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鱼》 第1章 雨夜刺杀 元武五十六年,惊蛰,京畿小雨,宜杀生。 一个黑色身影躲在小雨巷街边屋檐下的一处阴影里,王小鱼喜欢雨天,尤其是雨夜,因为雨夜能更好的隐藏住自己的身影,也能抹去他身上的一切味道,王小鱼敏锐的察觉到这附近的某些阴影里也躲着和他同样的人——杀手。 王小鱼是燕国最强大的杀手组织“渊鱼”里的一员,这次组织出动了一位天级刺客带着他们一起进行一次刺杀,这是组织中很少见的一次集体行动,集合点便是这寂静的小雨巷中,只是王小鱼没想到的是这次行动不仅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鲁国的未来!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很久也没停,就在王小鱼百无聊赖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撞入了寂静的雨暮中,一股凛然的杀气在街道种弥散开来,黑影定住身形,环顾四周,“料峭春风”幽深街道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接头暗号,雨中大汉阴恻恻的声音回应道“萧瑟处”,言罢,街道的另一头又传出一个声音:“都出来吧!”,紧接着王小鱼看见街道四周的阴影里相继走出了十几个黑色的身影,他甩了甩手中草帽上的雨水,戴在头上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走得近了,他渐渐看清了这个黑衣大汉的样貌,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下颚的胡须已经打成了绺,一身粗布夜行衣,上面阴出的一坨一坨奇怪的油印,王小鱼知道那不是油印,那是血迹,干涸的血迹在黑布衣上时间久了便会这样,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握一柄普通的铁剑,很放松的垂落着,眼神凌厉的望着那些缓缓出现雨中的身影。 大汉见十多人向他走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一扬手抛向他前方的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接住令牌,摊在手中辨认,王小鱼从小目力就极好,所幸离得那个黑衣人也很近,只见令牌的形制与王小鱼怀中令牌形制一般,上刻睚眦,中间有渊鱼文字,翻过牌来上面刻着“天一”二字,猛然间王小鱼头皮发麻心下骇然,天级一号?“渊鱼”燕国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它分为天 地 玄 黄 四级,天级为尊,每级以战力排名,代号即使排名,天一级,也就表示除了无,虚,相,三位特殊字号的总旗之外的第一人了!那三位却是组织的头领,没人见过,神秘且强大。 接过令牌的黑衣人手一抖,立马齐身半跪而下,颤音道:“地三,拜见天一大人”“地六,拜见天一大人”“地四,拜见天一大人”……,剩下的几人也都相继的跪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王小鱼惊讶的发现,这群人里居然有着三个地级,连王小鱼在内六个玄级,这是相当强大的武力了,甚至足以闯进皇宫刺杀当今燕国皇帝李璇,难道今晚是要去刺杀某位皇室? “玄六,拜见大人”在王小鱼满怀疑惑中也跟随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可当王小鱼报出名号的一刹那,背脊却生出一阵恶寒,浑身汗毛乍起如芒刺背,体内气血翻涌,如置身于冰窖之中,这是杀气,他能感觉到天一正看着自己,心中莫名惊骇,自己和天一是第一次见面,也确定过往生涯中从未见过这个人,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了杀意?生死就在一瞬间,他来不及思考到底是奋力一搏,还是等待死亡降临,就在他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时,脊背一松,所有的杀气消失无踪,王小鱼松了一口气,短短的一瞬之间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浑身虚脱了般一时间竟无法动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王小鱼耳边响起“你们跟着我,今晚行动代号-杀神”,没有多余的话,天一转身大步向前踏去,王小鱼强压气血,平复体内躁动的真气,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自由,缓缓起身与其余几人紧跟其后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前方黑暗之中! 雨夜中,他们狂奔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陋巷中停下了脚步,举目四望,这是在京畿北街的一处名为西柳的小巷口,这里属于京城贫民窟,一栋栋破旧的老房排列在小巷两旁,见此情景王小鱼心中疑惑更盛,作为一个职业的杀手,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有的只是执行! 天一举起手指向街道两旁房顶,又指向巷尾一处破旧的小院,缓缓握拳,紧接着地级三四号转身各点了身边俩个玄级一左一右跃上了房檐向老房悄悄的摸了过去,王小鱼和剩下的人跟着天一向着老房走去,来到房前,天一伸手示意 所有人先停下,然后指向他身后的地六,六号悄无声息的跃上院墙向院内看了看,身影一闪飘进了院子,整栋破院寂静无声,仿佛吞噬了一切声响,没有半点动静;突然,院中剑光炸亮,仿佛天降霹雳,照亮了整条街道,砰~的一声,院门炸开,一个黑色身影倒飞了出来,雨中洒下一片血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现场所有人,门口处一双白色云纹布靴缓缓踏出,一柄油纸伞慢慢的探出屋檐,一袭白衣走进了王小鱼的视线,白衣人腰悬佩剑,一脸刚毅,眉若刀裁,眼露精芒,直射在场众人,浑身却散发出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那时的王小鱼并未意识到,这个人对他今后的一生有着怎样的意义! 第2章 白衣柳相 天一看着门口出现的白衣人按下心中的不安,阴恻恻的对着白衣人拱拱手说到:“相大人,你可能不认识我,可在下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可是下属一直以来追逐的偶像啊,可惜总是缘悭一面,没想到我第一次见到大人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白衣相抬眼望向天一并未有任何的表情“魑魅魍魉,宵小之辈,我自是不认识!”。 王小鱼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白衣相看的并不是天一,而是他……;白衣相的这句话气得天一血气上涌,又不好立即发作,强自按下心火,眼睛不停的转动,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些什么,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他俩的这一番对话却在一众刺客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相,渊鱼乃至整个燕国,整个天下,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个代号,神秘却又强大,渊鱼三巨头之一,没人见过他真实样貌,战力如何,见过他的人都死了,只知道他十六年前刺杀过江湖五派之首,敌国武王,独自一人于千军万马战阵之中将敌将首级砍下丢入阵中,又飘然而去。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无一人能活着,十六年前他就是江湖的神话,无人不谈虎色变,闻声栗胆,而后这十六年间了无音讯,江湖人都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或者不堪老躯退出江湖,渐渐的江湖中人对他的印象便只剩下了神话传闻,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就隐居在京城陋巷! 天一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在下实在不希望与相大人如此,只要相大人束手就擒,我等愿以死求那位放过相大人,留相大人一命!” “跳梁小丑,等你们很久了,多说无益,就凭你们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就想拿下我,未免太小看我柳某人了!”白衣相缓缓拔出腰间佩剑。 “此剑名为:快意,你们一起上吧,要不就没机会出手了“ 天一闻言,知道相劝无益,此时不可犹豫,怒喝一声“姓柳的,你若是全盛时期,我自不敢在你面前嚣张,但我知你十六年前身受重伤,久治不愈,现如今恐怕也只是外强中干罢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等手下无情了!”,言罢,身形诡异一闪消失在原地,空气中带起一阵音爆,一股阴寒之力向着白衣柳相轰然砸去,这股阴寒气息似有诅咒之力,让人心生恶寒,极速成冰,刹那间小巷中寒气四溢,气温骤降,又似无数厉鬼呼啸凄厉的惨叫朝着相直扑。 柳相,眉头轻锁,一步跨出,一股浩然剑气破体而出,剑气森森,寒光轻颤,半空传来密集的剑鸣之声,如钲奏乐却又气势磅礴瀑布挂崖倾泻而下,转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一旁房屋轰然炸裂。狂暴的气浪如波纹般激荡扩散,瞬间便将所有的人震飞出去,王小鱼翻身爬起不敢置信的看着柳相,身旁玄六倒地不起生死不知,顾不得多想,一咬牙,发出袖中暴雨针激射而去,身形往后退去隐入黑暗,他熟练暗器,因为目力极好,两百步之内每发必中,而这一击能感到并未命中,王小鱼跳到了百步之外,这是计算中最佳的距离,他在赌,这个位置在自己攻击的极限,希望也在他感知范围以外,收敛气息,在黑暗中寻找机会,这时的王小鱼就像一头野狼在捕猎一头受伤的雄狮,伺机而动! 白衣柳相岳立巷中,手持快意泰然自若,身周黑影闪动,偶尔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声在空气中炸裂,震荡中白衣相身旁一处阴暗角落,闪出一个身影,刀光乍起,直劈柳相,铛的一声,黑影弹飞而去,紧接着屋檐上几颗霹雳弹激射而下,柳相衣袂翻飞,真气鼓荡护住周身,只听砰的一声,霹雳弹在他身前五步炸开,一时间烟雾缭绕,王小鱼知道机会来了,炸开的瞬间便将手中几颗小铁丸发了出去,这是他的绝技,昙花一现,铁丸在空中相互撞击发出刺目的白光,如一朵耀眼的昙花,可使人短暂失明,体内真气控制光团靠近白衣相的瞬间爆炸开来,漫天飞舞的牛毛针朝着周身各处要穴急刺,其中两根长针对着眼睛飞了过去,这是他压低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但就是这样王小鱼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能伤得了他,其余的几人也是捉住了这个机会都拿出了他们自己的压低绝杀不要命的往柳相周身招呼了过去,一时间气机四散,空间震荡,柳相前侧一步跨出,背靠院墙,剑气四溢一片星河喷洒而出,每一点星光便是一道剑气,方寸之间割裂出无数缝隙,此方天地之气暴乱,无人能嘤其锋芒,纷纷倒飞而去,天一亦是口吐鲜血接连败退,地面犁出一道道剑痕沟壑;柳相这一剑递出快如奔雷余势未收,人随剑走,直奔王小鱼而去;见此情景王小鱼心下骇然,来不及多想,抬手一击御风袖花镖,这招重在角度刁钻,小镖随气游走,如逆风行舟避无可避,原本是一记杀招,此时就只期望它能拦截一刻,好逃出生天,一招打出不敢停留,就地一滚便到了墙角,耳边风声忽起,黑暗中一只惨白的手掌向着王小鱼胸口袭来,心中一惊,柳相还有帮手?暗道此命休矣。 砰的一声,胸口好似被巨石撞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破墙而入撞进小院,柳相似有些急躁跟着跨墙奔来,抬手抓向王小鱼,那只惨白枯槁的手在这时又伸了出来,这是一只惨白得好似死人的手,手的主人隐匿在黑暗中,就好像吞噬了一切虚空,手掌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却向着柳相身后按去,速度很慢,却仿佛空间也跟着塌陷,眼看无法闪避,仓促间柳相真气鼓荡背后一柄巨剑隐现,右手回剑轻挑掌心“绝天无,你还是那么卑鄙!” 虚空中人影微现,却并未言语,手掌金光爆发,一张巨大的佛印浮现与巨剑相迎,轰的一声,虚空炸裂,亮若白昼,白衣相口吐鲜血踉跄几步,左手探爪向着王小鱼抓去…… 第3章 剑问苍天 燕皇城,养心殿,一个身穿春青锦缎便服的中年人坐在茶桌前望着桌上的棋盘沉思,旁边一个锦服太监手捧井栏紫砂茶壶躬身而立,桌对面坐着一个道袍老者怀抱拂尘手捏一枚白子缓缓落子,忽的心有所感,抬眼望向皇城北门外,又看向眼前的中年人-燕国的皇帝李璇。感受到老道的目光,李璇并未抬头,举起一粒黑棋,落子侧星呈劫争之势,“云妃当年在世之时就爱缠着寡人手谈,臭棋篓子一个还喜欢下,嘿嘿嘿,输了就不依不挠的,每次寡人都得让着她,很是恼人,现在人不在了却又总想起她来,国师啊,你说寡人是不是老了?九五之尊于贫民何异?老了就总是喜欢回想着过去,唉,我们这样的老人,也是死一个少一个了!”说完身体向椅背靠了靠。 “陛下春秋鼎盛,气血正旺何来老字一说,想必陛下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思虑伤脾,龙体要紧,不可思虑太多,一会儿我让云潇给您送点静心丹过来。” “罢了,寡人有点乏了,今天就下到这儿,你退下吧!”说完挥了挥衣袖,缓缓的闭上了眼。 一旁的捧壶太监闻言连忙放下茶壶,向着张璇一揖,回身对国师叩手:“国师大人,您请随我出殿!” 燕国国师张道闻言起身告退随着太监走出养心殿,出了皇城径直来到钦天监望星楼,这里是全京城最高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京城。观星楼楼顶站着一个瘦削的中年儒生,护国候-林庆之身着青衣头顶儒冠,双手交叉背后望着城北凝思,听见脚步声也并未回头。 “国师大人是不放心本侯吗?” “候爷多虑了,老道刚从皇宫出来” “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老了,有些念旧了” “那孩子,国师的意思?” “过去的事情,只能留在过去” “国师,能留下他?“林庆之沉默半响望向张道 “他想走的话,这个世上没谁能留下他,但……”张道眼望北城摇摇头又点点头,顿了顿,前话未尽却笑笑自嘲“老道,老道,人老道消,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身子还有些乏了。” 林庆之再次沉默下来,心中暗骂老狐狸,又望向北门方向,略一沉吟向着张道拱拱手“国师大人为国操劳是该好好歇息保重身体,那本侯便去见见老友,叙叙旧!”言罢抬脚跃出观星台向着北门掠去! 张道手捏拂尘目送林庆之远去,又回头望向皇城喃喃自语“为臣者,当为君忧。” 北城,西柳巷中,两股暴烈的气息相撞,半巷房屋道轰然倒塌,哀嚎遍野,已然成了一处人间修罗场;此时的王小鱼身体已经毫无知觉,眼睛也无法睁开,神智感知却异常清醒,浑身无法动弹,任由柳相将他提在手中跨向北城门,行至大门处柳相停下了脚步。 城门口,一袭白衣,一袭青衣,相对而立。 青衣如新,儒雅飘逸,白衣染血,天风浩然。 “林庆之,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你却又要走了。” “十六年了,如今位极人臣当真是意气风发,这么急着想杀我,就不怕功高盖主?”杀人诛心 “是啊,一转眼十六年了,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我也找了你十六年,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不去死?”林庆之并未接柳相的话茬。 “怎么?害怕看见我就想起你所犯下的罪?再用我的死为你加官进爵?”柳相轻蔑一笑:“在说你杀得了我吗?十六年前你打不过我,十六年后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十六年前你为了她杀入皇宫,身负重伤,而今又中了匡天无的大悲掌,伤上加伤,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能够赢过我手中‘天下’”林庆之伸手虚空轻轻一握,一柄银白长枪出现手中。 “你还想带着这小子离开?他已经活不成了,全身经脉俱断,若不是你一口先天真气护住心脉,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何不放下他独自离去,少了这个累赘,我确实没把握能留下你!” 听闻此话王小鱼如五雷轰顶,目眦欲裂,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我王小鱼今日便要命丧于此,心下惨然,一股绝望之情就如潮水翻涌,我还没好好看看这大好人间,好好享受这世间繁华,难道我就这么平静的死去了?并且柳相和眼前这个林庆之好像都认识我,似乎和我又什么关系,可我只是老王头儿捡来的一个弃婴啊,难道我的身世另有文章?他娘的,别不是他俩认错人了吧?罢了,反正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想那么多作甚!这一连串的问题纷乱的信息冲击着王小鱼的大脑,加上体内翻腾的气血使他头疼欲裂。 柳相低头看着手中的王小鱼,陷入回忆,沉默半响喃喃道:“这个孩子,很可怜,我答应过她要护他周全,今天我必须带走他,受伤又如何,看看到底是你平天下,还是我快意恩仇!”说着便将王小鱼轻轻的放在地上,站起身再次望向林庆之。 “这些年我于陋巷之中偶得一剑,温养十六年,此剑名:剑问苍天。今日递剑便叫天下人知我心中意难平!” 第4章 一剑风流 一剑递出,满城剑鸣,此情须问天,天若不语,那便开天。 剑光骤亮,一个巨大的白衣虚影手持三尺青锋岳立当空,仰头问苍天,虚影下柳相全身剑意暴涨,头上发髻崩断,满头青丝披肩,白衣随风飘扬,尽显风流;雨滴竟然滞留空中,时间停滞,顷刻间倒流而上,庞大的剑气爆发直冲云霄。 林庆之面不改色却心下震撼,柳相竟然凭着这一剑几乎突破桎梏达到了至圣境,人间剑圣! 观星楼,张道望着这冲天的一剑,眉上皱纹深陷,心中暗赞“好一个惊才绝艳的柳相,整个天下已没有几人能接下这一剑,若是能再给你几年光阴,必可真正踏入至圣成就剑圣,天下便无人能与你抗手,只可惜重伤残躯出这一剑之后你便大限将至,命不久矣,这一剑天下再无,天下再无啊,天嫉英才啊!”张道突然扶栏敲打痛哭“天嫉英才啊,天嫉英才啊” 条忽伸手指向剑光之处大喝“柳相啊柳相,你这一生是恣意潇洒,天才绝艳,可为何始终堪不破这情之一字,当年你若是能委曲求全,可那样便不是你柳相了,哈哈哈,还是那陈郡谢氏女子毁了你啊,谢氏毁你啊……世间有字千万,唯情字可杀人啊……”张道跌坐地上又哭又笑,折腾半晌渐渐的没了动静,竟闭目睡了过去! 北城门,柳相一剑递出天色骤亮如若白昼,万物寂声唯有剑鸣,满城剑器腾空而起向着“快意”朝圣。 林庆之握枪的手已经渗出汗来,他挡不住这一剑,这一剑的锋锐已不似人间该有,他想避开这一剑,但这一剑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他避不掉,唯有放手一搏,思虑至此便不再犹豫,气机震荡节节暴涨,准备放开心神全力一搏,虚空中一个巨大的儒生虚影手握银白长枪向着快意而去,这是最简单的崩式,大道至简,最简单却是最具杀意,气势磅礴一往无前,向死而生的一枪,银色光芒绽放犹如一条银龙嗷啸夜空,乘风破浪直射快意,地面被气劲犁一条深痕。 两式相撞却没有臆想中的爆裂巨响,空间向内坍缩挤压,时间仿佛静止,忽然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断裂声,就像青鸟破壳,小石入水,霎时间罡风起,飞沙走石大地震动,气浪翻天,天地变色,满城剑器炸裂,暴风卷雨将二人包裹,附近所有事物撕成齑粉,地面龟裂塌陷,整个北城如置于惊涛骇浪间,城门连带城墙如纸糊一般摧枯拉朽成漫天飞絮,化作一条巨龙向天空席卷而去,一道人影倒飞而出,青衣早已破烂不堪,手中长枪断裂,枪头已经化为银削,砰的一声跌在地上,鲜血喷洒,地面拖出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林庆之并没有死,身负重伤,最后一刻他听见了一句话“你的命留着,你我的仇,你的罪,自会有人向你讨要!”。所以,这破天的一剑,是问天,而非问天下……,半响后林庆之强撑坐起,看着柳相出剑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地面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和城墙处那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气中还残留着爆裂的剑气,哗~天空忽然大雨下来,冲刷着这残砖a烂瓦一片狼藉,仿佛在诉说着那一剑的芳华与快意……一剑万里问苍天,快意春秋尽风流! 柳相出剑之时气机牵引之下王小鱼便被震晕了过去,不知道隔了多久一阵马车的颠簸把他摇醒了,逐渐的恢复了意识,茫然的打量着车内,柳相盘膝闭目,两鬓斑白,那柄快意安静的躺在他的身侧。王小鱼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周身一股撕裂的疼痛逐渐侵袭他的神经,越来越剧烈,如百蚁噬咬,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汗如雨下,恨不得咬牙自尽。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王小鱼脑海响起,柳相传音入耳“躺着别动,你全身经脉寸断,在恢复知觉的同时你会觉得越来越疼,我暂时无法动弹,只能传你行气法门,导出我留你心脉中的先天之气慢慢修复经脉,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的话想问,等你好了我会告诉你一切的。好了,我要开始了,你凝神静气仔细听我口诀!”闻言,王小鱼马上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放松心神仔细聆听。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字之曰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随着口诀行气。切记,在周身经脉未通之时不可停下,不可晕厥,需忍受非常人之痛,导气行气,遇脉搭桥,遇穴通穴不可出现任何差错。”说完又怕他没记住,反复念诵了几遍便不再说话。 王小鱼按照柳相所说法门行气,行至断脉续桥却是痛苦更甚,如被万马奔踏,有千柄大锤不停的敲骨抽筋,痛入心髓,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不停的刺激着他 的神经,但王小鱼必须坚持下去,柳相虽然没有过多解释,可王小鱼知道这肯定是他能活下去的方法,一次又一次行气导气,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极致的痛苦,精神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饱受折磨,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接好最后一处经脉时便再也坚持不住,精神崩溃彻底的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两个月后入夏之时,空气中有一股燥热感,王小鱼缓缓扭动身躯,感受身体里的经脉,惊喜的发现他的经脉已经完好如初,紧接着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小木屋,屋内摆设十分简陋,一张老旧的方桌上却摆着一盏油灯,几张长凳,一旁的墙上挂有一张画像,画像旁有一扇窗户,我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窗外种着一颗桂花树,桂花的香气飘了进来,窗户旁有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 王小鱼缓缓撑起身子斜靠在床沿,想要瞧瞧窗外的景色,木窗发出嘎吱的响声,似乎惊动了屋外的人,一张英气冷峻的脸映入我的眼帘,一双剑眉似要飞入银白的鬓角,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微微翘起的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熟悉却又陌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这张脸,一张轰动天下,大闹燕国京城的脸。他站在窗外桂花树下,阳光洒在他的肩上,王小鱼躺在窗内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彷佛经历了一世轮回,没来由的忽然想哭,他终于活下来了! 第5章 身世之谜 “你醒了?身体感觉如何?”柳相站在窗外关心的询问“你身体刚刚恢复,不易动气,好好休息一下,这里很安全,没人能找到我们。” 王小鱼麻木的点点头,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他现在只想好好感受一下活着的感觉;很快三天过去,王小鱼慢慢的能够下床走出屋外。 这是一片山林之中,远处四周有农田农舍,阡陌纵横,炊烟袅袅一派祥和,桂花树下有一张躺椅,背对着王小鱼躺着一袭白衣,旁边摆着一个木桩,木桩上放着那套茶具,木桩旁还有一张躺椅。他走过去缓缓的将身体放入躺椅,一起看着远方。 良久,王小鱼挠挠头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张嘴问道:“那个~相大人,你为什么救我?那个人为什么会杀我?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柳相轻笑一声,伸手端起茶杯浅酌一口略一沉思说到:“嗯,你叫王小鱼,渊鱼玄级杀手王老头儿从城外捡回抚养,今年二八之龄,去年六月王老头儿死后顶替他正式加入渊鱼,成为玄级,昨晚的刺杀正是你刚入玄级发配下的第一个任务,我说的可对?” 王小鱼惊讶的张了张嘴急切的问道:“你真的认识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的身世?” 柳相放下茶杯侧过头凝视我神色凛然:“在我告诉你这一切始末之前,我想先问你一句话!你要仔细回答,不可含糊。” “相大人请说,在下必定言无不尽”。 “你希望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此话一出,王小鱼愣在当场,无论叫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柳相竟然会问他 这样一个问题。王小鱼沉默下来,因为在他的过去只有和老王头儿相依为命,为了一日三餐搏命,只求能衣食无忧便可,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可柳相问自己这话必有他的深意,一时间王小鱼竟无法回答。 “不用着急,你慢慢考虑,我们还有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以后叫我柳叔就行,不必那么拘束。现在,你是不是该去做饭了?我也是个病人,照顾了你这么久,是不是也该你照顾照顾我了?”柳相抿嘴的笑着,没想到柳相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王小鱼哀叹一声,从躺椅中爬起往厨房走去…… 夜晚,良田中蛙声一片,无数闪耀的星辰布满了整个苍穹,晚风吹拂着满树桂花,轻摇间带起了一缕银发随风飘飞,月光下站着柳相寂寞的背影,他和这个男人真正接触的时间就只有这些天,可他的身上却有着当初老王头儿同样的温暖和亲切感。 王小鱼慢慢的走到他身后,对着柳相躬身:“柳叔,我想明白了,我要做一个你这样大名鼎鼎的高手,成为站在山巅的人,也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何处?”他屈膝跪了下去“求柳叔教我,解我疑惑!” 柳相转过身,注视他的眼睛,王小鱼并未躲闪:“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回想过去,考虑将来,第一次这么确定自己想要走的路,请柳叔成全!”。 柳相伸手扶起他,似有些犹豫不决,话在嘴边却又并未出口,终是轻叹一声给对他说到:“我其实希望你选择隐姓埋名远离是非,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那样的话我便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给你些钱财为你找一处落脚之地终老一生。” 说完伸手摸摸王小鱼的头笑笑示意坐下,自己也侧身坐在躺椅中双手枕头继续说到“你原名叫:李忆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说到这里柳相的脸色似有些黯然。 李忆然,王小鱼喃喃自语,记下了这个他真正的名字。 “柳叔,你认识我父母?他们是谁?现在哪儿?我还能见到他们吗?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要我?” “别急,首先我要让你明白一件事,当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将会背负太多的责任,你将再也没办法过上平淡的生活,你真的想好了?” 李忆然点点头坚定的说到:“柳叔,我确定,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生,我想要知道我的身世,再多的困难也不怕,哪怕上九霄,下幽冥!” 柳相欣慰的笑到:“好小子,有志气,少年人就该有背负一切的勇气。”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说到:“从哪儿开始说呢,就先说说那晚的刺杀吧!” 柳相望着星空陷入了回忆:“这个得从你说起,你其实并非老王城外所捡,而是我当年重伤之余将你托付给他,为了避免被仇家发现,我便改头换貌隐居在了京城的西柳巷中,一边养伤一边暗中照看你!”说完嘿嘿一笑“你还记得小时候总在你家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吗?还有挑着担子总去你家磨菜刀的老头,还有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那个无意间撞见你杀人时和你一起吓到腿软的书生,哈哈哈,不错,那都是我!”柳相开心的大笑起来。 李忆然却愣在当场,原来柳叔的身影出现在他整个童年,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惊,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片刻后,柳相抱歉到:“好像说的有点远了,言归正传,老王头儿是个好人,他把你教得很好,只可惜他死的那天我去晚了,他是被杀!” 第6章 杀局真相 他是被杀! 此句话一出,王小鱼震惊的张大了嘴,王老头儿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不是旧伤复发病死的吗。 只听柳相接着道:“他是被匡天无毒死的,慢性毒,老王当时应该也已经发现情况不对,有人对他下毒,身边也多了很多陌生的人,这种情况下他无法通知于我,情况紧急,他便将计就计的自己加重了伤势的伤害一心求死,以自己的死向我发出警告。当我发觉不对时已经救治不及了,唉……是我害了他!” 柳相面露忧伤的望向我:“你想为他报仇吗?” “想,我一定会为他报仇的,柳叔,那个匡天无到底是谁?那次刺杀中就是他偷袭将你打伤的吧?”我强压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会杀死他,为王老头儿报仇! “记得小时候他出门执行任务,那时候的我才六岁,他将我寄托在隔壁猪肉铺里,每次回来都会给我捎上一串糖葫芦,那时候觉得这糖葫芦真的好甜,好甜,每次都盼着他早点回来。”王小鱼哽咽着陷入了回忆。 “等我再大了些,他便送我去私塾,对我说小鱼将来是要做大人物的,要做泰山那么高的高手,不识字可不行,要不拿着本秘籍练了半天才发现练反了,那岂不是遭人笑话吗,哈哈哈……”王小鱼噙着眼泪笑了起来,心中的悲痛确是更甚。 “王老头儿不让我叫他父亲,也不让我叫他叔,他总说‘我只是个小卒子,一个啥也不会,只会放暗箭的小兵,小鱼有一个这样的叔可不行,将来江湖上要是有人提起大侠王小鱼有个啥也不是的养父叔叔,那还不让江湖人笑掉大牙嘛!’说完他便嘿嘿的笑起来,露出一排被烟熏黄的大板牙。”说到这儿,悲伤的情绪再也止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水池顺着眼角打湿了他的脸颊,他将头埋在胸口崩溃的痛哭起来,双肩止不住的颤动。 柳相摸摸安慰李忆然的头并未打断他的回忆。 “他其实很胆小,只接一些玄级里最简单安全的任务,我跟着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躲在远处找机会放冷箭,碰到硬点子实在打不过了,便干脆放弃任务逃走。可当我接任务的时候他却总是挡在我前面第一个冲出去为我制造机会,他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为我留下的”。 李忆然擦了擦眼泪望着满天星空继续说到:“他不是个坏人,他所接的每一个任务都会先调查一下目标是否该杀,穷凶极恶之辈他绝不手软,遇上好人,他便劝对方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为这事组织上好几次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我问他这样做值得吗?他说他曾经遇上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侠,那个大侠告诉他,做人要存善意明德理,天心向善,要有所为有所不为,那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心有正道!”星空之中仿佛出现一个亲切的佝偻老头儿对他憨厚的笑着。 柳相听完李忆然和老王头儿的过去,沉默良久轻叹一声:“好一个心有正道,只可惜手中无酒,良友难再;你或许不知,老王原名王云,乃是蜀中唐家器宗的高手,江湖名号:千手流星,一手暗器幻如星辰却是没有一柄淬毒。唉……是我害了他!” 李忆然望着柳相内疚的神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柳叔,你那时候既然知道了是匡天无毒死的老王头儿,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胜他易,杀他难,其中缘由日后你自会知晓。当老王死后,我便知道我们已经暴露了,京城高手如云,若是我强行带走你,他们虽拦不住我,我却也很难将你活着带出京城。于是我第一时间找到匡天无,匡天无便是渊鱼中的无,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他便是无?那柳叔你是相,你们以前很熟?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组建这个杀手组织?你和匡天做了什么交易?”李忆然惊讶的望着柳相。 “曾经很熟,只是理念不同分道扬镳,渊鱼组建之初并非是个杀手组织,具体情况以后有机会再告知于你,至于我和他的交易内容,便是那场刺杀;我告诉他我的住处,他从中斡旋放出风声,再以刺杀我为由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我再受他一掌以换取他击你一掌,然后不做纠缠放我们离开!” “我不懂,柳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相的话弯弯绕绕的,云里雾里实在搞不清楚,但王小鱼确信柳相不会害他! “那匡天无虽修佛门功法却醉心权力,我受他一掌,这一掌对他而言便是权力,金钱,名誉。你受他一掌便是拍散你全身功力,气血运气之法,也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必死无疑,唯有你死了,你才能活。匡天无一身佛门功法,虽有降魔力亦藏彼岸法,震碎你经脉的同时也能留有一线生机保你暂时无恙,再配合我的真气心法方能起死回生断脉再生,也就唯有此法能办成此事。也只有我受了重伤,有些人才能安心的躲在幕后看戏,放心的让林庆之独自出手,也必定是他出手,他乃儒门中人,儒门成圣要立功,杀我这个大逆之人便是最快的捷径,而他的身份便是证明你必死无疑的最好佐证!” 有些事情李忆然还是想不通,便好奇的询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一起上,这样不是更有把握一些吗?” 柳相笑了笑:“人的劣根性,没有实质利益的事情他们不会做。老家伙都是人老成精,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不愿意去做冒着被我拼死反扑一剑削去半条命的代价换取没有任何实质好处的事,所以,出手的只能是林庆之。” “哦,我懂了,原来是这样!”李忆然尴尬的挠挠头,第一次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忧虑。 柳相一脸歉意的看着他说到:“只是让你受苦了,欣慰的是你不负我的期望挺了过来,很好!” 说到这里李忆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柳叔,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那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我死?还有柳叔你的伤没事了吧?” 听到李忆然的询问,柳相看着他,似在思考些什么,沉默半响温和的说到:“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少对现在的你越安全,等你有足够能力自保之时,我自会将一切告知于你,从明天开始我授你剑道,口诀你都还记得吧?那是行气法门需牢记!今天有些晚了,我也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 这突然的结束谈话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李忆然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柳相身影一闪便进了屋,就好像心里被塞了颗大核桃,憋闷得慌,心中诧异柳相不说是不是心中有些什么顾虑?人都进屋了他也只好将心中疑惑暂时放下留待以后慢慢询问了! 第7章 春秋三式 第二天一早李忆然便被柳相从被窝里薅了起来,早早的吃过饭后来到屋外,柳相伸手递给他一把黑色木质长剑说到:“你先用此木剑练习,此剑乃是紫金黑檀所做,亦是我曾经习剑时所用,现赠与你。” 李忆然接过木剑,双手一沉差点没握住,仔细端详,看似木剑却入手极沉,比之铁剑犹有过之。剑身通体黝黑似碳,表面泛有瓷器的光泽,虽是木剑却也异常锋利。 柳相见他面有诧异便自说到:“紫金黑檀,产自遥远小国身毒,乃一位远游高僧所赠,此木入手极沉,坚硬堪比金精,用于练剑却是极好。” 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你可知习武和修行的区别?境界如何划分?” 李忆然摇摇头表示不知,以前王老头儿只是教我暗器之法并未教过我其它。 柳相见他摇头便说到:“世间大多数的武者只知习武不知修行,却不知修行才是习武的大道,习武为下品,唯有练至上品入神方可修行,入神才是山外人,可惜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在山中不见天,其原因便在悟性与心性。我观你六岁跟随老王学习暗器,十岁便已百步之外每发必中,而后三年便能以气控器,如鱼潜水收放自如,你的悟性与心性都很好,入神不难!” “入神之后便是上品三境,天下修行以三教为尊,这三境三教之中各有说法,道家始于道经创于蜀中,取庄圣经文《大宗师》坐忘,为上品第一境,再取《道经》中执大象,天下往,为第二境象意境;佛门两宗,密宗及禅宗教义相似却有小异,因此经法众多,又有大乘小乘之别,便取大乘《楞严经》中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生慧为第一境生慧境,又取小乘《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中诸法性相,亦知势用,为第二境法相境,两宗又有果位之说,这些你日后行走江湖自会了解,在此便不再多言;儒家修学,需立德 立功 立言方可为圣,立德既为君子境,立功可为贤人境,立言便是圣人,三教都以此为第三境圣人境;成圣便可得大逍遥,可这些三教成圣者多,得大逍遥者又有几人!” 说到这儿叹息一声,看向李忆然又接着道:“这三境又有初中后三境,但三境之说乃是境界之说并非战力,三教法门各有优劣;就以匡天无为论,他年轻时有奇遇习得佛门修行法,修至法相初境便有金刚琉璃身,便是儒道两家的贤人,象意境后期之人出手也很难打破,所以我说胜他易,杀他难。佛家亦有宏愿信仰之力,战力亦是不俗。同样道理,当朝国师张道,已至象意后期,他一身道法玄奥吸纳山川之力为己用,再以金光护体,攻守兼备,便是佛门与儒家二境后期联手也占不到半点便宜;而儒家修学,教化愚昧得天道眷顾,可御天道之力于体内温养浩然之气,意在人心志在天下。” 听着柳相所讲境界之说,让李忆然大开眼界心驰神往。原来习武修行之事能有这么多的学问。 “除此之外还有天下气运也对三教法门大有裨益,三教道统亦与天下气运息息相关,所以,三教修行需先入红尘再出世。” “那柳叔,你修的是哪家功法?” “剑道,不修天地力,不求万物法,以剑证道,以杀力破万法。一剑在手天下皆可去,心中有曲直,世间头颅皆可诛!”此话出口似带动了天地共鸣,平地惊雷,浑身散发一股锋锐之气,他似一柄剑,一柄立于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利剑。 柳相收了无意间露出的气势温和的接着说:“在我教你剑法之前,我先告诉你剑道的境界划分,剑道与别家不同,重杀力,无绝对的境界实力高低,只有对境界的领悟深浅,剑道有三境,亦可越境杀人,入神之后剑道第一境为:剑气境;凝神御气掌青峰,一剑寒霜阅九州;第二境为:剑势境,纳剑气于府,平天下不平;第三境剑心境;阅尽千剑尝百器,固守本心寻真我。堪破三境即为圣。剑道最讲心性,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懂了吗?” “不懂” …… “没关系,你以后会懂的。” …… “我传你六式剑法,名:春秋;第一式:落花雨;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你可看仔细了。”言罢,伸手虚握快意在手,一剑递出如点点星雨泼泻而出,剑雨过处乱花纷飞迷人眼。 片刻,收剑而立望向李忆然“此剑,重在技,一剑即千剑,剑势倾泻化作春雨点落花,与你暗器手法中的散手梨花针有异曲同工之处。” “第二式:秋杀;朝来杀气秋,千里无立草。此剑重在意,化繁为简只一剑,身前无物可阻,眼中唯有一剑,一剑千里取人头。“只见刘相缓缓举剑向前递出,风轻云淡剑气轻吐,萧杀之意激射而出,一剑向天,剑痕出。 ”第三式:惊雷;腾光嘘气闪奔雷,天鼓震曜惊雷公。此剑取疾,快若奔雷,一剑递出万法破。“柳相又是一剑递出,剑光闪动,如一道白练破空,人随剑走,只见剑光不见人,霎时一声惊雷炸裂,方见人影依旧原地站立。 ”此三式无强弱之别,各有剑意,你可先行记下,入神之后再传授你后三式,你自行修炼即可,若有不明之处再来问我。“ 李忆然从柳相的剑式震撼中惊醒,连忙点头称是,闭目回忆这三式意境,举剑修习起来。 山中不知年岁,平淡而恬静,李忆然日复一日的习练三式剑法,逐渐熟练了招式,也有了一些领悟。 柳相则每日坐在桂花树下品茶赏景,偶尔指点他几句,夏去冬来,转眼间他们隐居山中已经半年 外面江湖上却是浪花朵朵,整个江湖都听说了京城一役,消失了十六年的柳相重伤之余一剑入圣,破燕国京城而出,无人能阻,无人敢阻。也有传言柳相因受伤严重,此剑之后将命不久矣,此话一出江湖震动,各国宗门三教九流纷纷派出门中杰出弟子下山游历寻找将死的柳相,意欲取得柳相一身功法。 江湖中掀起的这一阵浪潮泛起了几朵耀眼的花,三教之中,佛门禅宗佛子出世,梵净山讲法,佛光大作,步步生莲;密宗出了一位女菩萨,想以大欢喜法门证得法相境,下山寻找与其双修道侣,这件事成为江湖中一桩妙谈;儒门出了几位君子入各国意在庙堂,志在天下。还有传闻道家有一骑牛道士下山游历,为百姓驱邪镇魔倒是颇有好名。其余各宗皆有几名出色之人江湖游历,仇杀斗殴之事也时有发生,一派众星争辉之势。 第8章 驺吾 转眼间冬至到来,柳相似乎白发更多了些,李忆然几次询问,他都笑着说为了教我这个笨徒弟习武操碎了心。但李忆然觉得他应该是重伤未愈,见他不愿意细说,他也就只好压住心中不安一心扑在剑道上! 晚上他们用野猪肉包了一顿饺子,野猪是李忆然去山中练剑所杀,他为了熟练剑技,在山中四处寻找野兽实战练习,山中野兽多凶猛,又皮糙肉厚很是难杀,有一次去山中练剑时,碰上一头外形似虎的野兽,尾巴比身体还长,全身五颜六色的花斑很是漂亮,跑起来迅猛无比,和它打了一架,捡了半条命回来。 第二次又去找它,剩了半条命回来。听柳相说这只野兽叫做驺吾,是山海古经书中的异兽,很是稀有,生性凶猛,却不食活物,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与山下这些百姓和平共处互不侵扰,它奔跑起来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难怪我打不过它,输得不冤。 第三次去找它,又被它打一顿,一身是伤的逃之夭夭,可奇怪的是这只妖兽却从不杀他,每次都是将他打伤后便离开了,后来李忆然没事总去找他切磋,然后一身伤的跑回去,一来二去的一人一兽竟有了些默契,见面直接开打,打完兽走人躺。 有次李忆然去找它的时候没想到看见了一窝虎崽仔,细想之下便打了一些野鸡野兔拔毛蜕皮给它放在了洞边,后来每次山中练剑路过李忆然都会给它留下点食物,就这样他俩从对手渐渐成了朋友,每次我找山中野熊,野猪练剑的时候它便会躲在一旁,守住对方退路,等李忆然打得精疲力竭之时,它便出来叼着他往回跑,也算配合默契! 这样每日山中练剑虽然辛苦,却也让李忆然剑技暴涨,逐渐的摸到了入神的门槛,却始终也跨不过去,柳相说少了点契机,他寻思着天天被打得个半死还少契机?难道要被人打残了,打得奄奄一息无力回天之时然后突然爆发这便是契机了?太残暴了,不敢想! 跨年之夜李忆然和柳相放了一盏孔明灯,祈愿逝者安息,柳相似乎有很多心事,他的头发又白了些,整个晚上都很沉默不愿说话,李忆然也心情低落,想着曾经和王老头儿的点点滴滴,悲从中来一夜无眠。 时间很快又一转眼又到了惊蛰,这让李忆然感叹人生际遇真是无常,一年前的一场刺杀生死徘徊,不仅改变了他的一生,也让他见到了更广阔天地的一角,可谓重生! 晚上李忆然又包了顿饺子,为了纪念他的重生,拿出了自酿的桂花酒,陪着柳相在桂花树下观雪。 夜晚的山林异常的寒冷,虽说修行之人不惧岁寒暑热,可也挡不住山中寒风刮骨,李忆然有些扛不住了,进屋把兽皮拿出给柳叔披上,又给自己披上一件,因为他俩都不会女工,也就只好当毯子用了,又生了个小火炉,可算没那么刺骨了,柳相见他忙前忙后,对李忆然说到:“四季变化,春赏百花,冬观雪,夏有凉风,秋有月既是风景也是修心,仔细体会它们带来的感受是修行!” 李忆然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咋不脱了衣服去舞一圈,感受一下这大自然的馈赠?有本事我刚才递兽皮的时候你别接啊! 柳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只听砰的一声,他身上衣服炸裂,只剩一条短裤,赤条条的躺在躺椅上。 愣神间一阵刺骨的寒意笼罩而来,随即一捧大雪球砸来,李忆然啊的一声,起身就往屋里跑,雪球来势凶猛,一下就被砸在了地上,真是又疼又冷,冰寒刺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来不及细想,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往屋里跑。 紧接着听见身后风声四起,连忙气沉双脚,听声辩位踏步避让,错身,闪避,转身,没有一丝停顿一气呵成,这是他在和野兽对殴的时候自己悟出来的一种技法,能有效的提高他闪避的速度。 ”接剑“ 一个黑影直奔李忆然面门而来,他伸手接住木剑,剑花轻舞弹开身前的一切雪球,正准备张嘴求饶,身边的雪球却越来越多,没时间说话了,咬着牙,气走全身抵御寒冷,手腕一翻,落花雨与惊雷这两式被他随手使了出来,这两式适用于被围攻破阵,漫天雪花剑光飞舞,不停的雪球,不停的挥舞剑花,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本能的挥舞剑招,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气血翻腾渐渐的感觉不到寒冷,有了一丝暖意,随着体温的上升,身体表面开始出现一阵阵水雾,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有些像极了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仙人舞剑,可他现在只穿了一条短裤,这是有裸奔癖好的仙人舞剑?李忆然心中腹诽。 雪球渐渐少了,李忆然喘着粗气看着柳相,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就是你剑仙的格调?看人雪中裸舞剑,这是你的个人恶趣味?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感受如何?”柳叔抿着嘴问他。 ”嗯,感觉气血上升气息更绵长,我似乎已经半只脚入神了,可惜还是差了点!“说完我连忙又跳了起来”柳叔,可别再来了“转身往屋里夺路而逃。 渐渐的体温开始恢复正常,寒冷便开始侵袭而来,李忆然抱着被子再也不愿意下床了。 片刻后,柳相抱着个包袱东西走了进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一套麻布衣,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柳相指着这堆东西对他说到:“这些是给你的,明天早上我过来教你制作人皮面具,然后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下山”。 “下山?我们要离开这儿了吗?柳叔,我们去哪儿?”在山上待了一年,确实有些腻了,下山去走走也好,听到柳相说要下山去李忆然心里也十分高兴! “江湖”柳相放下东西就离开了,留下李忆然心中不停的腹诽! 第二天李忆然便开始了学习如何制作人皮面具,这个东西并不复杂,只是制作过程需要特别的精细,得先用几种药材按照比例调配在凝固前很短的时间内进行塑形,自己想要易容成什么人便要按照那个人的轮廓进行揉捏,植入眉毛等细节,李忆然花了整整三天才学会这些,在这期间他去和驺吾道别,告诉它他要离开这里了,它似乎能听懂李忆然的话,感受到他在和它道别,也有些念念不舍的用头摩挲着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它还在不在这山中,告诉它要小心山中猎人的陷阱,留下了很多食物给它,够它果腹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李忆然陪它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落下,出山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只可爱的小驺吾,李忆然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惊蛰。 第9章 打劫 第二天清晨,一袭白衣,头发有些花白的柳相,一袭麻布衣,背着厚重行李的少年马夫,踏着山雾伴着晨光向山下走去。 来到镇上他们买了一辆马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车夫,又买了一顶草帽 马鞭 还有一个装满桂花酒的酒葫芦。 晌午时分,李忆然抱着‘惊蛰’赶着马车吆喝着向着官道绝尘而去。 “柳叔,咱们现在什么位置?接下来去哪儿?” “此地是燕国和魏国交界处,我们去江南!” “去江南干什么?” “看女侠们” …… 魏国江夏郡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只听马车中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此处属荆州部,历来兵家必争,当地百姓饱受战火,因此民风多彪悍,山林中多是悍匪,百姓苦不堪言!” “官府就不派兵围剿吗?”我揉揉怀中‘惊蛰’,小家伙在李忆然怀中睡得正香。 “时至乱世,多国并立,互相牵制,大部分兵力都派往边界,各州县能动用的府兵兵力战力不足以大范围进山剿匪,很多又官匪勾结,小打小闹挣点名声,双方互利。” 说话间,远处奔来一小队骑兵,踏起阵阵烟尘,和李忆然擦身而过,带头的兵头回首望了他们一眼,并未停留疾驰而去! “哎呀,有好戏看了,看来被盯上了!”柳相在马车上伸了个腿懒洋洋的伸手掀起门帘将‘惊蛰’抱了进去。 马车依旧缓缓向前走着,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一根两人粗壮的大树挡在了路中,一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树干上,旁边放着一把青钢厚背大刀,斜眼望着缓缓临近的马车。 离大汉十步距离时,李忆然勒住缰绳停住了马车,向着大汉拱拱手操着一口燕国官话问道:“好汉,劫道儿?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们都是从燕国逃难过来去扬州投奔亲戚的,哪里还有钱财,就差上街乞讨去了!” 听他说完,蒙面大汉拿起身旁的大刀怒喝道:“呔,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叫车里的人给老子滚下来,给老子磕上几个响头,把马车和值钱的东西留下,老子留你们两条狗命!” 闻言李忆然呵呵一笑:“英雄,好汉,别那么大气性儿,咱有话好好说。”拽住大汉,从兜里掏出几两散碎银子塞他手里接着道:“我们真没钱了,实话告诉您,我家公子路上得了重病,走不得道儿,所以才没下车给您老请安,这点银子权当请您老哥喝杯茶水,看在孝敬您的份儿上,您就放我们过去吧?” 大汉接过银子反手一巴掌朝他脸上扇了过来,李忆然佯装没躲过稍稍卸力挨了一巴掌顺势摔倒在地上,脸露惊恐之色,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太逼真了。 “你你你……你拿了我的钱为啥还打我?这可是官道,劫官道,你就不怕官府捉拿你?”李忆然指着大汉颤颤的说道“盗亦有道,做人要讲信用,做贼也要有信誉才行!” “我呸,你他娘的,信你大爷,打发叫花子呢?官道咋了?就是他娘的县令看见咱也得发怵,兄弟们出来亮亮相,让他掌掌眼!”大汉口吐唾沫,大手一挥,哗啦一声,路边树上,草丛里窜出十多个黑衣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个个手里拿着武器,一副凶神恶煞打架劫舍的标准山贼派头。 李忆然急忙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蹿起来,抱头转圈大声呼喊:“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有人打劫啊!”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兄弟几个先把这小子给做了!”听着头领讲话,从人群中走出两人,一人拿狼牙棒,一人拿刀,奔着他冲了过来,李忆然假意害怕四处躲避,在不经意间巧妙的将两人碰倒在地,一时半会儿竟无法起来! 为首大汉怒急:“他娘的两个废物,再去两个,动作利索点。”说完又窜出俩人向他奔来,举刀就砍,李忆然假装跌倒避过这一刀,然后脚一滑便绊倒一人,头正好撞上刚才倒地其中一人手上的狼牙棒,一下鲜血四溅,那贼人凄厉的尖叫一声,抽抽两下便不再动弹。 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剩下那人一激灵,向后跳去,离他十步距离举着刀朝李忆然望去,一点一点的往后倒退“大哥,这小子有古怪,点子扎手!” “呸~”为首大汉也瞧出了不对劲,拿着大刀吐出一口唾沫大声喝道:“兄弟们,今天碰上硬点子了,还损失了一名弟兄,都给我上,把这小子给老子剁碎了喂狗!”一挥大刀十几个黑衣人就向我冲了过来。 李忆然见这群人都不要命的冲上前来,哀叹一声,心想看来正主是不准备出来了,反手从马车下抽出木剑,一式落花雨点了出去,漫天剑光星星点点如雨落,噗噗噗……一下便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人,后面几人一愣,见他如此凶悍,便停住了脚步,一步步往后挪,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事不妙就想逃走。 “欸,英雄别走啊,我的银子你还没还我呢!”李忆然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黑衣大汉面前。 黑衣大汉眼见逃不掉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好汉,别杀我,咱有话好好说,是兄弟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少侠,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两就赠与英雄,就算小的请您喝茶赔罪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几两碎银双手递了过去,李忆然接过银两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打在大汉脸上,大汉脸巾拍飞吐出几颗牙齿扑倒在地,他瞧得正着,正是刚才擦身而过的几个骑兵,这当兵的还兼工做起了山匪,见他们独自上路四周又无人烟,便想着打劫一下,恐怕这事儿没少做,想到此处李忆然怒气上涌,又是一脚踹出,首领大汉哎哟一声向后跌去,便自晕死过去。李忆然快步上前,啪啪几个大耳光硬生生又给他扇醒了,其余的黑衣人见我如此戏耍首领也都不敢动弹! “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打发叫花子呢?叫你的兄弟们都给我跪那儿,结结实实的给老子磕几个响头,让老子心里舒坦了,没准儿老子一高兴就饶你们几条狗命!” “欸,好的,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滚过来,跪下磕头给英雄道歉!”大汉缓过神捂着嘴,咕噜咕噜,一边喷血一边叫喊着。 就在这时一个妖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少侠好威风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少侠何必跟这些弱小的兵士过不去呢?” 第10章 魔教玉蝶 “呸,你那么好心,刚才他们打劫我的时候怎么不出来?别告诉我你刚到!还弱小?你哪只眼睛看着他们弱小了?”听风辨器,李忆然已经发现他的位置,他跑不了,也便乐得跟他胡扯两句。 “呵呵呵,少侠错了,我的意思是,少侠不妨把这些人交于在下处置如何?”一个身穿紫红长袍人影从路旁树上跳了下来,直扑李忆然身前,他不知道此人深浅只能暂时躲避,跳回马车旁,却见红袍人并未向他追来,而是抓起跪地的首领大汉,朝着脖子一口咬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响起,那黑衣首领大汉一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嘶声力竭的嘶吼,可全身似乎被什么定住了动弹不得,一声之后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喉咙处哼哼的痛苦声,鲜血不停的顺着紫袍人的嘴角和首领脖颈处往外流淌,渐渐的没了生息。 李忆然见到这幅场景愣在当场,心中一阵反胃,这人莫不是吸血蝙蝠成精吧?这情景说不出的惊悚诡异!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黑衣大汉已经被吸成了人干扔在地上,紫袍人妩媚的看了他一眼,一脸满足的掏出手帕擦了擦带血的嘴,扔在地上,又掏出一柄折扇挡住半边脸嘿嘿一笑。 “让少侠见笑了,在下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么新鲜生机旺盛的血食了,刚才一个没忍住,倒叫少侠看笑话了。” 此时的一众不知是兵还是匪的黑衣人早已吓得双腿发抖跌坐在地上,有几个直接就湿了裤子,大喊有鬼,有妖怪,一个个想要跑,腿却不听使唤,只能趴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你大爷的,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说话间李忆然仔细打量这人,一身紫袍女人装,一脸男人相,却比女人还妩媚几分,这一细瞧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心! “少侠太没礼貌了,奴家当人是男人了,也不是什么恶鬼,少侠叫奴家‘玉蝶’即可;藻池岸匝水仙开,满面香飘玉蝶梅。”紫袍男人又是妩媚的一抛凤眼“少侠可喜欢这个名字?” 车内柳相传音入密在李忆然耳边说道:“他是魔教中人,入神初级,修的是阴毒法门,需饮血食练功,招式阴狠无所不用其极,给你练手正好,我不会出手帮你,你需小心应付!” 李忆然微微点头暗自提高了警惕,横剑胸前大声喝道:“呔,你这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来此意欲何为?” 那紫袍玉蝶听李忆然这样骂他也不恼怒,扭着腰笑眯眯的一边向他靠近,一边说到:“奴家是个可怜人儿,在哪儿都不招人待见,奴家也不稀罕那些俗人眼光,奴家就只有一个爱好,喜欢养些小动物,俊俏小伙儿,偶尔给奴家送点血食,伺候伺候奴家,不知道少侠可愿意带着那只小异兽跟着奴家?” 闻言李忆然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有一个这种高手没事跟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这么久,原来是因为‘惊蛰’,应该是我抱着它路过某个小镇刚巧被他给看见上了,真是怀璧其罪啊!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紫袍玉蝶掩面轻笑:“嘻嘻嘻,少侠要是不愿意,那奴家只好先伺候伺候少侠了。”说完又是暧昧的一个媚眼抛来,扭动腰肢缓缓向他走去! 李忆然强压下心中恶心,止住想要先动手的冲动,一边小心翼翼的退后一边向着玉蝶问到:“你就那么肯定能拿下我?你刚才也瞧见了,我剑法高超,你不是我对手的!再说你瞧我都这么厉害了,你就不怕我车里这位更是高手?” 玉蝶听我这么一说,微微一愣扶着腰呵呵呵的大笑起来“呵呵,少侠不要骗奴家,奴家跟了少侠这么久早就瞧得仔细,少侠虽然剑法精妙,可终究还未入神,只要未入神便非山外人,至于你车里这位,气息浑浊,气若游丝,明显就是个不会修行的病秧子。少侠还是别挣扎了,随奴家享几天清福去吧!” 听完这个魔教玉蝶的话,李忆然心中恍然,柳叔还挺会演戏,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了有人跟踪;这魔教玉蝶不知道我的深浅,所以才一直等到刚才,见我出手境界还未入神,这才按捺不住现身。 既然已经知道了个中细节,那便没啥好说的了,李忆然一挽剑花摆出一个帅气的起手式指着玉蝶骂到:“你这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妖人,行事作风太过残暴,生吸人血,豢养血奴,今天我要是不除了你这祸害,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你杀害,简直天理难容,妖人,来战!” 玉蝶听闻妖人二字霎时色变,眼露凶光一脸暴戾,怪叫一声腾空向我扑来,扑至半空手中折扇一挥,一股血腥之气袭来;不知这折扇的门道我不敢迎接,一个闪身避过,又随手一道剑光击射,秋杀剑式一剑递出,牵动体内气息杀意暴涨,剑身轻颤寒光大作,此剑杀意最重,一剑祭出必见血方休。 玉蝶一招扑空,腰身一扭合扇轻舞一下点出直奔剑尖,只听铛的一声,气劲相撞,一股巨力袭来,将李忆然整个人抛空而起,半空之中他强行扭转自身卸掉反震之力,踉跄落地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却见玉蝶噔噔噔倒退几步方站稳,脸色略有些发白,这一式剑招伶厉,杀意浓烈让他有了些忌惮之色。 初试对手,各有震惊,境界之差便让李忆然一招受伤吐血,对方体内真气虽然看不见,却能体会如若实质,入神之下真气如雾,散入全身;入神之后真气便如江河流淌周身,当真不是招式所能弥补;他俩招式相碰便立即便感到一股澎湃的阴寒的真气如蟒吞食,顺着剑身缠绕而上直入心脉。 未等体内气血平复,再次一剑递出,依旧还是秋杀剑式,这次却带有一股一往无前狠劲,这是李忆然习剑下山后碰上的第一次与人厮杀,他知道这也一定是我能否破境入神的契机,默默念诵行气法门,剑身争鸣,剑光大涨,杀意更浓,意沉内府气随心走,出丹田,过天府,进劳宫直奔中冲,顿时剑意再涨直奔妖人玉蝶。 玉蝶见他剑光再起直扑他身前,依旧是那招杀意凌厉的一招,冷哼一声全身真气激荡,手中折扇再次挥出,这次却是如蝶沾花数次轻点剑身,叮叮叮……,每一次点击剑身剑气便弱上一分,五六下之后木剑便再也刺不下去了,李忆然见势不妙变幻身形往后倒退,玉蝶见他剑势衰竭欲撤剑后退,娇喝一声“少侠别走啊,让奴家好好亲近亲近。”一步跨出,欺身上前张嘴一吐,一口黑雾向李忆然笼罩而去。 第11章 一剑入神 李忆然心中暗叫不好,这妖人口气不小,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头脑一阵晕眩,心中叫苦不迭,眼看就要中招,忽地福至心灵一式奔雷斜刺而出,人随剑走化作一道剑光堪堪躲过毒雾。 方一站定,却见玉蝶已追至近前折扇一指划出直击李忆然胸前,电光火石间他举剑横劈,又是一记秋杀直劈其头颅,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玉蝶见他打出拼命的架势,不敢硬接回手举扇格挡,铛的一声,李忆然被斜斜的震飞出去,震飞的同时随手一记暗镖甩出,大脑忽然有些迟缓,又在仓促间失了准头,擦着玉蝶脸颊飞了过去,带起一抹血丝,随即跌坐路旁竭力喘气,这短短两招间,李忆然便在生死中几次徘徊,心想这入神高手果然难对付。 大脑越发的浑浊起来,看来他依旧还是中了招,始终还是吸进了不少毒气。 玉蝶伸手擦了擦脸上的伤,眼中怒火中烧,杀意更浓,几招过去竟未收拾掉一个未入神的小子,还让自己见了伤,恼羞成怒,咬牙说到:“够了,本想留你一命豢养起来慢慢享受你体内新鲜沸腾的血液,可你让我很生气,现在我没那个耐心了,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入神。” 玉蝶周身气息浑然一变,衣袂无风自起,狂躁,身前狂风四起席卷而上,四周空气开始暴动,他身后的断树爆裂开来,一众黑衣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跌落远处生死不知,一掌拍下一股澎湃之力向我压来,李忆然直接便被掌风拍起,如被一头巨牛撞击,砰的一下拍向远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嘴角 鼻孔不停的窜出鲜血,李忆然艰难的杵剑半蹲大口的呼吸,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息,原来他刚才想活捉我并未使出全力来。 巨大的压力下,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我难道真的要败了?我知道我死不了,因为柳叔会救我,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样就败了,李忆然单膝杵剑看着玉蝶越涨越高的气息心里有些发苦,他就像一处风暴中心席卷着附近每一寸空间,要将所有一切都撕裂。 李忆然强行提气,腾身而起,左手一式落花雨使出,意在迷惑敌人,漫天剑雨围绕玉蝶,右手同时甩出几枚铁珠,飞至玉蝶身前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爆炸的强光使得玉蝶双眼一闭,牛毛针爆射他周身要穴,李忆然抓住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变换招式一击秋杀刺去,只听叮叮叮,暗器被他身外一股无形的气流挡了下来,木剑也被折扇架住难进寸尺,玉蝶另一只手又是一掌拍来,砰的一声,李忆然再次被拍飞,摔在地上大口喘气,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玉蝶眨了眨眼,恢复了眼睛的不适,低头瞧见紫袍上被飞针和火药扎出的破洞,咬牙切齿的向李忆然走去;“没想到你手段还不少,我还真小看你了,未入神便有如此战力,今日留你不得,否则日后必成我心头大患。” 李忆然喘着大气,大脑越来越迟钝,一使劲咬掉舌尖,疼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随后说到:“我还有一剑没出,此剑威力惊人,你等我恢复力气让你好瞧!”我杵着剑慢慢从地上坐起,摆出一副狠厉拼命的架势,想要拖延一下时间。 玉蝶听闻此话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也摆出架势浑身气息再度暴涨,以气劲护住全身,以防李忆然还有别的杀招未出,比之前更狂暴的真气在空气中爆裂呼啸,狂躁,撕裂,他缓缓的一扇点出,大山般的巨力缓缓向我周身压来。 而此时,当李忆然坐起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另外一副景色,愤怒之下的玉蝶并未注意到道旁的马车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那匹健马依旧低着头欢快的吃着青草,一派祥和,偶尔的一声响鼻似乎在抗议他们的争斗打扰了它愉快用餐的心情,这种极致反差感让我觉得十分怪异,似乎马车周围自成一片天地。 突然脑海中想起了柳相曾说过的一句话“何为入神?神者,意也,坐使天质变,顽质变化生神灵,感悟天地规律,气息流淌于体内自成方圆,呼吸之间与天地共鸣,以意炼气,聚云化水,入神出山!”霎时间李忆然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闭目凝神感悟四周天地元气的变化,感悟玉蝶元气的变化,扑通,扑通,扑通,那是他心跳的声音,还有他呼吸的节奏,渐渐的融为一体,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那是气息流动的声音,顷刻间李忆然睁了开眼。 睁开眼看着玉蝶,他周身气息的流淌尽收眼底,李忆然缓缓起身,真气在体内坍缩流转,在轰鸣声中质变;他慢慢的举起手中木剑说到:“我有一剑,不与天地争,不与万物和,守人间正气,求心中曲直!” 言罢,一剑递出万法破,如奔雷之势无物可挡,只见剑光不见人,一往无前,天下无一物,唯有手中剑,轰隆,平地一声惊雷,虚空中一道闪电劈过直奔玉蝶,方寸之地虚空震颤,带起阵阵波纹与玉蝶手中折扇相撞,刹那间破扇而出,直指玉蝶一剑封喉,去势不减擦身而过,前方地面砰的一声巨响,炸起碎削纷飞,烟尘四起! 李忆然背对着玉蝶收剑站立说到:“我留你一具全尸,只为谢你助我破境入神!” 玉蝶满脸惊恐不敢置信,缓缓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噗的一声,鲜血喷洒而出,魔教妖人仰头倒地,断了生机! 感受到玉蝶的死亡,李忆然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翻腾的气息和毒气的侵扰,也一头栽地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忆然又在马车中缓缓醒来,全身骨裂一般疼痛,茫然间他记起了所发生的一切经过,急忙凝神运气流走四肢百骸,感受到体内那涓涓细流般的真气,心中有一股劫后余生必有后福的感慨。 “你醒了?身体感觉如何?”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李忆然耳边响起,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不禁莞尔:“柳叔,我似乎和马车中醒来很有缘!” 第12章 入南安 “哈哈,这次你做得很好,真气聚云为水,已经是本质的改变,形成真元便是入神,由今天起你便开始正式的踏入修行。” “谢谢柳叔!”李忆然虚弱的撑起身体靠在车厢上,艰难的呼吸,感受着活下来入神的那份成就感。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努力,与旁人无关,我只是一个领路人而已。” 柳相笑着望向窗外,怀中抱着的“惊蛰”挣扎的爬出他的掌心,蹦到李忆然面前摇着细长的尾巴不停的蹭他,嗷嗷的叫,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安慰的说:“没事的,放心吧,我没事。”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肉干喂给它。 “柳叔,你什么时候教我后面三式?我们下一步干啥?”小家伙开心的吃着肉干,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不急,我们去见三个人,再杀三个人!” “杀谁?见谁?” “我说了你就认识?” “你不说我肯定不认识,你说了我没准儿就认识了!” “江南陆家,陆秋水。” “额,好吧,不认识” ………… 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南安…… 南安城外官道,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城门口一旁站着不少身着华丽的富人和妇人,看起来像是一群富商及其家属,另外一边站着一些士子文人,都焦急的看着马车驶来的方向。 李忆然驾着马车见城门口聚集这这么多人看过来,回头望向车里喊道:“柳叔,城门口站了好多人啊,这些人难道都是来迎接咱们的?” “嗯?” “真的?没想到柳叔你在江南这边这么大面子,这阵仗也太大了,这么多人,我社恐不太好意思了!哇,还有好多闺中佳丽。” 李忆然惊喜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自顾自的说到:“柳叔,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穿得还算合体否?有没有你一半的英俊潇洒?柳叔你也太不讲究了,也不早点支吾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今天起床的时候应该洗洗头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人群前,李忆然勒住缰绳,站起身拂拂身上烟尘,拱手说到:“各位辛苦……” 话未说完,旁边窜出两个门卫甲士大声呵斥:“你他娘的谁啊,各什么各,赶紧把路给让开别挡道,一会儿陆大学士就到了,要是耽误了正事,老子把你还有你的马车一起扔进地牢。” 李忆然一下愣在车上,尴尬的手举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周遭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似的目光打量他,此时的李忆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直接老死在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接着说到:“欸,那个……我是想请问一下各位,这里便是南安城?” “对,这就是南安,你赶紧的把车挪走,别耽误工夫了!”其中一个门卫甲士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要上前拽马僵。 “诶诶,好的,小的马上就走,官爷别急。”说话间李忆然将马车赶向一旁有很多马车待那儿的地方停下。 “柳叔,你不是说是迎接我们的吗?”李忆然愤愤的对着车厢里喊。 车厢内传来柳相懒洋洋的声音:“我也没说是啊!” “你说嗯!” “我说的嗯?” ……“你赢了!” 李忆然心中万马奔腾…… 就在他还在垂头丧气回想刚才尴尬局面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 “恭迎陆大学士丁忧回乡。”在人群喧哗声中,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人群,车厢内出来一个儒生打扮的花甲老人,站定之后举手向着人群施礼,一群学子也跟着向花甲老人行弟子礼:“陆教习有礼了!” 见此情景李忆然再次回头对着车厢内询问到:“柳叔,也是姓陆的,这莫不是你将要见的第一个人?” 车内人寂静无声,车外人暗自腹诽。 只见花甲老人与那些人群寒暄了几句便退回车内,掀开车帘于众人招受,马车向着城内驶去,在靠近李忆然马车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花甲老人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车内,然后擦肩而过……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进到城中,马车缓缓踏在南安街头的官道上,街道两旁商店林立四处一片繁华,叫卖声此起彼伏,比之燕京城犹有过之,李忆然好奇的四处张望,这里的街上有很多文人学子出游,比燕京城也是多了不少,他对这个很是好奇,柳相说:“而今各国儒家气运隐有没落之象,唯有魏国大有文坛中兴之势,也出过几位大儒,这陆秋水算是其中一个,官拜翰林院学士,曾撰书《史鉴提纲》,名震天下,也成为了儒家学宫中执牛耳者,当代大儒,而这江南之地的学宫以南安为首,乃魏国陪都,有着一所天下最高学府,太学。全天下的稷下学子们都想要挤进这所太学,时下正值春闱,城中学子必定是多如牛毛。” 这时,对面一辆马车行过,与李忆然马车并肩时停下了马车,只听车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柳先生,老夫陆府上管家陆安,您叫我老陆就好,家主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处,离此地五里外的‘平安客栈’,家住说不能亲自迎接柳先生还请见谅,家中太多琐事就等着老爷回来安排,后天申时家主在太学郊边的苦涯湖畔亲自恭候您的大驾。” “有劳老李了,请代我向你家主问好。” “能为柳先生效劳是小老儿的造化,柳先生今后若是有事差遣可叫店中伙计唤我即可,这里人多嘴杂,我便不多逗留,柳先生请了!”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去,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柳叔,你这么大个剑仙这老陆不亲自过来迎接,就派一个管家过来,这谱也太大了些。”李忆然有些愤愤不平。 “他父亲去年作古,原本早就该回来挂孝,只因前朝制史出了纰漏,朝中唯他一人可做此事,便拖至现在回乡,这种制孝之事,我们不可与之计较。” “哦,这样啊,好吧,那咱们先去客栈?”李忆然扬着马鞭一路问询向着“平安客栈”而去。 第13章 君子剑宋宇 平安客栈很普通,来往客人却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只因店中有一道远近闻名的菜:桂花甜皮鸭。 李忆然和柳相坐在客栈一张偏僻的座位上一边吃着鸭一边听着厅里酒客们的闲聊。 “欸,你听说了吗?江夏郡官道上出了一件大案,据说有几个当兵的被杀死了,活下来的几个也都疯了,满口什么吸血鬼,人妖,还有少侠什么的” “欸,以我看这是闹妖了吧?” “什么啊,我听说是对面燕国有碟子被几个当兵的给撞上了被杀人灭口。” “对对对,我听说对方也死了一人,好像不男不女的还穿一大红袍,可惜了我魏国将士,被燕国的妖人所害!”我听着越来越离谱,真恨不得亲自下场讲述一番我的灭魔大战 “我还听说一件事,前日里有人去西明湖那边看见有人在那边有人跳湖,说是城北福禄街上的刘大官人家的小妾。” “哟,是吗?人捞上来了吗?”旁边一桌听见这话歪着头凑了过去。 “捞上来了,人倒是没事,就是一个劲的哭,据说是被某个戏子给骗了身子还骗了不少钱,这下刘大官人可算出名了,小妾给戴了绿帽子,大门禁闭不敢出门!” “砸砸,可不是吗,那小娘子我见过,长得的确挺水灵的,可惜被那贼子给拱了!” “去去去,被你拱了就不可惜了?人家可看不上你”。 “哈哈哈~~” 这时旁边一桌儒生打扮的学子和同桌说到:“诶,听说西明湖那边可是出了名的自杀之处,据闻总有人去那边跳河寻短见。” “子玉,你来南安不久并不知晓,那西明湖其实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曾经总有些士子名流去那边采风,据说这次回乡的陆教习未入仕之前便曾在那边采风赋诗,只是后来出了几件跳湖之事后便很少有人再去了!” “是吗?我还听说陆教习丁忧回乡还带有皇命,可是和这次春闱有关?” “不可能,孝期不可为官这是礼法!” “这我可就踏实了,早闻陆教习治学严厉,我可真有些犯怵!” “瞧你那德行,哈哈哈……”一阵喧闹。 听到这儿李忆然望向柳相好奇的问:“柳叔,这陆老头既是大儒那必然也是修行中人了?” “贤人境,但大儒也不全是修行中人,有些学问人一生治学,对修行之事并未上心,也有些修行资质不够!”柳叔夹了一块鸭肉自顾自的吃着,似乎挺喜欢这个味道! “哦,看不出来这陆老头挺厉害,你这次来见他到底什么事啊?”我又好奇的接着问。 “谈一桩买卖!”又是一块鸭肉入嘴。 “大儒也谈买卖?”这可是吊起了他的胃口来。 “古圣先师曾带领百位门下弟子周游列国十四年,各国都很尊敬礼遇有加,可就是无人敢留,这是为何?” “买卖没谈拢?” “俗气,那是无人能给得起价。” ……嗯,这话高雅! 吃完饭后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上楼去到房间,天字一号,这是一套间,推门进去便是客厅,里面的风格布局典雅,窗明几净,客厅的前面是一个小露台,窗户上放着一盆玉兰花,有暗香盈屋,窗户外便是客栈的后门,后面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趴窗户上能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热闹的叫卖声从窗外飘进房间,客厅两旁是两间卧室,正好他和柳相一人一间,赶了一天的马车李忆然觉得有些乏了,相顾无言眼朦胧,唯有睡觉…… 第二日清晨,早上一大早李忆然便被柳叔拽起来说是去游西明湖,草草洗漱吃过早点过后两人一前一后登上马车往西明湖驶去。 西明湖在南安城的东边郊外,风景绝佳,因离城区较远,平时来游玩的人不多,今日也是人烟稀少,偶尔可见三三两两几人结伴游湖,李忆然赶着马车沿着湖边慢慢悠悠的溜达,湖边一片生机盎然,远处湖面飞起几只江鸥,扑腾着翅膀在水中捕鱼嬉戏,湖的一边有一处芦苇荡,还有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树林间有亭台水榭隐于其中,偶有风铃叮咚声传出,听闻夜间有许多小情侣喜欢在里面厮杀,惊起一滩鸥鹭。再往前走便有一处小渡口,几条小船悠哉的顺着水流摇曳,有歌声也有欢快的笑声。 看着这春光明媚的好风景诗兴大发:“春日风光芦苇荡,西明湖畔我来逛~”李忆然颇为自己的文采感动,回过头问柳相:“柳叔,我这两句诗怎么样?有没有一代文豪的气魄?” ……车内良久无声 “停车!” “干啥?” “下车吐会儿!” …… 湖风轻抚,如勾栏艺妓口吐青兰,温柔且有一抹幽香,湖边芦苇轻轻摆动,小树林中走出一个佩剑男子挡在了马车前,只见此人身穿黄衫,腰挂一块镂空碧玉,头扎一条青色抹额,周身并未有气息流转却给人一种锋锐的感觉! 李忆然勒了勒缰绳,停下马车打量这人:“敢问兄台有事?可是入厕没草纸?” 来人并未搭理他,而是望向车内:“请剑!” 李忆然歪了歪头,这个人他确定不认识,也不应是燕国派来的杀手,这人虽有杀气却无杀意,也并非寻仇。 只听车内柳相悠悠的传来一句话:“君子剑,宋宇?” 来人双手抱拳行礼说到:“正是,宋宇向柳剑圣请剑!” “为了陆家?” “亦为自己!” 宋宇缓缓从腰间卸下宝剑,握于左手,侧身,右脚前垮一步同时躬腰,右手搭住剑柄作出一个拔剑的姿势:“此剑出自剑山,名:村意远。”说完一剑出,寒光闪烁却无爆裂真元溢出,剑意堂堂正正隐有浩然之气。 李忆然已入神,看着宋宇这一剑有了与以往不同的眼界和感受,外行看戏,内行看技,刺杀那夜我只觉得柳相好厉害,但到底厉害在哪儿,不明白也看不懂;而今入神,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他能感觉到宋宇手中剑意流转,有浩然之气如若实质包裹剑身,却隐而不发,没有一丝多余的剑气散出,周遭的芦苇,树叶依旧随风轻摇,这一剑看似缓慢轻描淡写却有着澎湃的真元在剑身压缩,激荡,宋宇身周寸许之地自成天地,一步跨出就如泄闸的洪水,一股决然之意奔腾而出,顺着剑身倾吐擦过我直射车厢内,李忆然被一股气流直接震飞出去,落入草丛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平稳的自由式落地…… 第14章 赠剑 李忆然翻身而起看着马车那边的情况,宋宇人随剑走,剑尖朝着车厢内刺去,剑风吹起门帘飘动,隐约间只见柳相伸出一只手搓指成剑,轻点剑尖,嗡 ……湖边炸起一阵巨响,声如洪钟大吕,刹那间骤起狂风呼啸而过,四周树木拦腰折断,无数的芦苇被卷向空中四散,在一声急切的马啸声中李忆然又不可幸免的再次被抛飞,直接落入水中,即将落水的那刻他见到几只江鸥发出嘲笑的声音扑腾着从他眼前飞过。 当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宋宇已经躺在了离马车十步远的石地上,那柄村意远安静的躺在他身旁不远处,所幸马车还是安然无恙,只是那匹笨马似乎受了些惊吓,不安的甩着头,打着响鼻。 李忆然挣扎着上了岸,便听见宋宇口吐鲜血喘着大气虚弱的说:“你很强,也够强,宋某今日败得心服口服,只可惜你快死了,宋某今生恐怕无缘再向先生请教了!”他踉跄的起身捡起剑,还剑入鞘,双手捧立:“这柄村意远出自剑山,名剑榜上有名,今日便赠于先生,算是请剑之礼,还望先生收下!” 宋宇只说了两句话,李忆然却如五雷轰顶踉跄坐地,心中一股难言的悲痛袭上心头,四周似乎一下就黑了下来,外面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只可惜你快死了!”这句话就像一柄尖刀刺进他的胸膛,心被搅得无法呼吸,这应该不是真的吧,柳叔快死了,怎么可能,这姓宋的胡扯什么呢!柳叔快死了吗?怎么会这样?平时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刺杀那夜所受的伤?不,不会的,柳叔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受点伤过段时间就好了,李忆然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欺骗自己,他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虽然头发在一天一天的变白,但精神还是那么好啊,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宋宇一定在骗我,对,他一定是在骗我,他打不过柳叔就想说点狠话恶心一下我们。 “姓宋的,你大爷的,你咒谁死呢?你他娘的咒谁死呢?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李忆然疯狂的向着宋宇奔去,伸手真元外放,将木剑从车底纳入手中,一剑奔雷向着宋宇刺去,铮的一声,木剑被宋宇夹在手中无法动弹。 “好剑法,你是柳先生的弟子?”宋宇并未恼怒,而是欣赏的看着他:“等你有了剑意再来找我吧!”说完将村意远塞入他的手一掌将我推飞,对着车厢内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空中传来他喃喃的自语“以后这世间少了一柄千古风流剑!” 李忆然木然的站起身,看向马车里,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踉跄的坐回马车挥鞭向前驶去,走了很远,始终未发一言,车厢内也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就好像他本来就不在车厢里,马车就这么慢慢的走着,没有方向的走着,李忆然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心中悲痛却哭不出来,只觉得好累,不想说话,不想动,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不知道走了多远,太阳已经西下,一抹血色红云挂在天边,远处的山谷间飘起一缕炊烟,空气中传来阵阵的饭菜香。 咕噜…… 肚子的叫声将李忆然从失神中惊醒,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离南安城,离西明湖已经很远,很远,李忆然牵转马头轻声说到:“柳叔,我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好”柳相也并未多说,只是伸手将“惊蛰”递了出来,李忆然伸手接过“惊蛰”抚摸着他的头架着马车往回城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小二正准备打烊了,柳相要了点酒菜让店小二直接送进房间,吃饭的时候李忆然喝了很多酒,柳相也陪他喝了很多酒,他们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心照不宣的并未提起白天的事情,李忆然问柳相那个姓宋的今天说有了剑意再去找他,什么意思?柳相说:“入神是对真元的积累,这需要时间,化湖为海,也需要一些运气,比如某些天材地宝;入神之后的剑气,剑意,剑心三境乃剑道的三种感悟,剑气是真元在剑术上使用方式的领悟,就好比茶谁都会泡,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泡出来的茶口感便各有不同,也各有强弱;剑意则是对剑道的理解,你现在所理解的剑意其实是用剑之人在剑术上流露出来的意形,却非用剑之人对剑道的感悟,这就如同你知道风雪寒冷,可你能用想象中的寒冷去冰镇这杯桂花酿吗?真正的剑意是需要去领悟剑的真意,领悟你所感悟到的剑道真意,领悟寒冷的真实,以真意化形化意流于剑式,这便是剑意!” “那柳叔,剑心呢?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李忆然有些醉眼朦胧,迷茫的望着柳叔。 “剑心即人心,拔剑之时要明白自己为何拔剑,用什么样的心境去拔剑,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剑出之时心无杂念,只为心中那个唯一信念。所以,练剑即练心,练心便需……”柳叔的话未说完,李忆然两眼一黑,扑通一声不省人事! 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他依然是头脑晕沉沉的,不想动,不想出门,不想做任何事,昨晚上的一切都记不清了,草草的洗漱过后便趴在窗台上拨弄着窗台上的玉兰花瓣,愣神的望着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街对面是一个杂货铺,店老板拿着一把蒲扇坐在摇椅上在店门口悠闲的晃悠,看见有客人便立即起身一脸谄媚的为客人介绍店里的东西;旁边有一个点心铺,旗上飘着长安第一红豆糕几个字,能闻着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糕点铺生意很好,总有人进进出出,看得出这些人非富即贵,有人空着手也有人拿着油纸包好的点心离开。杂货铺的另一边是一个胭脂铺,一些丫鬟陪着自家小姐在里面挑挑拣拣,也有些身穿绸缎的妇人伸手将手中的胭脂往脸上抹,抹完后照照镜子,看表情甚是满意;一个挑着炊饼矮个汉子路过,放下肩上的担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瞧见胭脂铺,向里望了望,将手在布满油渍的围裙上蹭了蹭,从内衣里摸出几十枚铜钱在手心数了数,犹豫了一下便走进了胭脂铺,挑挑点点的询问半天才满意的交了钱将一个精巧的胭脂盒放进衣兜,挑着单子吆喝了一声:“炊饼哦,大郎炊饼!”一步步消失在街尾。 一个身穿全是补丁粗布衣的十二三岁的小孩,尾随着一个华服男子走进一家酒楼,不一会儿小孩慌忙的跑出酒楼消失在人群,酒楼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抓住那个小贼,有人偷我钱袋!”那个华服男子也紧跟着跑出酒楼四处张望,朝着小孩离开的方向追去,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 第15章 初入剑心 街道的这头有一个石桥,石桥上熙熙攘攘的站着一些男女老少,有学子,有老儒,也有老叟和老妇,他们看着街上的喧闹评头论足。 李忆然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个个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心中无喜无悲;桥上的人看着桥下的人,楼上的人看着桥上的人;他抬头望天,几只云雀飞过,突然怒上心头,撑起身体指向窗外大吼:“你他娘的看什么看,你个贼老天耍阴招,有本事你下来咱俩打一架!” 楼下的喧闹突然一静,桥上,街上的行人好奇的望向李忆然,正当他尴尬不知道该收回手趴回去还是继续举着的时候,轰隆~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他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将头重新趴回了窗口,继续望着楼下。 暴雨将至,人群开始多了一些急迫,一个卖伞的小货郎突然生意好了起来,满脸春光,街上的行人却满脸焦急,有人欢喜有人愁。 他伸手想感受一下雨的清凉,却没注意一下子把玉兰花给碰了下去,砰的一声,似乎砸到了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冲他叫喊,李忆然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大声道歉,那人骂骂咧咧的一边看他一边向街角走去,好像是摇人去了,李忆然回过心神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这些人和事却他让心中多了一些感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悲欢离合,那个被砸到的人或许是这条街上的恶霸?他会有些什么样的兄弟朋友?那个小偷或许会被人抓住然后打得半死奄奄一息,也有可能被盗之人宅心仁厚见其可怜收为义子;大郎炊饼家中应该有个漂亮媳妇吧?会不会被隔壁的老光棍觊觎?人生于世总要经历一些故事或者事故。 李忆然觉得人生的每一个际遇都有可能是转折,是福还是祸谁知道?可人生的意义在哪儿?是过程还是结果?对于结果来说过程的好坏又存在什么意义?还是说这一切的经历和结果便是人生的道?那剑道是剑的道还是他的道?剑的曲直是人心的曲直,还是它存在的意义便是以直证曲?于他而言,剑到底是什么,是他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还是说剑便是修行的结果,因何出剑是因,出剑是果,何为剑之道?…… 一些从没想过的问题,很奇怪的问题在他脑中徘徊,李忆然渐渐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思考,明悟中,而他不知道的是房间中天地之气正在出现异样的变化,无形波纹在房间的空气中震荡,他的身体表面也出现变化,仿佛与天地出现了共鸣,一层薄朦朦的剑光逐渐浮现他的周身,又缓缓没入他的身体,体内的所有窍穴逐一点亮,就如漫天星辰闪烁,中间有三颗最亮的星,神封 灵墟 神藏三穴闪出金色的光芒,那是心脏的位置, 柳相感受到房间中真元的变化,走到客厅看见陷入了明悟之中的李忆然惊讶的轻声自语:“未有剑气先有剑心,怪哉!”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忆然渐渐从明悟中醒了过来,眼中的世界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总感觉多了点什么东西,他暂时无法切实的感受出来。 柳相怔怔的看着李忆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未打扰他,李忆然也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还在回味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李忆然佯躺在窗台,一袭白衣站在他近处,两人就像定格了一般各有思索痴痴的望着对方,半响谁都没动;门外咚咚咚敲门声急切的响起:“客官,外面有一群混子,点名要找你们,我们快拦不住了,快去看看吧,说是……”,说话间便推门而入,话未说完见到屋内异样的氛围也愣住了:“欸,那个~那个~我眼睛咋突然失明了?欸,我得找郎中瞧瞧去,两位客官收拾一下还是先出来看看吧!”说完小心翼翼的退到屋外合上了门。 李忆然和柳相奇怪的看着店小二走出门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空气中似乎有了些尴尬,紧接着李忆然便被一股巨力从窗户抛飞了出去……心中万马奔腾! 当李忆然再度回到房间时,几个混混已经捧着一些银两满足的离开了。 “有何感受?”柳相伸手为他倒上一杯热茶,李忆然接过茶学着柳叔浅酌一口沉思了片刻回道:“我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现在还琢磨不透这种感觉在哪儿,眼中的世界和以前不同,却又不知道不同之处在哪儿!” “我帮你看看,你放松心神!”说完搓指成剑点在李忆然的眉心,一股温和的真元顺着他的印堂穴流遍全身。 片刻后,柳相放下剑指略一思索说道:“体内真元暂无异象,你未入剑气却先有剑心,虽是初入剑心,但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修行典籍中也未听说,我给不了你更好的建议,如果体内真元有何不妥要立即告诉我!” “嗯,放心吧柳叔,我感觉这应该是件好事!”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客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下去用餐了。” “嗯,知道了!我们这就下去。”我起身开门见到还是那个店小二,他躬着身转头谄媚的笑着道:“两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李忆然看着他谦卑的背影,想起他看着我那异样的眼神,真想一屁股踹过去,柳相确是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神情自若的走着,李忆然不禁心中感叹,剑仙风采就是不一样,脸皮真厚! 吃过午饭已经未时,柳相和李忆然上了马车往悠哉的往苦涯湖驶去! 到苦涯湖就得先路过太学,太学整个天下各国最高学府,万千莘莘学子梦想起飞的地方,许多寒门子弟想要摆脱寒门二字,废寝忘食秉烛夜读,只那为春秋大考舔笔一挥;许多纨绔子弟更是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因为这里面不仅仅只是一个研究学问的场所,更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整个世间的格局有所推动,进而名垂千古,退而遗臭万年,不管臭或者香都是我这种普通人不敢想象的,也懒得去管什么天下大势,如今的李忆然只有一个简单的理想:找匡天无报老王头儿的仇,还有那些打伤柳叔人的仇,寻找身世的真相!这些离此时的李忆然还稍微远了些,他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心中感叹还是先做好今天练好剑再说吧! 今日李忆然的心情很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一路上看着渐渐多起来的读书种子们,有了一种别人上学我游玩的乐趣,我想这也是很多年轻人十分羡慕的乐趣,这样一想他就更开心了,挥着马鞭哼起了小调“君子坏幽趣,谦恭礼乐才。经心皆见识,书史尽通该……”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你想进太学吗?”车厢里传出柳相的懒懒的声音。 “不想,读书是天下最好的事了,可是我不喜欢,每天捧着圣贤书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把那些别人的话奉为圭臬,可圣人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这世间的对错就是绝对的?费脑子,还不如纵马扬鞭驰骋天下来得快活。” 第16章 儒家圣人 “可是你不做学问如何知道对错?如何理清这世间的黑白曲直?” “哈哈,柳叔,我上私塾那会儿就总有疑惑不明,有圣人言:宰相肚里好撑船;可圣人也说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圣人说:贫贱不能移;可圣人还说:人贫志短,马瘦毛长。这天底下的道理都被他们说尽了,可哪句是能听的哪句不能听?哪句是对?哪句是错?自打跟您学剑马踏江湖,我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世间对错无绝对,得看你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只要自守心中曲直,我心中的对错,便是这世间的对错!”李忆然扬鞭高呼惹得路人指指点点,其中几人似乎准备上前拦住马车找他理论,现如今李忆然已经练就了一脸厚皮,哪管那些,自顾自的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柳相摸着‘惊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比很多只知圣贤书的迂腐之辈强太多了,你很适合去太学!” “你说哈?柳叔,别开玩笑,我可不是做文章的人,再说我还身负血海深仇呢!”我心里有些悲伤,柳叔是在交代后事了吗? “去太学又不一定要非要做千古文章,与你报仇之事也并不相悖!” 李忆然少年心性嘟囔着又要反驳,只听柳叔接着说:“此事不急,以后再说!到了太学门口可停下小憩片刻,看看这天下第一的学府。” “哦,好的!”原本不错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刻意的去逃避,却总避免不了触及。 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太学门口,不愧最高学府,大门口就已经是大气磅礴,一扇巨大的牌额如天宫大门屹立在一排石阶之上,牌匾上篆书太学二字,金漆镶边蔚为大观。往里走便又是一层层的台阶,直到大门口,李忆然停下车望着这雄壮气魄的太学牌坊,心中有了些许敬畏。 “柳叔,咱们进去吗?”天下第一的学府应该偶尔有很多人来此瞻仰,进出的学子并未对我们陌生的马车感到好奇。 “就不进去了,正常方法也进不去!”柳相伸手从衣兜拿出肉干喂给‘惊蛰’掀开窗帘望向太学,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眼中出现了缅怀之意。 “正常方法进不去?”他有些不解。 “太学,三位祭酒,一位首席更是圣人境,六位助教也都是君子境界,所以外人若想进太学没有邀请是进不去的。”听见这么庞大的战力李忆然暗自咋舌。 “院长姬无名是圣人境?圣人在人间?”刚说完,脑门儿就被气劲给拍了一下。 “不可直呼圣人名号,会心生感应。”说完柳相掀开门帘起身对着太学大门深深一礼。 也就在这时太学大门内门卫处有一个醉酒趴桌上小憩的老头儿抬头望向大门外,眼神深邃充满了智慧。 “无妨,剑仙大驾,今日既然到了太学,何不来我旧书楼一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李忆然和柳相耳边响起。 李忆然听见这个声音心底一凉,双手行礼,不停的碎碎念:“老神仙勿怪,小子我乡下野孩儿,不懂礼数,不知敬畏,老神仙见怪勿怪,别跟孩子计较,我还是个孩子,圣人心底能装天下,别跟孩子计较。!” 柳相见李忆然在那儿碎碎念,无奈的摇摇头:“先生折煞学生了,在先生面前不敢为剑仙,今日学生另有要事便不见老师了,日后恐怕还需先生多加照拂!” 姬无名听完这话,眼中出现了一丝浑浊,面露失望与悲伤。 “这就是那孩子吗?未入剑气先有剑心初级,不错,甚合老夫心意!你此一去我们恐怕便是无缘再会了,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柳相闻言看了李忆然一眼并未说话。 姬无名伸手随意的拂了拂眼前桌子上的灰尘,李忆然立刻感觉柳相似乎不在这个世界了,可他依旧站在那里,又好像他进入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柳相张了张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又静立似乎在听人说话,少顷,柳叔又对着大门方向深深一礼:“那老师,弟子就先行一步了!”又转身对李忆然说到:“我们走吧!”说完掀帘走进车厢。 李忆然挠挠头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张嘴想问但心想依着柳叔的脾气,不想说的问也白问。 马车继续往前走去,这次的方向便是苦涯湖,驶出一段距离后李忆然问柳相:“柳叔,老圣人是你的老师?”只听车厢里响起柳叔相的声音说到:“年轻时曾在太学就读,后由儒道入剑道便离开了太学!” “柳叔,圣人那么厉害?还能知道我们在议论他?”说完这句话他心里还有些戚戚然。 “儒家圣人并非真圣,乃是亚圣,至圣是不可在人间逗留的。但圣人与天地同心,若是直呼其名号会心生感应,并且整个太学是一个复杂的阵法自成天地,圣人坐镇其中便有至圣的修为,整个魏国覆灭,太学也会屹立不倒!” 李忆然摸摸鼻子疑惑的问到:“那太学岂不是可以左右整个魏国朝堂了?” “太学虽是魏国所立,实则并不受王权制约,立学之初便与魏王约法,借魏国之地立学,不参与魏国朝政,不干涉魏国兴衰,太学司职不掌权,太学司职的君子贤人出太学可为官,但此后永世不再入太学司职,王权亦不至太学门,但作为回报,太学每年招生的新学子需以魏国为先!” “哦,这样看来太学倒真是个做学问的桃园。” “哪有那么简单,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自打太学建立百余年以来,魏王就没有一天放弃过将太学纳入怀中的野心,暗地里可没少做些勾当,只是有圣人坐镇无法得逞,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临近申时马车缓缓的驶进了苦涯湖,停靠在一处柳树绿荫处,那里早已有一辆马车停靠,马车上坐着一个人,看见这人让李忆然想起了放在车里的那柄村意远。 宋宇见李忆然的马车缓缓的停靠了过来,回身对着车里说道:“先生,柳剑仙到了!” “嗯!”车厢并未打开,陆秋水掀开窗帘望向李忆然身后的车厢:“剑仙,见过老院长了?” “只在院外见礼并未进去一叙!” 陆秋水轻叹一声:“唉,你应该去见见老院长,你走后他老人家可总提及你!” 车厢内寂静无声…… 半响,陆秋水沉声说到:“柳相,你可想清楚了?如此执着值得吗?如若你此时回头进入太学,可保你百年!” 车厢内传出柳相喃喃自语的声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陆秋水亦是一阵沉默…… “秋闱之时可回?” “杀谁?” “鞠天阴”陆秋水轻叹一声,湖边清风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 第17章 南诏 李忆然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驾着马车往客栈走:“柳叔,你们的买卖谈成了?” “嗯!” “他让你杀人?堂堂大儒为啥要让你去杀人?” 柳相嘿嘿一笑:“我是谁?剑仙啊!和剑仙谈买卖,条件不是杀人,难道做文章,又或者给点黄白之物?” “那个鞠天阴又是谁?居然让一位大儒起了杀心!” “前朝开国之帝黎轩雄才伟略携大势一统天下,可没想到其子二世却是个庸才,造成八王之乱,天下动荡,血流成河,如今的魏 燕 梁三国便是那时崛起,后无崖子怜天下百姓苦难出世下山,以捭阖之术纵横各国之间平息战乱,签订泰山之盟,天下得以休养生息,又经过百年逐渐的便成了现如今三国对立,其余羌,陈,金,等小国退出中原的局面,这鞠天阴便是曾经八王之一的鲁王,八王之时,鲁国以一藩之地勾结魔教,追杀三教中人,尤以儒家受害最深,那一役中儒家君子贤人差点便死伤殚尽,唯留下几人而已,被迫衣冠南渡,在这魏国重修前学!” “原来儒家还有这档子过往,难怪整个儒家想要将这个鲁王杀之后快了,可鞠天阴到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活了三百多岁了,人怎么能活那么久?那不成了老不死的老王八了?” 车内半响无声…… “我现如今也有一百五十多岁了!” “咳咳,什么?那个~那个~柳叔,您不同,您可是剑仙,人间剑圣,怎可拿自己跟那个老乌龟比,我不许你这么作贱自己!”李忆然一脸冷汗直冒。 柳相并未理睬他的话又接着说到:“你刚入修行并不知晓,修行中人与天地交融,体内自成方圆,能延缓气血衰老,比常人要活得久一些,而那鞠天阴又修行了魔教功法,取活人生机延缓自身气数,能活三百多年并不奇怪!” 李忆然挥着马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可鲁国早已灭亡,上哪里去找这鞠乌龟呢?” 车内传出一声轻笑:“嘿嘿,别人找不到,我柳相却能找到!” “柳叔,你笑得好阴!” “你说什么?人年纪大了,活成老不死了,耳朵有点不好使了,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李忆然感到背脊发凉,似有剑气蠢蠢欲动,顿感不妙,立即岔开话题:“额~柳叔,那个~那个~姓宋的那天为什么找你打一架?” “算是替陆家示好吧!” “以这种方式给示好?这是陆家的恶趣味?”李忆然暗自庆幸这个话题转移得挺好。 “现如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受伤,都在找我,杀鞠天阴不难,可我杀了他之后便暴露了我的行踪,这无疑就是在告诉天下人,我柳相在此!而宋宇用他的剑意刺我一剑,再把他的佩剑赠我,就是在告诉我,用他的剑和剑意杀鞠天阴,之后这个锅他背,这样便不会暴露我的行踪了!”说完,柳相嘴角微翘轻笑一声:“嘿,他们也太小瞧我柳相了,天下人知道了又怎样,我柳相何曾怕过这天下人?” “柳叔威武,柳叔霸气!”他趁机给柳相喝彩,此时不舔更待何时?“柳叔,那个姓宋的是陆老头儿的家奴?” “不是家奴胜似家奴,一个很老套的,救人一命,然后姓宋的以命还义的故事,无趣至极!” “哦,那柳叔,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云岭之南,南诏国” ………… “南诏国所在之地也被称为百濮,指的是民族众多,大约有着六九之数的各种族聚集在这十万大山里,各有各的文化与习俗,山中多雨潮湿,可多饮酒吃辣祛祛湿气;雨过之后多瘴气毒物,这也就让他们练就一身制毒制蛊奇异的修行之路,这大山中曾经走出过一位蛊毒之王,搅动中原风云,三教高手,各国的宗门对其束手无策。” “那后来呢?”李忆然仰躺在马车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怀里抱着已经长大了些的惊蛰,赶着马车悠哉的看着沿路山林间的风景,这是南中境内的一处小峡谷,一条溪流顺着道边涓涓流淌,蜿蜒曲折向着远处延伸,有风吹过,带来泥土与野花的芳香,幽香醉人沁人心扉,偶尔可见一两只蝴蝶 蜻蜓从眼前飞过,很是惬意。 “后来?后来碰见了我,年轻时为修剑道四处游历,我来到这百濮山中撞见了一株五色七叶花即将成熟,这五色七叶花乃是一味极其难得的灵药,服下之后可增长修为,为此我结庐而居守了半月,就在成熟之际,蛊王搂衣吉跑了出来,硬说这花乃他所栽种欲要与我抢夺;那蛊王一身蛊术神秘莫测,可召唤无数毒虫毒蜂为之驱使,防不胜防,一身真元可化毒物笼罩全身,刀枪不入气劲不伤,方圆百丈之内五人能近其身前,可伤人于无形!” 听到这儿李忆然来了精神,翻身坐起竖耳聆听,惹得小家伙惊蛰不满,嗷嗷的叫起来,伸手不停的挠他,无奈之下只好从兜里掏出一块干肉塞它嘴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那时我剑道尚未大成,尚且奈何不了他,前后几次交手,面对他的毒雾我都束手无策,直到有次雷雨之夜,我俩又大打出手,这次俩人都打出了真火不死不休,就在我将要落败之时,一道惊雷开天,我悟出了惊雷剑式一剑破万法,方将其击败,这一战之后他便再也没出过这十万大山。” “痛快,绝地反杀,纯纯的男主形象啊!”李忆然高兴的拍着大腿直呼:“柳叔,像你这样剑仙之姿行走江湖,肯定有很多侠女为你疯狂吧?” 此话一出,柳叔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忆然心中有些诧异,难道柳叔当年被情所伤?或者隐有男疾?又或者…… 第18章 要成为大侠的人 “柳叔,莫非你是个负心汉?调戏人家侠女之后又将人家抛弃,然后引得江湖女侠们对你噤若寒蝉,最终导致你孤家寡人无人敢嫁!”李忆然摸摸自己的下巴,为自己的分析能力颇为得意! “又或者你被某个女侠始乱终弃,终被情所伤,一生困于情,对女人失去了兴趣?柳叔,这一点你得学我,想当初隔壁猪肉铺屠夫的女儿大丫就对我垂涎已久,虽然她长得挺可爱,圆圆的脸袋,笑起来还有一对儿甜甜的小酒窝,屁股挺翘是个好生娃的,但,身为将来要成大侠的我,绝对不会让儿女情长羁绊,毅然而然的拒绝了她的心意!”我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刚进山前买的米酒,豪气的拍拍胸口:“要成大事怎可儿女情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将来我要给那些女侠们一个孤傲的背影,成为她们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说完他又拿起酒壶准备喝上一口壮壮豪气! 只听车厢内柳相懒懒的声音悠悠的说道:“嗯,嗯,你说得很对,就是不知道没事天天在人家门前晃悠,一天买好几次猪肉,没事就给人买果子,摘花放人门口的那小子是谁!” 噗~~刚进嘴的米酒喷薄而出,李忆然讪讪的放下酒壶强自镇定:“那不是我,柳叔你肯定看错人了!咳咳,话说眼看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得抓紧时间找个落脚的地方啊,要不这荒郊野林的到了晚上肯定毒虫野兽很多!” “嗯,再往前走走看,应该会有破庙,山洞之类的。” 夜里的山涧很是清凉,却有很多蚊虫甚是烦人,李忆然去山中寻了些艾草和晚香玉备用,毕竟总是用真元抵挡这些恼人的小东西还真有些杀鸡用大炮的感觉,柳相一身剑气,即使不做任何事情一般毒物也不敢近身,李忆然可就惨了,功力不够药物来凑吧!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空中星星点点,山中也飞出了很多萤火虫四处飞舞,马车好像踏进了星河之中煞是好看,李忆然从小便在燕京城长大,执行任务也是京畿附近的几个郡县,并未见过这种风景,只感觉新鲜好奇,耳边时有蛙声虫鸣之声此起彼伏,点燃风灯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着;山林中,到了夜间那些弱小的动物都不敢出来了,夜晚是猛兽和毒虫的天下,偶尔会看见一些毒蛇蟒蛇吐着杏子从官道上嚣张的爬过,每次看见这些蛇,惊蛰就会全身炸毛躬起身嗷嗷的总要冲上去厮杀一番,李忆然见这样没完没了的,就把它扔回了车厢,一挥马鞭向前驶去! 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前面道旁幽暗处出现了一间小破庙,小破庙依山而建,背靠山底像是悬崖地下修了一间庙宇,小庙已经被杂草蔓藤侵蚀得破烂不堪,破庙前有一处空地,空地上坑坑洼洼早已经成了蛇虫鼠蚁的栖息之地,破庙的大门已经腐朽,四面墙却是并未倒塌,只是墙面斑驳不堪露出了里面土泥砖块,房顶被山底崖边的大树压塌散落庙堂内形成了新的庙顶,庙中供奉的神祗早已面目全非,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颇具地方特色的土地爷,他把马车直接赶进了庙宇大堂内栓在庙柱上,若是栓在外面,第二天看见的只能是半具马尸了。 安顿好了马车,他从车里拿出了一些雄黄粉洒在破庙的四周,又出去拾了些干柴生起一个小火堆,将路上寻的晚香玉和艾草点着熏熏堂内的虫鼠,又将一路上顺便打的野兔,拔毛蜕皮在溪边收拾干净后拿出扔在车里的村意远架在火堆上烤着,在火堆旁打扫出了一处干净的空地,从车顶将南安城带出来的两把可折叠的躺椅摆了下来,他和柳相坐在躺椅上,吃着烤兔子喝着米酒,惬意的看着山林间的夜色,惊蛰则的爬不安分的在火堆旁玩弄着火星,柳相望了一眼架在火堆上烤肉的村意远说到:“那是一柄剑山名剑你就用它来烤兔子?名剑有灵,你就不怕此剑日后不为你所用?” 李忆然挠了挠头摊摊手说道:“没办法啊,没别的东西可用,要不用你的剑?” “你可以继续了!” …… 月光像一个娇羞的小媳妇,悄悄的掀起了一角月色撒在山涧,峡谷间的官道上萤火虫舞动,就像给道路上撒下了一片星海,有小蛐蛐在丛中咕咕,蟾蜍趴在道边上抬头望着,偶尔一伸舌头便熄灭了一盏星火;据说江湖上曾经有一门失传了的掌法叫做蛤蟆功,李忆然觉得他们练错了,蛤蟆不应该是舌头功夫吗,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一位江湖高手,站在绝顶之上举世为敌,周围全是追杀他的武林好汉,只见高手双手负于身后孤高绝傲,嚣张的说到“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看我蛤蟆神功。”一伸舌头全都被震飞出去,那画面,咂咂,不要太美! 正当李忆然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柳相看着独自傻乐的他说到:“我先进车里歇息了,人老了就得早点休息,一会儿下半夜丑时我换你!” “欸,柳叔早些歇息!”李忆然一脑门儿黑线,柳叔是过不去老乌龟这坎儿了! 渐渐的夜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细细簌簌风卷落叶声显得山林中的黑夜更加深沉,虫鸣声伴着火堆中偶尔响起的噼啪噼啪爆裂声,就像在告诉路人山林中的黑暗深处有着许多的猛兽潜藏在里虎视眈眈。 李忆然起身添了些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山里的夜晚比较寒凉,若是没有火堆将会特别难熬,拿出米酒喝了一口驱散一些侵入体内的寒气,山林开始起雾了,整个峡谷里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浓雾有瘴气,对修行中人倒是无碍,普通人若是碰见了会在家中躺上好几天,搞不好还容易丢掉小命,人命是脆弱的! 就在这时,李忆然隐约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的响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他起身来到破庙门口,四周虫鸣消失了,浓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两丈之内的事物,虫鸣消失意味着有着让它们感到恐惧的东西出来了,只是这爬行的声音不像猛兽,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四周并没有什么让他感到危险的东西,爬行的声音却像一群什么小东西,速度很快也很嘈杂,他回头望了望车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柳相,以柳相的修为就算睡着了也没有任何猛兽敢近身。 第19章 毒虫大军 李忆然点着风灯,顺手从地上捡起村意远在衣服上蹭了蹭上面的油渍,然后好奇的踏进浓雾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似乎很久没人走过了,一路上满是杂草,用村意远劈开杂草后便能见到一条通往山腰的路来,他沿着小路小心翼翼的走着。 夜晚的凉风让他有些冷意,安静的林中似乎潜藏着一些看不见的诡异,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崖底,顺着山路转过一处拐角我见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山林间黑压压的爬满了一片毒蛇毒虫,这些叫不上名字的毒虫正呲牙咧嘴排列整齐的从山脚沿着小道向着山上爬去,李忆然顿时头皮发麻,怎么这么多的毒虫?这是要开毒虫大会吗?这要是发现了我,以我现在的修为很难全身而退,他纵身一跃,想要跳到一处树杈上,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余光一瞥之下却吓得一身冷汗,树上也爬满了各种蜘蛛,毒虫,还有毒蛇,眼看就要一头撞上,急忙运转真元半空中一个扭身凌空扑向了一处崖壁上堪堪避过那棵大树,村意远插进崖壁稳住了他下落的身形,将手中的风灯熄灭挂于身后,等他再次回头望去发了更加诡异的一幕,这些毒蛇和蜘蛛毒虫似乎很有纪律一般,互不撕咬互不侵扰,就像纪律严明的军队向着山上行去,这诡异的情景越发的勾起了他的好奇,留下了一些记号以防回来的时候迷路,然后气灌五指攀着崖壁缓缓的跟在了这群毒虫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这群毒虫走了很久,爬到了一处山腰,山腰上有一个凸出来百尺见方的平台,靠近崖壁的一边有一个山洞,看样子像是某种猛兽的栖息地,等着这些毒虫大军全部进得洞中之后,他正准备潜行下去跟进洞中,突然听见一声野兽的怒吼从山顶传来,吼~~声音穿云裂石震得四周岩壁碎石落下,惊异间一个没抓稳被这声音给震下岩壁,幸好此时的他已经攀在平台之上,翻滚着便正好掉到了洞口,李忆然站起身揉了揉,感觉身体无碍,便望向洞内,一条幽深漆黑的石道向着深处蔓延,毒虫大军爬行的声音在整个洞中响起,他掂了掂手中的村意远,跨步走进洞中。 进到洞中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熏得李忆然几欲呕吐,头脑胀疼,将衣角撕下下一块,洒上晚香玉蒙在脸上,晚香玉的香气挡住了腥臭让他不再难受,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山洞,山洞天然形成,洞中比较潮湿阴冷,偶尔能听见洞壁上滴答的水声,但,奇怪的是自打李忆然进到洞中便再也没有听见有野兽的嚎叫声;洞是向下蔓延的,一路上湿滑的地面不仅有很多积水,还有很多蝙蝠的粪便堆积,踩在脚下扑哧扑哧,心中实在有些恶心,形态各异的黄石砂一根根树立在洞中两侧,越往里走越黑,在他目之所及几乎看不见前面毒虫的时候,将风灯取出点燃,顺着道继续往前走,毒虫大军在洞中爬行的声音很大,途中路过几次岔道却并不怕走错了,他将每个岔道做好记号记在脑中,继续往前跟着。 风灯微弱的光洒在洞壁上反射出妖异的光芒,照在黄石砂上影影绰绰显得整个洞中十分诡异,越往里走李忆然的心里便越有些不安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叫上柳叔一起过来看看?可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个修行之人,啥也没看着便被自己给吓回去了,这要是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柳叔肯定会笑话我的,想到这里李忆然咬咬牙又接着向洞深处走去,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拐了几处岔口后,听见前面似乎又出现了猛兽的嘶吼,急忙跟了过去,前面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嘶吼声便是从那里传过来的,他灭掉手中的风灯,放缓了脚步朝着那丝光亮处走去。 光亮的尽头出现一个洞口,李忆然趴在洞口往外望去,只见山腹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环形空洞,洞口处有风吹来,举头望去,约有百丈高的洞顶也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洞口,月光从洞口处洒了进来,借着月光大致看清了整个空洞内的环境,洞内就像一个满布蜂窝的大水井,四周洞壁上有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孔洞,孔洞内不断的有一些毒虫毒蛇爬向洞底,洞壁上有着许许多多一条条像是利剑磨出的剑痕,横七竖八布满洞壁上,空洞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他所在的洞口高于洞底平台一仗左右,平台上像被什么巨物常年摩擦碾压出来,剑痕密布并不平整却很光滑依稀有月光反射而出,洞底已经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蛇,它们向着洞底中央一只庞大怪异的巨蛇爬去;这只巨蛇身上长满了野猪一样的硬刺,爬行起来嘎子嘎子的声音环绕在整个洞中震耳欲聋,李忆然缩了缩头爬回洞中声音便小了很多,看来是四周满布的孔洞和头顶的巨洞这种独特的地形使得声音在这个空洞外小了很多。 李忆然再次趴到洞口望向巨蛇,只见它蠕动着身体在毒虫中来回碾压,似乎不胜其烦,蠕动中看见它仰起来的部分蛇腹上虽然没有硬刺却有一层厚厚的灰色鳞甲,这群毒虫似乎拿它没有一点办法,但毒虫的数量实在有点太多,巨蛇愤怒的碾压偶尔响起一声巨吼震碎不少爬在崖壁上还没来得及下去的毒虫,毒虫大军就像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兵不停的冲锋陷阵往巨蛇身上爬去,巨蛇背上的毒刺间已经爬满了各种毒虫不停的咬着巨蛇,或者口喷毒液溅在蛇身泛起阵阵绿色的烟雾,双方似乎已经打了有段时间了,只是暂时僵持不下,巨蛇皮糙肉厚,表皮就像一层盔甲,毒虫锋利的口器竟咬不进去,若是毒虫一直源源不断的涌来,倒是能够耗死这条巨蛇,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争斗。 