东方不败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疼得厉害吗?”又道:“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慢慢给他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第三四二章 东方不败(2)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氛鬼气。 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的汗水和泥污。杨莲亭王八之气大发,犹如在外受气、回家发威的丈夫一般,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 东方不败并不气恼,连连赔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如此怪事,任我行、令狐冲等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男风变童固是所在多有,但东方不败以堂堂教主,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杨莲亭对他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不说任我行等人,就是心里早有准备的左毅也是被恶心得厉害。 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东方兄弟,你……你到底在干甚么?”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伤害我莲弟的,也有你在内吗?” 童百熊道:“你为甚么受杨莲亭这厮摆弄?他叫一个混蛋冒充了你,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甚么不好?” 童百熊指着杨莲亭道:“这人要杀我,你也知道么?” 东方不败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莲弟既要杀你,一定是你不好。那你为甚么不让他杀了?” 童百熊一怔,伸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悲愤之意,笑了一会,才道:“他要杀我,你便让他杀我,是不是?” 众人错愕地看着童百熊与东方不败的一问一答,只觉得滑稽无比,又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左毅怜悯地看着童百熊,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厢,东方不败理所当然道:“莲弟喜欢干甚么,我便得给他办到。当世就只他一人真正待我好,我也只待他一个好。童大哥,咱们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不应该得罪我的莲弟啊。” 童百熊满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原来你心中明白得很,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一向是过命的交情。” 东方不败道:“正是。你得罪我,那没有甚么。 得罪我莲弟,却是不行。” 童百熊大声道:“我已经得罪他了,你待怎地?这奸贼想杀我,可是未必能够如愿。”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柔声道:“莲弟,你想杀了他吗?” 杨莲亭怒道:“快快动手!婆婆妈妈的,令人闷煞。” 东方不败笑道:“是!”转头向童百熊道:“童兄,今日咱们恩断义绝,须怪不了我。” 童百熊来此之前,已从殿下武士手中取了一柄单刀,当即退了两步,抱刀在手,立个门户。他素知东方不败武功了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毕竟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视。 如此情景,左毅、任我行、向问天等人互视一眼,齐齐点头,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与任我行等人的气势汹汹不同,左毅是知道东方不败厉害的,已是将问道出鞘,小心地戒备着。 见左毅如此慎重,任我行等人只当他是心中紧张,想到:毕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算武功再高,面对素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东方不败,紧张亦不足为奇。 众人心念电转间,东方不败冷冷一笑,叹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童大哥,想当年在太行山之时,潞东七虎向我围攻。其时我练功未成,又被他们忽施偷袭,右手受了重伤,眼见得命在顷刻,若不是你舍命相救,做兄弟的又怎能活得到今日?” 童百熊哼了一声,道:“你竟还记得这些旧事。” 东方不败道:“我怎不记得?当年我接掌日月神教大权,朱雀堂罗长老心中不服,啰里啰唆,是你一刀将罗长老杀了。从此本教之中,再也没第二人敢有半句异言。你这拥戴的功劳,可着实不小啊。” 童百熊气愤愤的道:“只怪我当年胡涂!” 东方不败摇头道:“你不是胡涂,是对我义气深重。我十一岁上就识得你了。那时我家境贫寒,全蒙你多年救济。我父母故世后无以为葬,丧事也是你代为料理的。” 童百熊左手一摆,道:“过去之事,提来干么?” 东方不败叹道:“那可不得不提。童大哥,做兄弟的不是没良心,不顾旧日恩情,只怪你得罪了我莲弟。他要取你性命,我这叫做无法可施。” 童百熊大叫:“罢了,罢了!”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 但听得当的一声响,童百熊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只见童百熊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 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 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令狐冲左手将任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 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出招,尽管早有预料,左毅还是骇然不已,他本人同样是以速度见长,但此刻与东方不败一比,真是应了那句话:货比货得仍! 不过,虽然很是沮丧,左毅心中亦是乐开了花,东方不败的速度虽然快,但是擅长速度的他就算进攻不足,防守还是有余的。