第20章 少女与野兽 就在李忆然思索间,巨蛇的全身已经逐渐爬满了毒虫毒蛇,慢慢的朝着头部爬去,仔细端详巨蛇的头部,蛇头布满了鳞甲,两端长有几根犄角,呈伞形状分布两侧,中间有凸起的一块蛇骨随着巨蛇的呼吸忽明忽暗,散发出幽兰的光芒,巨蛇此时非常愤怒,又是一声巨吼响彻整个山洞,着蠕动着蛇身在地上来回游走撞击崖壁,要将背上的毒虫大军震落碾压,可庞大的身躯上尖刺的缝隙中还有不少毒虫未被震落压死,依然疯狂的撕咬,口喷毒汁,虽然咬不破厚厚的皮,但全身皆是毒虫依然弄得巨蛇苦不堪言,有许多毒虫已经爬到了巨蛇的头部向着蛇头顶端忽明忽暗的蛇骨咬去,巨蛇似乎感觉到了威胁,猛的一甩头,向着洞壁撞去,只听轰隆一声,洞壁被撞出一个巨洞,蛇头上的毒虫被震了下去,巨蛇似乎也被自己这一下撞得有些头晕,蛇头扬起晃了晃。 这时他对面满布大小孔洞的一处崖壁中,射出一抹银光直奔蛇头蛇骨,巨蛇似乎早有感应,一个侧头避过暗器,蛇尾同时翘起,就像一柄布满尖刺的长矛向着射出暗器的位置飞快的刺去,同一时间,洞中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洞中闪出,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蛇尾的攻击,平稳的落在洞底。 巨蛇见扑了个空,蛇尾再次向着人影落地的位置扫去,满是硬刺的蛇尾若是被扫中,那便直接变成刺猬插在蛇尾上晃悠。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人影就地一滚避过蛇尾,弹跳起身又从一个崖洞中钻了进去,巨蛇怒吼,蛇尾一弹,对着那个洞口又是一尾刺去,人影却从旁边一个孔洞中窜出,直奔蛇背一跃而上站在了蛇背硬刺上,此时显露在月光之下他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李忆然远远望去,只见蛇背之上,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站在蛇背上,娇小的身躯上穿着一件异族特有的短打服,衣服上挂有银饰项圈,双腿裤腿位置缠着白色的绑腿,右脚脚踝上套着一个小铃铛,雪白的玉足被一双草鞋包裹,少女身形稳稳的站在晃动的蛇背上,将手中的短剑叼在嘴里,挽起刚才与巨蛇短暂的交锋中散落的秀发,整个蒙着白色面纱的脸部显露在月光之下,透过面纱依稀可见她清秀的面容轮廓,右耳上垂落银质的吊坠,两叶柳眉下一双珍珠般的眼睛闪着坚毅的目光,蒙面少女快速的用一根银簪将散落的秀发盘起,伸手从腰间挂着的腰囊中掏出一把灰色粉末,拿下短剑掀起面纱一角,面纱下粉红小嘴轻吐,粉末快速的洒向巨蛇头部,顷刻间那些毒虫变得更加暴虐起来,疯狂的向着蛇头扑去。 巨蛇感觉到有人站在它的背上更剧烈的晃动起来,蛇身一下撞在崖壁上似要将蒙面少女震落,直接碾压在身下,蒙面少女拿下匕首随着巨蛇的蠕动轻盈的在蛇背上跳跃,仿佛一只展翅的蝴蝶在荆棘的花丛之中来回穿梭,这一幕看得李忆然竟有些呆住了。 蒙面少女一边跳跃一边向着蛇头奔去,她所到之处毒虫纷纷避开,巨蛇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将蛇身整个盘起,整个蛇头舞动起来,蛇尾不停的猛刺蒙面少女,巨蛇的这个动作虽然怪异,却十分有效,蒙面少女一边躲闪蛇尾一边稳定身形,一时之间无法再向蛇头靠近,僵持片刻后少女似乎也有些恼怒,猛的一跺脚,身形飘忽落到一侧岩壁上,脚踩岩壁意图从侧面奔向蛇头,巨蛇眼见少女跳到岩壁上,口吐蛇杏击射而出,蛇杏寒芒闪烁,上面竟然也有密密麻麻细小的倒刺,少女身体下沉惊险的避过舌杏,只听哗啦一声,岩壁竟然被蛇杏舔下一层,少女再度跃起攀岩而上,向着蛇头再一次冲锋。 此时一蛇一人的争斗已经渐渐的向着李忆然这个方向靠近,李忆然沉下心来悄悄的从孔洞中钻出,来到洞底尽量避开爬行中的毒虫,想要爬进另外一个稍微远一些的洞口,继续看她们的争斗,没想到巨蛇为了远离少女所在的洞壁,蠕动爬行之下竟然向他碾压了过来,情急之下真元护体向上跃起,轻轻的跃在了蛇背上。 此时的少女正与蛇头对峙,一人一蛇谁都没发现他的动作,李忆然避过蛇尾缓缓的向着蛇身爬去,准备找一个视野开阔且比较安全的洞口继续看戏,他并不想参与到少女与蛇的厮杀当中,李忆然虽然只是少年,但杀手的经历让他明白人心是很复杂的,贸然出手难免会被人误会,觊觎蛇身上少女所需要的东西,搞不好两个一起出手先把他这个无意之间闯进来的冒失鬼给杀了。 这个时候少女已经从岩壁上攀到了与蛇头齐平的位置,照着巨大的蛇眼一把粉末洒了上去,巨蛇害怕粉末有古怪下意识一个侧头,迅速的蜷起蛇身翘起尾部向着少女扎了过去,李忆然这时的位置比较靠近蛇尾,没想到猛然翘起前刺的蛇尾竟将他也带了起来向着少女刺去,突变太快李忆然来不及反应。 少女这时凌空跃起正对着蛇头蛇骨部位就刺了过去,眼看就要成功之时,蛇骨幽兰光芒突然变成红芒亮起,空间中元气开始混乱暴走,向着蛇骨聚拢,李忆然感知到里面形成了一股澎湃暴戾的炙热的能量气息,这股气息让他惊惧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这蛇如此狡猾,一开始便佯装蛇骨是软肋引诱少女出现,再假意拉开距离诱惑少女正面攻击头部蛇骨,等到少女觉得找到弱点孤注一掷的时候突然发出攻击,这条巨蛇真够阴险狡猾。 第21章 英雄救美 眼看少女就要命丧当场,李忆然忍不住一个纵身跃起奔着少女就扑了过去,搂住少女细腰的同时一剑挥出,铛的一声,击在蛇尾,剧烈的反震之力将他俩一同震飞,紧接着蛇骨发出一道灼热的红光激射而出,擦着他的手臂和少女的脸颊而过,噗的一声,将身后的崖壁射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李忆然和少女乘机钻入了一个孔洞之中,他来不及做解释,也不停留立即又抱着少女向着洞深处逃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没做出任何反应,奔走片刻才回过神来,见他向外逃去立马挣脱李忆然的手臂一抱拳急切的说:“绿盈先谢过少侠救命之恩。”又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递他手中:“恩公刚才应该已经吸入不少毒雾,只是恩公应当还未发觉,吃下这枚丹药,恩公还请先行离去,绿盈有自己的苦衷今日必须拿到那妖蛇的内丹,就此别过,若是日后有缘,绿盈还能活着必定报此大恩!” 少女说话间李忆然才发现她的面纱已经被击落,一张清秀精致的脸庞,玲珑俏立的琼鼻在皱眉间微微翘动,一双珍珠般灵动的大眼此刻却是布满霜雾,白皙的额头上有了一块烧伤的痕迹,同时李忆然也感觉到右臂有一股灼烧感袭来,这是热毒,处理不好很容易留下疤痕,只是未待他开口,叫绿盈的少女却已经匆匆转身往回奔去;李忆然犹豫的看了看右手臂上的伤,又瞧了瞧手中的丹药,沉思片刻一咬牙吞下丹药,也跟了上去。 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心让一位少女独自面对巨蛇,并且李忆然从她的清澈的眼神中能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怀有歹意的女子,杀手的经历总会让他在不经意之间去揣度一个人的本性。 刚才为了救绿盈一剑劈在巨蛇尾借用反震逃脱,巨蛇也因此吃痛愤怒异常吼叫连连,不停的用头撞击着崖壁,想要找出他们躲藏的位置,蛇的头骨处依旧忽明忽暗,只是光芒黯淡了些,看来这灼烧的红光并不是能够时常使用的攻击手段。 绿盈悄悄爬到洞口往外探望,看见巨蛇蜷着蛇身昂着头正往四周的孔洞中张望,一边怒吼着用头撞击洞壁发出震天的巨响,一边翘起蛇尾往不同的孔洞中刺去。见此情景绿盈略一沉思,从药囊里掏出三个虫卵,虫卵在她手心迅速的破壳飞出几只奇怪的白色甲虫,甲虫展开的翅膀和背部花纹组成一个恐怖的鬼脸,扇动翅膀间发出咔咔咔刺耳的尖啸,甲虫的胸上有着六对黝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巨蛇的那双大眼,一堆尖利獠牙不停的震颤着,显得狰狞诡异,只见见绿盈一挥手,三只甲虫呼啸着向巨蛇头颅包抄过去。 巨蛇听见有啸声向他袭来,一侧头张开张开獠牙吐着蛇杏便向着声音来源处咬了过去,其中一只甲虫躲闪不及竟被一口咬住绿色的血汁捡起,舌头一卷吞了下去,绿盈似乎没想到巨蛇在愤怒之下速度这么快,满眼通红嘴唇轻启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出去,刚好喷在巨蛇的眼睛上,巨蛇吃痛又是一甩头向着绿盈所在位置撞来,李忆然见情况紧急,只好冲上前再次抱起少女的细腰猛的一跃绕过蛇头落在另一处的洞口,放下绿盈说到:“你继续催动你的毒虫攻击它的头部,我去蛇身,各自找到它的弱点,否则咱俩今天便只有逃命。”说罢也不等绿盈回话,一个纵身跳向巨蛇。 巨蛇见李忆然向它奔去,蛇尾一甩扫去,蛇杏也同时向他射来,封住了李忆然的退路,他凌空扭腰剑光起,一式秋杀递出,锵的一声,剑尖轻点蛇尾,借力使力被抛向高空,紧接着再气沉双腿极速下降,一跃一沉之间便避开了蛇杏和蛇尾的攻击,稳稳的落在了蛇背上,说时迟那是快,李忆然再度递出一剑落花雨,在蛇身轻点,找寻它的弱点,每一次的碰撞都剑起一阵火花,直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暗骂,这条怪蛇皮真厚,剑气竟然全被挡在了蛇皮外完全刺不进去啊! 绿盈这时见李忆然已经跃了出去,也不迟疑双手叠出一个古怪的法抉手印,口中喃喃的低唱,紧接着就见到剩下的那两只甲虫开始暴躁狠厉起来,腹部的六对眼睛似乎布满了绿色的血丝,飞到巨蛇头部的两侧飞舞不停的用口器狂啄蛇头,稍有不慎被蛇头撞飞,也不知道疼痛一般又马上飞起撞向蛇头,其余的毒虫大军也加快了速度,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撕咬起来,毒雾更加升腾翻涌,这就像一群不要命的暴虐的死士,前赴后继的向着蛇身罩去,双方不死不休。 眼前的这幅情景让李忆然也心生寒意,空气中皆是暴虐的元气波动,还有毒雾弥漫,奇怪的是这条巨蛇居然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心中虽然惊异手中村意远却未曾有半点轻慢,一式又一式的落花雨递出,火花四溅。 巨蛇被李忆然和少女合力的猛攻弄得吃痛癫狂起来,动作更加的迅猛,摇摆着蜷起整个身躯愤怒的嘶吼,整个空洞开始震动,山壁间掉落大块大块的碎石,无差别的向着他和巨蛇砸来,躲闪不及之下,一块巨石将他从蛇身拍飞,落地之时压倒一片毒虫,李忆然顾不得满身红绿的虫浆,强自咽下翻涌而上的鲜血,再次纵身向着蛇腹奔去。 绿盈见李忆然被巨石拍飞,又被巨蛇挡住了视线,不知伤势如何,心中暗自着急,收起手印纵身一跃向着李忆然跌落处奔来:“恩公,恩公,你怎么样?没事吧?”人未至声先到。 听见绿盈焦急的呼喊,李忆然越发的觉得自己对她的看法没有错,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回应到:“别着急,我没事,你小心点!” 转瞬间绿盈已经跃到李忆然的身前,见他无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说到:“好险,恩公没事就好!”危险之中忽见小女子作态,李忆然一下失神愣住了。 第22章 计杀妖蛇 忽然间身后风声袭来,蛇尾向着李忆然扫了过来,这一下来得迅猛,愣神间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却见绿盈一个转身将他挡在身后举剑直刺蛇尾,蛇尾硬刺也直接扎向绿盈,李忆然还未转身,便被一股巨力撞飞,半空中他强行扭转身躯抱住绿盈翻滚出去,直接摔进了一处崖壁孔洞中,撞在洞壁上暂时动弹不得,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喘气的时候,那条巨蛇被毒虫纠缠,加上洞口狭窄暂时没有危险,李忆然强运真元恢复行动能力,准备将怀中的绿盈放下翻看她的伤势,绿盈气息微弱已经浑身是血,也挣扎的爬了起来,毕竟她是女儿身,李忆然只能粗略的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只见绿盈满身是血,身上已经被硬刺扎出了好几个血洞,所幸都是皮外伤,蛇尾处的尖刺较短所受伤口并不深,只是内伤如何并不知晓。 “恩公没事吧?”绿盈一边说着话,一边掏出两粒丹药,自己先行服下一颗,再将手中的丹药递给李忆然:“恩公,这是我阿大炼制的草还丹,你先服下恢复一下伤势。”见此情景明白她的用意,也不矫情接过丹药服下,用真元将丹药在体内化开,一股清凉感迅速流遍全身,体内紊乱的真元得到一丝缓解,手臂的灼热感和身上的疼痛也好了很多,没想到这草还丹如此神奇。 “恩公,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绿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嗯,没想到这草还丹如此神奇,你身上的伤势恢复如何了?刚才那一下伤得不轻吧?” “恩公放心,绿盈没事,绿盈从小便被阿大用药水泡大,这点小伤不算啥。嘿嘿~”绿盈有些纯真的笑着。 面对如此纯真的少女李忆然心中暗叹,祸水啊,这次我算栽了,色字当头一把刀,刚才若是不失神也就不会挨这一下子了,不行,儿女情长什么的都是绊脚石,不可被皮囊所惑。 “恩公,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这本就是绿盈的私事,恩公与我萍水相逢,不值得为我搭上一条性命。”绿盈凄凄哀哀的看着他,眼中又是水雾升腾。 天啊,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嫌我受伤不够重吗?我不帮你,你就要哭吗?你哭有用吗?哭对我就有用吗?好吧,你赢了,李忆然心中腹诽,打定主意此间事了一定离这个女人远点,哦,不,是离天下女人都远点。 “我若走了将你一女子独自留在这儿,将来若是传出去必将被江湖人耻笑,我也于心不忍,江湖儿女拔刀相助这是义,更何况事已至此,不宰掉这条巨蛇难平我心中一口恶气!”李忆然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中的村意远,“只是不知这巨蛇哪里才是它的弱点!”说话间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仔细观察着巨蛇的一举一动,如今我俩都各自负伤严重,不宜再做大范围的袭击,只得另寻他法。 “恩公可有办法?” “暂时没有……”思索间他正待摇头,只是脑海突然灵光一闪,该死的刚才怎么没想到,转过头问绿盈:“你可知这巨蛇平时都吃什么吗?” “不知道”绿盈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李忆然为何会这样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原本是一个巨大的蝙蝠洞,我来的时候看见许多夜明砂,可这蝙蝠却是一只没见着,说明这妖蛇并不是只餐霞饮露的灵蛇,既然如此它便一定会有五谷轮回。”说到这儿李忆然忽然明白了一件他起先就觉得怪异的事情,只是没太在意,这一路上只见蝙蝠屎,却未见一只蝙蝠,必定是被这巨蛇给吃了。 他再次对绿盈说到:“这巨蛇每次感到威胁,愤怒攻击的时候便会蜷起身体,只用蛇尾和蛇头一部分攻击,这是为什么?” “对啊,妖蛇也是蛇,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恩公真聪明,那这样的话,它最薄弱的地方应该是……”经过李忆然的提醒,绿盈也恍然大悟,只是话未说完立即闭上了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大大的眼睛余光闪烁偷偷的瞥向李忆然。 这时的李忆然整个身心沉浸在巨蛇的动作上,思考着如何对付它并未注意到她的害羞表情。 绿盈见李忆然并未注意到她的窘态,吐出一口浊气放下心来。 李忆然沉思片刻计上心来,指着高处一个很大的孔洞对着绿盈说到:“咱俩兵分两路,你先尽量牵制住它,我去那处孔洞瞧瞧,不可硬攻,牵制骚扰为主,等我的给你信号。” 绿盈点头到:“好的恩公,我听你的,你放心吧。” “还有,你要尽量表现出越来越虚弱,让巨蛇以为我们开始体力不支,逐渐放松心神。”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怀中的一些暗器,并告诉少女如何使用,再三叮嘱不可强攻,远攻近扰以惑敌为先即可。 绿盈点点头,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好的,我明白了,恩公要小心一定注意自身安危!” “嗯,你也小心。”言罢,他纵身一跃朝着那个孔洞扑去,绿盈也紧随其后的射向巨蛇,于半空之中暗器出手,如李忆然所说也不恋战,一触即走,尽量与巨蛇拉开距离用暗器袭击。 李忆然进到了洞中四处观察,这个洞口很大,与蛇头的大小相同,但是就这样还不够,时间紧迫绿盈坚持不了多久,快速的用村意远在洞壁上削凿,使其成为一个向内扩散的喇叭状,然后又向内走了几步从洞壁原有的小孔扩出一个够一人钻入另一个孔洞的通道来,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稍作调息后跳出洞口向着绿盈奔去。 “你去蛇尾处找一个结实的抱石,准备好等我喊你!此处我来应付。” “嗯,恩公小心。”言罢,绿盈也不迟疑向着蛇尾处奔去。 巨蛇见着李忆然非常愤怒,他的每一次出剑都让它感受到异常疼痛,于是暴躁的向着李忆然吐出蛇杏,一击不中,便用头撞,蛇尾每次想要翘起刺皆被绿茵拦下,他也不恋战,躲在远处用暗器直奔蛇眼,就这样僵持了盏茶时间只听绿盈喊道:“恩公,可以了!” 好,正是时候,李忆然且战且退把蛇头往孔洞的方向引,手中剑光也渐渐的开始暗淡,巨蛇见他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害怕他逃掉便追着我咬,血盆大口一下罩来,扑鼻的腥臭熏得李忆然一个踉跄,险些从崖壁上摔下去,巨蛇见有机可乘,便加速的向他咬来,抬手一式惊雷,人随剑走闪电般避过蛇口,回身一扬手射出几枚铁丸在黑洞中炸开,突然的亮起的强光和爆炸将巨蛇一惊,往回蜷缩,李忆然乘机爬到孔洞前假意的做出了一个体力不支奋力攀住孔洞口往里爬的样子等待巨蛇上钩。 第23章 计杀巨蛇2 那巨蛇被李忆然暗器惊吓,越发的激起了它的兽性,愤怒仰头大吼,吐出蛇杏子向李忆然扎来,它这是在试探,李忆然调整身形险险避过蛇杏,又继续往孔洞中爬,蛇杏再次袭来,这次必须反击,否则它一定会有所怀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条巨蛇十分狡猾,打了这么久它始终待在洞底不离开,就是怕追着出去之后掉入陷阱埋伏,这里面是它的窝,所以无论他们打得多激烈它再如何愤怒也不会离开洞中;并且一开始以蛇骨引少女现身,再诱惑少女奋力一击,它再出其不意激发蛇骨中的炙热红芒,种种迹象表明,这条巨蛇的心智很高,想要骗过它便需付出点代价才行。 李忆然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在蛇杏将要及身之际反手一剑秋杀递出,噗~~剑身与蛇舌相击,如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完全无法破开,也无法借力,好在秋杀剑式乃一剑之威,力透一点暗劲难防,巨蛇吃痛迅速收回了蛇杏。 借此机会他向上跃起,摆出一副奋力一击全力出手的架势,一击惊雷递出,人随剑走直奔蛇眼,半空中一道剑光似霹雳,雷鸣响起势大力沉的一击刺了过去,这一击他动用了全身真元务必要将它打得更加吃痛更加愤怒。 巨蛇感受到了威胁,血盆大口向我咬来,砰的一声……剑光与獠牙相撞,李忆然直接吐血抛飞,半空中他强行调整方向朝着准备好的孔洞摔了进去。 吼……巨蛇疼痛的仰头嚎叫起来,愤怒的甩了甩头,见李忆然被吐血撞飞进入孔洞,疼痛的愤怒使它短暂的失去了理智。猛的一头撞了进来,同时吐出蛇杏再度向李忆然舔去。 这一击李忆然是真的被震飞,真元涣散,受了很重的内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暂时还不能倒下,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心里虽然着急,只是体内真元涣散一时间无法凝聚,眼看着蛇杏向他射来,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在将要舔到他的时候,心脏处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扑通~~~一股热流由心脉直入双眼,刹时双眼刺痛,紧接着李忆然就感觉周围的事物慢了几分,这种十分强烈的感受冲击他的大脑,体内真元在这一刻凝聚,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踉跄侧身避过蛇杏一头转入了挖好的另一个孔洞中,同一时刻,只听轰隆一声,蛇头撞了进来,他也从旁边一个孔洞中射了出去大喊:“绿盈,动手!” 此时的绿盈一边牵制蛇尾一边注意着李忆然这边的情形,见他被撞飞,心里着急起来,一不留神身上又被蛇尾扎了好几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她的衣服,就在这时听见李忆然的喊叫,立即拽动手中刚才在打斗中偷偷将蛇尾缠住的细丝拽了起来,迅速的绕着一块巨石转圈打结,这根细丝是当初老王头儿送李忆然的百炼精金丝,这百炼精金丝坚韧非常很难折断,利剑也难伤它分毫,本是用于应付恶劣环境下的刺杀,今天正好用来缠住蛇尾。 只见巨蛇一头撞进孔洞,发现上当,想要立即缩回蛇头,但孔洞被李忆然改动,里大外小,两边的犄角回缩之时一下便被卡住无法缩回蛇头,同时蛇尾也被缠住动弹不了,蛇头愤怒的嘶吼,不停的在孔洞中扭动,头顶红光再次亮起,想要用高温弄垮孔洞。 此时的巨蛇半个身躯挂在崖壁上,李忆然知道事不宜迟,在跃出孔洞的同时便已经发现,在蛇的下半身躯腹部靠近洞底的位置有一个灰色的小肉洞,肉洞周围布满灰色鳞片,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而李忆然和少女攻击之时注意力被它的头部所吸引,完全没有想到这里,李忆然知道那便是它的五谷轮回之所,它一直蜷缩身体便是为了避免被发现。 既然已经确定,他便毫不迟疑,一式奔雷击射而去:看我千年杀!心中怨气化作一剑直中靶心,一捧鲜血喷出,巨蛇怒吼全身不停的蠕动,整个山洞开始震颤,李忆然加快了出剑速度,又是几剑刺出,剑剑不离肉洞,绿盈见计成功,也不迟疑,挥动双手指挥毒虫大军快速的向着肉洞内钻去,巨蛇蠕动得更厉害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巨石开始出现裂缝,似乎快要崩裂,而此刻他也没时间再去想别的办法了,只能加快出剑的速度。 此时的李忆然已经打的毫无章法,只求力量和速度,不停的扎向肉洞,此刻肉洞已经血肉模糊,血流如注,可李忆然知道这还不够,还不足以杀死它,他只希望毒虫大军能在巨蛇腹中造成更大的伤害,足以致命的伤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巨石的裂缝也越来越大,绿盈也注意到了巨石的裂缝,情急之下双手抓了上去,用力的拽住丝线,细丝非常的锋利,不一会儿的功夫,绿盈的双手已经被割出了血口,鲜血顺着丝线滴了下来,这样她坚持不了多久。 额头渗出的汗水已经浸得李忆然快要睁不开眼了,但他没时间去擦拭,心中着急这次要是还杀不死,那便只能逃命去找柳叔出手了;手中剑不停的往里扎,越扎越深。 渐渐的巨蛇的蠕动慢了下来,毒虫大军进入腹部有了效果,可他还是放不下心,害怕巨蛇临死反扑。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巨蛇渐渐的不再动弹,呼吸节奏变得气若游丝,突然轰隆一声,孔洞承受不住蛇头的猛烈攻击,崩溃坍塌,蛇头连着蛇身从崖壁上摔了下来,与此同时蛇尾巨石也轰然崩裂,整根巨蛇趴在洞底彻底不再动弹。 随着巨蛇的砸地李忆然吐出一口浊气,终归还是坚持不住,也扑通一声躺了下去,他娘的终于把这个大家伙杀死了。 绿盈也感受到巨蛇的死亡正要放松心神,见他一下躺倒在地,立即扑了过来急切的问到:“恩公,你没事吧?恩公你不要有事啊,恩公,你不要死啊!恩公,恩公!”一边不顾血流不止的双手用力摇晃我,一边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李忆然被摇晃的有些难受,睁开眼望向她勉强的笑笑:“别晃了,没被巨蛇杀死要被你摇死了!我只是累得不想动了,也实在动不了了”此刻的他真是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体内已经没有一丝真元。 绿盈见李忆然无碍还能开口说笑,便也放下心来,噗呲一声破涕为笑,带血的双手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两颗草还丹,将他脸上的黑布扯下准备喂服丹药,却微微一愣两颊泛红“恩公长得真好看。”听见此话李忆然也一愣才记起他进洞时用衣角撒上晚香玉蒙住了脸。 李忆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了一下:“还是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吧!”说罢,竭力的接过绿盈手中的丹药服下,长吁一口,继续躺地上闭目调息,绿盈见他服下丹药放下心来,也服下另外一颗,这才缓缓的在他身旁躺了下来,接着又哭了起来! 李忆然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本想劝慰两句,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也便由着她去了! 毒虫大军在没有绿盈的驱使下很快的便自行散开,或许是因为绿盈在旁的缘故,竟没有一只敢靠近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整个洞中响起,李忆然心中一惊,这洞中还有别人?别被黄雀捡了便宜,这时候他俩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第24章 取妖丹 绿盈的哭声戛然而止,挣扎的想要站起身护住李忆然。 “很不错,你这次虽然冒了些险,却做得很好!” 李忆然从声音中听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这下他们彻底的安全了,随即向着绿盈招招手:“没事,别紧张,是我柳叔到了!” “柳叔,你啥时候到的?我都快死了您老也不出手帮一把!”李忆然有些怨气的调侃了一下。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站在了他的面前,低头望向他:“从你离开破庙的那一刻,我便跟在你的身后,目睹了你们杀蛇的整个过程。”然后又望向绿盈:“小姑娘你也很好,你是靡莫族人?心思纯净且勇敢,你叫绿盈是吗?桑麻蔽野绿盈畴,处处春风啼布谷,很好听的名字。” 绿盈闻言踉跄的站起身正准备抱拳施礼,掌心却传出钻心的疼痛,双手立即又无力的垂了下去,随即满脸通红虚弱的向着柳相露出了十分歉意的神情:“恕绿盈失礼了,回前辈话,绿盈正是靡莫族人,现在身受重伤无法向前辈行礼,还请柳前辈不要怪罪。” 柳相微微一笑:“无妨,你喊我柳叔即可,这次虽然忆然救你在先,但你也舍命相护,你们俩人配合默契都做得很好!” “绿盈谢过柳前辈夸奖,忆然是恩公的名字吗?此刻也才想起还未请教恩公姓氏,实在是绿盈失礼了,没想到恩公的名字是如此好听。”说着看向躺在地上装死的李忆然,又继续说到:“这次能杀死妖蛇多亏了恩公,此次大恩无以为报,等绿盈稍作调息,然后请恩公与柳叔一同前往我寨休息,绿盈一定热情款待恩公与前辈。” 柳相略一沉吟望向绿盈:“小姑娘可识得蛊王搂衣吉?” 绿盈听完眼睛一亮,心中一喜转而又是疑惑:“柳叔认识阿大?可绿盈从未听阿大提起过认识一位姓柳的阿巴啊!”李忆然听到柳叔的话却是一惊,又是一阵无语,心中嘀咕:“这下可好了,真是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白天刚说完蛊王的事情,晚上便遇上了人家闺女,柳叔把人家父亲给刺了一剑,我倒把人家女儿给救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这傻丫头也真是个憨憨,把心里所想的话也说出来了,我还是继续挺尸装死,这局面有些尴尬!” 柳相并未觉得诧异只是微微一笑:“你长得很像你父亲,你父亲近来可好?” 绿盈听到这话眼神黯淡了下来戚戚哀哀的抽泣起来:“谢柳叔关心,我阿大,我阿大他快死了……” 李忆然听见这话心中一惊,坐了起来望向抽泣中的绿盈。 “小姑娘慢些说,具体怎么回事跟柳叔说说,没准儿柳叔能帮上些忙!” 绿盈听见这话心中一喜,立即停止了哭泣看着柳相说到:“据我阿大说,他年轻时候外出游历,在这山中发现了一株五色七叶花,守了它半个月正待开花采摘之时却遇上了一个坏人,那个坏人起先打不过我阿大,后来耍了阴招偷袭我阿大,我阿大中了一剑,此后剑伤一直没好,年轻时还没发觉有何异常,没想到这几年旧伤复发竟一病不起。”说到这里绿盈又哭了起来,李忆然抬头望向柳相挤了挤眼,柳相似未曾看见我的小动作,只听绿盈又接着说到:“听我们族里的巫师阿玛说这山里有条妖蛇,只有取得妖蛇的内丹,才有希望救回阿大!” ………… 等绿盈说完自己的经历,李忆然和柳相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异议! “所以你便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杀这条巨蛇?”李忆然这才明白过来这绿盈为什么要和这巨蛇死磕到底了。 绿盈抹了抹眼角的泪点点头望向柳相:“柳叔,我知道您是一位前辈高人,您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我们,我们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放心的看着恩公杀蛇不出手,就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但能够保证恩公无事,应该也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这条妖蛇,这种修为就是我阿大也未必能做到,还请柳叔救我阿大!绿盈日后必定做牛做马以命偿还两位的大恩。”说完双腿一曲跪了下去。 柳相双手一拂,一股柔劲将绿盈扶起:“无需行此大礼,这妖蛇虽然已经被你们所杀,但这孽畜皮甲坚硬,你们想取出内丹恐怕还得颇费周折,那边由我来做这最后一步,帮你取出内丹吧!” 说完柳相走到巨蛇腹前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气息流转搓指成剑点在巨蛇腹部轻轻一划,巨蛇的腹部便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肚里内脏哗啦一下全都流了出来,淌了一地,李忆然见到这幅情景心中有些憋闷:“辛辛苦苦用尽全身解数还是伤痕累累,又是绞尽脑汁九死一生,还不如柳叔这手指一划,随即又转念一想,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剑圣柳叔,这么厉害,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够像柳叔一样,成为一个剑出天下惊,世间无人敌的大剑侠仙!” 正当李忆然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的绿盈看见这一幕是两眼放光,一脸崇拜。 柳相伸手在巨蛇肚子里掏了掏,取出一枚黑乎乎外面全是血渍的小号妖蛇来。 “这是……它的~宝宝?”李忆然一脸诧异的问道。 柳相嘴角抽搐斜着望了他一眼:“这是内丹,此妖蛇内丹成形,只是有形无神,再过百年必可渡劫,若是渡劫顺利再走水成功便可化龙,可惜遇上了你们俩,也算它命中该有一劫,不过倒也算为这山中精怪除了一个祸害,否则若是等它修为再深一些,此处必然生灵涂炭!”一边说着一边走回绿盈的身前,将内丹交到绿盈的手里。 绿盈欣喜的接过内丹,从腰囊中掏出一个锦帕仔细的擦干内丹上的血迹,又掏出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的将内丹放进盒子里,再放回腰囊中,做完这一切长吁一口气,闭上眼露出微笑便一头晕了过去! 李忆然见状立即爬了起来伸手扶助绿盈,望向柳相。 “无碍,这小姑娘意志坚定非常人,一直支撑到将内丹拿到手方才晕厥,小小年纪真是难为她了!” 听柳相这么一说李忆然也放松下来,再也压制不住体内气血的翻腾,对着柳相问道:“柳叔,那我呢?”言罢,真元逆冲,两眼一黑,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第25章 儿女情长 当李忆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便又看见了熟悉的一幕,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摇晃的感觉,没错,他又在车厢里醒了过来,这次身上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真元稀少,身体比较虚弱,所受的内伤在草还丹的药效下已经好了很多,当真不愧为蛊王,心中暗想,回头找机会问绿盈要上几瓶,行走江湖之时那真算是多了条命啊。 脑子里想入非非,却总感觉旁边有淡淡的香味,转过头才发现绿盈闭着眼躺在他的身侧,微红的脸暴露了她也已经醒来,只是害羞的不敢睁眼。柳想并未在车厢内,三人同在车厢里面一来会有些拥挤,二来马车总得有人掌舵,干脆便坐去了车头,李忆然好奇的看着绿盈红红的脸袋,睫毛微颤呼吸有些急促,满是鲜血的衣服上隆起一对山峦,随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上下浮沉,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看来,发现她的美是一种脱俗,阳光率真,浑身上下散发着异族女孩独有野性之美。 他瞧得有些入神也又有着存心想捉弄一番少女的心思,看她装睡能装到什么时候,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大感有趣,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绿盈似乎感受到李忆然一直在瞧她,有些忍不住的轻咬嘴唇,这一幕竟让他又有些失神,没注意到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睁了开来。 绿盈清脆悦耳如黄鹂鸣啼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李忆然耳边轻声说到:“恩公,瞧了我半天,觉得绿盈长得漂亮吗?”绿盈一双如星空闪耀的眼神微笑的望着他。 原本想捉弄一下少女,她会睁眼也在他意料之中,可没想到绿盈竟如此直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一句话问得他不好意思了,感觉脸有些发烫,尴尬的转过脸挠挠头:“漂亮,额~咳咳……不是,那个~那个~你个小丫头,还没长开呢,漂亮什么漂亮!” 绿盈见他尴尬得面红耳赤转过头去,嘿嘿一笑,也不气恼他说的话,慢慢的撑起身来靠在车厢上说到:“我们现在哪儿?” “在马车上”李忆然闷闷的说,心中有些暗自气恼,自己也太不争气了,本想调戏人家,却没成想先被人家调戏了! “噗呲……”绿盈嘿嘿一笑:“我知道在车里,我是问我们在哪个位置,也不知道这地方离我靡莫部落远不远。” “我不知道,你去问柳叔去。”李忆然翻过身开始闭眼装睡,却听见绿盈费力的坐起身子准备爬到车厢外面去问问柳相;叮铃铃,脚上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晚与巨蛇的争斗过于激烈,李忆然神经一直紧绷,所以也并未感觉到有铃声响起,现在听来觉得十分悦耳,听见铃声靠近他下意识的望去,只见绿盈满头大汗动作很是吃力。 见她行动起来有些麻烦,心想应该是受伤太重还未恢复,他便坐起身来嚷到:“行了,你受伤也不轻,赶紧躺下运功疗伤,我去问问柳叔。” 绿盈嘻嘻一笑却没躺下只是顺势又靠在了车厢上:“那便多谢恩公了!”见此情景暗骂自己愚蠢,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李忆然身体虽然也有些疲软,但毕竟是个男子从小练武,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他迅速的爬到车门处掀开车帘问柳相:“柳叔,我们现在什么位置?” 柳相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抿笑到:“李大侠醒了?我们如今在往南走,离开昨夜的地方已经走出七里路了。” 他回头望向绿盈,绿盈听见此话又支起身掀开窗帘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然后出伸手一招,一只蝴蝶飞到了手心,又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口说到:“嗯,位置没错,柳叔往前大概一里路的样子有一条向右的小岔路,顺着那条岔路在往前走二里路,又有一条岔路,再左拐一里就到我们寨子了。” 柳相闻言点点头,并未加快马车的速度,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似乎很享受四周的风景。 李忆然对绿盈的这个奇异的手段有些好奇,有心想问,却又怕触及到人家修行功法的秘密,也就只好按住心中的好奇心。 绿盈见他有些好奇,却又没问,便主动张嘴说到:“其实这也没什么神秘的,每一种野兽,虫类,草木都有它自己独特适应的生长环境,像蝴蝶这种虫类生活的范围不大,并且每个地方生长出来的蝴蝶都各有一些细微的差异,只要记住这些虫类的样子便能大致分辨自己所在的位置了。 “哦,虽然没听太明白,但还是觉得挺厉害!” “恩公想学吗?” “你愿意教我?” “恩公只要在我寨子里待上两三年便能学会了!” 李忆然一听这话,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囊:“要两三年那么久,还是算了吧!” 又转过身小声的问柳相:“柳叔,我们还真去她寨子里啊?你就不怕他爹……” 柳相尚未回话,绿盈却还是听见了他的话,急忙道:“请恩公和柳叔一定去我寨子里逗留几日,也好让绿盈感谢两位的搭救之恩,我阿大虽然身为蛊王,但是为人极为好客,没生病的时候,他都会非常热情招待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更何况恩公还救我一命,所以恩公不必害怕,柳叔不是和我阿大是旧相识吗?若是我阿大知道绿盈没能将你们留下,他一定会责怪我的。”少女见李忆然有放她自己回去然后离开的意思,有些着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还泪眼婆娑的望向他。 李忆然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们并不是怕他父亲,而是他怕他父亲和柳相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然后拒绝她的时候却听柳相说到:“无妨,去见见老友也好!” 见柳相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便自顾自的躺回马车里运功疗伤,躺下时往边上蹭了蹭,离得绿盈远了些,绿盈见他如此有些郁郁的细语道:“是绿盈昨夜因为杀妖蛇弄得一身臭味,熏着恩公了吗?”说完也不待李忆然回话,便从腰囊掏出一块锦帕,又接着说:“我这有一方锦帕乃是,乃是绿盈~随身之物,用五种花蜜侵泡,很香也可提神,恩公若是不嫌弃,可~~可先用此掩住口鼻。”绿盈又是一脸红晕,最后一句话更是细弱蚊蝇。 李忆然听见这话心脏猛然一跳,这小姑娘的随身之物岂可乱收,虽然他很想收,毕竟贴身之物嘛,还很香……额~咳咳,不行,李忆然心中坚定的想着:“我可是将来要做大侠的人,身负血海深仇,岂可儿女情长,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第26章 惊蛰猫 只是少年李忆然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又是如此直率的女孩,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局促,摆了一下有些颤抖的手说:“不是,绿盈姑娘你误会了,你不香,不是,你很臭,不是,我是想说你不臭,很香,咳咳~~那个我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车厢,为了避免让人对绿盈姑娘你说闲话,所以我才稍微离姑娘远点。”这几话说得他满头大汗,真不知道今天咋这么热! 绿盈见他没有收手帕的意思,眼神有些黯淡:“恩公,是嫌弃绿盈?” “不不不,绿盈姑娘你别误会,你长得美若天仙,又勇敢有孝心,独自一人夜行几十里山路,还勇斗妖蛇,简直就是我辈楷模,女侠典范,谁见了姑娘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个好,哪个大侠见了也会心生欢喜!” “那恩公呢?”绿盈一脸期盼的望着他。 车厢里有些暧昧,绿盈的一句话堵得李忆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这车里也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他狼狈的爬出车外,衣服被汗水浸透。 刚爬出门口,却听见柳相张嘴一笑:“哈哈哈,李大侠出来作甚?” 他有些尴尬,故作镇定的说到:“我怕柳叔一个人坐着闷,出来陪柳叔唠唠,欸,柳叔,昨天半夜你跟着我离开了破庙,马车在破庙中居然没事?” 柳相笑了笑看看手中仰躺在怀中的惊蛰:“你可别小看这小家伙,有它在一般的毒虫野兽还是能唬住的!”小家伙现如今已经长得像只特大号的猫,躺在柳相怀里卖萌。 它似乎听懂了李忆然和柳相的谈话,扬起小爪邀功似的嗷嗷叫着,李忆然嘿嘿一乐,抱过惊蛰揉揉它软软的肚子,掏出一块干肉喂给它。 就在这时车厢内响起一阵惊呼,李忆然和柳叔同时回头望去,却见绿盈两眼冒光的望着惊蛰。 “哇~~恩公,这只小可爱是你的吗?我能抱抱它吗?”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不行,它咬人可疼可疼了!”李忆然搂着惊蛰不愿意给她。 惊蛰在李忆然怀里挣扎着露出个小脑袋望向绿盈“喵~” “听见了吗?它在凶你,小心它挠你!”刚说完这话,欸~感觉不对,这是什么叫声?李忆然心中腹诽:\"你平时是这么叫的?你他娘是洪荒异兽啊,你这是要换种族吗?\" 说话间,惊蛰噌的一下从他怀中窜出,直奔绿盈,去到绿盈身前,用头蹭着绿盈的手,嘴里还不停的喵喵叫着。 李忆然一脸懵逼的愣在那儿,感觉被队友抛弃了,恨得牙痒痒,这小孽畜也太见色忘友了,这就被俘虏了?你哪是洪荒异兽啊,你是被猫妖附身了吧? 绿盈两眼放光一脸欢心的抱起惊蛰不停的在脸上揉蹭:“哇,你好可爱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手不停的在惊蛰身上宠溺的揉捏着,看这架势已经完全沦陷了。 呵呵,女人,永远也抵抗不了毛绒绒的诱惑。 一路上的风景诱人,车厢里的风景也挺诱人,异族少女和好色猫妖的故事持续演绎,就这样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接近了绿盈的靡莫部落。 柳相告诉我靡莫部落前身是九夷族,后来在迁徙的过程中分裂,便有了这靡莫部落,这靡莫部落也是现今百濮族中最大的两个部落之一,人丁兴旺俨然有了称霸一方的气势! 临近部落的时候车厢里传出一声嘹亮青翠的哨声,似鸟鸣在整个山林中飘荡,婉转悠扬,李忆然回头望去,绿盈已经将手从嘴边放了下来,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我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先给族人们报一下平安,让他们来接应我们一下!” 绿盈的话音刚落山林间此起彼伏的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哨声,似鸟鸣似野兽,由近及远。 又往前行驶了一盏茶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峡谷青山绿水环绕,峰峦叠翠古树参天,瀑布溪流间隐见一处巨大的古寨,一条足够两辆马车行驶的土道直通寨门,远远看去,整个寨子大门被土木结合的高墙围绕着,墙上满布坑洼和一些新填补上去的新土,应该是抵御野兽所致,小溪流过高大的寨门,寨门外的小溪的旁边有很多良田,一些靡莫族人拿着各种农具在田中务农,洗衣隐约间能听见悠扬的歌声顺着小溪流缓缓飘出 临近寨子的时候绿盈将一只手放在嘴边,粉唇轻启,又是一阵哨声响遍整个山谷,门口务农的人齐齐望了过来,又是一阵哨声响起,紧接着田里的人欢呼起来,放下手中的农活都向着马车跑了过来,寨门处也跑出了一群男女老少身着异族服饰的人欢笑着往这边跑来。 绿盈缓缓起身,捋了捋身上杂乱的衣服,强撑着挤出笑脸向着来人开心的挥手,很快人群便围了上来,看见绿盈先是一愣,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然后又在李忆然和柳相的身上审视打量着,神情复杂,有感激有嫉妒,似乎还有恨意?李忆然和柳相现在就是个局外人看着她们丰富的表情,没有办法,实在是听不懂她们在讲些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让开从中走出一位老者,老者杵着一根插着飞禽羽毛和雕刻着古怪花纹的木杖,老者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老者走到马车近前见到绿盈也是一愣,然后的警惕的望向李忆然和柳相,这些奇怪丰富的表情让他有些大难临头的感觉。 绿盈则是开心的跳下马车走上前和老者拥抱,老者慈祥的看着绿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绿盈点点头又说了一些话,然后又一边说话一边指指着柳相和李忆然的方向,似乎在介绍他们。 这时候柳相意味深长的看向李忆然嘴角抿起浅笑,他看见柳叔的笑容感觉没啥好事,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才深切的体会到多懂一方语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片刻之后,绿盈扶着老者走了过来:“柳叔,恩公,哈马大叔是我们寨子的毕摩苏尼也是寨子里最年长的智者。” 李忆然和柳相走下车抱拳行礼:“哈马大叔”“哈马老哥” 哈马大叔也对我们单手行异族礼,然后用很纯正的中原雅言表达对他们的欢迎:“勇敢的朋友,感谢你们救了我族最漂亮的公主绿盈,也欢迎你们来到寨子做客,请随我进寨,我们将用最盛大的礼仪欢迎两位的到来!” 第27章 靡莫寨 随后一片欢呼,两人被热情的众人请进了苗寨,小惊蛰也被一大群的彝族少女围观簇拥着跟在身后走进了苗寨。 走进大门李忆然才发现里面很是宽阔,寨门口站着许多拿着武器的族人也都高兴的和绿盈打着招呼,整个苗寨建在一个大土丘之上,村寨中一条主道两旁有着很多土木混合的房屋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一路走来两旁屋内也跑出许多村民开心的对着绿盈嘘寒问暖,然后好奇的打量着李忆然和柳相。 李忆然偷偷凑近绿盈好奇的问道:“绿盈,你的中原话说的这么好,是跟哈马大叔学的吗?” “嗯,哈马大叔是位智者,年轻时和李忆然阿大一样也走出过这十万大山,在中原各地游历,他常常和李忆然说起你们中原的风土人情。”绿盈伸手抱起惊蛰一边开心的和寨子中的人打着招呼,一边眼露焦急的望向村寨中最高处的一间大土房。 “那是你的家?”李忆然指着那间大土房问道。 “嗯,也不知道阿大的病怎么样了!” “那你赶紧去看看吧,不用管我们,哈马大叔知道招呼我们的!” 绿盈犹豫的看向他,有感激也有歉意。 “没事的,快去吧,你历经生死不就是为了你阿大吗,这时候就别矫情了!”李忆然伸手将惊蛰抱过来示意绿盈赶紧回去。 这时柳相也温言说到:“你去吧,哈马老先生会招待我们的。” 绿盈咬了咬嘴唇行礼到:“那绿盈就先去看阿大了,柳叔 恩公你们二位随哈马大叔先行歇息,李忆然一会儿便来招待你们。”说完转身便向着家里跑去,脚上的铃铛声也跟着消失在了远处。 哈马大叔把李忆然和柳相两人带到了一处大院子前躬身施礼到:“请两位尊敬的客人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李忆然会叫李忆然们寨子最年轻漂亮的姑娘和最勇敢的小伙来服侍两位。” 李忆然挥挥手极力的推脱:“哈马大叔客气了,不必如此,不用叫人来伺候了,您让人打点热水李忆然们洗洗澡就行,昨晚上和杀那巨蛇弄得一身是血,得好好洗漱一下。” “哈哈哈,这好办,两位贵客请稍等,老夫这就安排一切!”说完也不等李忆然他们表达谢意便转身离去。 推开木门,一个小院,两间并排的木房,木房旁有一个牛棚,牛棚里没有牛却有很多干爽的稻草,正好可以放进他们的马和车,李忆然将马车放进牛棚,然后进到房间中打量了一下,整体风格很有异族特色,五颜六色的装饰和一些木制的器皿摆设,一张大大的木床,一张矮矮的木桌,李忆然一头栽倒在床上现在谁叫他都不好使,就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日头偏西,李忆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瞧着意犹未尽的床艰难的爬了起来“谁啊!” “尊敬的客人,您的热水来了,我们来为您沐浴!”声音很甜美,中原话却不很纯正,李忆然拉开门只见两个年轻的少女抬着一个大木桶站在门外开心的笑着,也好奇的打量他。 李忆然侧身将她们请了进来,少女将大木桶放在房中然后又出门一桶一桶的往屋里提着热水倒进桶里,不一会儿大木桶里已经装满了热水,屋外又走进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套彝族的服装对李忆然说:“尊敬的客人,这时哈马大叔命我们为您准备的衣服。”然后就都站着不动了。 李忆然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几个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相对无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女孩见他有些窘迫呵呵一乐,也不说话,半晌李忆然挠挠头问道:“各位小姐姐们还有啥事?” 姑娘们将其中一个女孩推了出来,女孩有些害羞的怯懦道:“我们是来为尊敬的客人更衣沐浴的,请客人宽衣吧!” 说着就上前一步准备脱李忆然的衣服,其余的两个女孩也跟着凑了过来,这一幕吓得他抱紧衣服往后一缩:“不不不,不必了,不用你们,你们出去吧,谢谢了,我习惯自己来!” 她们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几只手依然伸了过来,挠得他浑身有些痒痒的不太自在,就在李忆然竭力的护住自己贞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说了一句李忆然听不懂的土话,女孩们终于停止了暴行回头望向门口,绿盈黑着脸看着李忆然他们。 李忆然仿佛见到了救星,走上前去对着绿盈颤抖着说:“你可算来了,她们也太残暴了,你快让她们出去吧,我自己会洗澡,不用她们伺候!” 绿盈见此扑哧一声乐了,对着屋里的几个女孩说了几句土语,女孩们掩嘴轻笑,其中一个女孩看看李忆然又看看绿盈,笑嘻嘻的用蹩脚的中原话说到:“你不让我们伺候贵客,是你要自己来吗?绿盈要自己来,那我们就走呗!”说完几个女孩一同呵呵呵的大笑起来。 绿盈一张俏脸立即红到了耳根,跺着脚举起拳头大喝到:“你们几个臭丫头,欠揍是吧?看我不揪掉你们的耳朵!”说完就对着三个丫头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几个女孩依旧带着笑容说着土语躲闪着便跑出了门去,绿盈追到门口生气的跺了跺脚,红着脸回头望向李忆然说到:“她们几个爱玩闹,恩公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去揍她们,我是来替阿大请柳叔的,今晚你们就先好好疗伤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说完也不多做停留,伴着脚铃声跑了出去,李忆然原本还想着问问绿盈他爹的情况,少女却早已经跑出了门外,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看来那几个女孩没有走远趴在墙根偷听呢! 李忆然关上门将整个身体放进水桶中,惬意的闭上眼,享受着热水的侵泡,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不知不觉间他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已经日落时分,窗外亮起了盏盏灯火,李忆然起身从浴桶中走出来,一扫白日间的疲惫,身体也没那么虚弱了,换上寨子里为他准备好的衣服,坐在木床上闭目行气,吐纳真元,昨晚心脏处的突变令他转危为安,他一直没时间去仔细揣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正好可以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 第28章 剑心神异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柳相依旧是一袭白衣抱着惊蛰推门走了进来,见李忆然换好了衣服便说到:“嗯,精神好多了,有点异族新郎官的味道。” 李忆然嘿嘿一笑,摆出一个大侠风范的姿势:“柳叔,新郎官就免了,我将来是要当大侠的人,你瞅我有没有一种异族大侠的感觉?” 柳叔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到:“看来你的内伤已无大碍了!” 说起这个他便把那晚的情况和柳相讲诉了一遍,柳相沉思了一会儿说到:“大道虽同源,可人心不一,每个人对道的感悟不同,所得便有所不同,你那时的变化应该与你未入剑气先有剑心的有关,你放松心境,我察看一下你的体内真元运行是否有异,你试试能否集中意识跟随我的真元内视!” 李忆然点点头闭目凝思,柳相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温暖的剑意出现在李忆然的印堂穴中,他立即集中意识于剑意之上,也跟着柳相的真元内视体内,一片浩瀚繁星的世界映入李忆然的脑海,那是他体内的世界,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身体的每一处穴位,有暗淡也有明亮,每一颗星辰之间都有这一条真元之河缓缓流淌,仿佛置身在元气的星河之中,一扇天门隐隐浮于星河之上,凌驾万里星河。 “那便是你入圣之门,等你体内这万里星河灿若白昼幻化万物之时便是你入圣之时!”柳相的话在李忆然耳边响起,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无限豪情。“总有一天我李忆然一定会踏破这登天之门,成为人间剑圣!”霎时间星河震荡,天地共鸣,万盏星火闪耀,真元之海翻涌沸腾,使许多黯淡的星辰也光芒大作。 “你再往离卦正南方向瞧瞧。”柳相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李忆然顺着柳相指引的方向瞧去,只见那处星河之中有三颗星辰尤为灿烂,亮若白昼。 “那是神封 灵虚 神藏?” “不错,这三颗为心脉之穴,你仔细体会一下看看” 听完柳相的话,李忆然闭目盘膝,以意识沟通三颗星辰,感觉到一股的元气在这星辰之间流转直上云霄,忽然两眼灼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下来,对,就是这种感觉,他明白了! 良久,李忆然从心海之中退出,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精神萎靡沉沉欲睡之感浮上心头。 柳相伸手虚握,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瓷瓶来,这是凝神丹,你且服下,以你现在的修为内视星海对你神识消耗很大,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即可恢复,我观你体内伤势已经无大碍,这蛊王的草元丹的药力确非凡品。” 李忆然见柳相露的这一手两眼一亮:“柳叔,你这是变戏法吗?平时李忆然就觉得奇怪,柳叔你的剑平时都藏哪儿了?还有平时李忆然也没见你身上能装下什么东西,可总见你一招手就什么都有了!”他揭开瓷瓶一边吃下一颗丹药,一边好奇的问柳相,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浓香扑鼻,精神立即好了许多。 “体内自成天地之时便可须弥纳芥子藏剑于体内,当然也只能是一些无生机之物。” 李忆然激动的问柳相:“那将来我也可以了?” “当你气如星海,剑气化形之时便可!” “哇噻,太帅了,那我以后得抓紧时间修行了!还有柳叔今日我见绿盈来请你,你和蛊王都聊了些什么?” 柳叔笑了笑说:“我替他拔出了惊雷剑气,助他化开了妖丹的药力,他内伤已好,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初。” “就这?你俩和好了?”这么简单,没打上一架让李忆然有些索然无味。 “你还想我和他再打上一架?”柳相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 “咳咳,没,没有,大家和气生财嘛!”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回房了。”柳相说完起身抱着惊蛰走了。 峡谷中的夜色很美,李忆然坐在屋顶上望着夜空中的如弦钩月,淡淡夜风拂来,寨子中灯火摇曳,一下子将他拉进了燕京城里的回忆思绪中,勾起了他和老王头儿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李忆然的心里其实对那素未蒙面却生下他的父母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因为在李忆然的记忆中只有老王头儿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为他报仇是李忆然现在最想做的事,而找寻自己身世的真相,其实也只是他一个儿时的念想和心中的不甘,也为了不让柳相失望伤心而已。 想到这儿李忆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米酒,这酒味儿差了些,不过聊胜于无,总能解点少年人的忧愁吧,柳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李忆然能感觉到他在一天天的变得虚弱,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那时候不选择出山,一直就那样和柳叔无忧无虑的待在山中或许柳叔能好很多吧?唉~~没用的,自欺欺人,柳叔是不会同意的,又是一大口米酒入嘴。 叮铃铃~~“一个人喝酒也不叫我?”一阵铃声伴着一个甜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李忆然没有回头只将手中酒壶扔了过去。 “嗯,这酒差点劲儿,你尝尝我的。”穿着靡莫族长裙的绿盈在李忆然身旁坐了下来,手里拎着两大坛酒,将其中一坛酒递给他。 “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住得还习惯吗?顺便带了两坛酒过来。” 李忆然接过酒坛看看绿盈:“这是你们寨子自己酿的酒?你能喝酒?” 绿盈努努嘴:“瞧不起谁呢?我们靡莫族人个个都是海量!” “哟?这么嚣张?咱俩比比?” “比比酒比比,谁怕谁,谁输了谁就是九香虫。” “九香虫是什么?”李忆然拍开酒坛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 绿盈捂嘴偷笑:“不告诉你,除非你将小惊蛰送我!” “你做梦呢,你说不说?小心本大侠手下无情!”李忆然说着就伸手向她细腰抓去。 第29章 妾意绿忆 李忆然伸手在绿盈腰间轻挠。 “哈哈哈,我说我说,恩公,哈哈哈,我说,你别挠了,哈哈哈,我说还不行吗?” “就是臭屁虫~~” “好啊,你竟敢说我是臭屁虫?看我挠痒神功。”李忆然佯装着又要出手。 “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投降,我先自罚一杯!”说完豪气拿过酒坛狠狠的喝了一口。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本大侠就暂且饶你一命!”李忆然也拿起酒坛狠狠的喝了一口,凌冽的酒香四溢,滚烫入喉回味绵长:“真是好酒,回头多给我几坛咋样?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酒是我小时候阿母教我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教会我酿酒之后不久便病死了!”绿盈有些伤感的抱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已经快忘了我阿母的样子了,在记忆中我的阿母就总是在病床上,那时候我还小,总以为要不了多久阿母就能从床上下来,像族里其它孩子的母亲一样能带着我去山中摘野果,在小溪边玩耍,抓萤火虫,我盼来盼去最终她还是走了,她走的那天阿大独自一个人走进山里,几天之后才回来,从那以后阿大便很少再开心的笑了!”绿盈似乎已经有了些醉意。 “你比我好多了,我连我父母面都没见过,是谁都不知道,柳叔说以后会告诉我,但我其实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期待,从小我就被杀手王老头儿带大,后来他被人杀死了,我要练好剑法为他复仇!” “恩公,你一定能行的,我相信你,你有柳叔,我们都相信你!”绿盈拿起酒坛对着李忆然的酒坛碰了一下。 “那当然,我李忆然可是将来要成为大侠的人,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真是好酒,味道不错,也很烈,这样吧,我帮你给这个酒取个名吧?” “好啊,什么名字?” 李忆然低头细语:“既然是你母亲教你的,它承载了你对你阿母的回忆,那便叫它‘绿忆’吧?” “‘绿忆’,绿盈,李忆然,好名字,以后这酒便叫‘绿忆’了。” …… “恩公,你酒量不行啊!这就躺下了?快起来接着喝。” “谁说我~~不行的,来,喝!” ………… “你~~额~~你以后别恩公恩公的叫了,听~~听着别扭!”李忆然仰躺在房顶望着星空,酒意弥漫醉眼朦胧。 “那叫你什么?” “你以后~~以后~~叫我忆然吧,我叫~~李忆然,将来会成为大侠的人!” “好,依然哥……我叫绿盈要成为大侠的女人,你一定要记住啊!” “嗯,好,嗯?啊~~”砰~~房顶上掉下一个醉鬼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早李忆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头疼欲裂的爬起身将房门打开,外面走进来一个靡莫族少女,少女一扬手中提着的饭盒用蹩脚的中原话笑着对他说到:“这是绿盈小姐,让叫我给你送过来的早饭,还有醒酒汤,我们靡莫族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哦!” 李忆然感激的接过少女手中的饭盒:“绿盈呢?她又回去睡觉了?” 少女莞尔一笑:“小姐早起了,我们靡莫族的王今天好了很多,已经能够下床了,小姐一大早就去王的寝宫了,去之前专程交代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哦,蛊王可以下床了?那就好,也不枉费了绿盈的一片孝心,也替我谢谢绿盈准备的早飧!” 吃过早饭,李忆然整个上午都在屋里打坐修行,感受着体内神封 灵墟 神藏三穴内的神异之处,逐渐熟悉了使用它的方法,这无疑是给他的战力增添了许多胜算;! 晌午刚吃过靡莫族人送来的餐食绿盈便来了,一身中原的绿色长裙别有一番味道,开心的围着李忆然转了一圈:“好看吗?” “嗯,好看,哪里来的?”李忆然有些好奇,这里离中原很远,哪里来的这件中原款式的衣服。 “我阿大以前给我买的,今天第一次穿上,阿大说中原女子都这么穿,你喜欢吗?” “你不用陪你阿大了?”李忆然有些窘迫急忙岔开话题。 “阿大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修养两天就好了,阿大说不能怠慢了贵客,叫我陪你们在寨子里逛逛!” “好啊,走,叫柳叔去!”李忆然害怕她继续追问刚才的话题便急忙的带着她就去叫柳相。 刚走到门口,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李忆然伸手一接,原来是惊蛰,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里面传来柳相的声音:“你们去吧,别打扰我休息!” ………… 整个下午绿盈抱着惊蛰,拽着李忆然走遍了整个寨子,寨子很大,像一个小城,里面有着卖各种东西的商铺,他听绿盈说这些都是蛊王带进来的一些中原人生活的方式,只不过在这里面交易的不是钱币一类,而是兽皮或,药草,粮食,在这里面这些东西才是硬通货,只有去到南诏国境内才会用到货币,这里每年会有一些族人组织起来几车货物拉去南诏边境进行交易,交易回来后再进行分配,对族里贡献最多的才能得到最多,若是另有需求便可私下交易,时间久了便有了这类私下交易的商铺。 绿盈又带着他去了她们族人的演武场,并不是每一个靡莫族人都能有资质修行巫蛊之术,无法修行的族人便习武,有专门的武师教授他们武技,只是靡莫族人并不会炼制铁器,只会炼制一些丹药,和蛊毒,所以许多兵器都是用这些和南诏国还有中原的一些官家进行交换,私自将兵器卖与他国在任何国家都是形同叛逆大罪,所以交换得来的武器并不多,大多数的族人都是用着农具和木制长枪,棍棒一类。 即便如此,演武场中的那些异族武士依旧练得虎虎生威,呐喊震天。绿盈告诉他,他们这里有句话叫“修巫蛊者不练武,习武者不炼蛊”,是说巫蛊之术和武技是两个方向,选择其中一个就要专心修炼,如果两者都想修,最后只会是哪一方面都学不好。当然,这并不代表两者不能同时存在,只是修炼的方式要更加讲究,绿盈说她的家族便是兼修两者,只是在族人中也是极少数。 第30章 蛊王 演武场中的那些异族武士练得虎虎生威,呐喊震天。绿盈告诉他,他们这里有句话叫“修巫蛊者不练武,习武者不炼蛊”,是说巫蛊之术和武技是两个方向,选择其中一个就要专心修炼,如果两者都想修,最后只会是哪一方面都学不好。当然,这并不代表两者不能同时存在,只是修炼的方式要更加讲究,绿盈说她的家族便是兼修两者,只是在族人中也是极少数。 过了演武场便是寨子的中心大广场,每到大节气或者大事件发生的时候靡莫族人便会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活动,也是靡莫族人在这里祭祀上天的场所,广场的四周伫立这四根石柱,石柱上各自雕刻着四大凶兽:混沌、穷奇、梼杌、饕餮,面目狰狞。四大凶兽之上坐着同一尊神,此神头生三眼,三头四臂尖齿獠牙,有手拿法器或手掐法印,怒目圆睁,鬃毛竖立遍体发出烈火光焰。 绿盈说这是他们靡莫族的巫神,巫神节时他们便会点燃火把,由大巫带上傩面,跳傩舞向神灵祈福。她说这是他们靡莫族的老传统,历经数代人不忘初心的信仰,也是他们族人的精神象征。看着绿盈虔诚的眼神,他不禁对这支远离中原的隐秘部落产生了敬意。在大巫神的祭坛前,绿盈停下脚步,恭敬地向神像鞠躬,然后轻轻念叨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李忆然好奇地问绿盈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绿盈告诉他那是靡莫族古语,是他们的祖先留下的一种语言,只有巫师和族长才会使用。 绿盈告诉他,他们的祖先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部落,他听得入神,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绿盈告诉他,他们的族人很少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守护这座山和他们的神灵。 随后,绿盈又带着他去了寨子的另一边,那里是他们的草药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绿盈告诉他,这些草药都是他们自己种植的药草,可以治疗各种疾病,或者炼制蛊毒,她说,他们的族人也很擅长治疗蛊毒和各种疑难杂症。 其实这里并非靡莫族唯一的村寨,还有很多靡莫族人生活在这十万大山深处,各有各的栖息地,只是唯有这里才是靡莫族的王寨,每年蛊王过寿之时,其余各寨都会派遣使者过来朝奉觐见蛊王。 这一路行来真让李忆然大开眼界,异族的风俗神秘与中原的文化相差太大,无论是建筑还是信仰都有太多的不同,让他觉得这个世间有太多意想不到的奇异和美好的东西。 直到掌灯时分,绿盈留下一瓶丹药,才用依依不舍的目光与他作别,火辣的眼神看得李忆然落荒而逃。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绿盈再也没有出现在李忆然的面前。由于丹药的功效,他的内伤已经完全痊愈,因此他也不再外出,而是专心致志地进行修行。他没有想到经过上一次的重伤之后,这两天的修行使他的真元竟然再次得到了提升,他的实力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迈向入神中境的边缘,这让他感到无比欣喜。每一次实力的提升,都离他报仇的时刻更加接近一步。匡天无这个名字一直深深地刻在李忆然的脑海中,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打碎那双手的主人。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李忆然原本准备找柳相商量一下他们是否该离开的时候绿盈过来了,蛊王已经完全康复,晚上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晚宴,邀请李忆然和柳相参加,看着绿盈高兴的神色,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只得将要离开的话放下,先参加完了晚宴再与绿盈细说了。 下午时分,李忆然完成了他的修行,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足够了,于是他出门去寻找柳相,两人一起前往广场。他们刚刚走出大门,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从院外传来,那是绿盈的声音。 只见绿盈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靡莫族长裙,裙摆飘逸,五光十色,仿佛是春天的花朵在舞蹈。她的头上挂满了银色的饰品,仿佛是星星点点的光晕洒落在她的黑发上。她的胸前戴着一串大大的镂空银项圈,闪闪发光,引人注目。而她的耳朵上则挂了一对儿流苏似的银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显得异族美女的气质无比动人。 李忆然看着绿盈,不禁惊讶地围着她转了一圈,赞叹道:“绿盈,你今天真是太美了,真像个异族公主!” 听到李忆然赞美的绿盈,不禁有些羞涩地红着脸,一仰头,自信地说:“哼,我本来就是靡莫族公主!”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然后,她对着柳相行了一个靡莫族礼节,礼貌地说:“柳叔,我阿大和哈马大叔已经在广场等您多时了,我们过去吧!” 柳叔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微微一笑,说:“请公主上前带路!” 他们跟在绿盈身后不久,便来到了村寨的广场。这个广场是他们所在的村寨的中心,也是人们聚会、庆祝的地方。此时,广场上已经挤满了来自村寨里的男女老少,大家围绕着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堆,欢快地唱歌、跳舞,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广场的正位上有几张矮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和吃食,看来是准备给庆祝活动准备的。在几张矮木桌的中间,坐着一个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络腮胡中年大汉,李忆然远远地看着他,心想此人应该就是蛊王本尊了。 蛊王此时正和旁边的一位哈马大叔开心地聊着天,看到李忆然他们走了过去,便热情地站了起来。绿盈更是欢快地跑到蛊王的身旁,抱着蛊王喊道:“阿大,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恩公,就是他们救了我,还帮我带回了妖丹。” 第31章 法器 蛊王宠溺的拍着绿盈的手微笑的说:“好好好,阿大知道了,你快去找个位置先坐下!”随后对着李忆然和柳相说到:“我代表我的女儿,还有整个靡莫族部落感谢两位对我女儿的救命之恩,还有带回妖丹的恩情,请接受我族最崇高的礼仪。”说完一手垂胸半跪了下去,哈马,还有现场所有人都半跪了下去,面对这种情景李忆然有些慌了神,柳相挥手轻轻一扶搂衣吉和哈马大叔两人跪下的身形一顿,李忆然也缓过神顺势将他们扶了起来,又听柳相说到:“两位不必如此大礼。能有此次相助也是绿盈和忆然的机缘,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当年的事也算我们不打不相识嘛!” 蛊王哈哈一笑:“好,两位请落座!”哈马过来将李忆然和柳相安排到蛊王旁边的一桌坐下,一旁过来一个端着酒壶的少女将他们杯中装满了酒,又听见蛊王对着场中举起手大呼:“来,我们举起酒杯敬两位尊贵的客人一杯!”说完仰头喝完杯中酒水,李忆然和柳相也起身与在场众人一起喝完杯中酒,蛊王见李忆然他们喝完酒哈哈一笑,又是一声大呼:“抬上来!” 这时,广场的一侧人群聚集,一群健壮的靡莫族年轻人费力地抬着一条巨大的蛇走进广场,然后来到火堆旁。绿盈迅速跑过来,坐在李忆然的身边,对他耳语道:“忆然哥,前两天我没有来找你,便是因为我带领族人把它抬回来了。我阿大告诉我,这条妖蛇全身都是宝贝,蛇骨异常坚硬,可以媲美金精,蛇肉可以滋补身体,增强体力,而蛇头上那块能发光的骨头被称为蛇惊石,更是制作法器的顶级材料。 “法器?”听完绿盈的诉说李忆然心中暗自惊奇,转头望向柳相。 “法器,是炼器家利用各种材料制作的一种天地之气的容器,法器又分上中下三品,下品法器可提高使用者的攻击力三层有余,中品可提升六层,上品法器很是难得,可提升使用者十成的攻击力。法器除了三品之分亦是种类繁多,如:道家画符可提高道家的法术效果,符出天色变,剑落鬼神惧;儒家笔墨可升浩然之气,笔下生惊雷,画中孕天地。而佛家也有很多法器,犹以密宗为最,可梵音漫天,如入轮回幻想;各家有各家炼制的手法与高低,法器也需和使用者功法契合方能彰显威能!” “哇哦~那柳叔你有法器吗?剑道法器又是哪些?”李忆然没想到这修行的路上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剑者,唯剑而已,剑山名剑便是在锻造之时刻以各种符箓契合剑者心性,剑意。我的快意,宋宇送的那把村意远,林庆之的天下均是如此。” 说话间乍见蛊王端坐的身形突然一闪,便已经来到了巨蛇尸身前,眯眼瞧了瞧这条巨蛇腹部的剑痕点点头,伸手成刀向着蛇身劈去,跟着身形再闪,快如穿梭,影如烟尘,片刻间又停在了原位如同并未出手一般,脚下一踏,整个广场震动,蛇皮如同一件大衣般从蛇身上飘落。 李忆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蛊王果然不愧是曾经和柳相打得有来有回的人,这巨蛇在它面前亦是不堪一击。 只见蛊王伸手将蛇皮交给手下,然后再走到蛇头前,伸手一扣将如白玉般的蛇惊骨给掰了下来,用布擦拭干净后来到柳叔面前:“这蛇惊骨本王赠送于你,以报答那你们对我父女俩的救命之恩,必须收下,不可推辞!” 柳相听罢起身也便不做推辞:“如此,我便替忆然收下此宝,多谢蛊王的慷慨!” 蛊王见柳相也不矫情,高兴的哈哈一笑:“上歌舞!”言罢便又是一个闪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柳相坐下左手虚握手中出现一个精致的锦囊,将蛇惊石骨装在里面,然后递给李忆然说到:“此物你可随身携带,能助你修行增长修为。” “谢谢,柳叔!”李忆然接过锦囊,这个时候不方便再打开细看,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将它挂在胸前晚宴结束后再拿出来看看也不迟。 整个广场已经沸腾起来,歌声奏乐声响遍整个广场,一些彝族少年少女们站起身围着火堆又跳起舞来。 此时的李忆然看见满桌的吃食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也顾不了许多,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绿盈在旁边痴痴的笑着:“你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别噎着了!” 他本想回怼两句,却听见广场中响起嘹亮的歌声,一个长相清秀的靡莫族少女走到火堆前纵声高歌,歌声清澈悠扬。 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歌声,与少女的歌声相互呼应,如同鸳鸯互鸣。随着歌声的响起,一个属于靡莫族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唱歌的少女面前。他们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深情。 歌声再度响起,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少女,她带着美妙的歌声来到火把前。接着,更多的少女纷纷走到火把前,并开始齐声合唱。欢快的歌声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就在合唱进行时,几个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向他们心目中的少女走去。李忆然看着场中的表演感到好奇,忍不住问身旁的绿盈:“他们在进行一场大合唱吗?”然而半天过去了也没有得到回答。他转头疑惑地看向绿盈,只见她的眼睛闪烁着羞涩和尴尬,粉嫩的脸颊像桃花一样晕红,嘴角微微上扬,试图以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害羞:“那是我们族的传统,成年的靡莫族人会用歌声来打动自己倾慕的人,当对方也回应的时候,他们便会走到一起!” “哦,类似于大型相亲会?” “呵呵,可以这么说!”绿盈轻笑了一下,然后小声地问道:“恩公有喜欢的女孩吗?” 第32章 蛊器 李忆然有些尴尬地回答:“没有,我还有大仇未报,现在只想成为像柳叔和你阿大那样的绝世高手,为老王头儿报仇,暂时不想考虑这些感情的事情。” “哦。”绿盈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一些,眼中有些复杂,却仍然展开笑容肯定地说:“忆然哥,我相信你能做到!我会帮助你的,我们靡莫族人都会帮助你的。” 李忆然有些感动,真诚对绿盈说道:“谢谢!” 在这个时候,场上突然发生了变化。两个靡莫族的少年准备好了木制武器,摩拳擦掌,准备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观众席上响起了一片喧闹的呼喊声,一位漂亮的靡莫族女孩骄傲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们的比武。 “当我们靡莫族的少年同时追求同一个女孩时,他们会通过战斗的方式来获取女孩的芳心。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向心爱的女孩求婚。”绿盈满怀向往地注视着场中的比武。 在激烈的广场战斗中,两个年轻人打得越来越激烈。其中一个年轻人手持狼牙棒,舞动时显得威猛无比,每一步都伴随着喝哈的声音。而另一个年轻人则手持一柄钩镰刀身手敏捷,但气力稍显不足,逐渐开始勉力支撑。相比之下,狼牙棒少年保持着稳定的气息,不停地出手攻击,最终将对手逼到场上的角落,被一脚踹翻,再也无力战斗,场外顿时一阵欢呼喝彩。 胜利的那个少年放下手中的武器憨笑着走到心宜女孩的面前单膝跪地大声喊着:“美丽的阿姿茉,请你嫁给我吧,我将成为靡莫族最勇敢的战士,带给你无上的光荣和幸福!”说完一只手伸向女孩,女孩红着脸害羞的点点头,眼中洋溢出幸福的星光,场中又是一阵欢呼,一群青年族人冲上前将二人簇拥着回到人群中。 刚下去两人,紧接着又上来两个靡莫族的少年,相互施礼后便开始了斗武,其中一个少年手持一柄木棍,棍的一端上镶嵌着一个打磨得极其光滑锋利的石质枪头,另一个青年则是手中拿着一面似扇非扇似鼓非鼓的奇异兵器。 绿盈见我有些好奇,便凑近耳边轻声的介绍道:““这是我们靡莫族的巫蛊法器,用兽骨制成,整个法器呈圆形,里面放的是被驱使之物的本命卵,加上各种毒虫毒草在药水中熬制而成的本命蛊器,在熬制的过程中还需要辅以蛊咒,中间不可被打扰中断,否则蛊毁人亡,这种蛊极其难修炼,但一旦有成,其战力也是非常强大!命蛊成型之后需在当日中阴气最盛的子时再封入兽骨中,两端各用一根兽骨敷住,再施以蛊咒,这样方才成为蛊器,蛊器成功之后还得不停的用蛊虫蛊毒温养,否则也很容易遭到反噬,越是强大的蛊术反噬之力越是可怕!” 听见绿盈的介绍李忆然有些心里发寒:“既然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修炼呢?” 绿盈嘿嘿一笑:“忆然哥,我们族人生下来就在与天斗,与人斗,与这十万大山中的猛兽斗,没有什么比这山中的猛兽毒虫更危险的了,所有的蛊术都是巫祖赋予我们的生存技能,它能够让我们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安定富足的生活!” 李忆然听完绿盈的话看着场中的那名蛊师少年心中升起了敬意,又带着些好奇的问绿盈:“那你呢?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蛊武双修的!” 绿盈略微的有些犹豫了一下,才说到:“我们修行蛊术的人一般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所修行的是何种蛊,因为那样的话就等于将自己的命蛊弱点交到了别人的手中,很危险的!” 李忆然诧异,心中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歉意的对绿盈说到:“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这会触及到你的修行根本,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 绿盈却是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别人问我肯定不能说啦,可是依然哥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除了我阿大之外最信任的人,我告诉你也没关系的!”说完也不等李忆然反对便接着开始介绍起了她的蛊术来。 原来绿盈所修的蛊是一只名为梦机虫的蛊,这只蛊虫是她们家族自古传下,只适合女子修炼,此蛊虫能使各种毒虫兽类迷失梦境中从而受她驱使,只是所驱使的时间和战力需要在自己的修行境界范围内,否则便会被反噬,这只蛊虫还有一种术法便是换血驱毒,所以绿盈其实也是寨子里最好的蛊医! 在李忆然和绿盈说话的时候,场中两人已经开始交手,持枪少年意在先发制人,不想给蛊术少年任何时间发动他的蛊术,枪枪迅捷直刺对方,闪转腾挪间满场皆是枪影飘忽,一时间攻得蛊术少年左支右挡疲于应付,暂时没办法腾出手来使用蛊术,眼看便要落败。 就在这时,蛊术少年眼眉一挑,向着急刺而来的枪尖便咬了上去,啪的一声,枪影忽敛剑尖被他咬住不放,机会难得,蛊术少年不顾嘴边渗出的血丝手掐奇怪咒印,嘴中含糊不清吐出一连串的咒语,他手中的蛊器窜出一缕黑烟,迅速的在两人四周卷起一阵黑色的飓风,飓风中隐隐传来毒虫嗡嗡之声;持枪少年见势不妙,凌空一脚踹向蛊术少年,这一脚若是踹中必定受伤,无奈之下蛊术少年松开长枪仰头后翻,手中蛊器一翻,又是一阵黑烟飘出,盖住了持剑少年的面门,持剑少年只得手舞枪花向后急撤,闪避毒虫的攻击,转瞬间脚下已经掉落了一大片黑色的毒虫,蛊术少年落地再度掐指点向毒虫飓风,飓风变换成六只巨大的飞鹰,围绕着持枪少年啄去,枪影闪动与毒虫黑鹰不停的碰撞,发出砰砰砰的激烈撞击声,他枪术精湛,毒虫黑鹰一时近不得身,但毒虫黑鹰亦是凶猛异常,双方暂时奈何不了对方局面僵持了下来,渐渐的持枪少年有些体力不支,而蛊术少年的额头也渗出汗来。 持枪少年在勉力抵挡的同时,也一边缓慢的向着蛊术少年靠近,他枪出如泼雨滴水不漏,在砰砰声中离得蛊术少年越走越近。 就在这时,蛊术少年又是一指点出,几只毒虫黑鹰再度变换化作一只举手对着持枪少年握了过去,前仆后继的毒虫将整他整个包裹了起来,着突然的变化使得持枪少年无法突出虫手的包围,只等在毒物大手中勉力支撑,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枪影慢了下来,他已经无法防御众多的毒虫,终于在一次失手之时被毒虫叮咬毒发倒了下去。 第33章 挑战 蛊术少年见他已经落败,迅速的收了蛊虫,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给持枪少年喂服了下去,这时候场外传出一片喝彩。人群中又跑出几人将蛊术少年簇拥着向着场外的一名靡莫族少女走去,另外几人将落寞的持枪少年扶出了场外。 这两人的比武让李忆然大开眼界,没想到蛊虫的攻击竟是如此多变,让人防不胜防,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修行方式和攻击手段也是各有精彩。 就在他暗自感叹的时候,场中又走出一个靡莫族的青年,此人与李忆然年龄相仿,只是身材魁梧,身体强壮,身上的肌肉散发着爆炸的力量感,青年一走入场中便引起全场欢呼,大声喊着:“惹科,惹科,惹科!” 见此情景李忆然奇怪的转头问绿盈:“这个人是谁?他们喊的是他的名字?他在你们族里很受欢迎?” 绿盈见到这个青年向场中走去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叫阿木约布,是我族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的勇士,惹科就是勇士的意思!”然后伸手抓住李忆然的手担心的说到:“忆然哥,一会儿不管阿木说什么你都别答应他!” 李忆然奇怪的看着绿盈,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在思索间,阿木约布已经走到篝火前对着蛊王单腿跪拜大声说到:“我王在上,我阿木约布请求挑战李忆然赢取绿盈公主的倾心。” 他心下愕然,看来这人是见自己和绿盈走得近了,心中不忿,用挑战自己获得绿盈的芳心?哼~~李忆然心中冷哼,先不说自己和绿盈是否是那种关系,想踏在他的头上获得荣誉和女人的欢心,孰能忍叔叔不能忍。 却见蛊王闻言看向李忆然正待说话,绿盈突然从李忆然的身旁站起向阿木约布说到:“放肆,阿木你干嘛呢?还不快退下,忆然哥是我的恩公,也是我族的贵客,不许你对尊敬的客人无礼!” 阿木约布闻言神情有些讷讷的对绿盈说:“公主,阿木约布愿意为您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我族最尊贵的公主只能嫁个真正的英雄,我要和这位李公子比武,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绿盈闻言愤怒的望着阿木约布正待怒斥,却听蛊王说到:“好了,你俩都别吵了,别让贵客看笑话,既然阿木挑战的是李公子,那便由李公子本人做决定吧!” 绿盈着急的看向李忆然关切的说到:“忆然哥,不要答应他,不必理他,他就是一根死脑筋!” 李忆然看着绿盈着急的样子微微一笑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场中阿木约布抢先道:“怎么?李公子不敢下场与我比试一下吗?听说是李公子帮助公主杀了妖蛇还救了公主一命,看来传言有误,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就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吗?”人群中响起一片嘘声,还有讥笑声。 面对阿木约布的挑衅,李忆然心中并未觉得愤怒,杀手的过往让他随时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 绿盈却非常恼怒,两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对着阿木约布说道:“阿木,今天你想要挑战忆然哥,就先过了我这一关!”言罢抬脚往场中走去,准备与阿木约布打斗一番,就在这时一张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绿盈,没事,我来吧,今日我便领教一下你们靡莫族的蛊术有何神异之处!”李忆然说完将绿盈按在座位上,转身对着蛊王拱手说到:“蛊王,我李忆然接受阿木约布的挑战!” 蛊王闻言望向柳相,见他全程未发一言,知其心中所想便点点头说到:“好,既然贵客有如此雅兴,那便让我靡莫族的儿郎们也瞧瞧中原剑士的能耐!” 阿木约布和李忆然同声应道:“谢蛊王!” 绿盈见事已成定局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便关切的轻声对跟李忆然说道:“忆然哥,阿木约布修的是兽蛊,也是罕见的蛊武双休之人,将虎象之力融入自身,力大无穷且身形敏捷,其中虎扑与象舞二式更是厉害非常,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不可轻敌,若是感觉不敌投降也不要紧的,千万不要受伤了!” 李忆然闻言心中对这靡莫族的修行功法越发好奇,却也并不惧怕对着绿盈微微一笑:“不必担心,你忆然哥可是将来要做大侠的人,放心吧,瞧我怎么虐他!”说完转身向着场中走去,这时柳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此人的境界若是按照三教所定便在入神中品与上品之间,我们剑士越级杀人乃常有之事,所以我要你在十招之内打败他!” 李忆然点点头,来到场中向着阿木约布拱手施礼道:“请!” 阿木约布也不多言,双手委屈呈虎爪沉声大喝一声,声如虎啸,向着李忆然奔去,双爪前伸带起噼啪的风爆声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爪抓去;李忆然微微一笑体内神封 灵墟 神藏三穴亮起,眼中红芒一闪,阿木约布的身形在他眼中便如同满了一个节拍缓慢的朝他胸口袭来,李忆然侧身轻轻避过阿木约布的虎爪,正想出手这才想起出门前并未带上村意远,只得飘身后退暂避锋芒,举目四望发现场中有一青年手持一柄木剑,便伸手一招以真元外放将青年的木剑纳于手中,掂了一下,有些轻了,但聊胜于无,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便随手挽出一个剑花对着阿木约布说到:“再来!” 阿木约布见一招落空便鞭腿横向拦腰扫去,身如残影迅捷无比,砰砰砰转瞬间便是三腿,气劲如割裂般扫向他的皮肤势大力沉,若是被扫中寻常人不是拦腰折断便是身受重伤无力再战,李忆然见这一招来得迅猛也不敢怠慢,右脚踏步剑光起,斜挑阿木约布的脚筋。剑腿相撞却是噗噗三声,李忆然心中惊讶,这两剑虽未尽全力可也不是一般的肉身可轻易抵挡,没想这阿木约布的肉身也是如此强悍,并未受到一点伤害。 第34章 一剑定胜负 正在李忆然思索间,阿木约布凌空反身又是一腿扫来,如巨象甩鼻风声爆起,整个方寸之间如陷入风暴巨浪中心,裹挟着他向着阿木约布的腿上撞去,这是风的撕扯力,有着很强的引力,一步不稳便会身体倾斜将自己的身体送上对方的招式之中,李忆然回剑横挑,剑尖撞上扫来的脚心,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旋在两人之间爆发,震得两人脚下巨石龟裂,噔噔噔,双方各自后退三步,每一步都震碎地面沙尘四起,场中响起一阵惊呼。 场下观战的绿盈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看着场中耳边忽然传来自己父亲的声音:“女儿不必着急,你这恩公师承柳相,剑法高绝他不会有事的!”听见这个声音绿盈心中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场中打斗中的两人。 只见场中阿木约布退后半步,脚上又猛然发力,地面再度被他踩出一片龟裂,纵向前一跃气势磅礴,空气中响起音爆之声,虎啸之声再起,膝盖直撞李忆然,他每一招都是势大力沉,有着气吞山河之势。 李忆然见来势凶猛,凌空一跃如蝴蝶展翅蜻蜓点水,随着风浪飘飞,避过来势凶猛的一击,右手剑芒一闪,真元顺着手中木剑带着破开风浪的锐意,刺向阿木约布的胸口,又是砰的一声,阿木约布被一股大力撞击向后退去。 场中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 阿木约布见四招已过却并未占得上峰,心中气急,浑身气血一变,一股暴虐之气强悍的在场中弥漫开来,这是他的最强两式之一的虎扑,却见阿木约布张嘴又是一声虎啸,这一次更是声震天地,形成一堵无形的声浪气墙向着李忆然席卷而去,整个身形又如化生一只巨大的猛虎,四肢抓地朝着李忆然奔去,声如雷鸣动如飞梭,残影一闪便扑向李忆然,人未至声先到,宛若实质的声爆如巨浪般拍打着他的双耳,皮肤如同刀割般的疼痛,李忆然的双腿却如扎根在地上寸步未退,衣袂在风暴中猎猎作响,气浪中虎啸之声震颤耳膜,这时他又感觉身体被空间大势层层挤压,整个身体如陷泥沼有些无法动弹,胸口感觉气息不畅似有窒息感,他身前有着一只猛虎虚影若隐若现,巨大的虎爪带着空气撕裂的哗啦声向着他抱来。 眼见阿木约布整个身形将要扑到李忆然身前,众人眼中他却如震惊在当场并未做出任何反应,这时场下的靡莫族众人也是各有所思。 “嗯,这李忆然虽然也挺厉害,可败在阿木的这一式手中倒是也不冤!” “这小白脸看着文质彬彬的还不错,没想到这么不济,还是打不过阿木!” “阿木也太过分了,这李忆然怎么着也是我王的贵客,他怎么能当众羞辱他呢!” 此时的绿盈猛的一下站起,着急的想要跳进场中救李忆然,却感觉身体一滞,便再也动弹不了,她望向蛊王的方向,却见蛊王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手,绿盈两眼蘸着泪花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场中突然剑光爆起,一声剑鸣如凤吟,李忆然心脏处的三穴再度亮起,眼中红芒一闪,阿木约布极速的身形在他的眼中缓慢了下来,李忆然凝神感受他的真元流动,寻找他的弱点,一剑惊雷递出,场中电光乍现,剑尖点在了阿木约布的虎形脖颈之处,两道力度相撞爆发出强烈的冲击,轰隆的一声气浪扩散,烟尘四起。 场外众人还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却只见阿木约布砰的一声被抛飞了出去,人事不知。 场中霎时间鸦雀无声,突然又爆出一阵欢呼的浪声,一声接着一声。 李忆然望着倒地不起的阿木约布,心中复盘刚才打动中给自己的一些感悟,手中木剑已在刚才一剑中爆裂化作木屑飞扬,对手的蛊术不可谓不强,势大惊人气势磅礴,若是真以修为相抗难有胜算,刚才在电光火石中的一剑,是他剑心异变带来的另外一种战斗方式的尝试,用速度的差异去寻找对方的弱点。 就在这时场外涌进一大群靡莫族的青年将李忆然围住不停的呐喊,李忆然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诧异,便被众人托起向高空抛去:“惹科,惹科,惹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忆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任由他们一边将自己抛向空中一边向着绿盈走去,直到绿盈面前才将他放下,然后众人又欢呼着跑了回去,场中倒地的阿木约布早已被人扛下去养伤去了! 李忆然满脸得意望向柳相,击败阿木约布他只用了五招,大大超出了柳相对他的要求,而且真正的出剑只有一招,前面几招只是试探,如今的他和杀妖人玉蝶之时战力要强出了不少。 柳相也投去赞许的目光轻轻点头微笑。 绿盈走到李忆然身前,泪眼含光的笑着:“忆然哥,你真棒,你赢了!” “嘿嘿,侥幸,侥幸!”他被绿盈炙热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便岔开话题问道:“刚才他们这是?” “我们靡莫族人崇拜战力高的人,你打败了阿木约布,你是他们心中的勇士,英雄!” 这时,老哈马举着酒杯走了过来:“敬我们的勇士!” 李忆然忙拿起酒杯与老哈马同饮了一杯,又听蛊王也举起酒杯说到:“来,本王也敬你一杯!” 李忆然又是一杯下肚,刚准备放下酒杯,便又有不少靡莫族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李忆然只好一杯又一杯的应付着。 酒过三巡,他渐渐的已经有些醉意,这时绿盈端着酒杯看着他,李忆然有些头疼,今晚真是喝了不少烈酒,本想要推脱一下,可瞧见绿盈希冀的眼神又只好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个,这个时候旁边的蛊王对李忆然和绿盈说到:“少侠准备何时向我女儿求婚啊?” 第35章 囚禁 噗……刚入嘴的酒被李忆然一下喷了出去,求婚?求什么婚?李忆然有些诧异的愣在那儿! “怎么?你揭了李忆然族公主的面纱想赖账不成?”蛊王面露不悦的望着他。 “哎呀,阿大,你干嘛呢?害羞死了!”绿盈红着脸跺着脚害羞的躲在了蛊王的身后偷偷的瞥向李忆然。 李忆然大脑还有些发懵,醉意上头,这什么狗血剧情啊,我揭了面纱就要娶她?再说面纱也不是我揭的啊!他求助的望向柳相,却只见柳相怡然自得的自顾自喝着酒吃着东西,并未理睬李忆然! 李忆然只得硬着头皮说到:“那个~那个~蛊王”李忆然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到:“绿盈的面纱不是我揭的啊!是打斗中被那个巨蛇给击落的。” “那面纱掉落是不是你第一个看见了她的面容?刚才你为了我女儿和阿木约布决斗,在我们族人看来便已经是我靡莫族的女婿了!” 听完这话李忆然有些对不上话来,只听蛊王又接着说到:“我女儿不够漂亮?我靡莫族的公主配不上你?” “不,不是,绿盈,绿盈她……”李忆然望了望绿盈接着说到:“她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可我暂时还不想娶妻!”绿盈闻言有些落寞的垂下头,眼泪开始滴落。 “我靡莫族的规矩,谁揭了我靡莫族公主的面纱,看见她的真容,谁就得娶她,否则便只好杀了那个人!女儿啊,你要是舍不得这个小白脸,那就听我的给他下情蛊吧!” 李忆然心里一惊,我内个去,这就要动手了? “阿大,你要是敢对恩公下蛊,女儿~~女儿便死在你的面前”绿盈哭着跑到李忆然的面前护着他,对着蛊王继续说到:“阿大,忆然哥如今身负血海深仇,女儿不想拖累他,若是阿大将他强行留在女儿身边,女儿也不会有幸福的,女儿想要的是他真心待我,而不是被情蛊所惑!” 李忆然闻言,心中又急又怒,再次回头求救的看向柳相,却见柳相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几人的对话,是打定主意不关他的事情了;李忆然心中哀叹,柳叔咋回事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就要将我抛弃了? 蛊王见自己的女儿以死相逼,心中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来人啦!将他二人送回住处,小心看管,不许他二人走出寨门!”说罢,用力的一拍桌子,木桌顷刻间化作齑粉,整个广场迅速安静下来,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广场旁边跑出几队拿着武器的靡莫族战士将李忆然和坐着的柳相围了起来,老哈马走上前欠身道:“李公子,柳先生,抱歉了,天色已晚请二位随我族战士返回客所多逗留几日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命族人给二位送去,希望二位在我王未放二位离开之时,二位不要轻易走出客所!” 绿盈痛苦的抓住李忆然凄然道:“对不起,忆然哥是我害了你们,你们挟持我快走,离开这儿吧!” 李忆然看着绿盈痛苦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别着急,我们没事的,你阿大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绿盈,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可我现在大仇在身,确实无心赤绳系足之事~~”话未言尽,绿盈抽泣着忙接口说道:“忆然哥,不要说了,绿盈知道,绿盈都知道,忆然哥有大事要做,你不必对我说这些,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走?走得了吗?你们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带下去!”蛊王愤怒的拂袖,一股柔和的气劲将绿盈从李忆然身边卷回到他身侧。 李忆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看向了柳相,却见柳相起身掸了掸上衣,先行跨步向着住处走去,李忆然也跟着走了出去,后面两队靡莫族士兵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在广场之时李忆然知道这时如果要强行离开,柳叔也一定会出手,那样一定会引起柳叔蛊王大打出手,虽然最终靡莫族人肯定留不住他们,但柳叔也肯定会伤上加伤,并且若是刚才出手,绿盈左右为难之下很难想象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出手的决定,只得回到住处再与柳叔商议该如何解决眼前逃出靡莫族。 回到住所,他第一时间跟柳相走到房中,想要询问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却见柳相抿嘴微笑的看着他:“有嫁人倾心,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觉得绿盈这小丫头和你倒是蛮般配的。” 李忆然摇头苦笑哑然:“柳叔,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只想要为王老头儿报仇,暂时不作他想,柳叔你快想想咱俩如今这处境该如何做啊!” 柳相不置可否轻叹一声:“此事不急,一字计曰:等” 李忆然着急的看着柳相,他的这句话让李忆然心中很是迷惑不解:“等?等什么?柳叔,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办啊?” “你睡觉去吧,不必多说!”柳相说完便把他给撵出了房间! 李忆然一夜无眠,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始料不及,绿盈对他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心意,他能感觉到,也明白她的倾慕之情,但他一直在回避,有时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此时的李忆然心乱如麻,想了一整晚也没想明白该如何去面对这份真挚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几个靡莫族的战士将他们的马车牵走了,说是要好好照顾,李忆然明白这是为了防备他们逃跑,只要没有行脚的工具,在这十万大山中便很难逃出他们的追踪,李忆然在屋里很是烦闷,几次去找柳相都被其拒之门外,只让他等,可等什么他也没想明白,难道是会有人来救他们?是谁呢?李忆然不明白,渐渐的也就不再去想了,所有的时间便用在了修行上,他在心中不停的复盘前几次的搏杀,吸取更多的失误教训和胜利的经验。 第36章 脱困 不知不觉间三天过去,李忆然在那枚蛇惊石的帮助下果然进步神速已经跨入了入神中境,这让李忆然在被囚禁的烦闷中多了一丝欣喜。 峡谷之中夜静天凉,虽说山中不知日,可李忆然这几天依然有些坐如针毡,修行之余总是坐在屋顶发呆。 一旁看守的靡莫族战士也对这个总是坐在屋顶发呆,打败他们年轻一辈最强族人,被公主所喜欢的外族人感到好奇。 他叫布吉,是靡莫族最普通的战士,布吉每天做的事情便是训练,站岗,虽然很枯燥却很充实,族里每一个男人都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走下来,他没有太多的愿望,每天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远远的望一眼那靡莫族最美丽的少女,她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一切伤痛,所以,布吉便对这个被囚禁中的少年越发的好奇了,这少年每日间就只是在房中修行,然后跳上屋顶发呆了望远方,那里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听族里有去过远方的老人说起外面有这样一句话:远方有诗和田野,诗是什么东西他不懂,就听说好像他们族里的山歌一样优美动人,可既然我们山里就有他们所谓的诗还有田野,那为什么这个少年还想着离开呢?他们可爱的公主是巫神送给整个靡莫族最美丽的精灵,总是为他们受伤的战士驱毒疗伤,关心照顾族里每一位老人。 每次见到绿盈小姐那甜美的笑容他就算流尽身上没一滴血也会笑着离去,守护这座大山,守护靡莫族,靡莫族的公主便是他这一生的使命,可是她却为了这少年哭了,布吉不明白这少年到底好在哪里,但公主喜欢那就一定是好的,他忘不了公主见到这少年时的神采飞扬,她和这少年在屋顶醉酒的那晚,他也在不远处看着,是他们的王让他们守护在公主旁边,于是他看见了公主在那少年面前的腼腆和眼中的爱慕,公主有了心爱的人布吉也很开心,替公主感到开心,只要公主开心所有的族人都会很开心,那晚那少年醉了,公主也醉了,但公主却是心醉! 夜渐渐深了,那少年依旧在屋顶眺望星空,布吉也依旧眺望着少年,那少年或许想着远方的诗而布吉却想着山中的歌。 忽然布吉又看见了另外一张脸,一张最美丽的脸,近在咫尺对她微笑,那抹微笑是布吉用一生去守护的笑容,在他晕倒的前一刻他还这样想着。 绿盈放倒了所有的看守,偷偷的来到屋顶,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茫然的少年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舍,为少年心疼,为自己不舍,她走过去对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马车已经被我送出了寨外,你和柳叔赶紧跟我走!” 李忆然对绿盈的深夜到来很是惊讶,她此时应该被蛊王禁足在王寨中才对,这是他在守卫的口中听来,蛊王那晚大发雷霆将她禁足,百日内不得出房门半步,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的?你放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忆然哥,你就不用管我了,我阿大从小最疼我了,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快叫上柳叔跟我走吧,迟则多变,很快就会被我阿大发现的!”说完拽着李忆然就往柳相的房间奔去。 还未行至门前,却见柳相的房门已经打开,柳相站在门前抿嘴微笑:“可以走了?那就出发吧!” 李忆然这才明白柳叔让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柳叔,你知道绿盈会来?” 柳相不置可否的说到:“赶紧走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们跟我来吧!”绿盈焦急的跨前一步拽着李忆然就往寨外奔去,寨子很大,他们所住的地方在村寨的深处,如果没有绿盈带路恐怕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正确的路,在几次穿街过巷之后终于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口站着几个靡莫族的少女,她们将一些醉倒的门卫拖到了墙角,将散落一地的酒坛堆在一边,对着绿盈招了招手,绿盈快速的来到少女们的面前小生询问:“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一个少女得意洋洋的对绿盈说道:“嗯,小姐你就放心吧,今天当值的所有族人都已经被迷倒,我的醉乡蛊可从没让我失望过!” 绿盈开心的拧了一下少女红扑扑的脸袋打趣道:“知道你最厉害了,本小姐一定重重有赏,回头我就跟阿大说将你嫁给阿石阿果。” 少女的脸袋更红了:“谁说要嫁给他了,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守着小姐!” 绿盈嘿嘿一笑:“我才不信你呢,看见人家都走不动道了。”又转过头对着李忆然说道:“忆然哥,咱们出去吧,你们的马车就在外面!” 就在这时夜空中出现一阵叫声,一个黑影窜出直奔李忆然,惊得他浑身毛发耸立,还是被发现了吗? 李忆然仔细看来,才发现是惊蛰,这小家伙自从酒席上消失后便再也没出现过,李忆然还以为在车里被一同带走了,不过好在惊蛰如今已经长得和一只超大猫一样,在这山中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天敌,也就没有去寻找它,知道它一定能找到他们的,没想到今晚它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忆然抱过惊蛰和绿盈点点头便一同向着寨门外奔去,寨门外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黑暗中等待着主人的归来,柳相从李忆然的怀中接过惊蛰留下一句我在车里等你,便率先一步走上了车厢中。 李忆然看着眼前依依不舍的少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绿盈催促道:“忆然哥,你快上马车吧,事不宜迟就别犹豫了!” “我~~我们走了,绿盈,对不起,我~~~” “忆然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懂,只要你以后不要忘了绿盈,希望你有天记得来看看我,绿盈就心满意足了!”绿盈眼圈开始翻红,满是眼前男子的眼眸中泛起了点点泪花。 “嗯,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等我有天大仇得报,我~~~”李忆然话还没说完,绿盈芊芊玉指便点在了他的嘴边:“忆然哥,不要说了,不要给绿盈希望,绿盈不怕有分离,怕有期盼。”不怕生而离,只怕相思欲断肠~~~ 第37章 南诏国 短短两句话绿盈眼中泪花已经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忆然哥,我希望有一天能听见你成为大侠的那一天,我会为你在巫神面前祷祝的!” 夜风徐徐吹来,增添了几分山中的凉意,不是只有离别的酒醉人,离别的风更是催人心扉。 绿盈不忍见李忆然离去的身形,落寞的转过身去强忍着泪水凄然说道:“忆然哥,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是有天你遇见了让你心宜的女子,请一定不要再来找我相见,一定不要告诉我。”人生只若初相见,何苦悲伤离别恨。 李忆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唯有轻叹一声,珍重!看着绿盈转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车厢中的柳相无奈的轻轻叹气,看着即将离别的两人心绪飘忽,仿佛也回到了那年的梅花树下,一位梅花仙子眼含热泪的送他远走江湖,多年以后他才发现,那年的梅花特别的香,一生再也无法忘怀,也再也闻不到那梅花的香。 良久,柳相放下窗帘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这时李忆然心中想起一事来:“绿盈,等一下!”随即将怀中的蛇惊石取了下来。 少女听见喊声,身影顿了顿停下脚步并未转身,听见身后少年的脚步声来到近前说道:“这枚蛇惊石便赠与你,我走了,珍重!” 绿盈痛苦的蹲了下去,手捧着满脸泪花不敢回头,身后马车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马车的嘶鸣,直到终于止住了哭泣,转过身看见放在地上的锦囊,那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蛇惊石,他们初见时的点滴涌上心头,悲伤再度袭来,少女颤抖着拿起锦囊放声大哭起来! 李忆然沉默的赶着马车,只是他和绿盈都不知道的是,当他将蛇惊石取下送给绿盈的那刻,柳相笑了,抬眼望向村寨中最高处的了望台,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靡莫族王服的中年大汉。 蛊王从一开始便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从客所离开,直到送出蛇惊石那一刻无奈的自言自语道:“柳相啊,柳相,这一局你又赢了,我搂衣吉愿赌服输,你我的约定我自会遵守,但,若是我女儿有天因为这事受到一点伤害,你就是死了我也会将你从坟墓中挖出来制成尸蛊,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远处柳相的声音从车厢内懒洋洋的飘出:“蛊王请放心,此间因果已成,静待花开!” 南诏国国都地处巍山,自第一任国君蒙舍诏首领皮罗阁建立以来励精图治,几百年过去已经俨然成为整个百濮的霸主,城中百姓多为百族,对各教的信奉却很开明,城中大小寺庙道观,文庙林立,儒释道三教全在其中,南北朝之时南朝寺庙众多,后朝有诗人曾言: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佳句,使得江南多虔诚之人,后三国鼎立,魏王扬儒抑佛,这佛寺便又成了江南人脸上的一道疤,可见天道气运不可常青,而这南诏国也因此有了个小南国之称,进入城中便有一种万宗之城的感受。 巍山城城东有一处依山而建的皇家园林,园林深处有一间阁楼,阁楼已经很多年没人居住了,牌匾上曰:静心苑,原是安排犯了过错的妃子发配此处悔思之所,然而现今国王庞迦独唯有一位皇后,此处便成了皇室的废弃住所。 幽静的住所前一条满是杂草腐蚀的小石路上一位侍从带着两位皇后的贵客缓缓的朝着阁楼走去,时已至夏,空气中少了一份凉意却多了一丝燥意,三人却如来此游玩一般悠然自得闲庭信步,其中一少年四处张望对这里的风景颇为喜欢,眼中不时的流露出对这个皇家园林内部奢华的建筑和布局的巧妙赞叹,真可谓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隔断城东市雨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侍从领着两位贵客沿着石路来到阁楼前,只见那牌匾上的“静心苑”三个大字被人粉刷一新,字体娟秀颀长必是出自某位大家之手。阁楼门前则本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而今却被打扫一新。贵客随侍从踏上石阶,推开了那扇阁楼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打破了静谧,室内光线昏暗,一阵清幽的龙胆花香扑面而来。尽管尘封已久,屋内的陈设依然能看出皇家的气派。细腻的屏风,古朴的茶具,以及那些堆叠的旧书,一切都述说着当年的后宫旧梦。侍从将他们引到一间房间,轻轻一礼,便退下了。只留下他们与那沉寂的古屋。此刻,夏日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落在斑驳的墙壁上,为这沉寂的阁楼带来一丝暖意。两位贵客在屋内漫步,目光落在那些工艺考究的陈设上,让李忆然不禁感叹岁月的无情和人事的变迁。 而在这静谧的时刻,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了她一人,她的美丽与富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她的脸庞柔和,犹如精致的瓷器,略带红晕,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水,灵动而神秘。她的长发如黑色的瀑布一般流淌在肩头,配以精致的发饰,更显高贵。她的身形曼妙,穿着华丽的宫装,刺绣精美,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典雅和高贵。 宫装女子走出屏风,站在两人面前,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嘴唇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眼泪早已打湿脸颊,她哽咽着,缓缓的跪了下去,似乎用尽全力才挤出一句话:“先生,您终于来了,真的是你吗?”颤颤巍巍的伸出嫩藕般的玉手缓缓伸向柳相,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却又惊喜的复杂情绪。 白衣柳相柔和的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回应:“我来了。” “‘渊鱼’鳞目归荑拜见柳师。”听见柳相的回应宫装女子激动的拜了下去。 柳相躬身将宫装女子扶起:“归荑,不必如此,快请起来说话!”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宫装女子更是无法自持。她突然冲向前,紧紧地抱住了白衣人影,泪如雨下。“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泣着,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思念和孤独都释放出来。 柳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眼中满是怜爱和安慰。他柔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我这次来便是要带你离开,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第38章 渊鱼鳞目 宫装女子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白衣人影,眼中充满了尊敬和信任,还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这袭白衣便是她的整个世界,天空中,月亮渐渐升起,照亮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故人。 李忆然看着这故人重逢的一幕,心中亦是感概良多,心绪飘飞,他想到了那马车里的“绿忆”酒,妖蛇肉,还有一件此刻穿在身上,她亲手缝制的蛇皮内甲,也想到了离别那夜让人清冷的风,少女在月光映衬下孤独的背影,她仿佛镶嵌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伫立。 李忆然沉浸在回忆中忽略了刚才南诏皇后归荑自称“渊鱼”鳞目的话,木讷的站在一旁看着柳相和归荑。 良久,宫装女子归荑才从久别重逢的激动中冷静下来,看向李忆问询道:“先生,这便是那个孩子?”说完又仔细的打量了几分,似有几分欣赏怜爱之意。 “她叫归荑,乃这南诏国后,你可叫她师姐,这便是李忆然!”柳相点点头向归荑示意坐下细聊。 “师姐,小子李忆然见礼!”柳相的话将李忆然拉回现实,惊讶的对着归荑拱手一揖,没想到这宫装女子竟是南诏国当今的皇后,难怪一身气度,雍容不凡。 归荑点点头坐下之后,又仔细打量李忆然,说道:“先生是我亦师亦友的恩人,你如今又师承于他,论辈分我算作你的师姐,可我更喜欢你唤我一声归姨。”说完又脸露微红的偷偷瞥向柳相,见柳相并未反对便心中暗定,随即又看向李忆然浅笑点头仿佛轻声自语道:“像,确实很想她,像你母亲年轻时候!”南诏皇后归荑的话语柔和,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舒心。她的微笑含蓄而神秘,像是朝霞映照在湖面上,令人难以忘怀。 李忆然听闻归荑也认识她的母亲便急切的询问:“归姨也认识我母亲?归姨,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您能和我说说吗?” 归荑看向柳相略有惊讶:“他的身世先生没有告诉他?” 柳相摇摇头说道:“没有,以他现在的修为,若让他知晓,只会让他深陷万劫不复!” 归荑有些不信的说道:“有先生你在他身边,这世上还有谁能够伤害得了他!”说完又突然震惊道:“难道他已经……难怪,难怪,这十几年我这边关于他的信息越来越少,那你的伤?” 柳相点点头,没有说话! 归荑眼中红润止住了泪花,又哀怜的看向李忆然柔声道:“只是以后可苦了这孩子了!”说完眼角还是止不住的垂下泪来:“忆然,归姨恐怕无法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一切了,关于你身世的真相只能留待将来你自己去寻找了。” 李忆然闻言心中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牵扯着什么样的复杂局面,牵扯了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柳叔无法宣之于口。 正在他思索间却听归荑擦了擦眼角向着柳相询问道:“先生,不知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我来此便是要带走你和‘渊鱼’,然后杀一人!” 归荑闻言略一沉思道:“杀他不难,难在善后!现如今他已真正的把持住了整个南诏国朝堂,朝中重臣几乎全是其亲信,先生需给我时间安排部署。半个月后我来通知先生可好?” 柳相赞许的点点头:“不急,我们还有时间,你要安排妥当,不可遗留祸患,这南诏国日后我们还需用到!” 归荑拢了拢额前秀发轻声笑道:“先生请放心,这几日便先在这里休息,我一会儿差几个人过来打点一下。”说完又看向李忆然温和的说:“忆然,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可让人安排!” 李忆然见归荑问起便欠身回到:“多谢归姨,小侄没有可缺的东西,只是小侄尚有两件事不明,不知是否冒昧,想请归姨解惑!” “何事?忆然尽管问来,除了你的身世外,别的归姨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忆然沉默片刻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归荑也是‘渊鱼’中人?”他终于记起刚才在柳相和归荑谈话中所提及的让他惊讶的事情来:“可据我所知‘渊鱼’中并没有鳞目这个字号啊!” 归荑闻言破涕为笑,屋内春暖花开:“看来先生什么也未向你提及过啊!也对,先生性格就是这样!”说完偷瞧一眼柳相,见他并未流露出不允的情绪,便噗呲一笑,屋中花香四溢,粉唇轻启温和道:“那便由我来好好跟你讲讲先生年轻时的风流吧!” “先生当年仗剑游历天下,踏波寻奇,路有不平便一剑平之,世间白衣仅柳相尔,天下剑骨才气若有十斗,先生当得六斗,剑山二斗,剩下两斗天下分之。”归荑顿了顿伸手将额前柳发拂于而后陷入了回忆中:“我遇见先生之时还是个懵懂不知的少女,家中乃是前中山国重臣,燕国平定幽蓟十六州,改幽蓟为燕云,无数人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是先生出现将我从教坊司中带出,教我修行,那时我便开始为先生做事。” 说到这儿柳相轻叹了一声打断道:“还是我来说吧,那时我见天下百姓疾苦,便想择一心怀苍生之人助其天下一统,让这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于是我便和另外两人组建了这‘渊鱼’,察见渊鱼者不详,本意便是训练一批耳目遍布天下,瓦解各方势力,知彼便可无不胜,而归荑便是鳞目,掌管所有信息分析流通,匡天无则是训练他们有自保之力,林若虚掌管内务账目经营,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们三人分道扬镳,林若虚被囚,我亦重伤,无奈之下便让归荑带走了‘渊鱼’,只留下了匡天无所训练出的杀手!” “哦,所以现在的‘渊鱼’其实只是个杀手组织,真正的‘渊鱼’其实还在归姨手中?” 第39章 杀南诏王 柳相点点头,归荑接过话茬继续说道:“那之后,先生命我来到这南诏国将‘渊鱼’暂时扎根于此开枝散叶,现如今的‘渊鱼’早已耳目遍布天下,你与先生的行踪我一直知晓,不仅如此,我已经命人拦下了所有去往燕京城任何有可能暴露你们行踪的信息。” 李忆然恍然大悟:“我还奇怪为什么从燕京城到魏国再到这南诏国,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拦截,也没有遇上‘渊鱼’的杀手!” “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额,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这次来要杀的是谁?” 归荑不厌其烦的抿嘴一笑:“便是这南诏国王庞迦独!” 李忆然悚然一惊:“这,这是为何?”杀一国之君,尽管这南诏国只是一隅小国,但凭借三人之力与一国之力相斗,这恐怕未免让人觉得太过悚然听闻了点。 归荑见李忆然有些愕然吃惊,便不再卖关子说道:“此人并非真正的庞迦独,而是你们与那陆秋水约定之人—鞠天阴,此人在十多年前不知为何逃到了这南诏国,改头换面易名为承羽天,他一身修为高绝很快便得到了南诏王的赏识委以重任,后在朝中积极笼络各方势力,又趁南诏王不备将真正的南诏王谋害,假扮易容庞迦独,又恐暴露身份被熟识之人识破,便解散后宫,而那时的我并未在这南诏国中站稳脚跟,也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避其锋芒整日称病躲在赋闲宫中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如今好了,先生到了,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 柳相听完归荑的话轻叹一声:“我无法脱身过来助你,这些年辛苦你了。” 归荑眼眸柔和的回应道:“先生言重了,为了先生归荑死不足惜,便请先生敬候几日,我安排妥当再来寻先生!”说完站起身,轻轻捋了捋衣袖拱手拜别。 柳相看着归荑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知道,以归荑的手段,南诏国必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华灯初上,南诏国的夜晚没有宵禁很是热闹,喧嚣的街道中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摆摊的,挑担子货郎,铺子里的小二都唱着叫卖声招揽过路行人,街角一间柳花楼中也是热闹非凡,里面不时传来男女间的淫词酒语,歌舞乐音。 突然城门口一处疾驰的马蹄声打乱了街道的喧哗“让开,让开,八百里加急军报。”一个挑着担子的卖货老汉因躲闪不及被奔驰的军马撞飞生死不知,街道中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争先避让着疾驰的军马,马上的士兵依旧不停的呼喝着,手中的鞭子左右挥打,转瞬间便已向着皇宫绝尘而去。 