在这一刻,与任我行等人相比,左毅那超出常人的眼里见以及反应速度,占了绝对的便宜。在东方不败出招之后,左毅就明白,东方不败杀不了他。 一片寂静的房中,除了旁边的左毅神色怪异之外,谁也没喘一口大气。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 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 第三四三章 东方不败(3) 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 任我行冷笑道:“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叫我十几年来不见天日,这就是你说的好处。” 东方不败道:“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 任我行道:“这样说来,你待我还算不错了?” 东方不败道:“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颐养天年,那我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众人向地下童百熊的尸体瞧了一眼,均想:你刚才不断赞扬童长老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对他猛下杀手。现下你又想对任教主重施故技了。他可不会上你这个当。 但东方不败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电闪,如雷轰,事先又无半分征兆,委实可怖可畏。令狐冲提起长剑,指住了他胸口,只要他四肢微动,立即便挺剑疾刺,只有先行攻击,方能制他死命,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房中又将有一人殒命了。 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盈盈四人也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东方不败,防他暴起发难。倒是左毅的行为很是怪异,竟然稍稍后撤,更是向角落里移去。众人一愣,之后反应过来,都是懊恼不已,却也顾不得他,若是战况不利,他自然会上前帮忙。 在磨磨唧唧之中,东方不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通往日情怀,任我行等人则是偶尔回上一句,那多是些带刺的话,东方不败也不生气,犹自接着说下去。左毅听得不耐,却也不想去打断他,免得之后招来东方不败的重点照顾,那可不太划算。 左毅不敢精力不集中,但多少有些松懈,突然间,却听到东方不败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任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这就是典型的男人的身体装了个女人的心。 听着东方不败的这番话,令狐冲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任我行等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东方不败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左毅摇了摇头,知道令狐冲却是老毛病又犯了,哪里还管得了危机迫在眉睫。令狐冲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 令狐冲道:“我叫令狐冲。” 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令狐冲。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任大小姐爱煞了你,为了你连头都割得下来,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 令狐冲笑道:“在下没甚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杨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东方不败突然大吼:“你……你这混蛋,胡说甚么?”一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令狐冲疾刺。 令狐冲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他动怒,但见他衣袖微摆,便即刷的一剑,向他咽喉疾刺过去。这一剑刺得快极,东方不败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穿喉。但便在此时,令狐冲只觉左颊微微一痛,跟着手中长剑向左荡开。 却原来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已用针在令狐冲脸上刺了一下,跟着缩回手臂,用针挡开了令狐冲这一剑。 幸亏令狐冲这一剑刺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东方不败大怒之下攻敌,不免略有心浮气粗,这一针才刺得偏了,没刺中他的人中要穴。东方不败手中这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拨得令狐冲的长剑直荡了开去,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 令狐冲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连刺四剑,都是指向对方要害。 东方不败“咦”的一声,赞道:“剑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令狐冲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 令狐冲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东方不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令狐冲手臂微感酸麻,他毕竟是之前在左毅手下受了极重的内伤,虽说独孤九剑以料敌先机、后发制人为主,只需要出招等待摆出剑招等待对方撞来,但终究是身疲力乏,出手的速度更不上思维,更是内绣花针上的内力逼得连连后退。 但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令狐冲左目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东方不败的左目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一下剑刺敌目,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令狐冲所学的“独狐剑法”本无招数,他为人又是随随便便,素来不以高手自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但觉左边眉心微微一痛,东方不败已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剑。 第三四四章 东方不败(4) 令狐冲知道左毅已为他绣花针所刺中,幸亏东方不败要闪避长剑这一刺,绣花针才失了准头,否则一只眼睛已给他刺瞎了,骇异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 场下任我行等人,见者令狐冲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心中骇然不已,兼且一会的功夫,令狐冲连招架都很勉强。眼看就要死于东方不败绣花针下,任盈盈心中焦急,再顾不得其它,立即挺剑刺出,加入了战团。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围攻东方不败。 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三人,一挺长剑,一挥软鞭,一使单刀,同时上前夹击。这几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厉害,但东方不败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 尽管心中不愿,左毅一不得不此人东方不败要比自己强了不只一筹,自己虽然能够接下他的速度,但若是单打独斗,心神的损耗一定非常剧烈,都到最后,只能是逃跑一途。这是左毅第一次未战先怯。好在这会并不是只有他一人面对东方不败,否则他一定转身就走,绝不和东方不败纠缠。 此时场中诸人斗到酣处,猛听得上官云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东方不败刺瞎。 左毅抬眼瞧去,见到虽然有任盈盈在打酱油,令狐冲也有些气喘,但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攻势凌厉,东方不败已渐渐缓不出手来顾及令狐冲,突然令狐冲展动长剑,尽往东方不败身上各处要害刺去,尽是些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他是算准了东方不败不会与他以命换命,出手是毫无顾忌。 但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令狐冲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 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跟着令狐冲也是“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大*法”功力虽深,可是东方不败身法快极,难与相触,二来所使兵刃是一根绣花针,无法从针上吸他内力。又斗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令狐冲攻得正急,东方不败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四人围攻东方不败,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针刺。任我行大急,一阵猛烈的攻击之后,稍稍逼退东方不败,之后高声叫道:“左毅小子,你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想要我们都死在这里不成?” 他这一大嗓子,不仅将向问天、令狐冲等人唬得一愣,就是东方不败也停下了攻击,下意识的向左毅瞧去。东方不败并未见过左毅出手,虽然感应到左毅是个高手,但见他不出手,被围攻中也无暇理会于他。这时听见任我行的招呼,东方不败心中一紧:能被任我行看重,是个大麻烦。 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左毅仗剑上前,笑道:“单打独斗,左某不是东方教主对手,不过今天要对不住了。”说完之后,左毅招呼一声,众人齐齐出招攻向东方不败。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作为当今天下绝无争议的第一人,东方不败并非浪得虚名,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在她手上,犹如妙笔生花、画龙点睛一般,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她东一刺、西一刺、上一刺、下一刺、左一刺、右一刺,每一刺都是神出鬼没,仗着天下第一等的速度,飘飘忽忽之间,任我行等人只能艰难地防备、被动地格挡,有时不得不使出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以此去博得保命的机会。 提着剑上场,望着那轻如鸿毛又重如山岳的小小绣花针,听着那静寂无声又响彻云霄的呼呼破空声,左毅不得不小心面对。尽管答应了任我行上前帮忙,心中亦有乘着最后一次机会与东方不败交手的念头,左毅却不会傻到主动去招惹东方不败这个妖孽。 为了防备事成之后,任我行等人的过河拆桥,左毅必须要慎之又慎,不能与东方不败拼得两败俱伤。如果左毅真的傻到在东方不败手下身受重伤,任我行等人一定不介意将他连皮带肉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令狐冲,他可不认为令狐冲能够豁达到放过那么好的机会。 心念电闪间,左毅已经打定主意:等,开始时只要防守就好,甚至可以主动替其他几人防守,让他们可以放心地进攻,将两败俱伤的机会让给他们。等到任我行几人伤到再无力留难于自己的武力时,才出手将同样累得不轻的东方不败击伤甚至是击杀。 主意已定,左毅再不犹豫。正好瞥见东方不败一针刺向令狐冲眉心,左毅箭步上前,呲地一声,一剑直直刺去,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一个‘快’字,快如风驰电掣,快到剑在破空声之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见到左毅这雷霆般的一剑,东方不败不及脸色大变,她也真是了得,在如此高速的对决中,仍然能够自如地掌握绣花针的走向,丝毫不受惯性的影响。 就这一点,便要比左毅高出一筹。左毅虽然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还是比不了东方不败这般的圆转自如,匆忙之间,东方不败甚至是做到了不带一丝斧凿的痕迹、不带一丝烟火的气息。 尽管心中佩服,左毅还是全力运转内劲,一股寒冷的气息喷薄而出,已是将十二成的寒冰真气全部灌注于长剑之中。 