军马走后街道上一片狼藉,哀嚎声四起,很多被撞伤,鞭子打伤的民众痛苦的倒在地上哭嚎,一间名为“一间酒铺”的酒楼上站了一群围观的饭客望着远去的军马各自议论着。这次的急报是真的急,南诏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这便引起很多人的猜想。 “老王,看见了吗?那可是军马,是有谁要造反了吗?”酒楼栏杆上一个身穿灰布长褂,头戴裹头巾的胖子用手捅了捅身边正拿着空酒杯看热闹的瘦高个。 瘦高老王嘘了一声,示意着走回饭桌将手中酒杯放下然后小声的说:“别瞎说,现如今歌舞升平,王上也是仁德贤明,哪里有造反之说,你是假酒喝多了吧?” 胖子干笑了一声也走回饭桌前坐下说道:“那你说刚才那是啥?你没听见说是八百里加急嘛?” 瘦高老王犹豫了一下故作高深的说道:“依我看啊,应该是梁国那边要来人了!” “梁国来人?干啥?”瘦高老王句话勾起了胖子的好奇心。 瘦高老王见心思得逞便不再急着说话,而是先举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闷了一口,口中挤出享受的声响,这一幕只看得胖子心里着急直捞头,却又发作不得。 瘦高老王放下酒杯又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这才慢慢的说道:“汝可知现今梁国新任何人镇守梁与我南诏边境定筰县?” “这谁不知道,不就是那镇远将军侯闵嘛。” “那你可知道这侯闵乃何许人也?”瘦高老王又喝了一杯酒惬意的吐出一口气。 “这小弟可就不知了,还请兄长将与小弟听听,这侯闵是何许人?和这八百里加急又有何关系?”胖子见瘦高老王将空杯放下,便陪笑着伸手拿过酒壶给他又斟上一杯。 瘦高老王满意的点点头,手指在酒杯前轻轻点了点便小声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王上性情大变将十余位后宫嫔妃皆遣散回族之事吗?” “嗯嗯,知道,这在当时可是我南诏的大事,我岂能不知,我那时还在街上瞧见那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出巍山时,未有一个侍卫丫鬟护送那叫一个凄凉!” 瘦高老王将头凑近胖子的身旁轻轻的说道:“嗯,记得就好,这侯闵便是其中丽妃的亲族弟!那时这侯闵已然及冠,一身武艺不凡,见自己的姐姐受此羞辱,心中不忿,便跑去了梁国,受到梁炎帝的赏识,这次便是他向梁炎帝请命来镇守这边境重镇,你说他这是何意?” 胖子大惊,手中筷子一下落地:“难道是?” “嘘~~”瘦高老王忙按住胖子的嘴惊慌的四处张望,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瞪了胖子一眼。 胖子讪讪一笑,将酒斟满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吃到亥时钟响方才作罢各自回家。 酒楼的这一幕在整个南诏巍山各处酒楼,茶馆,妓院上演,一夜间流言四起! 第40章 南诏旧事 第二日,南诏王宫,承贤阁。 南诏王庞迦独一脸冷漠的望着书桌下跪着的军机大司马侯镇江,此时侯镇江跪倒在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跪在这里已经两个时辰,全身僵硬膝盖早已经没了知觉,只是他不敢动,这种被恐怖支配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他身为太尉大司马,正一品朝中唯有一人可与他平起平坐,满朝文武任谁见了他都得低头三寸,可他知道他的生死,富贵荣华只在堂上之人的动念之间。 承贤阁中寂静无声,侯镇江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能感受到南诏王正一脸冷然的望着他,他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他知道那个人需要的不是真相和解释,他只需要忠诚,只要自己足够忠诚,拿出让堂上那个人足以放心的忠诚,那便不会有事,会依然钟鸣鼎食下去! “侯闵为何没死?”南诏王终于开口,虽然语气生冷带有杀气,大堂之内气温骤减,但堂下跪着之人却感觉大地回春,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他太了解这个南诏王了,只要他开口询问,那便表示他今天可以活下来了,甚至还能继续荣华富贵下去,否则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回,回禀王上。”侯镇江擦了擦额角的汗,喉结蠕动颤抖的答到:“这侯闵确实已经死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梁国,还成了镇远将军!” “你可曾亲眼见过他的尸体?”语气中依旧充满了杀气! “没~没有,可我派出的是军中精锐,一共十二位嫔妃加一个去迎接的侯闵,一共十三具尸体。”侯镇江又开始害怕了,他不是害怕今天可能会死,而是害怕侯闵真的没死的话,所有一切被公之于众,那他将会是一个被抛弃的人,今天不死那便是明天! 南诏王庞迦独沉默下来,手指在桌面轻轻的敲打着,一下一下每一次都敲在侯镇江的心头,侯镇江背脊开始发寒,出汗的手心紧紧的抓住衣角,大脑飞速的运转,不敢说错或者隐瞒任何一句话一件事! 一盏茶之后,南诏王停止了敲击桌面,沉声道:“去查,这件事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必须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你的家事你去解决!” “微臣遵命,微臣这就去解决这件事。”军机大臣侯镇江如蒙大赦一般,匆匆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见堂上之人传来森冷的声音:“给你三天!” 侯镇江浑身一抖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承贤阁,走出王宫坐上自家的马车便往大司马署赶去。 来到大司马署,走到内堂机要处将里面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独自思量着整个事件的始末。 机要处外门口,很多在巍山任职的武官都被今天侯大人的反常举动所震慑,站在门口心怀鬼胎各自思索议论。 这时,机要处前堂外大大咧咧的走进一位武官,此人一脸横肉,脸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刀疤,从左眼划过鼻梁斜劈而下,整张脸被均匀的分成两个区域,邪邪一笑便有股说不出的阴冷狰狞,门口几人见他走进,各有神色,也不多言各有默契的远离门口站成了两排,将门口留出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刀疤脸也不计较只是桀桀一笑:“各位同僚,不进去办公都在这儿聚会呢?不知又在谋划些啥?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全场寂静,刀疤脸冷眼环顾四周,冷哼一声又继续说到:“怎么?都哑巴了?” 这时,旁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官员走近刀疤脸小声说到:“王将军,侯大人刚从王宫回来便将我等都赶了出来,里面也没动静,我等也不敢离开,你要不进去瞧瞧?” 这刀疤脸王贺乃是上大将军从二品大员,此人平日里仗着自己是侯镇江的心腹,在军机处嚣张跋扈,无人敢惹,所有人见了都对其退避三舍,王贺听见此话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拿我当出头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去了挨骂,不去倒叫你们看了笑话!” 说话那人尴尬的陪笑:“王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同僚哪能有如此心机,我等也是替侯大人着急嘛!王将军是侯大人心腹,也只有您才能进去看看侯大人的情况!” 王贺一把推开眼前之人:“别跟老子在这儿瞎叨叨,你们那点儿花花肠子还能瞒过老子?哼……老子今天便让你们几个瞧瞧!一群没卵蛋的东西!” 说完便朝着机要处门前走去,砰砰砰……:“侯大人,下官王贺求见。” “进来!”屋里传来侯镇江冷漠的声音。 王贺回头环顾一圈,桀桀一笑推门而入。 进得门去,反身又关上了大门,回转过来看见侯镇江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桌前苦思。 王贺嘿嘿一笑,一脸谄媚的刀疤更显狰狞:“侯大人,出了什么事?我听下人说您老刚从王上那里回来!” 侯镇江抬头望向一脸横肉的王贺沉声说到:“你来得正好,昨天的八百里急报你可知晓?” “知道啊,但,那不是直送您这儿来了嘛,我也没敢瞧!”王贺嘿嘿一笑,刀疤将一张脸上的两个区域拉得更远了! 侯镇江杀机暴起,望着王贺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侯闵没死,不仅没死,他如今成了梁国定莋县的镇远将军。” 王贺心中一惊,立即跪下哆哆嗦嗦的说道:“侯大人饶命,这崽子不应该还活着啊!下官~下官那时和栾云奉命带兵假扮土匪去追杀那帮妃嫔,结果遇上了侯闵去接他族姐,下官当时和他激斗,后来脸上中了他一刀便即晕死了过去,等下官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一具尸体了,这些侯大人您是知道的啊!” 侯镇江沉默下来,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望着跪在地上的王贺杀意凛然,半晌之后又收敛了杀意温和的说道:“你起来说话!”做为一个正一品大员,他知道怎么上表忠心,也知道如何驾驭属下! 第41章 勾心斗角 王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并未起身,一脸谄笑的望向侯镇江:“侯大人,这个侯闵肯定有问题!” 侯镇江并并未接过话茬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问到:“你可有隐瞒之处?你可曾亲眼见到尸体是他本人的?” 王贺急忙应到:“侯大人,下官亲眼所见,下官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若有欺瞒大人可立刻将下官离职查办!” 侯镇江点点头微笑道:“本官信你,你去将栾云叫来!然后去查一查那天带去的兵士中可有不妥之人!” “诶,下官这就去!”说完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顿了顿,捋了捋身上的衣服,然后推门而出! 看见外面守在门口的众人,环顾一圈轻蔑一哼:“你们都在这儿守好了,侯大人在里面办公,别放任何人进去,我去请栾大人过来!”说完脚踏方步向着外堂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有所疑议。 不多时,王贺带着一个魁梧大汉走了进来,魁梧大汉不苟言笑一脸冷峻,虚眯着的眼中透出一股阴冷,此人便是栾云,生性阴冷凉薄心狠手辣,踏着对手的尸血一步一步做到了尚书左仆射的高位,两位从二品大员,一左一右如两尊杀神站于院中,众人看着栾云均是一脸陪笑不敢言语,噤若寒蝉,栾云温和的对着众人拱拱手说道:“诸位同僚,辛苦各位在此稍作等候,待我进去见见侯大人再出来说与诸位!” 众人齐声称是点头附和,却无一人敢上前,有默契一般各自退后半步,给王栾二人让出了更大的一片空间来。 王贺心有烦闷催促栾云道:“老栾,甭跟他们这些没卵蛋的墨迹,侯大人在里面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栾云闻言微微一笑:“贤弟所言极是,那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要让侯大人久等!”说完便大步的向着堂门走去,来到门口顿了顿捋了捋身上的衣服,然后轻敲大门:“侯大人,卑职栾云求见!” “进来!” 栾云推门而入,王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一进屋,栾云未等侯镇江开口责问,便主动跪倒伏地请罪道:“侯大人,侯闵的事情王将军已经告知与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并非卑职为自己开脱罪责,但侯闵是卑职亲手所杀,他的尸体连同另外十二具尸体乃卑职亲手焚毁,不可能再生,请大人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侯镇江顿时怒不可遏伸手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桌子从中断裂怒吼道:“给你时间?你还敢说给你时间?当初就是太过信任你,而今给我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心腹大患,若不是念在这些年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今日我便宰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二人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王贺更是浑身抖如筛糠不敢言语,栾云却是静了静心神说道:“大人息怒,卑职有罪,可事已至此请大人再相信卑职一次,此次若是解决不了这个侯闵,卑职提头来见!” “好,我便给你机会,两天之内,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结果,那你便不用来了!” “卑职遵命!”栾云起身告退,王贺也准备跟着溜出去,却被侯镇江叫住留了下来。 “你先去查一查那次参与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暗线,再派人给我盯着栾云,他知道的太多了,等这件事了,你就……”说完用手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贺悚然一惊忙答到:“是,是,下官,哦,卑职领命!”说完颤颤巍巍的推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又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王贺直起身环顾一圈大喝道:“都听见了吗?都散了,别挤在这儿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一拂袖脚跨方步向着府门外走去。 城东静心苑,一身素雪白衣的柳相坐在塌上捻着一枚白子微笑不语,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宫装女子却是愁眉微蹙,寻思良久方才黑子下敲落子挂角。 “那个侯闵是你安排的?”柳相伸手一子敲定呈双虎。 “嗯,当年是我让人通知他去救他族姐,他本就是一招伏笔,而今正好派上用场!”归荑看着棋盘劣势轻咬嘴唇,妩媚动人。 李忆然不懂棋,在一旁却也闲不住,拿着茶壶忙着生炉煮茶:“归姨,可需要我做点什么?” “有啊!过几日我需要你去救一个人!”归荑吐气如兰,归荑吐气如兰,桃花笑靥迎风,犹如少女的娇羞。 屋外柳丝舞动,轻拂着那清澈的湖面又似乎在向世人展示那无尽的柔情。 “救谁啊?”李忆然将煮好的茶端给归荑,归荑伸手接过茶杯,茶杯似乎有些烫手,归荑哎呀一声将茶杯倾倒了棋盘上搅乱了棋局。 “哎呀,是我不好,归姨没事吧?” 归荑故作愤懑状说到:“确实是你不好,眼看我就要反败为胜了!想知道救谁?我便不告诉你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 “归姨,你这样不好吧?怎么着你也是堂堂一国之后,就别跟我一个贫民小子生气了嘛!” “贫民小子?你可不是什么……”说到这儿顿时止住了嘴佯怒道:“好小子,居然套我话!” 李忆然眼睛顿时一亮又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归姨,错怪小侄了,我可没那意思!” 柳相瞧瞧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你俩就别演了,今天就下到这儿吧!” “如此也好,给先生留点面子!”归荑掩面莞尔,将棋子从棋盘中捡出:“先生近来生活可还习惯?若有需要我可安排下人去准备!” “无需,这就挺好!”柳相伸手拂过桌面,桌面水渍霎时干爽如新。 收拾好了桌面,李忆然又沏好了茶,给两人倒上,却听归荑说道:“先生许久未听我抚琴了,闲着无事,我为先生鸣丝一曲吧?” “大善!”柳相点头微笑,浅酌清茶。 第42章 蝶杀 李忆然也放下茶具,静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准备倾听归荑的琴声。 归荑伸手虚空于胸前轻轻一拂,一把古朴七弦出现在桌上。轻轻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如泉水流淌,如风声轻拂。 柳相静静地听着,仿佛在琴声中看到了满园春色花开朵朵,更有那阵阵春风伴香来。琴声渐渐高昂,如凤凰展翅,如孔雀开屏。 李忆然也陶醉其中,他感到自己的心被琴声所吸引,仿佛被带到了一个神秘的世界,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时而柔美,时而高觉,又似情人梦呓,曲风再变如大江奔流,战马嘶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落下,归于平静。 归荑微笑着看向李忆然和柳相。这短暂的琴声清扬,仿佛将他们带到了另一个世界,远离了世俗的喧嚣,只留下了琴声和心中的宁静。 一曲完毕,李忆然脑海中依旧余音袅袅,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手持村意远走到院中剑舞翩飞,院中落叶随风的舞动,像是跟随那剑意远去,悠扬起伏。此刻,落霞如洗,照耀着这片寂静的小院,霞光下人影闪动,剑气纵横,势如破天剑若游龙,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似有剑意流动。 李忆然剑势逐渐缓和,最后收势剑身平举,然后轻轻吹了吹剑上的花瓣,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轻咳,柳相的声音悠悠响起,“剑法又有精进,不错!” 李忆然抬头看向屋内,只见归荑站在大门口眼神中也满是赞赏,“嗯,悟性很好,先生有你这样一个徒弟我很替他开心!” 李忆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拱手说道:“多谢柳叔和归姨的教导,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归荑走上前捋了捋他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笑道:“小嘴可真甜,我可没教你什么,不过先生的剑法精妙是肯定的,但你还少了些对敌的手段,看在你叫我一声归姨的份儿上,我便也教你几式剑法,这几式虽然没有先生的精妙,可也是我翻阅这南诏国武库之中的精妙十数年自悟所得,也可让你多几分应敌手段!” “太好了,小侄谢过归姨!”李忆然听完大喜,当即准备跪拜而下,却被归荑一手托住又回头望向柳相说道:“先生不会介意的吧?” 柳相浅笑摇头:“正好我也瞧瞧你这么多年的修行有没有搁下!” 归荑粲然一笑露出瓷器般的小牙说道:“那便归荑便在先生面前献丑了!”言罢,看向李忆然说道:“将你的剑借我一用可好!” 李忆然将手中剑递给归荑:“归姨尽管拿去使便好!” 归荑接过剑来再次回身望向柳相巧笑嫣然如晨曦初升温暖而璀璨:“先生可否为归荑抚琴一曲?” 柳相点点头将桌上的古琴置于膝间,铮……琴声悠然传出,琴音清冽如小河流淌,温柔如春风拂面,令人心境开阔,如沐阳光,忽的琴声一变大开大合金戈铁马,轻柔悠扬似高山流水,仙人抚须笑看人间! 归荑闭上眼,仿佛沉浸在琴声之中,随着音符轻挽剑花一剑递出如春蝶扑花,又如秋风绕梁:“先生的剑法取直,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极为刚猛;而我的剑法则不同,我以琴入剑却是曲中求直,剑化春风秋雨,何意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李忆然静静地注视着归荑,只见她眼眸中的光亮在琴声中闪烁,犹如星辰在夜空中璀璨。剑花漫天飞舞,却无半点剑气杀意,如春雨无声润万物,夜雨涨秋池。 琴声突然间再变,变得急促起来,如疾风骤雨般猛烈,让人感受到激昂澎湃的激情,剑锋亦是随琴音突变,每一朵剑花都是一式杀意,春风化剑池,秋雨成利锋,如银甲钢风,踏雪寻踪一剑寒霜。 归荑身形在琴声中剑舞飞扬,如花如蝶如雨如和煦的风,霎时又如浪如炎如丝,宛若实质澈骨的寒风,一只彩蝶载剑意,漫天寒光照天地,人美剑美却有着致命的杀意,美丽的花朵都是有毒的,而此刻的归荑却似一只剧毒锋利的蝴蝶奏响了血腥的杀戮。 琴声又骤然回落,如同经历了风雨的大树,最后在沉默中深深扎根,充满了深深的怀念与感慨。 柳相轻轻弹奏着最后的乐章,远远望去一袭白衣如风流谪仙曲高和寡,琴声回荡在空气中,如同淡淡的哀愁和无尽的怀念。最后,琴声慢慢消失,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余音。 归荑也还剑归鞘对着李忆然微微一笑余霞成绮:“我这一式名为:蝶杀,一式十三招,你可记住了?” 李怡然挠挠头憨笑道:“额,有点太快了,前面几招差不多,后面有点眼花缭乱!” 这时,柳相暗自点头心中很是欣赏:“不错,剑意另辟蹊径,这些年你得修为更加高深了,这一式看似随意实则杀机暗藏,方寸之地成为剑的空间,每一招可实可虚,攻守兼备,实为上乘!” 归荑点头微笑示意:“多谢先生谬赞,能得先生如此赞誉,归荑愧不敢当。”接着又轻拍手掌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道:“哎呀,今天有些乏了,就到这儿吧,下次我再给你演练一遍!”说完又望向柳相预要请辞。 “需要我出手吗?”柳相起身走到屋外将手中古琴抛回给归荑。 归荑伸手凌空虚点古琴消失不见,向着柳相盈盈一礼:“暂时还用不着先生出手,鞠天阴此人生性多疑,这次我必定断他的左膀右臂,后面若有需要我会来请先生的!天色已晚,先生早些歇息,归荑就先回宫了,明日再来拜会先生。”说完又向着李怡然眨眨眼,转身一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夜色中只留下淡淡的余香存留。 这一夜对于整个巍山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整个王城驻城营配合禁卫在巍山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朝天,曾经参与过那件事的人连带家小全部收押。 第43章 旧事疑云 地牢之中,栾云与王贺精神萎靡的坐在审讯室案桌前眉头紧锁,一连十几个时辰审讯了近百人,几乎将那件事能牵扯进来的所有人,包括已经死去的兵士中最亲近的人也审了个遍,依然没有得到特别有用的线索,按照他们的回忆和审讯的结果卷宗上来看,侯闵这个人已经死在了那夜,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侯闵。 可梁国这个侯闵是哪里来的?来信中点名要侯镇江交出参与那事之人的人头,这件事除了主谋和亲身经历者不可能有旁人知道,除非上面有人泄露了秘密,但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他们暂时不敢想的,事情越挖疑点越多,两人此刻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军令状立下了,可事情毫无进展。 “去边境的探子回来了吗?”栾云反复的看着案牍想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王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到:“还没呢,看时辰应该也快了!” 栾云从案牍中抬起头说道:“我估计情况并不乐观,那个侯闵既然知道此事就一定会想到有人会去查他的。” 王贺抬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脸说道:“是啊,可这帮人都是咱出生入死亲手带出来的兄弟,按理说是不会出现问题的,我们也审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可奇就奇在这里!难道说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 栾云闻言一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老头子身边的人?” 王贺坐直身体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查了这么久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那问题就肯定不是出在我们这儿!” 栾云深思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声说道:“兄弟,此事不可声张,我出去一下片刻即回!” 王贺惊愕道:“你不会是真的想?” 栾云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空荡荡的审讯室凑到王贺耳边悄声说道:“兄弟,这次可是关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能放过!” 王贺略一思索微微点头回应道:“兄弟速去速回,这里我先盯着!” “好,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说完转身迅速的离开了审讯室,留下王贺独自一人继续翻阅案牍口供。 片刻之后栾云回到审讯室对着王贺点点头:“已经派出最好的兄弟,估计明日晨时便可有消息!” 王贺闻言哀叹一声:“希望这次能带回点有用的信息,否则你我人头不保啊!” 栾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自言自语喃喃道:“可若是真是那边出了问题,我俩事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贺一拍大腿喝到:“管他娘的,先保住了这颗脑袋再说!”说完又对着门外大吼:“来人啦,他娘的给咱送点吃食进来,要牛肉还有酒,老子现在饿得头昏眼花,先爽快一阵是一阵!” 与此同时街道中一匹快马从北门疾驰,向着禁卫营地牢奔来,门卫迅速上前牵过马匹,士兵手握一份卷轴从马上一跃而下向着地牢审讯室掠去。 审讯室内栾王二人此时看着满桌的吃食却有点食不知味,听见敲门声立即起身唤门外士兵进来,士兵进得室内拿出一份卷轴交与二人,二人忙打开卷轴仔细观看,见卷轴上画着一个人,此人唇红齿白却是非常健壮,一张冷峻的脸上不露自威,鼻若悬胆,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这不是侯闵还能是谁? 王贺泄气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完了,完了,完了,真的没死!” 栾云拿着画像仔细端详片刻挥手士兵退下,然后缓缓坐到椅子上说道:“这样看来,我的估计没错,那问题只能出现在上面了!”放下画像又看向王贺继续说道:“兄弟,看来必须我俩亲自出马了,事情比较复杂,又过了十多年查起来更为麻烦,这事没有侥幸,恐怕我派出去的那几个兄弟应付不了!” 王贺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那咱们划出道儿来兵分两路,各查各的人,不管查到什么都迅速的交换情报!” 栾云也应和着点点头:“兄弟所言极是,那便事不宜迟!” 两人先后起身奔向地牢外,大门口各向一个方向急掠而去。 栾云第一个先来到的地方便是户部,查人先查户,他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偷偷潜入了户部衙门,调出了所有侯镇江身边相关之人的档案,挨个儿查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夜渐渐的深了,栾云满头大汗的查阅着案牍,却没发现到一处疑点,这时,一行记录映入眼帘,上面记录着大长和三年,侯府上一任家主侯云耶的偏房诞下一女名为:候若容,便是曾经的丽妃,也正是那时候现任侯府管家林丹文进入侯府供职,后侯府赐姓候改名为侯丹文,其妻陈氏正是候若容的乳娘。 这则消息让栾云心中一震,似乎摸到点什么,又毫无头绪,正在思索间,户部院外传出一声鸟鸣,这是他安排在外面的探子传来的信号,栾云心头一喜,应该是王贺那边有所发现,他迅速的放下手中案牍,将所有卷宗放回原位,推门向着院外掠去。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屋顶看着远去的栾云,向着身后远处的树上做了一个手势,树上也藏着一个黑衣人,见到屋顶黑衣人的手势点点头,回身向着王城方向飞快腾空跃去。 栾云来到手下面前,一个身穿葛纱衣的中年汉子凑上前恭敬的说道:“将军,王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查到了一些眉目让您过去一趟。 栾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在哪儿?” “吏部衙门!” “嗯,随我来!” 栾云腾空而起向着吏部衙门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吏部衙门,王贺已经在门口暗处等候,见到栾云过来立即跑了过去小声的说道:“这里有一份吏部的卷宗很可疑,我将它抄录了下来,你瞅瞅!” 说完将手中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栾云伸手接过纸条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大长和二十六年十月,京郊黄平县林志和买入了十亩良田。 栾云看完卷宗沉思良久,王贺急道:“你去过户部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林志和正是侯府管家侯丹文的亲侄,而上面的日期大长和二十六年十月正是与事发之时相近,这林志和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家汉子又无手艺和营生,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其中必定有古怪!” 第44章 侯府管家 栾云看过户部卷宗,当然知道这林志和是谁,只是就这点线索还足以说明任何问题,并且此人涉及到侯府管家乃至整个侯府,稍有差错便是他两人人头不保,谁都救不了! 沉思片刻,栾云抬起头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可让更多的人知道,放出所有信得过的兄弟,去查一查这侯丹文十三年前的所有行踪以及开支记录,切记,绝对不要打草惊蛇,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否则你我性命不保!” 王贺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也点头应和:“兄弟,咱们事不宜迟,我赶紧去安排人手,你那边的兄弟也打好招呼,别到时候撞上自己人!” 栾云也点点头说道:“那便辛苦兄弟了!” 王贺怒骂:“滚你娘的,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别说那些臭酸儒的话!”说完转身向着远方自家府邸掠去。 栾云看着远去的王贺凝视片刻,神情凝重的开口似在喃喃自语:“来个人,叫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去查一查这个林志和与侯府管家侯丹文十三年前的一切动向和银两来源去向,再去两个人给我监视王贺!” “是!”黑暗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黑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黑影消失之后栾云心事重重的没入到黑暗之中,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这只是他的直觉,但他每一次的生死边缘都是凭借这种直觉才得以活了下来,所以,肯定哪里有问题,他心中有些怀疑和疑惑,只是现在线索太少还无法肯定,只有等待下一步的调查进展了。 黎明破晓前,栾云将所有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坐在府中不停的复盘所有的线索,又让手下抄录了一份这十多年内城中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卷宗,包括进出巍山城的所有记录,时间在一息一息之间的飞快过去,栾云的府上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然后消失在各个街道中。 天终于亮了,朝霞如锦,阳光逐渐透过薄雾,温暖地洒在繁华的街道上。街头巷尾,喧嚣与宁静共存,呈现出独特的气息。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金银首饰店、瓷器店、布庄、酒肆、茶楼、客栈、铁匠铺、香料店等各具特色,一应俱全。店家们忙碌地招呼客人,生意兴隆,热闹非凡。 街道中心,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看似平静的巍山城此刻却是暗潮汹涌,栾云和王贺派出的探子在人群中穿梭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栾云的面前摆放着几份奇怪的卷宗,大长和二十六年十月十六日,晚,三辆往梁国的马车商队离开巍山城。这是城卫处递交过来的卷宗,而另外一份由监市递上来的卷宗显示这个商队是太仆寺所辖。 这两条信息极为可疑,他第一时间抄录让人交给王贺,手下走后他坐在案牍前沉思,这两条信息如果被坐实与侯闵的逃离有关,那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朝中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力量能暗中操纵这一切?所得到的信息还不够完整,脑海中的拼图还差一角。 就在栾云冥思苦想的时候王贺已经来到了一家酒楼前,时辰太早酒楼尚未开门营业,酒楼名为:烟柳楼,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手下查到侯丹文在十三年前开始频繁的进出这家酒楼。 这间酒楼是城中达官贵人们常来之所,也是巍山城中最好的两家妓院之一,一品大员的管家身价丰厚,成为此处的常客原本无可厚非,可他一开始出现这里的时间太过巧合,而这家酒楼的真正幕后东家便是当朝宰相兰思正,这不得不让他小心应付。 王贺刚推门走进烟柳楼立即便有人认出了他,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平时来这里都是花天酒地,而今日来这里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头,两个头都要保。 一脸胭脂腮红的老鸨谄媚的走了过来:“哟,是王将军,真是许久未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真是想煞奴家了。”一边说着一边顶着快要垂到腹前的两块胸肌便往王贺身前蹭,王贺一脚踹出笑骂到:“老东西,敢来吃我豆腐?赶紧去给老子把琴香阁打扫干净了,顺便把小褒姒给老子送过来!” 老鸨被一脚踹翻在地也不恼怒,依旧陪笑道:“哎哟,得王将军这一脚啊,奴家往后可有大福气了。”说完,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只是现在时辰尚早,小褒姒昨晚闹腾了一宿刚睡下,我这小店还没开门呢,并且琴香阁里还有贵客未起,这得罪了客人奴家可担待不起啊!” 王贺怒急笑到:“你怕得罪了客人,就不怕得罪了老子?我倒是要看看琴香阁里住着谁,敢跟老子抢!”说着便往琴香阁走去。 老鸨赶紧从地上爬起上前直追王贺,一边追一边喊道:“王将军,使不得,使不得,你俩我都得罪不起,您老就是打我骂我都行,快别往前走了,奴家给你再找一间更好的,找个别的姑娘伺候您老行吗?” 可王贺一身修为哪里是个半老徐娘能够追得上的,几句话都时间,王贺已经走进了后院直奔琴香阁,老鸨哭丧着大喊:“快,快来人拦着王将军,王将军您老就别折腾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弱妇女了,我给您跪下还不行吗?” 王贺哪里听得进去,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一旁的护卫都认识他,哪里有人敢上前找打去,被他打伤打死了扔护城河里都不敢冒个泡。 这一路行来,烟柳楼里面鸡飞狗跳,很多房间纷纷摊出脑袋看看出了何事,一见是王贺都跟见了鬼似的慌不迭一缩头,关上门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心里还在暗自祈祷别被对方看见了自己。 眼看着王贺已经走到琴香阁门前嘴里还嚷嚷着:“老子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巍山睡老子房间和女人!”说完抬腿就要一脚踹出。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王将军,今儿好雅兴啊!这么早就来此地寻欢,这是想着要晨练一番?” 第45章 扑朔迷离 随着说话声的响起,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考究的缎面袍服,随意的站在王贺面前拱拱手,并不惧怕王贺的嚣张气焰。 王贺心中冷哼,这人正是侯丹文,也是老相识了,平时进出侯府均是此人接待哪能不熟,王贺立即笑脸迎上:“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谱,原来是老侯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是你,小弟我就不来打扰你雅兴了,这该死的老鸨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这就走,你们接着开心!”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侯丹文上前一步笑道:“诶~~王将军这么着急走?我听说我家老爷让王将军办差,这么早就有兴致过来操练,看来事情已经办成了?” 王贺脚步一僵,并未转身,只是嘿嘿一笑:“唉~别提了,忙活了一宿,实在有些乏累,这才想找个温柔乡美美的睡上一觉,结果没想到竟打扰了老侯你的雅兴,怪我这做弟弟的不对,改日弟弟我做东请老侯你好好醉一场可好?”说完这句话方才缓缓转身咧开刀疤笑道:“诶,今天老侯你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彻夜不归?不怕侯大人找你?” 侯丹文眼角微颤不动声色的说道:“多谢王将军关心,府上老爷宽厚,体谅老奴,给老奴每个月放了一日的休沐,便是今日!” “哦,候大人真是体恤下属,行,那就不打扰候管家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我做东,你可一定要来!”王贺笑着点点头不待侯丹文回应便又转过身往楼外走去。 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老鸨终于赶了上来,见二人并未起冲突,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掉了下来,双眼陪笑着走了过来:“两位老爷没事吧?您二位要是起了冲突,奴家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候大管家,打扰您休息了,是奴家的错,一会儿我就让下人给您送点水果吃食过来,算奴家给您赔礼道歉了!”说完又看向王贺谄媚的说:“王将军奴家另外给您安排了秋韵间,您老可随我来!” 王贺见此冷哼一声说道:“一看见你这张丑脸老子就没了兴致,滚开!”说完也不管老鸨的道歉阻拦,自顾自的往楼外走去。 走到街上,王贺心中微冷,他也同样的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严重性,刚才匆匆几句的试探中,他感觉到这个候管家肯定不简单,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在这件事里一定有着重要的角色,他必须小心应付,想到此处他立刻让手下牵来一匹快马向着栾云处奔去。 来到栾云的府上,王贺迫不及待的走到后堂找到栾云说起今天手下带来的线索和自己刚才所探查的事情! 栾云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震惊,王贺所带来的信息看似和自己手中的信息毫无关联,大长和二十六年的车队乃太仆寺所辖,而太仆寺直属宰府,而候管家又时常出没于烟柳楼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了这么多的线索,也足以证明他俩对巍山势力的掌控是何等的惊人,可当这些疑点串联起来,仔细分析之后却让王栾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栾云不敢置信的望向王贺:“王老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贺头皮发麻有些发懵,喃喃的说:“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了,你此时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栾云紧蹙眉头心情沉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犹豫的说道:“此事牵扯重大,你我虽是从二品官,可面对侯大人和林相这等实权大人物也只是人家手中的一只蚂蚁!而今已是第二日,侯大人也在等着你我兄弟的上报,依愚兄看来,这件事我们手中的线索还不足够牵扯到相国,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让手下继续往下挖,将更多的线索拿在手里,然后去向侯大人交差,看侯大人什么意思,你看这样可好?” 王贺眼前一亮,一拍脑门说道:“栾兄所言极是,你瞧我这榆木脑袋,既然咱们管不了这事,那便将这件事交给上面人去管!” 既然此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二人紧绷着的心便稍微松懈了下来,感觉到一阵困乏,栾云便将王贺留在家中歇息,一方面也是等候新的线索传回,二人好共同商议,就这样二人在栾府一直待到了卯时,期间传回了很多不同的线索也是直指相府,二人均是各有心悸,直到太尉来人传唤二人,二人这才姗姗起身赶往大司马府见侯镇江。 来到书房二人见侯镇江一脸杀意的望向他们,话未出口便先急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侯镇江望着棠下跪着的二人沉声道:“今天是最后一日,你俩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说完猛力一拍桌面:“说,今日你二人若是还给不了我一个交代,那便准备后事吧!” 王贺急忙道:“大人,有,我们查到了些线索,只是~~只是~~~” 侯镇江心中一喜怒骂道:“只是什么?还不赶紧说!” 栾云赶紧接口说道:“候大人,我们查到一些线索显示,这件事情和林相国有关!” 侯镇江心中一惊:“此话当真?你俩可知道随意构陷当朝宰相可是诛族大罪!” “卑职等不敢诬陷,只是卑职和王将军查到的线索都是直指相府,卑职也是心有疑虑不敢伸张,只得查到了更多的线索才敢来禀告侯大人!”说完栾云将手中归纳整理好的卷宗递交给了侯镇江。 侯镇江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卷宗,书房内一片安静,他一边审阅一边思索,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了兰思正,他比王栾二人想得更加深远,当朝宰相兰思正是王上亲手提拔,与他一样都是王上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如果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除非一开始兰思正便想要除掉自己这个政敌,想把这个太尉的位置安排成他的人?然后掌控整个南诏国?想到这里侯镇江深吸一口凉气,可十多年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发动此事?是还未准备好?而今依然有了十足把握才讲侯闵给放了出来?可如果不是他的意思那还会是谁的意思?难不成是王上要借此名正言顺的除掉他?这一切都是王上的局?不,不应该是这样,这十多年勤勤恳恳应该不可能让王上有动他的念头出现才对,再说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王上不应该从那个时候便对自己起了杀心还能隐藏这么久。 这一切的事情在侯镇江脑海不断翻腾,心中疑惑无法平息,片刻后抬起头望向跪着的二人说道:“你俩先下去吧!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自有定夺!” 第46章 争渡 “是,属下告退!”二人相视一眼,擦了擦脑门儿的汗,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二人走出大司马府门口,相视苦笑不已,他二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可这件事牵扯甚大肯定还没完,他们依然如漂萍蜉蝣很容易便在这场风暴中丧命! 王贺对着栾云拱了拱手说道:“老栾,你我二人这次虽然保住了性命,可还需小心谨慎,否则难免不被再次波及,老弟我就先行回府稍作安排,就此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看着王贺离去的背影,栾云心中不停的复盘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忽然他心头一紧终于想到一个他忽略掉的问题,那便是王贺。 王贺肯定有问题,栾云在心中盘算,他知道王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锋芒毕露,大大咧咧,是他看似无心之言却是故意提醒自己所调查的方向不对,让他对侯镇江那边产生了怀疑,诱导他去户部调查,而他表面上事先并未去过户部,以他平时所表现出的性格不可能记得林志和这个人,心思不可能这么缜密,还有一个疑点便是太巧了,他这边刚放下侯丹文的卷宗,王贺这边便有了林志和的消息,这两点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却直指侯丹文这个侯府管家,紧接着又查出侯官家与相府的牵扯,这一切来得太过巧合,后面的一步一步都被牵着鼻子走,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巧合,有的只是预谋! 这王贺的身世他很了解,认识了十多年不可能会有其它可疑的地方,但就是这一次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王贺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除非王贺背后有人,而这个人肯定并不是为了想帮他,肯定有着更深的阴谋,想到这里栾云心中一寒,看向黑夜之中,仿佛有着一张血盆巨口正张大了嘴向他咬来,王贺背后的这个人仿佛在巍山编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和王贺还有侯镇江甚至整个南诏都套在了里面,而他可能只是这张网里微不起眼的一只小鱼在垂死挣扎! 栾云一向自认心思缜密,办事滴水不漏,可这次他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惧,这是怎样的一股力量才能做到这一切?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左右这一切,他仿佛感觉到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在巍山之巅微笑的看着他! 想到这里栾云冷汗直流,他必须要想办法挣脱这张大网,他想活,他一边走着一边冷静的思考着应当如何下这一步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前,他抬眼望向府邸大门,朱红大漆的门楣上写着:栾府,两个大字他看着这两个大字咬咬牙走进府邸之中,来到书房研墨写下一封密信:“来人!” “属下在!”窗外出现一个黑影。 栾云将自己的令牌取出和密信交于窗外之人并说道:“明日早朝之前将此信交于王上,稍有差次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黑影悄无声息没入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巍山王城,赋闲宫。 南诏王后正仔细的擦拭她的七弦,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就这时宫外传出一丝动静,归荑脸色立即冷峻下来:“何事?” 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跪在了归荑面前说道:“鱼儿已经上钩,只是~~” 归荑神色一拧沉声道:“只是什么?” “只是栾云这人行事太过小心,且心疑,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想要有所动作!” 归荑微微一笑自语道:“想争渡吗?无妨,他是个人才,可惜太过阴狠留他不得,而今还有用他的时候,现在还不能杀他!”说完看向黑衣人命令道:“叫监视他的人盯住了,不能出问题,若有异动立即回报!”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退出宫内消失在黑夜。 巍山大司马府中,侯镇江正焦急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思索着对策,边境的探子给出的结果,确定了那人便是侯闵无疑,若是那件事被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哪怕用王贺和栾云两个人的头也不够填,一定会搭上他这个大司马的全家老小,那时还有谁能帮到自己呢?并且这件事最大的疑点便是牵扯出了兰思正,侯镇江缓缓坐在太师椅上,又腾的一下站起,拿起茶杯又缓缓放下,这件事情还能有谁能救他一救呢?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推开,其妻姜氏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老爷,我见你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可是有啥烦心事?白日里我听说边境来了加急军报,可是要打仗了?” 侯镇江望着夫人姜雨彤有些烦闷的说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啥?” 姜氏将手中热汤递给侯镇江说道:“你晚上并未进食先喝碗参汤吧,我虽是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可妇道人家也有家府小事要打理,你便是我的家府小事,先喝了这碗参汤再做思量吧!” 侯镇江听闻此言心中一惊,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信息忙抓住姜氏的手腕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姜氏讶异的看着侯镇江说道:“老爷,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干嘛?” 侯镇江心急的说道:“哎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老爷你赶紧喝了这碗参汤吧!”姜氏放下手中参汤害怕被自家老爷的一惊一乍给打翻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 姜氏想了想说道:“我们妇道人家也有家府小事要打理……” 侯镇江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对,对,就是这一句,就是这一句,哈哈哈!夫人真是多亏了你啊!” 姜氏见自家老爷的这一副癫狂状有些害怕,伸手摸了摸侯镇江的额头关切的说:“老爷,你莫不是受了风寒吧?咋这么语无伦次?” 侯镇江推开姜氏伸来的手神情严肃的说:“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啥,快叫下人备车,我要去一趟王宫!” 姜氏愕然:“老爷,这都马上亥时了,你去王宫干嘛?明日早朝再去不行吗?” 侯镇江焦急的拍了一下桌面说道:“哎呀,你就别管了,到了明日可就晚了!赶紧去安排!” “诶,好的,那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正要推门却听侯镇江又说道:“慢着,不要马车,太过显眼,你去让管家找一匹快马,尽快!”管家,说起这个人侯镇江心头一跳,此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慢着,别让管家知晓,你亲自去吧!我即刻出来!” 姜氏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违逆,只好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第47章 夜访深宫 侯镇江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地从大司马府的后门悄然出发,直奔王城而去。来到王城南门,此门离后宫最近,他此行要寻找的人正是王后归荑。他一直都明白,这位王后绝非等闲之辈,她的修为深不可测,而且她以完璧之身占据后宫之位,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她必定拥有连王上都不敢小觑的力量,才能在这南诏国的王上眼皮子底下十多年安然无事! 侯镇江在王城南门外停下马,环顾四周。此时已是深夜,月色朦胧,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守城的士兵在四下巡逻。他深吸一口气,理清思绪,思考着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见到王后。 他知道,自己的行动不能过于冒失,否则不仅可能无法见到王后,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引起王上的注意便要前功尽弃。于是,他决定先找一个僻静之处,再想办法。 侯镇江牵着马,绕过一座大石狮子,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倚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是非常重要的。他需要思考如何才能见到王后,并且让她知道自己的来意。 侯镇江思考了片刻,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有了一个主意。他决定假扮成一个宫廷使者,以送信为由,进入王宫。虽然这个办法有一定的风险,但他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于是,他从马鞍袋中取出一份伪造的信件,小心翼翼地藏在胸口,敲晕了一个落单的巡逻卫兵换上他的衣服,然后牵着马重新走向王城南门,守城的士兵看到侯镇江,上前询问他的来意。侯镇江带着头盔故意将脸遮挡住沉着应对,称自己是一个王后的信使,要送信给王后。天黑灯守城的士兵并未认出他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信件,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进入了王宫。 一路上经过多次的盘查终于,他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后宫的入口。守门的侍卫拦住了他,要求检查他的信件。 侯镇江心里一紧,对侍卫说道:“这可是王后娘娘的密信,你敢阻拦?”正当侍卫和侯镇江争执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侍卫身后传出。 在王城的深宫之中,王后归荑正居于后宫赋闲宫。她的美,如同宫中的夜明珠,照亮了这片寂静的夜色。此刻,一位黑衣人跪在她的面前,向她禀报侯镇江的行踪。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石头落水,泛起层层涟漪。 王后归荑静静地听着他的报告,优雅地转过身去,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她的目光深邃而明亮,如同星辰大海,似乎已经看到了侯镇江的未来。 当黑衣人禀报完毕,王后归荑淡然一笑,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让整个宫殿都充满了温暖。她的笑容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芬芳,那是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香气,仿佛是来自天堂的芬芳。 “这老狐狸终于来了!”她轻轻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做得很好,你先下去让侍卫放他进来!” 黑衣人默默地点头,然后缓缓地退出了房间。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个脚步都似乎在向王后归荑表达着他的忠诚和敬意。 王后归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现在很开心,事情的每一步都按照她的想法在推进,她知道,侯镇江的到来是为了什么,也在她预料之中,只要他来便意味着他和兰思正离死也就不远了! 后宫门口侯镇江易容的士兵正和门卫交涉,眼看就要暴露,侯镇江心中焦急,难道说要亮出自己的大司马身份来?可一国大司马深夜来到王后的寝宫,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也是一个死字,并且晚节不保,死后还会成为别人的笑柄,难道这就退回去?可侯镇江又心有不甘,这件事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只有硬闯了?想到这里,侯镇江准备出手将这名侍卫打晕,再去向王后归荑请罪! 就在这时,侍卫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王后有旨,请来人进宫面见王后!” 侍卫躬身应到:“属下遵命!”然后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来让侯镇江过去。 侯镇江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王后怎么会知道他今夜会来?喜的也是王后会知道他今夜会来。 侯镇江一边跟着宫女往赋闲宫走去,一边心中思量,王后既然料到了是他,那便足以说明他所料不错,王后归荑这人不简单,在这巍山一定有着能和王上抗衡的力量。 以前因为双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所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藏在深宫中的女人,而今看来自己此次过来找她是明智之举,只要她的势力越强大,自己的性命便越安全。 侯镇江随着宫女来到了赋闲宫前,宫女转过身说道:“大人请稍后,待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侯镇江点头示意,宫女盈盈一礼转身走到宫门前跪下说道:“王后娘娘,来人已到,现在宫门口候旨!” “请他进来!”宫内一个悦耳懒散的声音传出。 “是,大人里面请!”宫女缓缓起身向着侯镇江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侯镇江镇了镇心神,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跨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王城,天下台,这是整个巍山最高的地方也是他真正掌控这个国家后所修的一处风景台,在这里他可以俯瞰整个巍山王城,天下台,这个名字足以证明他的野心,可他现如今只能龟缩一隅假扮好这个南诏国王,他就是鞠天阴,曾经叱咤一时的八王之一,此刻的巍山在他眼中星星点点,如一条繁星之河,他伸出手这条河便如落在他的手中一般。 他在整个巍山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当然凡事有例外,整个南诏他还有一个人无法掌控,想到这里,他望向了后宫方向,那里住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来历非常神秘且强大,从他第一天踏进南诏开始,便一直关注着这个女人,曾经的南诏王也对她讳莫如深,这个女人好像就只是借住在深宫,将他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拦,他出手杀死真正的南诏王时那个女人并未出手,否则当时他就算能控制局面也一定不会那般轻松,他对那个女人有些忌惮,不仅仅是她的修为,更多的是看不透,好在两人十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他也便不再理会那个女人,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的谋划就好。 第48章 深宫密谋 十多年了,他其实真正想做的是征战天下,只是以现在的南诏国国力还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 可最近出现了一件让他很不愉快的事情,很不愉快的人,那便是侯闵,这个漏网之鱼,当年他杀掉南诏王后为了不让熟悉他和南诏王皮逻阁的人发现端倪,便让所有的后宫嫔妃回归族地,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十二位嫔妃之中的丽妃已然怀上了南诏王的骨肉,正因为这样她族弟侯闵才会前去接应丽妃候若容,才会撞见那一次的屠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死,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孩子也有可能生了下来没有被杀死腹中?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没有可能,他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侯镇江念在同宗的份儿上故意放走了他俩?不,不会的,鞠天阴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侯镇江虽然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但绝对是一条很听话的狗,一只贪念权势的狗,为了大司马之位他一定不会念及同宗之情。那会是谁? 难道是赋闲宫那个女人出手了?可是十多年前既然没有出手阻拦,此刻又为何会谋划这一切?难道她就觉得十多年前没把握,现在就有把握动他了? 鞠天阴想到这里心情却很烦躁,他这个南诏王是假的,如果那个孩子没死,他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到他的谋划,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他无法忍受自己再一次变成丧家之犬,如果让天下儒家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他只能再一次逃亡。 他冷哼一声,现如今他不仅掌控了整个南诏,修为也不是十多年前能比的,十多年前她不敢动,现在她更动不了他,这件事虽然比较麻烦,但还难不倒他。 “来人!” 黑暗中出现一个身影,单手捶胸跪倒在地:“我王” “叫黑鹰带上几个高手去那边看看!”鞠天阴伸手指向边境方向:“包括侯闵和他身边的所有人无论大人孩子或者女人,记住,不能留有任何把柄给梁国。” “是!”黑影接到命令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鞠天阴再次伸出了手在夜空一捏,那如繁星点点灯火通明的巍山城仿佛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良久,鞠天阴满意的收回手,转身离开了天下台,只是他没看见当他转身的时候,一个人影骑着快马从大司马府后门向着王城奔来。 赋闲宫,侯镇江推开大门,看见王后归荑一身紫袍金钗慵懒的躺在木榻上,尽显端庄华丽又不失妩媚动人,高贵与美丽,妖娆与性感完美的融合在这一个人的身上,身边的侍女正一颗颗的剥着水果,再将剥好的水果喂进王后的嘴里。 侯镇江暗暗咽了咽口水,镇定心神,他今天不是来欣赏美人的,是来争命的,他拱了拱手跪伏在地,南诏国礼制一品大元见后宫嫔妃乃至王后可以不用行跪拜大礼,可他依然跪了下去,既然是来求人,那便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 “大司马何故行此大礼?”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如闻天籁。 侯镇江匍匐在地大呼道:“王后娘娘,救救微臣。” “何事能让我南诏堂堂的大司马如此惊慌,谁又敢要了太尉的命?”声音中并没有惊讶,只有慵懒和随意。 侯镇江沉默下来,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全盘托出,他不知道王后归荑到底知道些什么,正在犹豫不决中,却听木塌上的王后冷笑一声:“怎么?不想说?那本宫便要歇息了,侯大人请自便吧!”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侯镇江心中一惊:“王后娘娘且慢。”一咬牙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透了个底朝天。 等侯镇江讲完之后,赋闲宫内寂静无声,一股杀意在王后归荑的身上透出,一旁的宫女感受到王后的愤怒,吓得赶紧跪到了一旁不敢说话,呼吸也变得谨小慎微。 侯镇江浑身被汗水湿透,他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轰隆的一声,满是水果的桌子被归荑一脚踹翻:“你们作出这种事情还敢跑我这里来寻求庇护?寻求帮助?是谁给的你这种胆气?”语气中再也没有慵懒和甜腻,只有暴戾和愤怒。 “娘娘息怒,微臣也只是奉命行事,微臣也只是王上手中的棋子,王上让微臣干啥微臣就只能干啥,否则全家老小早就尸骨无存了啊,娘娘息怒,请娘娘救救微臣!”侯镇江趴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王后归荑的杀气令他胆寒,但他知道王后不会杀他,。王后这种人一定不会真的想一直屈居在后宫,她如果想要走出这深宫,那她便一定能够用到自己,所以他在赌,赌自己在王后这里有利用的价值! 王后饱满的胸脯在愤怒中跌宕起伏,她站起身又是一脚踹出,这一次却是将侯镇江踹飞了出去,侯镇江砰的一声撞在门上又弹到了地上,归荑并没有想这个时候杀他的意思,所以侯镇江只是略微的受了点轻伤,他又爬起跪回了原位上。 踹了两脚的王后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愤怒,然后冷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久居深宫,哪有能力能帮到你,大司马恐怕找错了人吧?” 侯镇江见王后不再那么愤怒又祈求道:“王后过谦,微臣知道王后一定有办法的,王后一定能够救在下一命,若是王后做不到那整个巍山便没人能做到了!” 王后轻蔑的看了一眼跪着的侯镇江,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厌恶之色,一转身又躺回了木榻,慵懒的说道:“此事也不能说无解!” 侯镇江听到王后此言眼睛一亮,忙直起身跪着向王后挪了几步再次伏地:“求王后解惑!” 王后伸手从散落一地的水果中捡起一颗放进嘴里再次慵懒的说道:“可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侯镇江听完急忙信誓旦旦的说道:“日后王后若有差遣,我侯镇江必定全力以赴,只要王后帮侯某渡过了这次的难关,侯某从今王后必定以王后马首是瞻!” 王后吃完水果闭上眼脸上满是享受的神色,片刻之后才说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去平息王上的怒火,并且还要是有足够分量的人,你可想好了让谁去死?” 侯镇江虚眯着双眼,眼中透出阴冷之色心嘴上却说道:“但凭王后做主。” 一旁的宫女见王后的神色有了好转,赶紧起身将踹翻在地的桌子重新摆放原位,然后唤人进来将地上的水果收拾干净,又命人摆放了一些新的水果在桌上,全程寂静无声,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王后看看桌上的水果,左右挑了挑,两根手指夹起一颗放进嘴里说道:“你那两个手下倒是还有点用,查到了点东西,虽然王上生性多疑,但就你们手里掌握的这点东西还不足以让王上相信此事与你们无关,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侯镇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个问题,但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来求王后。 王后归荑见他点头附和却并未搭话,便又自顾自的说道:“人心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我曾经听人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叫做小村的村子,村子依山而建,村中人都比较淳朴,有一天一个青年在山中打猎之时见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猛虎,青年很是惊骇,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只是大山的外围,外围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巨型猛兽的,而这只老虎似乎出现在这一带有一段时间了,且一直都围着村子转悠,青年急忙跑回村子告诉众人,晚上有猛虎要来袭击村子。”说到这儿,归荑瞧了瞧堂下跪着的侯镇江问到:“你猜猜他村子里的人是何反应?” 第49章 鬼街 侯镇江点点头说道:“那村中人肯定是不信的!” 王后点点头微笑:“的确不信,因为山里从未出现过有猛兽下山进村袭人事件,青年焦急之时却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先是将村里所有的狗偷偷带进了山里,打了一些野兔野鸡之类让狗群啃咬,然后再将狗群放回村子,自己拿着被咬剩下的小兽尸体找到村长说附近有一群野狼出没,晚上肯定会袭击村子,村长见到被撕咬的小兽,心中已经信了一大半,连忙找来村中壮汉积极布置防护措施,并安排人手点燃火把守夜示警,没想到下半夜的时候那只猛虎真的来了,所幸村中众人已经有了防范,最终将猛虎又驱逐回了深山之中!” 听完这个故事侯镇江眼中精光一闪,匍匐在地大声道:“还请王后明示!” 归荑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看向身旁的宫女微微示意,宫女起身往后堂走去,然后又看向侯镇江说道:“我这有一个宫女曾在教坊司任职,但她生性温和,很多罪女都与她相熟,前日里我曾听她说起过一件怪事,说离着烟柳楼不远处有一间荒废许久的庭院,也不知是谁的房产,偌大的一个庄园竟然无人居住,里面蒿草丛生,可怪就怪在一到了晚上便隐约能看见有火星迸溅,还能隐约的听见有刀斧之声。”就在这时宫女从后堂走回,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侯镇江。 侯镇江摊开纸条,只见上面写有一个地址,侯镇江感到震惊也明白了王后的意思,心下决然,此时若是犹豫明日死的可能就是他和他的家人,想到此处侯镇江握紧了纸条再度匍匐在地说道:“谢王后大恩,从今往后我侯某便是王后的马前卒,有任何差遣侯某绝对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后归荑懒散的挥了挥手,又打了一哈欠道:“场面话就少说些吧,你只要记住今日之恩便好,没事就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想必候大人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本宫就不留侯大人了!” 侯镇江忙不迭的点头起身说道:“诶,打扰王后休息了,是微臣之罪,微臣这就退下,先去安排事宜,请王后保重凤体,微臣告退!”侯镇江心中也着急着想要尽早去做安排,说话间便退出了赋闲宫。 南诏与梁国边境,定筰县位于两座大山的交汇处,山峦环绕,地势险要,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这里不仅有着茂密的森林,还有着清澈的溪流,景色优美,空气清新。也是南方茶马商道的必经之所,往来商队多如过江之鲫,每当商队经过这里,都能感受到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但其实这里的平静只是表面,出了这定筰县便是十万大山的百濮也是南诏国的边境,山里除了野兽还有山匪,很多商队出定筰都会三五成群顾上一队马帮作为保镖前往南诏或者更远的身毒等国,所以定筰便成了南方茶马商道交易第一站也是马帮的聚集之所,更是亡命之徒的避难所。 定筰县归属越郡因处在边境上,时常会有山匪闹事,城中马帮火并之类的事情也是偶有发生,于是官府便在这里驻扎了大量的兵力,这些士兵也成了这定筰县一个无形的约束力,尽管如此县内依旧还是龙蛇混杂,时有暴力事件发生,也有很多亡命之徒在这里求生存! 初晨的阳光照在县城街道上,路边的小摊贩们早已开始了叫卖生,靠近西门的长于街上却是空无一人,这是条夜市街,当地人戏称“鬼街” 在鬼街中可以买到很多无法从正规渠道买到的东西,比如火器,毒药,兵器,文玩古董,当然还有雇凶杀人等等,只要你出得起钱,这里便有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包括人命。 但鬼街也有鬼街的规矩,任何人到了鬼街都不允许闹事,当街杀人寻仇,买卖公平与否全凭双方眼力,你情我愿。出了鬼街谁都不会管,一旦在鬼街内犯了规定,那你就一辈子也别想走出鬼街了,鬼街之中白天没活人,晚上没死人。 鬼街的幕后老板异常神秘,没有任何人见过,管理鬼街的巡卫也是身披胸甲长袍,头戴狰狞面具,没有谁敢揭开他们的面具,也没有谁敢忤逆他们。 曾经有马帮的人想要在鬼街闹事,带着想要接管鬼街的架势去寻衅,去了好几个好手,结果第二天那几人所在的马帮整个消失在了定筰县,从那以后鬼街的规矩便成了铁律。 西门口几匹俊马缓缓踏入鬼街,马上几人均是身穿灰色披风帷帽将自己的样貌深深的藏在了帷帽之中,几人打马走到鬼市的中间勒住了马,齐齐停在了街道中,为首的一人打马前行几步,拱手在街中吼道:“远游之客,求见鬼街话事人!” 街道中一片寂静,只有马的鸣蹄不时想起,为首之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远游之客,求见鬼街话事人!” 街道深处终于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人何事?鬼街话事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只闻声音却不见人。 为首之人坐在马上再度拱了拱手说道:“来和鬼街话事人谈一庄买卖。” 苍老的声音再度飘出:“哈哈哈,多大的买卖还敢直接请我话事人出来谈?”声音中带有一丝阴狠。 马上为首之人并未立即搭话,只是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向前扔了出去,随后说道:“这是定金,事后还有重谢!” 阴影处伸出一只枯老的手一把抓住了扔来的布袋,一个枯瘦的老叫花也跟着走出来阴影,来过鬼街的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惊讶,他每天都只是蹲在街头乞讨,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叫花子没有两样,人畜无害。 老叫花颠了颠手中布袋,打开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张金叶,老叫花严重一亮,将金叶放在嘴中咬了咬,又再次颠颠手中布袋,感觉应该有张二三十张左右的金叶,老叫花点点头裂开干枯的嘴笑笑对着马上的人阴沉说道:“分量很足,几位可想好了?我可以帮几位引荐,可要是买卖不成,这定金可是不退的!” 第50章 鬼街之主 为首之人伸出手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无妨,成与不成这个都算我请鬼街的兄弟们吃酒了,还请老先生引荐!” 老叫花一把握住布袋呵呵一笑:“好,爽快!几位请稍后,容老叫花先去禀报一番,两个时辰之后给几位贵客回复!” 马上为首之人好奇的问到:“老先生不问问我等在哪里落脚好联系我等?” 老叫花又是嘿嘿一笑:“只要几位在这定筰县之内,我便有办法找到几位!” 为首之人点点头调转马头带着身后几人向着街外走去,却听身后老叫花说道:“几位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几匹马停住身形,为首之人稍稍侧头回应道:“鬼街之人重信誉,兄弟们信得过!两个时辰之后我等恭候鬼街主人大驾!” 老叫花看着远去的一行灰衣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人影了,这才飞快地转过身向着街角掠去,穿过街角来到一个农家小院之中,他推门而入再反身关上院门,悠闲的踱步走进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张八仙桌很是简陋,老叫花一走进屋里便迅速的关上房门,纵身一跃跳上房梁,他就静静的趴在上面不再动弹,两眼透过房梁上的细小孔洞向外张望,减缓呼吸的频率,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见外面并无动静,便跳下房梁走进后面厨房,厨房之中除了灶台就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碗柜,老叫花径直走到碗柜前,轻轻挪动碗柜,碗柜候出现一个小门,老叫花打开小门又迅速的关上小门,将碗柜推回原来的地方,只是位置略有偏差,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跳上灶台拿起灶台上的铁锅,举步跳了下去,铁锅顺势落回了原位,整个过程无一丝停滞,似乎已经被老叫花反复演练过很多次,动作熟练至极。 半晌之后屋内走进一个人,正是马上之人的装扮,只见他在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了柜橱后的木门,心中大喜,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柜橱又即刻恢复到了原位。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叫花从灶台中钻了出来,看着柜橱桀桀一笑,也不多做逗留,再次走回前屋走到八仙桌前,伸手一按,八仙桌面缓缓移开,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隧道,奇怪的是,八仙桌镂空的四条腿下完全看不见这条隧道,透过另一面只能看见老叫花站在地上的双脚。 只见老叫花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八仙桌再次合上,整个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说白天的长于街是一条死气沉沉的街道,那么与之相反,东市鸡鸣街则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一条充满生机的街道。 在白天,这条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与长于街的沉寂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夜晚,随着夜幕的降临,鸡鸣街街变得寂静无声,而长于街却繁华如昼,灯火通明,喧嚣热闹。 两条街道的差异之大,犹如生死之别。 鸡鸣街上,贩夫走卒唱街吆喝,人声鼎沸的街道中有一间药铺,上面写着回春堂二字,一个小书童拿着一包药材缓缓走出,穿过热闹的街道,向着街角方向走去,街角有一家名为:当归的客栈,小书童拿着药穿过当归客栈径直走向后门,穿过后门来到一条河柳巷中,河柳巷实际是一条河岸街,城外的护城河与城内绕城河相连,河道旁种了柳树因此得名河柳巷,小书童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人家做将军的左拥右抱,你做将军的倒好天天往城楼上跑,本来身子骨就有病,这下老毛病又犯了,还得辛苦我来给他拿药!唉~~都是天生劳累命!”一边说着一边登上了河道中的一条小船冲着撑船的船夫喊道:“老头儿,赶紧开船,我家先生还等着喝药呢!” “诶,小少爷坐稳了,老头儿这就解绳子。”一边说着手中也不停,很快的就将船驶出了河柳巷向着县衙行去。 定筰县是个很特殊的地界,几任县长都被那些所谓的胆大的江湖好汉杀死的杀死,吓跑的吓跑,此后没人敢在这里坐堂,所幸梁国朝廷就干脆将此处划给军方直接管理,只是每一任在此坐镇的边境将军都必须由朝廷配备一名参议,名为参议辅佐管理一县及军政事物,实为朝廷耳目;而原县衙如今便成了将军府。 小船很快的驶到了县衙附近的一处渡口,小书童飞快地跳上岸,背对着老船夫挥了挥手:“老头儿,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等着。”头也不回的往县衙方向行去。 老头也不回话笑呵呵的点点头,拴好了船在岸边坐着掏出大烟袋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 小书童走进县衙对着门前站岗的两个士兵叫到:“先生没出门吧?叫你们看好他,别给我放出去了!” 门卫早已经习惯了这小书童对将军没大没小的样子只是点点头笑到:“小少爷说的话将军都得听,我俩哪敢不听,将军还在里面呢,没出来!” “嗯,办得好,少爷我后面重重有赏!”小书童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向着后院将军的屋子走去。 虽然小书童一次也没有赏过他们什么东西,但他们还是很喜欢小书童的,说话没大没小却也没有架子,不会仗着自己是将军的人就吆五喝六的,平时也没少在将军面前给他们说好话,打马虎眼。 小书童走进将军的屋子没见着人,心中一惊,念一想便转身来到了书房门口,见一个身穿短打便衣,剑眉星目的大汉站在书桌旁观看着桌上的一张堪舆图,如果王贺等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个人与探子回报给他们的画像上侯闵的人像有八分相似,此人便是边境大将军侯闵,也是鬼街幕后之人,也只有军方才有这样的实力在边境之城中建立起一个鱼龙混杂却又相对公平的鬼市来。 第51章 大风将起 小书童扬了扬眉将手中药提起向着屋中的侯闵说道:“药,给你抓回来了,我这就去给你煎上,刚才在药铺里老叫花传来消息说有一帮灰袍人要来跟你谈一笔买卖!” 侯闵闻言抬起头望向小书童说道:“嗯,知道了,你先去煎药吧!” 小书童应声向着厨房走去,见小书童走远后侯闵望向窗外喃喃道:“终于来了吗?”轻叹一声将桌上的堪舆图卷起藏在书架后,然后走出书房说道:“伥鬼!”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狰狞鬼面的人影出现在大汉的面前跪地行礼发出如锯木般的刺耳的声音:“伥鬼在。” 侯闵看着跪地的鬼面人说道:“起来说话,那边来人了吗?” 伥鬼起身站在侯闵的面前回应道:“属下等没有见到那边来人。” 侯闵双手负于身后略一思索说道:“无妨,按照原计划行事!” 伥鬼上前一步有些着急的说道:“这样太危险了,若是那边没有派人过来,那大人您就等于送羊入虎口了啊!” 侯闵微微一笑看着伥鬼:“放心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相信她,没有她哪有我们!通知下去,一会儿未时三刻在万云楼会会这几位贵客!” “是!”伥鬼看着侯闵欲言又止最终话到嘴边咽了了下去,只得轻叹一声,闪身向着房顶掠去! 侯闵看着伥鬼离去眉头一皱喃喃说道:“有门不走,每次都上房顶,这大白天的还嫌不够显眼?高手都必须翻墙跃房嘛!唉~~”又转头瞥向远处的天空,那里有一片乌云正缓缓向着定筰县城压来。 “先生,你在看什么呢?怎么站在屋外发呆?”小书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侯闵头也没回的问到:“我的药呢?” “刚煎上,等会儿烧开了再去看看火候!” “嗯,小心别熬坏了药。” 小书童有些心有不悦的说道:“怎么会,你的药哪次不是我熬的?哪次出过差错?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快起风了!” 南诏国巍山王城此刻却是满城风雨,昨夜大司马在进宫面见王上时被一群刺客在王城门口刺杀险些命丧当场,所幸被王城内卫发现才救下了已经陷入晕厥奄奄一息的大司马,王上大怒派出王城内卫追踪刺客,一路盘查,结果查到了一处废弃的别院,内卫进去搜查才发现里面竟然内有玄机,整个别院的地下有一个小型的兵器库,里面查出来大量的兵器,盔甲,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南诏朝堂,但更让人震惊的是,此处别院的主人正是当朝宰辅兰思正。 王上震怒,私藏私造兵器盔甲如同叛逆大罪,未待兰相一家有任何反应全家老小便已经被收押关进了天牢。 朝堂上一片哗然,霎时间几乎无人敢为兰思正求情,这可是谋逆大罪,若是被当做从犯那便是诛九族。 南诏王坐在王座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一众大臣怒吼:“这就是对本王忠心耿耿的兰相,居然暗造兵甲,你们说他这是意欲何为?是本王对你们还不够好?还是你们觉得在下面站得累了,想要到本王的位置上坐上一坐?”瞬间杀气四溢。 众大臣吓得顿时跪倒在地惊呼:“臣等不敢,臣等有罪!” “不敢?那你们来说说,兰相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全场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应对。 南诏王见无人敢说话,顿时怒气又涨,站起身一脚将座位前面桌子踹了出去,伸手指着堂下站着的众人,胸口不停的起伏,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大臣见王上盛怒,个个噤若寒蝉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疾呼:“王上息怒,王上息怒,保重龙体!” 南诏王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回了王座上,又大口喘上几口气方才缓过劲来,对着众人骂道:“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见你们一个个口若悬河,现在怎么都哑巴了?” 说完伸手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御史大夫磨合错,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本应该是大司马侯镇江和宰相兰思正,而今两人一人受伤一人收押,这磨合错便成了离王上最近的位置上。 “磨合错,你来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相国按律该当何罪?” 磨合错闻言伏地跪倒:“臣,不敢言!” 南诏王两眼一眯厉声道:“是不能言?还是不敢言?” 磨合错依旧保持着伏地跪倒的姿势说道:“是不敢言!” “哦?看来,你是有话想说了?那本王便听听你想说啥,本王先恕你无罪!” 磨合错闻言抬头说道:“王上,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王上,私造兵甲,意同谋反按律当诛九族!”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本是一句实话,可无人敢说,无人敢提,因为圣心难测,兰思正本是王上最器重的人,乃是南诏国重臣,因为一个小兵器库不一定就真的能将兰思正置于死地。 其实,私藏兵器然后倒卖,这在各国军中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只是众人没想到堂堂相国也经营此道,平时也没收到风声啊! 王上此时正是盛怒之时,若是等怒气一过,这件事很难说没有斡旋的余地,所以当磨合错说出这句话时,文官一脉顿时大怒。 “磨合错,你大胆,此事王上自有定夺,岂容你在此造次” “磨合错,你就这么心急的想做相位吗?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上,不可啊!兰相乃一国重臣,此事必定另有隐情,请王上彻查!” “磨大人说的好,臣等复议!”武官中却有人附和磨合错的话,拍案叫好。 一时间整个朝堂争论纷纷,各有阵营毫不退让,武官中唯有王贺与栾云二人冷眼旁观。 王上身边站立的司礼太监见朝堂纷乱,王上脸色不悦立即大声训斥:“都放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场中一下子便安静下来,这时磨合错见众大臣都安静不语,才又张嘴继续说道:“王上,私藏兵器确是死罪,可兰相此事却并非私藏兵器,虽犯王法,当中却实有隐情!” 南诏王此时发泄之后心中怒气已经消了一半,虚眯着眼说道:“哦?那你便说说看,是何隐情?” 第52章 人心 磨合错舔舔嘴唇说道:“当王上盛怒下将兰相押入大牢之时,微臣便第一刻去将涉案人员询问了一遍,方才知晓其中缘由!”说罢又望向四周官员继续说道:“各位,可知这兵库为何在地下?诸位当知我南诏之地地气潮湿,各军队兵库均是上油之后放于干燥之处,谁也不会将它埋于地底受潮腐朽!可兰相学究天人他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满朝文武皆是埋头苦思,不得其解。却听磨合错接着说道:“因为那本就是冥器,是兰相之子为兰相百年之后所备陪葬之物,大家应当知晓兰相本是儒将为相,年轻时也曾领军征战,后弃戎从文,从一方官吏做到这如今的一国相位。” 说到这里,磨合错又望向南诏王施礼道:“王上,兰相既曾为武将,死后少量兵器陪葬不算僭越之举吧?” 在场众人这才明白磨合错真正的用意,文官众人望向磨合错眼中多了一丝敬佩。 南诏王闻言心中一喜,兰思正虽然私藏兵器让他心有不满,但毕竟是他在朝中亲自树立起来的文官之首,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暂时还不想要杀他。 “此话当真?” “不敢欺君,王上可命人一问便知!” 南诏王沉默片刻对着众人说道:“即刻命人去查明,今日先暂停商议,本王乏了,有了结果即刻命人给本王送来,尔等退下吧!” “臣等,告退!”众大臣相继鱼贯而出,退出议事大厅,来到厅外众文官向磨合错围了过来,纷纷向着磨合错行礼致歉,均感佩服磨合错刚才在堂上的仗义执言,对他的为人敬意又多了几分。 就在磨合错与众官寒暄之时,后宫赋闲宫中王后归荑正素手调羹与白衣柳相品茗窗外风景,宫内茶香,宫外花香,身旁美人香,只是这一切却被柳相的一句话给吹得烟消云散:“那个磨合错这一搅局岂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归荑将手中香料放入茶羹中说道:“先生多虑了,这磨合错之言便是我教他如此说的。” “哦?这磨合错是你的人?这样看来你是想利用他收买南诏文官的人心?”柳相立即明白了归荑这样做的用意。 归荑掩嘴一笑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那兰思正必死,只是在死之前还得利用一下他在文官中的威望来为磨合错铺路!” 听得归荑说完之后,柳相知道这边的事情他不必为她操心,只是另一边呢?想到这里他似心事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方默默不语。 “先生是在担心忆然?”归荑将煮好的茶羹递给柳相,柳相接过茶羹却并未答话。 “雏鹰总归是要飞翔的,总在老鹰的羽翼下是长不大的!” 柳相闻言不置可否,只是轻叹一声望向远处天空说道:“起风了!” 定莋县,一行身着灰色长袍的四人来到了万云楼前,万云楼位于长于街的最深处,过了这万云楼便是青石街,顺着青石街往前便是定筰县的中心地带,所以这万云楼算是鬼街的界碑,也是整个鬼街最高处,站在万云楼前便可俯瞰整条鬼街,也是定莋县城中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城中往来的商贾,豪客总喜欢来这里结交一些同行之间的友人,路子宽了财源才宽,往日里这万云楼是人满为患,即可遥看城中繁华,又可欣赏鬼街的神秘,可算定筰县非常独特的一处亮丽风景。 今日万云楼中却是门庭罗雀;门口老叫花坐地行乞,万云楼里却没有人出来驱赶,老叫花见四人来到,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几位贵客到了?我老板就在上面等着各位呢,快请上去,只是兵器得留下!” 黑衣人中有三人大怒,准备出手,为首那人伸手拦下几人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将兵器交于他们便是,今日我们是来谈买卖的,不是来做买卖的!” 老叫花嘿嘿一乐:“诶,听你们老大的就对了,你们要敢在这儿出手,恐怕走不出这条街!” 为首之人冲着老叫花说道:“老先生失礼了,我这几个兄弟都是做的刀口舔血买卖,从来武器不离身,刚才有所冲撞,还请海涵!”说罢,便将腰间挎刀递了过去。 老叫花接过跨刀挥手道:没事,没事,这种情况老叫花我见得多了,几位请上楼吧!” 为首那人却并未上楼只是看着老叫花抱拳说道:“白日间我有一兄弟做事唐突了老先生,还请老先生高抬贵手放了他吧,小弟我先替我兄弟给老先生道歉了,这里有点小小心意,算我们冒犯老先生的赔礼!”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张金叶递了过去。 老叫花眼前一亮,左右看了看伸手接过金叶笑到:“嘿嘿,兄弟客气,客气了,你那手下在我那儿好得很,等会儿你们下来就能看见他了!” “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那我等就先上去了,不能让街主久等!” “好好,四位里面请!” 四人相继自己的武器交给老叫花后便往楼上走去,万云楼一共四层,一层一种风格,相继以风花雪月为意,勾勒出一幅幅四季轮回的美景,四人登楼来到第四层玉蟾阁,顿时闻到一股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四周黑色的墙壁上按照周天星辰的位置镶嵌着琉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置身如星辰,大厅的中央种有一棵小小的桂花树满树生花,清香满楼,桂花树上托起一颗大琉璃珠,有光芒射出熠熠生辉,隐约间有只玉蟾于珠中嬉戏,栩栩如生,整个房间勾勒出一副众星捧月的美景! 桂花树的后面有一扇屏风,似有人影现于屏风后,一人站立一人坐,屏风前有四张座椅,座椅旁的桌子上放着四杯清茶,茶香四溢与桂花余韵交相辉映,厅中再无多余之人,可其中三人却是如临大敌,似有上千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敢有半点小觑之心,为首之人隐隐猜测这层楼其实是一处阵法,极其厉害的阵法,他们几人一旦动起手来,恐怕也讨不到好去。 正在四人思索之时,屏风后传出一个森冷的声音:“几位请坐,几位既然花重金请求与我谈买卖,那便坐下聊聊吧?” 四人相视一眼,各自坐在了座位上,其中一名灰衣人刚坐下便对着屏风后面的人影拱拱手说道:“早闻定莋鬼街之主神秘莫测,本想今日一睹风采,可今日这情形看来,街主是不愿让我等如愿了呀!” 屏风后的人影哈哈一笑:“倒要几位见笑了,贫瘠之地区区小街之主哪里能入得了江湖豪杰的法眼,更何况几位也都是刀头舔血之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你我不正好相得益彰?” 第53章 大戏开场 几人被鬼街之主说得顿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为首的灰衣人见此情形便不再多费唇舌,轻咳一声张嘴说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谈买卖吧!” “好,在下洗耳恭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买卖能让一位上品的高手来此边陲小镇做买卖?” 四人一听均是眼露寒光,他们的修为被对方看穿了?上品三境中人在三教之中都是贵为供奉或是长老,而今在这楼中就出现了一位。 四人相顾按下杀心,为首之人虚眼瞧向屏风后面的人影却瞧不真切,这个屏风似乎是个法器,隔绝一切真元的试探,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试探回应道:“哈哈哈,街主哪里的话,我们中要是出了一位上品高手,哪里还用得着在做着掉脑袋的买卖,直接找个名门大派做供奉岂不逍遥快活!” “哈哈哈,几位过谦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屏风后面之人见几人面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假,便不再多做试探。 “好,我看街主也是爽快之人,在下便直说了,街主应当知道蜀中唐门吧?” 屏风后面之人似乎轻酌量一口茶水然后缓缓说道:“阁下说笑了,江湖之中谁人不知?不知这桩买卖可是和唐门有关?” 灰衣人浅笑一声:“不错,我等知道唐门每个月都会外送一批唐家兵器,暗器,火器等物远销南诏身毒等地以交换唐家所需,街主应知唐家之物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此次兄弟们正好需要这样一批货物,也刚好查到唐家伪装的马帮商队今晚便要连夜出城进入那十万大山之中,仅凭我兄弟一行几人恐怕很难得手,故想以重金请鬼街高人一同出手将这些货物留下,不知街主可愿否?” 屏风后面之人沉默下来,似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盏茶之后说道:“此事风险极大,事后若是被唐家知晓,恐怕我这鬼街也便不复存在了!” 灰衣人冷冷一笑说道:“街主多虑了,十万大山之中藏龙卧虎,只要我们手脚干净谁能查得出来,若是真有蛛丝马迹我等也不会牵连街主,再说了大风险才有大收获嘛!” 最后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屏风后面之人的兴趣:“大收获?此话怎讲?” “黄金五百两,事成之后双手奉上!” 屏风后面又陷入一阵沉默,黄金五百两对于这边境小镇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富,洒向鬼街会有一大批的亡命之徒舍身效命。 良久之后屏风后面之人说道:“我只要黄金三百两,但所截货物我需占五成。” “什么?五成?”其中三个灰衣人听闻此话立即起身暴怒,五成意味着他们出钱又出人最后的大头却被人家拿走,这样的条件简直就是大吸血。 为首的灰衣人却似乎心有预料,让其余三人落座,转过头阴恻恻说道:“街主有点狮子大张嘴了点,我等兄弟几人也是豁出了性命去做这事,事后还得担着风险,街主不觉得有些过了?” 屏风后面之人干笑一声说道:“哈哈,几位不必动怒,谈买卖谈买卖,这得谈嘛,我先给个价儿看几位同意不,同意最好,不同意大家再聊!” 几人被他这一句话给气得怒目圆瞪,真是商人嘴脸够奸。 灰衣人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成,再多了我们兄弟几人便连夜离开这定筰县不再打此主意!” “好,爽快,就按阁下说的办!”屏风后面竟然很快的便同意了他的条件,这样的速度让灰衣人感觉吃下了一颗苍蝇般堵的难受,看来自己叫高了,既然话已出口便没法收回,只得闷头咽下。 最后几人约定好了时间申时出城,酉时埋伏于唐家马帮必经之路上等待他们的到来。 几人走后,人影从屏风后走出,此人正是侯闵,身后小书童也跟着走出,侯闵看着四人坐过的地方说道:“为首那人必定是个上品初期高手,和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一致,今晚是场恶战啊!” 小书童望着侯闵的背影说道:“先生,你就不害怕他刚才就出手拼得死掉其中三人将我们二人击毙?” 侯闵自信的一笑:“不会的,他不确定这屏风后面坐着都到底是不是我,在没有确定真假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出手打草惊蛇,更何况他们要得不仅仅是我的命,还要全城的人陪葬,这样才能掩盖他们的气息!” “今晚太危险,你就安心的待在密室中吧!”侯闵背负双手又走向窗台看向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似有大雨将至! “我在密室中就是安全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再说城中就你的修为最高,你就不怕他们分开行事?那我岂不是更加危险?”小书童据理力争。 侯闵顿时有些语塞,关心则乱,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妥当的办法来,却听小书童接着说道:“先生不必心焦,那边一定会来人的,届时我们待在一起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 侯闵无奈的笑了笑,虽然知道这是他的说辞,可也不可否认这也确实是最为妥当和安全的办法,因为今晚必定是一个难眠之夜,整个定筰县或成为一片焦土! 大风起,随着夜幕降临定筰县城的还有暴雨,一道闪电劈开了一场大戏的序幕,申时如约而至,城中各处忽然不断出现黑色的身影闪射而出向着西门外奔去,看身形个个都是高手,其中不乏入神初阶修为,不约而同的在西门口站定,半刻之后城门处已经聚集了几十个高手,期间众人各自保持沉默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却见其中一个黑影伸手高举一握拳众人便同时向着城外行去,与此同时也有几个灰衣人跟着那群黑影一同向着十万大山的深处奔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几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缓缓驶出城外。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侯闵站与小书童站在万云楼上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场大戏终于上演。 第54章 请君入瓮 侯闵微微侧头问小书童:“你猜他们会如何进城?” 小书童看看天空中的暴雨说道:“城门有守城兵甲只能出不能进,又不能硬攻。但今夜暴雨,为防绕城河泛滥必定大开河道将水泄出城外,他们应是顺河道逆流而入。” “聪明!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小书童点点头,尽管今夜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但心中还是非常紧张,对方中有一个上品高手,不管计划再如何周密,这就像一座绕不过去的高山,鹿死谁手谁都不知道! 城外南门,位于城市的南部,邻近一片茂密的森林。在这片深邃的森林中,有一群穿着土匪装扮的人,他们或隐或显,出没于林间的阴影中,给人一种暴戾而诡异的气息。 这群人借着夜色与暴雨悄悄走出密林潜入了城门水道入口附近,看人数约有上百人之众,跳入水道向着城内游去。 南门正是靠近守城兵营所在位置附近,他们每人背上背着一些竹筒,竹筒用油纸包裹跳入水中即不会将竹筒中的东西浸湿也可以有效的辅助他们游向城中,大雨不仅抹去了他们的气味,淹没了他们的身形,也吞噬掉了他们游动中的声响,城楼上的士兵竟无一发现这群山匪的行踪,一行几百人匆匆窜出水道,略做停顿,便分开两队分别向着军营与城中的方向飞快行去,过程中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如同纪律严明的军队,与毫无纪律的山匪行径却是相去甚远,向着军营这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营地旁潜伏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悄悄观察着军营里的一切动静,只见军营中偶有士兵来回巡视,但因天降大雨,也都放松了警惕,匆匆一瞥之后便返回军帐中躲雨,几十个军帐中均是隐约间透出人影幢幢,看起来都在休息睡眠之中,为首之人见此情景阴恻恻的一笑,正是时候,他悄悄的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后面的众人见到这个手势立即取下身上的竹筒将油纸揭开,竹筒里装着的是黑油,见火即燃雨浇不灭,不将一切焚尽不会熄灭,端得是猛烈无比。 又见那人手势握拳,众人打开火折将竹筒上的引线点燃向着军营抛了出去! 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紧接着又是轰轰轰几声,整个军营成了一片火海,军营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城中方向也燃起了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定莋县城,在暴雨之下如同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不断吞吐着火焰。 万云楼上火光刚一炸响,轰的一声将正在执棋苦思的小书童吓得一哆嗦,黑棋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看着一片火海,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只强而有力的手给了他恐惧的心平静下来,他回头望向侯闵,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双眼灼灼生辉,毫无惧色。他好似被侯闵的情绪感染也勉励的静下心来。 侯闵笑笑说道:“别害怕,有我!” 小书童感激的看着眼前之人,此刻他的心中觉得只要这个人还站在他身旁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楼梯处响起:“有你?只怕今晚你自己也小命不保了,还能去安慰他人?”随着说话声音的响起,一个灰袍人慢慢的从楼梯处现出身形来,正如他白天来时一样,就这样走了进了第四层玉蟾阁中。 在他踏入玉蟾阁之时,整个四层立即变得森冷,如坠冰河,就连空气都好似变得粘稠,伴着丝丝的血腥气息充斥着整个楼层。 侯闵看着眼前之人暗忖,这便是上品初境的修为吗?强大之处还在自己所料之外,心中犯苦,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阁下怎么回来了?听阁下的语气来者不善啊!” 来人并未在意侯闵的话而是侧头看向楼外火光冲天,戏谑的说道:“街主,你们难道不觉得此刻的楼外好似一幅完美的画卷吗?哦,不,应该是侯大将军才对!” 侯闵嘿嘿一笑,面对上品高手依然谈笑风生的说道:“阁下真是高人,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今晚的城中大火必是你们所为了?” 从这人出现那刻开始,他便想要用言语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 灰袍人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却也并不点破,自信以自己上品初境的实力对方也玩不出花样来:“侯将军又何必明人说暗话,以你的聪明,看见我的那一刻就应当已经猜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侯闵故作轻松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你就那么自信我这里没有埋伏?我在这里不是故意引你上钩?” 灰袍人哈哈一笑自信的说道:“你这鬼街和军中的高手早就被我们设计调往了城外,你的兵营此刻正在火中煎烤,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拿出什么样的高手出来阻挡我!” 侯闵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哦?你以为唐门商队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此话一出,灰袍人顿时眼神一缩立即又恢复了平静:“你以为就凭你这句话我就会相信?” 灰袍人的表情哪里能逃得过侯闵的眼神,他要的便是一步步摧毁灰袍人的自信,一个比自己强大而且自信的敌人是很难战胜的,只有先摧毁他的自信心才能有机会放手一搏! “哦?那你此刻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只有燃烧的大火和风雨声却无哀嚎之声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灰袍人闻言凝神听去,半刻之后沉声说道:“你当真知道我们要来?你是故意受骗调走了你城中的高手,就为了引我们进来?” 侯闵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如此,你们如何肯钻进来?” 灰袍人杀机隐现却也并未急着动手,刚才的那几句话和侯闵眼神中的自信,已经让他感觉到今晚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但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够完成这次任务,因为在他的眼中,侯闵二人就像两只蚂蚁一般,只要他轻轻一捏:“就算如此,可你的人毕竟还是走了,只要我想,立刻就能杀了你俩!” 侯闵并未回答灰袍人的话,而是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看着他眼露嘲讽。 第55章 幻境 灰袍人见侯闵不说话,便接着说道:“你觉得你胜券在握了?可是你这样引我们进来,就不怕引狼入室?这城中数万百姓你就不管了?” “我有几千士兵在此城中,早已巧立名目将这城中大部分百姓集中至东门,为了怕你们产生疑心,仅留下为数不多的百姓在城西,其余之人皆是我城中兵士所扮,为了将你们这群盘踞在这南诏山里的魔教中人铲除,我们整个定莋县几千守城士兵陪你们演了一场大戏,你应该觉得很荣幸了!”侯闵带着讽刺的笑容悠闲的靠在了阁楼栏杆上,背后是漫天的大火。 就在侯闵说完话后,城中终于响起了喊杀声与兵刃交锋的声音,这一切都在证明着他的话并非妄言。 城南兵营此刻已是大火肆虐,黑油的爆炸声不断响起,炙热的火苗裹挟着浓烟让城南之地变成了一片火海,在火海的映衬下,山匪着装的魔教中人放声大笑,他们再也不用隐藏身形,而是围向兵营准备将那些未被烧死的士兵全部再踢回火海中,一想到这里,为首的魔教徒便忍不住的涨红了脸,他舔舔嘴唇望着火海的方向,这种虐杀让他感到兴奋,他渴望残忍,渴望鲜血喷溅在他脸上的感觉,那种快感胜过床笫之欢。 这时,闷雷声响起,咚咚咚,这是战鼓声,为首的魔教徒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暴喝响起:“放!” 两侧的天空中出现一排箭雨向着他们飞射了过来,破空声如百鸟过境瞬息间便笼罩了整个天空,轰隆,一道闪电劈过,箭雨穿过电光洒向地面,哀嚎声响起,几十个魔教高手顷刻间便身死道消。 “虎营,跟我冲,兄弟们杀!”如巨浪般的声音响彻在魔教徒的四周,这接踵而来的变故杀得魔教徒四散奔逃起来。 为首之人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上当了,随即便是一抹嗜血狂暴的怒意:“兄弟们别慌,跟他们拼了!为了圣教!” “为了圣教!”魔教教众高呼口号,发疯似的向着士兵冲去。 为首之人抽出自己的腰间大刀,也向着兵甲阵冲了过去,一刀斩出血光四溅,马上便有几名兵士被拦腰切断,血光激起了魔教徒的兽性,其余的教众也都疯狂的砍杀起来,火光冲天的兵营外,立刻变成了两军对垒的战场,一时间血肉横飞,宛如人间地狱;一个将领模样的兵士架住了魔教为首之人手中的刀,两人均是杀红了眼,你来我往,招招皆是玉石俱焚,一时间打得天昏地暗。同一时间城中方向也发生同样的杀戮,喊杀声,哀嚎声,在两处同时上演。 城墙了望台,一群兵甲严阵以待,一位身披盔甲的将军站在了望台前望着城中的厮杀眼露凶光,他沉声说道:“鹤营,去城中方向,带上沙土麻袋以最快的方式将火势控制住,豹营,支援城中方向,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魔教徒。!” “是,末将领命!” 军士走后,将军又望向长于鬼街方向喃喃说道:“这场戏到这儿就算结束了,等收拾完这帮贼子如果你还活着,本将军定要好好与你喝个痛快,若是你死了,这满城的魔教余孽便都为你陪葬!” 万云楼上靠在栏杆上的侯闵在灰袍人的眼中感到无比的刺眼,他虚眯着眼杀气已经掩盖不住的肆意出来,他感觉这只蚂蚁似乎没那么脆弱:“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魔教中人?” 灰袍人并没有感觉到,他原本的信念已经被悄然的打开了一个缺口,此时的心里已经不复刚才进来时的自信。 “我们如果不知道你们是魔教中人又如何会设这个局呢,至于如何知道的,那就不说出来让阁下烦心了!” “那也无妨,为了引诱我们进来,你身边的高手毕竟还是出去了,只要杀了你,我们也不算失败。”灰袍人恢复了冷静,脸上又出现了自信且残忍的神色,他不想再等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比进来之时要弱上了不少,今晚已经有了太多惊喜,他不想再有任何变化,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强大的信心,却对这样一个比自己实力低的人产生了一丝恐惧,这种感觉是可怕的,也是致命的,他开始害怕再从他嘴里听见些什么。 迫不及待的便是一掌拍向一直站在侯闵身旁的小书童身上,这一掌看似缓慢却带有爆裂的真元之力,掌心有黑烟席卷而出,强大的境界压迫之力在侯闵和小书童全身挤压,双方的空间内都弥漫出了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这一招又是阴毒无比,侯闵若想要救小书童,那这一掌便是拍在他自己的身上,若是不救,那便只有眼睁睁看着小书童去死。 魔教中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眼看着小书童便要葬送在这一掌之下,却听轰的一声,似乎是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传出,灰袍人定睛一看,他面前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刚才那一掌拍在了屏风上! 幻境?灰袍魔教中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中了幻术,他感到眼前的世界真实与虚幻交织,仿佛侯闵的幻术正在不断敲打着他的自信,让他对自己的存在和力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突然意识到,从侯闵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在算计,用语言和幻境来迷惑他,幻境的力量正在扩大他心中的缺口,让他一步步走向了这无法自拔的境地。 灰袍人眼中所看见的一切,或真实,或虚假,让他无法分辨,他的内心在恐惧与不安中摇摆,犹如在汹涌的波涛中颠簸的一叶小舟。他对侯闵的无力感如同黑暗中的阴影,越来越重,越来越深。原本坚定无比的信念,此刻在他的心中开始动摇,如同被巨浪不断冲击的礁石,难以抵挡。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灰袍人愤怒起来,他不停的向着四周胡乱的出手,整个幻觉血气冲天,这时侯闵的声音又悄悄的在耳边响起:“你就那么肯定我真的是你们眼中的侯闵?” 灰袍人眼神一冷,心中一惊,这句话由不得他不怀疑,今晚已经发生了太多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再也无法确定这个侯闵是否是真的侯闵了。 眼前又出现了侯闵的身形,他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他的信心被眼前这个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的男人一点一滴的消磨殆尽,身上的气势也减弱了下来。 第56章 血神变 “那你是谁?不,你在骗我,你就是侯闵,你想扰乱我的心智!”灰袍人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掌拍去,他惊喜的发现他拍中了侯闵,侯闵在他眼中吐血倒飞出去,他眼露狰狞的吼道:“侯闵,你这只蚂蚁还是死了!哈哈哈” 忽然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倒下去本该已经死掉的侯闵又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嘲笑的表情,并且逐渐的在他的眼中不停的变大,变成了一个巨人,巨人般的侯闵弯下腰怜悯的看着他,嘲讽的说道:“你想杀我?”一只巨手向他握了过来。 灰袍人极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侯闵的巨手,可依旧被巨掌给拽在了手里,他感到身体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挤压令他气机不稳,气血不畅,下一刻便要被捏爆一般。 “你才是一只蚂蚁,我杀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巨人的话震耳欲聋。 灰袍人听见这话,脑中就像被一口巨钟撞击,急火攻心之下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摇摇欲坠,脑海中却突然清明了下来,这口鲜血的喷出令他体内翻腾的真元得到了缓解,刹那间意识得到了短暂的清醒,他看着巨大的人影,忽然笑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差点就真的被你杀了,就差那么一点!” 侯闵闻言感到有些不对劲,此刻的灰袍人眼中恢复了清明不复刚才的浑浊,浑身的气势开始变得强大暴戾却毫不暴躁,灰袍人仰天大吼:“血神变!”充满血腥的气息猛然间爆发开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四散而开。 侯闵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听见砰的一声,整个四楼的墙壁连着天花板被爆裂炸开,一力降十会阵法被直接震碎,灰袍人眼前的环境轰然坍塌,千钧一发之际侯闵将小书童搂在怀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强大的气流便将他俩一起抛飞,从四楼重重摔了下去。 他俩摔进了鬼街之中,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灰袍人跳了下来,此刻的灰袍人整个身体变大了两倍,变成一个狰狞的怪物,青面獠牙,浑身肌肉虬结仿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原本的灰袍已经变成了他身上的一绺一绺的布条耷拉着,脸上已经看不出作为人类的特征,只有野兽似的尖嘴,两对獠牙上下交叉,他看着地上缓缓爬起一身是伤的侯闵冷笑道:“你很好,区区入神中期的修为竟然能逼得我使用‘血神变’,你还有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赶快使出来吧,否则你就没机会了!”说完,一只巨大的兽掌向着侯闵和已经倒地晕厥不醒的小书童两人拍了下去。 一股狂躁的真元巨掌瞬息间凝聚罩向两人,侯闵从四楼摔下,真元涣散,短暂的时间里无法提起真元抵挡这只巨掌,他望着越来越近的真元巨掌,狂暴的真元已经压得他眼角逐渐的渗出鲜血,眼看着两人便要被巨掌拍死。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远处射来,带着雷鸣之声似闪电般挡在了二人前面,只听轰的一声,巨掌被震得高高扬起,剑光中一个人影被震得陷入地下直没膝盖,握剑之手的衣袖直接崩碎化作飞絮,人影却半步未退,依旧持剑站立在二人的身前。 “你来了?”侯闵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前面的这个人影,他从未见过此人,但他心中就是知道这个人他终于等到了,他就是“渊鱼”鳞目派来的援兵,只是他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个年轻人,境界与他一样,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相信鳞目,既然她派他过来便一定有她的理由,这个年轻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来了,很抱歉,来晚了点,你们没事吧?”此人正是李忆然,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硬接面前怪兽的一招实在有些不好受,虽然大部分都气劲都被他用巧劲移入地底,可依旧受伤不轻,嘴里一甜生生咽下了一口鲜血。 他在接到归荑的嘱托从巍山赶来的路上踏入了入神中期为了巩固修为耽误了一些时间,因此他来晚了点,差点就真来晚了点,现在想来还很后怕。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这只怪兽是?” “都被我调走了,他们就算来了也是送死!魔教‘魔神变’以人化兽,上品初级修为跨了两个小境界,只是时间不能维持太久。” 李忆然双眼一缩,心想这么变态吗?之前遇上的那个人妖玉蝶还好没这功法,其实,李忆然不知道到的是,玉蝶不是不会,而是他突然晋级,出剑又快,玉蝶还没来得及反应,否则那时候的李忆然必然是打不过的。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个正面一个背面飞快地交流信息。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因为我很厉害!” ……侯闵有些头疼 “你还行吗?” “尚可” “那就……” “上” “上” 二人同时暴喝一声,如同配合过无数次一样,同时起身拔地而起。他们的动作如同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和配合,李忆然手握长剑,犹如龙跃而出,剑锋直指怪物的头部。每一剑都紧贴着眼部,快如闪电,每一次出手都带着风雷之声,震撼人心。 侯闵经过短暂的缓冲之后,真气终于得以凝聚,也不示弱,他伸手从袖中抽出一柄判官笔,笔锋犀利,笔直地刺向怪兽的脚筋,与腿部各处要穴,每一招都刁钻古怪,阴险狠辣,尽显其判官笔的威风。两人如同闪电一般快速攻击,打得怪物毫无防备,只能步步后退,痛叫连连。 他们的动作灵活多变,身形如风,剑笔交错,宛如一幅精彩的画卷。李忆然的剑法刚猛无比,犹如狂风暴雨,而侯闵的笔法则是阴柔而狠辣,如同冰冷的冬雪。两人一刚一柔,一剑一笔,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倍增。 怪兽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虽然体型巨大,但面对这两人的默契配合和强大攻势,他显得力不从心,这时,灰袍人所化的怪物突然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将所有攻击都挡在了外面,他兽化后的身体异常坚硬,李侯二人一阵的猛攻虽然打了他一个搓手不及,但也都只是一些皮外伤,此时,怪物暴怒大吼,身体在一缩之间又突然撑开,一股狂暴的气劲猛然间爆开,将二人震飞出去,撞碎了街边的墙壁,撞进了屋里,灰袍人似乎有些失去理智的吼叫着,一路冲向墙壁缺口,向屋里撞去。 第57章 血神变2 李忆然和侯闵在被撞入屋里的同一时间便翻身而起,跃上了房梁钻出了屋顶,看着怪物直直的向着屋里撞来,他俩相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心中所想,原来,人兽化之后会逐渐让大脑也兽化,虽然战力惊人,但只能凭借单纯的肉身和本能的攻击。 他俩在房屋撞塌之前跃下地面,侯闵站定等着怪物出来,李忆然默契的奔向另一处屋内,怪物怒吼着从残砖烂瓦中站了起来,看见侯闵便暴怒的冲了过去,侯闵灵巧的侧身避过冲撞,一笔点出直奔侧耳,怪物停住身形右手一拳挥出,在空气中带起阵阵声爆,轰动一声击在了判官笔上,侯闵被一拳震飞,怪物再次迈脚准备向着震飞的侯闵奔去,这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怪物转身再次挥出一拳将暗器震飞,却见李忆然站在一处屋门口手中不停的释放暗器, 漫天的暗器如雨点般噗噗的钉在了怪兽的身上,虽然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但也让怪物不胜其烦,不再理会被震飞的侯闵,转而向着李忆然冲去,李忆然手中暗器不停,脚下一步步的退进屋中隐入黑暗。 怪物暴怒的一下撞进屋中,一道寒光对着他的双眼刺来,怪物手肘横挡,剑尖刺入了手臂,怪物一脚踹出势大力沉,空气中炸响风雷声,砰的一声却踹了一个空,怪物怒极一声巨吼,音爆之声响起,屋中家什被吹飞砸向墙面,李忆然跃上房梁,躲过怪物的一击,由上而下一剑秋杀,潇煞的剑意席卷而出直奔怪物头顶百汇穴,怪物感到危险临身,下意识举掌用力的拍向剑身,却在这时,李忆然剑意未尽却突然回身急坠,几根事先横在两根巨大立柱中极细的铁丝被拳风带动缠绕而上,将怪物的整个手臂牢牢缚住,一只手被挂在半空一时之间竟收不回来,紧接着李忆然落地之后一个翻滚,借着屋中黑暗怪物视线受阻,一剑挑向另一只手臂,听见风声怪物暴怒,凌空跃起直接一脚踹断了房梁,眼看房屋便要倒塌。 李忆然一剑扑空并未追击,而是立即又射出一根细丝缠在怪物的脚上,另一头用暗器直接钉入了屋中另外一根粗大的立柱上,说时迟,做完这一切,一剑奔雷递出,剑随人走直射屋外,刚出得门口,就听屋中轰隆的一声,整个屋子坍塌,怪兽又被压在了屋下,李忆然站在瓦砾旁气喘吁吁的观察着怪物的动向,这时,侯闵踉跄的奔了过来,衣襟上已是一片血红,刚才那一下受伤不轻。 “怎么样?”侯闵着急的问到。 “暂时控制住了他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李忆然不敢放松警惕,说话之时也是目不斜视。 两句话刚说完,怪物怒吼声响起,破砖烂瓦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又再度的站了起来,只是另一只手却被狠狠拽在了地上,怪物倾斜着身体暴怒的狂吼,两只眼血红如火炭死死的盯着二人,奋力的跨出一脚想要向着二人冲去,另一只脚却被死死的拽住,一时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将破屋残骸压在身下溅起一阵土石木屑纷飞。 “快,控制不了多久,我们上!” 两人同时跃起,使出自己的招式绝学向着怪物击去,李忆然一式奔雷射向怪物的菊花,无他,唯手熟尔。 怪物一身皮糙肉厚毫不逊色于南诏山中的巨蛇,虽然此刻自己修为有了精进,可也只是对他造成一些皮外伤而已,料想全身应该也只有那个位置防御力薄弱,想到这里手中之剑更是爆发强大的真元之力。 侯闵确实向着他头顶百会穴点去,头顶百会是人体周身死穴之一,也是极其薄弱的地方,只听噗噗两声,两人皆已得手,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二人相视一眼脸色均是大变,剑入三寸便被臀部肌肉夹住不得再进,侯闵却是一笔点去被怪兽的另一只手挡住,判官笔插入掌心却并未穿透,没有给百汇穴造成任何伤害。 二人急忙暴退,怪兽又是一声怒吼,一股气浪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起,将地上的土木砖瓦连带李忆然和侯闵二人一起震飞。 两人躺在地上大口吐血,远处的怪物已经挣脱了束缚,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俩走来,大地在他脚下震颤着,一步一个脚印,看得出来怪兽此时已经非常的愤怒,鼻子里喷出了白色的气雾。 “他娘的,我都这么厉害了,居然遇上一个怪物比我还厉害!”李忆然吐出一口鲜血愤愤然的说道。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侯闵眼看着怪物的靠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如何才能杀死这个怪物,虽然变成怪物之后没法有效使用真元之力,但肉身本身的杀伤力已经不弱于真元的杀力,防御力还大得惊人,行动敏捷,这几乎就是个完美的杀戮机器,并且,还不知道这种怪兽形态还能维持多久,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打不过还耗不了,怎么办? 侯闵心中焦急,这时却听李忆然在耳边小声说道:“要不,咱们一起赌一把?” “怎么赌?”侯闵看向身旁的李忆然好奇的问。 “咱们这样~~~~~” 侯闵听完李忆然的主意,眼睛一亮,接过李忆然递过来的东西心中默默的盘算了一下,点点头:“可行!” 这时,怪物一声怒吼,再次向着二人奔撞了过来,二人翻身跃起,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奔走闪避。 李忆然扭腰闪躲,见怪物朝侯闵抓去,一式惊雷剑指后心几处大穴,怪兽吃痛挥手一拳轰出,李忆然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剑花轻舞将归荑传授的蝶杀使了出来,一剑十三式,如蝶飞舞,遇强则虚,遇弱则实,以影幻象,漫天剑光时快时慢,时如流水柔情缠绕,时如暴风狂躁,时如暗影隐现,时如烟花灿烂,打得怪物手忙脚乱,眼中如幻影重重看不真切,找不到目标到底在何处,怒吼连连却也暂时无计可施,无处施力。 第58章 惊蛰再现 就在这时,李忆然突然闭眼身形一顿向后飘出,一对铁珠贴着他的后背向着怪物双眼射去,半空中爆起一捧强光,怪物眼神一阵恍惚。 “惊蛰!”李忆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一道白色的闪电快若迅雷,奔若闪电,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眨眼之间便从远处飞来,向着怪物双眼插而入,鲜血喷洒如柱。惊蛰一击得手也不后撤照着怪物的头顶盘去,一口咬下,怪物吃痛仰天怒吼,双手向着头顶惊蛰抓去,想要将惊蛰一把扯下撕成碎片。 李忆然一声大喝:“快,就是现在!” 侯闵手握判官笔飞身而上一笔点出直奔百汇,噗~~入骨三寸便被卡住,李忆然也同时飞身而上,运转真元一掌拍在判官笔上,又是噗的一声,判官笔应声而入整个没入了怪物的头中,轰隆一声,地面龟裂,巨人足下没入地底。 两人砰砰两声摔在了地上,虚脱的躺在地上紧张的看着双手按住头上的惊蛰站立不动的魔教兽化的灰袍人。 片刻之后,兽身开始缩小渐渐的变回了人形,砰的一声,双腿爆裂,人腿分离倒在了地上,两人吐出一口浊气相视一笑,如释重负一般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气,随着灰袍人的死亡,定筰县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惊蛰从灰袍人的身上挣扎的爬起来,走到李忆然的身旁不停的舔着李忆然的脸。 此时的惊蛰一身雪白,已经不复当初一身虎斑条纹,这种变化得益于妖蛇的肉干,当初他们离开靡莫族时,靡莫公主绿盈为他装上许多的绿忆酒和妖蛇的肉干,惊蛰吃下那些肉干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沉睡,直到李忆然离开南诏国前才醒转过来,那时的惊蛰便成了一身雪白,并且速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程度,身体皮毛坚硬,利爪锋利无比,这种变化让柳相与归荑也惊叹不已,李忆然便决定带他出来玩玩,没想到这次还帮了大忙! 李忆然伸手揉揉惊蛰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这次多亏你了!”小家伙贴心的用头摩挲着李忆然的手然后在他的身旁趴了下来,耳朵竖起四处张望着! 李忆然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两颗,其中一颗递给侯闵服下,自己吞下另外一颗,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的真元。 远处的喊杀声也渐渐的平息下来,火势慢慢的得到了控制,火焰熄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片刻之后,侯闵率先起身,踉跄的来到灰袍人的尸体面前,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摘下一块玉牌,所幸灰袍人的玉牌在他腰间挂着打斗中并未遗失,却见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魔头,下面刻着两个字:黑鹰,翻过玉牌来背面刻着:暗魔分坛。 侯闵握住玉牌,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信纸一只毛笔,将毛笔放在嘴中舔了舔,写下一封密信叠好,再掏出一个信封将密信和玉牌一同装了进去。 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用火折子点然后向天空发出一道信号火花,然后又长嘘一口气坐在原地等待来人。 片刻之后,马蹄声响起,城楼上主持战局的将军带着几名将领策马而来,人未至声先到:“哈哈哈,好,干得漂亮,你居然还活着,令本将军惊讶!” 将军来到近前跃下马来,看着颓然坐地的侯闵和李忆然,又看向四周一片狼藉的鬼街,心中震撼不已,这里的战斗惨烈程度一点也不比另外两处来得轻松,甚至犹有过之,空气中还残留着暴戾的真元气息,此处的天地元气依然混乱。 侯闵见到将军过来立刻将手中的密信交给来人说道:“还请将军尽快将此信送往南诏,越快越好!” “你且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我不会耽搁,只是你的伤势?”将军接过密信顺手递交给了身旁的一名将领,将领心领神会正准备立即拍马向着城门处奔驰而去。 李忆然这时却叫住了那名军士说道:“让惊蛰去吧,它的速度更快!” 说完便叫过惊蛰将军士手中的迷信放到惊蛰口中摸摸惊蛰的头对它嘱咐:“将这封信交给柳叔,路上不可贪玩!” 惊蛰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化作一道流光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在场的众人见到这道流光的消失均倒吸一口凉气,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快字来形容了。 将军率先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忆然赞叹道:“此等神物需有德者居之,小兄弟不简单啊!” 李忆然干笑一声并未过多解释,将军见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便又对着侯闵说道:“刚才在那边我见到了你家小书童晕倒在地,此刻我已命人将他送至军医处就医,你可不必担心。” 侯闵一脸汗颜,刚才形势凶险,来不及将他妥善安排,还好没出意外,否则就是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了:“秋鹤在此谢过将军!” 李忆然却是一脸惘然:“你不是侯闵将军?他才是侯闵将军?” 侯闵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我既是侯闵也不是侯闵,但不是大将军,这梁国边境也根本没有什么侯闵大将军,这边境之上只有一位大将军便是这位刘云逸大将军!” 李忆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知所以。 侯闵舔舔嘴唇,闭眼运气半盏茶的功夫,张嘴一吐,一条青虫从嘴里吐出,青虫在地上弹跳几下之后便化作了一滩脓水,李忆然还没来得及恶心,就见侯闵脸部开始变化,逐渐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青年吐出青虫后长吁一口气:“终于不用喝那难闻的药了。”又看向李忆然解释道:“那是易容蛊,每隔一段时日需用特定的药物喂养。” 随即又微微一笑对着李忆然继续说道:“兄台有礼了,看来鳞目并未将这边的事情告知于你,此刻我便将此中原委说给你听!” 李忆然心中震惊急忙坐起身,看向面前的青年,等待青年的讲述。 “我本名余秋鹤,乃‘渊鱼’中人,此次受命假扮侯闵与刘云逸将军借兵演了一出戏,先是放出风声到南诏,再诱现在的南诏王鞠天阴派出魔教中人攻打定莋县,然后请君入瓮欲将整个盘踞在南诏内的魔教教众连根拔起。” 听到这里李忆然方才明白过来,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局:“那真正的侯闵又是谁?他在哪儿?” 余秋鹤微笑不语只是缓缓的看向南诏国的方向…… 第59章 仇恨 南诏国巍山城,在魔教教众秘密潜入定莋县火烧兵营之时,栾云一身劲装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向着城外密林奔去,昨夜他写了一封密信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令其早朝之前务必送到王上宫中,而今日早朝之后宫中司礼太监手下的公公偷偷的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申时三刻城南密林。 栾云拿着这张纸条之时双手在不停的颤抖,他认识上面的字,是王上的字没错,上面还有王上的印玺这是做不得假的,一整天栾云都在激动中渡过,他这次能否化险为夷并且青云直上全看今晚了,马不停蹄,思绪也在发酵沸腾。 终于,来到了小树林中,小树林位于巍山城南,曾是王族春猎园,原本非王族成员是不能进来的,后来当今王上废除了所有嫔妃,迄今膝下无子,礼部怨声载道,屡次上书国无太子乃是无德,甚至有官员曾在朝堂准备一头撞死在议事厅中以死纳谏,却还是被王上轻描淡写的一句,本王春秋鼎盛暂以国事为重给搪塞了过去,此后,礼部也就暂时偃旗息鼓,而这处密林便被废弃了。 栾云跨马来到密林之时,正好申时三刻,他跳下马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牵马而行,这处密林很大,纸条中虽未言明具体地址,但他知道一定实在赏风台,那里是春猎聚集之地,也是王族子弟捕猎之后受赏之地。 赏风台前有一片很大的空地,中间有一个展示用的大平台,平台的正前方便是王上与王后嫔妃们休息的观景台,栾云走到平台上望着这昔日王族子弟们最热衷之地,而今却是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心中略有些感触,在这时,观景台上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强光,仿佛一颗新星在黑暗中闪亮。 台上的人影如同剪影般矗立,带给人们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氛围。栾云一惊,他向着那刺眼的强光望去,却无法看清楚台上的人影。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从台上传来的一声大喊,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密林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动。“栾云,见到本王还不下跪?”这声音充满了权威和尊严,让人无法质疑其真实性。 栾云惊慌失措,他急忙跪下,声音颤抖地说:“微臣知罪,王上万寿无疆!”他低着头,汗水湿透了衣衫,身体颤抖着,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 台上的人影似乎是南诏王,他望着跪下的栾云,继续说道:“栾爱卿你今日上奏之事牵扯甚广,本王只有暗中约你来此地详询,以免被人泄露秘密,本王问你,你今日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承受的压力。 栾云不敢抬头,他低声回答:“微臣不敢欺瞒王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他的声音尽管颤抖,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深知,在这关键的时刻,任何的谎言和欺骗都可能是致命的。 南诏王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哦?你且仔细说来本王听听,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玩味,仿佛对于栾云所知道的事情感到好奇。 栾云开始讲述他的发现,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如同微风在田野中穿梭,怪异的场景讲诉诡异的调查经过。 他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和王贺在调查过程中的发现,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那些看似巧合的遭遇,都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起来,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别人操纵,一步一步的被人设计好了就放在那里等他去拿就好了。 他开始对王贺的行为产生怀疑,他的行为超出了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他的每一步都踏在他需要的时刻,王贺的每一次调查结果都在左右整个调查的方向,这些问题在他们的心中不断回荡,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人操纵着这一切事态的发展,甚至包括今日早朝时所发生的一切。 台上的南诏王听着栾云的话,他的沉默像是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栾云的心头。 当栾云讲完后,整个赏风台陷入了一种沉寂,如同坠入黑暗深渊,寂静的黑暗就像一张巨口等着吞噬一切走进黑暗的人。 南诏王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的深处传来,他说:“你的发现和推测让本王深感震惊。你所讲的这一切,也让本王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做得很好!” 栾云低头表示感谢,他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敬意。他知道,他的努力和付出得到了南诏王的认可和赞赏。 “但是,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的猜测,我需要证据!”南诏王说,“即日起,我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揭开这个背后的真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掌握局势,保护南诏国的安全。” “是,微臣定不辱王命!”栾云欣喜若狂,头垂得更低了。 “栾云上前听封!” “是”栾云起身低着头走到观景台前重新跪下。 “本王赐你一枚金令,见令如见本王,也好助你便宜行事,栾云伸手接令!”台上南诏王一声暴喝。 栾云被这声暴喝震得心神摇晃,下意识的双手伸过头顶接令,突然他感觉到胸口一热,一柄剑尖从他胸前穿出,他奇怪的看着这柄剑尖,上面滴着丝丝血迹,血迹似乎还很温热,栾云心中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心中一惊豁然抬头,却发现台上哪里来得王上,那只是一个穿着戏袍的人形架子。 他感觉身体在逐渐的虚弱,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啊~~~”他仰天怒吼,强提真元身体一跃,侧身一脚踹出,背后偷袭之人没想到栾云如此强悍,在临死之际竟然强行运转真元猛烈一击,在惊愕之下来不及做出反应被连人带剑一脚踹飞。 栾云见一脚命中,立即伸手封住心脉稳住伤势,他要抢时间,只要他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回到城中,及时救治就还有一线生机,思及至此便不留余地试探对方,脚下用力一登,地面龟裂,他如炮弹一般向着自己的马飞奔而去,眼看即将奔到马前,一道剑光在身前闪出,剑势伶俐招招致命,犹如夜空中的闪电,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栾云见瞬间判断出对方的剑势,他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姿态闪避了这一致命的一剑。然而,对方似乎并未因此而罢休,反而更加凶猛地挥出第二剑、第三剑,剑光闪烁,将空气撕裂成碎片。 第60章 计杀兰思正 栾云见深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城中,否则只怕性命难保。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量,向马匹冲去。然而,对手的剑似乎封锁了他所有的去路,剑光犹如一条毒蛇,紧紧地咬住他的身体。 栾云怒极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有王上的印信?” 黑夜中的人影一身黑袍将自己笼罩其中,完全遮盖了他的面容:“我是谁?哈哈哈,好,今日便叫你死得安心。” 黑袍人缓缓的将套在头上的帽子放下,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一张被刀劈过的脸。 “王贺?你果然有问题,你到底是谁?”栾云看见是王贺之后心中一片冰凉,王贺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若是未曾受伤,他能够轻松的离开,拼死一搏王贺虽强却还不惧,但此时他身负重伤,今日恐怕九死一生。 “我是谁?我就是你们欲杀之而后快的侯闵!你没想到吧?当日我与王贺相争幸得暗中有人相助,杀死王贺易容,为防被你们识破,我脸上这道伤疤乃我自己所砍,栾云,今日我姐姐的仇便从你这儿收回点利息吧!”说完便狠厉的向着栾云扑去。 原来当日王贺为了报家姐的仇,为了不被旁人识破毅然的将自己的脸毁容做出重伤之相,而后又装出因伤性情大变,变得骄横跋扈的假象,这样就更加掩盖了住了前后两人不同的性格气息,便不会有人怀疑他的伪装,然后忍辱负重十多年,为的就是复仇。 栾云心中一惊,这个侯闵竟然心智如此阴狠,为了报仇不仅自毁容貌,还他他们身边隐忍了十多年,确实非常人所能及,见王贺扑来,栾云也不再搭话,手中剑花一挽便是玉石俱焚的招式,在听见王贺真实身份之后他便知道今晚他走不了了,侯闵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这片密林。 侯闵手中的剑犹如灵蛇出洞,迅速地刺向栾云。剑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瞬间划破了黑暗。此时侯闵虽然已经靠近了马却无法上马逃离,见侯闵手中的剑光步步紧逼,他却只能左右闪躲,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伸手从马背上拔出了自己的环首刀,刀芒乍起架住了侯闵飞来的一剑,只听铛的一声,真元相撞如洪钟大吕响彻在整个赏风台。 一时间,刀光剑影在空地中央不停的闪烁,兵器碰撞声如雨打芭蕉越打越快,声音越来越急凑,强悍的真元震荡在二人兵器之间扩散,四中被掀起一阵狂风,杂草废台树木被二人的真元之力震碎,随着气劲风暴卷上天空。 在这片密林中,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的斑驳光影。栾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条黑暗深渊之中,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生死之间的紧张和肃杀。 王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他的拳风呼啸,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栾云感觉血液的流逝正一点点的带走他的生命,他的行动开始变得迟缓,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不甘心,他还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他想成为这南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可最终他还是倒在了侯闵的剑下,看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栾云,侯闵缓缓的跪下,两眼留下了复仇的眼泪,十三年了,他为了复仇隐忍了十三年,与侯闵虚与委蛇,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终于手刃了第一个仇人暂时可疑告慰一下他姐姐的在天之灵。 侯闵抹去眼角的泪水,将整个现场收拾了一下,抹除一切二人到过的痕迹,栾云和他的马被侯闵扔在山中,不久之后便会有野兽将他们啃食啖尽,按照计划他现在要做的是赶到赋闲宫那里复命,然后拿着一样信物去找侯镇江。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赋闲宫,此时的归荑正和柳相等待着定筰县那边传回消息,侯闵汇报了自己今晚的行动,柳相一旁欣赏的看着这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侯闵听闻此人便是人间剑圣柳相,激动的跪拜了下去。 柳相,江湖中多少年轻人崇拜向往的名字,也是多少人追逐的梦想,在他姐姐未死之前他便听说过这个传奇的人,他之所以学剑便是为了追逐这个人的脚步,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怎能不激动! 柳相轻轻扶起侯闵说道:“你的事情我听归荑提起过,你姐的仇我们会为你报的!既然咱们有缘,你若不弃,今日我便指点你一下,你可将你的剑法施展与我瞧瞧!” 侯闵激动的点点头,看向归荑,征求她的同意。 归荑面带笑容的说道:“还发什么呆?你即入渊鱼,便是我们自己人,难得先生今日这么有兴致,你还不赶紧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侯闵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跪地对着归荑和柳相说道:“感谢先生和归荑姐姐,今生无以为报,若有任何差遣侯闵当以死效忠!”他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坚定。 柳相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快些起来,不必如此,你的心性很好,我欣赏这样的人,也无需你以死为报。” 侯闵知道说什么也表达不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便只得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外,拔出自己随身配剑,将自己的剑法展示出来。 柳相看着舞剑中的侯闵不住的点头,似对他的剑法很是欣赏,期间又出口点化其中的不足,时间便这慢慢的流走,他们一边聊着剑法一边等待着边境那边更多的信息传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流光射入了庭院之中,惊蛰带着迷信终于赶到了这里,侯闵收剑看着这个神奇的怪兽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他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任务终于到了。 归荑看过迷信之后又将他递给了侯闵,侯闵点点头再此拜过柳相之后便转身向着宫外走去。 深夜下的巍山城寂静无声,侯闵带着沉重的步伐,伪装出重伤的身体走进了大司马署,而后不久,大司马署中又驶出一辆马车向着王城方向行去。 微山王城承贤宫,南诏王一脸冷漠的看着桌上的卷宗,这是大司马侯镇江连夜呈上来的调查结果,他冷漠的脸上逐渐泛出阴冷的杀意,通过卷宗上所呈现出来的信息显示,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就是此刻正在天牢中关押着的宰相兰思正,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背叛他。 第61章 阳谋 而最新的一个线索便是刚刚从宰相府截获下来的一封来自定筰县侯闵的亲笔书信:后辈侯闵敬南诏宰相兰思正大人三拜,十三年前,余被大人所救至今大恩不敢相望,而今又得兰大人相助将潜入我定筰县城的魔教余孽全部清除,此等大恩余今后必以命相报,大人日后若有差遣闵当全力以赴死而后已。后辈侯闵拜上。信封里还附带了一枚令牌,他太知道这枚令牌了,上面刻着黑鹰二字。 看完这封信后,整个宫中极速的冷却下来,冷漠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愤怒的心情,南诏王疯狂怒吼:“兰~~~思~~~正”砰的一声,整个屋子里的所有家具怦然碎裂化作飞絮, 侯镇江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来人啦!” 宫外走进两个冷酷的侍卫跪地:“臣在!” “杀,传我令将兰思正即刻给我拖出去砍了,抄家灭九族!” “领命!”侍卫没有半点犹豫领命走出宫外,王上的命令就是天,无论让他们杀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相府崩塌,宰相兰思正以叛国罪被诛九族,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南诏国,国相府血流成河,巍山城中所有官员噤若寒蝉,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害怕被牵连九族大祸,百姓们也感到了巨大的恐惧,他们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宰相被处死,意味着南诏国的政治局势将会发生巨大的动荡,而这种动荡无疑会给普通百姓带来不确定性和危险。 这时侯镇江提起胆子再次向着南诏王禀报道:“王上,尚书左仆射栾云,十三年前办事不力,导致今日的局面,我已命人将他处死。” “好,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你有伤在身,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侯镇江颤抖的迅速离开了王宫。 第二日早朝,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原本看似有转机的事情会一夜之间成了定局。所有文官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南诏王阴沉着脸看着厅下众人语气森然的说道:“昨夜大司马连夜呈上新的证据证明宰相兰思正叛国当诛,此事已成定局,此后不必再议论此事。” “臣等遵命!”众大臣纷纷应和。 “今后宰相之位暂由磨合错担任,都还有事上奏吗?无事就退下吧!” 下了早朝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围着磨合错恭贺,王贺也走了过去寒暄了几句,两人相视一眼便各自分开。 磨合错摆脱了众官员独自一人走在王城门口回首望了望王城,他心中知道,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他相信,这场风暴过后的南诏国一定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 赋闲宫中,连夜归来的李忆然抱着惊蛰给柳相和归荑讲诉着昨夜发生的一切,柳相听着他们的战斗连连点头道:“不错,这一次你立了大功,做得很好,惊蛰也干得漂亮!” 惊蛰在李忆然的怀中邀功似的喵喵叫着,看得归荑也是满脸喜爱,伸手抱过惊蛰宠溺的揉着惊蛰的头。 “归姨,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了?” “制造舆论,今夜我要全巍山城遍地飞花!” 夜幕很快的降临在了巍山,一个个黑衣人手中拿着很多纸张不停的向着所有的屋中投去,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百姓官员都收到了一张信纸,上面详细的讲述了大司马侯镇江在十三年前见色起异带领手下兵士假扮山匪欲劫持当年送还各族的嫔妃,结果嫔妃们宁死不从,侯镇江一怒之下将十三位嫔妃杀死,这件事情刚好被丽妃的弟弟撞见,因此判出南诏欲为其姐报仇。 都有的人看见这个消息之后满城皆惊,有人相信,也有人嗤之以鼻。 第二日又有一条消息传出,梁国新任将军侯闵向南诏发出文书,让南诏王交出大司马侯镇江,否则他将上奏梁国朝廷,不日便可发兵南诏掀起两国大战! 这条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将满朝文武全国上下炸开了花,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大小官员都在议论着这件事,而王城却没有一点动静传出,这不得不让众人怀疑这一切真的就是事实,而不是有人讹传。 大司马署内,侯镇江焦虑不安,宛如一只被火烧的蚂蚁。他深知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他原本以为只要将兰思正的人头送至王上那里,便能平息风波。他还计划着,之后与侯闵展开缓慢的交涉,毕竟他们是同族,应该能够理性对话解决问题。然而,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完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此刻的他,犹如一只无头飞蛾,在书房中迷失方向。 侯镇江此刻不敢轻易踏出大司马署的门,因为全城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书房内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压抑的气息让人窒息。侯镇江焦急地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一丝解脱的机会。他的思绪纷乱,如同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头绪。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恐惧。他明白,如果他无法妥善处理这次事件,不仅会引起族内的混乱,还有可能导致族外的纷争。最重要的是他将成为一颗弃子,将会步入兰思正的后尘。 侯镇江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可能的结果,他担心自己的决策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然而,此刻的他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并不知道,此时,那十三位嫔妃的族长们正在联合起来,缓缓向巍山城行进。他们心怀愤怒和悲痛,决心要为死去的族人讨回公道。 此刻的王城承贤阁中,南诏王也是愤怒异常,整栋承贤阁已经被一股狂躁的血腥气息所笼罩,没有人敢走进这座阁楼,他明白整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人在筹划,可他找不出这个人是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他愤怒之下误杀了兰思正那是阴谋,而这一次的满城舆论却是阳谋,若要平息这场风波只有将侯镇江推出去,可将他推出去这件事就真的结束了吗?恐怕没那么容易,对方一定会有后手,到底是谁? 第62章 做局百里亭 “到底是谁?”鞠天阴愤怒的声音在承贤阁中回荡,阁楼中传出爆裂的声音,承贤阁摇摇欲坠。 这时一个佝偻的老太监缓缓走近承贤阁,这是王城的司礼太监总管陈铭,他来到门前清了清嗓子说道:“王上,微臣有事启奏!” “何事?” “十三位族长现已经抵达王城,此刻正跪在议事大厅之外。” “本王知道了,让他们先跪着!”承贤阁内的气息越发的暴戾起来。 陈铭依然没走,还是在佝偻着身体站在门外。 “还有何事?” “上大将军王贺有事启奏预要面见王上!” “本王今日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王将军说此事与大司马候大人有关!” 阁内一阵沉默,陈铭耐心的在阁外等待回应,片刻之后阁中传来南诏王的声音:“宣他进来!” “尊王命!”陈铭佝偻着身体向外走去,一盏茶之后带着王贺又回到了承贤阁前:“王上,王大人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 王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只见承贤阁中到处是碎木纷飞,早已不见任何完整的家具物品,阁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暴戾的气息,南诏王正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阴冷的望着他。 王贺额间渗出了冷汗,南诏王强大的气场让他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他暗自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顶着强大的压力缓缓跪了下去:“我王,微臣有事启奏!” 南诏王缓缓说道:“说,若只是为了来糊弄本王,那你就不用走出这扇门了!” “微臣不敢,微臣一心只为南诏,忠于王上,请王上明鉴!”王贺心中一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行了,有何事启奏,速速道来!” 王贺停住了动作,略一思索仰头说道:“王上,微臣与栾云将军调查此次事件之时从许多蛛丝马迹看来,整件事情必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微臣起先以为真的是兰相,而现如今看来应当另有其人!” “你来见本王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本王再给你三息时间,若是无法打动本王,那你便不用出去了!”阁楼内杀意大盛,血腥阴寒之气向着王贺呼啸吞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王贺击杀。 王贺大惊连忙急声道:“是,微臣知错,微臣这有一计可吊出幕后之人,并且也可将侯闵等人一网打尽!” “哦?是何计策?说来听听!”阁内的暴戾停顿了片刻,缓缓平息。 “王上,既然侯闵要我们交出侯大人,咱们不妨以侯大人为饵,让侯闵前来接人,这侯闵在整件事里必定是个重要的棋子,对方必定不肯能让他孤身犯险,那时我们可预先安排重兵埋伏,等他们进来后一网打尽!” “你当这侯闵如此痴傻?会自己前来送死?” “除了侯大人,还有丽妃的骨灰,丽妃生前遗物,其地点就定在丽妃被害之地,这样便由不得他不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次行动不可调动各地方的军团,否则对方必定会知晓我们的图谋!” 南诏王闻言虚眯着眼看着王贺:“你的意思是调动我王城禁卫?那我王城安危呢?你是何居心?”霎时间整个承贤阁内杀意又起,顷刻间便将王贺笼罩,欲将王贺当场格杀。 王贺大惊,全身颤抖不停的磕头说道:“王上明鉴,微臣此计并非是想将王城置于险地,王上饶命啊!” 南诏王冷冷的看着堂下跪着的王贺,他从王贺的反应中并没有看出王贺有多余的情绪,缓缓收回杀意,又闭上眼仔细盘算此计是否可行。 如今的南诏说是内忧外患并不为过,外有侯闵虎视眈眈,内有十三族长王城逼宫,现在腹背受敌,自己辛苦经营的魔教分坛几乎毁于一旦,幕后之人也毫无头绪,这件事若是处理得不好,那他十多年的潜心经营必将会功败垂成付之东流,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值得一试了,想到此处他抬眼望向堂下瑟瑟发抖的王贺声音清冷的说道:“此计既然是你所出,那这件事便由你去做,即刻起本王封你为少司马兼禁卫统领,这件事你只要办漂亮了,大司马之位便是你的!” “谢王上隆恩,微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王贺闻言大喜,连连磕头叩谢。 “下去吧,尽快将此事安排好!” “微臣遵命!” 王贺胆战心惊的缓缓退出门外,看向站在远处候着的司礼太监总管陈铭,长吁一口气微微一笑,掸掸衣服上的灰尘,然后踏着方步向着王城外走去。 巍山以南五百里有一处驿站名为:百里亭,曾经是一处茶马商人歇脚的驿站,十多年前有十三位嫔妃再次被山匪所害,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为了附近有名的鬼域,附近小镇中上山采药的人每逢路过都会觉得阴风阵阵,到了晚上更是听见有凄凄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没人敢进去一探究竟,哪怕绕上几里山路也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这里便再也没有商队停歇。 今夜,百里亭外却多出一队身披盔甲的士兵,趁着夜色悄悄的潜入了百里亭,为首之人便是侯闵假扮的王贺,他带领着整个禁卫营悄悄潜伏了起来,等待时机的来临。 百濮之地的清晨,山中寒露很是阴冷,打湿了兵士的盔甲,他们匍匐在草丛中没有半点异动,露珠的微光映衬出了刀剑的寒光,使整个山中杀气凌然。 远处的大道上缓缓驶来一队百余人的兵士,士兵们押送着一辆囚车,囚车之中的人正是大司马侯镇江,此时的侯镇江再也不似几天前的威严富态,整个人已然憔悴不堪,车队慢慢停在了百里亭的驿站外,等待着那个应该出现的人。 日头渐渐高升,露珠早已被山中的清风拂干,烈日当空,就在众人开始焦躁不安的时候,道路的另一侧慢慢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影向着百里亭驰来,这两人便是恢复原貌的余秋鹤与李忆然。 等着两人走近了,押送侯镇江的兵士才看清二人的样貌,一个身着郎将官服的人打马而出对着二人喊道:“哪家的娃来这里作甚,赶紧滚,今天这里有大事,不是尔等可以游玩的地方!” 第63章 出剑百里亭 余秋鹤与李忆然闻言相视一笑,心知对方一定是把他们二人当成了来此游玩的纨绔子弟,于是余秋鹤对着郎将喝到:“一个小小的郎将也敢在我面前造次,我二人便是侯闵候将军座下,将军命我二人今日来次接收侯镇江!” 郎将一愣大怒道:“王上有命,需侯闵候大将军亲自来此方可交人,否则便无需交人,既然候将军未亲自,那本官便还将人带回王城,交由王上发落!” 李忆然冷然的接过话来说道:“今天你们来了,恐怕人就带不走了!” 郎将闻言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冷笑道:“就凭你俩?不自量力,劝二位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李忆然与余秋鹤二人并未在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武器拿在手中,同时跃马而起向着士兵阵营冲了过去。 郎将一惊,但并未感到慌张。毕竟,他身旁有一支百余人的精兵,他相信他们能够轻松地将这两个人拿下。他心中暗暗想着,将这两个人生擒归案,肯定会得到国王的赏赐。 郎将高声下令:“众将听令,生擒这两个人!将他们交给国王,必定会有丰厚的奖赏等待着我们!” 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即整队催马前行。他们紧紧跟随着郎将,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欲将二人团团围住生擒活捉。 却见二人越至半空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似泰山压顶一般向着兵阵中砸去,轰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来,十几个士兵人仰马翻,郎将见二人如此悍勇也不敢大意,指挥士兵前仆后继的将二人团团围住,李忆然冷哼一声剑光乍起,一式惊雷向着郎将奔去,他要凿阵。 余秋鹤紧跟其后,手握判官笔招招见血,霎时间便把周围杀出一片空地来,李忆然的剑如闪电般快速,每一剑都蕴含着毁灭的力量。他犹如疾风般穿梭在敌阵中,使得敌人无法抵挡。 不到片刻功夫,百里亭已经血光四起,到处是残肢断臂, 李忆然和余秋鹤并肩作战,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每一次攻击都是精准无比,让敌人无从躲避。余秋鹤的判官笔如阎王降世,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够让敌人非死即残,他的笔法犹如鬼魅般诡异,让人难以捉摸。 郎将见状,不禁心生恐惧,想要后退,此刻所想的再也不是生擒而是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杀死二人。然而,李忆然剑法精妙,一步步逼近,剑光闪烁,如同雷霆般降下,一式蝶杀幻影重重,落花剑式杀意漫天化雨避无可避,众兵士还没发现人在何处便已经身首异处,百余人的队伍愣是被二人杀了个七进七出溃不成军。 郎将见二人已经步步逼近,牵住马头退至侯镇江的囚车处,握枪的手已经渗出汗来,他紧张的四处张望,他接到的密令告诉他禁卫营已经提前到达此处埋伏,可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就快要被二人屠戮殚尽,却始终没有见到禁卫营的影子。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李忆然的剑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郎将吓得一哆嗦径直跪了下去,口中不停的求饶,李忆然将郎将提起,扔给了余秋鹤说道:“这边基本上大局已定,一会儿就算还有魔教的余孽出来,少了这百来兵士应该也翻不起大浪来了,我即刻启程赶往王城,这里就交给你了!” 余秋鹤伸手接过郎将点点头说道:“这里你就放心吧,再说还有侯闵在暗中策应,收拾几个漏网之鱼没问题,你赶紧去吧!” 李忆然也不矫情,双手抱拳施礼,转身腾空跃上马背,拍马绝尘而去。 余秋鹤见到李忆然走后,顺手将郎将废掉四肢,然后也不管囚车上的侯镇江惊恐的眼神和地的血腥残肢,自顾自的盘膝而坐运功调息,他知道今日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敌人马上就要露面了,他必须抓紧时间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巍山王城,鞠天阴神情冷漠的坐在天下台上,透过天下台望向整个王城,如今的王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四周不时传出乌鸦不安的鸣叫,整个天下台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压迫力,他的身前天地充斥着阴冷血腥的气息,跟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规律的翻腾着,他在蓄势,也在等,等着那个潜藏在暗中的人走到面前,王贺请命要调走他的禁卫营,这是对方的明示,他明白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对方的目的很明确,要将王城变成一座孤城,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然而,他并不惧怕,反而将对方的意图视为一次挑战。既然王见王,他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展示自己的骄傲和强大的自信。他深信,只要他身在王城之中,就没有人能够战胜他。经过十多年的经营,他早已在这王城下埋下了能令所有对手都绝望的后手! 他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出现,他相信对方一定会来的,大费周折在暗中筹划了这一切等的不就是今天吗,鞠天阴心中冷哼,在多的阴谋诡计到最后始终还是要看谁更有实力,有实力者不需要任何阴谋,只有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能够力压一切的人才会用阴谋诡计,一如当年的他一样。 日头渐渐偏西,鞠天阴依旧耐心的看着匍匐在脚下的王城,他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他才是这座城的王者。 王城在许久的寂静之后终于等来了一阵悠扬的琴音,琴音优美却隐含一股杀伐之意,让人心生暴戾狂躁不安,鞠天阴微微皱眉,这琴音来得很突兀,在他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随着琴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 鞠天阴冷冷的说道:“出来吧,让本王瞧瞧你究竟是谁!” 琴音戛然而止,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的走进了他的视野,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手抱一柄古琴盈盈而来,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寂静的王城变得色彩斑斓起来,美丽的身影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意,与空旷的王城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第64章 剑出天下台 “居然是你?怎么会是你?”鞠天阴心中很是惊讶,十多年来这个女人一直龟缩在深宫,似乎只是一个寄居在深宫的落魄女子,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有着强大的修为,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就只是一个修为强大的花瓶,一个神秘却深入浅出不问世事的闺中女子,他也曾想过背后之人会是她,但立即被她否决了,因为这个女人一直都躲在那个赋闲宫中平静且安静的冷眼旁观外面的一切,从他出现在着南诏国以来,二人都是默认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所以当他发现幕后之人真的是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心中是真的非常想不通这件事,也真的是灯下黑! “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为的就是今天!”归荑口吐清兰,一袭紫衣衬托出她绝美的身姿,脸上却是杀意凛然。 “你我有仇?”鞠天阴心中盘算,确定自己和这个人并无交集,也并无深仇,除非她是曾经三教后人?想到此处他心中一惊,可是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对,他来到这南诏国之时这个女人便已经身处深宫,不禁小心试探问到:“三教后人?” 归荑摇摇头:“非也,也无深仇!”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归荑的做法对于鞠天阴来说一直是个想不通的问题。 归荑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了这南诏国,为了这南诏百姓!” “哈哈哈”鞠天阴闻言哄然大笑:“为这南诏国?南诏百姓?这南诏百姓与你何干?你不过只是寄居深宫的一介女流,难不成你还想要做女帝不成?”最后一句话却是说得杀气腾腾。 “女人怎么了?孤阴不长孤阳不生,没有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哪里来得这繁华世间?天地初生女娲造人,先古之国妇好安邦,无盐女定国,比之你们君王城头竖降旗的男儿当如何?”归荑冷眼横眉字字铿锵落地有声。 “那又如何?你做这些便是为了今日来对我说这些话的?”鞠天阴被归荑的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面露阴沉。 “不,我是来杀你的!” “哈哈哈,来杀我?就凭你?十多年前你没有出手,难道你就认为十多年后的今天你就有这个能力杀我了?”鞠天阴一脸冷笑,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哪里来的勇气敢走到他面前说出这句话来,他承认这个女人很强,让他也忌惮三分,但也只是忌惮三分而已,若是她躲在暗处他还真没有办法揪出这个人来,但她今天敢站在他的面前,那她就必死无疑! 归荑笑笑没有再说话,多说已无益,怀中古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青锋:“此剑名为:绮罗香,取自词牌名,乃剑山所出名剑,长二尺七分,剑宽两指,薄如蝉翼。归荑今日以此剑请命!”说完拔出绮罗香,一步一步向着天下台上走去。 鞠天阴又是冷冷一笑:“请命?请谁的命?我乃这南诏之王,巍山之主,你请得动?” “请乱世鲁王,魔教暗魔分坛坛主鞠天阴之命!”归荑的脚步并未停顿,每一步似有千金之力,每踏出一步剑意便更甚一分,衣袂无风自动如云中仙子带着杀意盈盈而来。 鞠天阴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惊讶万分,虚眯着眼一脸杀意:“你知道我是谁,你到底是谁?居然知道本王是谁,今日本王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留在此处!”说完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全身气势如虹,身前血腥暴戾之气如火山喷涌般倾泻而起犹如实质,将整个天下台笼罩其中。 归荑却似乎并未受到血腥气息的影响,依旧一步一步坚定的向着天下台走去。 鞠天阴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归荑缓缓伸出双掌,他的手掌在夕阳余晖之下泛出淡淡的金属光泽,他的手便是他的武器,然后身形一展,化作一道黑影向归荑冲去。 归荑手中的长剑挥出,一道寒光闪过,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低,“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向四周扩散开来,二人同时退后,这一招谁都未占到便宜。 归荑又是一剑递出,刹那间整个天下台如烈日当空,却无灼热之意只有浓烈的杀意,欲将整个天下台寸寸崩裂,剑风卷起天地元气形成一道风暴撕扯着鞠天阴的身形。 鞠天阴双手成爪,周身弥漫的阴寒气息的他气息暴涨,如一尊魔神降世,血腥浓稠的黑雾宛若化作一尊古魔对着归荑咆哮,一爪抓向向自己刺来的一剑,铛铛铛,巨大的碰撞声在王城中不停的响起,声音欲要撕裂苍穹,在王城的阴暗处躲着的一些宫女,太监手捂双耳身体不停的颤抖,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鞠天阴魔功强悍,本就是强取天地之气,夺他人气血练就,一旦全力施为必定血煞漫天,黑气弥漫,每一招每一爪都带有阴寒之气,阴毒之力,一旦被其击中必定阴寒入体,伤及根本。 归荑辗转腾挪间,剑指鞠天阴周身要穴,如影如幻,如蝶舞花丛,又如蜻蜓点水,每一剑所带剑意如水及身柔转百折却又杀意纵横,不但抵御住了鞠天阴血煞阴寒的气息入体,每一剑都直指鞠天阴的要害。归荑的剑法快速而灵动,剑剑都蕴含着无穷的杀意和剑意,两人的身形化作两道流光,一黑一紫不停的碰撞。 远处王城了望台上,柳相一袭白衣看着天下台上鞠天阴和归荑的对峙,他旁边站着的正是从百里亭匆匆赶回的李忆然,李忆然轻轻揉捏着怀中安静的惊蛰:“柳叔,你不去帮帮归姨?” 柳相微微一笑说道:“不急,还未到时候,让她试炼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好!” 李忆然担心接着问到:“归姨不会有事的吧?我感觉那个鞠天阴似乎还有后手啊!” 柳相点点头:“乱世八王曾搅动天下风云,每一位王除了有着雄厚的势力之外,本身的实力都很强大,当初天下各路英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将乱世平息,八王四死一重伤,剩下三王音讯全无,这鲁王便是其中剩下三王之一,他的实力却并非三王中最强的,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第65章 乱世八王 李忆然看着天下台的比斗,眼中闪出兴奋之色,同时也对柳相口中的八王传说好奇不已:“那剩下的二王都是谁?” 柳相低下头沉思片刻似陷入了回忆说道:“陈王,陈霸先,曾是百越后裔身负蛮族兽化之力,一柄狼牙朴刀霸绝无伦,可谓天下刀道巅峰。还有一位便是武平王:冉永曾,此人也算是一位豪杰,八王之中有三位是异族,对待中原汉人极其残暴,将之称为两脚羊,意喻可食用的奴隶。这武平王一怒之下举兵天下,发布杀胡令,欲将天下异族屠戮,与异族三王势成水火,乱世八王的势力能够被铲除他也是出了很大的一份力。” “那后来呢?” 柳相轻叹一声,似乎也在缅怀这位传奇人物:“这世间并非某一个族民的天下,而是百族的天下,这冉王毕竟杀害了太多异族之人,其中不乏无辜的异族之人,羯族更是被灭族,有伤天和,据传闻乱世之后这冉王便挂印隐居,被天所罚自囚于自己的墓中,从此消失在天下世人眼中。” “被天所罚?自囚墓中?那不是成了活死人墓?”李忆然听完柳相的叙述对于这位冉天王心生敬仰,一位起于乱世而隐于太平心系天下的枭雄。 柳相抬头又看向远方对峙中的两人心有唏嘘的说道:“世人都说天心向善,可又有几人知道,为求天地平衡,这冉天王也只是一个天道之下的可怜人而已!” 李忆然心中大惊:“柳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天地有意识?” 柳相摇摇头说:“非也,不是天地有意识,有些东西你现在还无法触及,等你有能力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天下台上的战斗有了新的变化,归荑闪动的身形背后缓缓浮现一个神女虚影,美丽的脸庞与归荑有几分相似,只见神女眼神肃穆,盘膝坐于虚空双手抚琴,天空中响起一阵悠扬的琴音,这是剑意化形,归荑手中绮罗香随着琴音的响起变得更加飘渺,洒脱,时而柔和时而锋利,如春风拂面又如惊涛骇浪,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她仿佛与神女合为一体,释放出了强大的杀意。 鞠天阴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感受到了归荑身上的剑意和琴音所蕴含的威胁。他发现现在的对手已经不仅仅是归荑一个人了,琴音与剑意的融合并非一加一等于一那么简单的杀力。 她手中的绮罗香化作一道道虚幻的剑芒,犹如星光般闪烁。她的琴音与剑意相辅相成,每一次的攻击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而此时,鞠天阴全身气势爆发,他的招式变得更加凌厉。古魔虚影也随之变得更加凝实,每一次的出手都带来巨大的威胁。他的每一招都带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向着归荑无情地击出。 归荑手中的绮罗香化作一道道虚幻的剑芒,犹如星光般闪烁。她的琴音与剑意相辅相成,每一次的攻击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琴音如波澜起伏的海浪,剑芒如璀璨的星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而又凶猛的画面。 鞠天阴全身散发出磅礴的气势,他的招式变得更加凌厉,每一次的出手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势,让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古魔虚影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狰狞阴狠,威力更加恐怖。每一招都带有血腥残暴的气息,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二人的碰撞,如同战鼓的轰鸣,震耳欲聋。台上的土石被他们的力量撕裂,飞溅出无数的碎片。天下台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四周的建筑物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威力,纷纷倒塌,化为一片废墟。天地间的巨浪碰撞,激起无尽的火花。他们的力量交织在一起,犹如天降神罚,欲要摧毁天下台附近所有的一切。 这一幕看得李忆然心神激荡,紧紧的握住手中剑,心中无比的向往。 柳相这时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开始警惕,似乎有异变将要发生。 天下台中的二人此刻已经招式尽出,谁也奈何不了谁,虽然彼此都有或多或少的轻伤,却也都无法将对方逼进绝地,就看哪一方真元不济率先露出破绽,但以二人的修为,恐怕会僵持很久才会出现那种情况,场中的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形,各自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对方逼入绝境。 就在这时,鞠天阴腾空而起,立于虚空,手中掐诀背后古魔也同时盘膝而坐手掐法诀口中吟唱,整个虚空开始震荡,似乎有洪荒巨兽将要破土而出,古魔虚影渐渐缩小融入鞠天阴的身形,他的身体开始泛出刺目的红光,天空中忽然乌云大作,狂风骤起,乌云中似有雷光闪烁,一个巨大的古魔手掌握拳如同流星降世一般向着归荑砸下。 归荑见此心中骇然,也不迟疑,凝神运气周身气息流转,踏步虚空,身后神女向着归荑附身而去,与归荑重合在了一起,虚影变得凝实,归荑所化神女横剑当空,每一步踏出都震动虚空,泛出阵阵波纹,神女身形也跟着渐渐变大,十步之后便屹立当空,整个身形如巨人般手握巨剑仰头望着从天而降的古魔巨手,横剑虚空之间,如同一位女战神面色冷峻,清冷的说道:“终惭异蝴蝶,不与梦魂通。”,言罢一剑递出:“梦蝶魂!”声音在整个虚空回荡,天空中出现一轮巨大的明月,包裹着归荑所化的女神,如月中仙子持剑仙去,仙姿飘逸向着巨手一剑递出,只听虚空中轰的一声,响彻天地,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古魔巨手与归荑所化的女神的巨剑相互交错,无形的能量在两者之间爆发,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激起了惊天动地的力量碰撞。空气瞬间凝固,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冲击波,能量波动肆虐,向四周扩散开来。古魔巨手与圆月女神虚影也寸寸崩溃化作点点星光洒向地面消失无踪,整个天下台顷刻间轰然碎裂,烟尘四起。 爆炸过后虚空中一个身形口吐鲜血,缓缓落于地面,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而鞠天阴的身影却并未出现。 第66章 天下台魔变 李忆然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叫到:“太厉害了,归姨赢了!”随即又担心的说道:“归姨她没事吧?好像受伤很重!” 柳相没有说话,紧皱眉头说道:“你归姨没事,只是鞠天阴还没死,你与惊蛰跟着我来!” 说完向着了望台外一步跨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眼前,顷刻间又出现在远处虚空,如一道剑光瞬间便消失在王城深处向着天下台行去。 李忆然看着柳相远去的身形无奈的说道:“柳叔啊,你这身形我哪里跟得上啊!”说完抱着惊蛰纵身一跃,从了望台跳向近处的一处屋顶,不停的闪动身形,也紧随其后向着天下台奔去。 这时的天下台处烟尘渐渐散去,地面出现了一个深坑,深坑之中不停的泛出猩红的光芒,从上望下去,深坑底部有着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中不停的冒着猩红色的气泡,一股浓烈粘稠的血腥气息升腾而起,令人几欲作呕,血池中一阵咚咚的声音响起,如同巨人的心脏跳动,整个血池也跟着心跳声震动起来。 归荑看着这一幕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满脸的哀伤,愤怒与无尽杀意,眼前的血池便是归荑为何要设计第一个必杀兰思正的原因,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她的一个下属发现兰思正利用职权 ,不停在暗中各处购买或者偷抢童男童女送来王城,而后在她经过很一段时间不停的小心翼翼查探之下,终于知道了这些童男童女都被鞠天阴活生生的剥皮放血丢入这个血池之中,助他祭练魔功。 在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冲动的想要去和鞠天阴拼命,却被余秋鹤给拦了下来,余秋鹤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智囊,那时也唯有他才能说服归荑暂且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归荑心中也清楚,那时虽然鞠天阴并未有血池的加持,可自己的实力也还不足以与鞠天阴正面对抗,最好的结果便是鞠天阴重伤,而她必死,那样她手中的渊鱼便会崩溃,也再也没有办法完成先生的后续计划了,权衡利弊之下也唯有妥协,暗中做些手脚破坏兰思正的一切行动。 地面开始缓缓的震动起来,归荑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向后退去,她知道这场战斗打到这里便不再是她能对付的了,虽然她很想替柳相递出这一剑,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拼得身死道消也无力回天,此时的鞠天阴在血池的加持之下已经站在了人间武者的巅峰那群人之中,也唯有柳相出手才有将之击杀的可能。 这时坑中的血池渐渐凝固成一团血色的肉球,肉球随着心脏的跳动声蠕动着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人形,五官也跟着慢慢的浮现出来,不到片刻的功夫,血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色的人影,血色人影的样貌赫然正是原本真正鞠天阴的样貌,而不再是那个假冒的南诏王,此时的他变成一个由浓稠的血液凝固而成的巨大人形,当人形完全成型后血腥的气息却渐渐被一股异香所取代。 血色人影低头看向前面不远处杵剑而立的归荑笑道:“哈哈哈,今日便让你尝尝我的血海魔魄,此刻你若是跪地求饶,本王还能饶你一命,让你做本王实至名归的王后,如若不然今日便叫你神形俱灭!”后面几句却是说得杀意森寒。 归荑冷笑一声,眼露鄙夷之色,在她眼中仿佛看见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毫无波动:“就凭你还不配我正眼一瞧,今日你的死局已定,居然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沾沾自喜?” 鞠天阴神色一拧,眼中杀意浮现,恶狠狠的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那我便让你瞧瞧我的真正实力!”说完便伸手一把抓向归荑。 归荑只感觉身前寸尺空间似乎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禁锢,令她无法躲闪也无法动弹,随着巨大手掌的徐徐靠近,整个空间之力开始向着她不停的压缩,没有暴戾的气息也没有暴乱的真元,只有层层递增的强大压力不停的压迫着她,归荑心下惊异,一个大境界的差异真的如此大吗?虽然此刻她已然身负重伤,但也不应如此不济,短时间内竟然无法挣脱他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掌慢慢将自己捏在掌心,难道伪圣之下真的皆是蝼蚁吗? 归荑心中虽然讶异,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藐视眼前巨人的神色,这样的神色被鞠天阴看在眼中变成了一种嘲讽,似乎看着一具死人的身躯,眼中尽是鄙夷和恶心。 鞠天阴心中怒极,他不明白此刻这个已经成为他手中蝼蚁般的女人,为何如此平静,她哪里来的自信能战胜此刻的自己,难道她也有后手,心念至此脑海一惊,便加快了出手的速度,更加迅猛的向着归荑抓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剑自天而来,带着无尽的威势,强横的剑意,无可阻挡的气息铮的一声,插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之上,斩断了虚空,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的空间封锁,鞠天阴神色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三尺青锋之上一个白色身影负手而立。 待得看清剑上人影之后,血色人影的脸上立即浮现出狰狞恐惧的神情:“柳相,居然是你?你居然还没死?” 此刻的他在这个世间已经站在巅峰的一列,如果还有谁是他所惧怕遇见的,那柳相必定是一座绕不过的山。 “难怪了,这个女人十多年都不敢动手,今日却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请不动你,我终于明白了,你才是真正幕后之人!”鞠天阴看着柳相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都根源都是因为柳相的到来:“可是为什么?我们曾经并无过节!” 柳相立于剑上如同一个平凡的世人一般浑身没有半点气息流露,只是淡然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蔑视:“魔教之人天下得而诛之,就你犯下之错死几回都不为过,此次更是受人所托欲取你首级一用!” 鞠天阴闻言虚眯着眼说道:“儒门?” “不错。” 鞠天阴知道此战避无可避,浑身血气涌动,异香暴增,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要领教一番人间剑圣的剑法是否有这个分量了,看看到底是你的快意够快,还是我的血海魔魄够狠!” 第67章 一剑惊风雪 说完这话他全身的血液猩红之色大盛,蠕动之间变成一条庞大的血色巨浪翻涌,血浪之中传出无数孩童啼哭之声,时而浮现出无数孩童扭曲痛苦的血色脸庞,带着漫天阴冷的怨气咆哮着向着柳相扑去。 李忆然此刻正抱着惊蛰刚好赶到天下台远处的房梁之上,三人的身影刚映入眼帘,便正好看见这令他震撼不已血浪滔天的一幕,空中传来的却并非血腥之气而是异香扑鼻,李忆然明白这时物极必反大音希声之理,柳相曾给他讲过,天地大道阴盛阳衰,阳盛则阴衰,大善之人未必无大恶,大恶之人必有大善之念,血腥之气达到一种程度便会化作一种异香想来便是如此。 柳相见此却毫无惧色只是微微一笑,似在喃喃自语的说道:“后三剑入神之后方可修炼,而此剑名为:风雪,为第四剑,你且看好了!” 这句话虽然只是低声自语,却在在场几人的耳边乍起,唯有李忆然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归荑看向远处的李忆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 鞠天阴却是悚然一惊,柳相的平静令他心生不安,他不敢相信柳相面对他如此庞大的一击还能平静无波,如视无物,潇洒自如。可是事已至此他只有决绝的奋力出手,他也别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搏,生死由天。 柳相说完此话之后虚空踏步,伸手一握,快意剑便来到他的手中,却见他握剑的刹那浑身气息骤变,剑意博发,整个空间似乎静止了片刻,再度变化之时,却见他由上而下一剑劈出,天空中剑鸣声起,响彻天地,如若天雷炸响,划破长空,点亮整个天地,一柄巨剑虚影从天而降如电光劈向猩红巨浪。 剑意,如风雪一般来袭,凌厉而寒冷。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风雪交织的剑光,舞动在天地之间,整个天下台的四周顷刻之间寒意大盛,暴雪来临风寒刺骨,冰封天地万物,让人感到无尽的杀意和绝望,寒意透骨,剑芒划破天际,带来一片片雪花无情而凌厉。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化身为剑神,统御着天地间的剑意。柳相的剑不仅仅是惊天的杀力,更是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天上地下无论对面站的是谁,鬼怪我自一剑斩之。 剑未至,意先到,鞠天阴感觉周身似乎被一股极寒的气息包裹,风暴之中如有无数冰剑将他的庞大的身躯刺破寸寸冰封,剑意入骨不停的在他体内爆裂出无数的寒意,似乎要将他的整个身躯冻僵,剑意如风雪,无处不在。它深入骨髓,将他的血液冻结,将他的力量冰封。 鞠天阴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生死边缘,他开始调动全身的力量,试图抵御这股寒意的侵袭,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真元也开始运转缓慢,巨浪中的无数人脸露出更加痛苦之色,鼻子中喷出阵阵寒气,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他瞳孔放大,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就在鞠天阴挣扎的时候巨剑终于刺在了巨浪之上,没有想象中的巨大撞击声,只见鞠天阴庞大的如血浪般的身形开始一寸寸化作冰雕,无论巨浪如何蠕动咆哮,也无法阻止他整个身躯化成一座巨大冰山的趋势。 “不!”随着鞠天阴的一声怒吼,整个身躯都变成了正在翻涌中的猩红冰雕。 突然,冰山内部一道剑光闪现破开冰层,随着第一道剑光的出现,巨浪冰山的周身开始出现无数的剑光,破冰而出,一声炸响,天地为之震撼,整个王城似乎摇晃了一下,巍山城中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一声炸响,如巨山坍塌般的巨响,紧接着就见鞠天阴的整个身形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的血雨撒向天地,一代魔头鲁王鞠天阴就此神形俱灭! 这震撼的一幕看呆了在场的两人,虚空中那一袭白衣的绝代英姿在风中屹立,此刻的柳相更是满头黑发变白发随风飘扬,凭添了几分仙人之姿! 柳相双手负后缓缓落于地面,手中快意已然被他收进体内,他微笑的看着一脸惊异的归荑缓缓说道:“此间之事可以收官了!” 归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看向柳相满头的白发,眼睛开始泛红,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她不顾自己的伤势猛然扑向柳相,抱着她失声痛苦起来:“先生,早知会如此严重,归荑就算拼得身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绝不会让先生出手。”她止不住心中的悲哀与情愫,眼角如雨一般潸然泪下,嘴角抽动内伤心忧同时牵动,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出,竟是晕厥了过去。 原本沉浸在柳相那一剑的剑意之中的李忆然被归荑的哭声惊醒,也看见了满头白发的柳相,眼中立刻泛起泪花悲从中来,极速的向着柳相掠去,还没奔到近前,却见归荑口喷鲜血晕厥了过去,心中越发的焦急,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奔至近前他挥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刚要开口却听柳相说道:“无碍!” 李忆然知道柳相的一句无碍,是代表着他身体无碍,归荑的伤势也无碍,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的接过柳相怀中的归荑,将他背在身后,才对柳相说道:“柳叔,我们回静心苑吧!”他不喜欢这座王城,此刻的他没来由的对这座王城有了无比的恶感,整个王城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笼,也像一个巨兽,吞噬了无数的生命,也困住了归荑十多年的光阴,更是给柳相染上了一头白发。 柳相似乎看出了李忆然的心意,轻叹一声点点头说道:“如今这王城不会平静,去那里也好。” 李忆然见柳相没有反对,便当先一步跨出向着王城外走去,惊蛰瞪着一双大眼,瞧瞧李忆然又瞧瞧柳相,似乎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便也乖巧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默默的扭着屁股跟在两人身后向前行去。 第68章 小南诏王 王城城门口,早已聚集了大量的文武百官还有十三族老,这些人意欲闯进王城,却被磨合错与司礼太监总管陈铭拦了下来,并且告诉了他们一切事情的缘由,很多官员不信他们的话,认为这二人意图颠覆南诏,谋害王上。可文武百官之中也有很多是归荑暗中安排,知道其中厉害,便一致站在磨合错与陈铭一边,劝导众官,两方人马便成了对峙之势,互不相让却也奈何不得对方,直到王城的天空上一个古魔的巨手砸下,众人心下骇然这才止住了吵闹,两眼望着虚空中的巨手和圆月,虽然相隔甚远,但武官中不乏目力极好的人,已然依稀辨认出圆月中的神女样貌酷似深宫之中深入浅出的王后。 一声震天的响动将众人从惊异中震醒,心中开始盘算着王城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后来又见着一个巨大的血色人影如同降世魔神,声势震天,这一幕幕情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立即便被这种骇人的景象震在当场! 而后又出现的那些令人震惊的一幕幕,还有那白衣剑客如仙人降世收官一剑的震撼画面,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立即跪倒匍匐在地不停颤抖口中嘟囔着谪仙临尘,谪仙临尘。 磨合错与陈铭见此情景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没想到柳相的一剑竟然还有如此的作用,不仅诛杀了鞠天阴,还震慑住了整个南诏朝堂,更是免去今后诸多的麻烦! 城东静心苑,归荑虚弱的躺在木榻上,人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李忆然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坐在床上,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枚草还丹递给归荑服下,归荑服下丹药后感受体内的伤势吐纳了片刻,再次睁眼看向一脸紧张的李忆然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好多了,你的丹药很管用!” 李忆然长吁一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虽然柳相说归荑伤势无大碍,但依然还是担心这次的重伤会不会给她留下隐患:“归姨,真的没事了吗?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吧?” “呵呵,放心吧,你还真是个小暖男,你这丹药的味道可不像你柳叔手里的那些丹药,你哪里来得?是不是某个小姑娘送你的?” 这突如其来的调侃顿时将李忆然搞得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喃喃的有些语无伦次:“哪有,归姨你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李忆然又立即反应过来,既然归姨还能说笑调侃她,那她都伤势肯定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也就暗暗放下心来。 柳相此时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温馨的一幕,心中略微的出现了一丝伤感,似乎又闻见了那暗香扑鼻的梅花。 这时静心苑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大姐,余秋鹤求见!” 李忆然听见是余秋鹤的声音,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立即喊到:“是老鹤啊!快进来!”说着就急忙的跑到门口将余秋鹤给让了进来。 余秋鹤满脸的疲惫,眼神中却还是神采奕奕,他的身后跟着小书童走进了屋内,余秋鹤第一眼便看见了坐躺在木榻上的归荑,眼中立即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场中还有别人,便快步的走向了木榻旁蹲下身关切的问道:“大姐,你受伤了?怎么样?伤重吗?” 归荑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生气的说道:“无碍,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怎的这么没有礼数?还不快去先行拜见先生和忆然!” 这时余秋鹤才注意到房中还站着一袭白衣,李忆然也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余秋鹤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走向柳相然后半跪施礼道:“‘渊鱼’地字余秋鹤见过柳先生!” 归荑也温和的对着柳相介绍道:“这秋鹤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十岁时就跟着我,平时有些疏于管教失了礼数,还请先生责罚。” 柳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无妨,你先起来说话。” 这时李忆然走过来伸手将余秋鹤扶了起来:“我看你身上有伤,你还是先坐下调息一下。” 余秋鹤点点头站起身将愣在一旁的小书童拽了过来:“先生,这孩子便是当年丽妃所生之子,我奉大姐之命将他从定筰县城带了回来!”然后又对着小书童说道:“快向柳先生和大姐行礼!” 小书童有些懵懂腼腆的看着在场的几人又看看余秋鹤然后跪拜了下去:“侯玉拜见柳先生,拜见大姐!” 归荑温和的看着小书童说道:“孩子,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小书童乖巧的起身走向木榻坐在归荑身侧,归荑怜爱的摸摸小书童的头说道:“当年我连夜派人将你送出巍山之时,你还不会走路呢,在我怀里哇哇直哭,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今后你就不用再回定筰县了,这里便是你的家,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寻阁劝,乃上任南诏王异牟寻之子。” 关于他的身世,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了他,让他安心的待在定筰县,以后会有人来接他回国继承王位,虽然他对继承王位这种事情并未有多大的期望,但整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已经熟记在心,现如今这个曾经救她一命,并且是现在整个南诏国最有权利的女人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来,他依然还是有些如坠梦中,感觉不太真实,只是傻愣愣惊讶的望着一脸和蔼的归荑。 一旁的余秋鹤看出了小书童的神色,便出言提醒道:”小玉,你还不赶紧叩谢大姐,哦,是你的母后大人!“ 这时的侯玉才突然醒悟过来,立即从床上站起跪在木榻前施礼:”寻阁劝谢过母后,劝尚且年幼,初得大贵,管理一国大事无能为之,不堪大用,今后一切事物还请母后操劳!“ 在场几人听闻此言却是心头一惊,没想到这寻阁劝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机敏,颇有心机! 归荑却是微微一笑:”我虽未十多年未曾再见你一面,但在定筰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你从小便心思机敏,你且放心,我在这南诏不会久留!“ 寻阁劝闻言心中着急起来:”母后误会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必着急,我知你并非另有心意,你虽心思敏锐,但好在心地纯良素有善心,我也相信你今后一定会成为一名爱民如子,造福百姓的合格君王!“说完便伸手扶起寻阁劝有继续说道:”你今日便先在这静心斋歇息,明日便随我进王城。“ 寻阁劝腼腆的点点头:”但凭母后安排!“ 第69章 南诏收官 余秋鹤点点头看向柳相和李忆然说道:”那秋鹤便将后来之事禀于先生和忆然。“顿了顿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今日忆然走后不久,果然如大姐所料,这鞠天阴确实识破了侯闵的说辞,他将计就计将他剩余的魔教高手都派去了百里亭,意图与禁卫营里应外合将我们全部斩杀在百里亭。当时情况还是极为凶险的,没想到魔教中还存有不少高手,其中不乏已入神之人。“ 说道这里李忆然心中一惊,他原以为百里亭所面对的也只不过是一些魔教残兵,他这才放心的急忙赶回王城与柳相汇合,没想到他还是小瞧了魔教的底蕴。 “所幸大姐早已料到这一点,早早的便让将禁卫营中的一些兵长换成了自己人,然后又命我将鬼街的一众高手埋伏在侧,那些魔教余孽也是悍勇,我们这边伤亡不小,损失了不少高手,好在不但将那些余孽全部击杀,事后还直奔分坛端了他们的老窝!” 虽然余秋鹤说得很是简短毫无情绪波动,但李忆然知道那一战必定异常凶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余秋鹤说道:“秋鹤,真对不住,我应该留下与你们一同战斗的!” 余秋鹤笑笑并未有责怪:”忆然不必如此,我们各有各的使命,将来若是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就是死在那里你也必须离开!“ 李忆然听闻此话,心中愤然,张嘴想要反驳却听柳相温言说道:”好了忆然,不必多说,秋鹤说得对,易地而处,若是你也会与做出他同样的选择不是吗!“ 李忆然心中思量片刻,柳叔所言确实如此,便不在与余秋鹤辩驳而是望向他问道:”那侯闵现在何处?“ 余秋鹤回道:”他此刻正在王城,他与磨合错一文一武将南诏朝堂今日风波暂时稳定下来,等待明日大姐上朝安排后续!“ 李忆然点点头,心中惊讶于归姨做事真的滴水不漏,慢着,哪里不对,大姐?李忆然黑着脸望向余秋鹤说道:”你叫归姨什么?大姐?你小子想死是不是,竟然占我便宜!“ 李忆然突如其来的关注点将众人愣在当场,余秋鹤更是哑然:”这,我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大姐的啊!“ ”你小子还敢叫大姐?叫姨!“ ”不行,我就叫大姐!“ ”叫姨!“ ”大姐“ ”气死我了,吃我一剑。“李忆然愤怒的跳向余秋鹤,两人很快的便扭打起来。 躺在木榻上的归荑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画风逗笑了,又偷偷的望向微笑看着两人都柳相,脸上红潮浮现,随即又看见他满头的白发,心中泛起悲凉,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第二日,王城议事厅,文武百官齐聚,望着坐在王座上美丽的女子和他身旁坐着的孩童各自小心嘀咕,当归荑说出寻阁劝便是已故南诏王的亲骨肉之时,堂下众人哗然,各有派别各自吵闹起来,有的并不相信王后归荑的话,突然之间多出一个太子来,很多官员保持怀疑的态度想要质问王后,而有的却是站在王后阵营,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官员大声斥责。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归荑却是冷漠的看着堂下众人的争吵并不急着呵斥。 这时一个文官大臣走出队列向着归荑叩首说道:”王后,如今王族所发生之事我等已知晓,只是您说这孩童便是已故王上的骨肉,这如何能令我等信服,除非王后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便是王族嫡系后裔。“ 话刚说完,又有几名官员站出来叩首说道:”臣等与尼大人意见相合。“ 一身宫装的归荑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人冷漠的说道:”哦?你们要证据?还有哪位大臣和他们几位大臣有同样的异议?都站出来吧!“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 堂下磨合错与侯闵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站在两侧闭口不语。 这时,又有几位官员走了出来跪在堂中并未说话,但其行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过了半晌眼见再没有任何人站出来附和,归荑点点头说道:”看来就你们几位了,来人啦,将这几人拖出去给我砍了!“ 侯闵应声走出:”微臣遵命。”然后对着堂外大声呵斥道:“禁卫甲营都进来!“ 那几个站出来的官员闻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第一个站出来的尼姓官员大声疾呼:”你这妖后,你安敢如此,你要覆我南诏,你要覆我南诏啊!“后面几人有的害怕的发抖跪地求饶,有的与尼姓官员大声咒骂,这时几个兵士走了进来将几人拖出了议事厅,后面又紧跟着几十个各自站成两排将众官员围在中间,几声惨叫声从议事厅外传了进来,整个议事厅变得安静肃穆,且杀气腾腾。 ”你们还要证据吗?“归荑一脸平静的看着堂下众人,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我说的话便是证据,若是还有谁不服,便和尼大人他们一样!“声音字字铿锵,回荡在整个大堂,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这时磨合错跨步向前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王后英明!“ 侯闵也跟着跪倒在地大声疾呼:”王后英明!“ 紧跟着所有的大臣也跟着跪倒在地:”王后英明!“ ”陈铭拟旨,从今日起寻阁劝为南诏新王,国号:大礼,追封前任南诏王:孝恒王!“ ”微臣遵旨!“ ”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鞠天阴虽然死了,但南诏的朝廷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王后归荑以强力的手段压制住了众官员的反弹,暂时稳住了南诏国上下,但鞠天阴十多年的经营哪有那么容易就连根拔起。 夜晚的降临意味着又一场血腥屠戮的开始,巍山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归荑在赋闲宫中不停的向着外界发布命令,旁边寻阁劝一直乖巧安静的看着自己母后所做的一切。 “寻阁劝,权利虽然是一个好东西,但这也意味着重大的责任,当你还是个小书童的时候,你只需要负责你家公子的生活起居,伴读游玩而已,而今你作为南诏的王上,便需要用各种手段去治理你的国家,驾驭你的朝臣。”归荑温和的看着寻阁劝,她一心想要尽快的将整个朝廷整合,然后再将这个南诏国放心的交到他的手里,然后便能一心一意的去追随那袭白衣的身影。 第70章 唐家堡 “儿臣明白了!”寻阁劝一脸认真的听着母后的教导。 “鞠天阴虽然死了,但这场属于南诏王位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朝廷之上有很多心怀不轨的武将一定会趁你羽翼未丰举兵造反,今晚我会将所有的萌芽勒杀在摇篮里,整个南诏朝堂将会血流成河,你害怕吗?”归荑用最温暖的话说着最血腥的事。 ”不害怕,只要母后在身边,儿臣便什么也不怕了!“ ”嗯,好孩子!我会将一个完整如铁板一块的南诏交到你的手里。“归荑说完这句话便抬头看着窗外,想着那两个明日一早即将离去的人,心中有些莫名的焦躁与烦闷。 ”母后,柳先生和忆然哥要走了是吗?“寻阁劝似乎感受到自己母后的情绪变化,关切的询问。 ”嗯,明日一早他们就会离开南诏。“ ”为什么他们不能留在南诏?这里有母后还有秋鹤哥哥,大家在一起不好吗?“ 归荑闻言微微一笑,摸摸寻阁劝的头说道:”他们还有很多他们未做完的事,就像我们也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一样!“ 寻阁劝抬头望着美丽的母后心中有些忧虑的说道:”母后将来也要离开劝是吗?“ 归荑再次怜爱的握住小南诏王的手亲切的说道:“雏鹰总要自己翱翔的,不能总躲在雄鹰的羽翼之下。” 寻阁劝有些泪眼婆娑的瞪着眼睛怯怯的说道:“我知道这个小小的南诏国留不住母后,母后也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儿臣只希望将来母后能时常回来看看劝儿就好!” 寻阁劝将头埋在了母后的怀里,他从小便无父无母,一直很向往着能拥有父母之爱,这两天与归荑的相处让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归荑慈祥母性的爱让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后有了依恋之情。 归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寻阁劝,轻拍他的手掌,哼起了百濮的民谣,歌声遥遥的飘出了窗外,骗进了漆黑的夜空。 “母后,柳先生和忆然哥他们要去哪儿?” “蜀中” “去那里干嘛?” “那里有一个大家族,名为:唐门。” ………… 巴蜀之地与百濮一样,俱是民族众多,不同的是巴蜀归属于一个强大的王国,梁国。 梁国东靠燕国与魏国,南近百濮,背靠乌思藏高原,几乎掌握着大半个天下茶马商道的进出,所以梁国也是三国之中最富有的一个国家。梁国地处山峦之地多矿脉,因此冶铁技术也是几国中最好的。 益州邛都县是蜀中十分繁华的城镇,这里来往最多的便是商人与江湖中人,因为这里有着一家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唐门,唐门暗器享誉江湖,但极少有人知道唐门也分器宗与毒宗,而唐门之人也不全姓唐,有很多资质好的旁系子弟也会被吸纳进唐门培养,但唐姓一定是唐家主脉。 唐门总坛在邛都县的一个小镇上,小镇名为:唐家堡,顾名思义,整个镇子都是唐家之人,江湖中人是不能随便踏入唐门五里范围之内,否则将视为对整个唐家的挑衅。 而今日,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驶进了唐家堡,唐家二宗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也没有阻拦,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马车上一个车夫打扮,长相平凡的青年赶着马车,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似乎是在对马车里的人说话:“柳叔,前面就是唐家堡了,为什么我们要饶路走,先去百濮再来蜀中呢?”说话之人正是李忆然,因为柳相在南诏国巍山城出剑,现在天下皆知,归荑也没有办法再去掩盖他们的行踪,李忆然便只好易容乔装成一个普通的车夫掩人耳目。 车内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事情的顺序不能乱!” “那我们来这里是干嘛?” “谈一桩买卖!” “又是谈买卖,不会又要让你杀人吧?” 柳相并未直接回答李忆然的话,而是缓缓讲述唐家的一些内幕:“虽然暗器之流属武道末流,但唐家的暗器并不局限于暗器的制造,更多的是唐家对暗器和毒药的研究,唐门所生产的暗器属于法器一类,他们独特的刻符手法和制作工艺使得唐家法器在江湖中独树一帜,而对于毒药的研究也是同样,一般的毒药对于入神之上的修行者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唯有唐家所出的毒药在圣人之下皆可有效!这天下各教都与唐家有着明里暗里的交易,各教派行走江湖也都会给唐门几分薄面,所以唐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家,如果一定要说和某家有过节,那便只有剑山。” 李忆然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唐家这么厉害,那听柳叔你的意思这次不为杀人?那这次你与他们谈的是什么买卖?” 柳相微微一笑说道:“这次的买卖与你有关!” 李忆然愕然:“与我有关?” “唐家之所以将唐家堡放在这里,乃是因为六百年前唐家先祖无意间在此地山中发现了一处奇异的矿脉,这种奇矿放于地火熔浆之中熔炼九九之数便会化化作一种溶液,再将这种溶液混于精钢之中不仅能加大精金的韧性百折不挠,也能大大增幅符咒在法器上的威能,亦可千年不朽,锋利如新!” ”这种矿石岂不是成了唐家造器的根基?可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矿脉是在一处秘境之中,这处秘境有限制,里面的空间极为不稳定,入神之上无法进入,一旦有超出入神境界的高手进入里面便很容易造成空间坍塌,里面的一切事物都将崩碎。“柳相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紧皱似乎感应到了些什么,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又继续说道:”这处秘境对人数上也有一定的限制,入神境十人便是极数,以此为限每底出一境便可多出二人!“ 李忆然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点柳相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入神后期大成者十人,那么入神中境便可进入二十人,以此类推?柳叔你的意思是要我进入秘境?可唐家会相信一个外人吗?并且我也只是初入中境!“ 柳相这时却并未搭话,车厢中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李忆然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住的刹那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柳相,你还敢来我唐家堡?老夫正想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今日老夫就算拼得生死也要将你留下。“ 第71章 王天成 说话间,便看见一个布衣老者从林中走出缓缓出现在马车前面,老者一身铁匠打扮,脸上一圈络腮胡更显粗犷豪迈,短打紧身的衣服外面穿有一件牛皮所制的围裙,手握一柄黑色大铁锤,一身气势却是如泰山岳立,铁锤之上隐有古怪的纹路图案,图案之上元气流转,老者方一出现整个空间便出现了狂暴的气息,络腮胡无风自动,似有怒气勃发的恨意。 李忆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如惊涛骇浪般不停的冲击着他,李忆然忙运转周身真元对抗,毫不退缩,虽然无法张嘴说话,但牙根紧咬,两眼坚定有神的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老者先是讶异的望了一眼一身车夫打扮的李忆然,心中想这小娃不错,才入神中境便能在自己上品中期的境界之下保持清醒,强自镇定毫不退缩,也算可造之材,比之自己年轻时不遑多让。只可惜带着人皮面具,藏头露尾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磊落之辈,想不到柳相也算一生刚正洒脱,身边小厮却是如此不堪。 老者是唐家供奉,一生与法器打交道,眼神毒辣,李忆然的这种普通的江湖乔装在老者这种大师眼中当然全是破绽,一眼便被看穿。而老者脾气暴躁却性格爽直,最见不得的便是那些藏头露尾的猥琐之辈,第一印象便对李忆然心生不喜,心中冷哼便不再瞧他。 此时的李忆然正全力的调动真元抵抗老者狂暴的气息,并不知道老者对他的看法,他也顾不上对方对他有何印象,在对方狂暴的真元气息之下苦苦支撑,只感觉身体犹如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翻涌,随时都有舟覆人亡的可能。 这时柳相的声音从车厢中悠悠传出:“王老先生何故对柳某如此敌意?” 老者横眉一竖怒气上涌:“柳相,你还好意思问我?别人怕你人间剑圣的名头,我王天成却是不惧,老夫问你,王云可是为你而死?” 车厢中安静下来,片刻后传出一声叹息:“王老先生,令弟之死在下确有责任,只是此事另有隐情,老先生可否移步车内,容在下为老先生详述一下令弟之死的缘由!” 王天成听闻柳相这话却并未打消心中怒气而是大喝一声:“没啥好说的,老夫今日便要看看你这天下剑圣到底有多厉害!”言罢,伸手一招,浑身真元鼓荡,一股无形之力卷向李忆然。 李忆然此时虽然意识清醒,但全身真元被王天成强大的压迫力镇住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也根本听不见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股真元之力卷向远处。 就在李忆然被卷向远处之后,王天成全身气息猛然再次爆发,手中铁锤金光四射,一下子变大了两倍有余,铁锤上古怪的纹路图案流光转动似在吸纳天地元气,气势越攀越高,空间也跟着震颤不已,强大的压迫力从铁锤之中激荡而出,王天成暴喝一声,双手举起铁锤腾空一跃,无形的气流扩散,地面被他踏出一个大坑,跃至半空王天成再度暴喝一声,用力挥动手中巨锤向着车厢砸下,虚空中传来空气爆裂的声响,如一颗流星带着耀眼的光芒冲击地面,空间立刻被拉出阵阵波纹。 远处的李忆然虽然无法动弹,却能深刻的体会到老者这一招的恐怖威力,他感觉这个老者的修为与归荑和未变身之时的鲁王鞠天阴不相上下,甚至老者的狂暴之气更胜! 王天成带着宏大的气势一锤砸下,车厢之中突然飞出一柄长剑,堪堪抵住了巨锤的冲势,只听砰的一声,声音响彻天地,强大的气流扩散开来,道旁飞沙走石,树木花草轰然炸裂,顷刻之间,马车周围便变成了一片荒芜,道路尽毁。 李忆然被这股气流再度抛飞而起,噗的一声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柳相感知李忆然的现状却并不着急,他能感觉到李忆然也只是被震晕了过去,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王天成虽然性格暴躁,但为人却是光明磊落并不喜好滥杀无,出招之时也是有所收敛力着一点,并未将自己狂暴的气息四溢,所以他俩相争并未对李忆然造成伤害,否则他们这种级别的修为攻击,上品中境之下任何人如此近的距离必死。 王天成一击不成,被柳相轻描淡写的一剑抵挡下来,心中很是不服,方一落地便又是一锤挥出,风中响起巨大的呼啸之声,平地起风雷,空气中隐有闪电滋滋作响,铁锤之上再次光芒大作,无形的压迫之力再度席卷,化作无数雷霆在噼啪声中激射而出向着车厢再次砸下。 快意剑凌空一点,亦如奔雷之势带着一抹寒光,破万法之意化万道剑光为一点,一剑挑在巨锤之上,虚空中又是砰的一声炸裂,地面以马车与老者为中心点,四周的地面寸寸龟裂坍塌,尘土飞扬狂风大作,气流如同巨大的浪花拍击着周遭的一切,片刻之后风暴平息烟尘中逐渐显出老者与马车的身影。 王天成手握巨锤,脸上因剧烈调动真元而泛出微微的潮红,他眼中闪出阴沉之色,自己奋力挥出的两锤居然连柳相的马车都破不开,这让他心中很是气馁,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运转真元又待用尽全力再出挥出,这时只听柳相在车厢里说道:“王先生请慢些动手,车中一叙,听完在下将舍弟之死详情告知,再动手也不迟!” 王天成闻言心中思量,自己刚才两击虽然并未出全力却也有八成修为,被柳相轻松挡下,若是再执意出手恐怕也讨不了多大便宜,除非自己不顾一切要和对方同归于尽才有可能撼动柳相,在这之前听听他想说什么,了解一下自己弟弟的死因也好,想到此处便收敛了体内气息点点头说道:“好,老夫便先听听你待如何狡辩。” 说完手中大铁锤消失,一步跨进了车厢内,半个时辰之后车厢内传出一声惊呼:“柳先生所言非虚?” 第72章 天下风云动 柳相点点头说道:“我柳相为人,王先生难道如此信不过?” “唉呀,你怎么不早说。”说完这话还未待柳相继续回答,便一个闪身飞出车厢之外,向着李忆然奔去,将昏迷中的李忆然抱起,感受到他呼吸平稳,体内并无大碍,轻吁一口浊气放下心来,便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回车厢躺好,然后自顾自的坐上车头歉意的说道:”方才是老夫冲动了,不该随意出手的,老夫就亲自为柳剑圣赶马,送柳先生入堡!“说完挥动马鞭向着唐家堡行去。 梁国与魏国交界西南武陵郡边陲之地,有一县城名曰:铜人,此地因乱世之时有渔人在铜岩洞底发现三尊上古铜人,因此得名铜人。但铜人县出名的却非这三尊铜人,而是一座山,名为梵净山,乃佛教禅宗圣山弥勒菩萨道场。 梵净山月镜崖上,一轮圆月高悬天空,照亮了整个山峰。月色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氛围。皎洁的月光如银色的绸带轻轻缠绕在山峦之间。山间的松柏蓊郁苍翠,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整个月镜崖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如梦如幻。山脚下的小溪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清脆而悦耳。远处的村庄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崖顶有两位年迈的老僧相对而坐,夜风拂过吹起他们朴素的僧袍,二人各执黑白棋纵横星阵。 其中一名年纪更长须发皆白的老僧手捻佛珠轻声说道:“师弟已然知晓那人身在南诏?” 另外一名年纪略轻老僧低头沉思棋盘,听见自己师兄的问话头也没抬只是沉声回道:“师兄今夜唤我手谈便是想劝我?” 师兄轻叹一声缓缓落子:“当年之事本就是了圆作孽太深,与旁人何干,师弟半生佛法何必如此着相?”须发皆白的老僧满脸悲悯慈祥的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师弟。 他本是梵净山主持明慧大师,一身佛法修为高深,乃天下佛教执牛耳者,而他面前的便是觉字辈中最小的师弟明觉,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小师弟,因明觉虽佛法高深,不亚于他这掌教,却是心有执念太深,极为护短,这梵净山中他门下弟子不多,但嫉恶如仇,爱徒如子,终日吃斋念佛也难消当年之事,为明慧总是寻他下棋,念诵佛经收敛其噌念。 觉明眉头紧皱依旧没有抬头:“师兄不必劝我,了圆修行不够,被世俗繁华迷惑倒行逆施犯下种种大祸,我这做师的教导无方也是罪无可恕,就算没有他柳相,我也会亲自下山将其带回山中门规处置。”说到这里,觉明这才放下手中棋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兄又继续说道:“但他毕竟是我弟子,我门下之事何须他剑修出手,师弟今日下山寻他既是为了却前因,也是为圆这段因果,这些年我参悟佛法始终难窥大道,而今得知柳相消息,方知我道需从他处结,师兄不必拦我。” 觉明说完这些便起身捋捋自己的僧袍,又郑重的对着明慧跪下,双手合十低头沉声道:“主持师兄,师弟这一走或许今生再无缘回到这净界山中,一切皆是缘法,当年我将了圆送下山之时便注定了我与那柳相必有一战,出家之人生死已淡,这次下山或许也是师弟我圆大道之路。师兄勿念,今后少了师弟这份俗事的挂碍,师兄必定法相大成,终诸相无相大道可期。”说完站起身也不再多看觉慧一眼转身向着山下走去,看似闲庭信步可眨眼间便出现在几里之外消失在山中。 明慧看着消失的师弟并未起身拦住他,他知道明觉去意已决,他心中无法消弭此事,若是强行留在山中必会滋生心魔,命中自有因果劫,若是渡过便可得佛位道果,若渡不过便是业火缠身身死道消。 明觉消失之后,明慧抬头望向天空明月良久不语,世间之人皆有缘法,冥冥之中有天人拨弄世间因果,左右天下风云,不成圣人难得超脱,不得大逍遥。 明慧轻叹一声口宣佛号伸手一拂,棋盘消失,举步向着自己禅房走去,月镜山崖前明月高悬,夜风拂过,一切起于平静又归于平静。 明觉下得山来到锦江边,看见三尊巨大铜人像,围着铜人转了三圈仔细打量铜人,发现铜人身上似有咒文刻画,但佛教中人对咒术一类并不精通,又是上古咒文,琢磨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好作罢。 在江边伸手摘下一节芦苇抛于江中,轻身一跃站于芦苇之上,一苇渡江向着南诏国而去。 广阔的乌思藏地势较高,四季不分明,多数时间都是寒冷的风雪天气,因此无法种植粮食之物,这里的民族俱是以放牧为生,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牧民虽然生活艰辛,但都有着强烈的信仰。乌思藏的深处有一座圣山,一千多年前一位来自身毒的高僧到这里创立佛教密宗,此后便有了许许多多的密宗苦修者三步一叩的向着山顶朝圣。 圣山顶上有一座宏伟的寺庙,一个身披密宗僧袍,头戴面纱的女菩萨赤着脚向着山下缓步走着,面纱上露出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眉宇之间有一颗红豆般大小的观音痣,映衬出她的绝美姿色,但她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却不是悲悯与慈祥,而是如仙人临尘般的清冷与藐视世间一切的漠然,路过的每一个僧人都低下头合十施礼不敢与之对视,女菩萨并未因众僧人而停下脚步,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步伐,赤着脚一步一步不快不慢的向着山下走去,奇怪的是她并未感到寒冷,雪面上也未留下她的脚印,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向着南诏国的方向走去。 云梦泽西鸣山中有一个小小的村寨,山中多湿气,这里的村民年纪轻轻便会出现腿疾,一个年轻的游方道士路过此处便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半年,半年中将这里许多村民的腿疾治好,还教会了村民健身之术,每日早晨便会带着村民演练健身术,村中人都喜欢这个年轻的道人,道人平时也喜欢和村中的顽童打闹。 第73章 叔父王天成 这日,年轻的道士大清早教完村民之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在田间地头与顽童打闹,而是径直回到自己的屋棚收拾好了一切,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也就是几件衣服,几本道经。他伸手将这些东西装入自己的储物袋,走出房门从屋外牛棚中牵出自己的青牛,向着村外走去,一群孩童见着他,开心的跑了过来围在他身旁吵闹着。 “道长哥哥要走了吗?” 小道士咧嘴一笑,摸摸说话的小男孩说道:“是啊!我该下山了!” 旁边一个挂着大鼻涕的小男孩也凑了过来有些不舍的说道:”那你还回来吗?“ 道士伸手用袖口擦去小男孩的鼻涕笑道:”嘿嘿,有缘自会再见!“ 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女孩摇晃着自己的马尾辫扯了扯道士的衣袖好奇的问道:”有缘是什么意思?“ 道士被小女孩的纯真的话语逗笑了:”哈哈,有缘啊,就是看运气了!“ 小女孩闻言开心的蹦着说:”哈哈,我妈总说我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这么好运投到她肚子里。“ ”是啊,你将来运气一定很好!“道士温柔的揉揉小女孩的头。 大鼻涕男孩用力的将鼻子处又流下的两条藕粉汤吸回嘴中,砸砸嘴又凑上前说道:”道士哥哥,你是要回家吗?“ 道士闻言抬头望向远方说道:”不回家,我去见一个人!“ ”是去见你朋友吗?“ ”不是,是我一个长辈,一个天下间最风流的剑仙!“说完拍拍几个小孩的头打趣道:”你们还不快回去,要不一会儿家里又该骂人了!“ 小孩们被他连蒙带骗的一哄而散,待孩子们走后他骑上青牛走出村子,村外田间许多村民停下了手中的农活,默默的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没有一人上前挽留,一个小小的村庄哪里能留得下他。 唐家堡,当李忆然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木床之上,屋中摆设甚是繁杂,各种古怪的东西摆放在房间一侧的博古架上,木床旁一张茶几上放着一盏造型奇异的油灯,茶几靠墙的一侧挂着一张古朴的人像画,左手持矩右手持规。 李忆然稍微打量一番便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在唐家堡之中了,这些古怪的东西看着就像机括,也只有在唐家才有可能出现,不免心中自嘲这次总算摆脱了在车厢中醒来的诅咒。 他本就没有多大伤,一觉醒来便已经如初,既然已经进得堡中,那柳叔与那王老头儿的争斗肯定已经和解了才是,想到这里他便不着急出门,看着窗外天光正亮便起身来到博古架前好奇的翻弄着博古架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顺手拿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古怪的类似耳朵的东西,耳朵状的物件不知道是用什么兽皮制作,内里中空两只耳朵间有一根金属薄片连接,整个器物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李忆然拿起来试了试,刚好能将两只耳朵罩在里面,当他罩上耳朵之后直感觉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就好像自己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寂静空间,整个世界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他将耳罩放下,又将旁边的一个面具似的东西拿起来仔细观望,这个面具造型十分怪异,两只眼睛部分突出两根长长的金属圆柱,圆柱中空里面有水晶打磨而成的凸片,李忆然好奇的戴在脸上,想要试试这个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新奇感觉,当他戴上之后眼前只感觉模糊不清,心中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又左右扭头看看是不是眼前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这一转头便吓了他一跳,整个房间的空间相比一般平民房间来说大了很多,从他起床到博古架的距离大概走了有二十步左右,可当他转头看向木床方向的时候就觉得木床似乎就在眼前,床上的一切用品在他眼中放大了很多,这种变化让李忆然心惊,他急忙取下再看看木床的位置,依旧还是在二十步之外,又再次戴上面具又看见了近在咫尺放大了的木床,李忆然心下愕然,这还真是成了千里眼! 旁边还有很多造型奇怪的东西,李忆然正要拿起另外一件圆柱形的物件时,屋门被人推开,王天成走了进来,他见着李忆然两眼一亮,立即向着他走了过来。 “忆然你醒了,来,让我好好瞧瞧你!”王天成激动的抓向李忆然,王天成的修为高出李忆然太多,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便被王天成抓住的双肩,凝视片刻,眼神中有些哀伤,又一把将李忆然抱在了怀里。 王天成的热情把李忆然惊出一身冷汗,愣在了当场,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可他仅仅只是入神中期的修为哪里动得了,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白色身影。 “王老先生,你快把他放开吧,别吓着他!”柳相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哦,对对对,是我太高兴了!”王天成悻悻的松开李忆然却并没有退开,而是把住了他的肩膀仔细打量着李忆然。 李忆然被王天成看得心中发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人皮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了下来,看看一脸猥琐的王天成,他心中越发的觉得王天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顿时全身寒毛乍竖,幽怨的看向柳相。 柳相见李忆然向他望来便不紧不慢的给他介绍道:“这位王天成王先生乃是唐家供奉,也是器宗造器的大师,对于你来说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你养父王老头儿的兄长,你可以叫他一声叔父!” 李忆然闻言,再次看向眼前的王天成,这才发现眉宇之间真的有几分王老头儿的神色,眼眶顿时泛红,眼睛模糊起来。 “忆然见过叔父。”李忆然顿时跪了下去,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见亲思故人,曾经王老头儿的点点滴滴再次浮上心头,一股悲伤的情绪一下便涌上心头。 王天成急忙的将李忆然扶起,看见眼前少年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他也受到了触动,心中也开始难过起来。 “叔父,义父他…………他……被匡天无那个狗贼……”话未说完,王天成便止住了他的话语,点点头叹息道:“不必说了,柳相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第74章 天净沙 李忆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叔父,这个仇必须由我来报,我一定会亲手摘下他的人头去祭奠义父!” 王天成看着眼前一脸坚毅的少年欣慰的说道:“好小子,有志气,我与弟弟均是膝下无子,你既然是他的养子,那便也是我的孩子,从今天起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你,就告诉叔父,老夫一定叫他生不如死!” 柳相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认亲之事可以稍后慢慢聊,现在最重要的是忆然闯五层楼去秘境的事情,王老先生你先给忆然好好讲讲吧!” 李忆然听见柳相的话一脸茫然,王天成却哈哈一笑,见到自己弟弟的养子心情格外开心,便对柳相说道:“柳相,以后便别叫我王老先生了,直接叫我老王,后面加个先生听着不爽利,我又不是儒门的那些酸儒。”然后又拍拍李忆然的肩膀笑道:“来,你先坐下,我来给你仔细说说这件事情!” 说着便将李忆然带到茶几前坐下,然后再缓缓的说道:“我们唐家矿脉之事柳相已经告诉你了吧?” 李忆然点点头:“只是小侄不知道此事与我有何关系?” 王天成示意李忆然不要着急,这才又继续说道:“柳相应该没有告诉你,我们唐家将这种矿石称为天器石,而这天器石矿脉在一处秘境之中,这处秘境并非随时可进,每年夏末之时秘境才会自行打开,而挑选进入秘境中的人选便成了唐家每年一度的大事。” 李忆然听着王天成的讲述开始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好奇:“那他们是如何选拔这些人的呢?” 王天成原本微笑的脸变得一脸严肃的说道:“便是闯五层楼!” 李忆然诧异的问道:“闯五层楼?” 王天成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五层楼虽名为楼,实则是一处法阵之中,其中包含了五行之象和易数之理,变化多端,金木水火土五行代表着五个方位,五处阵法均以五行为相,易数为变化之理,极其凶险。”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柳相,眼神中有些不善:“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忆然进去,还以此为筹码和唐家谈判,你要什么我给你不就行了!” 柳相摇摇头无视王天成的语气中的愤然说道:“你应该知道秘境之中有一物名为天净沙。” 王天成听闻此物一下子沉默下来,李忆然好奇的问道:“这天净沙又是何物?” 王天成看向李忆然神情有些哀伤,轻叹一声便继续说道:“这天净沙本是一种传说中的神物,上古传说天地本为混沌,创世大神于混沌之中苏醒,手持神斧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躯体化作天下万物,而那把神斧却崩碎化作五种神物,其中就有:天净沙。原本天下之人只当那是一个传说而已,可没想到你义父当年进入秘境时竟发现了此物,为了得到此物结果身受重伤,侥幸逃脱却修为尽废,从此修为难进入神,问其缘由他只说自己误入一处绝地,唐家上下并不怀疑他的说词,毕竟秘境之中确实危险重重,他私下却将这件事偷偷的告诉了我,后来修为被废的他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便偷偷离开唐家浪迹天涯从此了无音讯,我最后得到的消息便是燕京城传来他已然生死的消息。” 王天成与王元自小无父无母,两人在这唐家相依为命,好在兄弟二人资质绝佳很快便得到了唐家重视,哥哥王天成沉迷于炼器,而弟弟王元则是修行天才,二人本可同时成为供奉传为佳话,可谁都没想到,王元在一次秘境中居然身受重伤从此绝了修行之途,哥哥王天成心中焦急,本想出唐家堡寻找灵药,可弟弟却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音讯,再次得到消息竟是天人永隔,心中伤痛不已,这次见到李忆然知道他便是弟弟在燕京城的养子,心中有了些许安慰,看着李忆然就如同找到了情感的寄托,眼中满是慈爱。 李忆然仔细听着王天成的讲述,听到此处心中也是哀伤不已,眼中又微微泛起泪光,他看着王天成黯然的眼神安慰的说道:“叔父不必伤心,等小侄报了仇便带叔父去坟前拜祭义父,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王天成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悲痛展颜说道:“好,好小子,我相信你能行的,我这里有许多很不错的小玩意儿你若是喜欢就只管拿去!” 李忆然嘿嘿一笑:“叔父的这些东西当真是鬼斧神工,心思巧妙,令小侄大感惊讶,叔父一定是这唐家堡第一流的造器师。” 王天成听见李忆然的赞扬心中甚是欢喜,越看李忆然越顺眼:“那是当然,不是叔父我跟你吹啊,这整个唐家找不出第二个你叔父我这样技艺的人。” 柳相在一旁听着二人谈话,王天成的自吹自擂心有有些哑然,王天成虽然技艺高绝,但还不至于是唐家第一人,只是当着李忆然的面总得给王天成几分面子不好拆穿,只是轻叹一声抬眼望向窗外。 以王天成的修为哪里能感觉不到柳相的动作,尴尬的咳嗽一声然后转移话题说道:“言归正转,我给你讲讲这天净沙的妙用吧,这天净沙本是神器崩碎所化,乃是炼器的绝好材料,若是用他打造一柄武器,那必将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神品,若有仙人亦可杀之!” 李忆然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惊异:“这天净沙竟如此神异,那另外四件神物岂不是也一样?” 王天成点点头说道:“据说这剩下的四件神物也是各有神异,因果木,可看透世间一切因果;三生石,可知过去未来;而这混沌花,可活死人肉白骨,服之亦可白日飞升;这些都是世间传说,只在古籍中有过记载,现实中却没有任何人见过,若不是你义父当年偶然发现了这天净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世间真有此物!” 李忆然恍然:“可这天净沙,因果木,三生石,混沌花一共四样,还有一样是什么?” 王天成摸摸自己的胡须嘿嘿一笑说道:“这最后一件便是这世间之人。” 第75章 传说? 李忆然大感惊诧,好奇之心更胜,忙张嘴追问道:“世间之人?叔父此言何解?” 王天成见李忆然满脸的诧异之色,心中不免好笑,这小子终归还是个孩子,对新鲜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可曾想过这天地万物皆是生命,为何唯有我们人族才是主宰?洪荒巨兽,花草树木得天地灵气滋养亦可成形,可为何非得先化为人形?且异类修行之路异常艰难,古往今来能够退妖身化人躯之灵寥寥无几。较之我们人类却是天然亲近万物,修行起来更加容易得天地眷顾,成道之路倍于万物,飞升之人也是各教皆有,这是为何?” 王天成看似回答却是接连的抛出几个李忆然从未想过的问题,他的话在李忆然耳中炸响,不停的回荡在脑海,冥冥之中似有一层迷雾,看不清摸不透。 李忆然在心中苦苦思索,片刻后似在喃喃自语道:”我们人类天生就具备了与天地万物亲近的能力,我们能够感知自然的气息,感受天地元气的存在,与万物相通。这或许是因为我们与天地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我们能够借助天地之气来修行,得到天地的眷顾。这种亲近万物的特性也让我们在成道之路上更容易获得感悟。“ 王天成点点头,对李忆然的回答很是欣赏:”不错,确实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那第五种神物便是五色土,据古籍记载,大神开天辟地之后这世间孕育出现一位天神,这位天神感念天地寂寞了无生机,以天地元气融入五色土之中,创造出了我们人族,所以世间之人便成了万物之灵,比之其余万物生灵更加天然的接近大道。“ 李忆然听到王天成的解释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可这也只是传说,传说之言不可尽信”。