面对着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左毅可不敢有任何的托大,如果他真的那么傻,东方不败并不介意将他的小命替阎王收去。左毅可不认为他能在阎王的手里侥幸地逃脱一次,还能够有第二次的机会。 问道剑上一股寒冷的气焰吞吐着,那剑尖之上,隐隐有一丝红中带着白色的火焰在奔腾,远远地,东方不败就感觉到那致命的高温,当即脸色再变,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若说之前对左毅还有一丝轻视之心,那么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左毅当成了任我行那一级别的对手。 第三四五章 神话破灭(1) 在东方不败眼中,左毅长剑上那冰冷的寒焰,已经能够抵得上任我行吸*星*大*法的威力,甚至在她看来,比之任我行的威胁,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瞬即逝间,东方不败竟是毫不顾及令狐冲刺出的长剑,右手绣花针上,再次加上两成功力,仗着全身八成的功力向左毅的剑尖点去,之后才骈指成刀,左掌犹如闪电般刺出,甚至比之之前的绣花针还要快捷一筹。 令狐冲也没有想到,在左毅的攻击之下,东方不败竟然敢再次攻击自己,虽然判断出她掌上仅仅有两成功力,只是速度快些而已。但令狐冲还是不得不收招防守,绝了偷袭的念头。 说时迟、那时快,这看似缓慢实则快速绝伦的一击之中,东方不败、左毅、令狐冲各自出招或是攻击、或是应对,离得稍远一些的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甚至还来不及救援,更遑论在一旁打酱油的任盈盈。 砰,一声巨响,长剑与绣花针相交,针尖对剑芒的碰触,竟然传来如锤、杖等重兵器剧烈碰撞的爆鸣之声。第一次,东方不败主动退后一步,错愕地望着左毅,场中诸人都看到他眼中的惊诧之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骗不得任我行、向问天这般的高手。 “少年郎,你很不错!”勉力压下心中的激荡,东方不败点点头,赞叹着说了一句。 “能得天下第一人称赞,能得东方教主的这一句话,小子也足以自傲了。”左毅在三步之外笑着说道。 事实上,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东方不败心中惊诧,左毅心中更是骇然不已,以他全部的寒冰真气对上东方不败八成的内功,虽然成功地将她逼退一步,自己却同样退了三步。 别看左毅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已经开始骂娘:是哪个王八蛋说的,东方不败只是速度快、内力一般? 你娘的,就算《葵花宝典》再怎么是速成的武功,被东方不败十几年不分日夜地修炼下来,那炼出来的葵花真气是盖的?更何况在修炼葵花宝典之前,东方不败就不比任我行逊色多少,否则他的副教主之位岂能坐得安稳? 一击之后,左毅是再明白不过,东方不败已经完全将原本的真气与葵花真气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以东方不败现在的内力,比之方证、任我行等人绝对要高出一筹,甚至比风清扬都毫不逊色! 左毅心中叫苦不迭:坑爹啊,不知道被哪个大忽悠给忽悠了,一次就够了,再不敢傻到去与东方不败比拼内力。 就在左毅愣神之际,东方不败再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好在她这一次攻击的是令狐冲,否则,左毅也不敢保证在分神之际能够不受伤。老太太挑柿子、专挑软的捏,看来东方不败同样明白这一道理。 场中六人,任我行、左毅两人是一个档次的,向问天、令狐冲是下一个档次,上官云、任盈盈则是最次的一档。东方不败若要改变被围攻的命运,就必须仗着飘忽的速度,行那各个击破之事。 既然任我行、左毅两人是硬骨头,一时难以啃下;上官云、任盈盈又是以打酱油居多,根本就不靠近;东方不败只能拿向问天、令狐冲两人开刀。而在向问天、令狐冲两人之中,令狐冲虽然有着高明的独孤九剑,但毕竟是重伤之下,元气大伤之身,反应、速度都有不及,在东方不败以快打快之下,是最容易被干掉的。 东方不败再一次攻来,令狐冲是肝胆欲裂,急忙仗剑刺向东方不败握着绣花针的手腕,又一次使出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 此剑一出,东方不败是气得咬牙切齿,见令狐冲当真是对指向眉心处的绣花针不管不顾,她也不得不将手腕下压,以绣花针点向令狐冲长剑。东方不败明白得很,只要她敢坚持攻击,令狐冲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废了她一只手臂,谁叫同归于尽是以弱打强的不二法门呢! 吱...... 一阵尖锐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令狐冲一声惨叫,当啷一声,长剑跌落在地,趁着东方不败招式用老,急忙以左手捧着右臂,连连后退,直到撞着前来接应的任盈盈,才停下身形。 在东方不败的阴笑声中,众人骇然回顾,只见令狐冲整条右臂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犹如在血水中捞出一般,更是有鲜血不停地嘀嗒流淌着。当任盈盈将令狐冲的右边袖子扯去后,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令狐冲的整条手臂,从手背开始,到手肘为止,已经被划得皮开肉绽,隐隐有白皙的肌肉翻出。 见东方不败不再进攻,众人齐齐围到令狐冲身边,任我行运指如飞,一通连点,将令狐冲左臂之上的穴位点住,之后又有任盈盈扯下衣襟,撕成布条给令狐冲包扎伤口。 良久之后,任盈盈扶着令狐冲到一旁休息,左毅叹息一声:竟然如此轻易地就丧失了两个战力,虽然令狐冲、任盈盈两人无法帮上大忙,对付东方不败,终究要靠任我行与自己两人,但有人牵制着东方不败也是好的。 任由任盈盈将令狐冲扶到一边,任我行神情极为严肃,现是看了看借机调息的东方不败,然后走到左毅身前,沉声道:“左少侠,不管我们之前有何误会,我希望你能拿出全部的本事来,先将东方不败解决,否则,若是被他各个击破,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向问天也走过来,恳求道:“左少侠,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只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面无表情地看了任我行、向问天一眼,再扫了一眼上官云以及任盈盈、令狐冲两人,左毅突然笑了,点头道:“可以,下面我会全力防守,不让东方不败有伤你们的机会,你们只管进攻。至于能不能杀了他,就看你们的了。” 然后又道:“无论你们相不相信,就算这房间里的人都死绝了,我也能够逃得出去。” “这......”任我行、向问天两人面面相觑。 左毅突然面色一整:“希望任教主记住之前的承诺,待会我会全力出手,不要让我失望。” 