王天成点点头深以为然:“可这天净沙的出现却是让我兄弟二人陷入了迷茫,我与你义父知道此事重大不能传扬出去,稍有不慎整唐家甚至整个天下都必将倾覆,故此也唯有将这件事埋在了心里。”随即又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柳相说道:“看来我弟弟真的很信任你,居然把这件事也告诉了你,你寻它做什么?这样东西既是机缘也是颠覆天下的大恐怖。“ 柳相笑笑摇摇头说道:”并非我需要,而是他需要。“说完伸手指向李忆然。 ”我需要?“李忆然心中诧异。 ”不错,将这天净沙融合天器石放于唐家的地脉之火中熔炼九九极数便会成为一柄剑胎,你再将这柄剑胎带到剑山,让剑山为你打造一柄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神兵利剑!“ 李忆然深吸一口浊气,今天给他的惊讶之处实在太多,他有些缓不过神来,柳叔的意思是要为我集齐材料打造一柄神剑,可这天净沙既是神物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义父王老头儿曾经就为了这个身受重伤修为被废,自己能行吗?李忆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大信心能做到此事。 柳相见李忆然心中似乎有所犹豫,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便一脸严肃的说道:“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李忆然尚未回答,王天成却抢过话头接口说道:“去取天净沙太过危险,王云曾回来对我说过,他当时也只是惊鸿一瞥,还没走到近前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伤,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返身离开那里,恐怕那时连尸首都会化作飞灰,我是不会同意忆然去的!” 柳相点点头看向王天成又看向李忆然缓缓说道:“不错,这种神物本就不是世间之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被人所得,能否拥有看得是机缘,神物必是有缘之人方可得之!” 王天成奇怪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柳相,心中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话:“有缘之人?你的意思是忆然便是这有缘之人?” 柳相再次点头一脸严肃:”不错,他必是那有缘之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王天成低头沉思,眼中阴晴不定,似乎还是很难抉择,柳相的为人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也不可能坑害忆然,可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正待详细询问其中缘由,却听李忆然沉声说道:”叔父,柳叔,我去,我相信柳叔的话,若是我能得到天净沙必定能够打碎匡天无的琉璃金身,为义父报仇。“ 王天成急忙道:”忆然,你一定要考虑好了,那匡天无虽说金身难破可也不是真的杀不死,等你安心修行几年,我陪你一道上燕京城杀他,我就不信咱叔侄俩弄不死他!“ 李忆然笑笑,对着王天成安慰道:”叔父不用担心,报仇之事虽然是忆然必行之事,但忆然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报仇,忆然想成为一个柳叔一样,天地之间唯我一剑的剑仙。“ 王天成闻言眉间一展,哈哈一笑:”好小子,有志气,既然你考虑好了,那我便不再拦你,只是这五层楼与秘境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离选拔还有段时日,这段时间我便教你五行与易学之术,就看你能学多少了。“ 李忆然闻言大喜,立即起身跪拜下去:”小侄谢过叔父!“ 圆月当空,唐家堡内灯火通明,李忆然手中拿着绿忆酒坐在屋顶上欣赏着小镇夜景,惊蛰也趴在他的身旁,一口一口的舔着它面前碗中的绿忆酒。 ”惊蛰,你说绿盈她现在过得咋样?还总哭鼻子吗?她阿大现在伤已经好了,她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惊蛰舔舔碗中酒,似乎听懂了李忆然的话嗷嗷的叫了两声,又低下头舔着酒,毛茸茸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李忆然低头望向它又笑着说道:”惊蛰,你说归荑和秋鹤他们现在咋样了?南诏国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说完又轻叹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们。“说完这些,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这时一个声音从李忆然身后传来:”怎么了忆然,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也不知道请你叔父喝一杯?“ 第76章 这个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王天成来到李忆然的身旁坐下,拿起李忆然身旁的酒壶张嘴喝下一大口:”好酒,这酒哪里买的?叫什么名字?“ 李忆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叔父,小侄见天色已晚不好打扰,便没叫您,这酒是一个朋友送的,名叫:绿忆!“ 王天成呵呵一笑:”无妨,怎么心情不佳?有心事?为五层楼之事烦心?“ 李忆然摇摇头喝下一口绿忆说道:”我只是在想我那些朋友们。“ 王天成听着李忆然的话也喝下一口绿忆酒温和的说道:”忆然,你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李忆然嘿嘿一笑说道:”叔父想听?可没什么大风大浪,都是些平平无奇枯燥的事情。“ 王天成点点头:”无妨,你叔父我沉迷于炼器,一向很少行走江湖,也想听听一些江湖中的事情,我也想听听你与你义父之间的经历!“ 李忆然沉思片刻说道:”那我便给叔父讲讲我的经历吧!“他喝下一口绿忆酒,开始缓缓的讲述起来他与老王头儿的过往还有和柳相的认识,柳相教他习剑带他行走江湖的点点滴滴,声音在夜空中飘荡,时而开心,时而忧伤。 许久之后李忆然终于将自己所有的经历讲述给王天成,王天成听完李忆然的经历之后微微轻叹:”你年纪虽小,但经历的事情却是比之同龄人精彩了许多。“然后拿起酒壶喝下一大口酒,忽然想到些什么笑呵呵的问道:”忆然,你说这酒叫什么?绿忆?“ 李忆然一脸诧异的点点头:”对啊,怎么,叔父有什么不对吗?“ 王天成抿抿嘴唇邪邪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我这近百多岁的老光棍都知道那姑娘喜欢你啊!“ 李忆然微醺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说道:”叔父,别拿小侄开涮,小侄此刻身负大仇,又要寻找亲生父母的真相,居无定所浪迹江湖,哪能去想那些儿女私情,去耽误人家。“ 王天成闻言轻轻一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叔父只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将来不要后悔,不要像你叔父和你义父一般,孤独一生。“ 李忆然愕然,打趣道:”这意思,叔父和义父当年也有心仪之人?“ 王天成刚拿起酒壶听见这话顿了顿,有些失神,转头看见李忆然好奇的神色不免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我听你刚才在南诏国一战中提到的鲁王鞠天阴修为高深,归荑却能把他逼到展现魔功,她俩很厉害吗?” 李忆然点点头回忆片刻说道:“很厉害,鞠天阴的魔功血煞漫天,阴气逼人,归荑剑法高绝,如梦似幻,但我觉得叔父你却是狂暴之气更胜于他俩。” 王天成闻言傲然的嘿嘿一笑:“那是当然,我手中爆裂锤,可是我亲手打造,除了暴力锤人之外,还有很多妙用,回头有机会展示给你看看。” 李忆然欣喜的头,他对唐家很多奇奇怪怪的发明很是好奇:“好啊,叔父,听柳叔说很多江湖中人都对唐家的暗器法器趋之若鹜,那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都是你炼制的?” 王天成哈哈一笑猛灌了一口酒:“忆然,明天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库房,让你瞧瞧叔父的手艺。” “好嘞,叔父,你知道吗?刚才我还在想,这次与柳叔行走江湖,让我见识到了好多以前并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新奇事物,我觉得以前的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这个江湖真的很精彩。”李忆然拿起酒壶浅浅的喝下一口,声音有些飘忽,似在回忆:“曾经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客,江湖对于我来说就只有任务目标和义父,后来柳叔出现了,江湖便成了我和柳叔,后来我跟随柳叔走了许多地方又认识了许多的人和事,原来江湖不止是我和柳叔还有义父,原来江湖有那么多的人,有那么多的故事,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李忆然的情绪变得活跃起来,身旁的惊蛰却早已醉倒,趴在房顶呼呼大睡。 “我知道了什么是修行,也知道了江湖中还有魔教这个邪恶的教派,还有儒门的恩怨过往,见过天下最好的书院,去过南诏王城,对了,还认识了好多厉害的人,像蛊王,归荑,还有叔父你,都好厉害,这个江湖虽然有生离死别,恩怨情仇,但也有很多心系天下,为心中是非大义,不惜身死的重情重义之人!” 王天成看着眉飞色舞的李忆然忽然有些恍然,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总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絮絮叨叨个没完的弟弟王元,心中虽有悲伤却也有说不出的些许欣慰,对着李忆然开心的笑到:“哈哈,江湖本就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它更像一条星河,无数闪亮的人在这条星河中浮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了故事便有了江湖!” 李忆然点点头,抬头望天心中无限向往着更多的江湖,自己总有一天也能成为星河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第二日李忆然便早早的起床和柳相打个招呼后,又换上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便想带着惊蛰一起去找王天成,没想到这小家伙昨夜宿醉到现在还晕呼呼,李忆然只得放下它,独自去将还在沉睡中的王天成从被窝中拽起,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参观一下他的库房。王天成被李忆然早早叫起也不恼怒,只乐呵呵的起来洗漱完,带着李忆然吃过早点后便出门向着唐家堡深处走去。 出了门来到街上李忆然才发现原来唐家堡真的不小,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整个唐家堡由九个圆形区域组成,每个区域之间除了行走的街道之外,外围用城墙串联起来将中心区域包裹其中,说是街道其实就是足够马车行驶的过道,过道两旁是不允许摆放任何物品的,以免阻碍马车行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强敌来犯造成交通不便,道两旁有许多房屋建筑,商铺还有了望塔,俯瞰之下就像一朵蓝星花,又像一个巨大圆形的九宫,王天成所住的地方便是位于东方震位靠近中宫区域位置上。 第77章 平沙落雁楼 王天成走在街道上一边和往来的唐家人打着招呼,一边给李忆然介绍着唐家堡,整个唐家堡是一个巨型的阵法法器,房屋街道俱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列,不是唐家之人进来后很容易便会迷失,其中还有许多巧妙的机关陷阱,地基之下亦有机括,若是有强敌来犯,随时按照六十四卦卦象变化排列,可谓变化无穷,攻防兼备,整个唐家堡就是一个堡垒,乱世之时天下战火纷飞,唐家堡内却是一片净土。 李忆然听见王天成的介绍大呼厉害,柳相曾经也教过他一些关于易数的基础,但他也只当是一些辨别方向或者江湖术士骗人的伎俩,这次再听王天成介绍才明白这易数原来还有如此妙用。 唐家堡内部也会进行一些以物换物或者贩卖的交易,只是这些交易都会统一在中宫区域里的一间名为:平沙落雁楼中完成,平沙落雁楼也不仅仅只是交易,有时还会发布一些历练任务,许多唐家内部的门人弟子便会去这里完成任务获得点数,这些点数可以在楼中直接换成各种材料物品或者金银之类,这也是唐家为了激励和考验后辈所设立。 这些任务内容有很多类型,比如:去某个国家接运唐家所需材料,和某个大派交易,去某些危险的地方寻找材料,炼制出某种具有法器功效的暗器,炼制出某种功效的毒药等等,都可以去平沙落雁楼经过审核之后兑换点数,而这次最热门的历练任务便是闯过五层楼,所得到的不仅仅只是点数,还可以获得进入秘境的名额,并且从秘境中可以随意带走一种物品无需上缴唐家,也可以选择将带出来的天器石留下四成自用,这种丰厚的回报令唐家才俊们趋之若鹜,可五层楼岂是那么容易过的,许多人都是望而兴叹,所以在五层楼外围观的多,真正敢进去的却是少之又少。 正当李忆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李忆然向后看去,只见一个有些孤傲却脸带疲惫的锦衣少年的跨马而来,路旁有不少人见到这个少年都露出了欣赏或崇拜的眼神,这少年一眼便望见了走在街道中的王天成,又看向他身旁的李忆然,眼神中泛出疑惑神色转瞬间又露出恍然之色,急忙勒住缰绳跳下马,来到王天成的身前躬身施礼:“小侄给王叔见礼。” 王天成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呵呵一笑:“贤侄多礼了,贤侄这是刚从外地回来赶去楼中交任务?” 少年对待王天成很是恭敬,忙又拱手说道:“正是,小侄侥幸的从落凤山中得到天玉花,只是这天玉花不易收藏,采摘下来后十日便会枯萎消败,小侄只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堡中。” 王天成闻言心中一惊,站在身旁的李忆然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好奇的看向他,王天成感受到李忆然的目光转过头说道:“这天玉花生长在极寒之地落凤山,落凤山常年冰封,暴雪不止,且冰封覆盖山崖坚硬异常,寻常人无法攀登,山中亦有雪猲生活在长有天玉花的附近,其形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嗜血暴戾,攻击性极强,一头成年的雪猲更有着入神境的攻击力,浑身雪白隐入雪中又极难发现,最重要的是这种异兽喜好群居,这可是任务榜上的二级下品任务,唯有上品修为才敢做的任务。”说完便又回过头看向少年点点,带着欣赏的眼神说道:“贤侄真是少年有成,居然带回了天玉花,这份修为这份心智在整个天下的才俊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少年眼中露出傲然的神色,又转瞬即逝,谦虚恭敬的说道:“王叔谬赞,小侄这次也只是侥幸而已,所同行几人也是都有损伤,所幸小侄受伤不重,便由我先行一步来此交付任务。”然后又看向李忆然问道:“王叔,不知这位兄台是王叔家中何人?以前从未见过。” 王天成嘿嘿一笑,把住李忆然向少年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儿,李忆然随他母姓,他昨日刚到唐家堡来看望我,以后你俩可以多走动走动。”他偷偷对李忆然眨眨眼,然后又对着李忆然说道:“忆然,这是唐慕辰,比你年长一岁,我们唐家三长老唐云韵的独子,无论是修为还是在炼器一道都是天才之列。” 唐慕辰听到王天成如此赞誉脸上露出少许的腼腆之色,抱拳对着李忆然说道:“原来是李兄,我刚进堡时刚好碰上家父,听他说起昨日有一神秘高手来访,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侠客,没成想竟然是王叔的至亲,真是幸会,我还想着交完任务便去王叔府上拜访一下,更是没想到竟在这里相识,也是有缘。” 李忆然也拱手施礼,客气的对着唐慕辰笑道:“唐兄客气了,在下初到贵地寻亲,很多唐家的规矩不懂,还望唐兄海涵,今日得见唐家英才是在下的荣幸,若是唐兄有时间来我叔伯家做客,小弟一定举杯相迎,好酒以待。” 唐慕辰听完哈哈一笑:“好,李兄爽快。”说完又对着王天成抱拳施礼说道:”王叔,李兄,小侄还有任务在身便不再逗留,等小侄忙完手中事之后必定去府上拜访,小侄便先行一步了!“ 万天成点头示意,李忆然也抱拳说道:”唐兄速去,正事要紧,往后你我还有时间相叙!“ 唐慕辰微笑点点头,转身跳上马背,拍马而去。 王天成等到唐慕辰离开后便对李忆然说道:”忆然,昨天没时间给你讲讲唐家的一些情况,今日正好我们一边走我便一边给你讲讲唐家内部你需要在意的一些人。“ 李忆然点点头,跟在王天成的身后仔细听着王天成的介绍唐家内部上层人员。 唐家分器宗和毒宗,器宗有三位供奉和两位长老,三位供奉分别是王天成,长孙化云和公孙玉,三位供奉,两位长老分别是二长老唐云尧和三长老唐云韵,而毒宗则是庞于洋和宋默两位供奉,大长老唐云封和四长老唐云隆,这几位均是唐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两宗之间因为所修行的方向不一样所以平时也并未有冲突之事出现,整个唐家上层之间的关系相对融洽。 第78章 法器库 唐家一般要事的决策均是几位长老供奉共同商议定下,而当家的唐云夔门主则是一向不插手门内事物,除非有重大的事件才会请门主商议,而这次柳相的到来却是门主唐云夔亲自出面与之商议,两宗均是无权插手,并且整个唐家也只有那些上层的人才知道这事,也严令任何人向外界透露柳相在唐家堡的事情。 说话间他们便已经来到了中宫区域,中宫区域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心有一栋宏伟的高楼,高楼共有五层,楼的大门处挂着一个金漆大扁:平沙落雁楼。 平沙落雁楼的第一层便是任务发布处,大厅的中央有一块告示栏,上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新一些任务供堡内人员自行选择,告示栏的下方便是任务接待处,交接任务在这里就可以完成。 二楼是一个大型的交易处,无论你是需要设点交易自己的物品,还是想去兑换别人手中的物品,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只是需要缴纳一定的点数才能进入,点数与身份令牌相挂钩,有专门的人员进行记录。 三楼则是贵宾室,一般只接待一些堡外的大客户,或者持有供奉长老令牌方能上去三楼,能够上三楼的无一不是江湖上名声大噪的江湖大派或者割据一方的豪雄。 四楼则是会议室,堡内若是有重大决策或者重大事件需要集众位长老和供奉的意见时四楼才会打开。 五楼则是门主修行的地方,五楼处没有门主的邀请或者门主令牌任何人都不允许上去,哪怕是六位供奉四位长老也需要提前通报经过门主的同意才能上去。 此时的平沙落雁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堡内弟子,唐慕辰带着天玉花归来的消息早已经传遍的整个唐家堡,很多门人都是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正在接待处交接的唐慕辰。 李忆然虽然好奇天玉花长什么样,但见着太多的人在围观便没有了兴致,稍微游览了一下平沙落雁楼的宏伟便随着王天成继续往他的库房走去。 王天成的库房便在中宫的西北角,这里比较靠近平沙落雁楼,也是王天成炼制法器的地方,外表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商铺模样,名字也是平平无奇的王氏二字,店中所陈列的也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暗器,梅花镖,燕尾镖、十字镖、金钱镖、月牙镖、火龙镖、枣仁镖等等还有一些飞刀、飞铙之类,但整个唐家堡都知道这家店便是器宗王供奉的店铺,没有谁敢小瞧这家普普通通的小店,中宫区域的店铺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在这里开设的。 王天成告诉李忆然外面摆放的都是一些老式暗器的样品,若是有需要的可以直接点数兑换,需要在暗器上附加什么样的阵纹效果与店中的接待人员交代清楚,然后留下定金定好日期过来取货就行了。 王天成与店员交代了一下便带着李忆然往后堂走去,后堂便是他真正的库房,这里的物品就显得有些稀奇古怪了,有一些是李忆然在他屋里见过的能够望见远处的面具,和能够封闭耳力的罩子,还有一柄伞状的武器,打开之后不仅能够抵御上品高手的攻击,还能发出各种法器级别的暗器和毒药,扇尖十分锋利,弹射出去之后还能分开变作飞钩连接扇体,攀岩城墙或者山崖之用,可谓一柄攻守兼备的武器。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把金属圆柱,圆柱中空,末端有一个方便手持的手柄,入神之后的修行者可以将元气灌入其中激活圆柱上的阵纹,阵纹便会自行吸收四周天地元气,在内部进行压缩,然后释放出去,其威力相当于上品初境高手的一击,当然这也得看使用者的境界,境界越高发出的威力便越强,只是中品境界的高手真元之力太过强悍,普通的材料根本就容纳不了庞大的真元,会自行爆裂,这种武器本身材料限制,每次释放之后无法连续使用,需要五息的时间才能再度吸收元气。 还有一些一次性的法器级别暗器,灌入真元之后,在两息时间之内会暴戾的吸收四周元气,将它投掷出去之后会产生巨大的元气膨胀之力,这种力量却是入神境爆发上品中境高手的一击。 里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中下品质的法器,王天成介绍得天花乱坠,李忆然也是听得震惊不已,只是这里面的物品炼制不易,很难大批量的制作,一般情况下是不对外交易的,就是交易也会把数量控制在非常非常少的数量之内,对于外界所知道的法器大多数都是外堂摆设的那些,一般的门派家族也买不起这种可越境杀人的中品法器,也就一些大教大派才有可能买上几个给座下最有资质的门人弟子作为护身逃命时之用。 除了暗器毒药之类以外,其实唐家最根本的还是他的修行功法,配合唐家最引以为傲的独门暗器手法,让唐家在整个天下都有着赫赫威名。唐家功法和修为有关,入神之下只能修习一些江湖上普通武者的暗器之法,而入神境便可以从宗门长老或者供奉那里得到更高深一些的真元催动暗器的功法,到了上品境界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经过两宗长老和供奉共同商议之后便能修行唐家最核心的几门功法,而王天成所修行的便是唐家核心功法之一的:雷霆破天决,这种功法立意独特,练成之后除了爆裂的真元气息,还能够将四周的元气化作无数的雷霆,再辅以他手中的爆裂锤将雷霆之力化作箭雨攻击敌方,或将真元聚于一点释放出去令对方防不胜防。 李忆然见中品法器居然有如此威力便越发的好奇上品法器是怎样的,王天成见李忆然询问心中犹豫了片刻便给李忆然说道:“这上品法器太过逆天,法器的制造原本最初是为了弥补自身战力或者修为上的不足,后来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这上品法器主要便是用于大规模的战争,八王乱世之时天地色变,上品法器成为各个势力征战天下的利器,人命如草芥,这种法器一旦使用动辄便是成千上百人成为齑粉,就是上品境高手也只是上品法器之下大一点的蚂蚁而已,唯有上品巅峰伪圣境才有可能在这种法器之下存活,乱世之后各国都将这种强大的法器列为禁器,不到亡国之战绝不允许使用。” 第79章 千影箭星诀 李忆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骇然,简直不敢想象,这种法器的威力何等逆天。 “天下能够制作法器的也不止我唐门,还有诸子百家中的墨家与公输家,这墨家擅长机关傀儡之术,他们制作的这种法器不仅能够与真人一般行动,且杀伤力与防御力都非常惊人,而公输家则是擅长大型法器制作,就比如这整个唐家堡起初便是由公输家设计的初稿,当然他们只是参与设计,毕竟关系到整个唐家堡的命脉,不能让外人完全参与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三国军方也有各自的军械制造坊,每年都会生产一些攻击性极强的法器。” 李忆然仔细的听着王天成讲述着这些鲜为人知的内幕,心中震撼不已,他不敢想象当年乱世之时,各国的乱战是一副怎样的地狱场景。 他知道如果王天成没有把他视为亲人,有着绝对的信任,肯定不会将这些告诉他的:“唐家与公输家关系很好?” 王天成点点头又摇摇头:“唉,一家之事变成两个家族之恨,曾经公输家与唐家是通家之好世代联姻,上一任公输家家主的女儿公输云月便是现任唐家门主唐笑天的妻子,两家联姻本是一件好事,可谁也没想到公输云月并不想嫁给唐笑天,她心中另有别人,但迫于两家利益只好嫁来唐家,在唐家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便郁郁而终。她死后不久公输家老家主也病逝家中,与她关系最好的堂弟公输云漪成为了公输家这一任的家族,这公输云漪与她堂姐公输云月关系最是亲密,在悲痛之下便断绝了与唐家的关系,废除两家联姻的旧习,从那之后公输家与唐家便老死不相往来。” 李忆然听完之后也是唏嘘不已,拥有绝对权利的人也有着身不由己的选择,也是一种悲哀,这些人很多时候还不如平民百姓来得自由洒脱。 说完这些之后,王天成便不再提及这些往事,继续给李忆然介绍完后堂陈列的武器之后便又带着他向着深处走去,一路上遇到到几个门人弟子见到是王天成便相继躬身施礼,对他身旁的李忆然却是眼神一触便离,并不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万天成告诉他,这些弟子都是一些资质不太好的门人,由门中内务统一分配到各处做一些打杂的事情换取生存资源以维持正常生活。 都是唐家之人若是对这些不会修行或者资质不好的人不管不顾会寒了门人的心,也不利于唐家内部的团结,同时也需要这些普通人去打理一些琐事,修行之人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修行之上。 后堂的深处有一个花园,花园中亭台楼阁,小塘荷鱼,小塘的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假山,一座小石桥从荷塘这头架在假山之上,他俩走过石桥,来到假山处,万天成在假山上摆弄了一下,假山底缓缓裂出一条缝,一条青石台阶向下延伸到假山地底深处。 李忆然好奇的跟在王天成的身后向着深处走去,一路上也不知道弯弯绕绕的走了多久,便看见了一个石门,石门上刻画着很多奇怪的符纹。 王天成伸手推开石门,一股燥热的巨浪扑面而来,整个地底就如同被丢进了火山口一般。 李忆然跟着王天成踏进石门就只见眼前一片散发着炙热高温的火红池浆在不停的翻滚冒泡。 池浆的周围被一圈岩石围住,而池浆的一边平坦的岩石上摆放着很多制作工具,和一些物品的雏形。王天成李忆然介绍着这里每一样东西的作用,和一些粗浅的炼制方法,李忆然虽然燥热难当,但也认真的听着王天成讲的每一件这面所有器具的使用方法和这池地火岩浆的由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炼器实里待到了下午酉时这才从密室中走出,走出密室之时王天成交给了李忆然一本修行功法,是唐家入神级高品质的修行功法,在唐家虽然只是入神级,可一旦流到外界一定会被武林中人争相抢夺,唐家严令不允许任何修行功法流落在外,李忆然作为王天成的侄儿是可以修行的,这本功法也是王云当年所修行的千影箭星决,也算是王云当年的遗物。除此之外还有一面唐家弟子令,弟子令上刻有唐门二字,背面刻有器宗李忆然几个字,整个令牌由一种合成金属打造,外人极难仿制,令牌上刻有一些复杂的符文,李忆然将自己的真元灌入之后,这件令牌便有了自己独特的气息,唐家其它门人拿到他的令牌也无法使用,并且令牌本身可以直接沟通整个唐门的阵法,与阵法符文呼应,里面的身份信息和任务点数都会在唐家的阵法中留下印记,所以只要持有这枚令牌便可以随意进出唐家堡,同时也可以享受一切唐门子弟的待遇,在平沙落雁楼接受任务,或者二楼进行物品交易。 李忆然感激的看着面前一脸慈爱的老人,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晚辈,他的子侄,他的亲人。王天成与柳相给他的感受不同,柳相更像一位严师,一位不苟言笑的父亲,而这位老人给他的则真的是一位倍加疼爱他的大伯,言谈之间关怀备至的长辈,这让他感受到了更多的温暖和亲情,也让他想起了远在南诏同样关爱他的归荑。 李忆然的眼中又泛起淡淡的泪花,他从小被王老头儿带大,虽然王老头儿对他很好,但毕竟缺少了太多的亲情,柳相的出现,归荑和王天成无意间流露出的真诚,都令李忆然心生感动,也弥补了他从小缺失的那部分温情。 李忆然是个心智坚硬的人,可往往越是心智坚强的人,却挡不住一抹温柔以对,因为他所经历和背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坚强,振作,其实心底却渴望有人关心和关怀。 王天成带着李忆然回到住处,柳相还是照旧待在自己的房中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出屋,而那天之后王天成便开始教授他有关九宫八卦,易数之理。 李忆然的悟性很好,很快便将九宫易数基础掌握,各种变化之法需要长时间去钻研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了,这期间也学会了很多基础的阵纹构造和刻制之法,王天成对李忆然却是越看越喜欢,越教越惊喜,在他的眼中李忆然就是天生应该炼器的天才胚子,他许多次提出想让李忆然从秘境中回来后就留在唐家堡接他的衣钵,都被李忆然以大仇未报,志不在炼器为由婉言拒绝,王天成也只好叹息,不再提起这事。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每天对着易数和剑术暗器上的修行,日子过得倒还算充实。 第80章 诸厌 这一日李忆然修行完千影箭星诀,长时间待在家中也实在有些烦闷,便独自出门打算去平沙落雁楼瞧瞧,这段时间王天成每日带他四处走走,对堡里路径早已熟悉,给柳相请示了一番便往门外走去,出得门来向着中宫区域闲逛。 李忆然悠闲的来到平沙落雁楼大厅,此前只是在楼外听王天成的介绍并未有多大感触,真正的走进大厅才发现整个大厅很是宽阔,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陈设,只有简简单单一排接待处,和一块巨大的告示栏,许多门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站在告示栏下面研究着上面的任务,李忆然举目望去,只见告示栏上列举着各种难度不等的任务。 任务的级别一共分为六个等级,从下往上依次是六到一级,每一级根据完成难度的系数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六级到四级任务主要是针对一些无法修行入神之下的门人,任务全是一些搬运,养马,或者某家府上做小厮,管理商铺,外出运送一些危险性并不大的物品物资。李忆然对此自是没什么兴趣,便接着往上看。 三级开始便是一些入神境才能做的任务了,相对三级以下的任务要少了许多,李忆然仔细的瞧去,上面对任务的品级划分讲述的很是详细,比如说有一个三级下品的任务便是去忘川泽的外围猎杀成年的黑斑豹,将其腿骨带回,可作为炼器材料。这忘川泽就在梁国境内并且离得邛都县并不算太远,任务后面也对黑斑豹习性的详细介绍和画像,这黑斑豹生性凶猛,皮糙肉厚一般的刀剑无法给它带来伤害,唯有入神境真元入器方可刺穿它的皮肉,每一头黑斑豹的腿骨得到的奖励是五十个点数。 李忆然心中衡量了一下,这种黑斑豹应当比自己在百濮山中所杀的那条妖蛇要弱上许多。 而三级中品有一个任务却是进入忘川泽内深处寻找七星草,任务的后面还附有七星草的图形,这种七星草一共七叶,每一片叶子上长有一颗微微透明的露珠状的孢子,到了夜间便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如繁星闪动,因此得名七星草,只是这种草剧毒无比,采摘之时必须小心,露珠状的种子一旦接触皮肤便会融化成毒汁渗入皮肤,半盏茶的时间便会溃烂蔓延到整个身体,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人便会溃烂而死。每一株七星草所得一百点数,但这并不是它达到中品难度的原因,进入忘川泽内才是真正危险的事情,忘川泽内猛禽异兽众多,不仅如此还有很多的毒虫,据说忘川泽的深处还有化形的妖兽。像这种任务一般都是三五人一起去完成,尽可能的把这两个任务一同做了,尽可能的多采集一些七星草。下品和中品的任务栏中还有很多这种类似的采集猎杀的任务,还有一些便是制作简单的法器类也可以获得相对的点数。 李忆然再往上看去,三级上品任务相对来说就要难了许多,制作复杂一些有特别功效的暗器法器,某种新型武器发明获得认可也能获得相应的点数,还有就是去一些更加危险的地方收集材料,毒物类,将某种毒物的毒素完整的提取出来也是上品任务以内,李忆然摸摸下巴,自己的马车里还有一些妖蛇的肉干,按照上面的要求,那条妖蛇应该在上品任务的难度系数内,不知道能不能换取点数。 再往上看,二级到一级的任务都是需要达到上品修为才有完成的可能,但是这不是定数,唐家有一些天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会去挑战一些高级别的任务,比如李忆然上次遇见的唐慕辰,便完成了一项二级下品的任务。 李忆然考虑着要不要自己也找一个很近的任务去做做,反正进入秘境也还有段时间,也好试试自己现在的战力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段时间对千影箭星诀的修炼已经登堂入室,这得益于当初老王头儿教他的暗器手法,因为唐家门规所限无法教他修行之法,但千影箭星诀的基础手法和行气之法都教给了他,李忆然再学习修行之法的时候便事半功倍快了很多,再加上对春秋第四剑风雪和蝶杀的领悟,他自信对上一般的入神上品也应该不落下风,就算遇上了普通上品初级高手也应该有了一搏之力,不会像在定筰县一般二人合力还被打得狼狈不堪,没办法正面硬战。 正在思索间,一个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出“李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李兄是对什么任务感兴趣吗?”李忆然闻言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带有一丝傲气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 “是慕辰兄,我就是家中待久了四处看看,慕辰兄这是来接任务的?”来者正是唐慕辰,那日见过他之后,第二日唐慕辰到府拜访,意在拜见柳相,只是柳相怎么可能随意搭理这些晚辈,唐慕辰眼见无法如愿,与李忆然和王天成寒暄了一下便黯然离开了,那之后便没有再登门。 唐慕辰点点头,来到李忆然身侧并肩而立站在任务栏下:“在家待久了就想出去活动一下,李兄若有兴趣你我不妨一同去?” 李忆然回头看向唐慕辰笑道:“看来,李兄心中已有目标?” 唐慕辰并未立即作答而是伸手指向告示栏上面”李兄,你看看那个任务。“ 李忆然顺着唐慕辰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三级上品任务栏,最上面的一个任务,在梁国的朱提郡内有一座黔冥山,这座山的特点就是很高,非常的高,因其地势高绝,上得山中便会空气稀薄,上品之下的修行者还无法达到体内自成天地,不能单单依靠真元内息保持身体正常行动,而这个任务便是前去黔冥山中猎杀一头成年诸厌,后面附有一张诸厌的画像和介绍,只见此兽体型如牛身躯庞大,生有四角,长有人面,耳朵如猪,身体毛发特别干净,白首红足,且皮糙肉厚,四角坚韧寻常金石难破,而此兽便是生活在黔冥山深处。 李忆然想了想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此兽虽然难缠,但毕竟比不得落凤山中的雪猲数量众多,以慕辰兄的手段应该无须有人一同前往才是。” 唐慕辰哈哈一笑,摇头说道:“李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见唐慕辰不直接回道,有些想要卖弄见识到味道,便遂了他的心意好奇的问道:“哦?愿闻其详!” 第81章 唐慕坤 唐慕辰看向李忆然解释道:“这诸厌虽说杀它需费点周折,但也不难,他自身的战斗力也就和我们人族的入神中境实力相当,但这种异兽居无定所,踪迹难寻,它乃是一种寄居兽!” 李忆然闻言愕然:“寄居兽?” 唐慕辰点点头,见李忆然仍是不解便继续说道:“所谓寄居兽,便是这种异兽自己并不筑巢,而是喜欢寄居在别的异兽巢穴之中,它能够模仿其它异兽的气息,寄居在那种异兽巢穴之中。” 李忆然思索片刻有些明白唐慕辰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若是寄居在一些普通异兽的巢穴也就算了,可万一发现的这头诸厌是寄居在与它同样级别的异兽巢中,也就意味着要同时面对两只异兽。” 唐慕辰这才点点头有些欣赏的眼神看着李忆然:“李兄果然聪明,一点即透,若是同级别的倒还罢了,就怕是更凶狠的异兽,那可就不是你我入神境能对付的了,所以别看这猎杀诸厌是三级上品任务,可实际上随时有可能晋升成为二级任务的难度系数。” 李忆然恍然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慕辰兄何不直接找一位上品境的高手一同做此任务岂不是胜券在握,更何况小弟也只是入神中境,恐怕帮上李兄的忙,还会成为李兄的累赘!” 唐慕辰听见这话,显得有些迷惑的看着李忆然:“王叔没告诉过李兄来此接任务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吗?” 李忆然闻言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并未说起想要来这里看看,叔父也就并未提及!“ 王天成本就没有想过李忆然会来此接任务,他给李忆然的身份令牌之中就已经有五千点数,这个点数在这唐家堡中已经算是非常客观的一笔小财富,更何况王天成本身就是一位炼器的大师,若是李忆然有什么需要只管从他库房中拿便是,也用不着再出去用点数兑换什么,所以他便没有给李忆然过多的介绍这平沙落雁楼中接任务的一些重要事宜。 唐慕辰揉揉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便由我来告诉李兄吧,在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接任务的队员之中都是寻找与自己同一境界之人,若是找高出一个大境界之人同去,那所得的点数如何分?做任务之时往往还会得到一些额外的材料可以不用上缴,这部分怎么分?就比如说这个猎杀诸厌的任务,若是找一位上品境界的高手同行,这点数上该如何给他?这个任务有一千点数,这一千点数均分肯定是不行了,还有所得的材料,对方至少分去七成,剩下三百点数留给自己,那我又何必去这个出力不讨好的任务?直接做中品的不是更好?所得的材料也不用分去大半。若是接上品境界的二级任务,那难度系数飙升能否活着回来先两说,更重要的是对方也不会想要带上一个累赘去做任务,最后还得分一杯羹出去。“ 李忆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门道,随即对着唐慕辰拱手道:”受教了,多谢慕辰兄解惑,小弟实在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些门道。“ 唐慕辰呵呵一笑:”无妨,李兄初到唐家堡不懂这些也在情理之中,李兄修为虽然入神中境低我一个小境界,但料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并且李兄既然与柳前辈一同行走江湖,必定也是剑修,剑修重杀力,越级杀人者也是常事,因此为兄才想要与贤弟结伴一同做次任务如何?为兄也不占贤弟的便宜,所得之物不管什么皆是均分如何?“ 李忆然看着告示栏上的任务心中思索,这朱提郡的黔冥山离这唐家堡也不算太远,来回五六日即可,算上做任务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月,倒是来得及赶回参加秘境前的试炼,料想这唐慕辰也计算过时日不会耽误一年一度的大事,才会想着去做这个任务,可此事还需与柳叔和叔父说一声。 李忆然思索至此便对着唐慕辰拱拱手说道:“慕辰兄,此事小弟尚需回去与叔父商议一下,成与不成我都让府中传信与你可好?” 唐慕辰哈哈一笑:“好,那我便在家中静候佳音,哈哈!” 李忆然也跟着嘿嘿一笑,正准备向唐慕辰再了解一下去黔冥山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慕辰,听说你刚拿回了一株天玉花?“ 李忆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少年向着他俩走来,魁梧少年还未走近,李忆然便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一股凶悍的气息。 唐慕辰见唐慕坤走过来便低声的对李忆然说到:”是毒宗大长老唐云封的儿子唐慕坤,此人想来与我不合,这次看来是要连累李兄了!“ 唐慕辰说完抬头看向唐慕坤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唐慕坤走到近前斜眼瞥了一下李忆然看着面生也并未出言询问,而是再度看向唐慕辰说道:”怎么?完成了一个二级下品任务就瞧不起我唐慕坤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唐慕辰微微一笑:”贤弟说笑了,你我皆是入神后期修为,我若是瞧不起你唐慕坤那岂不是瞧不起我自己?“ 唐慕辰的话软中带刺,唐慕坤哪有听不出来的,当即冷哼一声:“别在那里假惺惺的,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装腔作势之人。” 唐慕辰对他的口气不以为意,似乎早已习惯他的挑衅依然不生气只是温和的说道:“慕坤兄,你我皆属同门何必如此怒目相向。” 唐慕坤冷笑一声:“呸,你我分属器毒二宗,我就是看不惯你,咋了,走,咱俩找个地方打一架,今天手痒不打一架心里不舒坦。” 唐慕辰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说道:“我刚从极寒之地回来,慕坤兄这是要欺负我重伤未愈?” 一句话说得唐慕坤有些心有不畅,话已出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心中一股莫名的邪火压不下来,眼睛一转却见唐慕辰旁边站着的李忆然面生,便对他喝到:“你是何人?怎的以前未曾见过你,你和唐慕辰什么关系?” 第82章 唐慕云 唐慕辰见唐慕坤矛头指向了李忆然正准备张嘴解释,却见李忆然也学着唐慕辰耸耸肩两手一摊的说道:“我与慕辰兄只是朋友在此闲聊一下,至于为何慕坤兄以前未见过我,想必是慕坤兄贵人多忘事吧!” 唐慕坤虽是入神后期修为,李忆然却也并不惧怕,也有心想找个人试试自己最近修行的成果,心中也好对自己的战力有所评估,而唐慕坤这种后期的高手正好,所以未待唐慕辰点明他的身份,便先一步不软不硬的回应唐慕坤。 唐慕辰见李忆然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便知道李忆然有心想要和唐慕坤切磋一下,也便不再搭话有心在一旁看戏,也好瞧瞧李忆然到底有些什么能耐。 而唐慕坤见此人竟然对自己毫不退却,没有丝毫畏惧之心,心中怒意更甚,自己在这唐家堡年轻一辈中也就寥寥几人敢正面与他对抗,其余之人皆是唯唯诺诺之辈,而眼前之人竟然还敢对他如此随意,心中思及至此不由得怒气勃发:“信口雌黄,你是谁的门下?这唐家堡上下我谁人不认识,刚才我便见你和唐慕辰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聊些啥,现在竟然敢蒙骗于我,我看你是皮痒了!” 李忆然嘿嘿一笑:“慕坤兄这话说得实在不中听,这众目睽睽之下,我与慕辰兄相见如故畅谈甚欢,何来鬼鬼祟祟之说?佛祖曾言相由心生,唯有鬼鬼祟祟之人才会见别人像鬼祟之辈。” 唐慕坤闻言心中怒极反笑“好好好,看来是我唐慕坤是很久没出手了,倒叫唐家同辈人看笑话了,今日我倒要试试你有几斤几两敢对我如此说话。”伸手便向李忆然抓去,想要将他拽出楼外教训一番,唐家有规定平沙落雁楼中不允许打斗,出了平沙落雁楼只要不出人命或者重伤毁其根基,便不会有人出来干涉。 李忆然却是不知有此规矩见唐慕坤说动手就动手,也不含糊,身形一闪躲过唐慕坤伸来的手掌就要出剑,就在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唐慕坤,你在这儿干嘛呢?” 唐慕坤闻言浑身一抖,立即停下动作,看向说话的少女,李忆然见唐慕坤突然不动了,便也不好再有动作,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女向着他们走来,李忆然的目光不禁被这位紫衣少女所吸引,心中一阵惊叹,她的美丽仿佛桃花绽放,娇艳动人,皮肤白皙如雪,眉目间透着一股清丽之气,长发披散在肩上,轻轻地被微风吹动,如丝般柔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一双修长的大腿在紫色裙摆下若隐若现,迈着极快的步伐来到三人面前。 “唐慕坤你在这儿干嘛呢?这里可是平沙落雁楼,敢在这里闹事,大长老都保不住你。”紫衣少女美丽的脸上一脸傲气面若冰霜。 唐慕坤见到紫衣女子来到面前冷哼一声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唐慕辰却是微微一笑:”原来是慕云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前段时间听闻你去了一趟泸水寻药,看来是满载而归了?“ 唐慕云见唐慕辰询问脸色有些缓和,眼神依旧冷傲:”是慕辰哥,我刚回来便听说你带回来一株天玉花,慕云在这里恭喜慕辰哥了!“ 然后又好奇的望向李忆然,刚才她在远处看得很清楚,和唐慕坤动手的便是他,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堡中子弟,如果刚才自己不及时叫住二人,可能就要动手了。 唐慕辰见唐慕云望向李忆然便张嘴介绍道:”我来给慕云妹妹介绍一下,这位李兄便是王供奉的侄辈,前些时日刚到唐家堡,刚才正和李兄商量一下打算一同去黔冥山。“ 唐慕云闻言有些惊讶的仔细打量李忆然,唐慕辰性格看似随和实则心高气傲,且心机深沉喜欢独来独往,被他相邀一同参加任务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一个入神中境之人,比唐慕辰低了一个小境界,这种事情在唐慕云的所知里还没有出现过,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多看了两眼。 李忆然此时戴着人皮面具,相貌很是普通,从外表看来丝毫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唐慕云越看心中好奇越甚,想不通唐慕辰为何会对这个普通的少年另眼相待。 她虽然对李忆然心中好奇,但表面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李忆然礼貌性的点点头。 李忆然被唐慕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所幸人皮面具掩盖住了他的腼腆,也对唐慕云报以友好的微笑,耳边传来唐慕辰的声音:”忆然,这是我们唐家大小姐,家主的女儿唐慕云。“ 李忆然恍然,难怪唐慕坤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便不再动手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唐慕云很好听的名字,唐小姐你好,在下李忆然。“ 唐慕云皱了皱眉,似乎对李忆然的轻佻有些不满,但也未曾发作,而是转过头看向唐慕坤厉声说道:”慕坤,刚才你在做什么?就是这样对唐家堡的客人的?客人不懂规矩,你还不懂?“ 唐慕坤讪讪的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凶狠的望向李忆然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李忆然眉头却是一皱,看似对唐慕坤严厉的呵斥,却是一句话便将李忆然孤立成了唐家堡的外人,这是在敲打他,告诉他这是在唐家堡,不是他随便可以放肆的地方。 李忆然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却不以为意,假装并未听懂其中含意,微笑着也不搭话。 唐慕辰见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慕云妹妹不必责怪慕坤,刚才慕坤他只是想找忆然切磋一下,只是忆然不知道楼内不允许打斗的规矩,所以便产生了些误会,还好慕云妹妹来得及时。” 唐慕云点点头也没多做深究,在唐家堡内同门子弟有一些小纠纷也属正常:“既然如此,那慕云便不打扰慕云哥与李兄闲聊了,我便带着慕坤先行一步。”说完又看向李忆然拱手道:“李兄,初到我唐家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但唐家堡的一些规矩李兄还需找王叔详细了解一下,以后别再有什么类似的误会发生,其它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让慕辰哥哥转告我即可。” 说完也不等李忆然回应便带着唐慕坤走出楼外,李忆然望向二人的背影略有沉思,这唐家堡年轻一代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唐慕云看似句句针对唐慕坤实则处处维护他,在他俩动手之前唐慕云肯定就在一旁,看着唐慕坤针对二人默不作声,眼看自己贸然出手要坏规矩连累唐慕坤的时候才出声制止,临走时连句敷衍的道歉也没有,果然不愧是唐家堡大小姐。 第83章 黔冥山之约 唐慕辰见李忆然漠然不语,心中已经猜到李忆然的想法便出言安慰道:“抱歉李兄,慕云的脾气就是那样,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最是护短,以后李兄与她多接触些时日便知道了!” 李忆然不置可否的笑笑,心想自己却是个外人,除了王天成他视作亲人之外,整个唐家堡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暂居的住所,路过的外人而已:“慕辰兄说笑了,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那黔冥山之事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李忆然点点头便要告辞回去,唐慕辰想要与他同行一段被李忆然婉言拒绝,说自己想顺道在四处走走先去王氏铺子里看看,唐慕辰便没再多做强求,又再次约定好了细节嘱咐李忆然去黔冥山需要配备的一些物品便独自告辞离去。 唐家堡的一处街道上唐慕云一脸阴沉走在前面:“刚才你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一旦在楼内动手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唐慕坤走在唐慕云的身后有些惧怕的看着前面女子的背影:“姐,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唐慕云突然站住不动,一脸冰霜的转过头看向唐慕坤:“你怎么还是那么冲动,总去找唐慕辰的麻烦?” 提起唐慕辰,唐慕坤的鼻中传出一声冷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自以为是,装腔作势的人。” 唐慕云冷若冰霜的脸上眉头微皱:“你还是老实的认真修行才是正道,你斗不过他的。唐慕辰此人心机深沉,他的修为并未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唐慕坤闻言有些不服气张嘴欲要反驳,却见唐慕云冷眼看着他,也就只能讪讪的咽下嘴边的话低下头闭口不语,从小姐弟二人的感情就非常好,小时候有人欺负他的时候,总是唐慕云站出来替他解围,整个唐家年轻一代中也只有唐慕云说话他能听进去。 唐慕云看着站在面前默然不语的少年心中有些疼爱,不忍心再去呵斥他,便转移话题问道:”刚才他们二人在商量何事?“ 唐慕坤抬眼望向唐慕云不理解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唐慕辰邀请那个姓李的一同去黔冥山猎杀诸厌。“ 唐慕云低头沉思”哦?是想去黔冥山吗?你可知这姓李的是什么人? 唐慕坤摇摇头:”不知道,之前并未见过,也只是刚才听唐慕辰说起他是王供奉的子侄,前段时间才刚到唐家堡。“ 唐慕云思索片刻,眼中忽然一亮:”你可知近段时间有何人来到我唐家堡?“ 唐慕坤依旧摇头:”不知,我并未关心过此事。“ 唐慕云点点头,那件事情也只有唐家老一辈人才会知道,若不是自己身为家主的女儿也不会知道此事,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唐慕辰又是如何知晓的? 唐慕坤见唐慕云闭口不语不知道在想些啥,便试探的问道:”姐,咋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唐慕云看向唐慕坤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他,若是告诉他了怕他冲动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若是不告诉他又恐他下次遇见那个姓李的又闹出什么误会出来,斟酌片刻后便还是张嘴和唐慕坤说道:”你可能不知,半个月前剑圣柳相来到了我们唐家堡,此刻正住在王供奉府上。“ ”什么?剑圣柳相?“唐慕坤闻言大惊,一下失声喊了出来。刚出声便被一双玉手捂住了嘴。 ”别喊,此事只有几位供奉和长老知晓,你这么大声是想死吗?“唐慕云一手捂住唐慕坤,然后四处张望附近有谁听见他俩的谈话,所幸两人走的这条路很少有人经过。 唐慕坤喘着粗气惊骇的点点头,唐慕云这才放下手眼神凶狠的瞪着他,唐慕坤尴尬的挠挠头讪讪的小声说道:”姐,这不怪我大惊小怪的,这剑圣柳前辈可是天底下用剑最厉害的人,我们这些年轻一辈中谁不敬仰,他来到我唐家堡我能不惊讶吗,可惜老爹也不告诉我,没他的命令我不敢去上门拜访啊!“说完眼睛又滴溜的一转奸笑道:”姐,要不咱俩偷偷翻墙进去王供奉府上?“ 唐慕云没好气的看了弟弟一眼说道:”你就知道翻墙,先听我把话说完。“ 唐慕坤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就听唐慕云继续说道:“听我爹说这次柳前辈来我唐家堡是谈一桩买卖,具体内容爹没告诉我,但他说此次柳前辈身旁还跟着一个用剑的少年。” 听到这里就算唐慕坤再傻也明白了唐慕云话中的意思:“姐,你的意思是刚才这个姓李的就是那个姓李的小子?” 唐慕云点点头:“那唐慕辰主动邀请他一起去黔冥山,他的目的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想要接近柳前辈而示好这姓李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慕云低头思索没有接话,唐慕坤说到这里见她不说话,心中有些着急:“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从小就看不惯这个唐慕辰,虚情假意左右逢源,这次我也要跟去看看,看看他接触这个李忆然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慕云依然低头不语,唐慕坤在一旁着急的伸手不停的捞头,也不好过分的催促她,打扰唐慕云的思索,片刻之后唐慕云点点头看向唐慕坤说道:“行,咱去跟去看看,但是先说好了,不管任何时候你必须听我的,没我的命令不许动手。” 唐慕坤闻言立即开心的笑起来:“好嘞,姐,你就放心吧,我啥时候不听你话了!” 唐慕云闻言也是会心一笑,然后又嘱咐了他一些注意的事项便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李忆然从平沙落雁楼中出来后径直去往王天成的铺子里看了一下任务中可能会用上的一些简单法器记在心中,便往家走去,回到王府中将今日在平沙落雁楼中发生的事情给王天成和柳相说了一下,当然并未提起与唐慕坤的摩擦,这点小事李忆然并未放在心上,没必要在两位长辈面前絮絮叨叨。 第84章 乾坤袋 柳相与王天成听完李忆然的诉说也都并未反对他去黔冥山历练一番,只是嘱咐了一下他一切小心,李忆然点头应诺随即又向王天成要了一些在铺子里看见的那些法器,王天成准备好所需之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递给李忆然。 ”忆然,这个是乾坤袋你先收着,原本是想着等你离开唐家堡之时给你的,既然你想要去黔灵山历练,那就先拿去用吧!“ 李忆然一脸愕然,不知道这乾坤袋是干什么用的。 王天成知道李忆然必定不知道此物的用途便耐心的解释道:“乾坤袋乃是仿照上品高手体内世界制作而出的一种储物袋,中有十方空间可存储物件,你以真元催动此物便可使用,切记储物袋中不能放入有生命之物,这储物袋在江湖中虽然并不常见,却并非什么珍贵之物,但不可随意示人,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觊觎袋中的东西。” 李忆然点点头,拿着乾坤袋研究起来,乾坤袋外表看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锦囊,当他将真元注入之后便感知到锦囊中有一个十方大小的空间,锦囊的周围浮现出繁杂的咒文和符纹,只要真元引向将要放入的物品便会被吸纳入锦囊空间之内。 只是李忆然有些不解,在王天成毫无保留的教导下,他如今的炼器水平已经算得上初窥门径,眼界是极好,这储物袋能算得上中品法器了,为何王天成会说它并不如何珍贵。 王天成笑笑:“这修行中人入神之后便是上品三境,当修行到上品中境之时便能体内自成天地,又何须这乾坤袋?所以这乾坤袋也就唯有入神境与上品初境的修行者才有用,并且你现在应该也能看出这乾坤袋炼制不易属中品法器,也就让很多人望而止步,不愿意花很多精力去弄来一个迟早要变成鸡肋的法器了。” 李忆然恍然大悟,仔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拿着乾坤袋依然爱不释手心中甚是欢喜,刚才自己心中还有些犯愁,此次出去有很多需要的东西,若是都拿上行动起来有太多的不便,有了这个东西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还可以再带一些额外的用品进去。 正当李忆然惊喜的把玩乾坤袋时,只听王天成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道:“忆然,你与柳相来唐家堡之事虽然只有少数的几个供奉和长老知晓,但必定也有很多年轻一辈在上辈人的口中知晓此事,难免走漏风声,唐慕辰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所以你此次出门一定要务必小心,害人之心可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一定小心,不可相信任何人。” 李忆然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叔父,我虽然初入大江湖,但好歹曾经也是一名杀手,很多事情小侄心中自有计较。” 王天成摸摸自己一脸的络腮胡点头微笑:“好,你心中有数便好,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惹你嫌弃我这老头子废话多。” 李忆然嘿嘿一笑:“怎么会呢,叔父是关心小侄,小侄开心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不烦就好,你将法器取出,我给你讲讲那些法器的使用吧!” 李忆然点点头,随即又将乾坤袋中的法器拿出,仔细的听着王天成的嘱咐和详解,李忆然等王天成将一切讲妥之后才请他找了个府上下人前去唐慕辰府上捎去消息,约定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第二天一早,李忆然便收拾好东西,将村意远悬挂腰间,一些重要的物品放入储物袋,在行囊包袱里只放了一些简单物品掩人耳目,带上惊蛰向着唐家堡的大门外走去,还未走到大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少年驾驶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处等候。 李忆然看见唐慕辰早竟然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招呼了一下惊蛰便急忙朝着唐慕辰奔去,惊蛰也并不显出它那惊人的速度,按照李忆然的吩咐没他的允许不得在人前露出太过惊人的速度引起旁人的觊觎之心,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慕辰兄,这么早?久等了吧?“ 唐慕辰见李忆然奔来跳下马车微微拱手:”哪里,我也刚到此处。 ”说完又看向李忆然身后的惊蛰眉头微皱说道:“李兄这只大猫是你的宠物?它何种兽类为何比一般的猫大了许多,也不似一般虎类那般凶狠倒是多了一些温顺可爱之处,只是黔冥山中多异兽带上它有些不妥吧,若是遇上厉害的异兽,恐难照顾它。“ 李忆然抱起惊蛰微笑说道:”无妨,它叫惊蛰,是我的伙伴,别看它慵懒似猫,实则颇通人性机灵异常,若是真遇上什么异兽,也不用管它,它自己知道躲避。“ 唐慕辰见李忆然如此也便不多做劝说:”如此,那贤弟请上马车,我们便不再耽搁这就出发吧!“ 李忆然点点头带着惊蛰一步跨上马车,唐慕辰也随后上了马车,挥鞭向着堡外绝尘而去,马车驶出堡外不久,唐家堡内又驶出一辆马车向着李忆然他们的马车所去方向缓缓行去。 黔冥山,距离唐家堡所在邛都郡不算太远,马车行驶两天之后便可到达,一路上唐慕辰都很热情的与李忆然攀谈,总有意无意间询问一些关于他与柳相之间的事情,对柳相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李忆然只说自己母亲死后来唐家堡省亲的路上遇上魔教中人围攻身受重伤,姻缘巧合之下被同样来唐家堡的柳相所救,便成为他的马夫一同来到唐家堡。 李忆然这一路上也看出唐慕辰似乎很崇拜柳相,便稍微的提及了一些关于柳相的事情,只是并未深聊,大多数都是江湖中人已知的一些事情,偶然间也提起了他们在南诏的一些经历,在谈到柳相一剑杀鲁王,青丝变白发时,唐慕辰先是一脸震惊,而后脸带忧伤,为柳相的伤沉痛不已。 李忆然虽然心中也有哀伤,却并未过多表露,按照他的话说他与柳相也是萍水相逢,虽有救命之恩但情感流露不能太深,否则便会被对方看出端倪,虽无害人心须有防人意。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出门后第三天的晌午时分便已经来到了黔冥山下,山路崎岖狭窄马车无法上行,二人将马车暂时安置在山下的一个小村中,带上所需物品徒步向着山上走去。 第85章 器毒之争 李忆然与唐慕辰进山后不久一对男女也悄然的跟在身后向着二人进山的方向行去,这二人正是偷偷跟来的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二人。 当二人进入山中之后,有十几个修行者也来到了这黔冥山前,为首的是一个青衣老者。老者停在进山的道前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兽皮卷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地形,然后又放好兽皮卷带着身后十几个修行者向着山里掠去。 黔冥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脉连绵数千里地处朱提郡,横跨梁魏两国,其中最高的一处山顶常年积雪,远远望去白雪皑皑宛如神山,时值夏末雨季,群山之中多湿气,道路多泥泞并不好走,惊蛰也爬的一身满是泥,李忆然见状便将它抱起随着唐慕辰一同前行,唐慕辰每年偶尔都会来这个黔冥山完成一些任务,所以对山中的一些情况十分了解,带着李忆然径直的向着深处寻去。 他一边往前开路一边向李忆然介绍这山中的一些情况和诸厌有可能时常出没的位置:“这诸厌虽然居无定所,但更喜欢游荡在黔冥山的深处,那里生长着一种叫做乌萝的果子,这种果子也是一种极好的药材,口感微甜,不仅可以祛除体内湿气还能强健筋骨,对于异兽效果更好,因此诸厌最是喜欢,虽然山中深处有很多强大的异兽,但这诸厌能够模仿各种异兽气息,本身实力也强大,所以在这个山中几乎没有天敌存在,只是繁衍不易,否则这诸厌早就遍布整个黔冥山了。” 李忆然听完心中感叹,天道自衡损有余而补不足,万事万物有所得者必有所失。又想到魔教中人强取天地元气,或以血食修行都有悖大道之理,虽然前期强大就如在定筰县里那个上品初境的魔教黑鹰,魔化之后虽然强大,战力可怖,但同样会失去意识沦为野兽,凭着人体本能作战,虽升实降,这种人就算不死,到了暮年也必定凄惨无比,不得善终。 季节性雨季总是说来就来,大雨之时山中行,很是不便,寻找诸厌的困难便增加了许多,二人只得先寻了一处山洞中稍作休息,李忆然放下怀中的惊蛰,从山洞中找了一些枯枝,用真元将其烘干,点上火堆驱一驱洞中的潮湿之气,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些肉干给惊蛰。 惊蛰从头到尾都是很乖的趴在一旁看着李忆然生火,也不喊叫,也不到处折腾,唐慕辰见惊蛰很是听话,又着实有些可爱,便凑上前想要亲近亲近,当他将手靠近惊蛰的时候,惊蛰突兀的仰起头对他呲牙咧嘴露出凶相,不让他靠近,唐慕辰一脸尴尬的收回手,李忆然见状心中有些奇怪,这惊蛰一向温顺,很少会对旁人怒目相向,怎会对慕辰兄如此不喜,心中虽然奇怪,但嘴上还是出言安慰道:“慕辰兄别生气,惊蛰不太喜欢与陌生人相处,应该是与慕辰兄不熟所以才不喜欢你靠近,与它相处久了便没事了。” 唐慕辰听闻李忆然的解释虽有些不快,倒也并未显露,而是转移话题说道:“此刻山中大雨,大雨之后将会更加难以寻找诸厌的踪迹,眼下秘境即将开启,闯五层楼的选拔也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只能在这山中待上四日,若是四日之后还未找到诸厌恐怕只能空手而回,等秘境之后再来此处了,倒是连累贤弟白跑一趟。”语气中略有些失望和歉意。 李忆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微笑道:“无妨,原本时间就比较仓促,若是真的找不到,就当陪慕辰兄出来郊游了也无不可。” 唐慕辰见李忆然心性如此洒脱,脸色便少了几分抱歉之色,眼神却是一动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次柳前辈和李兄来得还真是挺巧,正好碰我唐家一年一度的盛事。” 李忆然嘿嘿一笑:”哈哈,是啊,此事我叔父给我讲了一下,让我也去参加这个五层楼去秘境中历练一番。“ 唐慕辰眼神微闪满脸笑意的看向李忆然:”哦?那李兄这次也会去参加这次闯五层楼进秘境了?“ ”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唐家堡人才辈出,以我的修为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走出五层楼进入秘境。“李忆然并未和盘托出这次与柳相来此原本就是奔着这个秘境而来的。 唐慕辰咧嘴一笑”李兄说笑了,我这人看人很准,李兄不必藏拙,若是李兄愿去参加,肯定能够夺得一个名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只是李兄若是参加这次历练的话,那回到唐家堡之时便要小心一些了。“ 李忆然愕然:“哦?小心一些?慕辰兄此言何意?” “李兄应该知道,这进入秘境人数有限,而闯五层楼便是挑选出其中最优秀的十人进入。既然名额有限那如何才能保证自己能够胜出呢?” 李忆然听到这里有些不明所意,却听唐慕辰又继续说道:“当然是在进入五层楼之前便除掉一些可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对手。” 李忆然明白了唐慕辰话中的意思:“慕辰兄是说有些人会暗中出手将自己的对手除掉,以此来增加自己胜算?” 唐慕辰点点头:“不错,唐家堡虽然是个大族,但族中每年都会因为这个秘境大换血,器毒二宗年轻一代的杰出弟子,总会在秘境开始之前无辜失踪或是做任务时被人杀害,多数都是被对方宗门暗中派人出手。” 李忆然脸上显出惊讶之色:“我听叔父说器毒二宗不是相对比较融洽吗?又怎会因为这秘境之事大打出手?” 唐慕辰摇摇头叹息道:“李兄有所不知,秘境之中所带出的东西足以让整个唐家今后一整年的资源向哪边倾斜,这样便会令自己在宗门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获得更多资源,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也能让自己所属的宗门在整个唐家有了更多的话语权。你说器毒二宗怎能不争?只是唐家有规定,门下弟子之争乃是养蛊之道,上一代的上品高手是不允许插手此事的,就算有伤亡只是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更何况江湖本就如此,大浪淘沙,能够活到最后的才是胜者。唐家还算柔和,不允许上品高手参与,否则将会更加惨烈。” 第86章 毒宗高手 李忆然闻言也是唏嘘不已,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唐家也只是整个江湖的缩影而已。 唐慕辰又接着说道:”所以,李兄今后便要务必小心了,特别是毒宗之人,这也是那唐慕坤总是挑衅于我的原因所在。“ 李忆然恍然大悟:”那慕辰兄能否给我讲讲这毒宗中有哪些要注意的年轻一代高手?” 唐慕辰点点头,沉思片刻说道:“这毒宗一共有两位供奉庞于洋和宋默,两位长老,大长老唐云封和四长老唐云隆,那日我曾告诉过你,这唐慕坤便是大长老唐云封的儿子,这唐慕坤一身暗器很是厉害,加上他的在制毒上也有很深的造诣,在唐家毒宗年轻一辈之中是个非常厉害人物,并且那日李兄也应当能够看出这唐慕云与他关系非常好,虽然唐慕云是门主之女不参与到器毒二宗的争斗之中,但她极为护短,门中很多高手都不愿与之结仇,一般遇上此人都是退避三舍。其次还有毒宗四长老唐云隆的弟子唐慕凡,唐云隆与你叔父一般,一生专研毒物未曾娶妻,却收了不少门人弟子,其中入神境有两个资质最好的关门弟子,大弟子唐慕凡此人心机颇为深沉,境界与李兄一样都是入神中期修为,平时寡言少语,与人较量从不倾力而为,无论对方是中期还是后期修为都是只胜对方一招,迄今为止唐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到底在哪里。小师弟唐慕白却是个疯子。”说到这里唐慕辰眼中露出愤恨之色。 李忆然好奇的追问:“是个疯子?这是什么意思?神志不清?” 唐慕辰摇摇头:“并非如此,而是此人与他师傅一样沉迷于炼毒,并不喜好争斗。但此人痴迷炼毒到一种疯魔般的状态,几年前的一次秘境试炼时有我器宗几名弟子在他外出之时本想伏击他,结果一去不回,不久后有人在堡外一处乱葬岗中发现了几人的尸体,那几人面目虽然完整,但呈现暗紫色,整个身躯已经肢体不全其余部分亦可见骨,惨不忍睹,从几人的体内查出几十种毒素,还有自己身体未消化的残渣。” 李忆然听到这里面露惊异之色:“自己身体的残渣?” 唐慕辰面带狠厉的点点头:“后来据毒宗弟子中传出,这几人被唐慕凡整整折磨了二十天,每天都给几人喂食几种不同的毒药,然后在一旁观察那人从中毒到毒发的全部过程,等到将死之时再给其解毒续命,整整二十天,这几人每天都在毒药发作的痛苦中轮回,十天左右几人便已状若疯狂不停的啃食自己或者身旁之人的肢体血肉不觉疼痛,直到死亡。从那以后门中之人对他是谈虎色变。” 李忆然听到这里心底发寒,世上怎会有如此残忍之人, 竟然用活人试验毒药,顿时心生杀意。 唐慕辰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而供奉庞于洋膝下虽有一子庞德,但其子资质不好,庞于洋花许多丹药灵草才堪堪将其堆至入神中期,此子不足为虑,只是庞于洋门下入神境有三名弟子修为战力均是不弱,唐云峰入神后期修为心狠手辣,为了击败对手无所不用。杜景天入神后期,人称小霸王,为人嚣张跋扈却又极善言辞趋炎附势,庞于洋极为喜爱这名弟子,赐给了他很多威力巨大的法器及毒药,李兄若是遇上他需极为小心。马天涯入神中境,此人倒是一个另类,为人不喜争斗,不善言辞,若无要事也是足不出户,关起门来修行,虽然境界低于他两个师兄,但战力却不亚于两人甚至更高。” 唐慕辰说到这里似乎感觉有点口干,便取下腰间挂着的一个水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忆然。李忆然摇摇头并未接过,而是将自己腰间的酒壶取了下来:“慕辰兄,此时山中暴雨湿气重,应当来点酒去去湿气。”修行之人其实是不怕湿气侵扰的,纳天地元气于体内本就能够使自身脱离凡胎,身体更加强健不惧风邪,李忆然如此说只是开个玩笑借故饮酒而已。 唐慕辰看了一眼李忆然递过来的酒壶,缓缓放下手中水壶摇摇头歉意的说道:“抱歉了李兄,我从不饮酒。” 李忆然有些诧异:“这是为何?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啊!他能解百般愁。” 唐慕辰闻言有些无赖的笑笑:”说起这个在下也是心有遗憾,不知为何,在下沾酒必醉,并且身体便会似中毒一般全身颤抖,长满红斑,虽不会有性命之虞,但着实难受至极,因此心中发誓绝不饮酒。“ 李忆然惋惜的摇摇头,拿起酒壶自顾自喝了一口:”可惜啊,慕辰兄少了人生一大乐趣啊!“ 唐慕辰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伸手拿起一旁的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方才说道:”遗憾是有的,只是天生如此只能望酒兴叹了。“ 李忆然放下酒壶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碗来,给惊蛰倒上了一点:”慕辰兄接着说说唐家还有谁厉害。“ 唐慕辰舔舔嘴唇说道:”宋默宋供奉却是个好为人师之人,门下弟子众多,可说是有教无类,哪怕无法修行之人他也会教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江湖武技,整个唐门之中他与你叔父一样都是极为仁善之人,他的弟子中也有几名出类拔萃之人,众多入神境弟子中,唐娇,云墨,这二人颇为不俗,其中资质最好的便是这云墨,实力很强为人极为仗义,李兄回去了倒是可以去交上一交,除此之外我们器宗长孙化云和公孙玉两位供奉门下的弟子,二长老唐云尧三长老唐云韵这两位门下也都有几个相当不错的师兄弟,这里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等回了唐家堡我在给李兄介绍,李兄主要小心的还是毒宗的一些弟子。“ 李忆然拱拱手表示感谢唐慕辰的指点,二人又聊了一些唐家堡的趣事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第87章 深夜跟踪 时间慢慢到了日落时分,雨也渐渐的小了,只是山中树木覆盖比外界黑得更早,眼看洞外此时已经黑漆漆一片,无法再次上路,夜间山中也十分的危险,二人只好商定在洞中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再次上路。 吃过干粮后李忆然出洞找了些灌木草堆将洞口覆盖,时间仓促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隐藏遮蔽,又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些药粉之类洒在门口,隔绝毒虫毒蛇一类,唐慕辰便在洞中烘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做好了两张可以暂时休息的简易床铺,晚上李忆然又喝了些酒,有些酒意上涌便早早的搂着惊蛰躺草垛上睡了。 睡至半夜,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将李忆然从梦中惊醒,他虽然做杀手的时间并不长,却是实打实的学会了不少生存本领,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持警惕。 脚步声响起之时他立即便从草垛上跃起,洞中的火堆已经只剩下点点星辉,整个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乌云散净洞外却是能见月光落下,李忆然感觉到唐慕辰并不在洞中,他举步来到洞口,门洞处的草堆已经被人扒开,洞外一个人影闪身没入林中,虽然人影动作很快,但他依然认出了那就是唐慕辰,李忆然心念微转悄悄跟了上去。 唐慕辰的身影很快,却很轻盈,偶尔停下来往前探头然后又继续走,似乎也在偷偷跟着什么,而他的前面远处隐隐约约的有火光闪动,李忆然见到他古怪的行径和远处的火光心中大感疑惑,也放轻了脚步跟着他向着黔冥山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慕辰终于停下来,只见他跃上一棵大树偷偷的向前探望,李忆然观察了一下也小心的潜到他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了前面不远的山腰处,有一群人正鬼鬼祟祟的打着火把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为首之人是一名青衣老者,老者须眉白发看似仙风道骨,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森冷的气息,这股森冷的气息让李忆然觉得有些似成相识的感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感受过。 李忆然再次默默的感受了一下他们的气息,修行者如果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便很容易被旁人感应出来他的境界,这一感应李忆然便吓了一跳,这群人的修为都不低,其中那个为首的老者竟是上品初境的高手,其余几人皆是入神境,这群人的实力很强,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来到这黔冥山中做什么,想到这里李忆然转头看向唐慕辰,唐慕辰似乎发现了他,也转过头看了过来,见是李忆然便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同时指向那个上品境高手,李忆然会意的点点头。 只见这群人在那里寻找了片刻后,似乎没有头绪,为首的青衣老者从兜里一抓将兽皮卷掏了出来,李忆然的目力极好,入神之后更是高出一般同境界修行者的目力,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瞧见兽皮卷,兽皮卷上画的似乎是一幅地图,但毕竟距离较远不敢靠近,天色又黑无法看清全貌,只见为首的老者将兽皮卷拿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腾空而起岳立虚空四处张望,这一下把李忆然和唐慕辰吓了一跳,立即闭目敛息不敢动弹,上品高手的神识感知非常灵敏,若是靠得太近便能感觉到有人在窥探,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二人的修为比这老者低了一个大境界,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打草惊蛇。幸运的是这人正在聚精会神的拿着地图对照地形,并未察觉附近有人,只是张望了一会儿后,伸手指了指远方一处山崖处,剩下的十几人便向着他所指的方向奔去。 而青衣老者也是忙收了兽皮卷,腾空而起向着山壁处掠去,李忆然与唐慕辰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意思,随即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一群人来到山崖前便各自分散开始寻找什么东西,有的扒开草丛仔细翻瞧,有的打着火把在山壁上寻找,青衣老者则又是越至半空向下张望,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其中一人大声喊到:“堂主,这里有古怪。” 老者闻言心中一喜,立即腾空向着那人的方向掠去,来到那人身前,看见他面前的崖壁上有一个凸起的奇怪图案,似蛇又蜥蜴,这处崖壁整个被植被草木覆盖若是不扒开了找很难看见里面会藏有这样一个图案。 老者见此大喜,立即吩咐众人以此为中心点向着四周继续寻找,众人沿着这处崖壁寻找,很快的便从满是灌木草丛的山旁拔出来一个洞口来,一股苍凉腐朽的气息洞口不大,仅够两人并排往里进,老者见到这个洞口心情似乎很激动,整个身体都在激动得颤抖,他看看身旁的几人,随手一指旁边两个打着火把的汉子说道:“ 你俩先往里进。”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敢违逆老者的意思,只好打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向洞中探去,等老者一行十几人全部进去之后,李忆然和唐慕辰两人也跟了进去,片刻之后林中又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唐慕云姐弟俩也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黑洞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 唐慕坤看着幽深的山洞心中跃跃欲试:“姐,咱们也进去瞧瞧吧?” 唐慕云心中有些犹豫,跟着唐慕辰来黔冥山原本只是探查他的目的,没想到横生枝节,发现了一群行踪诡秘的人,这群人找到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这群人都是高手,为首之人更是上品初境,里面肯定危险重重,若是就这么离开又有些心有不甘。 思虑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唐慕云不管再如何沉稳,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始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带着唐慕坤一起向着洞里钻去。 进得洞中是一条斜斜往下的石道,石道很是平整,不是天然形成,山洞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里面充斥着一股洪荒腐朽的气息,青衣老者几人拿着火把慢慢的在洞中摸索,越往里走空间便越大,渐渐的已经足够七八个人并排行走,这条石道很长没有任何的岔路,就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也就没了迷路的可能,几人大概走了有两三个时辰之久,青衣老者心中暗自估量按照距离计算,应该已经接近了黔冥群山的山腹之中,洞内却并不潮湿,空气也是很充足,通道中也能感觉到有丝丝的凉风,前方一定有一个可以出去的洞口。 第88章 惊蛰惊贼 也正如老者的所想,几人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看见了一处洞口,青衣老者见有洞口心知里面肯定危险重重,不敢托大,命令众人小心防范,放慢脚步来到洞口向外张望,只见洞口外是一处平台,平台不大刚好够他们十几人站立,平台上罡风肆虐,吹得衣袂翻飞,众人赶紧护住火把来到平台举起火把四下张望,却见平台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峡谷,整个峡谷就好像一座大山被一柄巨剑直直劈开,四周崖壁平整光滑,平台就在峡谷的中央,上下都无法借力攀登,向下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老者伸手将旁边一人的火把拿过来扔向远处,只见远处大约十仗之外也是一处崖壁,却无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火把缓缓的向着谷底掉落,火苗形如冲天之势,火势却被罡风刮得快速的熄灭,渐渐没入黑暗之中,久久未听见有落地之声。 老者见此皱眉沉思,若是有机关暗器倒在情理之中,可这前去无路这让他该如何施为,随即命令众人四处寻找一下有无机关。 就在老者沉思的时候李忆然和唐慕辰也已经来到了洞口不远处,二人收敛气息偷偷潜伏在远处看着青衣老者一行人走到平台上踌躇不前四处寻找机关。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背后一下窜进李忆然怀里,喵的一声,响彻整个山洞,李忆然汗毛乍起亡魂大冒,心中暗道不好。 他离开石洞的时候惊蛰因为酒醉未醒,心想以惊蛰的嗅觉等他醒后自会找到自己,便没有叫上它,谁知惊蛰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它亦不知李忆然此时正潜伏在此观察青衣老者几人,谁知它一声撒娇似的叫声一下就将自己的位置暴露,李忆然和唐慕辰二人心虚之下不敢迟疑,立即跳起向着身后遁去。 青衣老者听见一声猫叫,回头望去便见两个人影闪动,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心知不好,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没有发觉,立即纵身一跃同时大喝:“给我捉住他们。” 青衣老者乃是上品修为,真元浑厚身形了得,洞口通道处又极为开阔可容下十数人,哪里是李忆然他们能够跑得过的,只几个呼吸间便挡在了二人的前面。 李忆然知道青衣老者厉害,若是被他挡住一时半刻便一定会深陷包围腹背受敌无法脱困,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剑递出,一道剑光乍起,如雷霆霹雳点亮整个洞中,人随剑走直奔老者,唐慕辰也同时一柄寒箭泛着绿光从袖中祭出直射老者面门,老者见二人来势凶猛却只是入神修为,不由得轻吁一口气,左右手同时开工,指点两道寒光,只听铮铮两声,如撞洪钟在整个洞内轰然炸响。 二人被气浪抛飞重重砸向地面,老者身躯也是一阵摇晃,他没想到二人招式如此伶俐,托大之下竟然差点着了道,心中怒极。 李忆然与唐慕辰二人倒地之后没有片刻犹豫再度爆起,向着老者再度杀去,无数剑光乍起如蝶舞翻飞幻影重重,唐慕辰则是双手一扬漫天绿光如萤火闪动将老者整个身躯包围在里面,老者手下众人只见整个洞中寒光绿芒闪动气浪迭起,整个洞中如置身狂风骤雨之中,心下大惊,二人也都是入神境修为,为何威力如此惊人,若不是老者乃上品修为,恐怕十几人合力也拦不住这二人。 众人心中虽然惊异动作却并不慢,就在李忆然唐慕辰与老者交手的瞬息之间,众人已经手持兵器向着他二人合围而来,这时洞中又响起炸裂的声响,老者祭出自己围在腰间的长鞭,长鞭如有灵性快若闪电,蛇舞长空,洞中不时的传出噼啪的兵器相交与真元撞击声。 老者虽然真元浑厚却不敢使出全力,山洞之中若是全力施为万一震碎了山洞,那所有人都有可能埋葬在这山洞中,老者一方稳操胜券肯定不愿意与两个来历不明的小辈同归于尽。 老者不敢使出全力,却给了李忆然与唐慕辰二人可乘之机,二人同时全力出手之下,竟然打得青衣老者手忙脚乱者狼狈不堪。 说起来慢,实则双方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三招之后二人已经被众人团团围住,李忆然与唐慕辰一边出手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心知包围之势已经在所难免,老者修为高深此时若是想再从他这边突围已经来不及,可老者的位置正好堵在出去的路上,若是继续往里去又是峡谷悬崖无处可逃,二人心急如焚可又暂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出言拖延一下看能否找到机会逃脱。 李忆然率先开口说道:“老前辈何故拦着我二人离开?我们二人也只是路过此地,并未坏了老前辈好事,老前辈何必咄咄逼人?” 青衣老者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两位小朋友何不束手就擒,待我等确认了二位的真实身份和来此的目的,若真是误会那老夫自当放二位出去。” 双方话语间并未有任何火气,可手中动作却未停,李忆然剑光一闪风雪剑式递出,顷刻间洞中温度骤减寒意大盛,如坠冰窟。这一剑本是剑意从天而降,但此刻的李忆然只是入神中境修为无法以意化形,只能意化寒霜,可威力也是不弱,老者只感觉周身被寒气笼罩,冰寒刺骨,面带寒霜,老者暗自心惊,眼前少年剑招竟然如此厉害,当下也不犹豫再提真元将体内寒气逼出,挥手间一鞭扫向李忆然,轰的一声,李忆然再度被逼退,老者兵器上也泛起寒霜。 这时一旁围过来的青衣老者手下也都看准机会准备出手。其中四人掠到老者身后守住了出洞的路,剩下的十人向着李忆然与唐慕辰围攻过来。 唐慕辰见此双手急挥片片绿芒如萤火飞舞向着众人罩去,众人见萤火泛着绿光心知有毒纷纷四散躲避用兵器抵挡不敢伸手去接,李忆然一招未见功,又见围住的众人散开了一些便右手一扬,漫天箭雨飞出,箭雨似有灵性般万点寒芒闪动,如一条银河洒落,或疾或慢,或隐或现,向着老者当头罩去,这一招便是他新学的千影箭星诀,神出鬼没威力强大,若是遇上同境界之人一个照面便会将对方扎成刺猬,可他现在面对的却是上品境的高手,很难给对方造成伤害。 第89章 围攻 老者见到漫天箭影向他飞来,也不急着出手阴恻恻的说道:“原来是唐门小辈,你们长辈没教过你们要尊老爱幼?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说完再挥长鞭,长鞭如一条黑蛇腾空,如臂指使穿梭于银河之间,空中不停的传来铛铛的兵器撞击声,如雨打芭蕉迅猛无比,李忆然发出的暗器尽数被长鞭震飞。 李忆然一击不成正待再度出手,却见旁边一人持剑攻来,立即脚步轻踏,人影闪动躲过旁边刺来的一剑,挥手一剑递出向那人劈去。 唐慕辰此时手握一柄软剑,挥手间行云流水剑意曲折,有水的柔美又有剑的锋利,辗转腾挪间挡住了面前两人的攻势,对着老者说道:“老先生,既然知道我二人是唐家之人,就不怕今后我们唐家堡找你麻烦?” 青衣老者见二人已被团团围住无法逃脱,心情放松了下来呵呵一笑:“既是唐家之人,那我便更不能让你们跑了。” 唐慕辰眼神一拧:“你是故意要和我们唐家堡过不去了?” “哟呵,你们两个小辈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身后图谋不轨,还居然倒打一耙,唐家堡好威风啊!”青衣老者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被困的二人,有心想要把他俩活捉然后扔去峡谷中探路便对手下人喝到:“都给我上,将他们二人活捉。” 李唐二人此刻又被十个高手围了上来顿时感觉压力倍增,李忆然一剑劈开眼前的大汉,左侧风声又起,一个拿着大环刀的大汉一刀懒腰横扫,李忆然脚步轻踏扭身避开,还未站稳身后又有一人举剑直击后背,躲闪不及只得顺势向前扑倒,手中长剑一挽剑尖往回轻挑,一道剑气射出血光乍现,将背后之人击飞,脚下一蹬,整个身体紧贴地面如离弦之箭直射老者,这时,老者的前面突然窜出一个拿着双斧的大汉,一声暴喝向着他当头劈下,双斧势大力沉夹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击李忆然,李忆然此时身体悬空无处着力避开,若是装上必是两败俱伤,千钧一发之时强自扭动腰身,整个身体凌空旋转剑光如孔雀开屏,一剑削断了大汉的双手,此时去势已尽,无法再度袭向老者。心念急转之下手中的长剑舞动,剑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无比的威势,让围住的几人暂时无法靠近,左手再次一扬漫天箭影再现,向着老者再度击去。 老者眼露轻蔑,手中长鞭一抖向着漫天箭影扫去,就在长鞭将要扫中箭影的时候,谁知这漫天的箭影突然改变了方向四散开来,目标竟是拿着火把的几人,老者心知上当,立即大喝:“小心火把!“长鞭立即如水波一般激浪,快若闪电的将大部分箭针给打了下来,可依旧还是有很多躲过了老者的长鞭,只听噗噗几声,十多个火把霎时间灭了大半,空旷的通道内马上暗了下来,剩余的几个拿着火把的手下立即后撤以防再次被击中,就在这一瞬间场中局势突变,唐慕辰趁着众人视线受损,左手软剑挥出飘忽不定,剑尖轻点呼吸之间便重伤二人,将包围圈撕出了个口子,立即后撤靠向洞壁一侧。 李忆然原本想的是趁火把熄灭的瞬间洞中众人视线受损之时,突袭老者,将老者击退数步让出过道,他俩便可解困,可没想到老者反应极快,一招发出未尽全功,只得一边拼杀一边向着唐慕辰靠拢。 唐慕辰身法灵动,犹如一只猎豹,快速穿梭于敌人之间,剑招变幻莫测,暗器刁钻可怖,让敌人无法捉摸他的攻击方向,在重伤两人之后与李忆然靠在了一起,二人背靠洞壁为战,压力小了许多,尽管如此,在几人的围攻之下他们依然是险象环生。 二人虽然战力强悍,但对方人数众多,均是与自己的境界不相上下,若是一对一,以他二人的手段毫不费力,此刻被围攻之下还无处可退,形势十分危险。 唐慕辰眼见突围无望,对李忆然低声说道:“前面已经被那老者堵住,咱们闯不过去了,不妨先突破身后那个洞口,守住洞口让他们过不来,看看能否拖得一阵,然后再想办法。”过道很宽阔,洞口并不大,只有三人大小,若是守住洞口也就避免了一人同时被数人围攻的劣势。 李忆然心知此时也别无他法,点点头当先一步向着洞口扑去,此时洞口刚好只有两人守住,原本青衣老者几人就想堵住二人去路,所以悬崖洞口处便少了防范,李忆然与唐慕辰一前一后剑光直指门口二人,两个大汉乃是入神下品修为,合围之时见李忆然与唐慕辰修为了得,战力惊人不敢上前送死,便退至洞口守住,就算被青衣老者发现二人并未上前厮杀,也可以守住洞口为由搪塞过去,可没想到李忆然与唐慕辰突然奔他们而来,顿时紧张起来,忙举起兵器咬牙迎上。 一时间,剑芒四溅,刀光剑影交错。李忆然和唐慕辰身手矫健,剑法精妙,配合默契,使得两个大汉难以抵挡,仅仅两招之间便被二人制住抛向身后奔来的众人,众人见门口两人被捉住又抛向他们,害怕有诈也不伸手去接,而是直接举起兵刃欲将凌空的两个大汉直接乱剑砍死,如此行径看得李忆然与唐慕辰心下一冷,好歹毒的一帮人,对自己居然毫不留手,与魔教无异,想到这里二人心中一惊,又结合对方鬼祟的行径及森冷的气息,李忆然立刻就想到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莫非~~~两人相视一眼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猜测。 就在二人猜测青衣老者一行人真实身份的时候,被他俩抛飞的两人眼看就要死在乱剑之下时,两个大汉突然改变了姿势凌空翻滚化作两团盘旋的人形镖,原来唐慕辰与李忆然抛人之时用上了暗器手法,当即就把打头的几人直接击飞一同抛向身后。 青衣老者见此却并不着急,他本就是想要将二人带到洞外平台上探路,二人既然自己往洞外去,也正合了他的心意,正待命令手下将他二人堵在洞外之时,就听李忆然手中突然多出一物大声说道:“老前辈,先别动手了,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 第90章 误会 青衣老者定睛一瞧,只见李忆然手中拿着一面玉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魔头,原本下面还刻着的黑鹰二字却被李忆然的手巧妙的掩盖住,这种令牌旁人很难仿制,且玉质的令牌只有分坛执事或者副坛主才有,魔教的令牌分木,铜,玉三种令牌,而坛主则是形制不同,是一个手掌大小惟妙惟肖的古魔像,乃是一种法器,这种法器只要催动便可控制所有分坛教众的生死,每一个魔教教徒加入魔教之时都会将自己的精血滴入古魔像之中,从此生死皆在坛主一人手中,这是一种以法器催动的咒术。 李忆然的这枚玉质令牌正是他在南诏之时在归荑手中获得,这枚令牌原本是被鞠天阴收了回去,他死之后便又交到了归荑的手里,归荑将这枚令牌又交给了李忆然,本想交由唐家看看是否能够仿制,结果李忆然先是被王天成震晕,后又一心修行千影箭星诀与九宫之术,没想到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次发现对方是魔教中人之后方才想起此事。 老者此时欲再度将李忆然手中令牌看个仔细,却又被他收了回去。他脸上阴晴不定,虽然只是看了一眼,老者便知道令牌是真的。若是普通魔教教徒杀了也就杀了,可对方拿出的是玉质令牌,若是杀了就会很棘手,那样的话这个洞中所有的人都得死,他并不在乎洞中手下的死活,但若是事后追查下来一旦出了纰漏就是大麻烦,并且万一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若是耽误了教中大事,他也难逃一死,老者叹了口气,忙叫住了守在洞口的众人:“都住手。” 众手下闻言立即停住了动作,看向老者,只是并未收好手中武器,依旧保持着警惕围在洞口。 老者缓缓踱步来到洞口处,看向李忆然:“将你手中的令牌给我瞧瞧。” 南诏那边之事虽然刚发生不久,但李忆然不敢冒险赌这老人还不知道那边的消息,也不清楚老者是否认识这黑鹰,因此并未再将令牌掏出而是也看向老者说道:“我的令牌刚才已经给你看过了,现在你该让我看看你的。”事实上幸好李忆然心机沉稳将黑鹰二字遮住没让老者瞧见,老者与黑鹰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也知晓了南诏分坛被灭之事,否则让老者看见黑鹰二字之时一定会怀疑南诏暗魔分坛被灭之事必和李忆然有关,那时老者肯定会暴怒杀心大起,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会将他们除之后快。 老者冷哼一声:“你是哪个分坛的?为何会到我们炎魔分坛?” 李忆然也学着老者的样子冷哼一声:“你既然不表明身份,我又何须向你汇报,这可是本教机密,若是泄露了你担当得起吗?” 老者闻言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在李忆然面前晃了晃:”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李忆然看见老者手中的令牌与自己手中的令牌形制一般无二,只是在狰狞的魔像下面刻有:地莽二字,想必后面刻着的应该是炎魔分坛四个字了。 李忆然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然后神神秘秘的给老者使了个眼色,示意老者将身后众人调离,避免听见自己与他的谈话。 老者略一犹豫便挥了挥手:”你们都站远点,没我命令不许过来。“ 众手下面面相觑,以为打了半天真是碰上了自己人,只好收了兵器远离了老者。 李忆然见此又向唐慕辰使了个眼色,此时的唐慕辰站在李忆然的身后,他曾在山洞中听李忆然大致讲述过一些南诏国之事,知道李忆然想要麻痹老者,令其放松警惕好找寻机会击杀老者,这时见他对着自己使眼色便假意识趣的也收起了武器走向洞中和老者手下众人站在了一起。 李忆然见众手下走远,便拿出令牌把背面对准老者晃了晃,又往前凑了凑,暗提体内真远准备在老者仔细聆听之时突袭老者。 此时老者看见李忆然令牌上写着暗魔分坛四个字心中诧异,他知道暗魔分坛一个月前被人南诏王后灭宗,此刻又怎会在这里出现:”暗魔分坛不是被灭了吗?你又怎会在此?“ 李忆然此时已经渐渐靠近老者五尺距离,张嘴小声的说着什么,洞外风声呼啸老者并未听清,便凑近李忆然想听清他口中所说,李忆然眼神一拧正待出剑。 这时异变突发,一柄寒光直射李忆然面门,随即便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好你个姓李的,原来你竟然是魔教的内应。唐慕辰我们姐弟二人这就来救你。“说话间便有两个黑影射入人群,其中一人直奔老者与李忆然,另一人伸手一挥便是漫天光珠噼啪作响直奔老者众手下。 唐慕辰定睛一看竟然是唐慕云与唐慕坤两姐弟,心知不好,便欲伸手拦住奔向老者的唐慕云,但事发突然,唐慕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唐慕云已经越过了众人扑向李忆然:”我先宰了你这个魔教奸细。“ 原来唐慕云与唐慕坤二人跟随李忆然他们进入洞中之后害怕被李忆然发现,并未点燃照明之类的器具,前后一片漆黑,又恐前面有机关暗器或者被人暗中出手偷袭,只能一边听声辨位,一边摸索着向着李忆然他们跟去,速度自然慢了许多,等到二人赶到李忆然他们所在之地时,便看见李忆然掏出魔教令牌在老者面前晃了晃,又靠近老者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以为李忆然是潜伏在唐家的魔教中人欲要与这老者密谋,而唐慕辰所在的位置正好被青衣老者的手下围在中间,便以为他被众人挟持,盛怒之下来不及细想一枚寒光镖射出,欲要击杀李忆然。事发突然而青衣老者手下众人也未来得及反应,唐慕云已经跃过众人直奔洞口两人而去。 第91章 爆裂丸 李忆然与老者皆是同时一惊,就在危机之时李忆然心跳突然快速震动收缩,眼中骤起红芒,快速飞来的暗器和老者的反应在他眼中慢了下来,尽管如此,但他毕竟修为不够,在剑心的加持下也只能勉强侧身堪堪躲过寒光镖,再次回身之时便见到老者已经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知道此时不出手就再也没机会了,也不管直奔他而来的唐慕云,手挽剑花就要一剑刺向老者。 而老者被突如其来的寒光镖和喊声所惊扰,心生警惕立即向后一跃与李忆然拉开了距离,挥鞭向着奔来的唐慕云扫去,李忆然见状暗道一声可惜,他侧身躲过暗器之时已经失去了最佳出手时机,此刻出剑恐怕再难见功,但见老者向着唐慕云挥鞭,心知唐慕云必定不是这老者的对手,唯有硬着头皮依旧一剑奔雷递出,欲要围魏救赵,让老者分心之下无法对唐慕云造成伤害,当他一剑递出之时严重红芒已经消退,周遭的一切已经回复了正常的速度。 可这时异变再生,李忆然只感觉身后传来风声寒气逼人,暗道不好,原来是唐慕云的寒光镖竟然一击不中又凌空回射再次向着李忆然的后心刺去,而唐慕云本人却是手持峨眉刺向着李忆然袭来。 唐慕辰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一扑之下没有拦住唐慕云,便又被青衣老者手下团团围住,唐慕坤一招之下众手下纷纷亮出兵刃向着他们二人冲杀了过去,说是迟那是快,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场中的局势一下混乱了起来,唐慕坤从腰囊中掏出一柄齐眉长棍,李忆然此时若是看见便会明白唐慕坤的腰囊也一定是一件乾坤袋,唐慕坤将手中齐眉棍舞得虎虎生威,招式刚猛无比,在四人的围攻之下竟是不落下风,唐慕辰见他已经与青衣老者手下交手,暗叹之下也只能举剑挥出与唐慕坤共同迎敌。 李忆然此刻被前后夹击,剑心短时间内又无法再度使用,无奈之下凌空翻滚躲过要害再刺青衣老者,青衣老者见李忆然竟然一剑向他刺来,方知刚才对方一定是在欺骗自己等自己放下戒心靠近自己的时候然后爆起袭杀,心念急转之下立即想明白暗魔分坛的覆灭必定与这小子有关,心中怒极杀意大盛,忙一抖手腕,长鞭如有灵智般转头向着李忆然爆射而来,此时老者盛怒之下的一鞭用上了八成力,力图一击重伤李忆然然后活捉套取信息,再将他折磨致死,此时站在洞口向外发力也就没有了震塌山洞的顾虑,上品境高手一击是何等强大,虽未尽全力却也不是一个入神中境可以抵挡的。 李忆然知道自己的一式惊雷虽然杀力惊人,可毕竟只是入神中境,哪里能和老者的倾力一击硬拼,可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强提全身真元倾泻而出。 唐慕云冲来却见到二人先打了起来,心中诧异,却来不及细想也无法后撤,人已经冲到了李忆然的身前手中峨眉刺一下刺了过去,此时老者的长鞭刚好撞上李忆然的长剑,只听砰的一声,两股真元相击,一股无形的气浪 唐慕云整个身躯撞上李忆然,李忆然感觉腹部有异,峨眉刺已经顶住了小腹,幸好李忆然身穿妖蛇内甲并未刺入,而且李忆然料到了这种情况发生,危机之时身体只能勉强的扭动腰身避开了要害,但真元之力大部分已经投甲而入,同时一股暴戾的真元顺着老者长鞭与唐慕云的峨眉刺同时撞击而来,身体受创再也握不住长剑,村意远被直接震飞插入平台悬崖边上,唐慕云被真元气浪推动整个身体连带手中峨眉刺无法控制的向着李忆然再度狠狠扎下,李忆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同唐慕云一起撞向地面翻滚到了平台之上。 而惊蛰在李忆然跃起往回跑被老者拦住之时便从李忆然的身上跳了出去,躲在黑暗中警惕的望着老者呲牙咧嘴却并不上前,没有李忆然的呼唤它只能偷偷潜伏在一侧等待时机,眼看着李忆然和着唐慕辰向着平台方向掠去,也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向着李忆然汇合,它体型类似一只白猫,样子又娇小可爱,青衣老者几人也并未将它放在心上,只当是一只普通小猫并未理会,此时它已经趴在了洞口处,见李忆然受伤,也顾不得李忆然出门时的嘱托,厉叫一声闪电般向着老者双眼扑去。 老者一招见功,正欲再度甩出长鞭将李忆然和唐慕云二人卷起活捉,突然听见一声厉叫,一团白影一闪已经来到了眼前,老者大骇,以为是某种极为厉害的暗器,速度极快来不及闪避,仓促之间疾步后撤半步,紧接着脸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就是这半步惊蛰一双利爪擦着老者的眼皮划过,在老者的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抓痕,老者大惊,顾不得疼痛,运转周身真元震颤而出,一股狂暴的真元气浪四散,惊蛰这时落在半空无处着力立即便被这股气浪撞飞,嗷的一声也抛向了平台之上,半晌才爬起来却再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匍匐在地嗷嗷叫着寻找机会。 老者被惊蛰一阻给了李忆然喘息的时机,李忆然此刻只感觉体内五脏移位,气血逆行,全身经脉受损,整个身体像是要炸裂一般疼痛,嘴中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李忆然的主修所学功法乃是柳相所传,体内真元比之一般入神中境要雄厚了许多,足以媲美入神后期,饶是如此在正面面对上品境高手的一击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他暗自心惊,当初在定筰县之时与余秋鹤二人合战一名异变之后的上品初境高手之时并未觉得上品高手会如此难缠。 李忆然不知道的是,在他抵达鬼街之前,黑鹰已经被余秋鹤的阵法所困消耗了大半的精力与真元,已然身受内伤,最后更是强提体内元气进行魔神变,兽化之后的战力肯定大有不足已到强弩之末,此刻面对的却是一直处于上品初境巅峰时的老者,两者之间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第92章 九转桃花钉 李忆然抛开心中杂念,快速的掏出丹药吃下快速的恢复体内伤势,同时也不管唐慕云的意愿,直接将一枚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此时的唐慕云也受伤极重,她虽然没有直接与老者交手,但老者狂泄而出的真元气浪却是直接击在她身上,已经无力站起只能趴在李忆然身上任由李忆然施为,耳边传来李忆然急促的话语:“唐小姐,此刻形势紧急我来不及细说,我不是真的魔教中人,但他们却是真的魔教中人,具体情况脱身之后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此刻希望我们暂时放下成见,将这老者击杀。“ 唐慕云此刻虽然依然不明白刚才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隐约猜到自己应该是误会了他,心中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但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默不作声算是回应了李忆然的请求。 丹药入口之后见效极快,二人已经缓缓感觉身体能够动弹,立即从地上踉跄的爬了起来,这时惊蛰刚好被老者抛飞从他俩不远处踉跄爬起,李忆然见惊蛰被击伤抛飞睚眦欲裂,惊蛰是自他重生再入江湖以来一直陪在他身旁,正如他和唐慕辰所说,惊蛰已经成了李忆然的朋友兄弟,亲人一般,此刻见到惊蛰受伤,再也顾不得体内受损的经脉,伸手一扬,一枚法器击出,这枚法器名叫爆裂丸,正是李忆然在王天成的法器库中所见的一次性攻击性法器,只是却做不到王天成口中所说的媲美上品中境的一击,那种一次性法器所需要的材料极其难得,也不能私相授受,制造出来的都必须交于唐家堡的内库,而王天成给李忆然准备的却是威力略差一些,用别的材料代替只能相当于上品初境的全力一击,并且这种也是不多一共只有三枚。 老者此刻脸部受伤,满脸是血,已经不再仙风道骨而是一脸狰狞,眼见一枚暗器再次向他面门飞来,害怕又有蹊跷,不敢用手去接,直接一抖长鞭,长鞭立即变作一根长棍直戳飞来之物,只听轰的一声,一股暴戾混乱的元气之力冲击而来,如巨大的火药炸响,整个山洞平台顿时晃了一下,老者连退三步,体内气血翻涌,大意之下竟是受了轻伤,心下大惊,对方的手段竟然如此之多,自己上品修为居然一时间拿不下他,还几次三番的差点着了道。 李忆然一枚爆裂丸射出之后,对唐慕云说道:”你帮我照顾一下那只猫。“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一把推开身旁还暂时无法运转真元的唐慕云,伸手将长剑从悬崖便拔出,一剑惊雷再次射出,人随剑走直奔老者,老者见剑光又起,手中长鞭也席卷而去,李忆然知老者真元雄厚,自己此时身受重伤不能硬拼,等到长鞭将要卷到之时,剑式一变一剑化万剑,变作无数剑雨洒落无迹可寻,从而躲过老者长鞭,令老者一时间看不透他手中长剑的轨迹。 老者见此冷哼一声狂暴的真元狂泄,一股森冷的气息四散,四周尽是老者气机所在,李忆然无论剑出何处都被老者神出鬼没的长鞭击溃。 李忆然这招虽然繁杂无迹可寻,但毕竟是一剑化万剑,其攻击之力不似惊雷和秋杀集中一点递出的杀力,只得再变身形,一式秋杀递出,朝来杀气秋,千里无立草。此剑重在意,不似惊雷速度极快,且重在一剑破万法,而秋杀却是化繁为简只一剑,身前无物可阻,眼中唯有一剑,一剑杀力胜万剑。 老者见李忆然收了漫天剑影,化作一剑之威,不敢托大,刚才爆裂丸的暴击之下,受伤虽轻没有大碍,但真元运行不畅,也没有时间去运功疗伤,神识一转感应到过道中手下与唐门两人间的战斗呈现胶着不容乐观,如果拖下去恐再生变故,心思急转之下一步跨出洞外同时避过了李忆然的一剑,来到了平台之上,方一落地便毫无顾忌的运转全身真元欲要速战速决。 李忆然一剑扑空与老者错身而过窜到了洞口处,也用神识感应了一下洞中的情况,发现唐慕坤与唐慕辰二人在九人的围攻之下虽然暂时性命无忧,却也险象环生,情况已经十分紧急,只能先干掉洞中的老者的手下,再结合众人之力对付老者。 面对洞中大喝一声:“趴下。”随即一颗爆裂丸射了出去,他本想将剩余的两颗一同射出,但也害怕威力过于巨大将过道炸塌,只能射出一颗,上品初境的一击虽然无法将剩余的九人杀死,但震伤几个暂时失去战斗力应该是可以的。 唐慕坤不解其意依旧自顾自的出招对付周围众人,唐慕辰却明白了李忆然的用意,一把扑向唐慕坤,抱着他就地一滚。令李忆然没想到的是只听轰的一声,过道中元气暴走,整个爆裂丸的威力在洞中过道释放,如同闷雷一般包裹在过道内,其威力比之外面更胜,整个洞内震颤碎石落下,立即将剩下的九人轰飞,倒地不起暂时失去了意识,幸运的是石洞过道比想象中的坚固,碎石落下之后并未出现坍塌情况。 李忆然射出爆裂丸之后已经来不及转身,此刻老者运转全身功力的一击已经来到了后背,李忆然不敢硬接,只能往前一滚,袖中又是一道暗器甩出,只听身后铛的一声,一条长鞭震飞暗器又如影随形的向着他卷来,其势磅礴却带着森森阴冷好似一条吞天巨蟒张开獠牙咬向李忆然。 李忆然凛然一惊,再要闪躲已经来不及,这时一枚桃花钉击向老者。唐慕云此刻双手舞动,又是四枚桃花钉射出,总共五枚桃花钉先后向着老者身后钉去,老者不以为意周身真气鼓荡欲将暗器震飞,哪知第一枚震飞之后,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又接踵而至,一枚比一枚杀意浓劲力强,这一招乃是唐慕云的家传绝学九转桃花钉,以意运器,气随意走层叠而出,一钉强过一钉,气劲一钉叠过一钉,九钉齐发之时威力巨大,江湖中曾有传闻唐家九钉出,天下英雄猝。只这唐慕云修为境界太低如今只能勉强的打出五枚。 第93章 一剑风雪至 老者惊异,心知这桃花钉有异,只得收回卷向李忆然的长鞭向着桃花钉卷去,五柄桃花钉被悉数震飞,悬浮半空并未掉落,五钉之间隐有真元相连,唐慕云运转真元五枚桃花钉再度同时向着老者激射,这才是真正桃花钉齐出之式。 老者满脸阴狠再次一扫长鞭攻向桃花钉,只听砰的一声,唐慕云口吐鲜血踉跄后退,老者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未退半步却是左右踉跄方才站稳。 这时李忆然又从洞中射出,见唐慕云为了救他受伤,心中含愤,脚蹬崖壁由上而下,再次一式风雪递出。 这一式是李忆然此时最强的一招,乃是入神之后方可学习的剑招,初与老者交手之时仓促之间使出此招便已经让老者身中寒意,已经可见其威力巨大,此刻李忆然却是灌注了全身功力由上而下再度使出。 老者腹背受敌却是怡然不惧,手中长鞭激射,化作漫天黑影虚空中兵器碰撞之声络绎不绝。 唐慕云虽然不顾内伤再度强行五钉齐出,却因功力不济无法再对老者造成威胁,只能拖住一时半刻,这时整个平台之上出现大雪幻影,周遭的气温骤降,寒意之中带着刺骨的杀意从天而来,一剑风雪至,李忆然此时双眼红芒闪烁,一剑劈向老者。 老者暗自心惊对方这一剑之威,未至上品却已初见剑意暗藏,此子将来必成祸患,当下鼓荡真元急抖长鞭将桃花钉震飞,又如吞天巨蟒一般向着李忆然的长剑卷去,意图以自己上品修为硬撼李忆然的剑招,将其一击震死,谁知李忆然此时再开剑心,以漫天风雪剑意找到老者招式中的弱点,打蛇打七寸,虽无柳相一般的巨剑从天而降,却有剑意化形的风雪虚影伴随着李忆然手中长剑一下点在长鞭三寸之处,只听钉的一声平地起惊雷,平台之上风雪爆裂,狂风起,虚空之中元气四溢,一股无形的气浪狂暴的扩散开来,整个平台震动,唐慕云竟然站立不稳与趴在一旁的惊蛰撞在了一起滚向崖边,欲要跌落谷底,唐慕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惊蛰,峨眉刺使力刺入地底,堪堪停在了崖边。 两式相抗之下,老者手中长鞭几欲震飞,差点无法握住,暗道好强悍的一招,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体内气息翻涌,持鞭的手不停的轻微颤抖,一身气血如被冰封,寒气四溢,真元流转竟然有了迟滞感,老者手中长鞭已经布满寒霜,眼眉之间亦有冰霜,老者心下大骇,自己上品初境修为的全力一击居然被对方一招之下震出内伤,虽然伤势不重,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对方明明只是入神中境的修为却在这一式之下有如此大的威力。 而李忆然全力的一招风雪将老者击伤,自己却也同时被老者击飞,撞上崖壁砰的一声,整个人潜入崖壁又摔在平台之上,人虽未昏迷却也无力再战,体内真元耗尽浑身无法动弹,气息紊乱已然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只感觉全身只剩痛觉,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就连掏出丹药也无法做到。 老者一时间也无法再度出手,只得运转真元将体内风雪剑意逼出,身体周围泛起阵阵寒雾,片刻之后,寒气尽散,老者面露杀机长鞭化作一柄长矛直刺李忆然,李忆然已经身受重伤无法动弹,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的长鞭向着自己刺来,心中暗叹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一柄软剑架在了长鞭之上,同时一条齐眉长棍向着老者当头砸下,老者只得挥鞭格挡。 原来是唐慕坤和唐慕辰二人刚好赶到,见到老者要痛下杀手,立即出手拦截,从老者手中救下了李忆然,老者与二人战至一块,这时的唐慕云也从悬崖边爬起,将惊蛰放下,也向着老者奔去,三人将青衣老者围在中间齐齐出手。 老者与李忆然对招之后已经受伤,又被三人连番攻击之下没有机会吞服丹药疗伤,一时间竟无法保持原有的战力与三人打了个旗鼓相当,只能战成平手。 老者心中大急,原本李忆然与唐慕辰二人战力强悍已经出乎他的预料,没想到后来的两人竟然战力也是如此强悍,若是再这样下去,内伤肯定会加重,若是等那小子再恢复过来四人夹击他一人,那今日不仅杀不了四人还很有可能自己也会折损在这儿。 情急之下也不顾得伤势,运转真元,全身散发出一股更加森冷暴戾的气息,老者的容貌体型开始变化,人形逐渐开始扭曲变形,身体暴涨,裸露的皮肤上生出根根浓厚的毛发,脸部变得如一头异兽青面獠牙,四肢兽化变成锋利的兽爪,此时场中四人感受到老者的变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知不妙,李忆然看到这种场景立即想起当初在定筰县之时的场景,这是魔神变。 此时只听老者大喝一声:“魔神变。”一股气浪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击而出,李怡然此时已经缓过劲来,手脚能够略微的动弹,只是体内真元溃散一时间无法恢复,刚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服下,见到老者兽化立即大声呼喊:“快,阻止他,这是魔教秘术兽神变!” 其余三人哪能不知,见到老者异变,立即猛提真元向着老者杀去,却听老者一声高呼,三人刚杀至近前便被冲击而来的气浪震退,狂风再起,一股血腥森冷暴戾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平台之上,老者兽脸一扬一声暴喝,向着唐慕云一抓探去,欲要趁自己刚刚兽化还保持理智之时先将唐慕云击杀,他知道此时李忆然暂时无法再战,三人中受伤最重的便是唐慕云,只要将此女击杀,剩下两人便不足为虑。 唐慕云见老者杀来心知不妙,立即翻身跃起,脚下刚一着地,老者利爪已经抓到眼前,唐慕云似乎被老者的杀意惊吓,愣在当场没有任何反应,老者心中大喜,双爪狠狠的抓下,一旦击中唐慕云必定肠穿肚烂立毙当场。 第94章 围杀 唐慕辰与唐慕坤二人一声惊呼,忙上前营救,却是相隔甚远毫无防备之下已经来不及挡下老者,老者双爪闪动瞬间便击中了唐慕云,但唐慕云却并未如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只是身形淡去,却是一个虚影,原来当老者向着唐慕云抓去之时,她已经施展身法,极快的躲过了老者的致命一击,原地所留下的只是一道残影。 她情急之下所用身法乃唐家高阶轻身功法风行流云步,这种步伐一旦施展便如风卷流云,只见虚影不见人,老者所化的异兽一抓击去并未建功,心中惊异,这女子的身法竟然如此精妙,仰天咆哮,周身气息暴涨再度向着唐慕云的身形抓去,这次速度更快了几分,场中只见两道虚影不停的闪烁,忽隐忽现,老者虽然一时间追不上唐慕云,但唐慕云也只能被动的闪避,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 唐慕坤与唐慕云姐弟二人感情最深,见到唐慕云虽然未被老者抓伤,但也被老者追得满平台逃窜闪躲,平台空间本就不大,辗转腾挪间几次差点中招,心中焦急:“龟儿子,有本事冲老子来。” 手中齐眉棍化作一柄长枪直刺老者,老者自持兽化之后的身躯寻常刀剑难伤并不理睬唐慕坤的攻击,砰砰砰,一时间老者周身尽是棍影闪烁却无法阻挡老者的身形,唐慕云见老者此时已是皮糙肉厚,立即举剑轻挑,剑剑落在老者眼前直奔老者双眼,老者只得闭眼听风辨位,二人的夹击终于让老者的行动慢了下来,唐慕云有了喘息的机会,忙从随身香囊中掏出一粒丹药,调息内伤。 片刻之后再度手握峨眉刺向着老者冲去,平台范围也就大约七丈,四人拼杀空间不大,三人此时不敢用暗器怕误伤友军,只得近身搏杀,但老者皮糙肉厚刀剑难进,战斗逐渐呈现胶着。 此刻李忆然经过短时间的调息,全身慢慢的恢复了知觉,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虽然暂时还无法出手却已经能够张嘴说话“你们攻他百汇,那是他的罩门。”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很默契的使了个眼色,唐慕坤大喝一声齐眉棍狂舞只见残影猛攻老者所化怪兽的下身,不停的拍打老者的腿部关节,唐慕辰剑出如蛇扑食,直奔老者双眼,唐慕云双手挥舞五钉再出,寻找机会向着老者百会穴扎去,手中峨眉刺却是不停在老者周身游走。 此刻老者已经逐渐的大脑兽化失去意识,依靠强悍的肉身,和纯粹的力量将三人打得狼狈不堪,五枚桃花钉盘旋上空钉向他头顶百汇扎去,却总被老者本能的躲开,或者被老者的一双兽掌击飞,虽然知道弱点在哪儿却一时间还是无法扭转局面。 三刻之后,三人已经逐渐显出了疲态,局势开始向着老者倾斜,李忆然虽然受伤极重,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喘息,已经能够勉强提起真元,只是他并未急着出手而是李忆然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观察场中局面,此刻空间狭小辗转腾挪的范围很少,并且崖壁光滑无处着力,无法像定筰县时一般故技重施,只得另寻他法,这时惊蛰爬到他身前不停的用头拱着李忆然,李忆然伸手揉揉他的头轻声安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惊蛰乖巧的摇摇头,又冲着洞口点点头,李忆然看向洞口明白了惊蛰的意思:“不能走,怎可如此不讲义气。” 李忆然眼中忽然一亮,立即腾身而起,向着场中奔去,一抖剑花向着老者的小腿刺去,老者抬腿躲过剑招顺势一脚踹了出去,空气中传来音爆之声,李忆然忙飘身后退,在老者身旁不停的游走攻击,同时又不停的小声与几人低语几句。 唐慕云听到李忆然的话立即挺身峨眉刺直奔前胸,头顶五枚桃花钉向着老者头顶钉去,李忆然再度向前直奔小腿,唐慕辰却是软剑横扫老者双眼,三人同时出招,老者所化怪兽也同时做出了反应,双眼紧闭一手拖天挡住了桃花钉,一手横扫攻向唐慕辰,右脚抬腿直踹李忆然,而这时一旁看似在寻找机会犹豫不决的唐慕坤猛然发力一棍砸向老者抬起的右腿,却是向外砸去,老者此时已经完全兽化,唐慕坤的一棍虽然未对老者造成伤害,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由左脚支撑,右脚一踹之下又被唐慕坤的一棍之力所带,整个身体顿时无法保持平衡失去了重心,向着右边倒了下去,拖天的手下意识的向着身下按去,就在这时李忆然一把上前抱住了这只手,老者感觉不对,另一只攻向唐慕辰的手立即回缩,却又被唐慕辰一把抱住,砰的一声三人一同倒在了地上,唐慕坤立即上前一把将双腿死死压住。 李忆然大喝一声:“惊蛰”,紧接着一道白色残影瞬息间便抓向兽化老者胯下,惊蛰利爪虽然无法抓伤老者,但惊蛰吃过妖蛇肉之后,筋骨强硬堪比利剑,一下让兽化老者吃痛,怒极狂吼,唐慕云见老者趟地吃痛,知道时机已到,说是迟那时快,五枚桃花钉瞬间齐出直奔老者百汇,铛铛铛,一连三钉俱被弹开,众人心下大急,兽化老者此时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了威胁,整个身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不停的扭动,挣扎,腰身与四肢不停的向上使力,欲要挣脱三人的束缚。 三人被兽化老者的四肢带动不停的撞击地面,整个平台开始震颤,又是铛的一声,第四钉已然被弹开,三人身下地面已经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仅呼吸之间三人便要支撑不住,第五钉还是被弹开了,轰又是一下砸地三人再齐齐吐血,双手再也把持不住四肢眼看兽化老者就要脱困,唐慕云银牙轻咬,五钉回旋连成一线向老者百汇狠狠扎去,老者此时双手已经脱困,伸手就要抓向桃花钉,就在这时惊蛰一声怒吼,如虎啸龙吟响彻整个山谷,众人皆是一怔,耳膜震颤脑海一阵眩晕,兽化老者也是被着声嘶吼震颤动作一缓,李忆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在唐暮云耳边大喊:“快出手!” 第95章 事情始末 唐暮云浑身一颤,双手猛点,五枚桃花钉啪的一声终于钉入了兽化老者头顶百汇穴,老者吃痛怒吼,浑身发力,将身旁三人震飞了出去,桃花钉虽然钉入百汇穴,却只入了一寸,尚不足以杀死老者,惊蛰狂啸之后闪电一般直扑老者双眼,老者本欲将头顶桃花钉拔出,却见一道白色身形瞬息间已经刺向双眼,情急之下一掌拍去,此时唐暮云见桃花钉未见全功,强提真元腾身扑向老者头顶,一把抱住老者伸向头顶的另一只手,扭转腰身,体内真气直灌脚底一脚踹出,只听咔嚓一声将桃花钉整个踹进了老者的头颅之中。 兽化老者拍向惊蛰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又无力的垂了下去,整个身躯开始缓缓的扭曲化作人形,身体又变回了老者的样子,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兽化的老者终于没有了呼吸,四人皆是榨干了自身的真元无力的躺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劫后余生。只是危险并未过去,老者虽然死了,但他的手下还有大部分只是被震晕,四人心知必须赶紧恢复体内伤势,否则以他们几人此时的状态依旧还是待宰的羔羊。 李忆然早已是伤上加伤,不仅仅只是内伤很重,真元耗尽,神识也是大受损害,躺在地上就连掏出丹药也无法做到了,惊蛰乖巧的爬到他旁边警惕的望着场间另外三人。 唐家三人此时也是严重透支,半晌无法动弹,虽然危险依旧存在,但毕竟这里面最强的老者死了,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都放松了下来。 唐家三人的伤势相对要轻一些,虽然身体暂时无法动弹但说话已是无碍,只听唐慕坤气喘吁吁的询问唐慕辰:“唐慕辰,到底咋回事?老子打了半天也没闹明白,那个姓李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唐慕坤心里十分愤慨,原本和堂姐过来就只是凑凑热闹,想给唐慕辰添点堵,找点茬儿,没想到差点就交代了。 唐慕辰清了清干涸的嗓子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我同李兄进山之后遇上大雨,便找了个山洞准备歇息一晚明日再进山中,睡至半夜时突然听见有人在洞外不远处说话,我这人平时睡眠很浅,被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没事就过去看看,发现这群人半夜入山鬼鬼祟祟的,那个青衣老者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似乎在寻找什么地方,看他们的装束也不像我梁国明面上的几个宗派中人,出于好奇便一直跟在后面。“说完看了看李忆然然后又接着说道:”后来李兄可能是半夜醒来没见到我便出来寻找,便和我一起跟在了这帮人的身后,越发的觉得这帮人可疑,梁国的几大宗门我都熟知,可这帮人听口音又不像别国之人,起初我以为是燕国渊鱼中人,可渊鱼乃是一群杀手来这里干嘛,直到我们被发现打了起来,后来我和李兄猜测他们是魔教中人,李兄便想要诱杀老者,结果你们又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唐慕辰皱了皱眉:”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你和慕云妹妹怎么也到了这儿?“ 唐慕坤闻言一脸尴尬,咋说呢?肯定不可能说我们是为了他而来,脑中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原因来,正在这时唐慕云接口道:”我们也是为了诸厌而来,慕坤因你前次带回了天玉花心中很不服气,就想跟你比一比谁先带回诸厌,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们,见你们鬼鬼祟祟的钻进洞中,我们便也跟了进来。“ 唐慕云的话唐慕辰信了大半,方才唐慕坤支支吾吾的涨红了脸,在他看来显然是心中不服气想跟他比一比,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倒是很符合唐慕坤的性格。 唐慕坤虽然鲁莽却也不傻,唐慕云这么说掩盖住了他们真实的目的,怕唐慕辰再次深究忙岔开话题:”那个令牌是怎么回事?“ 唐慕坤问的是他们看见李忆然与老者站一起时他手中所拿的那一枚魔教令牌,这也是让他们产生误会的地方,这也是唐慕云想知道的,两人便齐齐的望向唐慕辰与李忆然。 唐慕辰轻咳了一声,唐慕辰清了清干涸的嗓子看了一眼李忆然,李忆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忆然兄当然不是魔教中人,前段时日南诏国那边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唐慕坤冷哼:”哼,废话,这和他有何关系?“ ”还真有关系,你们恐怕不知道,已故南诏国君正是魔教暗魔分坛坛主,被柳相柳前辈一剑斩杀,李兄也正是在那时候遇上的柳前辈,并且暗魔分坛的覆灭李兄也出了很大的力。刚才你们看见的那面令牌便是暗魔分坛使者黑鹰的令牌,此人正是被李兄所杀。“ 唐慕辰将他和李忆然在来黔冥山的路上听李忆然讲述的一些南诏国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到这里唐慕坤与唐慕云姐弟心中俱是一惊,他们虽然知道南诏国国主已薨,王后归荑辅佐小王登基,但是在归荑故意封锁消息都情况下并不知道其中太多的内幕,此时二人才明白为何李忆然会知道老者魔神变之后的罩门在哪儿,想到此处二人对唐慕辰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 唐慕坤思索半晌后对着李忆然说道:”李兄,方才是在下误会了,我唐慕坤向你道歉。今后你就是我唐慕坤的兄弟了,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的,尽管招呼。“ 李忆然此时已经是完全虚脱无力,就连伸手都难,只能勉强的扭过头向唐慕坤报以微笑,心想唐慕坤此人看似嚣张跋扈,没想到为人倒是直爽。 而唐慕云性情刚烈,又是唐家大小姐,向来不会向人低头,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并且还刺伤了李忆然,心中扭捏张张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思忖半天银牙轻咬张嘴欲说,这时异变又起。 第96章 异变再起 整个平台轰然炸响,不停震颤,四周悬崖碎石纷纷落下,平台与洞口连接处断裂开来,原来四人与青衣老者的几次激烈交锋,已经将平台与洞口连接部分震出裂痕,老者死前兽化之身又是极力的挣扎,这种力量之下,平台再也承受不住断裂,瞬间倾斜旋转的向着崖地坠落。 四人一兽皆是大骇,这处峡谷深不见底,若是这样掉下去必定十死无生,可四人此时俱是虚脱乏力,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平台之上任由平台掉落黑暗的深处,四人相视一眼嘴里泛起苦涩,没死在魔教中人手里却死在了高空掉落。 片刻之后四人又相继感觉到不对劲,耳边虽然风声呼啸,平台坠落,可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平台是在缓缓旋转下落,偶尔撞上崖壁摇晃倾斜,却不似真正的跌落悬崖,似乎平台之下有一股力量正托住了平台下降之势,令平台缓缓下落并不极速。 四人均是欣喜若狂,唐慕云有些不解:”你们可知这是为何?我们的确是在坠落,但又好似浮于水面随波逐流。“ 唐慕辰闻言摇摇头也是不解:”这种情况闻所未闻,难不成真是苍天有眼?降下神异搭救我们?“ 唐慕坤却是一口唾沫吐出:”扯淡,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鬼扯什么天降神异。“ 唐慕辰不以为意的笑笑:”那慕坤兄可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慕坤别过头冷哼一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只知道这次我们死不了了。“ 李忆然此时稍微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听见三人的议论却并未急着插嘴,只是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 唐慕坤呵呵一笑:”废话,平台降落之势如此平缓,怎么可能不奇怪。“ 李忆然摇摇头:”我所指的不是这个。“ 唐慕坤性子急,忙问道:”还有啥奇怪的?你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我这人性子急,说话要是冲撞了你,你可以生我气,但是说话莫拖拖拉拉的,吊我胃口。“ 李忆然哑然一笑,心想这唐慕坤还真是一个爽直的莽撞人,随即说道:”你们仔细听听这风声。“ 在场的剩余三人闻言虽不明其意,却都沉默下来,仔细的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平台四周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啸,暴烈异常,就像气势磅礴的龙卷风,又像遮天蔽日的巨浪,在耳旁呼啸而过直冲天际。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风声再无别的声音,四人若不是离得较近,就连说话声都会被风吹散。 三人方才神经紧绷一直与老者相斗,每一刻都在生死存亡之间并未注意到这点,此刻经李忆然的提醒这才发现四周的风暴是何等的强烈,这不是疾风吹劲草而是暴风刮地皮了。 唐慕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说道:”李兄的意思是,是这奇怪的风将平台托住的?“ 李忆然点点头:”而且若不是这个平台,我们几人直接掉入风暴之中必定会顷刻间被撕扯,不停的撞向崖壁,还未到崖底便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三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正如李忆然所说,在他们看来,这四周的风暴暴戾异常,确非凡人所能抵挡,并且最奇怪的是这种一线天似的峡谷地形不应该会产生如此强大的风暴。 唐慕云思索片刻朱唇轻启:”确如李兄所言,这风暴暴戾异常,我唐家虽不是文宗学府却也是藏书颇丰,也未见到书中有记载过这种情况。李兄可是知晓?“ 听完唐慕云的话剩下二人皆是齐齐望向李忆然,李忆然沉默的摇摇头:”此刻我们已经被困在了平台之上,若是跳出平台向上攀越不消片刻便会粉身碎骨,只能等平台将到了崖底或许才能知晓其中缘由找出生路又或许……“话未言尽却是望向三人。 唐慕坤大急:”哎呀,跟你说话真费劲,赶紧说又或许啥?“ ”正常情况下风暴的形成是气流的相击,也就是说有两股相同狂暴的气流撞在了一起,彼此相交缠绕形成了风暴,而如此暴戾的风暴便意味着崖底一定有两股相同力量的气流。“ 说到这里唐慕云明白了李忆然的意思接口道:”而我们降落到崖底便正好撞上两股气流相撞,我们或许同样会被气流所带,卷向风暴?” 李忆然默然的点点头,几人都默契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只有风声在不停的呼啸。 唐慕坤怒极喝到:“格老子的,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李忆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唐慕云见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李兄可是想到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剩下二人又都同时的看向李忆然。 ”算不上办法,你们看看那是什么。“李忆然说完指向地上的一物,那是青衣老者在情急之下变身异兽时来不及收回遗留在地上的长鞭。 李忆然又接着说道:”我们几次倾力击打在这长鞭之上,可这长鞭不仅没有折断,长鞭之上连痕迹也没有留下,说明这柄长鞭一定是一把品级不错的法器,若是用它将我们四人固定住,然后各自用手中兵器插入地底强行稳住身形,再找寻出路或许有一线生机。“ 唐慕云闻言皱了皱眉对魔教老者使用过的武器有些嫌弃:”用别的代替不行吗?比如腰带,绳索一类,这些工具我们身上就带有,何必用那魔教中人的长鞭。“ 李忆然摇摇头:”一般的绳索在这么强烈暴风之下必定断裂,我身上倒是也有百炼精金丝,而若是使用百炼精金丝的话那等同于用利刃在我们自己的身上用力割裂,无疑自寻死路,此时也只能试试这柄长鞭,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四人必须赶紧疗伤恢复实力。“ 唐慕云闻言泄气的点点头,她知道李忆然所说的是事实,并且唐家之人对炼器之术的造诣必定很深,一眼就看出了李忆然的分析没错,老者的长鞭却算得上一柄品质相当不错的下品中阶法器,并且长鞭的特性便是其柔韧度,一般的皮鞭类法器之上又都会刻有减少风阻以增加其灵巧性的阵纹,所以这柄长鞭实则是这种环境之下最佳的选择。 第97章 变故再生 唐慕辰点点头轻笑:“这次可真是天不绝人,也多亏了李兄机智过人。” 李忆然笑笑并未接话,此刻他虚弱的四肢已经能够动弹,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了两枚丹药服下,凝神静气运转真元开始疗伤。三人见此也都不再浪费时间,掏出自己的丹药服下,开始闭目调息,运转真元疗伤。 一晃三个时辰过去,平台依旧在缓缓的降落,李忆然在凝神丹和草还丹的作用下,伤势恢复得很快,此刻已经能够起身自由的行动,体内真元也已经恢复了五成,内伤则只能暂时稳定,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可此刻缓缓旋转中的平台很有可能随时都会降落到崖底,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继续调息恢复伤势,另外的三人也都相继的停止了调息。 李忆然将长鞭拿起走向三人,又停下思索片刻后说道:“此刻四周一片漆黑,虽说修行之人目力异于常人,但这种情况之下依旧无法远视,因此我们没办法辨别哪边是我们的生路,只能赌一赌了,在下记得我们进洞之时是向北而行,这峡谷地形北方与南方皆是山崖,我们只有选择左右两个方向,也就是说我们此刻所在方位是坎位,左边便是西方兑位,右边则是东方震位,而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伤门值震,位在正东。死门值坤,位在西南。我们便以东北生门为方向,我居头位,慕辰兄在我身后,而唐小姐则居尾,你们意下如何?“ 李忆然会如此安排是有自己的深意,将自己排在第一个并非好大喜功强出头,这个办法既然是自己想出来的,那自己便应当走在最前面,更何况这次搏杀本就是因为惊蛰惊了贼人,他的心里有一份愧疚在内,而且事后唐慕辰也并未深究,这就使得李忆然觉得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去弥补惊蛰所犯的过失。 既然他站第一个那此刻身后最好的选择就只能是唐慕辰了,虽然与唐慕云姐弟已经冰释前嫌,但两相比较与唐慕辰更熟悉一些,因此便不做他想,而唐慕云毕竟是个女子,在谁的身前都不合适,只有在唐慕坤的身后。 三人略一沉思便同意了李忆然的安排,四人相继按照商定好的顺序将长鞭捆缚在自己的腰间,好在长鞭够长,四人紧靠之下正好都能完全捆缚,同时李忆然又让几人将口鼻蒙住,在巨大狂风气流的冲击下必定会造成呼吸困难,四人虽然已是入神境出得山外之人,呼吸频率比普通武者要慢了很多,但毕竟还是要呼吸的。将口鼻蒙住能够降低气流的冲击以保证呼吸的顺畅。 四人做好准备之后,便不再说话而是齐齐趴在平台之上调息真元,将自己的神识完全放开,让身体尽可能的保持最佳最佳状态以应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而惊蛰则被李忆然死死的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将百炼精金丝缠绕在长剑之上以防长剑脱手,再将长剑握住插入地底以稳固身形。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人便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的气流变得狂暴起来,并非强度上的增加,而是原本有序向上的气流变得无序且狂躁,由一个方向席卷变作四面八方皆是,无序的狂风将四人吹得双脚腾空,衣袂在狂风中噼啪炸响,整张脸被吹得扭曲变形,如刀割一般疼痛,众人心头一凛知道李忆然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马上就要降到谷底了。 四人手中兵器皆是齐齐发力插入地底,只听轰的一声,平台落地,突然又一阵颤抖,平台裂了开来,四人大惊,紧接着便被四面而来的飓风吹起,向着天空席卷而上。 李忆然暗道不好,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平台原本就已经被他们几人的搏杀震得破败不堪,下来之时,飓风是一致有序的向上吹拂,平台顺着风力旋转,撕扯之力并不大,而此刻降到崖底,四面八方而来的飓风顷刻便将巨大平台撕裂。 四人的着力点已经没有,只能随着风暴的撕扯抛向空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四人措手不及,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同时强提真元施展千斤坠之力,四人合力方才在风暴中暂时稳住身形降低风暴的吹拂力,在风暴中缓缓漂浮,但这也只是饮鸩止渴拖延一下死亡的时间而已,一旦竭力后果不堪设想。 李忆然眉头紧皱,他现在面临着两难,刚才在平台之上用百炼精金丝将村意远绑缚只是为了防备长剑脱手,如果将长剑抛出破开风暴插入谷底崖壁,或许能够借助精金丝将几人拉至地面,但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体内的真元需全部流走在手臂间,便无法再保持千斤坠稳定身形,转瞬间就会被飓风撕扯连带身后三人一同卷飞。 而此刻也没有办法再找身后几人商量,眼看着被风暴撕扯着离地面越来越远,李忆然紧紧的握住村意远深吸一口气,暗道“拼了!” 他猛然深吸一口气,体内气息奔腾,意沉丹田,气随心走,将全身真元灌入右手一剑射出。 同时自己连带身后三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好似断线的风筝,一同被飓风卷起抛飞,四人只感觉天旋地转,在谷底旋转翻飞撕扯着向着崖壁撞去。 李忆然忙再提真元想要强行稳住身形,但已经来不及了,风暴的撕扯之力是何等强大,四人呼吸之间便要撞上崖壁,这一撞之下的力度不亚于入神后期乃至上品初境的全力一击,在这种攻击之下,本就重伤未愈的四人剩下的便只能是再度重伤吐血,随风逐流再一次的被抛飞,然后无止境的撞击直到尸骨无存。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位居末尾的唐慕云,就在唐慕云花容失色,绝代佳人即将变成红粉骷髅,扭曲的脸袋已经能感受到崖壁的冰凉之时,一股拉扯之力立即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身形摇晃着停在了崖壁边上。 第98章 逆风而行 而此时的李忆然一只手已经被精金丝勒出了深深的血槽,他的内甲并没有覆盖到手臂,而另一只手要死死的抱住惊蛰,只能一只手缓缓的用力拉动丝线,将丝线缠绕在整条胳膊之上,每拉动一下他都能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就好像不停的有人在自己胳膊上用钢刀割裂,鲜血顺着精金丝往下滴,又顷刻间便被狂风吹干,整条胳膊感觉越来越麻木,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尽管他以真元覆盖整条手臂,但精金丝依旧是越缠越深,若是一盏茶的时间内还无法到达崖地,他这条胳膊就废了,此生恐怕将再也无缘剑道,同时所有的人也就只能等死。 所幸他们并未被飓风抛飞太高,半盏茶的时间李忆然便握住了插在地面的长剑,身后几人也相继将自己的武器插入身旁崖壁暂时稳定住了身形。 几人也都是入神境的修为,甚至比李忆然高出了一个小境界,很快的便做出反应,紧紧靠在崖壁减少风力的侵袭,身后的唐慕辰伸出一只手将李忆然抱住,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可李忆然知道他的意思。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闪电般的出手,将长剑拔出,身体陡然悬空,身后的唐慕辰死死的将他抱住,李忆然气灌长剑,一剑击出,向前两尺有余再度插入,身后三人也都同李忆然一样依次的将手中武器向前插入,以此为着力点,就这样缓步向着东北方向行去。 李忆然脸上覆盖的人皮面具早已被刚才的飓风卷飞,黑暗之中身后三人并未发现异常,但李忆然心知肚明,在他拥有自保之力前,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这并非他想要行事鬼祟,而是自保,也是为了不牵连身边的人,虽然此刻燕国的渊鱼只是一个杀手组织,少了归荑手中庞大的情报网,但越是纯粹的杀手,做事便越是毫无顾忌,所以,他需要一个伪装,一个不需要太复杂的伪装,一个简单普通的伪装往往更能骗过聪明人。 此刻安全落地,他需要寻找机会再掏出一张面具敷在脸上,好在当初制作面具时他制作了很多。 柳相所教授的人皮面具虽然制作复杂时间冗长,好在使用简单,不是王天成一类大师很难看出端倪。 这个时候几人的性命暂时无忧,李忆然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同时寻找机会易容,他的目力极佳,但此时在风暴之中也无法长时间睁眼,只能依靠神识去感应,奇怪的是这个风暴眼中神识却无法生出感应,迫于无奈,李忆然只得偶尔虚眯着眼瞟一眼四周的环境即刻便要闭上,这时他才发现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很宽阔的走廊之中,这让李忆然心中大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里建造一条走廊?而崖壁上也刻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似乎属于阵纹,对于阵纹李忆然并不陌生,他随着王天成学炼器之时便学过一些简单的阵纹。 而崖壁上刻画的这些阵纹他虽然看不懂,却能感觉到它们属于阵纹一类,这个发现又让李忆然震惊,他忽然明白了魔教青衣老者为什么会来此,这下面一定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 几人亦步亦趋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几人真元又将耗尽,体力不支之时,风暴渐渐的似乎小了一些,而他们身旁的崖壁上也不再出现阵纹。 四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风暴终于停歇,气流虽然已经很急,却不似谷底那般狂暴,也无法再将四人卷向空中。 李忆然长吁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又向前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前面豁然开朗,他们出现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四周已然很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这里的气流已经不再狂暴,变得柔和了许多,四人摸索着沿着廊壁继续向前走,廊壁上似乎也雕刻着一些东西,但这已经不再是阵纹,似乎好像某种图案的一角,李忆然没走出多远便看见头顶上插有熄灭的油灯,心中一喜停下脚步,借着从怀中掏出火折的机会将人皮面具敷在脸上,再将油灯点燃,走廊中终于亮起来一盏光明,四人环顾四周又发现了几盏油灯,点燃后才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下石室之中。 石室空间很大,在石室的中间有一方祭台,祭台之上有一个庞大的石像,石像上雕刻着一朵奇怪妖异的莲花,莲花石像正好背对着他们出来的那条长廊,莲花是由玉金石打造,这种石头泛着黄金的色泽,质地非常坚硬,重量却又很轻,只有蜀中地界才有这种石料且产量极低,被各国王室所钟爱的一种极其昂贵的建筑材料,只是这种材料对于修行之人而已毫无用处。祭台的四周有许多散碎风化的人骨,还有许多被风侵蚀年代久远的兵刃,诡异的是莲花石像却并未受到风沙的侵蚀,依然妖冶如新。 石室的墙上刻画着一些远古的图案,图案上描述了某个远古部落的祭祀仪式和部落中发生的大事,石室的另一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并未关闭,一眼望去依旧是漆黑一团的长廊。 四人略微观察了一下石室内的景象,并未发现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也不敢随意走动,害怕触动了室内机关,只能无力的靠在廊壁旁大口喘息起来,四人也都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探究石室内刻画的图案和巨大金色莲花雕像的真相,在与魔教老者搏杀之后,又遭遇飓风的袭击,强提真元抵御风暴的侵袭,期间没有太多的时间静下心来疗伤调息,几人此时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 这个时候李忆然才感觉到右臂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整条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风干变作深褐色,衣物黏住了伤口自己竟无力撕开袖口在伤口上敷药。 身旁的唐慕辰看见立即伸手想帮助李忆然将袖口撕开,无奈他全身也是气虚乏力力有不逮,双手颤颤巍巍的使不出一点劲来。 第99章 迷宫 他俩的动作将喘息中的唐慕坤与唐慕云吸引了过来,齐齐看向二人,唐慕云这才看清李忆然整条受伤的手臂,焦急的啊了一声,忙将缚住腰间的长鞭取下,缓缓挪动到了李忆然的身旁,伸手一招,一柄短剑入手缓缓的将李忆然的袖口割开,四人之中只有唐慕云受伤最轻,并且在风暴之中又是排在最后,大部分的飓风之力都被前面三人抵挡,因此她并未耗费太多的真元与体力,少女小心翼翼的切开黏在筋骨上的衣物,再从香囊中掏出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 李忆然只感觉手臂钻心刺骨的疼痛,体内真元已经严重透支,整个人只能靠在廊壁旁任由唐慕云施为,空气中传来阵阵少女的清香,李忆然尴尬的将头转过一边去,身旁忙碌的少女感受到少年转过头去,只当是因为手臂吃痛不敢直视伤口,也并未在意。将自己的衣袂一角撕下,将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才长吁一口气缓缓的坐倒,不顾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多谢唐小姐。”李忆然拖着虚弱的嗓音对唐暮云表示感激。唐暮云吃力的举起白皙如玉的手摇了摇,告诉少年不必在意。 包扎完手臂之后,几人很有默契的都不再说话,而是或躺或靠的闭目调息,他们虽然暂时脱离了飓风,但前面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必须抓紧时间恢复伤势,保证自己能够应变随时可能再度突发的意外。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李忆然第一个从调息中醒来,他见三人依旧闭目凝神也不急着催促,而是起身四处打量起来。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此刻正好可以仔细的搜索一下四周环境,李忆然小心翼翼的在石室中踱步,每走一步都会先试着轻踏一下,感受地板下是否有中空或者机括的装置,当他将整个石室探完之后这才放心的长吁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抬眼打量起墙上的画来。 石室中一共四面墙,每一面墙上都画有一幅壁画,时间久远的缘故,墙上的壁画早已没有斑斓的色彩,只剩零星点点的一些浅淡颜色,斑驳的墙面在幽暗的灯光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李依然凝神的望着墙画,这时身后传来唐慕辰的声音:“李兄有何发现?” 李忆然并未回头:“这些壁画被侵蚀的很厉害,但依稀还是能辨别出一些东西出来。” “哦?可有此处的线索?” 李忆然点点头:“这里曾经是一个古老民族的祭祀庙。” 唐慕辰来到了李忆然的身旁也同李忆然一样抬起头望向墙上的壁画。 李忆然抬起手指向石门处的一面画壁说道:“那里应该是第一幅壁画。” 唐慕辰抬眼望去,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壁画上画着一幅巨大天灾的景象,一群土着的居民在大地上四处奔跑,地上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尸体,有巨人,也有异兽,还有许多的土着勇士拿着长矛向着天空抛射,可人的力量的是渺小的,他们的长矛离着天空还很远便掉落在了地上,天空中却是黑云密布,风起云涌闪电流转,不时有残肢断躯从黑云中掉落,还有一团团的天火砸向地面,大地上已经满目苍夷,整个就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这一幅壁画看得唐慕辰心生恐惧:“这好似仙人作战,凡人遭殃的末日景象。” 李忆然点点头,又指向它旁边的一面壁画说道:“这是第二幅,天空已经放晴,乌云不再,大地开始回春,地上的居民终于又开始了繁衍生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画的另一边却有一朵莲花从天边飘落,扎根在了一个山谷之中。”他又踱步到了第三面墙画前:“地上的居民无意间发现了这朵莲花,族民害怕的跪拜这朵莲花,莲花的四周似乎有可怕的乱流,有很多族民都被乱流卷入,生死不知。不对,不是乱流。”说到这里李忆然忽的低头沉思,那画上的景象并非乱流那么简单。 “是混乱,空间,天地元气,一切都混乱不堪。”一阵少女的幽香飘向二人。 “对,就是混乱,空间,时间,那方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混乱的状态。”李忆然感觉唐慕云的形容与壁画上所表达的意境非常贴切。 “姐,你们在议论什么呢?”唐慕坤一脸疑惑的看向三人:“咱们赶紧找出口回去吧。这时候还看啥壁画哦!” 唐慕云摇摇头:“不,现在还不能走,既然我们在上面遇见了魔教中人,这个地方便一定是魔教寻找的地方,那这里面就有魔教需要的东西。我们必须把它找到,绝不能留给魔教。” 魔教之名在整个天下正道的眼中都意味着破坏,杀戮,血腥,残暴,颠覆天下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魔教的由来,以及他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甚至有江湖传闻,魔教的传承非常久远,来自于远古时期某个强大的部落。 “那若是找不到呢?” 唐暮云抬眼看向石壁上的壁画,那是第四幅画,一位谪仙从天而降,他带领地上的族民修建神庙,刻画符文将巨大金莲镇压,而那座神庙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看到这里她轻轻一笑:“那便毁了这个地方。” 四人将油灯取下拿在手里作为照明之物,摸索着向着石室另一条走廊行去,既然从壁画上确定了这里便是古老的神庙,那这里面便一定不会有机关,不会有人在祭祀神庙中设计机关陷阱,那样的话便成了坟墓而不是神庙。 只是令四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神庙很大,且岔路很多,兜兜转转之下他们又回到了莲花石像前,这个神庙是一处迷宫。 四人一兽又相继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无奈之下只好稍作休息,在石室内寻找一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能够走出这个迷宫。 第100章 妖花血莲 李忆然放下怀中的惊蛰,蹲下身对满地的骸骨产生了兴趣,骸骨风化十分严重,有很多骨头一经触碰便化作尘埃,也有很多骸骨暂时能够保持原有的形状,但外部的衣物却是早已腐朽。 李忆然对这个大殿十分好奇,既然这里是祭祀的神庙,可为何地上会有如此多的骸骨,他低头仔细观察寻找,在一些尚算完整的骸骨上发现了刀砍剑刺的痕迹,这些多数都与室内遗留下来的兵刃相吻合,这代表这里面的骸骨应该分属不同阵营,相互砍杀而亡。 李忆然正在思索间唐慕坤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们快抬头看看。”唐慕坤高举着油灯指着石室头顶。 三人举头望去,只见头顶上也画着一幅壁画,这幅壁画似有灵性一般瞬间就将三人的神识拉扯了进去,四人仿佛进入到一个血腥残忍且诡异的画卷中,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带着一批信徒来到了神庙,中年人的气息十分强大,他仅仅站在那里,身前寸许的空间便开始混乱坍塌,李忆然无论无何调动真元也无法看清中年人的样貌,脸上浮现的只是一团混乱的气流。 中年人命令信徒将所有的土着族民关了起来,将他们一个个都推向深渊,献祭给了那朵巨大的莲花,原本巨大圣洁的莲花在血雾的笼罩下由金色变成血红,血红色的莲花在血雾舞动,越来越渴望鲜血的沐浴,巨莲变得越来越妖异。 整幅壁画显得血腥诡异,而那个献祭的地方正是同他们一起掉落谷底的大平台。 片刻之后他们的神识又从壁画中退了出来。四人面面相觑,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后背发凉,谪仙临尘,行魔之事,以凡人献祭,妖化神莲。 这到底是远古传说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四人无法找到答案,但在他们的心中更倾向于这件事曾经的的确确发生过。 李忆然沉默片刻之后对着三人沉声说道:“我们在这里看到的这一切不能告诉任何人,要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唐慕坤有些不解。 “因为圣人有感!”唐慕云解答了他的疑问。 壁画中那个中年人所展示出的强大已经不似人间之人所能拥有的。 李忆然点点头:“不错,圣人有感。不管壁画上所展现的内容是真是假都最好不要提起半句,如果是真的,一旦说出这些事情被画中谪仙感应到,那我们乃至身边所有的人,很有可能都会像壁画上一样被献祭,如果是假,那便更没必要说了。” 石室内再度陷入了沉默,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尽管他们都是年轻一代杰出的青年,也依然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还有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令他们呼吸困难。 “我们还是再四处搜索一下有没有出去的线索吧。”李忆然率先打破了寂静的压抑,三人长吁一口气有些怪异的看着李忆然,每次在受到巨大冲击之下,他总能第一个冷静下来,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这是一个强者应该具备的心性,更是一个强大的统治者才有的特质,此时已经逐渐的在李忆然的身上显露,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性格也在慢慢影响着他身边的人。 李忆然继续低头研究骸骨,石室内的这些骸骨有很多,而大多数的衣物都已经风化,只能依稀的看出这些骸骨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李忆然非常细心的瞧着地上的每一具骸骨。 这时坐靠在莲花石像旁的一个相对完整的骸骨让李忆然感觉到不对劲,这个骸骨很大,比他旁边的骸骨要大上许多,并且这具骸骨的骨骼相当坚硬,风化的并不明显。可以想象这具骸骨原有的主人生前体型非常高大,且筋骨强健,生前一定练过类似佛门琉璃身一类的武功。 李忆然仔细瞧去发现这具骸骨身上所受的刀伤非常的多,别的骸骨,大多数都是一击致命,或者零星的几处伤痕,唯有这一具骸骨身上的伤痕很多,应该是被人围攻致死,并且一定是一群高手,否则不可能在这种身体上留下这样的伤口。 李忆然将这具骸骨的头部拿下来看了看,这一看之下却是脊背发凉,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快过来看看。” 听见李忆然的喊声,三人都聚拢了过来,看着李忆然手中的头骨,三人均是一脸震惊,这个头骨比正常人的头骨要大上了几分,头骨的顶端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是剑伤,但真正令他们震惊的并非剑伤,而是伤口的位置正是百会穴。 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是魔教中人。并且看样子在魔教中的地位很高,因为整个洞中只有他的骸骨百会穴处有伤口,也只有这具骸骨身上的伤痕最多。 李忆然将头骨递给唐慕辰,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再次蹲下身,在骸骨的身上翻找起来,可让他失望的是,并未找到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李忆然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的时候,骸骨从石像旁倒了下去。轰的一声,将身旁的惊蛰吓了一跳,立即蹿上莲花底座虎视眈眈的望着四周。 李忆然下意识的看向惊蛰,却发现石像莲花底座上竟然也刻着一些东西,刚才刚好被骸骨挡住几人并未发现,此刻骸骨倒下便将身后的图案露了出来。 李忆然急忙举着油灯仔细瞧去,心中却是一喜,原来底座上刻着的正是整个神庙的的图形,上面有走出迷宫的路线图,并且还刻画着一些文字符号,这些文字李忆然不认识,只得回头将三人叫了过来一起看看。 唐慕辰与唐慕坤均是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唐慕云瞧了半晌也是叹气道:“这是远古铜鼎文,我只能依稀看出很少的一部分。” “哦?没想到唐小姐竟然识得远古铜鼎文,可否将这段文字读给我们听听?”李忆然心中大喜,这些文字肯定记录着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第101章 诡异古城 唐慕云认真瞧着底座上的文字说道:“这是一篇碑记,对于远古铜鼎文我所知有限,只能大概的看出,上面讲述了一个叫圣主的镇压了一朵能够颠覆天地花。”说完沉默了片刻又再度说道:“那朵花好像就被封印在那处飓风走廊的尽头。”随即摇摇头:“就看出这些了。” 正如李忆然心中所料,虽然唐慕云的口中所说不多,但是就这两句的信息依旧让李忆然心生震撼。 “姐,你是说我们刚才如果方向选择的是另一边的话,撞上的便是那朵莲花了?” 唐慕坤的话让在场众人遍体身寒,如果壁画和底座上的文字所显示出的事没有夸大或者欺骗的话,那他们几人真的在阎王殿上走了一圈。 四人相视一眼,越发的感觉这处神庙太过诡异,以他们的修为和见识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些,虽然里面只有累累白骨,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惊肉跳之感。四人想到这里也都不愿再在殿中久留,赶紧记下底座上的迷宫图,向殿外走去。 几人举着油灯,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的辨别方向,也不知道在迷宫中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众人心中一喜,唐慕坤忙上前推动石门,石门却是纹丝未动,因为长时间没有打开过,石门的机括早已朽坏,四人忙运转真元齐齐的推动石门。石门发出咔咔巨大的声响,顶上碎石纷纷掉落,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石门推开一个仅够一人进出的小口,大石门的移动震起尘土飞扬。 一道霞光从缝隙处射了进来,千年暗室终于迎来了一缕光明,原来他们跟随老者进入山洞走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四人相视一眼,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四个少年绝处逢生恨不得拍手称快,也不耽搁,从石门处鱼贯而出。 首先映入李忆然眼帘的却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峡谷,他们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是峡谷半腰处,四周皆被茂盛的灌木草丛覆盖,在那灌木草丛的下面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一些房屋农舍的残垣断壁,这是一座被灌木丛尘封许久的古城,一股久远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人被这古城的雄壮所震撼,古城四面环山,即使站在高处也没见到有走出这个古城峡谷的路径。 四人向着古城中走去,这个古城的建筑都是用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石头堆砌而成,每一栋房屋门口都刻画着古怪的符文,符文与房屋一样早已破烂不堪,他们沿路仔细的搜索着附近的房屋,房屋中有很多布满尘埃的生活器皿,却没有近期任何生活过的痕迹,只能依稀感觉到这座古城曾经是多么雄伟。 四人沿着古城的街道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走到了古城边缘,那里有茂密的丛林,丛林的外围却是高耸入云的悬崖,悬崖上光滑如镜,找不到任何可以跨过悬崖的路径。 四人兜兜转转又沿着崖壁走了一段依旧没有找到走出峡谷的路来,心中泛起一股不详的感觉,四周太安静了,没有虫吟鸟鸣,没有风声兽嚎,一切安静的可怕,除了漫山遍野绿绿葱葱的树木花草,便没有了一丝生气。 这种诡异的情景让四人心中升起一股凉意, 四人决定分开行动,尽快找到峡谷的出口,唐慕云姐弟俩往古城外围继续搜索,寻找离开这里的路。而唐慕辰与李忆然则回到城中寻找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唐慕云从腰囊中掏出几枚信符交给李忆然与唐慕辰,只要将自身真元注入信符之中,在方圆千丈内可以相互传信,千丈范围在这个古城中已经基本够用了,这个峡谷透着诡异,四人商定天黑之前无论有没有找到出路都必须回到古城城门口集合。 唐慕云将信符的使用方法交给李忆然后便拽着唐慕坤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李忆然与唐慕辰二人回到城中,古城排列很是规整,城中只有一条很宽的主干道直通神庙所在的山腰,主街的两边有很多房屋,也有很多被植物覆盖的小道。 二人走进古城后便各自选择了一条街道往里寻找,说是街道,实则原本的青石路上早已被生命顽强的杂草与树木破坏得面目全非,只能一边开山一边前行,好在这些叫不上名字的杂草树木并不十分坚硬,以二人的修为很快便劈砍出一条能够进出的道路来。 李忆然带着惊蛰不停的穿梭在街道两旁石屋之中,这些石屋造型各异,有大有小,有的四四方方,有的形状如锥,房屋外观完全不似现今几国中任何一国的风格,但它们却有两个共同点,都是用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堆砌而成,石头与石头之间严丝合缝即使细针也难以插入,其次便是每一座石屋的门口处都有一个奇怪的符文,李忆然初看之时只觉得较为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这符文与青衣老者在山洞口发现的图案是同样的。 几个时辰之后怀中信符传来唐慕辰的声音,他发现了一个石像广场让李忆然过去一趟,李忆然收好信符向着唐慕辰所说的方向奔去,不多时他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广场,一个方圆五丈左右的空地,空地呈半圆扇形,空地的中央有一个高大的石像,石像雕刻成一个衣袂翻飞的中年人,中年人双手施礼抬眼望天,似在礼拜上天,唐慕辰此刻正痴痴的望向这座巨大的石人雕像。 李忆然喊了一声,唐慕辰却并未做出反应,这让李忆然心生警觉,神识散开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靠近唐慕辰,只见他痴痴的望向石像头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无论李忆然如何呼唤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李忆然心中疑惑,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石像人脸如一个混乱的漩涡,顷刻间便将他的神识拉入其中,李忆然暗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就如被巨浪拍击天旋地转,仿佛置身于空间乱流,罡风不停的搅动他的神识。 第102章 鬼刹蜘蛛 他的眼前,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他看到了无数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旋转,每一个面孔都有不同的表情,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恐惧,有的快乐,有的平静。李忆然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被无尽的力量拉扯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凭自己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他的神识在这个旋涡中翻滚,自己仿佛被撕裂了一样,但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的神识正在被不断地搅动,仿佛要被这股力量压垮了。 自己的神识正在被不断地扭曲,正在被不断地撕裂,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碎了。 只消片刻他的神识便会被搅得支离破碎,从此沦为活死人,他无法逃离。 这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将李忆然和唐慕辰从神识空间中拉回自己体内,他俩虚脱的躺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这个石像太邪性了,不,应该说雕像的主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竟然无法直视他的一尊石像面容。 谪仙临尘,这四个字如山岳般压在二人心头,原本谪仙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应该是崇敬,是威严,是天道,但祭祀殿中的壁画和此刻的遭遇却让他们有一种邪异如魔的感受。 躺倒在地的李忆然头疼欲裂,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们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这座古城太诡异了。”唐慕辰脸上毫无血色,心有余悸的环顾四周。 李忆然此时望去才发现广场的四周摆放着一些已经腐朽不堪,长满野花野草的马车,车旁摆放着一些少量的木箱也都被灌木草丛侵蚀得只剩腐朽。 李忆然吞下凝神丹,神识的伤势很快的恢复过来,伸手抱过身旁的惊蛰,自从他再入江湖以来,惊蛰已经多次救他,此次更是将他从神识漩涡中拉了出来,李忆然感激的揉揉惊蛰,惊蛰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用头亲昵的蹭着李忆然的手。 “李兄,你那边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唐慕辰脸色也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有些颓丧的望着李忆然。 李忆然摇摇头,轻叹一声,强忍着大脑中如重锤敲击的疼痛,站起身围着石像仔细观瞧,头部位置他不敢再去凝望,只能低着头四处打量现在所处的位置,发现石像所对的方向正是神庙的位置,并且石像的形象和这个广场上的格局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到底哪里他又暂时想不出来。 他将唐慕辰扶起,两人继续朝着古镇深处寻去,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也再未发现有任何别的可疑之处,这让二人心中焦虑,只有将希望寄托于唐慕云姐弟俩了,希望她俩能带回一些有用的信息。 时间很快过去,太阳已经渐渐偏西,山中夜色早,这个峡谷中的暮色来得更早,李忆然与唐慕辰站在斑驳的城头上,远远的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形正往这边靠近。 等到二人走到近处也看见了李唐二人,纵身一跃,将手中兵器插于城楼,再几个跳跃便也来到了城楼上。 还未等李忆然他们开口询问,唐慕坤便急切的张嘴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唐慕辰摇摇头又点点头,将自己和李忆然在石像广场上的遭遇仔细说了一遍。 唐慕云姐弟听完大是震惊,眼中却掩饰不住的流露出失望之色。 “你们呢?有发现什么吗?” 唐慕云听见李忆然询问,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惊恐:“嗯,我们从分开的位置继续顺着崖壁行走,一路上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野兽行踪,也没有任何鸟虫的影子,最诡异的是就连一丝风也没有。这个古城就好像是静止不动的,没有生灵,却又有生机。” 唐慕坤这时接口道:“不过我们发现了两处可疑的地方。” “哦?快说来听听。” 唐慕云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慕坤,咽了咽口水眼中惊恐更甚:“是蛛丝,成片成片的蛛丝覆盖了方圆百丈的距离。” 李忆然与唐慕辰听完眼中闪出一丝惊异。 只听唐慕云又接过唐慕坤的话继续说道:“是鬼刹蜘蛛!” 李忆然与唐慕辰倒吸一口凉气,鬼刹蜘蛛乃是一种妖兽而非妖虫,外型神似蜘蛛却非蜘蛛,它们体积庞大,幼年便有成年人的大小,成年的鬼刹蜘蛛甚至能长到三层楼大小,虽然无毒,但动作敏捷,腹中所吐蛛丝韧性十足,一般兵刃难以将它砍断,且蛛丝上附有黏性极强的汁液,一旦粘上便很难逃脱,全身被坚硬的外壳覆盖同样刀剑难伤,口中獠牙能嚼碎一切金属,极其凶残,并且喜欢群居,这种妖兽早已绝迹,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数量应该很多。 “还有一处有好几个巨大的深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不像人为。”唐慕云缓缓的将自己和唐慕坤所发现的情况说给李唐二人,二人听完大感棘手,这里已经确定不是什么安全所在,一定隐藏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危险。 眼看天色将黑,李忆然正准备提议找个相对完整的房屋先住下,只有等明天天明后再去寻找出口,这里太过诡异,晚上不宜再到处搜寻。 就在这时几人便听见城外的树林中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人疑惑的抬眼望去,便看见了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树林中窜出铺天盖地的巨型蜘蛛,他们外型神似蜘蛛,腿部却是八只兽腿,全身覆盖了厚厚的鳞甲, 这些蜘蛛有大有小,大的高有3丈,小的如成人身高,长着一张如恶鬼的兽头,血盆大口中两排锐利的齿牙,寒气森森,如一群恶魔降世,虎视眈眈的看着城楼上的四人,仿佛看到了可口的晚餐。 四人见到这惊悚的一幕俱是背脊发寒,倒吸一口凉气,心知大祸临头,这一群鬼刹蜘蛛必是冲他们几人而来,如若不是唐慕云姐弟回来得早一步,恐怕早已葬身兽腹。 第103章 人兽之战 四人相视一眼,心中苦涩,他们又要拼命了,李忆然率先行动,伸手虚握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大弓,名为:长相忆。 这是王天成给他准备的一把法器,整把弓身由四根相思木锻造韧性极好,寅牛劲为弦,上面铭刻了复杂的符文,以真元驱使,纳天地元气为箭,威力惊人能拉十石力,只要体内真元足够,便会成为一柄远攻大杀器,这也是王天成为李忆然专门打造的一柄法器,只因他目力极好,原本就可百步穿杨,配上这把弓更能百丈开外每发必中。 其余三人也拿出了自己的远距离武器,唐慕云拿出的是一柄精巧的手弩,整个弩身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只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打造,上面装有三根乌黑色的小箭,箭身也是遍布符文。 唐慕坤却是拿出一把李忆然在王天成铺子里见过的金属圆筒,唐慕辰手中却是一把折扇,上书:君子之道,背面则是画有一幅刀山火海图。 四人手持兵刃,注视着远处的蜘蛛大军,手心渗出了汗水,他们在等,等一个最佳出手的时机。 此刻惊蛰也是全身寒毛乍竖,双眼微眯,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浑身散发出一股强悍暴戾的气息,伏立在城楼垛口上蓄势待发。 峡谷中依旧是无风无声,却是风雨欲来,整个古城充斥着一股无形的杀意,大战一触即发。 随着鬼刹蜘蛛缓缓压近,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重,没有嘶鸣,没有兽吼,只有窸窸窣窣密集的爬动声,无声的压迫力才更具有震慑,一千丈,五百丈,百丈…… 蛛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如虎啸的怒吼,紧接着便是漫山遍野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如两军对垒鼓震升天,五只成年大蛛身后跟着成千的幼小蜘蛛加快速度向着城头冲来。 “出箭!”随着李忆然一声怒吼,运转真元将手中长相忆拉满弓,寒光乍起,又顷刻间收缩化作四柄金色羽箭搭于弓弦,只听嗡的一声,四箭齐出,在空中划起四道凌冽的金光向着蛛群射去,其中两柄直奔成年大蛛,另外两柄飞向蛛群。 与此同时,唐慕辰将手中打开的折扇抛出,折扇在空中旋转如一道流光,射至半空,化作一篷三丈大小的火团在蛛群头顶炸开。 成年大蛛,见到两道寒光向它头顶射来,忙侧身避过其中一箭,动作极为敏捷,同时又伸出一条腿拍向第二箭,只听砰的一声,飞箭穿透前肢钉在蛛兽头部,余力不足并未击穿。 大蛛吃痛仰天一声怒吼,眼中尽显愤怒凶残,加快了速度向着城楼爬来。 李忆然倒抽一口凉气,这一箭的威力击穿对方前肢之后却已竭力,可以想象这成年鬼刹蜘蛛的防御力是何等惊人。 而另外两柄箭却是直接穿两只透幼年蛛兽,余势未减将它们各自身后三只幼蛛兽同时一箭爆头,半身碎裂化作一篷血雾,鲜血四溅。 这时蛛群中又轰轰的响起几声爆炸,唐慕坤与唐穆云也同时出手,唐慕坤的金属铜发出无形气浪,直接在蛛群中炸开,旁边六七只鬼刹蜘蛛被气浪拦腰截断,残肢乱飞。 唐慕云的小弩威力更是惊人,如天降霹雳在蛛群中炸开,顿时将十多只鬼刹蜘蛛炸得尸骨无存。 同时唐慕辰的折扇如焰火流萤一般在蛛群中挽过一个弧形,又极快的回到了他的手中,所过之处无论草木蛛兽皆成焦土。 四人不停的出手,只见城楼上天地元气暴动,一道道流光不停的击射向鬼刹蜘蛛群,蛛群中也同时不停的血光四溅,仅仅一刻钟时间,楼下鬼刹蜘蛛的残肢已经堆积如山。 但这些完全不够,鬼刹蜘蛛实在太多了,杀完一批,紧跟着又是一批填补上,依旧缓慢的靠近城楼。 鬼刹蜘蛛的怒吼依旧响彻整个峡谷,怒吼声,爆裂声,漫天的血雾,已经将城门外染成了一片赤土,血腥的气息刺激了鬼刹蜘蛛群,它们更加暴戾不顾一切的向着城楼猛冲。 四人的额头渐渐的渗出汗珠,蛛群已经越来越近,李忆然深吸一口气,跃上垛口,迎着蛛群而立,双手使劲,弓如满月,又是一声大喝,四柄寒光如银色赤练,空气中传来阵阵音爆之声,速度太快,两只成年大蛛来不及闪躲,腾的一声没入它们眉间,又是一声炸响,两只成年大蛛脑浆迸裂。 蛛群顿时有一部分失了方寸,开始出现了混乱,剩下三人心中一喜,也不迟疑,再提真元不停的向着蛛群攻击。 就在这时蛛群后面出现一声嘹亮的怒吼,密林深处又窜出三只成年大蛛,极快的向着城楼冲来,所过之处踩死很多幼蛛,如踩蚁群,很快便冲到了蛛群前,出现混乱的蛛群又安抚下来,随着几只成年大蛛继续爬向城楼。 几人心下骇然,那密林之中影影错错,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只成年的鬼刹蜘蛛。 “它们不会太多,否则也就不会几只几只的出来了。” 唐慕辰三人听见李忆然的话心中略宽,手中依旧不停的发动攻势,不停的有大量鬼刹蜘蛛死在他们手里。 李忆然在射出四箭之后,赶紧服下一枚丹药恢复真元,本以为可以暂时得到喘息,却见蛛群后又蹿出三只,眼看蛛群马上便要冲到城楼下,心中叫苦不迭,心道不好,这样下去没被蛛群吞噬,也会先被累死,并且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就在李忆然恢复真元之时,鬼刹蛛群已经扑到了城楼之下,唐慕坤怒极大喝一声,换下兵刃,齐眉棍入手,脚踏城垛闪身间便跃下了城楼,齐眉棍在蛛群中炸开,所有扫中的鬼刹蜘蛛必定拦腰截断,尸首分离。 唐慕云见自己堂弟跳下城楼,惊呼一声,银牙轻咬也收起手中弓弩,峨眉刺入手,跟着唐慕坤就跃了下去,两人在城楼之下当者披靡,竟在蛛群中杀出了一片空地来。 第104章 巨灵魔蜥 唐慕辰见此摇头苦叹,也只好同样收了折扇,一跃而下,半空之中脚步轻点踏在一只蛛兽头顶,伸掌软剑入手,一抖剑花,蛛兽便身首异处,同时再度跃起踏向另外一只鬼刹蜘蛛。 就在这时,城楼上一道白光掠出,惊蛰如闪电一般,快得看不清是什么,便已经有两只鬼刹蜘蛛脑浆迸裂,声息全无。 李忆然并未急着下城楼,而是跃上城垛,一箭又是一箭直射几只成年鬼刹蜘蛛,以减轻城下三人的压力,他出箭如闪电,势如奔雷,一人一弓竟然将四只成年鬼刹蜘蛛射得连连后退,身中数箭,只是都不足以立即毙命,依旧不顾身死的向着城楼冲锋。 血腥,暴虐,死亡,森森杀意充斥在城楼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他们脚下逐渐堆满了各种鬼刹蜘蛛的残肢断体,血腥的味道使得鬼刹蜘蛛更加的凶狠,不畏生死。 有些甚至于开始啃食自己同伴的尸体,战场上多出了一声声咀嚼的声响。 大地一阵颤抖,终于又有两只成年大蛛死在李忆然的箭下,硕大的身躯轰然砸下,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压死一大片幼小的鬼刹蜘蛛。 李忆然看见两只巨蛛倒地并未欣喜,眼皮却是一阵狂跳,似乎有着什么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他看着城楼下砸出的深坑,心中莫名的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大恐怖。 李忆然收弓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些鬼刹蜘蛛绕过城门位置,六只脚一蹬便跃上城楼,向着城楼上的他袭来。 剑光闪动,将几只爬上城楼的鬼刹蜘蛛杀死后,不安的感觉越发清晰,他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碎片,突然脑海中如中雷击,深吸一口气急忙对着城楼下的三人疾呼:“快上来,跟我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城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忆然口中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四人一起经历了连番几次的险象环生,李忆然敏锐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已经让三人折服。 唐慕坤也不迟疑,大喊:“姐,你和唐慕辰先上去我来垫后。” 唐慕云正待反驳却听李忆然又大声喝道:“都上来,我来掩护你们。” 只见李忆然立于城楼垛口之上,右脚后跨,弯弓如满月,一弓四箭方离弓弦,又是四箭齐发,连发三弓,一共十二箭不分先后,划出一个完美弧度,瞬息间便将围在三人身边的鬼刹蜘蛛群爆头,其中两箭更是将靠近他们最近的两只成年大蛛射伤逼退。 三人见李忆然的箭法竟然如此了得,也不迟疑,立即纵身跃向城楼。 紧接着一道白光也跃上了城楼,李忆然此时却是一阵虚脱,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城楼去,唐慕辰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李忆然咽下一口淤血,喘息道:“我没事,现在来不及解释,咱们赶快往神庙撤退,否则就来不及了。” 说完李忆然强提真元当先一步掠向城内,往神庙方向奔去,三人也不犹豫紧跟着李忆然狂奔。 他们前脚刚跃进城中,鬼刹蜘蛛便如附骨之疽顷刻间便爬满城楼向着李忆然四人追去,一追一逃,远远望去就好似蜘蛛浪潮卷向渺小的四人,四人一旦脚步放慢便会被卷入鬼刹蜘蛛的浪潮之中尸骨无存,身后浓烈的腥臭味越来越近。 就在四人即将奔至神庙山底之时,大地上轰然震颤起来,如天崩地裂,整个古城都在颤栗,他们的厮杀似乎惊醒了什么远古凶灵。 唐慕云心下大骇,大地震颤之下又心神震荡,一步不稳摔倒在地,这时,古城北方密林深处一处小山丘缓缓拔地而起,唐慕云被震在当场一时间竟忘了爬起来,眼看蛛群就要将几人包围,李忆然似乎早有所料,一把将唐慕云抱起,又大喝一声将震惊中的唐慕辰与唐慕坤二人惊醒,一剑化雨,将围在前面的几只鬼刹蜘蛛杀死,然后当先一步向着神庙跃去。 这时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山丘之下缓缓出现一只擎天巨蜥。 李忆然心中虽然早有预料,可真正见到这种远古凶灵之时也是心生震撼,这是巨灵魔蜥,远古时代传说中食物链顶端的妖兽,这种妖兽是远古时期最恐怖的妖兽之一,其身躯不仅庞大,还能调动天地之气化作狂暴真元冲击,每一击都如上品中境强者全力出手,这一只巨灵魔蜥就如同同时面对两个鞠天阴,平时都在沉睡之中,而今他们四人的闯入惊动了鬼刹蜘蛛,与之争斗厮杀终于又把这只沉睡中的凶兽给惊醒了,这等战力完全不是他们四人能够抗衡的,事不宜迟,必须赶快冲进祭祀神庙。 鬼刹蜘蛛在四人登上神庙山之时便不再追赶,只是望向四人逃窜的地方仰头怒吼,又再次转过身对着缓缓起身的巨灵魔蜥怒吼,严阵以待。 巨灵魔蜥摇摆着庞大的身躯将覆盖在身躯上的土石晃落,看着满城的鬼刹蜘蛛又是一阵怒吼,随即快速的向着城中奔来,整个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 密林中也传出一声嚎叫,鬼刹蜘蛛似乎听见了命令一般向着密林撤退靠拢,然后分散排列成一圈一圈的队伍,等待着冲过来的巨灵魔蜥。 这时的四人终于跃到了神庙入口处,回头望向鬼刹蜘蛛与巨灵魔蜥的战场。 李忆然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还是进神庙安全,虽然我猜想它们是不敢进神庙的,但说不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神庙是否对它们还有威慑力。” 三人不解的看向李忆然,他们不懂李忆然是凭什么判断出神庙对这些妖兽有威慑力可以令它们不敢闯进神庙。 “咱们先进去,我再慢慢给你们解释,我想我已经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三人一听,心中皆是大喜。 “李兄此言当真?”唐慕坤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出言询问。 李忆然点点头,当先跨进石门,三人相视一眼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喜之色,也相继忙不迭的鱼贯而入。 第105章 封印之地 这时一道白影也跟着四人闪入石门。 “李兄这只猫可真是只灵兽,样子不仅可爱,其速度更是快若惊雷,利爪如刀。”唐慕云看着惊蛰两眼放光,起初见到惊蛰也只当是一只略有战力,颇通人性的异兽。 堂堂唐家大小姐当然不会过分的关注一只小小异兽,并且一路上险象环生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观察惊蛰,而刚才在和鬼刹蜘蛛的战斗中,惊蛰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这才让唐慕云眼前一亮,感觉到了惊蛰的不平凡。 惊蛰此时却是表现得极为温顺,喵喵几声蜷缩在李忆然的身旁。 李忆然坐倒在地将惊蛰抱在怀中,怜惜的抚摸着惊蛰:“这次辛苦你了,陪我几次差点丧命。” 惊蛰并未出声,而是用头拱拱李忆然的手臂,伸出舌头舔着李忆然的手掌。 李忆然摸摸惊蛰的肚子,哑然失笑,看来它这次吃了不少鬼刹蜘蛛的残肢。 “李兄,你赶紧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还有我们该如何出去?”唐慕辰为人比较沉稳,一直在一旁并未急着询问,唐慕坤却是急得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问李忆然。 李忆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刚进入城中之时,便总感觉这座古城还有整个峡谷透着古怪,没有一丝风,天地元气却很充沛,并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假如这是黔冥山中的一处峡谷的话,那为什么天空之中未见有一只禽从外面飞进来?也没有一只兽类从外面误入到这里面。哪怕路过也没有。并且这方天空也很奇怪,没有云彩,只有晴空万里,这是为什么?” 唐慕坤挠挠头:“这是为什么?李兄你赶紧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卖关子。” 唐慕辰却是思虑至此接口道:“李兄的意思是这里是另一片空间,如同乾坤袋一般?” 唐慕云听完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这个世上谁能有这种能耐在这方天地开辟出这样大的一片空间来。”说完这话她又一下愣住了,场中突然安静下来,谪仙二字浮现在他们心头,若是真是谪仙倒还真有可能,毕竟谪仙只在传说中,谁也没见过,更别说知道他们的神通了。 李忆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刚开始我也这样认为的,直到我看见了那尊邪异的石像,又回想起我们落入此地的那处祭台,便否认了我最初的想法,谪仙虽为仙,开辟新的空间或许可行,可要创造并容纳生命则不可能,传说创世大神乃是耗尽了精力,以身躯化作我们这一方天地万物生长,区区谪仙如何做得,并且若是独立的空间便不会有与现实空间相融的通道,创空间易,打破空间壁垒却是不可能,否则,举手之间岂不是天地皆可破?所谓入圣飞升也不过是打开了一扇进入上层空间的原本就存在的门户而已,飞升已经如此困难,破空间壁垒又岂是随意做到?” “那是这里是什么?哎呀,李兄你快急死我了。”唐慕坤依旧抓耳挠腮。 “开辟空间壁垒这位谪仙做不到,但你们忘了吗?唐小姐读出的莲花石像底座上的文字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里唐慕云眼前一亮:“是封印?” “不错,是封印,这整个峡谷乃至那处飓风通道都是封印之地。” 唐慕云点点头喃喃自语:“难怪,我们在飓风通道中的时候我就感觉墙壁上的符文很是奇怪,现在想来那便是封印符。” 李忆然赞许的看向唐慕云,这女子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冷傲却冰雪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并且也善于观察,看来飓风通道之时她也注意到了石壁上的符文。 唐慕辰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等着二人说完后方插嘴说道:“可知道了是封印,那我们也不知道解除封印之法啊!” 李忆然抬眼看向靠在走廊石壁上的唐慕辰微微一笑:“这便要感谢慕辰兄带我找到了石像广场。” “哦?石像广场?你是说那尊谪仙石像?那便是封印阵眼?”唐慕辰眼中泛出精光。 李忆然点点头:“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位谪仙石像姿势怪异,有些不对劲。慕辰兄你可还记得那个石像是什么姿势吗?” 唐慕辰回想片刻说道:“似儒家拱礼。” “对,奇怪就奇怪在这儿,都说大道同源,入圣飞升便是万道归一,既然归一了又怎么会有教派之分,就算上面也分三教,可有三教的话又为何只下来一个儒门谪仙,为何不是佛教或者道教?三教之争不可能只在我们这方天地吧,上面各家就如此和谐?并且他仰头望天是在拱礼?我倒觉得他手里应该最初拿着一样什么东西。并且,慕辰兄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石像广场上停着许多辆破烂的马车,和一些腐朽的木箱,这是为何?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唐慕辰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的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是码头,或者城门口。” “不错,而这里的城门口却什么都没有,如果当初这里的居民是完全隐居,那这些明显用来运送货物的马车和木箱用来干嘛?并且为什么不停在城门口,而是在那处广场之中?” 唐慕辰忙接口道:“因为那里便是真正的城门口。” 李忆然点点头:“慕辰兄说得没错,而这整个古城最特殊的地方便是两处石像处,莲花石像是祭拜之地,而那个古怪的石像巨人又是做什么用的呢?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将某样东西插入他的手中,便能开启封印法阵的出口。” 唐慕坤忙走到李忆然身旁坐倒在地急切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李忆然有些尴尬的说道:“具体是什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敢断定一定在这处神庙之中,甚至很可能就在那处莲花石像的石室之中,只是当时我们走得太过仓促,并未发现罢了。” 唐慕云被李忆然的分析听得入神忙出言询问:“李兄,你凭什么断定肯定在那处石室之中?” 第106章 复盘 李忆然微微一笑:“唐小姐,易地而处,倘若唐家堡有强敌来犯,已然攻入堡内,你当如何应对?” 唐慕云微蹙眉头寻思片刻后答道:“当然是关门打狗。” “不错,关门打狗,门钥匙肯定要放在自己的身边最为稳妥,而我们在那石室之中看见两方人厮杀后的尸骨,而最大的一具应当是里面最强大的一个人,因为他的骸骨被风侵蚀的痕迹最淡。所以钥匙必定在他身旁不远。” 唐慕云拍手称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这时就听石门外一阵怒吼响彻整个峡谷,大地又跟着震颤起来,神庙内掉落不少碎石粉尘。 四人心中一惊,顺着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巨灵魔蜥已经与鬼刹蜘蛛厮杀起来,说是厮杀,实则鬼刹蜘蛛的战力与巨灵魔蜥完全无法对等。 鬼刹蜘蛛似乎早已习惯了与巨灵魔蜥争斗,虽然无法对巨灵魔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能有效阻止巨灵魔蜥造成更大伤亡的同时也能对它造成一定的困扰。 鬼刹蜘蛛中应该是有一个很有智慧主帅或者蛛母,她将鬼刹蜘蛛群有效的整合,分散成个体小组,当巨灵魔蜥张嘴射出腥红色的杏子将一处鬼刹蜘蛛群粘住吞入肚中时。而其余的鬼煞蜘蛛便有条不紊的向着巨灵魔蜥身上爬去。 巨灵魔蜥浑身一抖便将爬在身上的鬼刹蜘蛛抖落在地,舌杏再度射出,将另外一群鬼刹蜘蛛吞入腹中,鬼刹蜘蛛却是数量太多,片刻间便又爬满了巨灵魔蜥的周身不停的啃咬。 巨灵魔蜥也是全身覆盖了鳞片,无惧鬼刹蜘蛛的撕咬,只是浑身爬满蜘蛛却有些愤怒,就地一滚,压死了很多鬼刹蜘蛛,可还有很多跟随着它的节奏在它身上攀爬,依旧在它身上不停的撕咬。 巨灵魔蜥只得站起身再次抖动身体,血盆大口也不停歇,张嘴一吸又是一群鬼刹蜘蛛被它的舌头粘住吞入嘴中咀嚼,只是每次能够卷入嘴中的数量对于鬼刹蜘蛛群来说只是很少的一小撮而已。 巨灵魔蜥身躯非常庞大,每次爬动都会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大地也会跟着颤抖不已,跑起来极其迅速,可真正搏斗之时却是反应缓慢,舌杏射出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鬼刹蜘蛛行动起来极为迅捷,利用自己的优势与巨灵魔蜥周旋,巨灵魔蜥气得连连嚎叫,四只脚不停的踩踏地面,整个峡谷也跟着不停的颤抖。 两者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巨灵魔蜥行动缓慢了下来,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更加愤怒,鼻子中喷出白色雾气,腹部开始又接着的上下浮动起来,鬼刹蜘蛛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立即如泼墨一般散开迅捷的往密林中钻去。 巨灵魔蜥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喷出如一道巨树粗大的白色光柱,向着密林中喷射了过去,所到之处一切东西都化为齑粉,峡谷中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白色的光柱照亮古城的夜空,也照在四人苍白的脸上,均是背心发寒,一脸后怕,刚才若是被巨灵魔蜥盯上,他们四人只能如蝼蚁一般被碾压,没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四人心有余悸的跌坐在石门后久久不语,过了很长时间才平复内心的焦躁。 “李兄,你又救了我们一命,你是怎么知道会出现这头魔兽的?”唐慕坤性格直爽,心有疑问绝不隔夜:“还有,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敢进这神庙?” 李忆然苦涩的摇摇头:“我其实并不知道还会出来什么妖兽,但我知道一定还有一头巨兽存在。” 唐慕辰也好奇的追问:“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是因为这座古城的建筑。” 唐慕辰听完这话更觉好奇:“这种古城的建筑虽然风格是有些奇怪,可是……恕在下无能,我是真没看出和这巨兽有何关联。” 李忆然略一沉思说道:“我小时候住的家乡有一座小石拱桥,这座拱桥是用一块一块的石头堆砌而成,我那时候就很好奇,问老~~先生为啥石头随便堆砌而成的桥没有任何支撑点却能过牛车呢?老先生说,这是因为建筑石拱桥的石块截面接近梯形,依靠自身弧形拱式可将拱桥受到的向下的力量分散转化为与拱桥石块间斜向的压力,并沿着拱形传递到两侧的桥基,再将力转移到地面,因此石拱桥只要不受到侧向力,结构可非常稳固。” “这有啥,我唐家堡也有这种拱桥,这些道理我们先生也都教过。” “慕坤,别插嘴,让李兄接着说。”唐慕云面露愠色的制止唐慕坤打断李忆然的话。 唐慕坤讪讪的挠挠头,憨笑的靠在石门上不再说话。 “无妨,那我接着说,当我们进入这座古城后,我便发觉这种古城所有的房屋都是由各种规则不一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而成,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一路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房屋不是拱桥,不需要分散巨大压力,并且不是拱形就不存在抗压,直到我听见你们说发现了有一些巨大的深坑,我才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这种房屋最大的作用不是抗压,而是防震,可这封印之地不应该有地震才对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能够引起地震的东西或者妖兽。并且我在搜索房屋的时候发现很多房屋的破烂并非时间久远造成,而是被巨力从上而下的压塌造成,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判断没错。” 唐慕坤听到这里噌的一下直起身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唐慕云一眼盯在了原地,又泄气的靠在石门上。 唐慕云见唐慕坤老实了,她却张嘴问道:“李兄真是观察仔细,且对身边事物能够举一反三,在下深感佩服,那李兄又如何知道这神庙对它们有威慑力的?” 李忆然这时却露出一脸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这个我是猜的,有一点运气成分在里面,我只是觉得这座神庙对于整个古城来说一定是相当重要的存在,因为这山脚的房屋大部分都保存得相当完整,这里原有的主人肯定不会让这些巨大的妖兽进来肆意破坏,所以我才这样大胆的猜测他们不敢进神庙,这一点其实我一直很犹豫,如果猜错了,那我们便没有了任何退路,只能被鬼刹蜘蛛堵死在里面,直到我发现将有更强大的巨兽出现时才决定冒险一搏,这一点我向你们道歉,没有提前和你们商量。” 第107章 玉笏 唐慕辰摆摆手:“诶~~李兄说哪里的话,刚才形势危急,李兄能当机立断的带领我们死中求活,我们应当感激李兄救命之恩才是。” “可如果不是惊~~” “行了,李兄,都是修行之人别矫情了。要这么说还是我带你进的黔冥山。” 李忆然张了张嘴,感激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唐慕云这时接过话来说道:“现在外面好像也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去石室中找找出去的钥匙吧!” 剩下三人点点头立即起身向着迷宫深处走去。 虽然四人是从里面出来,可回去路径毕竟需要倒着回忆。所幸他们出来之时将油灯放在了石门处并未损坏还能继续使用,不用摸黑行路,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走走停停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回了石室之中。 石室内依旧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只有散落一地的骸骨和屹立在石室中央的莲花石像。 这样的环境几乎一目了然,要在这里寻找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形状材质的封印法器钥匙,说难也简单,石室内地形内饰并不复杂,说不难几人却又都感觉很是棘手,因为完全不知道那把钥匙到底是何物。 “我先从地上的骸骨中开始翻找吧!”李忆然率先蹲下在一具具白骨中翻找起来。惊蛰也跟随在他身旁不停的在地上来回嗅着。 唐慕坤用齐眉棍不停的在地板上敲打,检查地面是否有空心位置,或者密道一类。 唐慕云也掏出自己的峨眉刺轻轻的在墙面敲击,也是抱着和她堂弟同样的想法寻找暗室。 唐慕辰则是与李忆然一样在地上的白骨中翻找是否有可疑之物。 此时的四人连番经历了太多意外,如今找到了能够出去的线索也都平静下来,并不慌乱,有条不紊的仔细寻找。 石室空间并不大,一个时辰过后,几人几乎已经将整个石室一寸寸细细的寻找完,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东西,这些尸骨中的很多物品早已朽坏,能够作为封印法器钥匙的东西肯定是一件极为不寻常的物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朽坏。 李忆然有些泄气的靠在石壁旁坐着,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闭上眼开始复盘,从飓风通道到进入古城,再到鬼刹蜘蛛的出现,这些点点滴滴自己到底哪里忽略了。 “格老子的,这破石室里都翻遍了,啥也没有啊!”唐慕坤气急一脚踢向石壁,砰的一声,石壁却是纹丝未动,唐慕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你坐着歇会儿,别在那儿发疯。” 唐慕辰走向李忆然靠在他身旁坐下,有些犹豫的说道:“李兄,这满地的尸骨说明这里以前经历过一场大战,应该是有外来者将这古城中人屠戮一空,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中还有人活着,离开之时将这封印的钥匙带走了?” 唐慕辰的话也是唐慕云姐弟俩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的疑问,这件事一旦被证实,那他们面对的就一定是在崩溃中等待死亡,这是他们都不敢想一直回避的事。 李忆然缓缓的摇摇头,看向唐慕辰与站在石像前不远处抱着惊蛰的唐慕云,心中有些苦笑不得,真是好色成性的畜生啊:“不可能,这里的主人既然发现了有强敌来袭,面临城破人亡,而自己无力回天的情况之下,他一定会将这个地方完全封住,与对方同归于尽。” 三人听完李忆然这肯定的话语,心中长吁一口气。 唐慕云一边抚摸着惊蛰一边说道:“既然这样,那钥匙就肯定还在这个封印之中,或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没有仔细寻找。” 李忆然这时却是眼前一亮,确实忽略了一样东西,他缓缓起身走到唐慕云身前。 唐慕云见李忆然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这个方向向她走来,眼中有些奇怪,心中有些慌乱,眼见李忆然越走越近,她双手抱紧了惊蛰,有些颤巍巍的说道:“李~李兄,你怎么了?你想干嘛?” 一旁的唐慕辰见李忆然突然站起向着唐慕云走去,也有些奇怪,虽然大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经历的事情却多,李忆然给他们的印象并非是一个好色之徒。 唐慕坤见李忆然已经走到唐慕云的身前,正准备上前呵斥阻止,却只见李忆然将刚说完话的唐慕云轻轻的一把推开,然后站在莲花石像旁仔细观瞧起来,唐慕云长吁一口气,并未怪责,心中却似乎有些失落感。 整个莲花石像在石室中显得极为庞大,白色的底座之上一根粗壮的金色根茎蜿蜒而上,金色的莲花如倒置的华盖一般张开,在微弱的光线下忽明忽暗,金色的花瓣似乎在明暗的交替间舞动,显得神秘妖异。 他们一直都忽略了最明显的这座莲花石像,因为它的诡异,四人每次经过它时,都是下意识的不愿花精力去仔细观瞧,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这座莲花是祭拜之物,没有人会在需要祭拜的对象上面动手脚,可是他们忘了,这里的献祭不是祭拜,而是封印,是镇压。 李忆然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仔细的在莲花石像上观瞧,莲花石像加上底座比他们四人高出了半个人身,从下往上很难看清上面具体的情况,可若是太过仰头便会不自觉被天顶上那幅诡异的壁画所吸引,这种构造肯定是原主人故意,就是为了让人在心底下意识的排斥对石莲花的关注,这让李忆然感到这莲花石像上方肯定有问题。 他又联想到石室中修为最高的那具骸骨,他的体型非常的高大,一定便是这里曾经的主人,以他的体型能够轻易的摸到石莲花的顶部,也无需太过仰头便可看见石莲花顶部。 想到这里,李忆然心中一喜,随即轻轻一跃跳上根茎,爬上花瓣,伸手向着石莲花的花瓣中摸索,不多时,他便从莲花瓣的中央摸到了一个竖立着的玉质条形玉牌,是玉笏,李忆然心中一喜。 第108章 玉笏朝天 他拿着玉笏跳下石莲花,在油灯下仔细观瞧,剩下三人见李忆然从上面拿下一样东西也都心中大喜,赶紧凑上前去观瞧。 只见李忆然手中拿着的是一面手掌宽窄,长约一尺的牌子,整个玉牌如莲花花瓣一般微微弯曲,颜色白皙如羊脂,入手温润如少女的肌肤,上刻奉天二字,另外一面却是一片空白,乍一看去就是一面普通的玉质绝佳的玉笏,可当李忆然将体内真元试探性的注入玉笏后,整个玉牌表面符文闪烁,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天地之气,比之他们体内真元更加纯净,且白色光芒霎时间便照亮了整个石室。 李忆然心中大喜,连忙撤去真元,玉笏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样子,即便不是钥匙也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四人大喜过望,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希冀。 唐慕坤舔舔嘴唇带着期盼看向李忆然:“这便是那把钥匙?” 李忆然点点头:“此物如此不凡,应当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了。”随即他想了想,便将这枚玉笏递了出去,伸向三人。 唐慕辰与唐慕云诧异的看向李忆然,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又相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一旁的唐慕坤却是不明其义,下意识的便要伸手接过,却被身旁的唐慕云一把拽住:“李兄,我们虽然相识不长,但历经生死,几次都是你的帮助才让我们死里逃生,我们自是相信李兄的,并且这玉笏也是李兄找到的,应当由你保管。” 此时此刻只有相互的信任变成了几人能否走出去的关键,这枚玉笏关系到所有人能否逃出这个封印,关系众人的生死,交由谁来保管非常重要,别看唐家三人乃出自同门,四人又一起经历了几次险死环生,但,人心难测,又是关乎个人生死,若是李忆然不给出一个态度,给予信任,很难说不会引起争夺之心,造成四人仇视互不信任,眼看已经找到了出去的希望,越是这时候,李忆然便越要小心谨慎,因此他并未收回举着玉笏的手:“唐小姐言重了,在下也只是自救而已。” 唐慕辰插口道:“李兄不必多言,如今我们都深陷困局,能走到现在,并找到这玉笏,你居功至伟,功劳最大,此物就由李兄保管。我等毫无意义。” 唐慕坤再笨听到这话也明白了李忆然的意思,随声附和道:“对对对,我虽然不喜欢唐慕辰这小子,若是交给他我第一个不放心,但他刚才说的话却是在理,放在你那里我们都放心,你就别推让了。” 李忆然眼见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都放心将这件东西给自己保管,便不再多言,将玉笏收了起来:“既然已经找到了钥匙,那我们便回到石门处,看看鬼刹蜘蛛与巨灵魔蜥的争斗如何了。” 修行之人本就比寻常人记忆力更好,并且来回两次已经熟悉了迷宫的路径,四人一兽这一次很快便又回到了石门处,李忆然小心的顺着门缝往外观瞧,石门外一片漆黑,早已没了动静。 “看来鬼刹蜘蛛和巨灵魔蜥的争斗已经结束,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今日我们还是在这里歇息一宿,等明日一早再赶去石像广场,各位意下如何?” 唐家三人听完李忆然的建议也都并无异议,随即各自在石门处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地方盘膝而坐,李忆然转了一圈,想了想,最终还是在最靠里的位置上寻了一处空地坐下,他之所以选择最靠里的位置也同样是为了打消唐家三人的顾虑。 惊蛰此时已经在唐慕云的怀中睡着,李忆然不好将它抱回,只得随它,自己闭目调息运转真元疗伤。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放入衣服内兜中的玉笏此时随着他真元的流动,泛起了十分微弱的光,刚才在石室中并未将玉笏放在乾坤袋中,原本是想借着油灯仔细研究一下这个东西,便将它一直放在了衣服内兜里,此刻的玉笏周身有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极为精纯的天地元气随着李忆然的调息,进入到他的体内。 时间过得很快,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石门门缝之时,四人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经过一夜的休整,调息,四人也都精神奕奕,一扫昨日的颓废。 唐慕辰率先从门缝向外瞧去,古城中虽然一片狼藉,却是不见两异兽的半点影子。“可以了,它们应该都各自离开了。”说完率先一步跨了出去,剩下李忆然等人也都相继的跟了出去。 古城中依旧一片宁静,没有一丝风,也没有鸟语虫鸣,空气中偶尔能闻见一股鬼刹蜘蛛的腥臭和尸体的血腥味。 城门口外密林处一条深深的沟壑让四人回想到昨日那令人震撼的一幕并非梦中虚幻。 唐慕辰打头带路,四人小心翼翼,走走停停的来到了广场上。 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俩是头一次见到石像巨人,若不是李忆然与唐慕辰的提醒,也差一点便着了道,被石像人脸吸去神识。 李忆然站在石像下观察了一阵,发现若是从正面跃起将玉笏放入石像手中便一定会正面面对石像人脸,而若是从侧面跃起则角度不对,很难将玉笏嵌入。这一点倒是也难不住李忆然,只需记住跃起的高位和角度,以他的修为和对暗器的造诣,蒙上眼也能精准的将玉笏嵌入石像手中。 想到这里,李忆然也不多做耽搁,先在侧面跃起,心中丈量好了高度与角度之后,便来到石像的正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跃而起,然后将玉笏射出,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只听咔的一声,整个广场开始震动起来。 李忆然落地之后立即走到石像侧面抬眼望去,只见整个石像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冲云霄。 “好一个玉笏朝天。”李忆然见到这震撼的一幕不禁心中暗赞。 第109章 出封印之地 石像上耀眼的光芒射向天穹之后,似乎撞上了什么屏障,化作十二道霞光,分散峡谷四周形成十二道弧形光柱直插地面,整个广场的地面开始颤抖,逐渐浮现出一个庞大的阵纹,四人见此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终于可以出去了。 就在这时,整个古城似要地裂一般也跟着开始震颤起来,城外密林的深处大片树木开始摇晃,鬼刹蜘蛛在密林中时隐时现向着古城冲来,另外一处,巨灵魔蜥也缓缓的站起身,摇晃了一下自己庞大的身躯也跟着往古城方向冲来。 四人大惊,头皮发麻心惊胆寒,阵法启动还需要时间,若是在阵法启动之前它们冲了过来,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唐慕坤露出嗜血的眼眸:“准备拼命吧!” 李忆然等剩下三人也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最后的拼死一战。 鬼刹蜘蛛与巨灵魔蜥的速度很快,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冲进了城中,此时广场地面的阵纹也越来越亮,眼看阵法就要完全启动,巨灵魔蜥仰头怒吼,腹部疾颤,一道光束向着广场射来,几头成年大蛛也高高跃起向着广场扑来,李忆然四人已经来不及多想,高高跃起闪躲光柱射来的方向,凌空弯弓搭箭将手中武器射出,四周空间震荡,无形的杀意在广场中扩散开来,生死之战就在一瞬间。 这时,广场之中白光大盛,将整个广场笼罩其中,四人只感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石像上的玉笏亦是缓缓消失。 燕京城,司天监,国师张道手持拂尘立于观星楼。 “师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弟子云潇躬身站在一旁。 “嗯,匡天无那边消息传过来了吗?” “未曾。” 张道不再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观星楼上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观星楼前响起:“国师大人久等了。”一个光头男人缓缓登上了观星楼,来人一身佛门气韵却未着僧袍,而是一身耀眼的金丝缎面大黄袍,腰悬一枚银质令牌,飞龙吐珠下刻有统领二字,背面刻着皇城禁卫。 国师张道并未回头:“咳咳,我等修道之人本应远离红尘,顺应天理契合天道,可这天下气运关乎道统,天下本只我道家一脉,奈何儒释三分天下气运。” 匡天无笑颜如弥勒,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阴冷,他缓缓走到张道身后看着面前苍老的背影,虽然只是背影,他却能感觉到那耋耄老者的身体内蕴藏着深不可测的修为,就好似一座大山,屹立在前面,难以逾越:“乱世之后三教衰落,难有三分之势。” “是啊,乱世乱的是人心,人心乱则天下乱,天下乱则势不再,而今百舸争流,他剑道一人便占天下气运三斗,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不死,这个天下岂能容他。他不死帝心难安,帝心难安则燕国难安!” 匡天无微微欠身说道:“老国师无需烦心,那边已经传来消息。” “哦?为何此时才传来消息?”张道转过身看向匡天无。 匡天无微微蹙眉:“此前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边的人一直也联系不上,刚刚才发现了他们。” 张道缓缓点头:“这天下之大,有几处不同的地方倒也不奇,据说那黔冥山与昔日的武平王有所关联,当年他曾命手下副统领钱欲初率精兵十万进入山中,而后音讯全无,那事之后武平王元气大伤无力逐鹿天下,最终被逼得自囚墓中,这也成了乱世一道公案。” 匡天无听完倒吸一口凉气:“那钱欲初据说乃是上品第三境初期高手,刀法仅次陈王陈霸先,他这等修为竟然没能走出那黔冥山?” 张道点点头:“那山中到底有什么,武平王为何有此一举,谁都不知道,或许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说完又叹了一口气看向远方:“如此多娇的天下,可不是我们眼中这么简单。” 晨霞秋风起,云山乱,晓山青,四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从茵茵草木间缓缓苏醒,深山中泥土的清香,耳畔雀鸟的欢鸣令李忆然恍若隔世。 “姐,这是哪里?我们还活着?我们活着出来了?”唐慕坤欣喜的坐起环顾四周,没听见唐慕云回话,又焦急的转身看向身旁:“姐,你没事吧?” 唐慕云悠悠睁开眼却未曾坐起,只是抬眼望向天空云卷云舒:“别吵,我没事。我们活着出来了。” “我们应该还在黔冥山中,具体是哪里得寻个高处瞧瞧。”唐慕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忆然翻身坐起看向唐慕辰:“慕辰兄,咱们接下来是继续寻找诸厌还是往回走?” 唐慕辰忙不迭的苦笑摇头:“不去了,这次九死一生,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疗伤,况且离五层楼之期不远了,应当早些回去养伤为上。” 唐慕云也接口道:“那咱们便一起回去吧!” 山中草木深,林间绿水溪,清风花草香,又有秋风迎朝阳。 四人经历这次死里逃生俱都心境有所改变,于山林草木之间走走停停,好似闲庭郊游,一扫心中阴霾,残阳夕照之时来到一处高山之巅举目远眺。 远处群山峻岭如若螭龙盘卧,郁郁葱葱又好似绿海波涛,斜阳于云雾之间在天边洒下万道霞光,一片灿烂如金。 “好美!”唐慕云陶醉在美丽的景色之中。 唐慕辰伸手指向前方:“咱们路线没错,再往前走一日,应该就能出山了。” “你们恐怕走不出这黔冥山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惊扰了四人平静的心。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李忆然闻言眼皮直跳,毫不犹豫的转身拔剑站在三人身前。 唐慕坤愤怒的转身握紧齐眉棍看向密林:“又来?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没完没了吗?赶紧毁灭吧,我累了!” 唐慕辰与唐慕云闻言也立即转身拿出武器警惕的看向密林之中。 第110章 又见渊鱼 密林之中缓缓走出三个黑衣人,黑衣人方一出现便散发出强大的压迫力,惊得鸟兽四散,李忆然等人俱是心中震撼,这三人随便一人的修为都比魔教青衣老者的修为只高不低,并且他们身上所散发出那股阴狠的气息让李依然有种熟悉感,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们是魔教中人?来给那个青衣老头报仇的?”唐慕坤也感觉出了对面三人的强大,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以他们四人的修为是绝对斗不过这三个人的,连一丝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尽管如此他依然还是手持齐眉棍,微微向前跨出将唐慕云护在身后。 “他们不是魔教中人,他们是燕国的渊鱼!”李忆然也悄然斜跨两步,将身后三人护住,在见到对面三人之后,他便知道这一次想活着走出黔冥山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试试能否活下一人也好。 其中一个黑衣人带着阴恻恻的嗓音桀桀笑道:“好小子,猜得不错,你就是李忆然?”随即又多打量了几眼:“你不是他,气息,样貌都不是,看来他真的死了,死了好啊!而你,只怪你运气不好,认识了柳相。” 李忆然心中一凛,他知道黑衣人口中的他是谁,他曾经经脉寸断,重新修行,全身气息早已改变,此时又戴着人皮面具,黑人当然认不出他就是当年的王小鱼。但这句话一出,他便猜到这个黑衣人是谁,他是天一,渊鱼天字一号杀手,便是此人当年带着他去刺杀柳相,而后引出了种种事情,只是李忆然既然已经不再是王小鱼,那便只能装着不认识。 唐慕辰软剑轻颤:“你们不是为我们而来?” “哦?为何这么说?” “为了我们四个入神境的修为,便出动三位上品高手,这显然有点小题大做了些!” “哈哈哈,是,也不是,堂堂唐家大小姐,值得如此待遇。” 李忆然接口道:“唐小姐只是其中一环,你们更大的目的是等一柄剑,你们就那么确定他会来?我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马夫而已。” “他会来的,像他这种自诩正道为天下的风流人物最是自负,又怎会不顾唐家大小姐和你这个好歹与他同行数日的马夫呢!” 李忆然手心渗出汗来,这是渊鱼针对柳相的杀局,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安排,凭这三人还不足以威胁到柳相,一定还有隐藏更深的杀招在后面。 “就凭你们三人?你们还是赶紧溜吧,恐怕等柳叔来了你们就走不掉了。” 天一阴恻恻的声音依旧那么刺耳:“小子,有种,这时候还想套我话?等会儿老子就让你生不如死。” 李忆然的确想要套出他们后面的安排,可没想到对方如此警觉识破了他的想法。 他现在心中非常焦急,想要给柳相示警,却又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对方三人的气机已经牢牢锁住他们四人,稍有动作,对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出手。 唐慕云一脸愤怒:“你们就不怕我爹找你们报仇?” 天一正准备说话,却听另外一名黑衣人说道:“唐小姐莫怕,我们不会对你怎样,只要唐家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会将你送回给唐家,绝不动你一根汗毛。” 唐慕云环顾身旁三人:“那他们呢?” “他们?就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了。” “今天你们谁都杀不了!”一个威严爽朗的声音在密林中响起。 “是我爹,我爹来了!”唐慕云听见这个声音眉头舒展,欢快的叫喊起来:“爹,你快来,这有杀手想杀你的心肝宝贝儿。”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密林之中,来人正是唐家家主唐笑天。 唐笑天一身杀气四溢,其强大的气势如山岳崩塌让人不敢直视。 “唐笑天,你来得挺快,只是劳烦阁下稍等片刻。”一直未曾开口的那名黑衣人此时跨出两步,站在唐笑天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身上也散发出强大的气息,竟是与唐笑天不分上下,分庭抗礼。 “放肆,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竟敢拦住我的去路。”说完便伸手一掌拍去,这一掌看似无力,且动作缓慢,对面黑衣人却不敢托大只是冷哼一声也是一掌迎去,只听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真气四散,两股沛然之力轰然炸开,路旁树木被连根拔起,烟尘散去黑衣人与唐笑天均是未退半步。 唐笑天两眼微眯这一招试探,竟是未占丝毫上峰,对面黑衣人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若是想要分出生死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想不到燕国渊鱼中竟还有如此高手,阁下想必定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又何必鬼鬼祟祟,不妨报上名来也好让我唐家略尽一些地主之谊。” 黑衣人一掌之后并未再度出手,而是双手拱礼:“唐家主客气了,在下只是燕国的一名小卒,没有什么名气,说了唐家主也不会认识的。” “堂堂燕国的祭酒闻人羽天下谁人不知,又怎会是无名之辈。”柳相的声音缓缓从密林之中飘出,人如剑,声音亦如剑,一句话便挑明了黑衣人的身份。 “柳叔,你要小心,他们是冲你来的,就凭他们三个人肯定不敢来,他们必定还有后手。”李忆然见到柳相施施然而来,心中欢喜却也心焦。 柳相看向李忆然点点头,他依旧是那一袭白衣随风飘扬,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如同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一般,一步步缓缓向着崖前的四人走去,四人见此如沐春风。 这时,天一与另外一个黑衣人却是身形一闪将柳相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黑衣人扑向柳相一剑递出,黑衣人手中之剑宽如铁盾,在他手中挥舞起来却是轻若鸿毛,如惊鸿掠影滑落天际,柳相眼中闪出一抹惊讶,此人剑法颇是不俗,剑意竟是如此精深,如鱼潜渊志在龙门,虚空之中被划开阵阵波纹,其势破开空间,方一出剑便来到柳相面前。 第111章 各自为战 柳相伸手快意入手一剑劈出,却是剑意入骨杀意凌然,只听铮的一声,虚空震荡两人之间空间塌陷,爆发出一股强横的力量,方寸之间剑气纵横,将地面割裂出无数深深的剑痕。 柳相一剑递出便未再出手,他感觉到对方的剑器很重,乃重剑:“兵家之剑,原来是周大将军。” 黑衣人正是燕国驻守与梁国边境的边臣大将军周京禾。 周京禾闻言并未答话,而是朝天一使了个眼神,天一立即腾空跃起向前扑去,只是他的目标却并非柳相,而是唐笑天。 而唐笑天身前的闻人羽也同时准备出手直击唐笑天,就在这时林中又窜出一人凌空伸手与天一战到了一块。 “依然莫怕,我这就过来救你!”来人竟是王天成。 眼见王天成与柳相为了他匆匆赶来与黑衣人战在了一起,李忆然眼眶湿润,他自小便被老王头儿收养,虽然老王头儿对他视如己出,可依旧缺少了太多的亲情,而今王天成与柳相真心以待,不仅弥补了他情感上的缺失也让他心中感动不已。 “这次好大的阵仗,既然来了,那还有一位就请出来吧,也别藏着了。”柳相一手负后,一剑斩向虚空,如谪仙飘逸飞扬,举剑向天。 虚空中一声闷雷,一人跌跌撞撞的从天空踏出,柳相一剑之威将他从虚空隐匿中逼了出来。 来人依旧蒙面,被柳相震出之后未发一言,只是死死的盯着柳相,眼中露有决绝之意。 此刻柳相却是眉头一皱,场中形势看来,对方虽然有四名高手,比自己这方多出一名,但这样并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对方应该也明白这点。 可当这个隐匿之人出现后,他便隐隐感觉到了威胁,察觉到了危险,他仔细的打量来人,并未从中发现有何不妥,对方也只是上品中境初期的修为,难道是练有某种独特的功法? 正在柳相思忖之时,闻人羽与唐笑天已经战到了一起,唐笑天躲过闻人羽的一拳,却如孩童嬉戏一般,突然暴起直撞闻人羽,地面立即被踏出一个巨大的深坑,闻人羽双手平推,格挡向撞来的唐笑天,只听碰的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直接撞下悬崖。 跌落空中之时,两人互换拳力,不停的捶击在对方身体之上,如平底起惊雷,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爹”唐慕云大惊,趴向悬崖边失声惊呼。 “你爹没事的,他是想把战场移至别处,怕误伤了你。”唐慕辰来到唐慕云的身旁轻声安慰。 唐慕云关心则乱依然心急如焚,泪如雨下,泪眼望去,只见唐笑天与闻人羽互换十拳之后,于虚空之中躬身扭转身形,双脚猛然踏出,向着闻人羽胸前踏去,闻人羽双手交叉护住胸口,又是碰的一声炸响,砸向地面,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四起,唐笑天凌空之中双手一挥,九柄细剑射出,如九把神兵降世,直射坑中,又是九声闷雷,烟尘过后坑中已经被九把细剑斫得满目疮痍,却是只见深坑不见人。 这时闻人羽突然从侧面跃出一拳击向唐笑天,唐笑天躲闪不及只得运气于身硬接这一拳,轰的一声,被一拳砸飞抛向树林之中。 闻人羽甩甩出拳的右手,另一手却是夹住了一柄飞过来的细剑,喃喃说道:“谁能想到,闻名天下的唐家家主竟然还是一位体修,一身筋骨居然不弱于佛门金刚身。” 唐笑天从林中走出拍拍身上的灰尘微微一笑:“世人只知燕国闻人祭酒学问惊人,没想到竟是不修儒家浩然之气而修武道。” 闻人羽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白须老者的脸:“老夫虽添为祭酒之职,可最烦作那些圣人文章,讲那些大道理,这个世界老夫只信一样东西,那便是拳头。”说完一拳轰出,风雷之声大作直奔唐笑天。 悬崖之上,王天成与天一一边打斗一边将战场挪向了密林之中。 而柳相与另外与他对峙的两人却是纹丝未动,柳相眉头紧锁,一股不安萦绕心头,燕国这次将周京禾与闻人羽派了过来配合渊鱼袭杀他,绑架唐慕云,应该是早就作了充足的安排,那便不应该只是这样,可到现在为止他还未看出对方的杀招到底那哪里,这让他很是不解,想不通便不急于出手,他在等,等对方急不可耐的想要杀死他。 他不急着动手,可周京禾却没有了耐心,他本是驻守边疆的大将军向来杀伐果断,这次偷偷摸摸的越过边境本就不合他本意,若不是知道这次要杀的是天下剑仙柳相,他是绝对不会来到这梁国腹地行险。 周京禾剑眉一挑,手中重剑上撩直奔柳相,剑意如搬山卸岭之势,刚猛无比。 柳相轻叹一声,脚步轻点对方剑尖,借势一步向天踏去,在地面动手他会投鼠忌器,缚手缚脚。 周京禾见柳相避开了这一剑,腾空向天,眉头微皱,他的剑法重在刚猛,可力劈山石,脚踏实地才有优势,若是腾空则不够轻灵,很难持久作战,此刻自己若是就此不出手,另外两边战局一旦分出胜负,这次的刺杀恐怕就得功亏一篑,心念至此他回身一剑劈向身后悬崖边的四人,以此逼迫柳相落地救援。 可是他却太低估了柳相,他能想到这点柳相又岂能不知,腾空而上的身影倒转身形剑尖直奔周京禾头顶,周京禾心中一惊,劈出的剑顺势回舞拍向头顶下来之剑,只听碰的一声炸响,周京禾被震退划开,脚下犁出两条沟壑。 柳相亦顺势再翻直立虚空之上卸去了这一剑的力量,周京禾心中暗叹,剑仙之名非虚传,刚才两剑他虽未尽全力,亦知对方犹有保留,若是自己还不拼命,恐怕今天的事情便会横生变故。 心念急转直下,高高跃起大喝一声:“砸剑。”剑尖高举向着柳相砸去,虚空之中一柄巨剑虚影显现,呈泰山压顶之势,携风雷之音狠狠砸下,空间荡起阵阵波纹。 柳相见此剑来势凶猛,轻抖剑花也是一剑递出,此剑一出如巨浪拍沙,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向着周京禾击去。 第112章 战斗依然在继续 李忆然此时正焦急的仰头观望,就听见耳边忽然传来柳相的声音:“此为第五剑:破浪,此剑重在巧,重卸,剑气轻颤,一剑化三剑,一剑似一浪,一浪高一浪,重重叠叠,层层叠加,卸去对方重剑之力,再三剑合一,气劲倾泻一力破天!” 周京禾见柳相一剑递出,却化三剑,每一剑轻颤都卸去他剑上力道与剑意,心知不妙,瞳孔微缩,立即凌空换势,欲要立即下沉避过这一剑的锋芒,可剑意已经锁定他,哪里能够必得过,只见周京禾剑式未满却是横剑于前,以剑作盾挡住这如巨浪席卷的一击。 柳相三剑合一剑尖刚要点上重剑,虚空之中一个黑色身影却是直撞而来,竟是那个隐匿虚空的蒙面人,柳相柳眉微扬,长剑脱手顿住身形,避过这一撞,长剑点中周京禾的重剑,碰的一声将他连人带剑撞入地底砸出一个深坑,可长剑却因后力不足未见全功,长剑又顺势弹开虚空旋转向着蒙面人飞刺而去。 蒙面人见飞剑来袭,一拳挥出,当的一声将柳相长剑砸飞,长剑再度旋转回到了柳相手中。 这时,周京禾吐出一口淤血,再度纵身跃起,身体旋转舞动剑身,越转越快化身成一个巨大的磨盘“抡剑!”依旧是那么朴实无华的剑招,但杀力却是极其强横,巨剑磨盘带着万顷之力向着柳相碾压而去,柳相回剑格挡,只听铛铛铛之声炸响每一击都有山岳之力,又如巨石砸冰势大力沉。 柳相却如风中柳絮,在剑影中翩飞,对方虽然剑意厚重,剑势力沉,他却如疾风劲草顺势而上,当周京禾剑意呈现颓像之时,他借势凌空,再度一剑递出,如天降星雨又如桃花朵朵,花开漫天落英缤纷灿烂无比,又似雨落长空,处处是剑意,处处是杀意,这一剑不仅将周京禾罩了进去,也将一旁冲来的蒙面人也罩了进去。 周京禾眼见剑雨生花,避无可避,只能再次横剑于胸,以剑为盾挡住周身要害,急急下坠。 剑雨打在剑盾之上,如流星撞击,崩出点点星火,每一击都让周京禾双手微颤,剑盾几欲脱手而出,胸中气血逆行,一口鲜血再度喷出 砸向地面。 而蒙面人却是于虚空之中蜷缩身体,将身体抱成了一个球形,冒着剑雨依旧向着柳相砸去,在他的周身不停的响起撞击之声。 柳相眼眸微眯:“玄铁护甲吗?那便破了你这身龟壳。”再度一剑递出,呈奔雷之势,人随剑走,直奔蒙面人。 蒙面人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剑意袭来,人未至势先到,发现身上所穿的护甲已经开始寸寸破裂,似乎就要承受不住对方的剑意,马上就要破碎,这身玄铁甲乃是他为了这次的杀柳计划精心打造,没想到竟防不了柳相这一剑之威,但他并未躲避,而是依旧决绝的向着柳相撞去。 柳相此时突然瞳孔微缩,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杀意,这股杀意并非来自蒙面人本身,但的确又是蒙面人身上所散发而来,这让他心生警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可剑式已成,想要回撤已经来不及,只听碰的一声,剑尖破甲而入刺透蒙面人的身体,蒙面人却是同时伸手握住了柳相拿剑的手,一股阵纹之力从蒙面人的手掌直接没入柳相身体。 这一切来得太快,完全来不及阻止。柳相心知不妙,却已成定局,二人刹那间便停在了虚空之中。 当这股力量进入柳相身体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应到了,他们都停下了彼此的厮杀,齐齐的抬眼望向虚空,望向远处天空,那里残阳如血。 蒙面人的脸上纱巾飘落,整个身形也缓缓的化作尘埃飘散,在他飘散的那一刻,他回头望向悬崖边的其中一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不舍,怜爱,还有决绝或许还有不甘。 而李忆然四人与王天成还有唐笑天这时也看清了蒙面人的真实面貌,李忆然并不认识这人,但唐家几人却是都知道了他到底是谁,最为震惊的便是唐笑天与王天成,此人便是唐家三长老唐云韵。 唐云韵乃是唐家嫡系长老,无论如何猜测也没想到唐家的内应竟然是他,唐家三长老唐云韵,也是唐慕辰的父亲,为什么?此时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事已成定局,人已缓缓消散。 唐慕坤见到唐云韵心下骇然,带着满脸的不解与愤怒回头望向趴在悬崖边哭泣的唐慕云,却只见唐慕云早已晕倒在唐慕辰的怀里,唐慕辰也呆呆的看向唐慕坤。 唐慕坤顿时睚眦欲裂,两眼通红:“唐慕辰,这个龟儿子,你给老子把我姐放下。” 李忆然闻言回头不明所以,看向唐慕坤。 唐慕坤伸手指向正在消散的蒙面人说道:“那个龟儿子的就是唐家三长老唐云韵,也就是这龟儿子唐慕辰他爹。” 李忆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刚出封印之地,渊鱼便找上了门来,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他也明白了原来唐慕辰一开始那么热情的接触他便是为了今天,这一切当他进入唐家堡的第一天,从他刚认识唐慕辰那刻起,这个局便已经设好了等着他和柳叔,还有唐慕云,好一个一剑双雕,那天邀请他来黔冥山也是故意让唐慕辰姐弟俩听到,引诱他们跟过来,一切早已将他们三人算计在内,好深的心机。 唐慕辰心中泛起苦涩,虽然早就知道今天是这个结局,可当他的父亲在他面前消散之时,他依然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悲痛,抬眼看去那个正在缓缓消散的苍老身影,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眼泪早已打湿了眼眶,犹记得父亲对自己严苛的教训,和满眼的期盼。 唐云韵作为一个父亲并不爱笑,总是板着脸教他练武习字,传授他炼器之道,父亲的爱总是厚重的,可唐慕辰知道,在他父亲刻板的面容下有着一颗对他和他母亲最深沉的爱,为了这份爱他愿意付出生命,而今他做到了。 第113章 湖中剑 唐慕辰嘴角抽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想对他们说,等一切尘埃落定,无论结果如何他也都没想过要活着,他并没有告诉他的父亲,从他们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便没想过能活着, 可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抬头望着天空,望着万里之外。 唐慕坤却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唐慕辰,双手紧握齐眉棍不敢靠近,怕他伤害他怀中的唐慕云。 万里之外的燕京城,观星楼上,五个身穿紫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端坐五方围城一圈,在他们的身下有一个奇异的阵纹将五人连接,阵纹的中间竖立着一座精巧的宫殿,宫殿通体如白玉般无瑕,上面雕梁画栋如琼楼玉宇,宫殿大门上刻着飞星殿三个字灿若星辉,在阵纹中流光溢彩灼灼生辉,五个紫袍道人均是坐忘境中期高手,他们将自身真元源源不断的注入阵纹,由阵纹流向精巧的宫殿之中,宫殿中突然光芒大盛,从中飞出一柄细剑,向着天空飞掠而去,逐渐变大,变作一柄巨剑向着南方疾驰,长剑方一飞出,五位紫袍道人口吐鲜血,萎靡不振的瘫倒在地。 黔冥山中一处小溪旁,一个小道士手捧道家法典悠闲的坐在河边看书,身旁一头青牛正酣畅的在小溪中吞吐,小道士突然心有所感仰头望天,哎呀一声大叫,忙从河中牵出大青牛口中不停的嘟囔着:“快走,快走,大事不妙,正一教那帮不要脸的居然动用了湖中剑。”一边说着一边跃上牛背似火烧屁股一般,向着黔冥山中疾驰而去,若是有旁人见着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青牛的速度已经远超一般以速度见长异兽了。 悬崖边,李忆然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他感觉到在那遥远的天边有什么大恐怖正向这边奔来,那是来自远方的一抹杀意,这杀意何其可怖,令他握剑的手止不住的轻轻颤动。 “那是燕国飞星殿中的湖中剑,遥知湖上一樽酒, 能忆天涯万里人。没想到燕国为了彻底杀死柳相竟然动用了飞星殿,请出了这把万里飞剑。” 王天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李忆然身旁,对于飞星殿他这个炼器大师当然知道得最为详细。 湖中剑出之时他便没有再和天一打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了,若是柳相身死,这一局他们便已经输了,输得很彻底,若是柳相未死,那对方便不会再留在这里等着被杀。 李忆然茫然的看向王天成:“飞星殿是燕国举全国之力历经六十五年打造的宝器,内藏十柄绝世法剑,只要锁定了对方的气机便可御剑万里取人头,没想到燕国竟然用唐云韵的命去锁定柳相的气机,唉~~真是好一番算计。” 李忆然嘴唇微微颤动:“叔父,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帮到柳叔了?” 王天成看着眼中布满血丝的李忆然有心想要安慰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轻叹一声:“除非,佛门金刚琉璃身修至大成,或许尚有机会。” 王天成的这句话看似有解实则已经给柳相盖棺定论,柳相只是剑修哪里有那金刚琉璃身,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找一位修至大成的佛门高僧替他挡这一剑,天下有这修为之人不过过寥寥几人而已,他们又怎会冒着废去一身修为的结果去帮柳相挡这一剑。 李忆然猛的扑向柳相大声疾呼,却被王天成拦了下来,李忆然此时状若疯狂:“叔父,放开我,我去替柳叔挡这一剑,柳叔,你快走,我来替你挡这一剑。” 柳相缓缓低头,看向两眼布满血丝的李忆然欣慰的笑笑,安慰道:“无妨,这一剑还杀不死我,我还有一剑未授于你,一会儿你且看好了。”说完他继续抬头望天,整个山谷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这跨越山河万里的飞来一剑,这是燕国藏匿许久的大杀器,也是燕国的底蕴,它第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 天边皑皑白云,晴空万里,落日余晖努力的散发着黑夜来临前的最后一抹夕照,如火焰般燃烧了半边天空,在那火焰的深处一道金光激射而来,在众人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灿烂而美丽,死亡一般的美丽。 远处一座山峰上倒骑青牛的道士,指着那柄飞来的湖中剑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完全没有了修道之人的涵养,那柄飞剑却对它不闻不问,依旧飞向自己的目标,小道士骂了半天不解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从牛背上滚倒在地,似村中顽童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几圈之后又似乎甚觉无趣便盘膝坐起,面容凄冷的望向巨剑飞去的地方,在那处悬崖之上有一个白发披肩的白衣身影茕茕孑立,遗世虚空, 柳相仗剑而立眺望远方,浑身气息内敛,真元流走剑身,他准备递出一剑,会一会这燕国的镇国之宝。 巨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柳相身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令所有人都无法直视,猛然间平地起惊雷,大地震颤,暴戾的天地元气惊涛骇浪一般将附近所有的草木全部吹飞,离得近的几人早已不敢直视,暗自运功抵挡这混乱暴戾的天地元气的冲击,似天雷罚世,欲要吞噬世间一切。 所有人都心生震颤,这好似灭世的一剑,世间还有几人能挡,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必定万劫不复化作齑粉。 李忆然双目赤红跪倒在地,愤怒的望向周京禾,他要记住这个面孔,记住今天燕国派来的所有人,他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却恍若未觉,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定会重返燕国,将这些人的头颅割下祭奠柳相与王老头儿。 光芒逐渐淡去,那柄飞剑渐渐化为虚无,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他们看见的并非柳相血洒虚空,而是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站在了柳相身前,与他相对而立,似琉璃一般的身躯也随着飞剑的光芒寸寸龟裂,化作漫天碎片洒向空中,露出了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第114章 涅盘 老僧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在白衣身影上溅起朵朵桃花。 “明觉大师,何苦至此?这本是我柳相的劫,与大师无关何必替在下挡劫,毁了百年苦修而来的琉璃金刚身。”柳相看着眼前替他挡了一剑的梵净山明觉大师,神色复杂却又疑惑不解。 “明觉,怎会是你?你来作甚?为何坏我燕国大事?你就不怕我带兵马踏你梵净山?断了你清凉山的道统?”周京禾见这处心积虑的一剑竟然被明觉所阻,心中大怒,这一刻已经忘了自己乃是堂堂一国大将,完全不顾形象,好似泼妇一般气急败坏的大声咒骂:“明觉你这个死秃驴,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明觉佝偻的身形屹立在虚空,对周京禾的恐吓咒骂不闻不问,而是一脸悲悯的看着唐慕辰,看着这个在红尘中挣扎的可怜人。 唐慕辰感觉到明觉的目光,他也抬眼向明觉望去:“明觉大师,是见我可怜?” 明觉高宣佛号:“南无大慈大悲弥勒佛,小施主心中尚存善念,若能谨守本心,终有一日云开见月明。” 唐慕辰苦涩的笑笑,没有将明觉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痴痴的望向唐云韵消失的地方。 “明觉大师,此行何为?真要与我燕国为敌?”闻人羽眉头紧皱,明觉的插手不仅意味着他们这盘棋已经完全失败,他的态度更关系着他们三人中能有几人可以活着回到燕国。 明觉摇摇头:“非也,贫僧此行为柳剑圣而来。” 闻人羽闻言心头一怔,明觉说话似是而非,完全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何用意,若是为救柳相而来,他没必要否认自己刚才所问的话,若是为杀他而来,刚才又为何要救他:“大师此言何解?” 明觉双手合十高宣佛号,并未回答闻人羽的话,而是看向柳相:“我佛慈悲,当年我徒了圆修行不够,作孽太深,做师傅的自当受其业果,今日用这金刚琉璃身为柳施主化去曾经的杀业,我梵净山便不再欠你。” 明觉说完又踏步来到悬崖上,解下袈裟,叠好交于王天成:“王施主,若老衲今日圆寂于此,烦劳施主交于梵净山明慧师兄。”又看向李忆然温和的一笑:“我知你是谁,可是你知道你是谁吗?” 李忆然满心惊讶,这大师替柳相挡了一剑,他心存感激,此刻对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明觉也不待李忆然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明慧师兄曾告诉我,这个天下不是我们眼中的那么简单,一切有为法,因果早已定,老衲不解其义,今日见到小施主,贫僧方知天道怜悯众生。” 一旁的王天成听见和尚说了句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大是不解:“老和尚,我谢你替柳相挡了一剑,但最烦你们这些秃驴,说些话云遮雾绕的,你到底想干嘛?” 明觉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长绳将宽敞的衣袖系好,然后转身向天空踏去:“柳相,来战,此刻我为弟子了圆而战。” 柳相迎风而立看向明觉:“明觉大师,此刻你金身已破,身受重伤,今日你挡不住我一剑,我感念你替我挡下湖中剑,且回头,等你伤势痊愈,那时我再与你一战如何?” 明觉哈哈哈大笑:“今日之事不为你,了圆作孽多端,却累你受杀业,做师傅的自当偿还,但弟子的仇,老衲也需向柳剑圣讨回,老衲的伤势施主不必挂怀,你又何尝不是身负大道之伤,出家人不贪你便宜,来吧,不必多说。” 明觉说完,眼中仁慈换作强烈的战意,全身气息爆涨,一尊四臂佛像虚影盘坐虚空之上,佛像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另外两只手却是掐指佛印,神秘莫测。 这乃是不动明王菩萨相,不动明王为一切诸佛教令轮身,故又称为诸明王之王,五大明王之主尊。 佛像虚影口吐真言:“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随着真言起,不动明王法身周围出现四个巨大万字符,围着法身不停的转动,梵音阵阵似有无上威能。 一旁的闻人羽等人见柳相未死,被明觉破坏,原本准备离开又见形势大变,明觉欲与柳相死战,几人相视一眼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最后结果如何,天下难逢的一场对决,谁都想亲眼目睹,无论结果如何,那时在场的几人也都没办法同时将他们三人留下。 柳相轻叹一声,知明觉欲要借此斩去执念心魔,肉身泯灭成就涅盘,此战的因果早定已经无法避免:“既如此,我便送大师一程。”说完亦是浑身气息暴涨,真元流动剑身,一剑递出剑意化形大地回春,四处芳草萋萋绿茵盎然,一片花红柳绿的世界展现眼前,每一簇花丛都是一抹杀意,每一片野草都是剑气,明觉置身在一片春意阑珊的世界之中:“此剑名为:春意,助大师涅盘重生。” “大善!”明觉虚空盘坐,与不动明王佛法相合一,手中法剑向着柳相劈砍而出,所过之处暴风起,剑身燃起熊熊烈火,欲将四周春意焚烧殆尽。 “法相业火,没想到明觉大师竟已至法相境后期,有业火焚天之怒,此火焚尽天下一切恶果,乃地狱之火,无因果才能业火不沾身,可世间何人不是因果缠身。”王天成望着虚空之中比斗的二人心生震撼,柳相的剑意化形已经让他大开眼界,没想到明觉的法相业火也同样让他暗自惊叹。 一旁的李忆然直听得心中焦急,他虽然也震撼明觉的修为竟如此之高,但他更担心的是柳相的安全,这明觉的修为之高,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第115章 不可说之物 当初鞠天阴的血海已经让他大感震惊,而今明觉的业火之海比血海的威能已经高出了许多,他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剑,掌心鲜血流淌却不知疼痛,他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在下面眼睁睁的看着。 明觉此时业火焚天,将四周草木化作了一片火海,直扑柳相。 四周被业火焚烧殚尽化作灰飞的花草却在这时变作一朵巨大盛开的桃花花,明觉坐于桃花花瓣之中,业火被桃花包围却再也无法向外吞吐。 悬崖下的闻人羽熟读百家经书,见到这一幕心中大骇:“这是慧剑断因果?”慧剑之说乃是佛门典故,未得佛门果位不可见,未曾入圣不可得,柳相难道已入圣?这不可能,圣人不能留人间,这是天地法则不可破。 闻人羽心念急转,也再也顾不上去虚空中的两人比斗,身形一闪便向悬崖之上跃去,伸手便向唐慕云抓去,一旁一直注意他的唐笑天见他身形闪动,便追了上去,九剑齐出向着闻人羽射去,谁知闻人羽似早有预料身形一闪躲过九剑,将唐慕辰抓在手中,却把唐慕云留在原地飘然离去,唐笑天见对方带走的是唐慕辰而非唐慕云,心思微转便放弃了追赶,伸手便把唐慕云揽在了怀中,小心的探出真元检查她的伤势,感觉到她体内并无大碍,只是被唐慕辰震晕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而周京禾与天一二人见闻人羽离开,也都各施手段消失在了原地,其余众人修为不足,还未反应过来,便再也不见几人的身影。 此时,虚空之中明觉一剑劈至半空,与花瓣相击发出轰然的炸裂声,莲花颤动却未消散,而是缓缓的闭拢,将明觉整个包裹了起来,花瓣之内剑气纵横,若是明觉尚有金刚琉璃身,则还能抵挡,可此时他琉璃身已破,已经挡不住万千剑气透体,片刻之后里面传出了一声佛号:“南无大慈大悲弥勒菩萨。” 巨大莲花炸开,明觉依旧虚空盘坐,宝相庄严,却是再无生机,已然尸解。 这时明觉体内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天幕尽头传来袅袅梵音,佛光普照天地生异香,他的身形在金光之中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 柳相踉跄落地,以剑杵地,李忆然忐忑不安,手忙脚乱的冲上前去将柳相扶稳,柳相微笑的看着他:“无妨”又抬头看着正在消散的明觉说道:“可喜可贺,明觉大师成就果位,涅盘飞升。” 梵净山,明慧端坐禅房正口颂《慈悲道场忏法》,手中念珠突然断裂,明慧心有所感的望向窗外,老朽的松树枝上,一只雀鸟欢快的唱吟,在那雀鸟的脚边,粗犷的枝条上一株嫩绿悄悄探出了头,老树发新芽。 明慧原本哀伤浑浊的眼神中泛起了光彩,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大善!”,他急忙找鞋下床,却因太过着急,鞋子怎么也穿不上,一时气急,将破鞋扔到一边,赤着脚向着山顶钟堂奔去,一步十丈,片刻间便来到了钟堂,举目望去,整个梵净山尽收眼底,山下炊烟袅袅化作山中云雾缭绕院落间,晚霞满天如佛光普照,那一日梵净山敲响了108钟,佛门震动,天下哗然! 