三人犹豫片刻,眼神一正,俱是点头,与左毅一道,向着另一边的东方不败围过去。 第三四六章 神话破灭(2) 媚眼圆睁,东方不败冰冷的眼神从左毅、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四人身上依次扫过。矛盾、诡异,激起一地鸡皮疙瘩。 不错,虽然以媚眼来形容东方不败有些勉强,毕竟在外型上不是那么确切,但是形不似而神似,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只见东方不败圆睁着双眼,嗤笑道:“还打算再以多打少吗?即使那样,你们又能奈我何?” “上!”左毅低喝一声,毫不理会东方不败语气之中的揶揄,打算给她些颜色看看。与任我行等人围攻,左毅心中已经很是不快,如果还不能将东方不败斩杀,心中必定会留下一道沟壑,一处无法弥补的破绽,他的武道也就走到了尽头,不会再有寸进,所以,左毅决定不再消极地防守。 左毅、任我行的双剑、向问天的软鞭、上官云的单刀,四大高手一齐出手,将东方不败团团围住,攻击如水泄川崩一般,急急地罩向东方不败,一时间,呼啸之声不绝于耳,渐渐地,已经分不清哪是剑啸、哪是刀吟、哪是鞭响、哪是针荡,所有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可见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战况越来越激烈,左毅牢牢地记着自己的任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一刻,他的剑法倒是有些独孤九剑的味道。只见东方不败不时地将绣花针刺出,左毅则是后发先至,频频刺出长剑,每次都在东方不败的攻击路线上截住她。 牵、引、挑、拨,诸般本事轮番使出,针、剑每一次都是乍触即分,不给东方不败比拼内力的机会,只管将绣花针挑拨开去,破坏攻击即可。 东方不败很憋屈,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左毅那超强的反应神经,配合着独孤九剑的剑理,虽然无法完全地发挥独孤九剑的精髓,却也使得有模有样,甚至比之前的令狐冲更加地有威胁。 渐渐地,不只是攻向本人的攻击被抵挡,便是攻向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等人的招数,也经常被左毅接下,如此一来,有左毅在旁边协助着防守,任我行三人声威大震,竟是完全放开了防守,拼尽全力地攻击,反正旁边有左毅在,东方不败再不能轻松地攻击到他们。 在左毅的帮衬之下,任我行三人的攻击能力已经完全被开发出来,一时间,竟然渐渐地将东方不败压在下风。这是第一次,东方不败有了应接不暇的迹象。任我行等人大喜,更是毫不留情,长剑、单刀、软鞭,三般兵器如暴风骤雨地倾泻向东方不败。 比之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三人,左毅的收获更大。平日里,能够逼得左毅防守的人,几乎没有。对敌之时,几乎都是左毅在攻、敌人在守,直到守无可守,就是敌人的殒命之期。 现在,在东方不败的压迫之下,左毅第一次体会到了防御的好处,一股畅快的体悟跃上心头,随着东方不败的每一次攻击,这种体悟就增加一分。 渐渐地,随着体悟的加深,心中越来越舒畅,左毅已经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下东方不败的攻击,而是主动地寻求碰触,将东方不败攻向他人的招数也主动地接下。 虽然很早就明白独孤九剑是一门后发制人、料敌于先机的以防守为攻击的剑法,但是因为性子的关系,左毅并不曾多加研究。在华山思过崖上,以及后面一连串的交手之中,左毅更多是拿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做磨刀石,磨练自己的攻击,从来没有起过要借鉴的心思。 左毅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他在剑法没有大成的时候,强行将两种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剑理融合,唯一的结果,就是心境破碎,正所谓邯郸学步,不成功已成仁。 后发先至、先发制人,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剑理,并不是不能融合,但普通人往往没有那么高的眼见,没有那么大的气量,去将两种剑理融合。不是不能,而是时机未到。 现在,面对着东方不败的逼迫,第一次,左毅心中有一种感觉,是时候。这个念头一起,林寒再也抑制不住,不由自主地,他迎了上去,竟是要将东方不败的攻击全部接下。 事实上,他做到了,凭着心中的一股气,在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时刻,懵懵懂懂之中,左毅升华了。 虽然极其的艰难,甚至有时候会一个控制不住,被东方不败震飞出去,但是,每一次的出错,都是一份宝贵的经验,同样的错误,左毅竟然没有再犯第二次,如此一来,每一次的差错,对于左毅来说,都是一种鞭策,都是一种收获。 东方不败打得越来越心寒,他不明白左毅这是怎么了,明明两人之间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她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方接下,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即便有时候能够将对方击飞出去,但是对方毫不理会,愣是锲而不舍地纠缠着她。 更为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东方不败骇然地发现:左毅被击飞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即便是出了错,对方也能够第一时间更改过来,仅仅是身体晃动,而不是被击飞。 渐渐地,东方不败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左毅的身上,毕竟对方的速度并不比她慢多少,精于速度一道的东方不败更明白速度的可怕,在同等的情况下,不仅能够更为快捷的攻击,甚至能够对力量有所加成。 这边,东方不败将重心移向左毅,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是高兴不已,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左毅这个先前还很惫懒的小子为何会如此拼命?亦震惊于左毅能够接下东方不败的大部分攻击,但是,他们都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如此机会,岂能不把握。 只见任我行三人对视一眼,再不去管东方不败的攻击,而是全力进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正如他们想的那样,尽管他们不再防守,东方不败却无暇攻击他们,因为她的攻击全部被左毅接下了,只有在身形交换的时候,才能趁着左毅转身追击的时刻,才能乘隙攻击任我行三人。 