唐家堡外山道中,两辆马车缓缓朝着唐家堡行去,后面马车中不时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柳叔,你喝口水。”李忆然将一壶清水递给柳相,柳相摇摇手笑道:“我只喝茶,清水寡淡无味。” “那我这就给您泡茶去。”说完躬身在车厢中四处寻找,并未找到煮茶器具,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连带乾坤袋中的全部倒出,倒满了整个车厢,在里面埋头寻找,片刻之后却又颓然坐倒失神的望着一车的物品。 柳相看着额头冒汗的李忆然杂然一笑:“咳咳,别忙活了,将东西收起来吧,都没地方坐了。” 李忆然回过神来颓然道:“柳叔,不好意思,我这就收起来,只是没找到可以煮茶的器具,等到了唐家堡我就去给你煮茶。”一边说着一边将车中的物品一件件收回乾坤袋中。 “慢着,这两样东西给我看看。”柳相伸手指向角落里的两个物什,李忆然抬眼望去,那是明觉之前脱下的袈裟,王天成交给他代为保管,在那袈裟中夹着一片泛着微弱金光的碎片。 柳相将金色碎片拿在手中苦笑不已。 “柳叔,这是什么?” “这是因果。”说完将碎片交到李忆然手中:“此物是他金身琉璃的碎片,你先拿好,百年之后你须护他梵净山道统的周全。” 柳相又拿起另外一件物品仔细观瞧,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又猛然咳嗽起来,李忆然慌忙的将手绢递给柳相,柳相接过手绢挥挥手中的东西,那是玉笏,李忆然瞪大了眼睛有些错愕,心中大感震惊,这东西明明已经插入石像之中了啊,怎么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伸手指向玉笏:“这,这个,我明明已经……”话未说完,柳相忙伸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此物不可说,也不必告诉我你因何得来。” 柳相将玉笏拿起:“咳咳,将你心脉之血给我一滴。”说完也不等李忆然反应,搓指为剑点向李忆然心脏处,一滴心脉之血浮于指尖,柳相再次挥手,整个车厢被笼罩在一股禁制之中,外面吵杂之声尽皆消失,柳相将那滴心脉之血在玉笏之上,嗡的一声,车厢之中荡起阵阵柔和的波纹,李忆然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与这枚玉笏产生了某种联系,说不清道不明。 “你试试将此物纳于体内。” 李忆然闻言,暗自感受,心念之下,柳相手中之物消失在了眼前,紧接着便感觉到体内似乎多出了一件东西,再一转念,玉笏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泛着柔和的光芒。 “记住了,此物万不可示人,切记切记。” 第116章 平沙落雁五楼 李忆然点点头,又将玉笏收进了体内,此时他已经明白这个玉笏的来历必定非同寻常,若是被外人知晓必定被天下人追杀。 柳相又将金身碎片取出:“咳咳,明觉以大神通将此物封印不让它消失于世,便是想与你结下因果善缘,这块碎片上有佛门金刚琉璃身的修行法门,你须将此物贴身佩戴,每日修行用心感悟它里面真元气息流动的法门,吸纳金身碎片上的真元,当你将金身碎片完全消化之时,便是你金身大成之时。”说完这些,柳相再次挥手,撤去了车厢中的禁制之力。 唐家堡内众供奉长老因为唐云韵叛帮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以大长老唐云封为首的毒宗心有不忿,欲向燕国要一个说法,并将燕国的分舵收回,今后也不再与燕国有任何交易。 而器宗二长老唐云尧等人却认为唐门毕竟只是江湖门派,虽比那些小门小户之流的底蕴要深厚许多,可比之三教也同样弱了许多,这时候就应该以大局为重就此作罢,若是与一国相斗,虽是身在梁国,可家底到底是比不上一国之地殷实,相争之下吃亏的还是自己。 四长老唐云隆却认为唐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派,这时候不能输了骨气,落了唐家的威名。 而柳相又因唐家之人受伤,唐家必须做出些补偿,这件事又吵闹不休,王天成在这件事上却是据理力争,提出将给柳相的补偿直接换作李忆然,至于是什么,两宗之间相持不下,最后唐笑天力排众议由他出面补偿,两宗才偃旗息鼓。 而对燕国的态度,众人却是几番争吵之下,差点大打出手,最终也没落下个决定,唐笑天见众人争执不下,便决定将此事暂缓,并且提出将秘境之事提前,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这件事情也才暂时作罢。 秘境之事提前也就意味着五层楼之期提前,这些时日李忆然在王府中一边养伤一边照顾柳相,也没有心思再出门闲逛,悬崖一战之后,柳相身体大不如前,而唐家的医师俱是束手无措毫无办法,李忆然心中焦急,匆匆联系南诏那边,寻求良医神药,而归荑那边却又迟迟不给回音,这让李忆然每天烦躁不安,柳相则依旧是风轻云淡,言万物荣枯自有其理,不入圣者难得大逍遥,让李忆然不必挂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世间无百日盛开之花。 李忆然虽然心情沮丧,但修为却是大涨,终于跨过入神中期,进入了入神后期,并且他惊讶的发现,自从他将玉笏纳入体内之后,他变得更容易吸纳天地元气,并且有了玉笏的帮助,他所吸纳的天地元气更为精纯,修行起来更是一日千里,原本修行之路一关难过一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是入神初境,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需要经过常年累月的真元积累,而大境界的提升所依靠的就不仅仅只是真元积累,更多的则是对天地之道和对修行的领悟,他真正开始修形也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这种速度已经不是天才所能够形容的。 而李忆然此时却有一种感觉,他将来冲击上品剑气境时不会有太大阻碍,这让他既喜且忧,修行速度过快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这日他修行完毕之后找到柳相,请教心中的顾虑。 柳相听完微微一笑道:“你能有此领悟,我很欣慰。许多人修行之时急功近利,不停的追求修为上的提升,实则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更应脚踏实地,夯实基础,否则便如那无根的浮萍,沙河之塔一般,须有其表很容易在顷刻间崩塌,这也就是为何同一境界之人依然有高低之分。” 柳相说完一阵咳嗽,李忆然忙递上一杯热茶,柳相接过茶水浅酌一口又继续说道:“剑道之路更是难走,需要的是对剑道的领悟和坚定的信念,你对剑道颇有天赋,入神境修行快并不难,但若是入上品却不能操之过急,需在入神境多打磨剑道领悟剑意,不可仓促,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方可跨入上品。”李忆然点头称是深以为然。 这时王天成来找到李忆然,说唐家家主唐笑天欲要见一见他,李忆然心中疑惑,不知此行是喜是忧,王天成却故作神秘将一枚门主令交到他手中,持有这枚令牌才能进入平沙落雁楼第五层,那是门主修行的地方,也是整个唐家堡阵法枢纽所在。 李忆然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登上了平沙落雁楼,楼内每一层都有唐家弟子看守,前三层俱是唐家入神境中后期修为弟子看守,上到第四层后便有了上品初境的高手把守,这让李忆然对唐家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一路上李忆然都很顺利,施施然的来到了平沙落雁第五楼。 楼口处一扇大门紧闭,门口站着的两个门卫竟是上品中境高手,一身磅礴的真元气息令李忆然如临大敌,强大的压迫力如锋芒刺背,李忆然跟着柳相见过了不少高手,心中虽然震惊,表面却是不露痕迹,真元流转全身抵抗对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压迫感,神色从容的将手中令牌递出。 门口两个看守却是讶然的看向李忆然,一个入神后期的小辈居然在他们两个上品中境的强压之下丝毫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和害怕的神色,依旧神色自若毫不露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李忆然,确认令牌无误后,并未故意刁难便放李忆然进入了五楼大门内。 李忆然推开大门,首先进入眼帘的景色却让他大感意外,门后是一座空中花园,一条紫金花梨木铺成的幽深小道,道路两旁花团锦簇,天顶之上可见蓝天白云。 李忆然沿着小道往里走,不多时便见到一座假山,假山之上绿草如茵小桥流水,氤氲弥漫,似一座缩小版的人间仙境,假山之下有一个水池,偶尔可见红色的龙鲤在荷叶之间嬉戏,水池之上时有仙鹤徘徊,李忆然绕着假山水池缓缓踱步啧啧称奇,假山之后又出现一排亭台楼阁,顺阶而上处处可闻花香鸟语,却是不见半点人影。 第117章 唐笑天 李忆然又沿着走廊闲庭信步,处处雕梁绣柱美轮美奂,比之南诏王宫也不遑多让。 半盏茶后他终于来到了路的尽头,那里出现了一小片草原,草原边一条小溪缓缓流淌,一个身着简单青布衣,头戴笠帽的中年人垂钓溪边,在他的身后有一间简陋的草屋,草屋中炊烟袅袅。 李忆然缓缓来到垂钓人的身旁站立,并未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钓鱼,不多时浮漂颤动,有鱼上钩,中年人一把提起鱼竿,一甩鱼钩,一条红色龙鲤从溪中跃出直奔身后草屋,从窗户中射进屋内,屋内响起一声欢呼,随即便响起刀俎之声。 中年人又将鱼饵套上甩钩溪中,李忆然依旧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中年人也保持垂钓之姿,两人如石化一般,只有小溪在不停的流淌,炊烟依旧袅袅。 这片刻的宁静让李忆然有些失神,垂钓的中年人让他想起了与柳相山中隐居之时的平静与世无争,那时的点点滴滴就像眼前的小溪一般流向了远方。 两个时辰之后,中年人又钓上了一条龙鲤,这才取下笠帽,转头看向李忆然。 李忆然抱拳行礼:“李忆然拜见唐门主。” 中年人正是唐家家主唐笑天,唐笑天点点头温和的说道:“年轻人不骄不躁,不错,随我进屋。”说完将鱼竿收起,转身领着李忆然走进草屋之中。 草屋之中甚是简陋,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墙上一幅美人图,美人图旁的墙面上龙飞凤舞着一首五言,隐居三十载,石室南山巅。静夜玩明月,清朝饮碧泉。樵人歌垄上,谷鸟戏岩前。乐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 除此之外屋中再无他物,隔壁厨房似有人影闪动,李忆然不好询问,只得按耐住好奇心,尴尬的站在一旁,唐笑天招招手示意他随意坐下。 “听云儿说,这次黔冥山之行,你救了她们数次。” 李忆然起身抱拳:“哪里,晚辈也是自救而已。” 唐笑天又招招手:“坐下说,不必拘礼,这次是我唐门欠了你的人情,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只要我唐门有的都可以。” 李忆然犹豫的说道:“晚辈哪敢向唐门主提回报,晚辈当时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诶,小友这是看不起我唐家吗?” 李忆然尴尬的挠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既如此,那我想向唐门主求两枚能够击杀上品初境后期高手的法器。”李忆然其实并不需要唐家的回报,但此刻他必须提出需求,没有要求才是最大的要求,他不想让唐家误会他图谋甚大,而两枚可击杀上品中境的法器却是恰到好处,不过分却也不简单。 唐笑天闻言低头沉思:“你可知能够击杀上品高手的法器有多珍贵?你应当知道这类法器大多属于一次性法器,用一次便少一枚,就是我身为唐家家主也舍不得轻易使用。” 李忆然忙说道:“这个晚辈不知,只是听叔父略微提及了一下,晚辈以为并非太过贵重。若是令前辈为难,那便换做别的也行。” 唐笑天哈哈一笑:“无妨,再贵重我也拿得出,既然我唐笑天开口了,就一定会满足小友的要求。只是一切法器均是外物,行走江湖对敌之时还得看自身修为才是正途。” 李忆然忙拱手再次谢过唐笑天:“晚辈知晓,晚辈也只是想作为防身之用,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唐笑天微微点头:“如此甚好。”随即又询问了一些他们在黔冥山中的经历,李忆然大致的说了一下,只是略过了封印之地的事情,那里的一切关乎谪仙,太过离奇不敢与人言,怕招来大祸。 唐笑天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点头,听完李忆然的讲述后,对他的机智大为赞扬。 唐笑天突然对李忆然问道:“小友要进入秘境,可知五层楼里是何情况?” 李忆然顿时神色肃然:“晚辈不知,本想请教一下叔父,只是叔父最近太忙,最近一直很少在府中。” 唐笑天点点头:“我唐家秘境原本是不会让外人进入,柳剑圣来此与我们做了一个交易,这才说服了我们整个唐家愿意放你进去,但小友可知这里面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便是,你进去之后所得天器石不得少于十斤,并且需全部交于唐家。” 李忆然这才想起柳相与唐家的交易,不知道其中具体内容是什么,柳相没说李忆然也不好贸然询问。 唐笑天见李忆然默不作声以为他心有犹豫,没有信心:“怎么?小友怕自己交不够这十斤的数量?” 李忆然忙回应道:“晚辈确实心中有此疑虑,晚辈对秘境内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就怕晚辈能力尚浅交不出这个数量,辜负了柳叔和唐门主的期许。” 唐笑天哈哈一笑:“哈哈,小友过谦了,小友机智过人,我对你有信心不必多虑,若是实在交不齐也无妨,我为你担着。” 李忆然忙伸手拱礼:“晚辈谢过前辈体谅。” 唐笑天摆摆手:“言归正传,我先说说这五层楼,它实则是一处阵法也是一件法器。” 李忆然大感好奇:“既是阵法也是法器?” “不错,它内部惧是仿效秘境中的环境,纳五行之气幻化山川湖海,里面每一层都有各种五行之兽,皆是由法器中的阵法自身演化而成。” 李忆然恍然,难怪要进入秘境必闯五层楼,这是先让门中弟子适应秘境中的环境,同时也淘汰一批能力和修为不足的弟子。 “五层楼水火木金土相生相克,若是硬闯必定危险重重,但易经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十步之内必有相克相生之物,这就需要到时候小友自行领悟了。”说到这里唐笑天便不再往下多言。 李忆然起身拱手施礼,唐笑天身为一门之主,将这些隐秘告诉他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唐笑天暗自点头,心中很是欣赏眼前的少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且很有礼节,年纪轻轻已经入神后期悟性之高已经不弱于他们唐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只是唐笑天不知道的是李忆然真正踏入修行才一年半,若是知道了这一点必定大为震撼。 第118章 牵星决 唐笑天接着又询问起柳相的近况,李忆然神色黯然:“柳叔自悬崖一剑之后,身体大不如前,时常咳嗽,堡内良医都是束手无策,柳叔说他这个药石无用无须费心。” 唐笑天听完轻叹一声:“唉~~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眼见李忆然神色黯然,知他与柳相感情笃深,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出言转移话题:“小友可知我唐家与柳剑圣做了什么交易?” 李忆然知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心生温暖,不愿驳了他的善意便故作好奇的问道:“前辈愿意告知晚辈?” 唐笑天哑然一笑:“这有啥不可说的,他用三个进入太学的名额换取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 李忆然顿感索然无味:“就这么简单?” 唐笑天又是哈哈一笑:“怎么小友看不起太学?还是看不起我这唐家秘境?” 李忆然忙道:“前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太学的名额换秘境有些儿戏了,前辈居然会同意?” “小友太小看太学了,虽然乱世之后三教分流,早已不复当年天下三分之势,现如今佛教禅宗与密宗不合,而道教太一与正一二教又相互争斗,唯有儒门反而有了中兴之势,而现任院长于太学之中有圣人之威,天下各教除了佛道两家之外,谁不想与儒门搭上交情,只可惜想进入太学太难,而魏国又收去大半名额,我们燕梁两国都是望眼欲穿,而两国之中那些膏粱子弟又是多如牛毛,我们这些江湖门派子弟就更加难如登天了。” 李忆然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进入想要太学对于一般寒门学子或是江湖门派子弟俱是一件求而不得的事。 但是在李忆然的心中对拒绝柳相让自己进入太学一事却并未后悔,他一心只想修行成为柳相那种人,然后重返燕国报仇,寻找身世之谜,对于天下势力与道统之争完全没有兴趣,也不爱看那些圣贤之书。 两人随口闲聊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时旁屋厨房之内传出了阵阵菜香,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从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两盘菜肴。 “爹,吃饭了。”声音清脆悦耳,来人正是唐慕云。 李忆然在黔冥山之时虽然与唐慕云相处了两日,之间遭遇种种变故,并未仔细的去端详过唐慕云,而此时唐慕云一身紫色劲装长裙,将修长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头戴玉雕步摇更添秀丽如出水莲花,却又英姿飒爽,美玉莹光的眉眼之间隐然透露出一股侠女之风,再回想起黔冥山中唐慕云的侠气与豪爽,让李忆然不由得不感叹一声虎父无犬子。 此时唐慕云已经将两盘菜肴摆上了桌案,李忆然起身欲要拜谢离去,却听唐慕云笑道:“李兄,留下用过膳食再走也不迟,你屡次救了我和慕坤,这顿饭我亲自下厨就当我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李忆然推辞道:“唐小姐不必如此,你这般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唐慕云噗呲一笑:“李兄是嫌弃慕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一句话说得李忆然顿时有些尴尬:“不不,唐小姐与唐前辈共享天伦,我一个外人在此恐是不好。” 一旁的唐笑天伸手招了招:“好了,小友吃过饭再走,尝尝小女的手艺,她的龙鲤汤可是一绝,并且我这女儿啊,脾气倔,她可不愿欠人的人情,就让她聊表一下心意吧!” 李忆然见唐笑天父女如此热情也不好拂了二人心意,只好点头不再矫情,坐回凳上:“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尝尝唐小姐的手艺。” 唐慕云开心点点头,一手叉腰一手挥舞了一下拳头:“这样最好,否则有你好看的,以后也别叫我唐小姐了,就叫我慕云吧。” 李忆然回到王府之时已是申时,午膳之时宾主尽欢,唐笑天温文尔雅一脸和蔼,完全没有一派之主的架子,也让李忆然随意了不少,只是令李忆然没想到的是堂堂唐家大小姐唐慕云的做菜手艺确实不凡,每一盘菜俱是色香味俱全,吃得李忆然赞不绝口。 用过午膳之后唐慕云便已收拾离开,唐笑天将李忆然留下又给了他一本《牵星决》,这本功法乃是唐家的高阶功法,也是《千影箭星决》的后半部,原来王天成交于他的那本功法原本就叫牵星决,此功法分为上下两册,若是只练上册也只是一本中阶的功法而已,而上下两册合一才是一本真正的高阶功法。 同时唐笑天又讲解了一些修炼这种功法的晦涩之处,令李忆然茅塞顿开,顿感此行收获巨大。 之后的几日李忆然均是足不出户,修行柳相教他的最后两剑,以及《牵星诀》,这门功法对于李忆然来说有了唐笑天与柳相两位高手的讲解,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这门功法主要是将体内磅礴的真元化分成无数细小的真元细丝,一心多用掌控暗器,收发随心,快慢随意,这一点需要很强的神识掌控力。 初始李忆然只能同时掌控十柄暗器,按照既定的规律释放,而这门功法练至大成之时可同时控制上万柄暗器,随心所欲如臂指使,挡风披靡,可谓满城飞花。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已经到了闯五层楼之期,李忆然早早的起床见过柳相之后,便随着王天成一同来到了平沙落雁楼前的广场之上。 此时的广场,早已人满为患,上千唐家子弟齐聚一堂,站在各自的宗门之中。 一阵悠扬的钟声敲响之后,全场安静下来,平沙落雁楼前地面缓缓升高,变成一个高耸的露台,露台两边分别摆放着几张坐椅,中间最高的位置处摆放了一张最为华丽的太师椅。 王天成拍了拍李忆然的肩膀:“小子,加油,我会在台上看着你的。”说完向着台上跃去。 不多时,露台上几位供奉长老已经入座,其实就人数而言,唐家算不上江湖大派,唐家门规森严,唐门中人都唐家嫡系或者旁系子弟,唐家从来不收外门弟子,也不需要附庸宗门,所以就唐家的规模而言只是一般江湖二三流,唐家因此人丁单薄。但唐家在天下各派中的地位以及整体实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江湖一流门派。 第119章 长胫之国 唐笑天立于露台之上,望着台下众多的唐门子弟,心中感慨,一年一次的秘境开启,对于唐家而言是一件大事,也是一场盛会,更是一次血腥的大洗牌,秘境之中危险重重且关系重大,唐家必须选出最优秀的十个名额,在此之前五层楼便成了一个杀戮场,今年台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少年人将会永远埋葬在五层楼之中。 “每次我站在这里都很欣慰,我唐家的儿郎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愿意为唐家的未来不畏生死去拼,我们唐家未来在你们的肩头,唐家今日的地位靠的是先辈的努力,但唐家的辉煌靠的是你们的勇敢……”唐笑天在台上慷慨陈词,下面众人鸦雀无声,正如唐笑天所说,唐家的今天靠的是年轻一辈弟子不畏生死的带回资源,一番热血的演讲,台下众人心中热血沸腾,当一声五层楼挑战开始的话语声响起时,台下传出一阵欢呼。 只见唐笑天伸手一挥,从袖中飞出一件塔形法器来,法器在空中逐渐变大,耸立虚空。 塔身阵纹流转光芒闪烁,一股磅礴的气息笼罩在广场之上。 李忆然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心生敬佩,唐家不愧世家之名,底蕴深厚,这等法器已经属于极品之流了吧! 只见唐笑天再次挥手,撒下数千枚符箓飘拂在台下众人眼前。 “这是传送符,若是遇到生死之难,或是自愿退出者可捏碎此符,即可将你们传送出五层楼,唐家儿郎们,那里便是你们的舞台,去吧!” 台下又是一阵呼喊之声,许多弟子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符箓,向着五层楼跃去,其中他看见了唐慕坤和唐慕云的身影,这俩姐弟还真是形影不离,当靠近巨塔之时,便被一道流光带进了巨塔之中。 李忆然并未急着进入塔楼,而是伸手接过符箓,端详片刻之后将它放入乾坤袋中,然后靠在一旁,等到广场上的人所剩不多时,他才向上跃起朝着五层楼而去。 一道流光闪过,李忆然只感觉脑海一阵轰鸣,眼前一花,再次睁眼时已经躺在了一处沙滩之上。 蔚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空气中一股海边咸咸的味道让李忆然有些不知所措,起身坐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海的深处有一座氤氲弥漫的海岛。 李忆然四处望去,却见海面上有一群水面之上便有三尺腿长的渔民,正手拿鱼叉,渔网,在海中捕鱼,李忆然大感惊奇,忽然想到古书《大荒经》中曾记载西北海之外,赤水之东,有长胫之国。莫非这便是长胫之国中人,李忆然当初读到此处之时只以为是上古传闻,文人墨客笔下的臆想,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 又一转念想到唐笑天所说,这些都是阵法幻化而成,那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虚幻的,但却是仿造秘境之中幻化,这就意味着秘境之中难道真的有长胫国? 正在李忆然愣神间,一双大脚落到了他的身旁,李忆然抬眼去只见此人腿长五尺,脚大如桌长腿粗壮如柱,身躯与手也是比常人大了一倍有余,面容却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孩童,身穿兽皮与布结合的单薄衣物仅够遮住一些重要部位,也不知遮住的部位是否也与常人无异。 只见长胫孩童好奇的底下头打量着着李忆然:“你好丑,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是外乡人?”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大叫起来:“阿巴,不好了,有外乡人来了。”长胫孩童向着海边狂奔起来,震得沙滩上飞沙漫天。 海中附近正在捕鱼的长胫人听见长胫孩童的呼声,向海边张望,看见李忆然后立即拿着鱼叉杀气腾腾的向着他狂奔而来,李忆然有些不知所措,那个长胫孩童空中的外乡人肯定指的是自己这些进五层楼之人,可是为何会有这么浓的敌意,李忆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初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不熟悉,有心想要问一问这些长胫人打探一下这里面的环境,所以李忆然并未急着离开,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他依旧静静的坐着等待他们冲到近前。 长胫人因为腿长的缘故,很快的便跑到了近前,李忆然发现这冲到最前面的几人,脚如牛般大小,腿如巨树,腿长竟然达到了两丈有余,身躯如小山,举着鱼叉便要扎向李忆然。 李忆然忙举起手说道:“别冲动,我无意与你们争斗,我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迷了路,想要询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可以这里的地形图,借我一观?” 长胫人哪里能听得进去眼前这个看似渺小的异乡人的话,一鱼叉便叉了过去,李忆然无奈的摇摇头,一个闪身躲过鱼叉,随手将村意远握在了手中,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法器阵法幻化便都是虚幻,李忆然出手便没有任何的顾忌,剑光乍现,寒气四溢,雪花虚影漫天飞舞,顷刻间便将奔至近前的两人长腿冻住不得寸进。 两个长胫人大骇,回头呼喊着让后面的人不要靠近,直接甩渔网和鱼叉,一时间渔网鱼叉漫天,对着李忆然的头顶就罩了过去。 剑光又起,李忆然飞身而上一剑劈向头顶罩来的渔网,欲要破网而出,但是令李忆然没想到的是,渔网不知道是何种材质编制一剑之下渔网竟然未被破开,只是被剑气冲击向着天空弹射丈许,又再向着他当头罩下。 李忆然心中惊异,却并未慌乱,再次运转真元一剑劈出,凌厉的剑风比刚才随意的一剑强出许多,只听哗啦一声渔网破裂,却在这时又有几张渔网相继罩下,将他的去路完全封死。 李忆然抬剑又准备挥出一剑将渔网悉数破开,突然心中一念起,眼珠骨碌一转,一剑挥出,却似力有未逮无法破开渔网,被渔网当头罩住挣脱不开,几个长胫人见李忆然被渔网兜住无法挣脱哈哈大笑,其中一人抬脚便向李忆然踏去,准备了解他的性命,却被旁边一人拦住:“慢着,此贼如此不济,这么容易便被生擒,对我们的威胁不大,先饶他一命,我们带回村中交由村长审讯,从他口中套出此次来这里的外乡人具体人数和位置,那时再杀他也不迟。” 第120章 交战 抬脚的长胫人听同伴说完,也觉有理,便点点头放下了大长腿:“老贺说得在理,既如此,我们便把这厮带回去交由村长发落吧。” 夜幕降临,天空逐渐变黑 夕阳在远处的海面上投下了一片橘红色的光辉,柔和的金色洒在了海面上。 当黑夜完全笼罩了海空,大海静静的躺在夜色的怀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将天空中的星辰与圆月揽在了怀中,星星点点在大海的摇篮中摇曳。 海风吹过沙滩带起细小的沙砾,拂过高山俊林吹拂在李忆然的脸上,给绑缚在火堆旁的他增添了些许凉意,巨大的火堆周围坐着许许多多巨大长腿的长胫人,其中一个面容花甲的老者一脸冷漠的看着被绑缚在木桩上的李忆然,他眼中的李忆然如同一只砧板上的小老鼠,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外乡人,你的生死只在我们一念之间,老夫劝你珍惜生命,老老实实的交代,这次你们来了多少人?都在什么位置?修为如何?如若不然我便将你丢进火中。” 李忆然神色萎靡有些无奈的看向老者,老者的身躯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座巨塔高楼,声如洪钟气如飓风:“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想知道他们在什么位置,那首先得让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位置,否则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 他萎靡的神色是假,无奈却是真的无奈,五层楼内的世界俱是法器演化,这群长胫人看似真实,实则还是少了些许灵性,从他被抓来村中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之久,这群长胫人将他绑缚在火堆旁也有了三多时辰,这几个时辰间他们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揪着这个问题问了不下千百回,搞得李忆然在心中怀疑自己假装被俘的这个做法是否正确,还是说应该直接将他们杀死,自行在村中寻找线索,可李忆然冥冥之中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敲击木头的声音,应该是说敲击巨木的声音,声音沉闷却洪亮,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疾呼:“村长有外乡人来袭击咱们村子了。” 此时的村长正坐在李忆然的面前低着头拷问李忆然,听见族人的呼声,面露不屑一声冷哼,李忆然只感觉如疾风骤雨打在身上:“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说完起身看向一旁面若孩童的长胫村民说道:“木墩,你叫几个小子将这个外乡人给我看住了,别让他跑了,其余的人拿上武器随我一道去会会这群外乡人。” 长胫村民发出一声疾呼:“呼啦,呼啦。”大地开始震颤,长胫村民四散开来,李忆然的身旁立即便只剩下了三个孩童面容的长胫村民,李忆然的眼前豁然开朗,他被抓之时是被长胫村民装在巨大鱼篓之中,并不清楚外面的环境,这时他才看清他此时在一处巨大山坳之中,山坳旁被凿出了许许多多的巨洞,这些长胫人从巨洞中拿出一柄巨大石斧,长矛,还有些村民手中拿着三四个李忆然身材大小的木桶,木桶之上捆缚着长长的绳索,另一只手拿着巨大的火把跟随着村长向着山坳口奔去。 李忆然举目远眺,山坳口一群唐家子弟纵身飞跃,与山坳口的一群村民打了起来,看其数量应有数百之众声势震天。 唐家子弟以暗器闻名天下,天空之中各种寒光闪烁,寒光之中微微泛起绿芒,应是味有剧毒,兵器破空之声,爆炸声不绝于耳,只是打在这些长胫人的身上只发出了噗噗噗,入木之声,未出现想象中的杀伤里,暗器之上的剧毒也只是灼烧了一小片皮肤便不再蔓延,而长胫村民手中的长矛巨斧,却舞得虎虎生威,一斧劈下荡起气浪将十几个唐家子弟震飞。 但唐家子弟人数众多,躲闪不及之下打得几个长胫村民连连后退,痛苦哀嚎,就在这时村长带着三十多名长胫族村民赶到了坳口,战场局势立即反转,之间村长指挥几个年轻一点的村民将手中木桶引线点燃,向着唐家人群中抛去,轰的一声,地面立即出现一片火海,是油桶,李忆然立即明白过来,原来那桶中装得全是火油,这火油遇水不息,燃烧速度极快,一旦沾身便很难熄灭,有几个唐家子弟躲闪不及之下被撞了个正着,就连符箓也没来得及捏碎便被燃烧成火球。 李忆然见此一幕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强行动手,否则很难走出这个山坳。 一时间喊杀声哀嚎声响成一片,尽管唐家子弟人数众多,修为不俗,但面对这些不惧暗器毒素,身体巨大的长胫族人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而连连折损十数人,长胫族人手中巨斧长矛虽然舞动起来毫无章法,但声势浩大,破空之声犹如雷鸣,一击之下无人敢撄其锋芒,好在相较之下身体细小,辗转腾挪间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两者之间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唐家子弟在折损了数十人的情况之下只得败走退出坳口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这次的战斗之中李忆然并未见到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二人,李忆然心中略感庆幸,这两人毕竟与自己有过患难之谊,他并不希望这姐弟两人出现伤亡。 长胫族人将唐家子弟赶走之后又是一阵欢呼,举着火把巨斧挥舞,村长又略做安排,将三四名未曾受伤的村民留在了坳口处警戒,其余的村民又回到了村中。 村民们经过了一场大战都有些疲乏,村长吩咐两个村民将李忆然看好,又吩咐两个村民寅时换班,其余的村民便各自回洞休息去了。 不多时,刚才还喊杀震天,火光冲天的山坳中此刻又一阵阵仿佛雷鸣的轰鸣,轰鸣之声从长胫村民的屋洞之中传来,李忆然痛苦的闭上眼,他更想堵住双耳,可此时双手被绑,只能在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中煎熬。 第121章 五行元炁 不用想,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些雷鸣般的轰鸣声一定就是长胫族人的呼噜声。 李忆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长胫村民最强大,最具杀伤力的武器竟然是呼噜声,每一次的打呼声响起都如同天雷滚滚,引动大地的震颤。 就连海风也似乎跟着变得狂躁了起来,李忆然感觉脑海中万马奔腾,掀起滔天巨浪,全身每一处窍穴都在震动,耳中似在被巨锤敲击,太阳穴连带着整个大脑都在随着呼噜声中有节奏的鼓胀疼痛,这种疼痛无法抵御,如同敲击在神识海深处,哪怕以真元封闭了听觉也依旧清晰在耳。 而眼前看管他的长胫村民却仿佛双豆塞耳不闻雷霆,竟然也要昏昏欲睡的样子,呼声渐起,李忆然心中大骇,此刻的他体内被呼噜声震荡,已经无法提起真元,若是这个看住他的村民也打起呼噜,如此近的距离,那他必定会成为修行界第一个被呼噜声震死的人。 “大,大哥,这么大的呼噜声,你居然也能睡着?”李忆然气若游丝的出声惊醒了马上将要睡着的看守者。 看守者被李忆然的话一下子惊醒了,心中十分不痛快,大声呵斥道:“哪里来得呼噜声,四周这么安静,你是有什么大病吧?脑子坏了?”说完这些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说道:“差点忘了,你们外乡人好像是用耳朵听声音的,真是低等动物。” 刚说完话的李忆然被自己的声音给震惊了,他原本出声只是想要分散自己的痛苦,尽可能的叫醒看守者不让他睡着,但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似乎完全不受四周如雷的鼾声影响,竟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看守者的耳中,并且听这个村民的意思,他们并非依靠耳朵去分辨声音,这个发现已经让李忆然顾不得对方蔑视的话语。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是依靠耳朵听声音的?” “当然不是,我们依靠的是震动,你看不见虚空之中的水波纹吗?就像水波一样很是漂亮,甚至不用眼睛去看,感受就行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哼,低等动物。”看守者说完不屑的白了一眼李忆然,身子挪了挪,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闭目养神。 看守者的话落在李忆然的耳中却如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脑海中:“水纹,水纹,五行之水?”他忽然想起了王天成教他易学九宫之术时,也曾涉及到的五行之数,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 而唐笑天在给他介绍五层楼之时也提到水火木金土相生相克这句话,正常人们说起五行来顺口便是木火土金水,或者金木水火土,而当时他也并未感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或许每个人有自己的说话习惯。 此刻李忆然突然明白了,唐笑天当时已经隐晦的告诉了他,这座五层楼塔的排列方式,水为一楼,火为二楼,木为三楼以此排列。 想到这里李忆然又想起唐笑天所说,相生相克之理,当他想到这里时,大脑的疼痛越发难以忍受起来,李忆然呼吸开始急促,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出相克之法,时间紧迫,否则他就只有捏碎符箓离开这里了,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离开这里便意味着他放弃了去往秘境的资格,辜负了柳相与王天成的期望。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顾脑中的轰鸣声,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元气之力,他需要将充斥在这层楼中的水元炁找出,用长胫族人的方法去抵御轰鸣之声。 可是当他闭上眼去体会天地元气之时,轰鸣声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的难以忍受,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的神识震散,沦为白痴。 李忆然牙关紧咬,口中已经渗出血丝,他已经徘徊在了生死的边缘,可始终无法体会到元气之中的五行,他需要将天地元气中的五行之炁分解开来,可如今该如何去体会他们的存在呢? 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王天成的话语,五行之符,木是平和茁壮坚韧且曲直,火是温暖又爆裂跳跃如尖刺升腾,土是厚重沉稳如方,金是刚强锐利且萧杀,而水则是润下流动隐藏形如波,即可顺势也能逆流。 “形如波,虚空之中的震动如水波……”这些话在李忆然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就在他将要忍受不住马上就要崩溃之时,脑海中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波动,这一丝的波动微弱且短暂,但就是这一丝的波动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抓住了那一丝波动的瞬间,体会到了水元炁的震动,紧接着他体会到了更多的波动,无数的波动,他感受到了这方天地之中充斥着无数的波动,这是水元之力。 刹那间整个世间安静了下来,不再有犹如雷鸣的呼噜之声,只有充斥在整个山坳之中如水波般的震荡,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平和茁壮曲直的气息,那是木元炁,李忆然睁开了眼看向眼前正在昏昏欲睡的长胫村民,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木元炁。 水生木吗?李忆然心中暗忖,又看了看旁边的火堆,木生火,又看向地上燃烧后的灰烬,火生土,但并未发现金元炁,这一点让李忆然很奇怪,既然五行相生那金元炁又在哪儿?这时,李忆然又感受到在很遥远的地方充斥着十分浓郁的火元炁,李忆然沉思片刻,那难道说就是通往二楼之处?这一点还需要想办法印证一下。 一夜无眠,李忆然感悟到五行之元后神识之力得到了极大的裨益,神识上的提高无论是对于天地之气和修行的感悟,还是剑道的领悟都有了质的飞跃,剑法剑意越加的圆润如意,他现在完全可以挣脱束缚,悄然离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觉得这个神秘的长胫族一定还有很多秘密需要去解开,因此李忆然依旧面露憔悴看似虚弱的被绑缚在火堆旁。 第122章 无字碑 天色渐明,晨曦微凉,一缕阳光透出大海,海滩霞光迎风起,映照海滨无边间。 海风卷起水光潋滟拍打在沙滩上,起伏的海浪将昨夜大战的一切痕迹抚平,如同岁月带走了一切过往。 长胫村的村民们早早的起来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霞光笼罩在山坳之中,给山坳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也洒照在长胫族人高大的身形上。 所幸他们并未忘记还有一个俘虏李忆然,村长让人送来食物,命看守之人一定要将他看住了,等到晚上所有人都劳作结束之后再来审问他。 李忆然望着放在眼前鱼汤池,脸色复杂,显然这个长胫村以前并未抓到过外乡俘虏,村中没有适合他这个身材使用的器皿,村长命人送来的吃食是一碗鱼汤,可对于李忆然来说是一池鱼汤,足够他跳进去好好的泡个鱼汤澡。 李忆然咽了咽口水,伸着头喝了两口鱼池汤,寡淡无味未有调香,所幸鱼汤本身却是很鲜美,即使没有咸淡也能入口,不至无法下咽。 “这里紧靠海边,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淡水?这附近有淡水湖?”李忆然好奇的看向正坐对面骨碌喝汤的看守者。 看守之人早已换作了另外一个面若少年的长胫村民,昨晚之人轮班休息去了,他亦如上一个看守者一样露出不屑的表情白了李忆然一眼,那巨大的眼珠就像两颗巨大玻璃珠子转动,从嘴里吐出一根巨大的鱼刺:“呸,大惊小怪的,我们为啥祖祖辈辈要守着这个山坳,就你身后……”伸出大手指点了点李忆然的身后山坳深处:“那里不仅有一个大水池,那是我们的圣池,还有一块石碑,我们族人就为了守着这块石碑和圣池才生活在这里的。” 李忆然眼前一亮:“石碑?什么样的石碑?上面写了些什么?” 看守者正准备说话,又反应过来,凶狠的看向李忆然:“别套我话,你们外乡人最是狡猾阴险,我才不会告诉你那无字碑是我族的圣地,谁都不允许靠近。” 李忆然听到这里一口鱼汤喷了出来:“咳咳,兄弟,咳咳,你真是好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你们村里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聪明?” 看守者听见这话鼻孔朝天嘴角上扬,眼中露出傲然的神色:“那是自然,你能看出我聪明,说明你也不错,只是我们村子能有我聪明之人没有了。” 李忆然面露恍然顺杆往上爬:“难怪了,我观兄弟你气宇轩昂,隐有王者之气,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才是村长呢。兄弟在这儿看着我真是大材小用了,是小弟耽误了兄弟大展宏图,下一任村长要不是你那就真没天理了。” 看守者被李忆然吹捧得熏熏然,胸中豪气顿生:“哼,知道就好,我若是有一天当了村长肯定能多带着他们多捕上好几条鱼”说完又看向李忆然:“你老实点,别想着逃跑,晚上等大家都回来了,你就老实交代,表现好了,我会请村长饶你一命,放你离开。” 李忆然大喜:“真的?那小弟就多谢兄长了,我一定老实交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来此的目的。” 看守者闻言好奇心顿起,放下手中吃食,将头靠近李忆然:“你快说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股浓烈的腥臭腐烂气味直冲李忆然的嗅觉,从鼻子中往脑门上顶,他大脑瞬间懵住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毒气攻击得气血上涌,胃水翻腾,哇的一下将刚喝进肚子的鱼汤吐了出来。 “……” 李忆然忙屏住呼吸气息虚弱的说道:“兄长勿怪,小弟昨日被你们所伤,还未痊愈,刚才有些气息不稳。” 看守者抬起头捏住鼻子嫌弃的看着李忆然:“你也太恶心了,真臭。”又伸出另一只手扇了扇:“好了没?好了就赶紧说。” 李忆然点点头看着看守者又扬起的头,心中大感庆幸,差点就被对方口臭给熏死:“诶,好了,好了,我们这次就是为你们村的无字石碑而来,据说这石碑中藏着一个关于这方天地的大秘密。” 看守者一听顿时有了精神:“是吗?是吗?是什么秘密?就我们村这块?” 李忆然眼神骨碌一转:“真的,我敢骗兄弟你吗?再说你那么聪明我能骗得了你吗?我们去看了其它几块石碑都没找到,只有你们村这块没看,如果没意外的话,秘密就在你们村这块石碑之中了。” 看守者面露惊异的神情:“不是吧?巨木村和木叶村的石碑你们都去看过了没发现?” 李忆然点点头:“嗯嗯,巨木村和木叶村的都去看过了,就只剩你们这个村了,要不昨晚为何我们的人都来攻打你们村子呢,就这个原因。” 看守者两颗巨大的玻璃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不对,你敢骗我?”一巴掌拍飞了李忆然面前的鱼汤池。 李忆然忙焦急的喊到:“大哥,大哥,息怒啊,小弟哪敢骗你,我这智商也骗不了你啊!” 看守者扬起碗口大的鼻孔一声冷哼:“还敢说没骗我?就凭你们那群细小的鲮鱼,连我们村口都打不进来,还能打进巨木村和木叶村?还能去到他们村的圣地?你还敢狡辩?” “哦,这个原因啊,那你就误会小弟了,我其实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巨木村和木叶村实力强大,他们自是无法强攻,所以他们是偷偷溜进去的,村口一群人佯攻,然后主力从侧面偷偷潜入进去的,小弟我不屑于他们这样的小人行径,所以与他们决裂,谁知他们心胸狭隘见我不从,便偷袭于我,我在逃命之时不辨方向这才晕倒在了你们村口海边,被你们活捉带了回来。” 看守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过了小兄弟,小兄弟好样的,和我一样威武不屈,你表现不错,回头我一定跟村长好好表扬你一番。” 第123章 木叉 李忆然巧舌如簧,几句话竟然编得有模有样,不仅获取了这个长胫村民的信任,还从对方口中套出了长胫族村寨和石碑的信息,他心中思量下一步就是获取大部分村民的信任,好留在村中找机会去探一探这无字石碑。 “那兄长可否给小弟松松绑,小弟被绑了一夜也没好好休息,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李忆然再度试探对方对他的信任程度。 看守者低头看向李忆然思索片刻说道:“看你如此识趣,我可以给你松绑,不过你不许乱走,就在这里给我老实待着。” “诶,好的,一定老实,有老哥你在这儿,我哪里跑得了,没有你的允许我哪儿都不去。” 看守者非常欣慰的点点头:“嗯,你小子挺听话,我这就给你松开。” 李忆然活动了一下双手,虚弱的靠在木桩旁,一旁的火堆早已熄灭,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老哥,咱们这个村子一共几户人啊?” 看守者见李忆然依言并不乱走,而是就地靠在绑缚他的木桩旁,也放松了警惕斜躺在地上反问道:“啥叫几户人?” 李忆然愕然:“就是有多少人,一夫一妻加上所生子女为一户,一般祖孙三代五到十人,而入册者则在两到三人男丁。” “哦,那一夫一妻是什么意思?” “一夫一妻?诶……咳咳,这个怎么说呢,就是一男一女结发良缘,官方出具文书予以定性便为夫妻。” “一男一女又是啥?” “……”李忆然心中万马奔腾:“就是一雌一雄,一公一母。” 看守者不耐烦的挥挥手:“我知道了,真笨,就是一阴一阳嘛,我们长胫族人是高等生命,哪里来的阴阳之分,我们自身就有阴阳,哪像你们阴阳不全。” “……”一句话将李忆然噎住,怼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也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挺笨,这个空间本就是幻化,怎可能孕育生命:“那你们的那些面容稚嫩的幼童是如何……诶……是如何得来的?”李忆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繁衍二字,既然无法孕育生命那就不在正常繁衍生息的范畴。 看守者嘲讽的看着李忆然,眼中尽显不屑:“我们待到山花烂漫时去那圣池中沐浴一番,几日之后孩子自然就从水中走出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给你解释。” 李忆然一头黑线,若不是还需取得这里村民信任,留在村中,他恨不得此刻立即将这个长胫村民一剑枭首一把火将他给烧了。 不过,这个看守者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真是让李忆然大开眼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繁衍生息的方式:“诶,兄台说得极是,是小弟孤陋寡闻了。” 李忆然与这长胫村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趁机观察四周环境和身后山坳深处,那处密林中氤氲弥漫无法窥其全貌尽显神秘,这更加的让李忆然确定那里必定有闯出这层楼的信息,也坚定了他的决定,李忆然也从闲聊中知道了这个看守者的名字,他叫木叉,多么朴实无华的名字。 山坳中的夕阳如同一颗供奉在神龛上的明珠,海边捕鱼的长胫村民踏着沙滩上金色的余晖,伴着大地的颤动回到了村子之中,所有人都将今日捕获所得堆积到一处石台上,一条条和李忆然身材差不多大小的海鱼被这些村民用石刀剖腹,清洗处理,还有的村民便忙着起锅烧水准备晚饭。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过来察看李忆然是否还在,木叉也跑去给打鱼回来的村民们帮忙去了。 李忆然也乐得清闲,静静的看着这些村民忙着生火做饭,他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平静安详,他与这些长胫族人之间虽然暂时是对立的立场,但他们的朴实也感染了李忆然的身心,他心中有些怅然,若这些都是真实并非幻化而来的该多好。 村中生起了一个个火堆,等到晚饭过后,终于有人想起了他来,木叉跑到村长耳边不知道说了些啥,村长看向李忆然又点点头,面容一下和蔼了许多,大步来到了李忆然的身前,有许多村民也跟着走了过来。 “外乡人,你很识趣,你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村长似乎眼神不太好,每次看李忆然都是坐在地上,头凑近了瞧着他。 李忆然摇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村长再次点点头:“嗯,既然如此,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木叉给我说了,那我就放你一马,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村子周围。” 李忆然急忙说道:“村长,别介啊,如今我被你口中的那些外乡人同伴追杀,我一走出这个村子不仅毫无去处,甚至还有可能被那些混蛋抓住,用极其凶残的方法将我折磨致死,您老就开开嗯,将我留在村中几日,等过了这阵风头我再离开行吗?” 村长摇摇头干枯的脸上露出怒色:“那可不行,谁知道你有没有别的什么坏心思要打我们村的主意,我们不杀你已经是仁慈了,你还想留下来,若是哪天你与外面那些外乡人再里应外合的,那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嗯嗯嗯。” 村长身后的村民一个个点头称是,对村长投去崇拜尊敬的眼神。 李忆然举起手语气哀求:“村长,您放心我肯定不是那种奸邪之辈,我与那帮贼人不共戴天,我知道您德高望重,慈祥仁爱,绝对不会看着我这个可怜人就这么枉死在外的。” 村长看着可怜兮兮的李忆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忆然看出了村长的犹豫,又看向他身后的村民,再次上演苦情剧:“各位大哥,小弟我如今被那些歹人追杀,无处可去,还好被善良的你们发现,将我带回了咱们村,我看到了你们的勇敢坚毅,朴实与善良,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将如此弱小的我丢弃,任我自生自灭的,对吧?” “嗯嗯嗯。”村长身后的村民一个个点头称是,对李忆然投去同情的眼神。 第124章 再逢唐家姐弟 “嗯嗯嗯。”村长身后的村民一个个点头称是,对李忆然投去同情的眼神。 “可是将你留在村中又没什么用,反而又将那些外乡人招来。”村长身后的村民再次齐齐点点头,认同村长的顾虑:“嗯嗯嗯。” 李忆然忙点头说道:“你们这么厉害,昨晚打得他们那么惨,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 村民们露出自豪的神色齐齐点头:“嗯嗯嗯。” “并且你若是将我留在咱村子里,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我可以天天帮你们捕鱼,还可以帮你们放哨,还能帮你们打架。” 村长面露不屑:“就凭你这个小不点?” “我剑法还不错,那帮人若不是仗着人多,没人能是我对手。并且我能潜水啊,捕鱼不在话下。我还能帮你们杀鱼,帮你们煮鱼汤,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吃闲饭的。” “嗯嗯嗯。”村长身后的村民们齐齐点头。 村长见李忆然语气可怜恳切心中有些不忍,回头想想他确实也没做出过对村子里有害的事情来,反倒是他们先绑了李忆然回村,便点头到:“留下来也可以,但你保证不会联合外人来破坏我们村子。” “嗯嗯嗯。”身后村民齐齐点头…… 李忆然见对方松口忙正色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咱村之事。” 村长和村民们见李忆然神色肃穆言语诚恳,心中虽然还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李忆然的请求:“嗯…行吧,但你留在村中可以,不允许随意走动。” “成交。”李依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村长让自己留下,这些长胫村民朴实得有些可爱。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铺洒在微波荡漾的海面,海浪悠闲的拍打在沙滩上,也拍打在长胫族人修长的大腿上,李忆然坐在一个小篓之中,这是木叉连夜为他量身打造的捕鱼篓,被木叉挎在腰间。 李忆然探出半截身子认真的望着海面游曳的海鱼,伸手一指点出,一缕剑气将一条海鱼击晕,木叉顺手捞起放进自己背上庞大的鱼篓中,二人配合默契,半日时间已经装满了半篓。 在他们不远处的木枝竖起大拇指眼中尽是羡慕,木叉憨憨一笑对李忆然说道:“今天收获不错,咱们回岸上休息会儿吧!” 李忆然抬眼望去,阳光落在木叉的头顶,他的笑容温暖且憨直:“好啊,木叉兄弟,咱们今天肯定又是捕得最多的。” 李忆然留在村中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他已经取得了所有长胫族村民的信任,也被这些村民当做了村中的一份子,只是他一直也没找到机会进入圣池去寻找无字碑。 木叉将鱼篓放下,坐在沙滩之上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李忆然跳出鱼篓坐在木叉的旁边指向大海深处的那座岛屿说道:“那是哪里?那上面也有你们族人吗?”说到这里李忆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止住了嘴,小心翼翼看向木叉,万一那座海岛上就住着木叶村或者巨木村,那木叉就会明白他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的。 木叉却是面露恐惧,对着李忆然正色道:“忆然兄弟,你千万不要去那座岛屿,那里有很恐怖的东西,那里被一群很厉害的海兽看守着,谁都过不去。” 李忆然看着远处的岛屿闭口不语,那里有着很浓郁的火元炁,长胫族属木对那里肯定有着天然的恐惧。 在李忆然的眼里那里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突兀的放在了水元炁的世界之中,因为它的炙烈,与这方天地那么得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如同阴阳一样,阳中有阴,阴中抱阳,水元炁的世界之中亦有其它的五行元炁,只是它们就像从属关系,水为主,其它四行为臣,可令李忆然奇怪的是他也一直也没找到象征金元炁的具现物,难道是他对这方天地的感悟有偏差?这个问题在李忆然的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平线上飘来两个细小的黑点,如同碧蓝无垢的璞玉上多出了两颗细小的瑕疵,随着海浪的起伏,那两颗黑点越飘越近,逐渐变成了两具躯体,飘到了海岸边上。 “是外乡人的尸体。”还在海中捕鱼的木枝大声喊道。 李忆然纵身跃起,向着那两具尸体奔去,走到近前才看清了那两具尸体的样子,李忆然脑海嗡的一声,心脏狂跳,那是唐慕云与唐慕坤,她们这就死了?黔冥山中的一幕幕浮现在李忆然的脑海,只有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才懂得珍惜彼此的生命和友谊。 李忆然极快的跃到两具尸体面前,手探鼻息,长吁了一口气,尚有鼻息只是晕厥了过去,他抬头看向赶过来的木叉:“这两人是我的朋友,他们还活着,能否将他们带回村中休养?” 木叉点点头,你先将他们捞起来,我去禀告村长。 当唐慕云姐弟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李忆然将他们安置在了海边的一处火堆旁,一群长胫族人也捧着鱼汤看着悠悠醒来的二人。 唐慕云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一张张巨大的脸,好奇的盯着她,唐慕云一脸惊骇,立即伸手准备掏出自己的峨眉刺。 “别激动,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唐慕云这才看见李忆然也端坐一旁微笑的看着他。 看见是李忆然,唐慕云一下子便放松了心神,眼前这个男人总能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依然,你怎会在这儿?我们这是被他们抓住了?你放心等我伤养好了,我就带你一起杀出去。” 李忆然轻叹,这个唐大小姐还是那么冲动:“你先将这碗鱼汤喝了,听我慢慢跟你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他们救了你。” 李忆然将手中端着的鱼汤递给唐慕云,唐慕云一脸茫然,却毫不犹豫的接过鱼汤喝了下去,一股暖流立即让疲惫的身体有了些许精神。 第125章 五行之炁 这时一声哀嚎声响起,唐慕坤也醒了过来,露出与唐慕云同出一辙的惊骇表情,准备跃起动手,被唐慕云一个脑瓜拍去:“别激动镇定点。”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也是同样的冲动。 “诶,李兄?终于找着你了?我和我姐四处找你,打了好几场架了也没见着你,把我姐给急得……哎哟。”啪……又是一个脑瓜崩:“姐你也在这儿啊?你打我干嘛?” 唐慕云揉了揉微红的脸说道:“别听慕坤胡说,我们只是觉得跟李兄在一起闯关胜算更大一些。” “对对对,李兄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认真找你。”啪~~又是一个脑瓜崩,唐慕坤不再说话。 “哈哈哈”姐弟俩的举动引起旁边长胫族民的一阵轰笑。 李忆然却是脸色大变,立即运转真元,将天地之气中的水元炁剥离出来,将姐弟二人笼罩,以同样的震动方式抵御村民们的笑声。 但他毕竟势单力薄,只能堪堪减弱一些声浪对他们三人的攻击力,以他对五行之炁的理解若仅仅自保完全没有问题,可要同时帮助他们二人,那便有些力有不逮了,只在呼吸之间便神识震荡,一口鲜血喷出。 而笑声刚一发出唐慕辰与唐慕坤姐弟二人便同时口吐鲜血,身受重伤,幸好李忆然反应及时,他们二人得以喘息,感受到李忆然似乎正用什么方法帮他们抵御到这恐怖的声浪。 长胫村民见李忆然三人口喷鲜血,立即止住了笑声,关切的看向李忆然。 “依然兄弟,你咋了?没事吧?”木叉关切的望着李忆然,脸上很是焦急。 “我没事,前段时间我受的伤还没好,现在吐出这口淤血便没事了,你们放心吧!”李忆然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长胫村民们见李忆然温和的表情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都放下了心中的焦急又听李忆然接着说道:“你们休息去吧,我带他们去海边走走。” 村民一哄而散,木叉关切嘱咐李忆然早点回村,别碰上了那些追杀他的外乡人,李忆然点点头带着唐慕云姐弟俩走出了山坳。 海边的夜风微凉,景色如画,唐慕云徐徐讲述着自己与唐慕坤进入五层楼后的经历。 原来他们进来之后在一片山林之中醒来,因为是同时一起进来的所以两人相隔得并不太远,两人碰头后便商量着找寻李忆然一起闯关胜算更大,于是两人走出山林却一头撞进了一个长胫族人的村落,与对方打了一架之后便又逃回了密林,后来又发现了一个长胫族的村落正与毒宗的一方子弟大战,二人仔细观察之下并未发现李忆然,便又在这方天地中四处游荡,一边寻找李忆然一边找寻闯楼的线索。 这方天地并不大,以二人的修为很快便将这个世界走了个大概,发现这方天地实际上就只是一个庞大的岛屿与大海构成,于是二人便造了一艘小船去大海深处的岛屿上找寻线索,结果还未临近岛屿就遇上了一群很厉害的海兽。 因为是在海上作战,海兽又数量众多,此消彼长之下,二人的小船被凿沉,只能凭借一块木板仓促逃离,后来又遇上了风浪,再后来就是被李忆然他们发现救回,其实二人也并未受到什么过重的伤势,只是长时间漂流在海上,身体有点虚弱,经过一天的休养,又喝了些鱼汤补充了体力和元炁,此刻二人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李忆然听完二人的讲述后奇怪的问道:“你们以前没有进过这五层楼吗?为何好像对这里面的环境很陌生。” “李兄有所不知,这五层楼每次进来幻化的事物都有所不同,所以,无论以前有没有进过这五层楼都一样。”唐慕云很耐心的给李忆然讲解个中缘由。 李忆然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所有进来五层楼的人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闯楼。 “依然,刚才在村中那些长胫族的笑声为何如此可怕?”唐慕云姐弟俩虽然与另外一个长胫族村的村民交过手,只是一直也没有村民对他们用过这种招式,否则她们二人恐怕刚来到五层楼就得出五层楼了。 “那是音波震荡,将空气中弥漫的水元炁化作一种震动的方式,长胫族以此震动进行交流,而这种震动传到我们耳中就成了强悍的音波,只是他们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种震动对我们这些五层楼外的修行者有着恐怖的杀伤力。”李忆然脑海中全是那恐怖的一夜,那恐怖的呼噜声。 “那刚才为何你不仅能抗住他们的音波,还能将我们二人也囊括其中?”唐慕坤性子直率,心有好奇张嘴便问了出来,只是他突然又想到修行功法对于每个修行中人来说都是自己的隐秘,他这样直白的询问对李忆然太冒昧,想到这里又立即满脸歉意的接着说道:“李兄,不好意思,我这人不会说话,触及到了李兄的忌讳,就当我啥也没问哈。” 李忆然却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道:“没关系,这个告诉你也无妨。”随后便把自己如何被这个村的村民捉住,然后被半夜的呼噜声震撼,悟出了天地之气中的五行之炁,才在音波攻击中活了下来,然后又探听到村中的秘密,决定留下来找机会去探一探。 唐慕云姐弟俩听完李忆然的话后均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然后两眼放光,露出崇拜的眼神,直看得李忆然毛骨悚然。 “李兄,哦,不,李哥,哦,不义父,你真是太牛欢喜了,我太崇拜你了,我想拜你为义父。” 唐慕坤刚说完就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唐慕云一脚:“你说啥呢?你要拜谁为义父?” 唐慕坤瞧见她阴冷的眼神打了一个哆嗦,忙改口道:“说错了,是拜你为大哥。” 李忆然满脸黑线,他刚才居然在唐慕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第126章 海兽来袭 唐慕云笑脸迷人的转过头看向李忆然,美眸下长长的睫毛颤动:“依然,你不用搭理慕坤,他就是不敢相信,也太佩服你了,说错了话。” 李忆然一脸疑惑,不明白唐慕云姐弟俩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唐慕云见李忆然满脸的困惑,便出言解释道:“我爹当初给我讲,天地之气并非是单一的元炁之力,而是包罗万象,也可以说是万物之源。” “包罗万象,万物之源?”李忆然不太理解唐慕云的话。 唐慕云家学渊源,对于天地之理,修行之法比之旁人要了解许多,唐家历代家主积累下来的底蕴远非一般家族可以比拟的,较之三国皇族也不遑多让,此刻就如一位教书先生一般侃侃而谈。 “就好比杀气,你能感觉到它与天地之气的区别吗?” 李忆然略微思索便答道:“杀气源于杀意,触之如锋芒在背,冰寒入骨。” “对,但其实它也是天地元气的一种具现,儒家浩然正气,剑道的剑气,剑意;道家天地山川之力;还有这五行之炁,都是天地元气的具现,而各门各派先贤所箸的功法便是将这种天地之气以不同的修行功法具现化。”说到这里唐慕云又露出迷人的微笑看着李忆然:“依然,你可知道这五行之炁乃是同三教功法具现出的天地之气同样属于天地法则一类。” 李忆然惊异莫名:“天地法则?” “不错,儒家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语定乾坤;佛门参禅修宏愿,了因果渡化众生得愿力,就果位;道门悟天地之理,合道自然,以自身为炉鼎熔炼山川之力。这些都是天地法则之力,而这五行之炁,则是包含了天地演化之理,天地阴阳变化五行,演化万物,你说这五行之炁可是难得?”唐慕云说完未等李忆然回答又接着说道:“据我爹说,真正领悟这五行之炁的人唯有几千年之前的阴阳家邹圣一人而已。” 李忆然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唐慕云的一席话令李忆然受益匪浅,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唐慕云姐弟俩知道他领悟了五行之炁时为何那么震惊。 “那为何这五层楼却能演化五行之炁?”李忆然心中对这五层楼的形成却有了些疑惑不解。 唐慕云依旧浅笑嫣然,丝毫没有腻烦之色,如一朵桃花,花开正艳笑迎春风:“因为这五层楼本就是法器啊,就好比唐慕辰上次在封印之地中所用的云火扇,都是用特殊的材料配合专门阵纹将天地元气之中的某种元炁之力具现出来。” “哦,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总算大致的解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多谢唐小姐的不吝赐教。” 李忆然突如其来的正色致谢,令唐慕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讲了这么多,但这些也毕竟不是什么多隐秘的事,却换来对面之人真心诚意的道谢,看着李忆然眼中的光芒,原本从容大气的唐家大小姐忽然有了些扭捏之态,低下头:“依然哥,你不必如此客套,我~~我们毕竟是朋友嘛!” “对,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唐慕云脸色发烫,粉嫩如脂的秀足在沙滩上蠕动,越挖越深…… 唐慕坤捞捞头,不明所以只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刺鼻的味道,但心中着实对李忆然的五行之炁十分好奇,憋不住出言询问道:“那个,李兄,你能否为我们演化一下你领悟的五行之炁?”虽然好奇,又害怕李忆然拒绝,毕竟这是修行中人的一大忌讳,说话之时有些小心翼翼。 唐慕云趁机轻轻的口吐香兰,平复内心的懵懂,也一脸好奇的看向李忆然。 “这有何不可,只是这片空间五行失衡,我只能试一试。” 唐慕云姐弟俩两眼放光,齐齐点头,瞬间化身成了小迷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忆然,只见他伸手一挥,一股淡淡的元气之力流动,瞬间化作五团大小不一,却散发着五种不同属性的元气之力漂浮于空中,其中水元之力如碗口般大小,木元之力如茶杯,而其余三种元气却只有指尖大小。 “哇偶~” “哇偶~” 两人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呼之声。 “哇~哦。”李忆然突然也跟着发出了惊呼之声。 “哇哦~” “哇哦~”唐慕云姐弟俩已就痴痴的望着李忆然手中的五行之炁。 “快别哇哦了,你们看那是什么!”李忆然忙收了五行之炁,伸手指向远处海边。 唐慕云姐弟俩顺着李忆然的手指望去,只见倒扣星云的海面上,黑压压缓缓冒出了一片奇怪的凶兽,眼脸如鱼,嘴生尖牙,两鳃如扇,背上布满鱼鳞在月光下寒光闪烁,手脚如人的四肢,只是手指之间有肉蹼连接,手握钢叉,大刀各种巨大的兵器,一步步悄无声息的从海里面走出,这些凶兽一个个身高两丈,前身肌肉虬起,如一尊尊杀神在世,向着长胫村走去,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一股杀伐,血腥之气。 “是海兽!”唐慕云姐弟俩大骇,这些海兽当初让他们俩吃尽苦头。 三人因为个头太小,又是黑夜,暂时并未被那群海兽发现。 “不好,他们向着村里去了。”李忆然看着这一幕心中焦急,他终于知道这五行之金在哪里了,正是这些海兽手中巨大的兵器,五行金克木,这些海兽又一看就不是善类,体魄高大强健,与长胫族人应有一较高下之力,他们杀气腾腾的向着长胫村而去,肯定是想突袭长胫族。 “你们赶紧回村报信,村口有看守的村民,让他们早做防范,我先去挡一挡他们。”李忆然说完从乾坤袋中掏出村意远就要上前,却被唐慕云一把拦住。 “且慢,依然哥,我与慕坤同他们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手段,你去通知村里他们更容易相信,并且村子里我们也不敢进去啊!” 李忆然略一沉吟知道唐慕云说得没错,只是担心她俩的安危有些踌躇不定。 第127章 战海兽 唐慕云看出了李忆然的心思,心中一暖忙说道:“你赶紧去吧,别犹豫了,我们自会量力而为的。” 李忆然明白此时情况紧急也就不再犹豫,点点头:“你们注意安全,不可为便退走,不可硬撼,我去通知完村里就来助你们。” “嗯,明白,你快去吧!” 李忆然纵身离开,身形如鬼魅般闪烁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所幸海边距离山坳村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并且这些海兽似不太习惯在陆地行走,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还有时间留给李忆然去报信,令村中族民能够尽早准备。 李忆然用极快的身法来到了山坳村口前,村口两个长胫村民正抱着警示用的巨木打着呼噜,嘴角流着美梦的痕迹。 李忆然心中焦急,顾不得许多,张嘴就以音波震动之力叫醒了两个看守村门的村民:“赶快,敲响警木,有海兽来袭。” 两个村民原本正睡眼朦胧的看向李忆然,听闻海兽来袭四个字时,立即瞌睡全无,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引得大地也震颤了起来:“此话当真?” 李忆然点点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通知村长,组织人手迎战吧!” 其中一个长胫村民焦急的说道:“木墩,你赶紧去通知村长,我在这儿先挡住他们。” 木墩知道情况紧急,也不敢耽搁,立即转身向着村里奔去,大地烟尘四起,大战降至。 李忆然见示警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立即转身去支援唐慕云姐弟俩,当他赶到时就见到唐慕云姐弟正与一群身材庞大的海兽周旋,就好像两只孤独的小狼被一群大象般的猛虎围在中间虎视眈眈。 但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俩脸上却是毫无惧色,在这群身材庞大的海兽间游走,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游刃有余。 虽然海兽体型庞大,且纯粹的力量远高于入神境界之人,但成也庞大败也庞大,体型过于庞大,辗转腾挪便不似唐家姐弟那么灵活,况且人数众多,拥挤之下有空间真正能够对她们二人出手的海兽并不多,这便给了唐家姐弟周旋的余地。 只见唐慕云手持峨嵋刺在三名海兽身下来回穿梭,身旁五柄桃花钉飞舞,其中一名海兽爆喝一声,手中钢叉如臂指使携带音爆之声,幻起漫天叉影向着唐慕云击去,口中还发出淫笑之声:“这小妮子细皮嫩肉的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另外的两一名海兽也同时发出桀桀的怪笑:“老六,这条小鱼儿太瘦了,不够你塞牙缝的,还是让给兄弟我吧。”手中巨斧震动,锋锐之力排山倒海般袭向唐慕云。 剩余的那名海兽则是钢叉横扫欲将唐慕云拦腰截断:“你们别争了,谁先杀死她,就归谁。”三名海兽虽然口中话语不断,但手上攻势却是一招比一招狠厉,将唐慕云的四周完全封锁,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其余围住他们的海兽也都目露凶光随时准备突袭出手,有的或是见着机会便进行袭扰,令唐慕云出手之时还需全神戒备。 眼见自己的所有去路都被封锁,唐慕云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似乎早有所料,却见她不退反进,抬手将手中峨眉刺击出,寒光乍现,两柄峨嵋刺如两把飞梭带着丝丝电闪直戳其中一兽的双眼,而她身旁的飞舞的五柄桃花钉如长双眼一般,银光一闪便分别扎向另外两只海兽的胸膛,而她自己则是贴地而行,心念一动,手中立刻出现两柄小巧地方短剑,身形如鬼魅般向着三名海兽的脚下掠去。 强烈的杀意袭身,三名海兽心中大骇,脸上浮现的笑意还未退却,就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胁,立即脸色大变就想要向后退走躲过唐慕云的袭杀。 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唐慕云岂能让他们如此容易的便逃走,就在三兽一边向后退走一边用力格挡她的暗器之时,他们身后的沙砾之中突然飞出三道寒光,携风雷之势,直从三兽的后脖颈的薄弱之处刺入再从嘴中飞出又没入了沙砾之中,原来她刚才与众海兽周旋之时早已在其四周沙砾中埋下了不少暗器,真可谓防不胜防。 其余围住唐慕云的海兽见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有三名同伴丧生,心中大怒,也不再似先前佯攻之态,立即凶光毕露准备一拥而上欲将唐慕云立毙当场。 此时的唐慕坤手中齐眉棍刚猛无比,竟是将两名海兽活活打死,海兽的鳞甲虽然不惧一般刀剑,但碰上重型兵刃或是势大力沉之人根本便防不住,一棍敲上直接就会被震得五脏移位。 李忆然见二人并未受伤,心中略宽,但形势仍旧不容乐观,毕竟对方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被围攻之下躲闪多余还击,李忆然长剑在手一声高呼:“向村里走,我来垫后。”言罢,另一只手一挥,十几柄小箭如流星划过长空,直奔围在二人身前的众海兽,然后纵身一跃剑光化作漫天飘雨将十几名海兽笼罩其中。 围攻唐暮云与唐慕坤二人的海兽忽闻身后异动,也来不及多想,立即转身格挡,兵器撞击之声络绎不绝,可李忆然的暗器如排兵布阵一般,变换阵型虚实难测。 这是唐笑天赠予他的牵星决,李忆然此时只能做到十五柄小箭同时出手,向着他们防守薄弱处刺去,立即就有数名海兽中箭,还未得到喘息之时,又见漫天剑影袭来,仓促之下只能就地趴下,将四肢缩入坚硬的鳞甲之中。 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见李忆然来援,气势大振,立即暗器出手,漫天寒光如暴雨倾落,洒向一群海兽,海兽体型巨大,在这么密集的暗器之下无法尽数闪躲,只能全体趴下用背后的鳞甲抵挡,铛铛铛,兵器撞击之声络绎不绝。 三人趁这个机会汇合到了一起,向着村口退去,海中又陆续出现许多海兽,向着李忆然三人追去,沙滩之上沙尘四起。 第128章 元精 唐慕云与唐慕坤二人一边向着村口跑,一边向着身后的海兽甩出暗器,李忆然身后则是十几柄小箭悬空,阻击追来的海兽,三人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几名海兽追上,若是被他们挡上片刻,李忆然三人便要落入包围,那时便很难突围了。 这时,李忆然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十五柄小箭合成一柄长剑,李忆然驱使着这柄小箭合成的长剑于虚空之中剑意递出,一式蝶杀使出,霎时间漫天剑意附在小箭之上,如烟花绽放夜空,剑意却似风暴卷向追上来的几名海兽。 海兽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死亡的威胁浮上心头,他们身躯庞大,又有鳞甲护身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惧怕入神境界之人的攻击,但这如蝴蝶飞舞的漫天剑意却给了他们死亡的威胁。 跑在最前面的几名海兽靠得太近,想要转身或者趴下已经来不及,并且他们内心有一种预感,即便是他们身后那坚硬的鳞甲也不一定就能挡住这漫天的剑意。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十几柄小箭已经透体而入,庞大的身躯砰的一声化作漫天血雨,将他们身后的一些海兽吓得止住了脚步,一时间不敢贸然靠近。 李忆然的十几柄小箭也随着海兽的身躯爆开无法再继续使用,他的剑意本就不是寻常小箭就可以承载的,如不是这些小箭是出自唐家的法器,恐怕李忆然根本就使不出这一式来,剑意刚触及小箭,小箭便会自行爆裂。 但刚才尝试的这样一剑却给了李忆然一个方向,这是他以牵星诀的控箭之术施展剑意,将剑意的虚化作实,也许有一天他能够寻到这世间足够多的名剑承载他的剑意,那时便能真正的使出这种剑式的威力。 渐渐的沙滩之上已经聚集了六七十个海兽,他们虽然震撼于李忆然刚才的一剑之威,但飘洒的鲜血也激起了他们身体中的暴戾与血腥,短暂的震撼之后,海兽群中出现一声声怒吼:“将那个小子给剁了。” “老子要将他生吞” “我要捏爆他的头” 一群海兽不顾生死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向着李忆然三人又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李忆然身后也传来一声怒吼:“忆然兄弟,别怕,我们来了。”这是木叉的声音。 长胫村民终于到了,村长带着十几名长胫村民赶到了沙滩上。 “依然兄弟,你先后退。” 李忆然带着唐家姐弟迅速纵身跃到了村民身后,只见村长一声怒喝:“上油桶。” 十多名村民将手中油桶点燃抛向海兽,轰的一声,海兽群中出现一片火海,十几个海兽躲闪不及,转瞬间便化作了烤鱼,哀嚎之声此起彼伏,立即打乱了海兽的阵脚。 “抛石”村长又是一声令下,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长胫村民。 一个个长胫族人将手中的巨石向着海兽扔去,凡被砸中的海兽非死即伤。 海兽群中出现了混乱,四散躲避巨石与火海,原本的偷袭变成了正面对垒,还没真正的交锋便接连折损了几十人,就算海兽一方人数众多也短暂的陷入了恐慌之中,紧接着村长大喝一声带着长胫村民便冲入了海兽群中,李忆然发现长胫村民的战斗很是原始,毫无章法却拳拳到肉,直来直去,手拿着巨大的石棍,石斧,长矛这些石制的武器向着海兽头顶砸去,或是长腿横扫,这些都是在长期的战斗之中积累而出的纯粹的战斗方式。 而海兽一族却有着属于自己不同的战斗方式,这种方式应该来自于海兽自身的天赋能力,威力强大慌乱之中也招式不乱,两方交战你来我往,渐渐的呈现了胶着之势,但毕竟是在地上作战,行动之间动作有些滑稽迟缓,这就给了长胫族人一方很大的优势,举手投足间便有几名海兽受伤。 但是海兽手中的武器却给了长胫族民很大的伤害,木叉与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族人身上已经被对方的武器砍出了不少伤口,李忆然看得真切,这些长胫族人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并非鲜红之色,而是如米汤一样粘稠的粘液,这种血液之中蕴含着浓厚且纯净的木元精气,一些海兽看见他们身上流出的黏液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一旁的唐慕云也看到了这一幕心生震撼,向着李忆然望去,李忆然感受到唐慕云投来的目光也转头望去,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那是元液,天地间最精纯的元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化作的黏液,就好像入神是将体内如气的真元转化为溪流,只是这长胫族人的血液更加浓厚精纯,并且这元精还是疗伤圣药,直接服下不仅能够增长修为还能治愈暗伤,难怪这些海兽会奋不顾身的前来攻击长胫村。 这一发现虽然令李忆然很是惊讶,但他现在心中想得更多的是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探一探长胫村深处的无字碑和神池呢? 李忆然眼神闪烁,脸上阴晴不定,虽然这方世界皆是幻化,他就算此刻偷偷潜入圣池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但眼看着战事胶着,脑海中回想着这几日来在村中的点点滴滴,依旧还是轻叹一声,纵身加入了战团。 唐慕云见李忆然刚才一直在思索,知道他心中正在选择,而后又见他跃进了战团,也并未与她们有所交代,便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知道他这个选择并不理智,但同时又欣赏他重情义的选择,随即也招呼唐慕坤加入了战团之中。 李忆然跃至木叉身前,一剑劈出震退了围在木叉身前的两名海兽:“木叉兄弟,我来助你。” 木叉低头望去见李忆然仗剑来援憨厚的一笑:“忆然兄弟,来得正好,我们兄弟二人将这些海兽杀个精光。” “哈哈哈,好,咱们来比比谁杀的这些臭鱼烂虾更多。” “好,比就比,你一定比不上我。”说完举着石棍横扫而去。 第129章 圣池 李忆然紧随其后,剑光四起,所过之处血光迸现,有了李忆然三人的加入,战况立即大盛,三人身材娇小,在一群巨人巨兽之中很难被发现,再加上三人手中暗器变幻莫测防不胜防,不到片刻功夫便有几名海兽被三人重伤无法再战。 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海兽只剩下了十多名逃回了海中,长胫一族也有近十来人身受不同轻重的伤势。 村中又生篝火,因为体内元精的缘故,这些长胫族人的伤势很快便恢复了,村民们将这些海兽的尸体就地焚烧掩埋在沙滩之上,这场战役可谓大获全胜,只是这种大战对于长胫族人来说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他们身材高大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身体所需,大战之后也同样需要大量的进食来补充损耗的体力,村长组织大家起锅熬汤,大家围坐一团将李忆然三人团团围住,表达着心中的感激,这次如果不是李忆然等人提前预警,又出手帮忙,那村中的损失一定会非常的巨大,能活着的恐怕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村长一脸笑意的看向李忆然:”这一次你立了大功,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村子虽然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但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在我们能力范围以内的我们一定满足你。“ 李忆然看着和蔼的村长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老村长,在下还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村长能不能同意。“ 村长一脸好奇:”哦?何事尽管提出。“ ”我想进圣池与无字碑一观。“ 村长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你从何处听闻我族圣地的?你们来此是为了我族圣地?你到底想干嘛?“ 强大的压迫力笼罩了李忆然三人,李忆然突然感觉身体沉重无法动弹,心中却并不焦急,只是平静的看向村长:”我并无恶意,对于村中圣地我只是听说,也只是想去看看,并不会对圣池与无字碑做出任何的损坏或者觊觎之心。“ 这时木叉站了起来对村长说道:”村长,是我告诉依然兄弟的,是我的错,要罚你就罚我吧!“ 村长脸上阴晴不定,眼中复杂的神色看着李忆然。 村中其它村民也都静静的看着村长,这时木枝喃喃的说道:”这次若不是忆然兄弟,恐怕我和木叉已经死在那群臭鱼手里了,我相信依然兄弟,村长,你就让他进去看看吧,反正圣池与无字碑他们又带不走。“ 村长依旧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忆然,默然不语。 ”对啊,村长,我替忆然兄弟担保。“木叉也忙出言附和。 村民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又有一些村民张嘴说道:嗯,我也相信依然兄弟。“ ”村长,要不您就让他们进去看看嘛。“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了表态。 村长眼中阴晴不定,听见村民们的意见他长叹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他的要求,那就让他们去吧,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李忆然见村长松口忙道:”老村长,您说。“ ”我知道刚才在海兽来袭之时你就有时间偷偷潜入圣池,可是你却选择了直接告诉我,就这一点来说我也愿意相信你,但,圣池毕竟关系到我族的繁衍,所以你们进去可以,但必须要有我族民陪同,并且不许进入圣池更不许破坏无字碑哪怕一角。“ ”嗯,放心吧村长,我李忆然发誓,绝不进入圣池也不会破坏无字碑。“ ”好,木叉,木枝,就由你们带忆然去圣池吧!“ ”好嘞,谢谢村长。“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雾霭袅袅的密林之中幽深却又更添神秘,李忆然三人打着火把随着木叉和木枝走进了长胫村山坳深处的密林之中,那里有着长胫族的圣池与无字碑。 随着几人的脚步渐渐深入,李忆然三人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元气弥散在密林的深处,李忆然的感受尤为清晰,他已经能够区分出元气之中的五行之气,但这股元炁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让他有一种沧桑悠远,却又充满了活力的感觉,这是生命的气息。 他们越走越深,气息越来越浓,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俩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不同寻常之处,唐慕云看向李忆然,李忆然沉默的点点头:”是生命的气息。“ 片刻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山中大湖旁,湖面上升起腾腾的雾霭,李忆然三人大感惊讶,这是巨大一池的生命之元的湖水,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身心都被洗涤了一番,体质更是有了微弱的改善,这种改变令得三人心中震惊。 要知道修行中人本就是为契合大道理行逆天之事,身体的体质在一次次的修行之中被天地元气净化提高,除了专修体质功法的体修或则佛门金刚琉璃身之外的修行者,已经很难再在体质上有所提升了,而这个生命之元的池水还未真正进入其中便已经有了轻微的改善,虽然只是微乎其微,却已经是足够震撼了。 李忆然三人虽然心中震撼却依旧没有贪婪的想要跳进河中,他既然答应了村长不进入圣池,那他便不会进。 三人跟着木叉木枝两人沿着河边缓缓的走着,河岸的四周十分的安静,没有任何野兽虫鸟的痕迹,这时李忆然才回想起来,自从他进入到这五层楼之中后似乎一直也没见到有虫鸟或则别的野兽的痕迹,或许幻化这方世界的毕竟只是一个法器,不可能真如现实世界一般万物皆有。 在李忆然思索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圣池的另外一边,也是这密林的最深处,那里依旧烟雾缭绕,在那朦胧的雾霭之中矗立着一面古朴沧桑的巨大石碑,石碑拔地而起约有十丈,如从大地上自然生长而出的一座高山,在这高大茂密的密林之中显得孤高绝尘,且神秘。 李忆然三人呆呆的望着这直冲天幕,似要一剑破天的巨碑心生敬畏,也心生震撼,如果说五层楼的世界只是效仿密境,那密境之中是不是就有真正的圣池与无字巨碑呢? 第130章 破浪而行 李忆然抬头看向木叉:“我们可以触摸一下石碑吗?” 木叉与木枝对望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都转过头看向别处。李忆然会心的一笑,又望了望身旁的唐慕云。 唐慕云并未说话,只是冲他点点头,李忆然又看向石碑缓缓将手放了上去,他并不敢将自身真元注入其中,只是慢慢的将自身的一缕气息靠近石碑。 刚一靠近,他的大脑中嗡的一声,石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随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大海之中的一座孤独的岛屿,岛屿之上一扇巨大的石门缓缓开启,石门的后面一片虚无看不真切,但李忆然却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火元之炁,他所料没错,那座岛就是通往上一层楼的大门,而这面石碑便是开启大门的钥匙。 同时,另一个画面也映入了他的脑海,那是在这他们脚下这片陆地的另一边,一个少年也手摸石碑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而在那少年的身后有着一片火海与满地的海兽与长胫族人的尸体,少年好奇的看向李忆然,在那少年的身后隐约间还站一个面容白皙的少年,画面在这里便断开了。 李忆然回过神来,看向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俩:“通往上一层楼的大门已经打开,门户就在海中的那处岛屿。” 翌日清晨,李忆然在长胫村名的帮助之下,造了一艘大船向着海中岛出发,木叉念念不舍的看着远去的那小小身影,相约从岛上回来后一定再来看他,但李忆然知道这是今生最后一别,当他们五层楼的历练结束,这方世界又会重归混沌。 清凉的海风吹拂在李忆然的发尖,他站在船头遥望着远处的海岛,这方世界不大,抵达海岛只需两日的航程,只是他们三人需轮流值守,防范海兽的袭击。 大海之上与海兽相斗不像陆地上那么占尽地利的优势,他们必须时刻小心,否则就如唐慕云姐弟上次一样,最好的结果就是昏迷在大海之上。 行至第二日时,海面突然刮起了飓风,晴朗的天空忽然黑云压顶,骤如黑夜降临,暴雨将至。 李忆然三人立即收起风帆,将一面小帆升起,风暴之中若是不降大帆,结果就是桅杆折断砸向船板,或者风暴将整艘船掀翻。 而升起小帆则能够让大船在风暴中依旧保持极快的速度前行,因为与暴风雨同样来到的还有成群的海兽。 这种做法非常的冒险,但这也是能够暂时防止海兽在水底追上大船凿穿船底,同时甩掉尾随而来的大量海兽最好的办法。 唐慕云掌舵,李忆然与唐慕坤分立船头与船尾,七八个海兽跃上了大船向着李忆然与唐慕坤所在的方向冲去,李忆然仗剑立于船板上狂风与雷鸣之下,剑光与暴风雨交织。 朦胧的夜色中,充斥着血腥与杀戮,暴雨不停的冲刷着甲板上的鲜血,还有海兽的残肢断臂,大船载着无尽的杀戮在风暴中穿梭。 李忆然从愤怒变作麻木,他手中的长剑不停的爆发出耀眼的寒光,剑气伴随着狂风暴雨不停的拍击在海兽身上,所到之处血光如瀑,又被风吹雨打去。 脚下堆积着海兽的残体,每一次呼吸都会伴随着海水咸味和鲜血的腥臭,每一步的踏出都是踏在海兽的尸体上。步步嗜血,却步履坚定。 暴雨狂风吹散了血迹,却吹不散满船的血腥与杀戮,如秋风吹不尽的落叶,杀不完的海兽。 唐慕坤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死死的护住船尾区域,那里有正在掌舵的唐慕云,齐眉棍如巨浪翻滚,手中暗器如一道道美丽却无情的幽灵专攻海兽的双眼。 每一次的棍浪翻涌就有一条腿或是一只手被他生生敲断,每一声爆喝便是一只海兽身受重伤跌回海中,每一道寒光闪烁,就有鲜血从海兽的眼眶中迸出,狂怒的暴雨掩盖不住海兽的哀嚎。 只是海兽的数量实在太多,不停的有海兽跃上船只,渐渐的他们被围到了船舵处,两边已经站满了高大凶残的海兽,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李忆然与唐慕坤砍杀,李忆然手中的长剑缭绕着浓烈的杀意。 他在磨练自己的剑道,被围攻之下剑心的神异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要磨练自己不屈的意志和心中的剑意,以血祭剑,他要在杀戮之中证道。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剑似催命符,人是阎王怒。 李忆然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五层楼中幻化的世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每一捧鲜血的迸射都让他心中的杀意更浓。 这并非一场幻境的游戏,而是一次心境的历练,若是以杀戮证道入上品剑气境,此生必定一将功成万骨枯,踏着垒垒白骨走向剑道巅峰,那是以万千人头铸成的京观,以万千生灵之血铺成的血路,那是杀戮剑道。 天空之中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大船在海兽不停的攻击之下,终于在轰的一声中被凿开,船体开始倾斜分解,越来越多的海兽跃上即将沉没的大船,放肆的咆哮,眼中露出嗜血的疯狂,要将三人拖入海中吞入腹中。 唐慕云放弃了掌舵,此刻再待在上面已经没有意义,她来到李忆然与唐慕坤的身旁,三人成三角拱立之势,抵挡围上来的众多海兽。 船体的倾斜让他们站立不稳,包围圈逐渐缩减,三人被团团围住已经无路可逃。 李忆然面色平静的望向身旁两人,此刻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唐慕云姐弟感受到了他投去的目光,点点头,同时跃上了桅杆立于高处。 李忆然则是凌空跃起,向着船身一剑劈出,秋杀,朝来杀气秋,千里无立草。 凌厉的剑意如同一道闪电,与狂风暴雨融为一体,又破开虚空,一声雷鸣轰然响起,划开了黑夜的中的暴雨,从天而降劈开甲板上挡在剑尖前的海兽,剑气直入船体。 第130章 沉默的火山 砰的一巨声,整艘大船支离破碎,众海兽似乎没有想到他们会用这种近乎自寻死路的方式,劈开大船,一旦大船完全沉没,他们三人便真的没有生路,只能任兽宰割。 甲板上的海兽站立不稳立即跌入了海中,眼看桅杆也要即将倒塌之时,破碎的船体之中却浮出了一艘仅够三五人落足的小船,小船的船头布满了金属的尖锐之物,这是用偷袭长胫村的海兽手中武器制作。 三人一跃而下,跳上小船,唐慕坤立即从乾坤袋中掏出了自己在封印之地用过的圆筒法器,这柄法器名为:风神怒。乃是将天地之气压缩成无形狂暴的气流进行攻击。 唐慕坤立即将风神怒嵌入船尾之处,只听砰的一声,反震之力使得小船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这艘小船是李忆然根据唐慕云姐弟在海上的经历做出的第二手准备。 李忆然立于船头,如瀑的黑发散落,衣袂迎风飘扬,洒下一片剑光,挡在小船前面的海兽无不血溅沧海,残肢挂于船头。 有一些海兽则被极速行驶中的小船撞得支离破碎,鲜血再次染红了这片大海,暴风雨天罚一般搅动着海面,小船如一柄长剑破开风浪,破开了海兽的包围,迎着天罚而去。 残阳如血,沧海横流,暴雨尽归去,小舟作远游。 夕阳之下,一叶小舟缓缓漂浮在海面之上,小船的船头还挂着一些海兽的断肢,暴风雨已经过去,蓝天之上万里晴空,海风渐渐吹散了血腥的味道,三人跌坐船上静静的看着落日西归。 宁静的海面如同一面纯洁的镜子,将天空之中的一切美景揽入怀中,唯有经历生死的挣扎才知道平静的珍贵,三人贪婪的呼吸着平静的味道, 在那夕阳落下之处有一座孤独的海岛正安静的漂浮于大海之上。 三人带着满身的疲惫走上了海岛,海岛如同一座沉默中的火山,炽热中的寂静,就连吹来的海风都带着炎热带气浪。 他们的面前有一座怪异的黑色山峰,整座山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山中没有任何的花草树木,也没有任何的禽鸟走兽,在那黝黑的光秃秃的山峰之上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那里便是进入第二楼的大门。 三人相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踏上了那座黑色的火山,每走一步都是对意志的考验,他们如同走进了燃烧的火焰之中,每一次的呼吸都有灼热之感,体内的真元也跟着沸腾起来。 三人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踏着坚定的步伐向着石门攀去,既是闯关也是磨练,磨练他们的意志。 当他们踏进石门那一刻,一股更加炙烈的风吹到了他们体内,这种炙热无法用真元抵挡,热浪透体而过,带走了他们体内水分,嘴唇开始干裂,原本修行之人是不惧寒冷炎热,但这里的炎热是天地之气的具现,炙热的气浪无时无刻不在他们的体内灼烧,就连神识也感受到灼痛。 抬眼望去,四周一片荒芜,黑色的大地上蒸腾着炎热的气浪,视线变得扭曲,天空之中飘飞着无数的黑色灰烬,红色火光映照着灰蒙蒙的天空。 在这片天地的尽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火山,正不停的喷发着岩浆,岩浆流向地面,逐渐化作了黑色的大地。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灼热:“不要去抵抗它,用心去体会火元的炙热,试图与它融为一体。” 另外两人听见李忆然的话,也都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默默的在体内感受这股炙热,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他们睁开了眼,眼中露出了些许振奋的神采。 当他们放下抵抗转而去体悟,去接受这炙热之时,这片空间便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修行之路本就是体悟天道,只是有很多人在遇到困境之时便忘记了这一点,而是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抵御排斥这股力量,有悖修行之道。 “准备好了吗?”李忆然看向身旁的二人。 “嗯,没问题。” “好,那咱们走。”李忆然说完率先的踏上了这片炙热的土地向着火山走去,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木元之炁的气息,从踏入这一层时他便知道,这一关考验的是意志,只要走到那座火山之上,那里便是进入上一层楼的大门。 天地一大窑,阳炭烹六月,万物此陶镕,人何怨炎热。修行之路哪里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呼吸吐纳,一招一式,既要顺应天理又要逆天而行,那便必须行常人所不能之事,走常人不能走之路。 李忆然虽然领悟五行之炁,但依旧要切身的体会五行之道,此刻的他修为尚浅,对五行的领悟也只是皮毛,同样也要忍受这方天地的炙烤。 每一步都是对意志的考验和对火元的体悟,这种修行是一种自虐式的疯狂,对火元的领悟并不能减弱身体的灼热感,只能令他在这片充斥着火元的天地中有着更深刻的体会,在行走之时,呼吸之间不会难以忍受。 唐慕云姐弟俩也同样如此,李忆然的话语让他们明白了修行先修心,只有在心中接受它的灼热才能在这方天地中走得更远,才能走出这方天地,顺天地之理方得大道。 半日后,他们步履蹒跚的走入了一处巨大的黑色峡谷之中,一丝凉风吹过,这里似乎有了一些凉爽之意,三人精神大震,李忆然感受到这里似乎有了一些不同的元炁存在,那是木元炁与水元炁的气息,在这炙热的天地中居然也存在着另外的几种元炁,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浮上心头。 唐慕云见李忆然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了笑意,舔了舔干枯的红唇:“这里有些清凉意,我们不妨在这里休息片刻再行出发?” 唐慕坤伸手抹过额头,上面晶莹点点,那是汗水蒸发后的盐粒,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赞同道:“好” “不好。”李忆然摇摇头。 第131章 飓风黑龙 两人好奇的望向他,他们不明白李忆然为何会反对这个建议,他们在这个酷热的天地之中脚步不停的走了半日,这半日中每一步都是一种煎熬,这时候能够找到一处有些凉意的地方何其难得,若是错过这个峡谷再走下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这样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了。 李忆然也抹去额头上的盐粒,舔舔干枯的嘴唇说道:“再往前走走,我感觉到前面一定有水源。” 两人一听眼神中立即有了光彩:“真的?” 李忆然点点头:“你们跟着我。”说完大步向前走去,二人紧随其后向着散发水元炁的方向而去。 峡谷中的一丝清凉赋予了三人轻快的脚步,四周依旧是黝黑的泥土,散发着炎热的气流,黑色的灰烬飘飞在这片天地中的每一片角落,一阵轻风吹过,将尘埃席卷而上,在天空中逐渐聚集成一道黑色巨龙。 仿若巨龙的旋风如同滚雪球一般越聚越大,虚空开始震颤,将地面的碎石一同刮向了天空,向着峡谷深处呼啸而去。 李忆然感受到四周元气的异常,回过头去便看见一条黑龙般的飓风向着他们所在之处席卷而来。 李忆然脸色骤变:“跑。” 唐慕坤听见李忆然的声音有些发颤,心头一惊,难道有什么变故?想到这里也回过头望去,就看见一条铺天盖地的黑色飓风扭曲着身子,在峡谷中肆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我的妈呀,姐,赶紧跑。” 唐慕云听见二人的惊呼也看见了狂暴的飓风,一瞬间感觉腿肚子都在打颤,立即拔腿就跑。 三人展开身形向前狂奔,身后巨大的旋风将四周的一切碎石尘埃裹挟,所过之处如同被掀掉了一层地皮,空气变得更加的炽热,黑龙的腹部在急速的旋转摩擦之下,温度越升越高,逐渐亮起了红色的火光。 周遭的一切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飓风仿佛张开了巨口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东西。 飓风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庞大。 李忆然三人逐渐感觉奔掠的速度越来越慢,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拉扯着他们,步履艰难,肺部如同吞入了一颗燃烧的火炭,不停的在体内灼烧,他们已经无法在纵身前跃,只能依靠双腿不停的奔跑,与飓风赛跑,与死神赛跑。 汗水早已被风干成一粒粒细盐,皮肤被炽烈的高温灼痛发红,如同撕裂针扎一般,可他们不敢停歇,唯有不停的奔跑。 飓风逐渐追到了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体力最弱的唐慕云跑在三人最后,只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向着身后黑色巨龙卷去,她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只能眼看着自己漂浮起来。 唐慕云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喊出声音,她害怕自己一旦尖叫出声,李忆然和唐慕坤一定会回身救她,那时他们三人都将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捏碎符箓淘汰出局。 就在她准备捏碎符箓放弃这次历练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他,李忆然沉腰发力,一把将唐慕云拖出飓风的范围向前扔去,同时也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欲要将他拉进巨大旋风的腹中,就在自己也即将被飓风卷入之际,一式剑招挥出,人随剑走在电光火石之间窜出了飓风的范围,再次向前狂奔。 唐慕坤扶扛起倒地的唐慕云,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再度向前扔出,再次迈步狂奔起来。 唐慕云被二人抛出很远,虽然心中感激二人的出手,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两次抛飞,摔得七荤八素,爬起身来一时间找不到东南西北,还未回过神,就又被一只手抓住,拖着她不停的向前狂奔。 飓风腹部的火光越来越亮,仿佛一头恐怖的恶兽正在苏醒,四周的气温也越来越炙热,虚空中的元气变得越来越狂躁,仿佛天空在颤栗,耳旁的呼啸声变作了咆哮。 李忆然紧紧的咬紧了牙关,他与唐慕云姐弟不同,他没有退路,他必须闯过五层楼进入密境,他一边狂奔,一边感受着木元炁的方向,他知道木克不了火,但木能克风,他要赌一把。 略一沉吟他拖着还一脸懵的唐慕云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唐慕坤见李忆然改变了方向也不犹豫,埋头苦追李忆然。 狂奔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来到了一处绝壁,一条深深的壕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三人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绝路,身后是即将到来的飓风,面前则是深深的壕沟,已经无路可逃了吗? 唐慕云已经清醒过来,看着前面的壕沟露出了无力感,前有壕沟后有飓风,他们被逼上了绝路,对着李忆然苦笑道:“忆然,不好意思,这次拖累了你。”而她被握着的手却并未抽出,静静的待在李忆然的掌心。 李忆然只是沉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并未放下握住唐慕云的手。 唐慕坤愤在一旁怒的踢开脚边的碎石:“他娘的仙人板板,这次运气真霉。看来只有放弃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飓风伸手就准备掏出符箓。 李忆然眼中灵光一闪:“不,我们还有机会。”他拽着唐慕云来到壕沟边向下望去。 唐慕坤不明所以也快速的跟着跑到壕沟前:“李兄,你说的什么意思?” 李忆然并未回话而是静静的望着壕沟,唐慕云也未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李忆然,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霞,只是皮肤早已被炙烤得通红,分不出究竟是炙热的高温所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哎呀,李兄,你倒是快点啊!飓风马上就要到了。”唐慕坤看着就在眼前泛着炙热红光的黑色巨龙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只在呼吸之间,飓风便已经来到了三人的面前,炽烈的灼烧感刺痛着三人的皮肤,头发已经泛出了烧焦的味道,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欲将三人从地面卷向空中,卷向飓风的腹中。 第132章 地下世界 散发高温的碎石不停拍向三人,他们的外套已经被砸出了一个个烧焦的孔洞,衣袂在撕扯中变作了一缕缕的飞灰,唐慕云体重较轻,第一个被飓风卷起飘向空中,李忆然的手死死的握住她,两眼依旧盯着壕沟并未回头。 “我找到了位置了。”李忆然一声暴喝,唐慕云又被远远的抛了出去,向着壕沟下的一个方向飞去。 将唐慕云抛飞之后又对着唐慕坤说道:“快,向你姐那个方向跳。”说完自己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三人刚跳下壕沟,飓风就如狂奔中的巨兽咆哮着刮过李忆然三人所在的壕沟边,向着另一边席卷而去,天空中的炽热达到了一个顶峰,飓风的腹部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不停的吸纳着四周的炙热,温度越来越高,由红色变成了紫色,又从紫色变成了炽烈的白光。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飓风黑龙应声爆炸,爆炸之声震得大地震颤,虚空颤栗,炙热的高温化作狂暴的气流席卷而出, 将百丈内的一切物体化作飞灰,地面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黑色的尘埃如同一张巨网铺天盖地,笼罩住了半边天空,狂暴的气流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终于一切起于尘埃又归于尘埃,天空中依旧灰蒙蒙的飘满了黑色的灰烬,空气依旧酷热,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孤独的躺在壕沟之上,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灰烬填满。 眩晕中的唐慕云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洞口很小,洞内空间却很庞大,爆炸的震动将洞口上的山石震落塌陷,堵住了狭小的洞口,却也挡住了炙热的风暴气流。 洞的深处传来一阵阵凉意,唐慕坤见唐慕云醒来,急忙将其扶起,李忆然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夜光石,在经历了黔冥山之事后,李忆然便请王天成为他准备了一些夜光石,这种石头只需注入自身真元便会发出浅绿色的光芒,照耀的范围比火把更广,非常适合这种黑暗的环境。 而唐慕云姐弟也同时掏出了自己的照明之物,唐慕坤的与李忆然同样是一颗夜光石,只是唐慕云手中却是一个形似小兽的法器,小兽的造型十分可爱。 唐暮云将真元注入法器之中后,就见小兽的嘴,啪的一声张开,从嘴中射出一道浅绿的强光,李忆然看出这个法器的光源也是夜光石,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夜光石扩散的光源聚拢,虽然所照范围有所缺憾,但能够照得更远。 李忆然点点头,看来他们姐弟俩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随即便招呼二人跟随自己继续往洞深处走去。 山洞越走越宽阔,一直往地底深处延伸,空气也越来越潮湿,三人往里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处地底峡谷之中。 这片地底峡谷空间十分巨大,峡谷的中心有一片碧蓝的湖水,湖水的周围生长着奇异的花草,每一株花草都散发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光,穹顶之上闪耀着宝石的光芒,如天穹银河点点星芒。 唐慕云手中的光芒射去,惊起了一群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飞虫,这个蓝色的地底峡谷内十分的清凉,三人惊奇的看着四周美丽却又神秘的世界。 唐慕云从乾坤袋中掏出三面具让李忆然和唐慕坤带上:”小心有毒,带上这个可以隔绝毒雾。“这是唐慕云的小小心思,平时她与唐慕坤外出做任务只会准备堂弟唐慕坤的一份,而这次她却为李忆然也准备了一份,只是李忆然并未深思,而是平静的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峡谷,向着小湖走去,峡谷中没有路,三人只能一边拨开草丛缓缓前行。 所过之处带动了花草震颤,微风卷动一些幽蓝花瓣缓缓飘飞的三人眼前,如同漫天的幽蓝星光洒落人间。 ”好美。“唐慕云忍不住的小声惊叹,她不禁陶醉在这梦幻的景色之中,手中浅绿色的夜光石渐渐引得一群发着蓝光的飞虫围着三人一边小声鸣叫,一边翩翩飞舞。 李忆然虽然也震撼这地底世界的奇异的美景,但更好奇的是唐慕云好像对这里也是新奇无比:“你们之前没见过这种地下世界?或者说直接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下世界?” 李忆然此话的意思是,这方天地虽然是幻化,且每次都会不同,但毕竟是仿效秘境,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一切在秘境中应该都有真实的对照。 而唐家年年都有年轻高手进入秘境,应该也有人会见过这一幕有记录之类流传才对。 唐慕云没好气的白了李忆然一眼,这不解风情的样子到底是如何练成的?太大煞风景了,心中不禁有些泄气。 “知道为何这五层楼每次进来都不一样吗?” 李忆然摇摇头,他对这个法器以及秘境知道的太少,而唐家对此事又监管甚严,没有任何书籍典册可以查阅,所以他并不明白唐慕云为何会这么问,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们每次走进秘境后,所出现的位置都不相同,更奇怪的是,我们无论经历了多少代人,每次进去所在之地都是一个之前从未到过的地方,次次不同,而每次能够探索到的范围都不到秘境的万分之一。” 李忆然惊讶的望着唐慕云,很难想象那是怎样广袤的一方世界。 “而这五层楼也只是仿造秘境进行推演幻化,不过虽为幻化,实为真实,乃是聚五行之炁真实的将一些天地之物具现出来,所以,你在这里面重伤也会死,在这里面得到机缘也可以带出去,只是这里面出现的任何事物是不能完全确定秘境中是否有对应之物,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说到这里她并未再说下去,而是静静的看着李忆然。 “五行之炁?”李忆然总算明白为何整个唐家对密境都是讳莫如深,王天成只是寥寥几句,就连唐笑天也只是讲诉了一下密境之中的一些大致情况并无细节,原来并非是他们不言是实不知也。 第133章 久旱逢甘霖 唐慕坤在一旁有些待不住了,挠挠头说道:“姐,你们聊完了没?你弟弟我快渴死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解惑答疑?咱能不能赶紧去湖边喝完了水再说?” 唐慕云有些嗔怒的看了一眼唐慕坤:“着什么急?那小湖又不会长脚跑,渴死你得了。”嘴上说着狠话,脚下却加快了速度往中心湖走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湖边,这时三人才发现这个地下峡谷比想象中的更加广阔,这个小湖只是处在整个峡谷的边缘地区而已。 刚到湖边李忆然迫不及待的伸手捧起水来准备喝下去却被一旁的唐慕云一把打掉,李忆然诧异的看向唐慕云,唐慕坤则焦急的站在一旁看着他。 “先等会儿,小心湖水有毒。” 唐慕云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这是我唐门制毒分解毒素的工具,先等我检查一下是否有毒,将毒水分离出来之后再说。” 她熟练的将一堆造型怪异的瓶罐分别放好之后,又在手上套上了一个特制的皮手套,拿上一个小瓶将湖中水灌入其中,然后开始了查验。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她便从水中分离出了一滴蓝色的液体和小瓶洁净的清水出来,湖水果然是有毒的。 唐慕云捋了捋眼角的发丝,将那瓶清水递给李忆然:“可以喝了,毒素我已经分离出来,你先喝,我再去取一瓶。”说完,便将那滴绿色的液体小心的放入了另一只瓶中。 李忆然接过水瓶看向一旁眼巴巴望着他手中水瓶,舔着干枯嘴唇的唐慕坤笑了笑,伸手将手中水瓶递了过去。 唐慕坤见李忆然递过来的水瓶愣了愣神,不好意思的说道:“姐让你先喝的。” 毕竟能够躲过飓风找到这处水源,功劳全在李忆然,于情于理也应该是李忆然第一个先喝水。 “你还跟我客气,赶紧拿去,要不我就后悔了。” 唐慕坤闻言嘿嘿一笑,立即抢过李忆然手中的水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几口之后,唐慕坤惬意的啊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满足,摇了摇手中的水瓶,恋恋不舍的递还给了李忆然:“李兄,里面还有一些,你先润润嗓子。” 李忆然也不再矫情,接过水瓶就将最后的一些喝了下去,着火似的嗓子立即就如重生一般舒服惬意,这世间再美的琼浆也比不上久旱的甘霖。 唐慕云手法熟练,很快的便分离出了好几瓶清水,三人干渴的身体得到了充足的水分,她并未停歇,又分离出了很多净水,足足装满了三个水袋,三人分别随身携带。 李忆然对唐慕云的乾坤袋很是好奇,她的袋中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像个百宝袋一样,什么都有。 唐慕云看出李忆然的好奇狡黠的一笑:“我们唐门子弟每年都会出外做任务历练,所以随身都会带有很多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很多嫡系弟子出门乾坤袋就会带上好几个。” 李忆然哑然,也只有唐家才这么财大气粗,王天成曾经说过这乾坤袋属于鸡肋之物,制作不易却只有入神境才有用,上品境的高手是不需要的,所以一般家族需求不大,却又紧俏,因为造价不菲,也只有唐家才有这实力将这乾坤袋当成普通物品使用。 李忆然又想起刚才唐慕云分离出的蓝色水珠便随口问道:“刚才你分离出来的那蓝色水珠便是这湖中的毒素?这是什么毒?” 唐慕云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答道:“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毒素很陌生,但似乎针对神识,我刚才分离水源之时,神识之中略有麻痹之感。” 李忆然闻言有些动容,他知道神识的伤害是最难治愈的,针对神识的伤药也是非常难得的,有价无市,当初柳相曾遇过他几瓶神识的丹药,总共也就寥寥几颗而已:“神识可有恙?” 唐慕云听到李忆然的关心,嫣然一笑,本想逗逗他,又恐他太过担心便只摇摇头说道:“没事,没有直接吞入腹中,或是涂抹在伤口之上是起不了作用的。”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不仅灌了个水饱,也一扫疲惫,起身准备找寻出路继续向着火山出发。 “李兄可知咱们该如何出去?”进来的洞口已经被飓风炸塌,要原路返回已经不太现实。 李忆然在刚才休息之时便已经用五行之炁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处地底峡谷之中主要充斥着土,水,木三种元炁,而在峡谷的深处则有一缕比较强烈的火元之炁,那边应该可以找到出去的洞口。 “我们往峡谷深处走,我感觉那边的火元之炁最强烈,如果所料没错的话,那里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口。” 三人将水囊装入乾坤袋,顺着李忆然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行。 一路走来,四处幽蓝飞舞,穹顶群星闪耀,峡谷之中又清爽无比,三人的心情也是无比的惬意,走过一片花草地后他们又来到一片巨大奇异的蘑菇林之中。 各种形状奇特的蘑菇轻轻摇摆着,散发着同样幽蓝的光,有如布袋状的巨大蘑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喷出大片大片幽蓝的种子,如蓝色雾气一般随风四散,一些柱状的蘑菇则是浑身罩上了一层蓝色纱网的菌丝,摇摆之下似轻歌曼舞,而更多的则是一种平顶蘑菇,垂下一缕缕散发蓝光的珠帘菌丝,随风轻摆之下好似仙女挽纱煞是好看。 三人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蘑菇林之中,虽然感叹于此处的美景,却也不敢轻易的去触碰这些蘑菇,湖水有毒也就意味着这里面所有散发着蓝光的植物都有可能带着剧毒,美丽的事物总是带着刺的。 他们在蘑菇林中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远远的看见了出口,也同时感受到了一丝燥热,三人欣喜那边一定有出去的洞口,这地底峡谷虽美,但太过怪异,并且他们的目的是闯关而非找寻世外桃源,能够尽快的走出地底自然欣喜。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尽管他们无比小心,还是有一些蘑菇的丝绦被风吹起粘在了他们背后。 第134章 珠帘虫 四周逐渐响起了细细簌簌昆虫爬行的声音,这种声音方一响起李忆然便感觉到头皮发麻,脊背直冒凉气,危险来临。 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当初在百濮山中遇见绿莹之时便是这种声音吸引了他跟踪而去,这是毒虫大军爬行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四面八方出现了一只只十岁孩童般体型大小的异虫,这种异虫背生双翅,煽动之下发出嘎嘎嘎的声响,浑身同样散发着蓝色的幽光,蠕动的身体上长着四条修长的虫腿,肌肉虬结一望之下便感觉四条长腿中蕴含强而有力的爆发力,一定是具有强横的跳跃力,张开的大嘴之中有着两颗长长的带有锯齿的獠牙,一张一合之间发出咯咯咯之声,蕴藏着强大的咬合力,眼睛部位却是一对白珍珠一样的眼球。 唐慕坤一眼望去心中不免骇然,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肯定筋骨寸断不死也残:“他奶奶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珠帘虫。”唐慕云不太确定的说道,在她的印象当中没有如此大的珠帘虫,可其外形看来似乎又与珠帘虫极其相似。 李忆然闻言转身回望四周,看见蘑菇之上垂落的珠帘菌丝,也正好看见粘在唐家姐弟背后的珠帘丝,轻叹一声:“应当就是珠帘虫了。” 他到此刻才明白那蘑菇之上垂下的珠帘丝绦并非菌丝,而是珠帘虫的丝网。 这种珠帘虫原本是很小的体型如同一般蜘蛛大小,常年生活在地下洞穴之中,只是他们所吐出的蛛丝如珠帘一般挂在洞壁之上散发暗光,诱骗飞过的昆虫,因此得名珠帘虫,它们蛛丝之上有很黏合力很强的黏液,一旦飞虫粘住了便只能任其吞入腹中很难挣脱。 而他们眼前的这些珠帘虫却有孩童般大小,并且剽悍的口器极具杀伤力。 唐家姐弟诧异的看向李忆然,李忆然将自己的后背转了过来,果然三人背后都粘有巨型蘑菇上的珠帘菌丝,还是大意了。 呼吸之间,巨大的珠帘虫群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发出各种声响缓缓的向着三人靠拢,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 三人默契的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以李忆然为中心,唐家姐弟一左一右形成三角阵型。 “要小心它们的体内应该有毒,还有蛛丝。”唐慕云提醒两人自己心中的猜想。 李忆然一马当先,剑出惊风雷,立即便有几只挡在前面的珠帘虫爆开,炸出一地的青色的血液。 李忆然的这一剑激怒了其余的珠帘虫,立即便有更多的大虫围了上来,巨大的口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獠牙向着三人咬了下去。 破空之声响起,唐慕云的五枚桃花钉凌空飞舞,将临近身前的珠帘虫钉穿在地面,风声又起几只珠帘虫扇动着翅膀一跃而起,强大的弹跳力让它们从两丈之外的蘑菇上跳到了三人的头顶俯冲而下,獠牙震颤狠狠的咬下。 唐慕坤亦是一跃而起,齐眉棍凌空横扫,一棍之下立即将飞来的几只珠帘虫扫飞,撞入地面爆裂成一地的残肉。 珠帘虫越聚越多,三人每走几步便会有大量的珠帘虫围堵了上来,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腥臭之味,哪怕三人带着隔绝毒气的面具也同样几欲呕吐有了恶心之感,这气味有毒。 李忆然挥剑如雨,剑光闪烁间便有数只毒虫死在面前,但数量庞大杀之不绝,一剑未尽便又有几只扑来,他只能仓促躲避,将背后留给唐慕云二人。 黑色的地面被染成了青色,粘稠的血液,残肢碎肉满地皆是,如同行走在泥沼之中,举步维艰。 唐慕云手中的峨嵋刺属于短小兵刃,对付毒虫大群的围攻不占优势,最多的只能是依靠桃花钉与暗器进行远距离的袭杀,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漫天的寒光。 她随身携带有好几个乾坤袋,其中有三个都是满满的装着各种暗器,短时间内没有用尽之忧。 而唐慕坤手中的齐眉棍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是尽显优势,一棍之下身前五步便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区,可不到片刻便又会有新珠帘虫冲到近前。 