多少年了,自从谋夺了任我行的教主之位后,自从修炼《葵花宝典》有成之后,东方不败便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但是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死神正在慢慢地向她靠近。尽管只是稍微地落在下风,但是,她被限制住了,被左毅绊住了双脚,再不能自如地攻击四人。 第三四七章 神话破灭(3) 被限制了速度,东方不败的威胁已经去了一半,尽管她的内劲要比对方高出一筹,绣花针也是消耗内劲最少的兵器,但是,没有了速度的加成,纯以绣花针和刀剑硬拼,是非常不明智的,东方不败明显地察觉到在内力的消耗方面,比之打车轮战的对方,已经要快了不少。 必须要改变了,如此下去,必定会被对方耗死,虽然她知道左毅是处在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中,这种亢奋的状态,有可能下一刻就结束,但同样有可能将她活生生的耗死。这一刻,作为一个枭雄,东方不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能等,必须要拼一把! 危险渐渐地靠近,攻击得无比快意的三人却是没有丝毫察觉,直到...... 当任我行再一次出剑的时候,向问天、上官云像之前一样落后一步略作戒备、趁机调息之时,东方不败突然上前一步,以左掌拍向左毅的长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左毅立即挺剑便刺,剑尖直直奔着东方不败的掌心而去。 任我行三人料定东方不败会停下身形去防守左毅的攻击,却不曾想到,东方不败竟然是置左掌于不顾,仍然直直地拍下去,拍得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决然,仿佛她的左手是玄铁铸成的一般,对于削铁如泥的宝剑,竟是没有丁点的畏惧。 面对如此突发情况,任我行三人虽然经验丰富,并没有愣神,但是气势已经不可避免地被打断。那一边,东方不败突然扬起右手,手指闪动间,一道红影突然奔着任我行而去。 东方不败手掌扬起的时候,任我行就本能地觉得不妙,不待旁人提醒,再顾不得攻击,第一时间就骇然后退。之后,旁边的向问天、上官云才急急上前救援。 任我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向问天两人的救援不可谓不及时,但是,在东方不败的有心算无心之下,任我行中招了。 一枚闪闪发亮的绣花针从东方不败指爪间脱手而出,如一道裂天而下的闪电,后面拖着一道绚烂的虹桥,直奔着任我行脑门而去。 后退之中,任我行发现绣花针已经到了印堂之处,绝望之际,脖子下意识地向右肩靠去,双掌同时向眼前拍去,期望能够出现奇迹。 双掌合十,一阵摩擦之声响起,奈何,还不等任我行大喜,左眼一痛,眼球已被绣花针刺穿。剧痛之际,不知从何涌出一股大力,任我行双掌一撮,竟然将丝线凝在眼前,绣花针终于不得再进。 就在这时,向问天、上官云两人的援救也到了。还不等东方不败拉扯着收回绣花针,更近一些的上官云先一步以单刀将丝线斩断,牵扯之下,任我行又是一声惨叫。 顺利地刺瞎了任我行的左眼,东方不败也不好过,虽然在最后一刻,她将左掌微微后缩,使得泪痕剑从指间摩擦着穿过。但是,左毅又岂是好相与的? 那一刻,左毅福至灵犀,长剑迎上,东方不败的手掌突然一僵,动作一顿,如此良机,左毅运剑如飞,剑锋偏转,长剑甩动间,两根物事划出一道鲜艳的轨迹,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啪嗒两声,落在地面,滚了一滚才停歇。 以手捂着左眼,任我行顾不得那钻心的疼痛与溢出的鲜血,以仅存的右眼向东方不败瞧去,只见她的左掌之上,原本应该是食、中两指的位置,如今竟是空空如也! 震惊! 无论是东方不败一方的杨莲亭,还是任我行一方的向问天,全部愣住了。 两败俱伤,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两败俱伤!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刺瞎一只眼睛,东方不败同样被左毅废了左手! 向问天、任盈盈同时扑到任我行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左手掰开,立时间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一枚绣花针正正地嵌在眼球中。那寸许的绣花针,竟是齐根而没,仅露出一截红红的丝线在外飘荡。 虽然之前早有预感,但见到任我行的左眼明显已经是保不住,任盈盈不由悲从心来,颤声道:“爹......您、您没事吧?” “教主,这......”向问天关切地问道,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与上官云两人死死地挡在任我行身前,不给东方不败偷袭的机会。 任我行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吩咐:“拔!” “爹,您是要......”任盈盈两眼带着泪花,震惊地问道。 任我行点点头,低喝道:“拔了,怕什么,快些!” 任盈盈与向问天对视一眼,见他点头,只得咬紧牙关,说道:“爹,您忍着点,我这就给您将针拔出来。” 不待任我行说话,任盈盈颤抖着伸出左手食、中两指,轻轻地贴在任我行左眼的眼球前方,将绣花针夹在两指中间,立时引来任我行的抽气声。任盈盈稳稳地将绣花针固定在左手两指之间,整条左臂稳稳地端在胸前,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不敢颤动分毫,以免给任我行带来更多的痛苦。 两根指头缓缓地向后移动,知道微微贴着眼球之后,才彻底地固定下来,这个时候,任盈盈再次伸出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作拈花状,轻轻地将外露的红丝线线头捻起,引着它与绣花针平齐。 向问天一边戒备着东方不败,一边不时地向任盈盈看去,见着她小心谨慎地做完准备功夫,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不由为两人捏了把汗。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任我行的一只左眼已经废了,但如果因为这样就冒然替任我行拔去针线,很有可能会伤到他的脑部,对他极为的不利。 任盈盈亦是紧张不已,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勉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待得心气神完全平静下来,任盈盈突然秀目圆睁,右手犹如闪电一般,轻轻向外一扯,伴随着任我行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根闪亮的绣花针在红线头的带领下,飞射而出,叮地一声没入前方的柱子中。 “爹......”任盈盈心中一抽,以为是自己手太重,再次弄伤了任我行的眼睛,连忙上前查看。 “哈、哈、哈哈......”还不待任盈盈等人近前,任我行突然大笑出声。只见他左手死死地按在眼睛上,殷红的鲜血不时地从指缝之间流淌,他却丝毫不顾及。 第三四八章 神话破灭(4) 长笑之后,任我行以右手持剑,直直地指着东方不败,呵斥道:“东方不败,你这个狗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好小子,干得好啊,竟然能够废了东方狗贼的一只手。”这最后一句,明显是向左毅说的。 在任我行欢快的笑声中,向问天、上官云等人面面相觑,见着任我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眼睛,竟然第一时间嘲笑起东方不败,众人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从任我行的话中透露的强大自信,诸人亦是神情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再次向东方不败围去。 就在这时,东方不败终于抬起头来,对于任我行的揶揄是毫不理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左毅,一股滔天恨意迸发而出,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十指连心,断指虽然痛,但是东方不败对于那钻心的阵痛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断指的事实,比不得其它外伤,断指可没有再续的道理,这就注定了,就算她能够逃过今天一劫,今后也不可能再以左手拿起绣花针,这几乎等于废去了她一半武功。 更为严重的是,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她只能以一只右手来对敌,虽然功力并没有折损太多,但是,之前以双手对敌尚且应接不暇,更何况单手!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东方不败心头蔓延,她感觉到,一个应对不好,或许真的要陨落于此。 越想越恨,东方不败突然说道:“小子,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我虽然久不在江湖走动,但并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辈,却不曾见过你这种冷热交替的内功,还有你的剑法,也不是当今任何一个门派的。” 说到这里,东方不败心中一惊,细细地回想着,然后脸色越来越白,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会《葵花宝典》?”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纷纷避开左毅,他们心中明白:东方不败是当今天下唯一修炼过《葵花宝典》秘籍的,若是旁人怀疑左毅修练过,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毕竟那是魔教镇教之宝,除教主之外无人能练,但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东方不败本人,事情就值得商榷了。 早在东方不败受伤后退之际,左毅就从顿悟中清醒过来,但是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如何能错过? 趁着众人停止打斗的时候,左毅立刻静立在原处,细细地回味着这一次的收获。在左毅的主动回忆下,刚才打斗的场面,犹如水面留影一般,不时地在脑海中闪现。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被左毅深深地剖析开来。 由于距离打斗结束的时间并不长,身体的细胞还记忆着之前的场景,主动回忆下,这一次,左毅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再一次将刚才的场面过滤一遍,可谓是收获良多。 可惜,这并不是消化战斗果实的好时机,听到东方不败的问话,在佩服她眼力高明的同时,也恼恨她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面对众人各异的眼神,左毅笑道:“东方教主,你弄错了,左某练的,是《辟邪剑法》。” 任我行点点头,问道:“可是福威镖局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任教主果然好见识”左毅笑着夸赞道,“但是我这辟邪剑法却不是来自他们,而是从青城派余观主那里得到的。” 向问天突然说道:“虽然早就听说余沧海在图谋林家的辟邪剑谱,不过,似乎并没有成功,不知左少侠何以这么说?” 摇了摇头,左毅笑道:“左某确实是从余沧海那里学到的剑法,至于威力的差异,那是个人机遇,左某没有义务给你们解释。” “辟邪剑法,果然是和葵花宝典有关系”,东方不败点头道,然后突然向令狐冲瞧去,颇有深意地说:“那么好的剑法,在你小子手里真是糟蹋了,左少侠虽然没有学到你那套剑法,但是于其中精髓,可比你还要强得多。” 谁也没有想到,东方不败竟然会突然教训起令狐冲来,此言一出,众人皆愕,令狐冲本人更是羞得面红耳赤,可偏偏事实确是如此,左毅之前用于防守的,可不就是独孤九剑的精义么。 其实这倒是冤枉了令狐冲,以他在剑法上的天赋,又是研习良久,并不是初涉此道的左毅可比的,奈何那个时候,左毅正处于顿悟中,又是一心防守,比之令狐冲使得好也是必然的。如果这个时候再让左毅来一次,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碰上癫狂状态中的左毅,只能说东方不败太倒霉了。 解决了心中的困惑,任我行再不给东方不败缓和的时间,只听他大声叫道:“废话少说,东方狗贼只有一只手能用了,大家一起上,先送他下地府!” 携着滔天恨意,任我行狠狠地向东方不败攻去,东方不败手下亦是毫不留情,一个是有着毁目之恨、牢狱之灾,一个是有断指之仇、围杀之怨,两人都是往死里打。再有向问天、上官云两人以命搏命,尽管左毅不再像之前那么凶悍,战斗却比之前更加惨烈,不时有人受伤惊呼出声。 刀光剑影,软鞭翻飞,任我行、向问天两人主攻,上官云、左毅两人在一旁协防,见着机会亦是同样毫不客气。另一方,东方不败以一根绣花针对敌,不停地腾挪躲闪,手中银针急点,抵挡着四人的攻击,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可见五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没有了规律可言,纯粹是以乱打乱。 与之前相比,任我行这一方,任我行本人左目受创,已经影响到了视力,使得他的实力有所下降,兼且左毅从顿悟的状态中退出,虽然武功有所进步,但毕竟不能再一次以一人之力完全牵扯住东方不败。 表面上看,任我行一方实力大减,但是,东方不败左手被废,纯以一只右手对敌,更是捉襟见肘。如此一来,两方是半斤八两,想要赢,就看那一方更能耗。 明显的,情况对东方不败非常的不利。对于这一点,东方不败同样清楚得很。 什么是枭雄?在大风大浪面前,敢于去拼、敢于去赌,方是枭雄本色。 左眼的伤势,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任我行,就在五人力拼一招之后趁势分开之际,任我行松懈了!这给了东方不败机会! 第三四九章 神话破灭(5) 高手对决,容不得一丝大意! 左眼中的血液已经渐渐凝固,刺痛的感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却有一阵阵疲乏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任我行心中一颤:不可以。 奈何,精神的高度紧张加上长时间失血以及视力的模糊,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非常不利的方向发展。 如果没有之前的受伤,以任我行深厚的内力支撑,勉强能够挨过去;但是,没有如果,毕竟年岁不浅,任我行已经开始支持不住。不只是任我行,即便是向问天、上官云,也是多处受伤,几乎每个人脸颊上都被划出一道道的沟壑。 就连左毅,虽然没有再次受伤,不过在体力方面,亦是耗损得非常厉害。之前几乎以一人之力接下东方不败的全部攻击,现在已经感觉到肌肉胀痛的滋味,只是不能停下休息罢了。 不只是任我行、左毅等人打得艰难,东方不败同样是如此,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是独臂对上八只手!即便是东方不败武功再高,也是打得非常吃力了。 就在任我行松懈的那一刻,东方不败眼神一狠,流露出一股嗜血的光芒,恰好被左毅觑个正着,可惜,还不待他提醒,东方不败已经发动了雷霆之击。不过在左毅潜意识里,未必就有真要提醒任我行的心思。 突然之间,东方不败跨步向前,拉近与任我行、左毅四人之间的距离,要知道她之间可是尽量避开四人,不给对方围攻的机会,而是凭借着鬼魅般的速度一攻即退,用的正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方法应对四人的攻击。 四人之中除了左毅能够对东方不败进行追击之外,其它三人很难跟得上他的速度。却没想到,这一刻,东方不败竟然主动近前攻击。任我行下意识地一愣,如果是进入大殿之时,他绝对不会如此大意,但是这一刻,说什么都晚了。 于雷霆之间,东方不败右手轻扬,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舒缓、那么的清晰,在任我行的独眼里,只见东方不败右手上抬之际,她唯一的武器——绣花针,在眼睛中越来越大,几乎凝住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亮。 任我行能够清晰地看到东方不败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包括绣花针的飞行路线,但是,那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绣花针来临之际,他却完全无法躲避,这一刻,他仿佛中了传说中的定身咒一般,明明心中有感觉,却不能将身体挪动分毫。 并不是所有人都疏忽的,至少上官云没有。‘雕侠’上官云,纯以武功而论,比之向问天要逊色些,但是在轻功方面并不差,甚至要强出一线。任我行一方五人中,上官云的地位是非常尴尬的,他背叛了东方不败,却又不是任我行的嫡系。 如果任我行死在东方不败手上,等到东方不败秋后算账之际,他上官云的命运必定会非常悲惨,特别是亲眼目睹了童百熊的殒命之后,他更是确定万分,如今的他,已经完全和任我行绑在了同一条破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前面任我行被偷袭,上官云是肝胆欲裂,好在任我行命大,虽然失了一只眼睛,好歹保住了性命。从那之后,尽管还是四人围攻东方不败,上官云却多是在旁边打酱油,在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将任我行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期望能够将功赎罪,以博得任我行的信任。 东方不败的偷袭,任我行大意了,上官云却看得清清楚楚。奈何,他的武功比起东方不败有着极大的差距。面对东方不败的偷袭,他唯一能够利用的,只有他的速度。 只见上官云在大叫之中,身体一闪,潜能爆发之际,终于在任我行毙命之前,挡在了前面,他只来得及抬起左臂,之后,手臂一震,还来不及感受传来的痛楚,就见到一只绣花针从手臂中透出,直奔着面门而来。 危急关头,上官云将头一甩,想要避开这一针。但是,太快了,那一针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快过了上官云的反应,好在有了手臂的阻挡,再加上及时地甩头,绣花针斜斜地钻进上官云右眼,然后从右颊钻出。 刺痛中,上官云单刀跌落,双手捂着右眼,直直倒地,痛苦地翻滚着。就在此时,绣花针到了任我行眼前,这亦可见东方不败是多么的拼命,必定是将全身的攻击凝在这一击当中,力求一击毙敌。奈何出了上官云这么一个变故。 有了上官云的缓冲,任我行终于反应过来,长剑一挑,将射来的绣花针挑飞。处于强弩之末的绣花针,虽然来势惊人,终究奈何不得任我行。任我行又一次大难不死,只是可惜了上官云的右眼。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那道绣花针犹如白驹过隙,却被左毅把握住了,任我行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东方不败的生死。只有东方不败死了,他这一行才算圆满完成,当然,如果任我行能够死去,那就更好了。 东方不败凝聚全身功力发出一击,恰恰是左毅的好机会,问道剑一提,毫无花巧地,直直地奔着东方不败的心口而去,这一击,同样是凝聚了左毅全身的功力,速度竟然提升了一倍有余,已经不在全盛状态的东方不败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意外,太意外了,东方不败完全没有想到左毅同样有着这么强劲的速度,之前想好的应对之法完全无用,若是按照之前的方法,还不等她伤敌,便要先陨落在左毅剑下。 这一刻,东方不败枭雄本色尽显,只见她少有地流露出一股男子气概,一身葵花真气从无到有,奔腾着向左臂涌去,一声大喝间,左毅看得是肝胆欲裂。原来,东方不败这个狠人,竟然以真气震断左臂,携着全部的葵花真气,将断臂当着兵器向左毅撞去。 形势立转,危机之中,左毅也顾不得其它,手腕一抖,使得剑尖对着风驰电掣的断臂。 呔,一声大喝间,长剑脱手,直奔着断臂而去。还不等两两相碰,林寒神色一狠,蓝色光芒闪动间,冰寒,的气息闪现色光芒途径左臂右臂,由上而下,迅速同时涌到左手食指跟右手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