三人且战且逃,身后已经杀出了一条满是残肢碎肉的青色血路出来,有些挤在远处的珠帘虫开始吞食死去珠帘虫的碎尸,咀嚼残肢咬碎骨头的声音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双方的大战将附近整片的蘑菇林摧毁,凌空望去只见一片幽蓝色的海洋之中,成群的蓝色珠帘虫不停的围攻着前行的三人,时而跃起,时而喷出蓝色的蛛丝,整片区域变成了青蓝色的画布,美丽却又充满了暴力与杀戮,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 只是蛛丝对于三人来说太过脆弱,虽然比普通的绳索要结实许多,但对于入神后期的三人来说蛛丝本身根本无法阻挡三人前行的脚步,但那上面附着的黏液对让李忆然等人苦不堪言。 蛛丝越吐越多,附着在上面的黏液也越来越多的滴落地面,混合在粘稠的青色血液之中逐渐将黑色的地面侵染成粘稠的泥浆,三人每踏出一步都会多用上三分力,不仅拖延了他们杀出虫围的脚步,也使得三人躲闪出手的速度变得迟缓。 半个时辰过去,虫群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他们体内的真元却在慢慢的减少,消耗大于吸纳,完全不停歇的攻击下去,他们只能再撑上半个时辰便再也无力出手,那时便只能任虫宰割。 这些珠帘虫似乎完全不知疲倦不知恐惧一般,无论三人手中兵刃杀死多少珠帘虫,它们依旧不顾生死的扑向三人,同时也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如同鬼哭狼嚎,伴随着时不时传出的撕咬同类尸体的咀嚼之声,令三人心烦意乱,眼中充满了暴戾。 这声音中居然也带有一丝蛊惑之力,李忆然越杀心下越是苦涩,再这样下去不被虫群咬死,也会被这种压抑感和搅人心神的声响给逼疯。 他不停的挥舞手中长剑,看着无数的毒虫,心中苦思对策。照这个前进的速度,他们很快便会死在这条路上,或者放弃这次进入秘境的资格。 第135章 逃出虫围 唐慕云姐弟也渐渐露出疲态,眼神中有了绝望的无力感,一只凶悍的珠帘虫震动着巨大的口器从侧面狠狠的撞向唐慕坤。 李忆然眼角闪过一抹凶厉之色,斜刺一剑挥出,珠帘虫巨大的头颅带着一捧粘稠的青色血液高高抛起砸向地面。 在蓝色的幽光之中那双泛白的眼球直愣愣的看着挥剑的李忆然,狰狞的口器依旧震颤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似乎在告诉李忆然三人,它就算死了也想要咬上三人几口,李忆然看见这一幕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亮光。 “暮云,慕坤它们常年生活在地底,眼睛很难看清事物,主要依靠的是震动之音。” 唐慕云与唐慕坤突然听见李忆然的声音一时没明白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骑上毒虫,用暗器击打它的前方。”李忆然说完也没时间再多做解释,收起手中长剑徒手擒住了一只较大的珠帘虫,翻身便坐在了它的背上。 唐慕云姐弟看见李忆然突如其来的动作依旧有些发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骑上它是什么意思,这些珠帘虫虽说体型庞大,但毕竟只有孩童大小,比之他们三个少年人的体型还是小了许多,这骑上去还不直接压趴吗? 可是令他们惊讶的是,李忆然骑上之后,那只珠帘虫依旧挺立并未如他们心中所想被李忆然直接压趴无法动弹,不仅如此,那只珠帘虫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骑在了他的背上,不停的扇动翅膀,身体左右摇晃,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不停跳跃,想把骑在它背上的李忆然给摔下来。 李忆然啪啪啪敲打的珠帘虫的头部,珠帘虫吃痛之下跳跃的速度慢了下来,随即他又伸手一挥,一柄暗器出手击打在珠帘虫前方两丈外的地面之上,这只珠帘虫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那强而有力的长腿一跃而起,直接连带着背上的李忆然向前跃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方才暗器击打的位置。 唐慕云姐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也如法炮制的各自寻了一只强壮的珠帘虫骑了上去,三人一前一后的被三只珠帘虫几个跳跃之间便跳到了虫群包围的边缘,眼看着马上就要跳出虫群的包围。 虫群立即反应了过来,向着李忆然三人骑着的三只珠帘虫围了过去,李忆然双腿紧紧的夹住胯下的珠帘虫控制它的方向和平衡,一边又挥剑砍杀,他的飞箭在长胫村斗海兽之时已经全部爆裂,否则这时候如果使用牵星诀更为有利,此刻只能使用别的暗器替换,相比较之下虽然杀伤力有所不足,却也足以杀出一条路来。 三人骑着珠帘虫又是一阵冲杀,只是此时的形势对他们更有利,胯下的珠帘虫也成了虫群撕咬的对象,感受到四面八方同类散发出的杀气,跳跃得更加的卖力,以免自己成为别的珠帘虫口下食物。 三人奋力拼杀之下终于冲出了虫群的包围,可虫群依旧紧紧的跟在三人后面,不停的发出咯咯咯磨牙之声,李忆然跳跃而起反过身来骑在珠帘虫身上,双手不停的挥动,发出漫天寒光阻挡虫群的追逐。 双腿依旧紧紧的夹住胯下的珠帘虫控制它的方向向着感知中火元炁浓烈的位置奔去。 而唐慕云姐弟俩则也学着李忆然的办法,发出暗器猎杀身后的虫群,同时神识紧紧跟随李忆然的位置,紧随其后骑虫狂奔。 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虫群也越来越少,似乎并不喜爱这股酷热的气息,许多珠帘虫已经开始回头不再追杀三人。 三人胯下的珠帘虫也开始不安的颤动,跳跃的速度慢了下来,又前跃了几丈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不再向前。 李忆然无奈之下只好从虫背上下来,思忖了一下便放过了这只劳苦功高带他冲出虫围的珠帘虫,任其自行逃走。 “李兄,我们下一步该往哪里?”唐慕云也看向李忆然等待他的决断,他们没意识到在长久的相处之下,李忆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李忆然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已经来到了地底峡谷的边缘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巨大的空洞,酷热的气浪从空洞内吹出。 “此刻我体内真元已经耗尽,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危险,我们不妨先在这里调息一下再走。” 经过了一番拼杀三人体内真元已经接近枯竭,又不知道前路是否还有危险,必须稍作调息恢复自身体内的真元,以最佳状态应付接下来的路途。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拿出照明之物又踏上了前行之路,进得洞中,酷热之感更甚,越往里走越发的感受到空气之中的炙热感,前方就好像有一口巨大的熔炉在不停的燃烧,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人眼前出现一片岩浆的海洋。 炙热的气息变作了可看见的热流蒸腾而上,扭曲着眼前的一切事物,粘稠的岩浆在池中缓缓蠕动,升腾起一个个冒着热气的气泡,然后爆开释放出里面炙热的气流。 岩浆的光芒将三人的皮肤炙烤得通红刺痛,皮肤外的毛发似乎已经散发出了焦糊的味道。 李忆然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火山口的底部,四周的岩壁上怪石嶙峋,在岩浆的炙烤之下也散发着炽热的高温,抬头望去整个山口约有几百丈之深,在那山口之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嘶~~真他娘的烫。”唐慕坤将放在岩壁上的手缩了回来:“看来此地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我们只能往上爬了。” 李忆然点点头,他也注意到整个火山口呈现桶状,没有别的出路可走,唯一的办法便只有爬上火山。 唐慕坤伸手掏出一副特制的手套出来,递给李忆然:“李兄,这是我们唐家特制的手套,你先带上。”唐门以暗器与毒着称于世,很多暗器之上都是喂有毒素的,而很多毒素是有着很强的腐蚀性,需用特制的手套方能施展,也能有效的隔绝部分高温,所以这种手套几乎是每个唐门子弟都会配备之物。 第136章 异变突生 李忆然看了看唐慕坤递出的手套:“我用了,那你怎么办?” 唐慕坤憨厚的一笑:“无事,我皮糙肉厚不碍事,这点温度还难不倒我。” “是啊,依然,你就拿着吧!”唐慕云有些尴尬,这次出门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平时随处可见的手套今日居然会派上用场,所以,她身上也只带了一副手套没有多余的给李忆然,原本是想将自己的那副给他,没想到自己的堂弟先拿了出来,她便不好意思再将自己的手套递出。 李忆然心知这是唐慕坤的好意,只是他并未伸手接过,而是思考了一下才对唐慕坤说道:“我不需要手套,你还是自己戴着吧。” 唐慕坤见李忆然未收有些着急:“李兄,这山石温度很高,你若是徒手攀爬很难到达洞口的。” 李忆然笑了笑:“没事,我自有办法。”说完又对唐慕云说道:“慕云,将你的峨嵋刺借我一用可好?” 唐慕云恍然,这峨嵋刺属于短兵,若是借助峨嵋刺插入岩体,不直接接触岩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伸手便把自己手中的峨嵋刺递给了李忆然。 唐慕坤见李忆然并不接他的手套,而是接过了他姐手中的峨嵋刺,也明白李忆然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毕竟这山石的温度的确很高,就算真如他自己所说的皮糙肉厚也很难爬上去,在递出手套的那刻,他已经做出了退出闯关的准备。 只是李忆然既然用别的办法也能行,他也就不再矫情,李忆然当然知道唐慕坤心中所想,所以一开始他便没有想过要接唐慕坤的手套,而是向唐慕云讨要峨嵋刺。 三人准备妥当之后,为了给对方腾出施展的空间,便各自选择了一个方位展开了身形向上攀岩,入神境界一跃几丈高的距离其实不难,只是他们如今身在火元炁的空间,四周炽烈的火元不停的冲击他们体内真元,此消彼长之下,运行真元并不似在外界那般流畅,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大打折扣,所以想要爬上着百丈的高度着实需要费一番的周折。 三人不停的运转真元向上攀爬,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炽烈的气浪如同一块发烫的火炭不停的在李忆然三人的后背来回摩擦,石壁上的岩石也同样散发着令人灼痛的高温,每一次的呼吸肺部就如同吞下了一块燃烧中的木炭,体内真元如同烧开的油锅不停的沸腾。 三人一路上的经历让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梳理一番,原本盘起的长发早已散落,只是简单的束在一起垂在身后,此刻被灼热的气流吹起,发尖一端已经被炙烤得化作了飞灰,传出阵阵的烧焦味道,暴露在衣服之外的头皮与脸部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每一次的纵跃攀爬就好像在熔炉之中来回翻滚,李忆然心中不禁苦笑,想起传闻在远古之时有一位修为通天的大神,被道家三清之一的太清捉拿,扔入他的炼丹炉之中炼化七七四十九天,本想将其炼成神丹没想到竟给人做了嫁衣,帮那位大神练就了一双神眼。 也许那位大神在火炉之中的际遇比这火山之中应该还要凶险不少吧,对照自己现在此刻的心情,不由得由衷的佩服那位大神的坚毅。 正在李忆然胡思乱想之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地底的火山似乎开始躁动起来,那丝躁动来得十分缓慢,却异常的凶猛。 他看向同样还在攀爬中的唐家姐弟,他们似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自己感知出现了错误?也就不再多想,继续埋头攀爬炽热的岩壁。 峨嵋刺在高温不停的炙烤之下也逐渐开始烫手,峨嵋刺毕竟是金属性的材质,在高温炙烤之下很容易升温,这在起先他便考虑到了这一点。 默默的运转真元,将一丝风雪剑意融入其中,降低峨嵋刺的温度。 他抬眼望向洞口,眼见洞顶已经不远,只需要半个时辰也许就能到达洞口,这时火山洞底又传出了一丝躁动,这一次李忆然非常清晰的捕捉到了,心中暗自思忖这丝躁动到底是什么,他不敢麻痹大意,在蘑菇林之中就是自己的大意使得三人都陷入了苦战。 他闭目仔细的感知了一下这丝不同寻常的躁动,心中顿时一惊,暗道不好,这似燥意是火元炁的暴动,心下骇然:“不好,火山要喷发了,咱们要加快速度。” 另外两人听见李忆然的呼喊也脸色巨变,此时他们正处在上下难为的境地之中,这种高度向下跳跃同样要花上不少时间,再退入来时的洞中恐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更何况如果真的退入来时的洞中,谁也不敢肯定剧烈喷发的火山岩浆会不会将洞口震塌从而将他们堵在地底之中。 此刻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向上攀爬,搏出一线生机来。 地底的岩浆似乎为了印证李忆然的话,暴动的气息越发的明显的起来,岩浆气泡频频爆开,散发出炙热的气流向上升腾,火山内的气息越发的炙热难耐,三人的外套已经出现了微小的火星,瞬息间便将一缕缕衣袂烧成飞灰。 三人强自运转体内真元,将自己的身形提升到极致,加快了速度向上攀登,他们又开始了与死神的赛跑,蒸腾的气流越发的狂躁,如同实质般的烟雾不停的拂过三人吹向洞口,眼睛已经很难视物,难闻的硫磺气味直冲脑鼻,三人只能虚眯着眼本能的不停催动真元向上攀爬。 整个山洞开始震颤,碎石不停的从山壁落入洞底岩浆之中,溅起阵阵红色浪花,岩浆开始剧烈沸腾,似乎下一刻就要一吐心中的愤怒。 李忆然体内真元更为纯净,也初步领悟了五行之炁,三人中他的身形最快,眼看着就要爬到了洞口。 就在这时,洞中的震颤越发的剧烈,唐慕云落脚的一处山石被震松落了下去,一脚踩空站立不稳,啊的一声便向下坠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唐慕云花容失色。 第137章 芳心纵火犯 “姐。”唐慕坤看见唐慕云失足掉下,眼中血丝迸现,欲要不顾一切跳下救援,却见一个人影闪过,向着跌下洞底的唐慕云扑去。 李忆然千钧一发之际将精金丝缠在峨嵋刺之上,说时迟那时快,脚下发力,纵身一跃将跳下去的唐慕云一把抱住,另一只手同时将峨嵋刺射入对面岩壁之中,二人险之又险的吊在了半空。 唐慕云本以为这次必定在劫难逃,谁知却被一人拦腰抱住,仔细看去发现是李忆然救了她,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传来滚烫的温度,心中小鹿乱撞,又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任由李忆然抱住。 “快,赶紧爬出去,要不然来不及了。”李忆然急促的声音打乱了她凌乱的思绪,唐慕云立即回过心神,一脚踏上岩壁向上飞跃而去,李忆然亦紧随其后向上攀爬。 唐慕坤见两人无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姐,你没事就好,赶紧上来,我接应你。” 经过刚才的耽搁,李忆然已经吊在了三人的最后,片刻之后,唐慕坤已经第一个爬出了火山口,又回过身来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根长鞭法器,这是黔冥山中魔教老者的法器,他们利用这柄法器渡过飓风之祸。 那时几人也都没有太过在意这柄长鞭,因为与自己的功法并不契合,没想到后来唐慕坤竟把它收纳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唐慕坤将长鞭甩出卷向唐慕云,将唐慕云拽了上去,又一把卷向李忆然,李忆然伸手握住长鞭同时发力向洞口跃了出去。 正在这时,洞底响起了一声轰鸣,巨大的声响伴随着一股强大炙热的气流喷涌而出,整座火山剧烈的颤动,这方天地之间的火元之炁开始暴动,就在李忆然出洞那刻,一股散发炙热高温的红色岩浆喷涌而出。 天地为之变色,大地在颤动,如同末日来临,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又砸落地面,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令人窒息,强烈的高温让一切化作燃料摧毁。 三人被巨大的冲击震飞,如同落石一般向着山下滚落,四周天旋地转,不停的撞击在山石地面,被撞得口吐鲜血,身上好几处骨折,一直过了一阵子才回过神勉强的稳住身形,也来不及查看自身的伤势,三人站起身来便撒足狂奔,一边躲避天空掉下的火球,一边躲避着流下来的岩浆。 三人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四周浓烈的黑雾也辨别不清方向,只能埋头向前,散发高温的火球不停的从他们身旁擦过,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冒起浓烟滚滚。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身后轰鸣之声小了下来,身后的岩浆也变成了黑色的焦土,天空之中也不再有大团的火球降落。 三人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幸运的是他们一直也没有拿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不仅能够隔绝毒雾,也能挡住此刻漫天的火毒。 几人吞下丹药赶紧恢复体内伤势,片刻之后李忆然第一个站起身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另外找寻一个安全之地再歇息吧,此地不宜久留。”他心中思索的是此处火山不知道相隔多久时间喷发一次,若是频繁,那他们又将陷入危险。 他说完这话却并未得到二人的回应,好奇的转过头望向躺在地上的二人,却见唐慕坤愣愣的看向他身后,而唐慕云却满脸通红的别过头去望向别处。 李忆然心中纳闷,这姐弟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撞晕了头? “那个,李兄,你还是先换一件衣服再行出发吧。”说完用手指了指李忆然的身后。 李忆然闻言奇怪的扭头看向自己后背,才发现他的后背此刻已经不着寸缕,整个后背曝露在了阳光之下,那雪白的屁股正随着呼吸不停的颤动。 原来刚才他被唐慕坤拉出火山口只是正好碰上火山喷发,炙热的气流瞬间就将他背后的衣物化作飞灰,只是他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之下,一时间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异样。 李忆然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尴尬的转过身面对二人,挡住身后的春光,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说道:“那个,慕坤,你有多的衣服没?那个……我没准备,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个问题。”说话间眼神完全不敢瞟向满脸通红的唐慕云。 太尴尬了,自己十七年的童子之身就这样贞洁不保,这要出去了还怎么见人,面对这种社死的现场,他现在恨不得再钻回那个火山口,让炽热的岩浆将自己给熔了一了百了。 “有的,我这就给你拿。”唐慕坤忙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套青衫递给李忆然。 李忆然故作平静的接过青衫,整个过程却是连头也不敢抬起,心中都有了想要灭口的冲动。 他寻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凹陷处,将青衫换上整理了一下复杂的心绪,这才缓缓的回到二人处,唐慕云全程红着脸保持沉默,也不敢抬头看李忆然,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唐慕坤见气氛有些尴尬,便首先开口打破沉默一脸严肃的说道:“李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忆然见唐慕坤一脸正色不疑有他:“何事?慕坤兄请讲!” “李兄可曾婚配?”唐慕坤依旧一脸严肃,而李忆然却是一脸黑线,不知道这唐慕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这是要拿他开涮吗? “慕坤兄问这个干啥?” “李兄今日贞洁不保……”听见贞洁不保四个字时,李忆然只感觉无数的嘲讽声响起,果然是要拿他开涮,立即就准备吐他一脸唾沫,却听唐慕坤一改严肃贱兮兮的继续说道:“你不妨就从了我姐,我替你去给我叔父求情讲明原委,如何?我这做弟弟的够义气吧?” 李忆然又是一脑门黑线,果然还是要将他灭口方消心头之恨。 一旁面红耳赤的唐慕云早已听不下去,急忙嗔怒道:“慕坤,你想死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扔回火山内。” 李忆然只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回到火山怀抱的那个人。 第138章 爬山 “别,姐,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李兄为人我最放心,除了他,我可不认别人做我的姐夫。” 唐慕云怒急,作势欲打,唐慕坤忙蹿到李忆然身后改口道:“姐,别动手啊,我错了行吗?我不说了还不行?” 唐慕云轻咬朱唇,这手伸出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又不敢抬眼看李忆然是何反应,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堂堂唐家嫡系长女,唐家大小姐貌美如仙,身材匀称,有一双极致修长的美丽大长腿,又家世显赫,无论唐家还是梁国之内上门追求者不计其数,她却均是不屑一顾。早已到了及笄之龄却无婚配的对象,这也愁坏唐笑天。 躲在李忆然身后的唐慕坤见堂姐不再追他,便悻悻的走出李忆然身后小声嘟囔:“要总这么不好意思表露心意,姐夫被别人拐跑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李忆然与唐慕云同时大怒,空气中弥漫无形的杀气,唐慕坤见势头不对,再不想办法,估计今天就真的要去填火山了,忙大声说道:“那个,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李兄,你看现在黑雾遮天,我们完全找不到方向,李兄可有办法?” 李忆然心酸,压下想要将唐慕坤一脚踢回火山的冲动,故作镇定的沉思片刻:“嗯,我已经感应到火元炁最盛的位置,往那个方向走肯定没问题。”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唐慕云暗自揉了揉发烫的脸,深吸一口气率先一步走在了两人的最前面,心脏依旧在不停的剧烈跳动,唐慕坤的话就好像在她心里放了一把火,一把比这方天地更加炙热的火。 “姐,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知道方向吗?你等等李兄带路啊……”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三人一扫刚才的惊心动魄的气氛,在浓雾之中又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行行复行行,李忆然等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浓雾笼罩的范围,前路渐渐清晰了起来,眼前刚能视物之时,他们便瞧见了远处一群人影闪动。 一行几十人,看身形也都疲惫不堪,相互扶持着慢慢前行。 李忆然仔细看去,为首的两人却非常眼熟,略一沉思便想起正是在触摸无字碑时看见的那两人。 “是毒宗的唐慕凡与唐慕白,他们身后的都是毒宗弟子。”唐慕坤也看见了远处的一行人。 唐慕凡与唐慕白二人,李忆然曾在黔冥山中听唐慕辰提起过,次二人乃是唐家毒宗四长老唐云隆的弟子,据唐慕辰所说这大弟子唐慕凡心机深沉,而小师弟唐慕白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李忆然不知道唐慕辰口中说所有几成是真,但此刻这种情况之下不宜与对方产生摩擦。 当李忆然他们发现对方之时,唐慕凡也发现了他们,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他似乎也认出了李忆然就是在石碑中见到过的那个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露出了一抹邪邪的微笑。 一旁的唐慕白感受到了自己大师兄的气息有异,也看向了李忆然:“那个人就是你在石碑幻影中看见的人?” 唐慕凡点点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哦!”随即又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这场试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没有将唐家年轻一代中的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包括唐慕云这个家主的女儿,而唐慕坤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跟在唐慕云身后的废物。 这次五层楼的选拔,别人想的是如何闯过五层楼,而他要争的是那个第一,第一个闯出五层楼之人,当他在石碑幻影中看见李忆然的那刻,心中便出现了一种危机感,这个人肯定是他的劲敌,他也猜出了对方是谁,黔冥山中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 “李忆然,我们还会见面的。” 唐慕白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李忆然,直到对方转身离开。 李忆然带着唐慕云与唐慕坤有意的绕开一些有可能喷发的火山,虽然多走了一些路,但因为在地底准备了充足的清水,这点消耗对于三人来说也就无所谓了,毕竟火山的威势他们实在不想再次经历了。 期间他们又遇上了几波唐家的弟子,有毒宗的杜景天与马天涯,二人均是对李忆然露出了很深的敌意。 最后遇见的便是器宗的弟子,以二长老唐云尧的弟子唐风为首,唐慕云说此次器宗子弟原本是由唐风与唐慕辰二人为首,她则一向是两不相帮,而唐慕坤大小与她一起,所以她们二人便从不参与器毒之争。 唐风邀请唐慕云三人同行,被唐慕云婉言谢绝,与唐风分道扬镳各自向着最大的那座火山行进。 三人一路上再未碰上飓风,只是四周温度越发的酷热,越是靠近那座火山,空气便越是令人窒息。 这个天地就是一方巨大的熔炉,想要炼化一切来到这里的人,除了那黝黑得发亮的大地,其余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要融化在这炽热的高温之中。 李忆然三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交谈,剩下的只是默默的行走在黑色的大地上,抬眼望去,那座巍峨的高山正不停的向外喷涌着热流,在那热流的映照之下,天空似乎也在颤抖中扭曲,惶惶如天威。 巨大的火山之下,一群唐门子弟各成一群,如蝼蚁一般爬行在山石之间,山腰之上偶尔吹起的热浪之风将所有人的肺部膨胀,血液沸腾,每一次呼吸都如热油浇灌,许多人早已忍受不了捏碎了符箓离开,同样也有许多人依然坚持的向着山顶走去。 他们每走一步都会同样带有异样的眼神望向前方,在那远处山腰间的有三个人的身影在蒸腾的热流之中忽隐忽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有敬佩,有嫉妒,有憎恨也有好奇。 唐慕白与唐慕凡也来到了这里,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杜景天等人。 第139章 挑衅 “慕白,大小姐旁边那人便是李忆然?”杜景天干裂的嘴唇上浮现桀骜不驯的神色:“看来那小子比你强啊,你居然被他们甩在了后面!” 唐慕白并未理睬杜景天的诛心之语,只是暗自的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这个让他心烦的人,虽然同为毒宗,但唐慕白始终不喜欢杜景天这个人,并非是因为他的嚣张跋扈,更多的是因为这个人同样的心机深沉,与他属于同一类人,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人最不喜欢的便是面对另一个自己。 可是他无论走多快,杜景天都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如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他知道他的用意,想看着他与李忆然相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胜谁负对杜景天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是阳谋,也是阴谋。 一个他暂时无法可破的阳谋,除非他先将杜景天解决了,只是那样的话便会实力大损,同样便宜了李忆然和器宗的唐风,后面面对这几人的时候便很难占到上峰,这也是他同样不想看到的。 杜景天正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所以他才能够毫无顾忌的跟在唐慕白的身后,他知道唐慕白一定会和李忆然一战的。 唐慕白等人渐渐的也快要赶上了李忆然三人,而李忆然却并未在意,他想要的只是进入密境的资格,而是否第一个通关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因为不在乎,人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就不会过多的去关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树欲静而风自来。 黝黑的大地之中出现了五彩的星光,那是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宝石,布满了整个山脉,他们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美丽的宝石,也没有人想要将这些昂贵的宝石收集起来,因为棱角分明的晶体如同一柄柄利刃扎入他们脚底,滚烫的热流顺着鞋底的缝隙灼烧着皮肤,每前进一步便如同在烧红的刀尖上行走,离着山顶还有几十丈的距离,却似乎成了众人无法逾越的鸿沟,有一种美杀人于无形。 立即便又有十多人选择了离开,剩余的众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未阻止,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去坚持,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幸运的是他们在这五层楼中有机会去选择,若是进入密境便没有机会去选择了,人生总有很多经历没有机会选择。 几十丈漫长的前行需要强大意志与忍耐力,这不是厮杀却胜于厮杀,每一个能够登顶的人都需要经历血与热的考验。 前行的路并不遥远,却充满了痛苦与磨难,李忆然早在决定跟随柳相学剑之时便做好了准备,此时的他面色平静的走在山路上,每一步踏下都无比的坚定,仿佛如履平地,只是越接近山顶他的心中似乎便有一团火在缓缓点燃。 一旁的唐慕坤与唐慕云也同样坚定的走在这条荆棘路上,他们心中的信念与李忆然不同,或许这里的每一个人心中的心念都不同,但他们此刻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攀上云雾深处那似乎与天齐平的山巅。 火山之巅同样布满了光彩夺目的宝石,李忆然与唐家姐弟站在山巅之上,面前是深渊一般的火山口,滚烫的热流欲将他们融化,而奇怪的是身后却吹来凉爽的风,冷热交替之下众人开始瑟瑟发抖,李忆然怔怔的望向火山之中,唐慕云与唐慕坤站在一旁并未打扰,他们知道李忆然正在寻找进入上楼的大门。 其余的唐家子弟也陆续的走到山巅,他们四处张望寻找大门,半晌之后又都聚在了一起相互商量。 “一个跟在大小姐身后的跟屁虫居然能跟到这里,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杜景天出言挑衅唐慕坤。 一旁的唐慕白与唐慕凡却是两眼微眯,眼神闪过一道寒光,杜景天是想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这一招很是聪明,他并不直接挑衅李忆然,而是先找了脾气最为火爆的唐慕坤,激起唐慕坤出手。 若是唐慕坤出手,再顺势将唐慕云也拉下水谁来,以唐慕云护短的性子一定也会出手,而如果唐慕云出手,那唐慕白与唐慕凡二人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到时候一定是一场混战,一旁的李忆然自然便会找上他们之中最强的唐慕白。 唐慕坤果然如他所料,青筋暴起双眼隐现杀机,一脸愤怒,他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 手中齐眉棍轻舞就要上前出手,一旁的唐慕云也是面露寒霜。 “我说的就是你,咋了?来,咱俩比划比划,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跟在女人背后的跟屁虫到底有几分能耐。”杜景天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继续挑衅唐慕坤。 唐慕坤闻言怒不可遏,一步跨出向着杜景天轰的一下一棍子就砸了下去,其势迅猛,荡起阵阵热流,巨大的压迫力将一旁站得比较近的几名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震飞。 “住手!”站在远处的唐风也看出了杜景天的用意,可事情发展得太快,他还没走到近前,冲动的唐慕坤已经出手,忙出言阻止,可哪里来得及,对方又怎可听他的一句话就停手。 而站在旁边的唐慕云并没有看出杜景天的用心,只感觉杜景天的挑衅来得很是奇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是一个极为护短且性格刚烈的女子,打就打怕什么,就算是计那又怎样,打了再说。 她原本是想抢在唐慕坤之前动手,单独对付杜景天,可没想到唐慕坤也知道自己唐姐的脾气,两句话不到便抢先动了手。 这一棍下去可说是携怒之势异常刚猛,杜景天只感觉虚空中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向自己砸来,眼神微凛,没想到唐慕坤的修为境界竟如此之高,这一棍之威已远非普通入神后期之人可以媲美。 心下不敢托大,手掌晃动,一柄长剑握在手心,横剑而上对上了袭来的齐眉棍。 只听轰的一声烟尘四起,一柄长剑架在了二人的兵器之间。 第140章 庞德 “慕坤,不要冲动,闯关要紧,不要将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上。”李忆然手握村意远将二人的兵器架住,阻止了二人继续缠斗之势。 众人皆是一惊,要知道两人缠斗之时力量相碰,若是第三人要插足其中就等于同时面对二人对他的攻击,必须有足够的自信和修为能够高出二人才能做到。 场中的杜景天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意就是想试探出李忆然的实力,如果能挑起唐慕凡与李忆然之间的争斗最好,这样便能够渔翁得利,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的修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唐慕坤与他可以说五五开之势,最终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这李忆然竟然能够同时架住他们两人的兵刃,并且其体内浩瀚的真元与他们两人同时相持竟然毫不露下风。 观战的唐慕凡与唐慕白等人也是眼中精光乍现,脸上俱都露出了忌惮之色,二人明白杜景天之意,却也都并未出手阻止,因为唐慕凡也想会会李忆然,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眼前这个持剑的少年将会是他的一生之敌。 唐慕坤却似毫不奇怪,他与李忆然经历数次生死,早已知道李忆然剑法高超,修为高绝,只是听见他的招呼便止住了身形,含怒的看着杜景天并未再次出手。 一旁唐风却是对唐慕坤的态度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唐慕坤在唐家几乎是谁的面子也不卖,不管是毒宗还是器宗,整个唐家他就只听唐慕云一人之言,也唯有唐慕云能让他言出即从,而此刻李忆然的一句话便让他放下了兵器。 想到这里,唐风不禁对李忆然又多看了两眼,心中对他评价又高了几分。 又是一阵冷热流的交替之风吹过,吹散了山巅剑拔弩张的气氛,唐慕坤听见李忆然的话,脸上怒意全消,横了一眼对面的杜景天便不再搭理,而是看向李忆然:“李兄,可有什么发现?” 李忆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头绪,但不敢确定,我需要再仔细观察一下。” 杜景天见唐慕坤不再搭理他,也不好再次出言相激,无奈之下只能转而试着激怒李忆然:“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李忆然依旧脸色平静,他知道这人在故意挑起争端,虽然他还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也能看出来对方的故意挑衅肯定是针对他们这三人和这里面其中的某一方人马。 “你太聒噪了,这样挑衅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李忆然双目射出寒光,强大的气势立即将杜景天压得喘不过气来。 杜景天心中懊悔不迭,他原本的计划本就不是主动激怒对方,可没想到李忆然一出手便架住了他和唐慕坤,打乱了他的计划,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得不放出狠话,可若是出手又得不偿失。 正在犹豫间,李忆然却不再理他,心中虽然隐有怒意,却并不想发作,只想着早点闯出这火元炁的世界,他隐隐感觉到这方天地的火元之炁正在点燃他心中的怒火,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升腾,转而影响到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心绪不宁。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怒火,转过身继续双眼看向火山口,感应五行之炁。 山顶又陆陆续续的爬上来了不少的唐家子弟,这些人李忆然一个都不认识,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神识不停的感受山巅的五行之炁,找到进入第三层的路,他其实早已经发现进入第三层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太过冒险,他还需要多观察一下才敢确定。 而场中的杜景天脸色阴晴不定,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杜景天,你这个混蛋竟然甩下我俩跑这么快,你是赶着去投胎吗?”说话间一个穿着长衫一身书生打扮的翩翩少年狼狈的来到了山巅,身后跟着一个一脸阴沉的少年。 杜景天听见来人的声音,眼神闪过一丝厌恶,又转瞬即逝随即又眼神一转一脸笑意的迎向来人:“原来是庞师弟啊,我这不是给你探路来了嘛。你看看那边站着的是谁。” 庞姓少年顺着杜景天的手指方向望去,看见了山巅站立的唐慕云,原本怒意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张猥琐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身形,也不搭理正笑脸迎向他的杜景天,而是伸手一招手中多出一柄折扇来。 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面带笑意的走向唐慕云:“慕云妹妹,你也在这儿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我刚进来时还去找过你呢,这里面这么凶险我都担心死了,就怕你受了伤我得心疼死。” 此人正是唐家供奉庞于洋的独子庞德,原本庞于洋是不打算让他来参加这次密境选拔,但庞德听闻这次唐慕云也一定会参加,便死活也要来,庞于洋架不住庞德的死磨硬泡,便让自己的几个弟子全程护着他,凭借几个师弟的扶持,他才侥幸的走到了这里,此刻终于见到了唐慕云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唐慕云却是一脸寒霜,眼中闪出厌恶之感:“庞德,你给我好好说话,你是皮又痒了是吧?” 庞德不以为意,依旧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轻摇折扇慢慢的靠近唐慕云:“慕云妹妹莫生气,我知道这里人多,你脸皮博不好意思。我给你扇扇风,看把你给热的,我瞧着都心疼。”说完伸手就将折扇靠近了唐慕云一些,不停的扇着风。 “滚~~”一旁的唐慕坤浑身一激灵,与唐慕云同时开口怒骂,一脚踹向了庞德。 砰的一声却被他身后一直跟着的阴沉少年给拦了下来。 “唐云峰,你要做什么?”唐慕云阴沉的脸看着替庞德挡下一击的阴沉少年。 “大小姐,爱慕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只是他用错了方法,还望大小姐息怒。”唐云峰将庞德护在了身后。 “他也配?你还是回去让庞供奉好好管教管教他,别出来丢人现眼!”唐慕云依旧一脸寒霜,只是说话之间,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瞟向一旁正全神贯注寻找出口的李忆然。 第141章 若战,便战 虽然她的眼神掩饰得十分的隐晦,可是哪里能瞒过眼中尽是她的庞德,庞德见自己倾慕之人似乎对旁边一言不发的陌生少年有了别样的情愫,心中顿时怒气上涌。 “呔,那小子,你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别晃悠,我说的就是你,你不是我们唐家之人吧?你是从哪里混进来的?难道是别派中的奸细?” 李忆然这时已经肯定了出口的位置,只是还未等说出就听见有人指着他这个方向大呼小叫,他一脸懵的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便确定这人说的就是自己。 他此前正全神贯注的感应天地五行,并未听见场中唐慕云与庞德之间发生的事,心中诧异以前没有见过这人,也没有任何过节,为何这人会针对自己。 正思量间,庞德见对方对他无视,心中怒意更甚,又再度向前跨出伸手就要拍向李忆然,一旁的唐慕云见庞德针对李忆然,顿时也是怒气上涌抢先一步一掌就拍向庞德。 庞德虽然是被丹药堆至入神中期,但毕竟修为还是有的,听闻耳边风声响起,一个闪身躲过唐慕云拍来的掌风,笑嘻嘻的说道:“慕云妹妹,打是亲骂是爱,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等我先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奸细再说。” 唐慕云双眼像要喷出火一般,浑身杀意隐现,伸手就要再度出手,一旁的杜景天与唐云峰同时拦在在了庞德的身前。 唐慕坤见自己堂姐被二人拦住,怕其吃亏便也蹿到了唐慕云身旁与二人对峙,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空气中传来阵阵杀意。 “住手!”李忆然从唐家姐弟二人身后走出,他刚才心念急转之下已经看明白了场中到底是何形势,回过头望向唐慕凡二人,又看向眼前的杜景天三人,他本就生性聪慧,哪里能不知道几人心中所想,从唐慕凡看他挑衅的眼神,还有杜景天的故意挑衅,还有庞德对唐慕云言语中的调戏暧昧之语,然后针对自己,便已经明白众人心中各自的盘算。 “你们都想来掂量一下我是吧?那便战吧!”说完七尺青峰在手指向唐慕凡与杜景天等人:“你们一起来吧,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一味的忍让只能让对方得寸进尺,此刻他便要为自己证明,一吐心中的不快,自从黔冥山回来之后,他的心头就压着一股火无处宣泄,而此地的火元之炁使得他的血气更加沸腾,身体内如同一锅闷烧的沸水,必须要倾泄出来。 他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恨这个令他和柳相无处容身的世道,恨那个杀死老王头儿的匡天无,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总有一天要向天下人都知道他李忆然不是好欺负的,要让整个燕国为他而颤栗。 此刻的山巅之上已经逐渐的聚满了几百人,他望着这些唐门子弟眼中的不屑与戏谑的表情:“那便从此刻开始吧,我李忆然要一步一步的让天下人知道我的剑。” 唐慕云与唐慕坤心头一颤,此刻的李忆然浑身就似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即将破封而出的利刃,眼神坚毅却平静,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王者霸气悠然而生。 “依然,你小心点,他们实力都很强。”唐慕云看出李忆然的坚决,没有阻止他,只能担心的拉过唐慕坤退至一旁,她有种感觉,今天若是李忆然不出手,以后一定会道心有损。 唐慕坤欲要劝阻一番,却被唐慕云按住摇头示意,唐慕坤只得随她一同退到了五丈之外,给几人留下了一处空地。 一旁的唐家子弟却是指指点点脸露鄙夷:“这人谁啊?这么狂,竟然敢同时挑战唐慕凡与杜景天几人,他不知道他们是谁吗?简直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我看这人一定是热疯了,听说他好像是器宗王供奉的内侄,刚到唐家堡不久。” “难怪这么自以为是,一个土包子而已,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就是,他以为我们唐家堡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轻视的吗?” “我看一会儿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李忆然依旧脸色平静,只是手持青峰站立在火山之巅冷眼的望向唐慕凡几人,挑衅的说道:“怎么?不敢了?唐慕凡我知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和我一战吗?在无字碑幻境之时我便感觉到了,此刻又畏缩畏尾起来了?”言罢,又看向一旁的杜景天:“你故意挑衅唐慕坤不就是想激我出手吗?来呀!若战,便战!”最后一句响彻整个山巅。 众人被这一声怒吼震慑,全场鸦雀无声,这时唐慕凡手持大环刀缓缓踱步而出,刀身宽厚,刀背之上挂有六枚铜环,走动之间叮叮作响。 既然对方剑指于他,唐慕凡便不再藏在后面,想着保存实力,就如李忆然所说,若战,便战吧,打个痛快! “怎么就你一个吗?恐怕不够看哦!”李忆然继续挑衅众人。 “说大话谁都会,先在我刀下站着再说吧!” 唐慕凡一刀挥出,刀芒如长河倒灌倾泄而出,与此同时他的刀身之上射出六枚铜环,竟比刀芒更快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射李忆然。 李忆然冷哼一声,轻舞剑花剑芒如银河洒落,一剑递出,铛铛铛~~兵器碰撞之声在众人耳旁炸开,场中只见两个人影一闪,交错而过。 血光乍现,唐慕凡胸口衣襟被划出一条长口,鲜血从衣服内渗出。 唐慕凡并未看向自己的伤口,而是转身看向李忆然,眼中战意更甚。 “好,你有骄傲的资本,但是仅仅就这样还不够,再吃我一刀!” 而此刻一旁的杜景天悄悄的走到庞德的身旁说道:“小师弟,我看这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和大小姐眉来眼去的,若是真心以待倒还罢了,就怕此人来历不明,骗了大小姐芳心又始乱终弃,那大小姐可就可怜了。” 第142章 山巅之战 庞德闻言本就一脸冰霜的脸上眼神中透出阵阵杀意。 杜景天见庞德眼神中露出的杀意又再次说道:“我看这唐慕凡也是忒没用,竟然拿不下这小子,若是再这样下去,风头可全让那小子给抢了,到时候大小姐岂不是对他更加倾心。” 庞德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怒不可遏,手中折扇一挥,便向着场中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他!” 而场中的李忆然正与唐慕凡对峙,忽然感觉一股杀意临身,知道有人来袭。 他虽然与唐慕凡相争,但神识其实一直都未放松警惕,一直防范有人偷袭,此刻见有一道人影冲出,略一感应便知道是谁,因为对方气息实在太弱,心念之下并未躲避,而是随意的一剑刺出。 只听铛锒一声,庞德便如沙包一般,竟然比来时速度更快的向后跌去。 他哪里能是李忆然的对手,无数的丹药堪堪堆至入神中境,一招之下立即受伤。 唐云峰见庞德突然冲出便知要遭,怒目望向杜景天,知道肯定是他对庞德说了什么才会如此,却也来不及阻止,正待上前救援,却见庞德一招之下便被震飞,神识扫过知道对方受伤不重,心知李忆然已经留手。 但心中还是怒气上涌,手腕一翻,一对铁爪在手,向着李忆然扑去:“你竟然敢伤他,给我去死!”铁爪如虎扑龙腾,携风雷之声击向李忆然,空气中传出腥臭的味道,铁爪之上喂有剧毒。 唐云峰自小便被庞于洋收养,教他习武,如子嗣一般对待,所以他对庞德也如自己亲弟一般照顾,自从进入五层楼以来,他俱是对其寸步不离,若不是他的照顾,庞德早在上一楼便已经失败退出了选拔。 李忆然此刻刚避过唐慕凡跃空的一刀,剑锋劈向飞来的铜环,便立即感觉身后又有杀意临近,这次来人气息很强,不弱于正与他对峙的唐慕凡。 眼眉一挑,雷鸣声响彻天地,人未动剑光已至,错身劈向袭来的飞爪,飞爪似有灵性一般忽然横扫抓向李忆然的胸前。 李忆然立即纵身后跃,躲过这阴狠的一招,又见刀影向他劈来,同时空中又传来铜环的破空之声。 李忆然猛然踏步,剑意暴起杀气凛然:“秋杀。” 而这剑光之中似乎隐含炽烈火焰,在剑芒中炸开,如在萧杀的秋风之中点燃了一把火焰,整个天空之中的火元之炁也跟着疯狂涌进剑身,伴随着这一剑之威向着唐慕凡击去。 破空而来的铜环一触击溃,剑气撞击在刀锋之上,轰然炸响,唐慕凡立即脸色巨变,感受到刀尖之上传来的炽热高温与凌厉的剑意如海潮一般向他袭来。 这一式乃是李忆然以火元之炁催动剑意所化,锋芒的剑意之中带有火元特性,唐慕凡立即横刀一挥,长刀脱手于虚空之中旋转飞舞,卸掉这来势凶猛的一击,同时消耗掉刀身传来的高温。 再次握住刀柄之时一口淤血上涌,竟然又再次受伤。 一旁观战的唐慕白见唐慕凡受伤,眼中立即精光爆射,一挥袖几柄飞剑飞出,向着李忆然射去,紧接着纵身一跃也跳入场中向李忆然扑去。 场中三人同时攻向李忆然,李忆然剑光再起,以身化蝶,只见人影穿梭在三人之间,如游龙惊凤剑气纵横,化为无数道残影,给人无法捉摸的感觉,人剑合一。 唐慕白在唐慕凡的掩护下也施展出了他的看家功夫“飞燕翔云”,漫天细小的飞剑如万鸟归巢,急射李忆然,唐慕凡的飞环也同时攻向李忆然的下路,手中大刀也如影随形在虚空之中荡起阵阵涟漪砍向李忆然。 而唐云峰的一双铁爪更是招招阴狠,步步紧追,每一式都带有猛虎扑食的威势,虚空之中只见残影不见人。 面对三人的急攻,李忆然却好似沉浸在剑法的感悟之中,他在以这三人试剑,他虽然屡次经历生死,但真正的与同境界人对敌经验还是太少,此刻在三人的围攻之下,让他压力倍增,也同时对剑法的领悟也越来越深刻,挥手间更加的圆转如意,每一式都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与前一刻不同,剑势也更强横。 对敌的三人俱是越打越心惊:“妈的,这个人是个怪胎吗?”对方的剑法犹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且剑势如虹,剑意越发的圆润,心知不妙,李忆然是在拿他们练剑,但此时的三人已经被李忆然的剑气罩住,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 “哈哈哈,痛快,但还不够!”李忆然越打气势越高,战意更浓,但这个压力还是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压力,眼睛一瞥看见了一旁正在观战的杜景天。 剑光爆射,剑意再涨,一剑春风起,百里草木深,黝黑的大地之上如有花开草长,立即将场中三人乃至一旁观战的杜景天一同罩了进去。 杜景天眼神微缩,剑意从大地之上,虚空之间草木之中向他袭来,手中长剑出手飞出,绕着周身旋转抵挡剑气,同时剑柄处又抽出一柄细剑在手,铛铛铛之声不绝于耳,挡下了袭向他的剑气,刚吐出一口浊气,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剑意又起。 当杜景天被迫加入战团之后,李忆然的剑意却逐渐的变得更加凌厉,洒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如暴风奔雷狂躁,极速且锋利。 五个人的战场越打越大,已经将整个山巅囊括其中,观战的众人不得不退出山巅,仰头观看五人的对垒,那是李忆然一个人的舞台。 他们眼中望向那个剑法高绝,飘逸洒脱的少年,此前所有的嘲讽与讥笑就像一记闪亮的耳光打在众人心头。 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狠狠的扎根在了众人的心头。 同样在下面观看的唐慕云此刻也是难掩眼中惊艳之色,她知道李忆然很强,几次三番的同生共死,但毕竟是个入局之人,不似此刻作为一个旁观者真正的见到他全力出手,与同辈相争才知道他的剑法境界竟然如此之高。 第143章 落花误春风 一旁的唐慕坤也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嗯嗯,好好好,我这姐夫真的太牛欢喜了!” 有人惊叹也有人愤恨和嫉妒,躲在人群中的庞德此刻却是满目狰狞,眼中尽是杀意:“李忆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心中被情绪所激,双眼赤红,心脉之中一缕心火渐渐滋生。 愤怒中的庞德却恍若未知,这心脉之火一旦滋生,处理不好便会走火入魔。 而李忆然也正是借助战斗去消弭心中这团火焰,庞德尤不自知,却有人看出了这点。 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满眼的杀意轻叹一声:“小师哥,不要想了,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的,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站在天下之巅,小小唐家留不住他,大小姐恐怕也留不住他,你心火已起,若是再不自控恐伤上加伤!” 庞德一惊,看向来人,狰狞的脸上略有缓和:“小师弟,原来是你,我心有不甘啊!” 来人正是庞于洋最小的徒弟马天涯,他其实早就到了山巅,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所有的一切,当庞德受伤之时,他比唐云峰更早的看出庞德只是受了轻伤,便并未上前露面。 此人不喜争斗不善言辞,可他却是庞于洋一众弟子中走得离庞德最近的人,也是庞德最信任之人,此刻见庞德一人独处,双目赤红神色有意,便上前出言安慰提醒。 “唉……”马天涯轻叹一声,他知道庞德心中的不甘,并非因为唐慕云。 他从小便与庞德一同长大,庞德在入神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天才,无论是资质还是修行都特别努力,可没想到入神之时被一个蒙面人下毒,差点身死道消,虽然庞于洋倾尽全力将他救回,可伤及了根本,从那以后他便成了一个无所事事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庞德伸手指向山巅之上那剑气纵横人,万夫莫敌光芒万丈的少年,颤颤巍巍眼泪纵横的说道:“在那里的本应该是我!可我现在却只能在下面看着,连走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情绪激愤之下牵引了刚才所受的伤,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吐出,庞德心脉之火立即消融。 马天涯焦急的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助他运功疗伤。 “你以为我不知道杜景天是在利用我?是在故意激怒我去挑衅他,可我真的好不甘心,从我见到这个人第一眼起,我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人有时候最不喜欢看见的便是落寞之时看见另外一个辉煌的自己。 “小师哥,你又何必那样作贱自己?”马天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庞德,他知道庞德平时流露出的纨绔之态只是在麻痹自己。 “不那样我还能干啥?我还能做什么?你说~~你说啊!” “唉……”马天涯无言可慰失意人。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山巅之中的战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程度。 李忆然的剑气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山巅,无处不在的剑气纵横四野,狂暴的剑意不停的宣泄着李忆然心中的怒火,场中的四人如同一叶扁舟在李忆然的狂风暴雨中摇曳。 “啊~~怎么办?他是不是疯了?”李忆然以一人之力竟然逼得四人龟缩在一处,只能集合共同的力量去抵抗他猛烈的攻势,李忆然的身影化作漫天的剑光,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一处,虚实难辨,行踪难寻。 而李忆然本人却沉浸在了剑法的玄妙之中,春秋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轻松使出,圆转如意,一招未尽新招又起,心念之间便可剑指八方。 体内那枚玉笏也散出点点星辰之光融入在他体内四肢百骸,各处经脉穴位之中,改善着他的体质,而明觉赠与他的那枚琉璃金身碎片也在缓缓变小,逐渐融入他的皮肤之中,在皮肤之上形成一道薄薄透明的薄膜,寻常刀剑已难伤他分毫。 他将春秋剑法与蝶杀剑法融会贯通,并且在剑法之中融入了牵星诀的攻势,每一道剑意都如臂指使,招招叠加式式变化,春秋剑法在他的手中早已失去原本的样貌,而是逐渐成为了他自己独特的剑招。 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俱是风雷之势:“痛快,太痛快了,哈哈哈~~~”随着一声大喝,天地之间风云骤变,万千剑式化作一柄五丈长剑虚影向着四人所在之地劈去。 这一剑之威隐含风雷之怒,秋杀之火,李忆然在这一剑之中将心中所有的不快,愤懑,与怒火倾泄其中,虚空颤栗元气暴动。 场下所有人都齐齐脸色巨变,场中四人更是面如土灰,忙运转功法不敢再有所保留全力抵挡这惊天的一剑。 火山之巅轰的一声,大地摇晃烟尘四起,四人均被震飞摔在地上无法动弹,全身无数的剑伤染红了四人的衣袍。 唐慕凡等人已经无力再战,李忆然最终还是留手并未杀死他们,毕竟只是意气之争,也无仇无怨。 李忆然闭目收剑,细细回味着刚才激斗中的感悟,消化自己领悟的剑道。 全场鸦雀无声,只是静静看着山巅上唯一站着的那个少年,那个好似举世无敌又好似举世皆敌的孤傲少年。 半晌之后,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眼中精芒四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脸。 而唐慕云此刻却是泪流满面,眼中尽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年,此刻的她似乎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春风才起冬雪至,那个少年将会是她一生追逐的身影,留不住的落花流水误春风…… 李忆然对着唐慕云与唐慕坤笑了笑,好似云开见日如沐春风,他轻轻的张了张嘴:”我找到了!“ 说完仰头朝着火山之中倒了下去,场中众人皆是满脸惊骇,不知道他为何会自寻短见,向着火山中跳下去,那里面蒸腾的岩浆顷刻间便能将他化为灰烬。 第144章 草原 唐慕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拽着唐慕坤第一时间冲上了山巅,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下去,众人皆是一阵惊呼。 庞德眼神微缩,先是惊骇随即又明白了李忆然口中找到了是什么意思,可唐慕云对他毫不犹豫的完全信任,让他心中尽是苦涩,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马天涯,一步步走到了山巅,深吸一口气也跳入了火山之中。 此刻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都陆续的向着山巅走去,有人跳了下去,也有人踌躇不前,不敢以身试路,因为这一条就意味着要嘛站在下一关的入口,要嘛就是身死道消,这是一种生死之间的抉择,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去选择,需要勇气也需要胆色。 这一跳让很多人选择了放弃,捏爆符箓离开了五层楼中。 躺在地上的四人依旧无法动弹,很多与他们相熟的毒宗弟子也都纷纷上前将其扶起,助他们运功疗伤。 唐慕凡却是一把推开扶起他的同门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李忆然,你等着,老子不会输给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比你更强!“ 一阵热流拂过,虚空荡起阵阵涟漪,少年心事当拏云,草长莺飞杏花满头。 李忆然跳下火山后,只感觉炙热的高温气流如暴风般席卷向自己,整个身体开始被五行的高温炙烤,撕裂般的疼痛瞬息间将自己包围,身体开始燃烧,脸上的面具也开始融化,散落的长发成了一团燃烧中的火炬。 李忆然的内心却十分的平静,他感觉到这撩人的高温正一步步的去除他体内的杂质,使得他身体内的骨骼,皮肤越发的坚硬。 他默默的运转琉璃金身法门配合高温的灼烧,将自己的骨骼经脉及皮肤重新梳理了一遍,身体传出烧焦的味道,空气变得窒息,衣物被高温化作飞灰,皮肤被高温分解,身体内的水分被灼干,内骨开始外翻,可他的意思却很清醒,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但因为金身碎片和玉笏的原因,他此时的收获却是众人中最大的。 只听噗通的一声,李忆然掉进了岩浆之中,身体却并未传出被岩浆融化的痛感,而是一道精纯的木元之炁将他吸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处绿色的世界,身体正被一股精纯的木元之力缓缓修复,身上的伤口也在复原,这种惬意的感觉令李忆然忍不住的喊出了声,可传到耳边的却是一声惊骇的尖叫:“你们别回头!” 唐慕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天空,李忆然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现在正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处草坪之上,是的,他又裸奔了。 那唐慕云岂不是也……曼妙的胴体立即浮现在李忆然的脑海。 他立即闭上了眼:“不敢想啊,不敢想,虽然很想偷偷瞥一眼,呸……非君子所为,可我也不是君子啊!我是个剑客,呸……非大丈夫所为,要不就偷偷瞄一眼?” 胡思乱想间,感觉鼻孔处有热流传出,李忆然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哎哟,这就流鼻血了?太不争气了!”李忆然正暗自懊恼,脑海中不停意淫之时一件衣服扔在了他的头上。 李忆然急忙尴尬的半蹲着穿上衣服,可还是不敢回头,只得轻声的问道:“慕云,好了吗?” “不知道,我问问。”唐慕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姐,好了没?你自己能行吗?我让姐夫过去给你搭把手?” 这个……也许……可以的吧?砰的一声,李忆然感觉一个人影从他头顶飞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李忆然背心冷汗直冒,额……还是算了吧! “好了,可以回头了。哦,不行,你们不能回头,也不能动,后面又来了好多同门,还有……还有门中的一些师妹!” 李忆然的鼻血又流了下来,唐慕坤也只好趴在地上,哎呦哎哟的喘气,不敢动弹。 身后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所有人都发现了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但惊喜的是,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体质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但其中似乎还兼杂着吐血的声音,这是有人受伤了?嗯,应当是很重的内伤。 李忆然感觉自己的这个半蹲的姿势,和现在这个氛围实在让他发窘,当下和裆下都很尴尬,可又不敢动弹,一代剑仙成了蹲坑侠…… 片刻之后,身后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来:“差不多了,不过你们暂时还是不能回头,我们往前走吧!”唐慕云细若蚊蝇的声音在二人身旁响起:“你们要是谁敢回头,我就阉了他。” 有凉风吹过,李忆然菊花一紧胯下很凉…… 唐慕坤蠕动着趴在地上的身体,背对着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抬眼望去,一面绿色的世界,整片空间充斥着柔和的木元之炁。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碧绿的草原,草原之上偶有野牛懒散的低下头吃着青草,几只羚羊欢快的跳跃在草坪之上。 这里碧草如茵,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草叶摇曳着,微风轻轻拂过,微弱的草籽从风中飘落下来,带来阵阵花草清香。 在这片草原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偶尔可见几只鸟雀从林中飞出。 刚从酷热的火元之地中来到的众人,立即便被这祥和的景色吸引,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内心的平静,对世俗的执着似乎在一刻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李忆然三人依旧走在众人的最前面,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在那密林的深处有一股精纯的金元之炁就像灯塔一般指引着三人前进的方向。霞光洒在碧绿的草原之上,勾勒出山丘的轮廓,仿佛一幅美丽的牧歌。 登上一座小山丘,向远处眺望,草地随风起伏,宛如海洋的波澜。草原的中间散布着小溪,清澈的水流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小溪边,生长着各种奇异的花草,争相绽放,如五色的彩带铺展在碧绿的草原之上。 第145章 露真容 小溪边,生长着各种奇异的花草,争相绽放,如五色的彩带铺展在碧绿的草原之上。 “好美啊!这一切若不是在幻境中该有多好!”唐慕云忍不住的轻叹,这里的美与火元地底的美不同,火元地底的美就像童话梦境中的妖艳之美,而这里美得很真实,美丽的人间烟火,却又是脱离了世俗一切的祥和。 唐慕云忍不住的偷偷看向李忆然,女人在美景之下往往喜欢幻想着什么是幸福,可这一看之下却停下脚步愣住了,在那金色霞光之下,有一张阳光帅气却又陌生的侧脸,嘴角泛起的微笑是那么的温和。 他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忆然,他身上的气息是不会有错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忆然变了一张脸。 李忆然感受到唐慕云的动作,心中好奇却又不敢转头,只好背对着唐慕云问道:“慕云,怎么了?” 等了片刻才听唐慕云支支吾吾的说道:“依然,你的脸……” 李忆然立即反应了过来,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人皮面具被高温融化,他只能尴尬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带上,脸上又变回了唐慕云熟悉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想骗你们,我只是有自己的苦衷,暂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走在最前面的唐慕坤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不敢回头张望,有些着急的挠了挠头:“姐,你和姐夫聊什么呢?姐夫的脸怎么了?” 砰的一声,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李忆然的身旁掠过,有暗香袭人,紧接着就看见唐慕坤哎哟的又飞了出去。 唐慕云转过身,看向李忆然,眼中沉思片刻低声沉吟:“听闻剑圣柳相大闹燕京城,而后一剑摧城而去,同时他还带走了一个十五六岁重伤垂死的少年。”说完又摇摇头:“不应该,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据传闻那少年已经经脉寸断,不可能再活着。” 李忆然平静的看着眼前美丽聪慧的少女:“不错,我就是那个人,至于为何我没死,柳叔又为何会带走我,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会对唐家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出来。” 唐慕云摇摇头:“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只要知道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忆然就好。”说完又点头笑着说道:“我爹应该早就知道了你是易容的,以他的眼力,你这人皮面具是一定瞒不过他的,但是他既然信任你们,我又怎会不放心。” “我的事情还请慕云莫要向任何人提及!” 唐慕云会心的说道:“放心吧,我自当守口如瓶,难怪在黔冥山时你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燕国渊鱼的杀手。” 既然真面目已经让唐慕云看见,李忆然心中也少了一份愧疚,其实他以假面面对唐慕云姐弟,心中一直存在一份愧疚之意。 他与唐慕云姐弟俩共同经历了数次生死,唐慕云姐弟一直也对他极其信任,这种关系之下,他心中的歉意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美丽草原的边缘处,密林的入口,幽深的密林中不时有鸟群从林中飞出,密林的边缘有许多牛羊欢快的跑向草原的深处,阳光透过树木,斜斜的洒在密林的小路上,树影婆娑更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三人依旧一马当先的走进了密林,身后的众多的唐门子弟们也跟着三三两两的走进了密林,跟在李忆然三人身后最近的正是紧跟唐慕云跳下火山的庞德与马天涯。 马天涯不善言辞,只是默默的走在庞德的身旁,庞德又显出了一副纨绔子弟的形态,手摇折扇俨然一个外出郊游的富家公子哥,只是没有再上前去与唐慕云搭讪,而是时不时拨弄一下林中长相奇异的花草。 但他心中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借着摆弄花草仔细观察,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 最后进入这方天地的唐慕凡四人也渐渐的赶上了庞德与马天涯,四人的伤势已经恢复,气色如常,只是并不靠近前行的李忆然三人,而是远远的跟在众人后面,各怀心思沉默的走着。 当所有人走进密林之后,身后斑驳的树影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欢快的抖落了一地金黄的霞光。 烟断游丝见,风轻落絮知,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林中的夜色微凉,也不宜赶路,众人只得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各自点燃火堆轮流守夜,准备次日清晨再行上路。 同样有被监视感觉的还有李忆然,此时他与唐慕云姐弟依旧三人成行,没有任何唐家子弟过来与他们坐在一起,他们似乎已经被孤立了起来。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当自认为你不如他们之时,便会百般羞辱,瞧不起对方,而当那个人的能力已经远超他们之时,他们又会把你当成另一种怪物,不敢靠近,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弱小无能,不愿意去承认对方的优秀。 对此李忆然并不在乎,他此刻真正在意的是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自从进入这处密林中后,总觉得有人监视他们,这种感觉很奇怪,无论用神识如何去寻找,如何小心观察也都一无所获,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一股挥不去的阴霾。 “你们先休息吧,上半夜我来守。”李忆然轻轻的拨弄面前的火堆,让火势更旺。 “那李兄,两个时辰后我换你。”唐慕坤也不矫情径自躺在地上闭目就准备休息。 一旁的唐慕云却并未休息,而是眼睛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光映照在她白皙粉嫩的俏脸上,清冷美艳。 “你不休息一会儿?”李忆然轻声的问道。 唐慕云摇摇头,抬眼望向李忆然:“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说到这里又忙接口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可以不用说。” 李忆然沉默,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绿忆酒喝了一口:“我的故事其实挺简单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渊鱼追杀,我打小就被叔父的弟弟收养长大。” “王供奉的弟弟王云?” 第146章 林中诡异 李忆然点点头:“原本我们是燕国渊鱼的一员……后来在一次的刺杀任务中……” 李忆然将自己的过去粗略的讲诉了一遍,很多重要的信息他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唐慕云安静的李忆然的讲述,抱着修长的大腿望着火堆怔怔地出神,夜色之中偶尔传来干柴噼啪燃烧的声音。 正当二人沉浸在微妙氛围中时,一阵夜风吹过,远处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 “不好了,有鬼,有鬼啊~~~”一名唐家弟子慌张的从黑暗密林中跑出冲向人群。 “唐浩,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唐风闪身便来到那名弟子面前,抓住状若疯狂的唐浩,这名弟子正是他们器宗门下之人。 唐浩看见来人是唐风,大口喘息眼中尽是害怕与恐惧,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师兄,有鬼,这林中有鬼,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有什么鬼?你得了失心疯不成?好好说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唐浩师兄,唐清师妹和李芸师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另外一人看见疯癫的唐浩,也走上前出言询问。 唐浩听见这人的询问,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全身开始颤抖:“她们,我……我不知道……她们都被鬼抓走了,就在我眼前就这么消失了,啊~~有鬼啊师兄。” 啪~~~唐风一巴掌扇在了唐浩脸上:“冷静点,哪里来的什么鬼,就算有鬼,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就算是鬼王我们也能把他给宰了。” 唐浩涣散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神采。 “你好好说,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才和唐清师妹去林中出恭,不是……是唐清师妹内急,一个人又害怕,便叫上了我和李芸师姐一同,结果……“ 原来唐风一行几十人天黑后便各自分配了值守的人员,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休息,而唐浩一直睡不着便坐在火堆边添加干柴,后来不久唐清与李芸一同找到他,林中黑暗想找点火源去一个背人处出恭,唐浩便热情的将一根枯枝做成了简易的火把,顺便护送她们去林中如厕。 三人走入密林深处,为了避嫌,唐浩独自一人举着火把背对着二女站定,二女便又向密林的深处走了一截,原本一开始并未发生任何异常,不久后他便远远的听见了二女说话打趣的声音渐渐向他靠近。 可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呼,唐浩感觉有异,以为有异兽攻击二女,便也顾不得许多,掏出长刀转身向着声音之处寻去,当他走到时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似乎长着许多的腿和手,将李芸拖拽向空中,然后一口吞了下去,李芸痛苦的喊叫声嘎然而止,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野兽咀嚼的声音。 一旁的唐清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密林中太过黑暗,没有看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他只能急忙将自己的武器拿在手中向着那个黑影冲去。 紧接着他又看见黑暗中又伸出了无数只触手一般的黑影,还同时伴随着各种细细簌簌奇怪的声响,有些像女子的哭泣声,又有些像孩童的嬉笑声,这些触手将倒在地上唐清缠住向着黑暗中拽去。 唐浩心急如焚,唐清若是被拽进黑暗中,以他现在一个人肯定是救不回自己的师姐,就在他加快身形赶到之时,他看见的就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唐清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断口处如被巨兽啃噬,可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之上竟然半点血迹也没有。 唐浩看见尸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一阵轻风吹过,火把被风吹灭,黑暗一下子将他笼罩,紧接着他就听见四周又想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女子哭泣和孩童嬉戏的声音,极致的恐惧浮上心头。 耳边又突然传来风声,他急忙一个闪身,就感觉有触手一般的东西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唐浩大骇,那黑暗之中似乎有着无数的妖魔鬼物正向着他伸出了利爪,恐惧之下不敢再多做逗留,转身就欲往回跑,这时地上突然伸出触手,一下子便将他拽倒在地上,向着黑暗中拖去。 唐浩心中又是一惊,慌乱之中挥刀乱砍,砍在了缠在脚底的触手之上,触手吃痛,缩了回去,唐浩正待爬起,耳边又传来破空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唐浩心神震颤,忙就地一滚躲过袭击,手中不停的挥舞着长刀。 砰砰声络绎不绝,唐浩被震的手臂酸麻,加快步伐想要冲出密林,远处又传出许多的鬼哭之声,无论他跑到哪里那鬼哭之声总是如影随形的出现在他身后。 唐浩肝胆欲裂,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唐浩只感觉被人狠狠的抽在背后,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的击飞了出去,胸中一口气血上涌,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来不及感受自己的伤势,立即爬起身没头苍蝇一般继续逃命。 也算他运气还不错,在经历过几次险象环生,唐浩的神智已经快要崩溃之时,前方终于见到了一丝亮光,唐浩发疯似的向着亮光之处跑去,接下来就是众人见到的一幕。 唐浩见到众人心情略微的平复了一些,将自己的遭遇讲诉给在场的众人,众人听完后皆是神色复杂,议论之声四起,有惶恐,有不屑,也有很多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此时的李忆然三人虽然离着众人尚远,但也听见了唐浩的讲述与众人的的议论,眉头却是舒展开来,他的感觉没错。 这看似祥和的密林之中有着一些潜藏的危险,此刻李忆然忽然又想到一件他忽略的事情,自从天黑以后他便没有再听见一声虫鸣,这林中一路行来也似乎未曾见到有任何的鸟兽在林中,他们在草原之上远远的看见的鸟群飞出,一定是因为这林中到了夜间会出现未知的恐怖。 只要找到了根源就好,已经出现的危险远远没有潜在的危险来得更让人心生恐惧,未知的恐惧最磨人心。 第147章 鬼魂作乱?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总会知道的,对方总会现身的。 鬼魂之说,李忆然从来不信,他确定那密林黑暗之中的东西一定是某种未知的异物作怪而已。 正在思索间,就听见场中的唐风大声说道:“各位同门,安静一下,不管唐浩师弟所言是否属实,我们都应该小心防范,我有个建议,暂时抛开器毒之争,大家都聚在一起尽量靠拢,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由器毒二宗各出两人安排守夜,若是真有事情发生也好守望相助,第一时间应对。” 说完看向远处唐慕凡几人,询问对方的意思。 唐慕凡与唐云峰等人互望一眼,略一沉思点点头,组织众人向着器宗弟子方向聚拢。 李忆然见此点点头,这唐风却有大将之风,遇事不乱,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李兄,我们也过去吗?”唐慕坤被吵闹之声叫醒,也知道了刚才发生之事。 李忆然点点头:“唐浩所言应当属实,这密林之中肯定有问题,我们对这里环境并不熟悉,在这黑暗之中,聚在一起更为安全!” 当李忆然走近众人之时,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看向李忆然三人,许多人不动声色的向着三人靠近,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队伍已经将李忆然三人围在了中间,李忆然见此苦笑不已。 人心总是很复杂的,没有危险之时,他们视李忆然为怪物,而有危险之时又会不自觉的靠近他们眼中的怪物,期望得到对方的庇佑。 这时唐风来到李忆然的面前拱拱手说道:“李兄,火山之巅一战令小弟震撼,李兄现在是我们在场众人中战力最强之人,我知道李兄刚到唐家堡,对唐家还没有太多归属感,但一会儿若是真有危险发生,还请看在与大小姐的关系上不计前嫌,能够不吝出手,帮助大家渡过此难。” 唐风说话很是直白,并未有太多的客套之语,但这种方式却很合李忆然心意,他喜欢直来直往之人。 李忆然欣然点头:“唐兄请放心,我叔父乃是唐家供奉,唐家之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就太好了,我先行谢过李兄的仗义。”说完,唐风又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不知是否是我多虑了,从我们进入这片密林开始,我就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李兄可曾有这种感觉?” 李忆然点点头又看向唐慕云姐弟俩,他们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缥缈,几人也都没有宣之于口。 “嗯,我们也有这样的感觉,不仅如此,其实我们毒宗也有三人无故失踪了。”说话的是唐慕凡,他身旁跟着唐慕白,两人也同时来到了几人的身前。 而庞德与马天涯也带着唐云峰等人也都在这时走了过来。 他都感觉到了林中的怪异之处,刚才才会同意了唐风的建议。而且几人并不是傻子,虽然在火山之巅与李忆然大打出手,但此刻面对未知的危险,战力最高的李忆然自然成了众人拉拢的最佳对象。 李忆然见到几人过来,并未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而是一脸沉重,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感觉,那就只能证明那种未知的生物数量一定很多,否则不会令所有人都产生同样的警觉。 可怪就怪在一路行来,以他们的实力竟然并未发见任何异兽行踪,也没有感觉有威胁的存在,对方要嘛就是境界高出他们太多,但五层楼中不可能出现上品境之人,要嘛就是对方极会隐藏,或者伪装,才会让众人都无法看破,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人还是兽?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谁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空之中传来干柴燃烧时的噼啪之声,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难道真的是鬼魂作乱? “不会是鬼魂之物的。”李忆然开口说道:“我是不信人死后有鬼魂,更何况这里面乃是法器幻化,又没有人真的生活在这里面何来鬼魂?” 杜景天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李忆然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面有很多死在历练之中的同门,会不会是他们的鬼魂作乱?” 李忆然摇摇头:“若真是如此,你~~我唐家这五层楼试炼已经好几百年,为何以前没有出现过,偏偏今日就有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杜景天有些不服气的问道:“那李兄,你认为是何物作祟?” 李忆然摇摇头:“不知,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判断,但我相信对方一定会再来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几人也最好是轮流值守,随时做出应对。”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围在几人身边的一些唐家子弟 其余几人也都相视一眼,在场的几人已经可以说是唐家年轻一代明面上最强的战力了,这时候他们几人肯定是需要站出来带领众人,虽然最终能够胜出的名额只有十人,但面对这种情况之下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并且此时若是不团结,便很有可能全军覆没,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了。 就在众人苦思对策之时,一声惊呼传来,一名毒宗弟子踉踉跄跄的向着几人所在的方向奔来。 唐慕凡稳住来人身形,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心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与唐华师弟,还有器宗的王民师弟和龚云龙师兄一同值守,刚开始我与唐华师弟还与对方打过招呼,我们遥遥相望五丈距离,可我们刚一转身就听见了王民师弟和龚云龙师兄的惨叫声,我俩立即回头望去,就只见到了一条残腿,地上没有任何的血迹,两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唐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唐慕凡脸色大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速度竟如此之快,还能直接将人变没了? 那名弟子脸上立即露出恐惧的神色:“唐华师弟,唐华师弟他也没了。” 第148章 惊变再起 唐慕坤性急,猛的挑起来:“他娘的,你赶紧说,别婆婆妈妈的大喘气。” “那时候我俩正准备赶紧回来报信,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声声的鬼叫,我轻功比唐华师弟好一些,跑在师弟前面,鬼声刚一出现就听见唐华师弟也是一声惨叫,我不敢停留只是一边跑一边回头望去,唐华师弟也消失了。” 众人听完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背心直冒冷汗,几人心里都明白,消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就这一盏茶时间里,连对方是什么都没看见,便接连折损了数人。 就在这时,人群骚动起来,几人抬头望去,就刚好看见人群的外围有五名弟子尖叫着被什么东西拖拽入了密林深处的黑暗之中,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救援,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 太诡异了,恐惧开始蔓延在众人的心头。 见到这个情景李忆然眼皮狂跳,太匪夷所思了:“唐风,唐慕凡,赶快命你们值守的弟子都回来,先稳住所有人的情绪,然后让所有的人都尽量靠拢聚集在一起,多堆上几处火堆,将我们周围尽量点亮,只要对方还来,便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李忆然语速极快说完这些又接着说道:“我们几人分两人一组在众人之中的高处警戒,尽量找视野开阔的地方,动作必须要快,不能再有人失踪了。” 听李忆然说完,几人知道此时不是内斗的时候,必须要同心竭力,况且李忆然的布置滴水不漏,其余几人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傻子才会将人分散出去探查。 密林之中所有的唐门弟子聚在了一起,在他们的周围点燃众多的火堆,映照在所有的的脸上,有惊恐,有害怕,也有无畏。 李忆然粗略的数了一下,现在还在这里的唐家弟子总共有五百多人,仅仅到达第三关便失去半数多的人,心中轻叹,难怪唐慕辰曾说每次五层楼的开启都是一次大洗牌,虽然也有很多人捏碎符箓安全的出了试炼,但出去之人今后恐怕不可能再得到各自宗门重用,此生只怕都不再可能进入唐家核心,机遇往往都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时间缓缓流走,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林中,天地寂静,无声的恐惧最是催人心扉。 众多的人数却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有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恐惧,还有火堆噼啪之声敲打在众人心头。 就在这时,火光照不到的密林黑暗之中传出了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如孩童嬉戏,又如女子泣泪,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类似的声音,如泣如诉凄凉悲惋,传在众人的耳中却是止不住的寒战,脸上尽是惊骇和恐惧。 “啊~~”几声尖叫划破夜空,只见几名坐在外围的唐门弟子被某种力量快速的向着黑暗中拖拽而去。 “是地底!”李忆然站在一处高树之上,他一眼便望见那几名弟子被身下几根貌似触手的东西拖拽,那触手颜色与地面颜色相似,在微弱的火光之下看不真切,很难被人发现。 李忆然纵身急跃奔着其中一人就掠了过去。 这时几道寒光乍起,李忆然奔去这人与其旁边不远处被拖拽的另一名女弟子似乎早有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腾空翻越,手中甩去几柄小刀,刀光直直插入地底,砰的一声炸开,身体也顺势旋转将缠在自己身上的触手解开,又再度向着黑暗深处甩出数枚寒光珠,珠子在半空之中轰然炸开,微弱的光影之中出现一个高有七八丈,身材庞大长着许多触手又似枝叶的怪物,没有头颅,身体之上却长着一张怪脸。 怪物在闪光的惊吓之中一声凄厉的尖叫,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就在那两名弟子做出反应之时,唐慕凡等人也同时跃到了另外几名靠近他们近前的弟子面前,连连出手,将其中几人救了下来,但还是有一名弟子因为离得几人太远,终是被那怪物给带入了黑暗之中。 李忆然此刻也已经来到两人近前,仔细打量两人,这一男一女似乎本就很熟,两人相视一眼走到一起面对李忆然拱礼:“云墨,唐娇,见过李师兄。” 李忆然恍然,难怪这两人身手这么好,这两人的名字曾听唐慕辰提起过,是唐家供奉宋默的弟子:“原来是宋供奉的高足,难怪修为高绝,临危不乱,让在下佩服。” 李忆然拱手回礼,他确实很欣赏这两人,从刚才的惊变中就能看出这二人不仅修为很强,反应也是十分敏捷,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最佳的应对。 “哦?李师兄知道我们师兄妹?”说话的是唐娇,一张颇为普通的小脸上却有一双极其灵动的大眼,薄薄的嘴唇边上一对浅浅的酒窝,言语之间显得极为俏皮可爱。 李忆然笑笑,两位大名自是听人说起:“两位刚才可曾受伤?不知你们可曾看清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李忆然与唐娇两人交谈之时,唐慕云与唐慕坤也来到了三人近前。 “大小姐,慕坤师兄!”云墨与唐娇见到来人忙拱手施礼。 “不用这么客套,赶紧说说你们刚才与对方交手发现了什么?”唐慕坤摆摆手,性子着急。 唐娇看向云墨,云墨点点头示意她一人代为讲述即可,唐娇又略微沉默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感觉那不是鬼魂,也不是异兽。” “哦?那是什么?赶紧说!”唐慕坤着急的插嘴。 一旁唐慕云狠狠的斜眼瞪了唐慕坤一眼:“闭嘴。” 唐慕坤讪讪的挠了挠头,看向唐娇。 唐娇见唐慕坤吃瘪,明知这时正是要紧的时刻却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唐慕坤见到唐娇笑他,立即横眼怒目瞪向唐娇。 唐娇知道自己失态,立即沉下笑脸不确定的说道:“我感觉那像是一棵树。” 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师兄云墨,云墨点点头同意她看法。 第149章 鬼面柳 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师兄云墨,云墨点点头同意她看法。 “缠住我的东西,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树根或者说是树枝。” 这时唐慕凡与庞德等人也走了过来,庞德一改往日的纨绔性格也沉声说道:“我和云峰师兄也问过了刚才救下来的师弟们,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树根吗?李忆然紧皱眉头,他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像树一类还能发出鬼啸之声的怪物:“你们可有谁知道这种类似树根还能发出鬼哭之声的异兽?” 几人面面相觑,均都摇摇头表示并未听说过有这种异兽。 一旁的唐慕云却是同样蹙着眉头,默然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唐慕坤见自己的堂姐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忙好奇问道:“姐,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众人闻言也都向着唐慕云望去。 唐慕云从沉思中惊醒,看向众人说道:“我想,我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了。” “哦?大小姐知道?那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唐慕云。 “鬼面柳!” 众人听闻这个名字大部分皆是一脸茫然,他们也不知道这鬼面柳是何物。 “我知道这鬼面柳。”一直在唐慕凡身旁不爱说话的唐慕白这时接过唐慕云的话头解释道:“我曾在一本叫做万草经的古书上见过一段记载,鬼面柳生长在极阴之地,以血食为生,集阴怨之气于身,其音如鬼泣,其汁可解阳亢之症可制阴煞寒毒,根枝如触手可伸展百丈之远,惧阳气昼伏夜出。”说到这里唐慕白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眼里闪过一股病态的兴奋和渴望。 “不错,慕凡师弟说得很对,只是这种生物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之中,应该早已灭绝了才对。”唐慕云刚开始之所以不太确定,就是因为当今天下早已不见这种鬼面柳的痕迹。 唐慕凡因为酷爱炼毒,曾翻阅大量有关草木之类的书籍,这本万草经乃是唐家藏书中非常冷僻的一本草木类孤本,很少有人注意到,也只有唐慕凡这种炼毒的疯子才会注意到这本十分冷僻的古籍。 而唐慕云则是因为其父乃是唐门家主唐笑天家学严厉,在其父的严教之下也是熟读各种古今典籍。 有了这二人的解惑,众人总算是弄明白了到底是何物在林中猎杀他们,既然不是鬼神之物,在场的一些略微胆小的唐家弟子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但唐慕凡与唐慕云二人对这种生物了解太多稀少,只是见过古籍中有少量的提及,就凭这点还不足以改变现在的局势。 李忆然听完二人的讲述,埋头苦思良策。 “姐……那个李兄,你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树人?”唐慕坤看向李忆然,在长久的相处之下,他对李忆然的机智很是佩服,隐隐有了些依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问姐夫准没错。 李忆然闻言抬眼望去,却只见众人齐齐向他看来神色各异,唐慕凡与杜景天等人只是佩服于他的修为与战力,并未对其抱有太大期望,只是此刻众人也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都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看向李忆然。 李忆然迎向众人的目光,他对唐慕坤口中树人的这个称谓很有触动,略一沉思说道:“我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不过,为防其伪装,我们可以先将此地百丈内树木全部连根拔起,然后堆积在周围,再围成一圈燃成火墙作为防范。” 杜景天却是不以为意:“既然要点火,何不干脆将整个林子给点了,将那些鬼面柳给烧死在林中岂不是更好?” 围在几人旁边的众多唐家弟子也嚷嚷的说道:“对啊,再说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也不过只是王供奉的内侄而已。” “就是,若不是大小姐和慕白师兄,他连鬼面柳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修为战力都很高啊!”也有人替李忆然辩解。 “既然他修为那么高,那他为何刚才不去救人?现在知道过来命令我等做事,凭什么听他的。” “哼,就是,那么高的战力为啥不直接出去将那些鬼面柳给斩杀。害得我们接连死了好几个同门。” “都给我闭嘴。”唐慕云听见那些弟子的议论,一脸寒霜,指甲嵌进了肉里,一步踏出就要伸手教训那些出言不逊的子弟。 唐慕坤却是比唐慕云更加的直接,身形一闪便已经来到其中一个说话的子弟面前,伸腿一脚就踹了出去。 那人见唐慕坤一脚踹来,脸色大变,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就被踹飞出去,倒地不起晕厥了过去。 “慕坤!”李忆然张嘴喊住了正要再度出手的唐慕坤,身形也同时挡住了跨步而出的唐慕云“不必责怪他们,他们只是一时心乱而已。” 恐惧不仅会使人变得疯狂,也扭曲了人心。 唐慕凡与唐风两人却是神色怪异的看向唐慕坤,他们眼中的唐慕坤一直都是一个跟在唐慕云身后嚣张跋扈的跟屁虫,一个无脑没什么能力的莽夫而已,而他刚才的一脚却令两人刮目相看。 李忆然明面上只是唐家供奉的内侄,又是刚加入唐家没有任何的声誉与威望,但是战力却是那么高,有些自以为是唐家人肯定会心生嫉妒且仇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修为如唐慕凡等人也都想要打压他,又何况其余的弟子,肯定会不服气,转而质疑李忆然,而这时候最适合出手的只能是唐慕坤。 唐慕云身为唐家大小姐,若是这时候替他出头只会招人非议,对她以后在唐家的声誉并不是一件好事,将来在唐家行事只会招来更多的不便。 李忆然自己就更不能出手了,只会将场面搞得更加的混乱,而唐慕坤抢在唐慕云之前动手不仅能够震慑众人,还能解了现在人心不齐的困境。 李忆然转过头对唐慕凡,杜景天等人说道:“放火烧林肯定不行,先不说这个林子范围太广,这一把火下去烧上个四五天,到时候反而将我们给困在林中出不去,耽误了五层楼选拔怎么办?更何况我们不知道这个林中到底有多少这种鬼面柳,万一将这些鬼面柳给逼急了,全部出来殊死一搏猎杀我等,那时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几人?此刻我们只需想办法度过今夜,等到天明我们应该就能走出这个密林,这样或许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这个办法你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做与不做皆随你们。” 第150章 来袭 杜景天听到李忆然的解释,找不出对方话语中的破绽,也只能努努嘴不服气的闭上了嘴。 而刚才那些心有异议的弟子们被唐慕坤震慑,也都怏怏的不再言语。 “我觉得李兄的提议不错,事不宜迟,如果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照李兄所说,组织大家清空百丈内的所有树木,每五人一个小组,不能相隔太远。”没想到的是唐慕凡竟然第一个站出来赞同李忆然的想法。 其余见唐慕凡站了出来,几人也都只好点头同意,众多子弟们见唐风等人都赞同了李忆然的提议,也都不再抱怨质疑,各自开始和自己宗门的一些弟子开始清空百丈内的树木。 数百人的行动速度很快,又都是入神境的山外之人,半个时辰便清空了树木,将这些树木连根拔起,围成一圈点燃。 空气立即变得炽热起来,高高的火焰形成了一堵火墙,将黑暗的密林隔绝在了众人之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再未受到鬼面柳的攻击,众人紧绷的心弦渐渐的缓和下来,有些弟子因为上半夜过度的紧张,放松下来后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李忆然等人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夜风吹起,透过火墙带起阵阵暖意。 风起雾来,林中渐渐弥漫出浓浓的白雾,被风刮进了火圈之中,白雾开始遮盖众人的视线,李忆然眼皮开始狂跳,他感觉到白雾之中有危险来临,可是还未等他出言警示,火墙之外便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恐惧再度袭来,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眼睛死死的盯着火墙之外,神识扫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四周只有树木花草。 突然,一处正燃烧中的火墙,被一条粗壮的树根弹起,砰的一声火花四溅,落在人群中立即引起了一阵骚乱。 但因为有了火墙的警示,许多弟子立即稳住了阵脚,靠近那处火墙缺口的几名弟子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立即便被一根树根状的触手卷向黑暗中。 “不要慌乱,每十人为一组守望相助,固守原地不可随意冲杀。”李忆然青峰在手,奔向被卷走的几人,这个时候必须要稳住军心,只有稳住阵脚有条不紊的固守才能有更多的人存活下来。 李忆然一动,唐慕云与唐慕坤便紧随其后,也向着火墙缺口处奔去,而唐慕凡与唐风等人也同样抽出武器,将自己宗门之人护在身后。 马天涯与唐云峰二人则是将庞德护在中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白雾越发的浓郁,能见度已经不超过五丈距离,尽管李忆然目力高于常人,但等他赶到之时也只是堪堪救下了一人,另外几人被拉入浓雾之中不见踪影,紧接着便传出一声声的哀嚎。 速度太快了,李忆然来不及救援,而被卷住的人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不敢贸然的进入林中,战力再强也无法与看不见的敌人厮杀。 鬼哭之声依旧在火墙之外呼啸,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有很多弟子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心理上折磨,最终选择离开,退出了五层楼之中。 突然,惊变再起,轰轰几声,火墙再次爆开,这次他们终于见到了几株高大的树木舞动着长长的柳条,下身根须如同章鱼一般的触手,向着众人袭来,它们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但根须的速度却十分迅捷,眨眼间便卷到了众人眼前。 长长的根须如同长鞭一般,嗡的一声扫向靠近几人,紧接着便传出兵器碰撞之声,啪啪啪,其中几名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便被撞飞,剩下的几人闪身躲过根须,甩手就是漫天箭雨攻向鬼面柳,只听噗噗几声,暗器刺入柳身响起入木之声,却并未给对方造成伤害。 李忆然见此大声疾呼:“用爆烈丸,暗器威力太小不足以对其造成有效攻击。” 就在他说话之时,耳边突然传出破空之声,一根粗壮的根须向着他狠狠的抽来,李忆然侧身躲过根须,一剑劈去,噗的一声根须应声而断,鬼面柳吃痛,树干处的鬼脸露出扭曲痛苦的神色,张开巨大的嘴发出冤魂凄厉的叫声,如人间炼狱。 李忆然心神有了片刻的恍惚,神识震荡,如坠地狱,脑海中闪出万鬼袭身的幻影,于此同时体内的玉笏似乎从沉睡中惊醒,发出金色光芒笼罩住了他的神识,令他恍惚的心神立即醒转了过来,李忆然大喜,没想到这玉笏竟然还有守护神识的功效。 正在他分神之时又是一根根须袭来,同时长长的柳条也扫向李忆然。 砰的一声,李忆然踉跄两步,暗道好险,他此时的体质已不是黔冥山时可比,有金刚琉璃身的加持,这一鞭之下并未造成伤害,若是以前受到这一鞭必定受伤吐血。 这时,一旁的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也与鬼面柳交上了手,两人在几根长须之下辗转腾挪,向着一株鬼面柳的主干奔了过去。 李忆然见状也腾空跃起,剑光射出,将扫过来的柳枝劈断,鬼啸声再起。 李忆然稳住心神,未再受到啸声的蛊惑,身形急速闪动,向着这株鬼面柳的主干奔去,同时大声的提醒众人小心对方的鬼啸之声,有迷惑神识的效果。 此时的场中已经成了一片混乱,几十株高大的鬼面柳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在浓雾之中挥舞着长长的根须与柳枝不停的扫向众人,有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很快的便受伤倒地被根须卷住送入了鬼面柳的口中。 这时爆炸声响起,是爆裂丸,这种一次性的法器并非每一个唐家弟子都能拥有,即便是很多宗门内的精英也只是寥寥几颗在危急之时才会使用,而他们手中爆裂丸的威力也就相当于入神后期的一击。 但爆裂丸打在这些鬼面柳的身上效果却比一般的暗器要强上了许多,一时间鬼面柳的鬼啸声,唐家弟子们的哀嚎声四起,如同坠入了阿鼻地狱。 第151章 乱战 带着蛊惑的鬼啸之声震荡众人心神,虽然有了李忆然的提醒,但是近距离面对之下还是造成不小的震颤,手中招式未停,可出手的力量始终还是弱了几分,发挥不出平常八成的实力,整个场中鲜血四溅断肢遍野场面十分激烈,所有人从恐慌到决绝,再到麻木,所有杀伐果断的坚韧之心都是从死亡中磨砺出来的。 而此时的李忆然已经奔到了一株鬼面柳的面前,一剑递出杀气如同秋风枯百草,剑意将整株鬼面柳笼罩其中。 鬼面柳感受威胁,忙舞动全身柳条根须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砰的一声,大地震颤烟尘四起,根须枝条齐齐断开,鬼面柳口中又是一声鬼啸传出,如冤魂泣天,煞是凄厉。 李忆然却是面目冷然,并未受到鬼啸袭扰,又是一剑递出,鬼啸之声戛然而止,高耸的鬼面柳从中劈成两半,暗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没有任何的肠肉流出,有的只是殷红的鲜血和未消化的碎骨残肉。 战场的残酷在于直面死亡,直面自己的死亡和战友的死亡! 李忆然转头向着唐慕云姐弟俩望去,他们这时也刚好合力将一株鬼面柳拦腰砍断,虽然三人接连得手,脸上却并未露出欣喜的神色,浓雾之中依旧不时传来鬼啸之声,在那密林深处的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鬼面柳正缓缓的向着这边走来。 李忆然抬眼望向天空,心中默默计算距离天明大约还有两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将会是最惨烈的时刻。 战斗持续中,幸运的是百丈内的树木都被众人拔出,且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片战场,使得鬼面柳无所遁形,高大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可不幸的是浓浓的白雾依旧给众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漫天飞舞的暗器时常误伤同门,众人只得暂时放弃使用暗器,这样一来本就以暗器为主的唐门弟子们战斗之时就更加难以发挥自身的优势。 李忆然回身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战场奔去,十名唐家弟子正闪躲着树根的攻击,其中一名弟子挥手间将自己的短剑砍在了树根之上,暂时挡住了攻击,却被快速扫来的柳枝抽飞,另外几名弟子也疲于闪躲无法救援。 鬼面柳的表面是一层厚厚树皮,一般的刀剑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寒,而唐门子弟基本以暗器为主,这样就造成他们几十人围攻一个鬼面柳却依然占不到优势的情况。 李忆然见此情况也不犹豫,以自己对五行之炁的理解,将金元之炁化作剑气,以剑式化剑意更添杀伐之力,一剑劈出锋锐之声响彻战场,这株鬼面柳也以同样的招式,用根须柳枝将全身包裹起来挡住了这一击,同时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李忆然正准备补上一剑之时,旁边却是闪出一道刀光,一个满脸胡茬的虬髯弟子腾空跃起,刀气化作数道暗光,噗噗噗直射鬼面柳,紧接着就是砰砰砰几声炸雷,鬼面柳全身似被数柄长锥击穿,直接被砍成了马蜂窝轰然倒地。 虬髯弟子甩了甩手中长刀冲李忆然点头示意,转头又奔向了另一株鬼面柳。 李忆然看着虬髯弟子,心中震撼,这唐家果然高手如云,刚才这满脸胡茬的虬髯弟子以刀式行暗器之法,另辟蹊径将暗器功法融入在刀意之中,已经做到可刀气出体化作数道刀芒随心所指,威力巨大,其战力实不弱于唐慕凡等人,只是唐慕辰向他提起过的人中似乎并无此人,相必应当是器宗弟子。 这时,火墙之外再度响起了凄厉的鬼啸之声,唐慕凡与唐慕白各自带领数十名同门也击杀两株鬼面柳,但还未等到几人喘息,火墙缺口处便又蹿进了十几株鬼面柳。 唐慕白手中的数柄短剑似鹰隼一般在其身旁飞舞,那剑刃之上不知道喂什么样的剧毒,竟然对鬼面柳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在他举手挥舞之间,在鬼面柳身上划开无数道剑痕,剑痕之处流出了黝黑的血液,那是中毒之兆,但鬼面柳体型庞大难以立即中毒身亡,垂死挣扎之时也给围攻的几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另一处战场中,唐风双剑在手,也是另辟蹊径,不仅剑法高超,亦在双剑之中藏着数柄小剑,每一次递剑而出同时便有几柄小剑飞出直击鬼面柳,小剑飞回之时,他手中剑锋轻挑再度将小剑击飞向着鬼面柳击去,切断挡住的柳条与树根,同时手中长剑紧随其后,剑剑不离鬼面柳的树身面门处。 而唐娇与云墨师兄妹的飞刀就似被长线牵引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飞刀在虚空之中随意翻转,跟随二人进攻的节奏时快时慢,在空中划出几道诡异的弧线,从鬼面柳的枝条缝隙之中插入,每次出手鬼面柳都会发出凄厉的叫声,刀刀扎在其面门之上,与之对敌的鬼面柳早已血流如注,动作逐渐缓慢下来。 李忆然注意到这几人的几处战场之中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其余实力不足的弟子处已经呈现劣势,有很多弟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捏碎了符箓逃出了五层楼,而还有很多弟子根本来不及捏碎便已经成了鬼面柳的腹中血食。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鬼面柳从黑暗中走出,战场的平衡逐渐被打破,渐渐场中剩下的弟子已经只剩下了两百多人。 李忆然深吸一口浊气,跃到唐慕云的身旁:“你跟我来。” 唐慕云点点头跟着李忆然在场中穿梭,他没有问李忆然带她上哪儿去,去做什么,她现在对李忆然已经有了绝对的信任。 李忆然带着唐慕云很快的便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处,能够俯瞰整个战场,虽然场中浓雾弥漫,但以李忆然的目力,这些高大粗壮的鬼面柳依旧逃不过李忆然的目光。 只见李忆然将自己的弓箭长相忆拿出对唐慕云说道:”我记得你在封印之地时曾用过一把威力巨大的手弩。“ 第152章 双箭风流 听见李忆然的话,唐慕云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将自己的手弩拿出。 李忆然也点点头,拉满弓弦对着一处厮杀惨烈的战场说道:”你的手弩紧跟在我的箭矢之后,不能快也不能慢,更不能射偏了。“ 唐慕云笑笑:”放心好了,我可是唐家大小姐。“ 李忆然哑然,对啊,对方可是以暗器闻名于世的唐家大小姐,其暗器飞箭功底只会比自己更强才对,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言语。 心脏之处剧烈的跳动,噗通噗通噗通,霎时间整个天地缓慢了下来,剑心神异。 李忆然仔细观察那株鬼面柳舞动枝条根须的轨迹,轨迹之中找寻出箭的时机。 体内金元之力运行,满弦之中立即幻化出一柄金色的长羽箭,嗡的一声,羽箭破空,带着无比锋锐的金元之炁呼啸着,飞向鬼面柳。 于此同时,唐慕云也紧随其后的射出了自己的手弩,两道寒光一前一后如闪电一般划过虚空。 鬼面柳感受到空中传来无比的压迫之力,一股死亡的威胁袭来,它立即挥动根须枝条想要将自己包裹起来,但哪里来得及,元炁羽箭如闪电般从根须缝隙薄弱处炸开,直接钉在鬼面柳的面容之上,砰的一声,在其面门之上炸开了一个孔洞。 但这还不足以立即杀死鬼面柳,鬼面柳属阴木,体内无软肉,只有坚硬的木躯,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鬼面柳比封印之地的鬼刹蜘蛛更加难缠,这一箭的威力只能炸开一个洞口,紧接着唐慕云的弓弩箭射入了李忆然炸开的洞口之中。 又是一声炸响,砰的一声,两人两箭叠加之下,整株鬼面柳从中拦腰爆开,炸成两截。 一招功成两人脸上均露出了喜色,李忆然见此招可行,便再度弦拉满弓,找寻下一个目标。 战场之上不时出现了两柄羽箭飞驰,箭到必中,中必破敌,众多唐门弟子寻着轨迹望去,只见一处高高的土坡之上,浓浓白雾之中一男一女如神兵降世一般,满弓飞箭气势如虹。 长发飞舞间,衣袂翩飞意气飞扬,飘逸的身姿英姿勃发,两人配合默契珠联璧合,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少年风流之态。 战场中满脸血污的马天涯远远的看着不停出箭的二人,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对家骥璧人,而他身旁的庞德却是满眼的苦涩。 有了李忆然与唐慕云的飞箭帮助,场中的战斗逐渐占到了上峰,虽然依旧有不少的鬼面柳从黑暗之中走出,但唐家弟子的伤亡数量却在减少,所有人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唐慕凡唐风等人也效仿李忆然的方法,将所有人分成了远攻骚扰分散对方攻击力,近攻绝杀的方式,更有效的整合了所有人的攻击力。 不仅减少了伤亡,也加快了对鬼面柳的攻势。 战斗一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直到天空之上透出了一缕晨光。 密林之中,浓雾缓缓散去,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有鬼泣之声,密林之中也不再有新的鬼面柳窜出,所有人虚脱的倒在了地上。 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地面之上,到处散落着鬼面柳巨大的身躯,还有唐家弟子的尸体,鲜血之中夹杂着碎骨残肉染红了整片战场,空气中传出令人恶心欲吐的血腥之气,凌乱不堪的地面仿佛在述说着昨夜的惨烈。 所有人都庆幸自己终于熬了过来,他们回过头望着高处盘膝而坐的那两人身影,昨夜二人不停的飞箭将大多数的鬼面柳射杀,若是没有他们,此刻或许就是自己与身旁的同门与地上的残肢一样永远的躺在了这里,此刻他们的心里再也没有了骄傲之心,再没有了与之争雄的勇气,那样的人将来只会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李忆然此刻也已经油尽灯枯,可他们还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必须尽快的恢复战力,他们必须趁着天明尽早的走出这片恐怖的密林。 唐慕坤此时也望着高处的二人,眼中满是崇拜:“这才是我唐慕坤的姐夫,也只有他才配做我唐门的女婿,嘿嘿~~” “慕坤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我觉得李依然师兄好帅啊!”旁边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一张可爱的俏脸映入他的视线,俏脸上一对儿可爱的小酒窝引人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夫,不是,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别打李兄的主意,他已经名草有主了,还不赶紧滚一边儿疗伤去,一会儿还得赶路呢!”唐慕坤狠狠的看向这个凑过来的师妹。 昨夜战斗之时,唐慕坤因为太过急功近利差点就被一株鬼面柳拖入口中,被唐娇一刀斩断根须救下了他,那之后二人便和云墨一起相互配合,斩杀了不少鬼面柳。 唐娇依旧笑颜醉人的看着唐慕坤:“师兄,我的伤无大碍,刚才我就已经调息好了,那师兄你名草有主了吗?” 唐慕坤涨红了脸,故作生气的说道:“小丫头想死吗?劳资可是将来要成为柳剑圣和门主那样的人,这些儿女私情只能影响劳资拔刀~~·哦,不,甩棍的速度!” 唐娇看见唐慕坤红着脸故作生气的样子,扑哧一笑:“师兄,我听说男女配合能够训练甩棍的技术,是吗,师兄,?” “……”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真的?那是不是也能训练我的暗器手法?” “……” 唐娇说完突然捂住嘴:“啊~慕坤师兄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甩棍?那你的棍法为啥那么厉害?” “……” 半个时辰之后,李忆然睁开了眼,看向凌乱不堪千疮百孔的战场,心中一阵哀叹,修行之路处处是杀戮与血腥,荆棘满地,若是不想变成躺在地上的尸骸就只能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昨夜的一战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大势之下单纯依靠一个人力量太单薄,将来他面对燕国之时必须要有更多人的力量。 第153章 刀坟剑冢 “依然,你恢复的怎样?” 李忆然回过神看向身旁一脸憔悴的唐慕云,昨夜若不是她的配合,单单凭借他一人一箭根本不足以杀死众多的鬼面柳。 “你感觉怎样?真元恢复得如何了?昨夜你耗费了不少心神与真元,你可以再休息一下将体力恢复。” 唐慕云笑笑,李忆然的关心令她感到温暖,心上人的一颦一笑,一个小小的关心都会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房。 “没事,我体内真元已经恢复了七成。” 李忆然闻言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就即刻启程吧,必须要赶在日落之前走出这片密林!” 密林斑驳血痕新,横尸遍野泪眼轻,寒风卷地映杀场,自古兵戈断人肠………所有生还下来的弟子,默默的将场中的断肢碎骨堆积在了一起,有人哀伤,有人失语,更有人跪地痛哭,哀悼死去的同门,自打进入五层楼以来,这是第一次同时死去了那么多的同门。 那里面有曾经一起欢笑过的兄弟,也有暗恋的佳人,他们望着高高伫起来的坟冢,眼中热泪已经不再流淌,有的只剩坚强,因为那里面躺着的都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良久转身,他们带着死去同门的意志继续向着密林深处走去,这就是人生,既是生存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李忆然心中感慨,难怪唐门能屹立天下近千年不倒,只有从血与肉的磨练中出来的人,才是最坚强的战士,才能有资格成为唐门的核心。 虽然经历了一夜的战斗,但所有人的步伐却并没有变得缓慢,他们拖着受伤的身躯快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他们必须尽快的走出这个密林,前面虽然还有未知的危险,但是脚步却依旧坚定。 不知道走了多久,阳光西沉之时,他们终于走出了密林,来到了一座金属的大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李忆然看着面前金属的大门,大门的对面有着浓郁的金元之炁,他知道对面一定就是五行之金的天地。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慕云姐弟,两人都投来坚定的目光,李忆然深吸一口气举步跨进了大门之内。 一阵白光闪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世界,他的脚下是一处平台,平台之外是万丈刀坟剑冢,大地之上传来铿锵的兵刃之声,那是剑气与刀气的碰撞,这是一处刀山剑海的天地。 两百多人都聚集在了这处平台之上,望着这无尽的刀剑兵刃,没有人敢率先轻易尝试。 五层楼的每一层挑战都是对勇气与心志的磨练,已经走到了这里的人都不是懦夫,即便有人选择退出也不会被人瞧不起,因为后面的路是对自己能力的认知,没有人愿意再经历死亡挣扎之后轻易选择退出,只有对自己能力认知不足的人才会盲目的选择死亡挑战。 依旧是李忆然第一个走了出去,唐慕云紧随其后追随着他的脚步,唐慕坤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跟了上去,只是现在的众人都不再将他视作唐慕云的跟屁虫,因为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的强大与坚毅。 只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第四个跟去竟然是唐娇。 “慕坤师兄,等等我。”唐娇带着醉人的酒窝跨出了平台走向刀山剑海之中。 当李忆然一步跨出的时候,就立即感觉到脚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刀剑之气直透脚底,这并非剑道刀道之气,而是最纯粹的兵刃金元之炁,这股气息不仅锋锐,且刚猛,力量直透肌肤,在体内肆意的游走割裂。 李忆然闷哼一声随即心中一喜,因为他感觉到这些刀剑之气的锋锐虽然带来的痛苦,也同时在缓慢的改善他的体魄,金元之炁进入他的体内虽然给他带来撕裂刀刮一般的疼痛,但也同时在清除他身体中的杂质,使他的体魄更加坚韧以达到纯粹体修的层次。 他回过头对着唐慕云几人说道:“不要去抵抗,用心去感悟这些剑气,去接纳它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得之于唐家就应当还之于唐家,谁对他好,他就加倍的对谁好,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唐慕云等人听见李忆然的话,同在火元之炁的世界中一样闭上了眼去感受,片刻之后也面露惊喜。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是惊喜,而对于此地许多走进刀山剑海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所有人走出平台跨向刀山剑海之中,他们每走一步都极其的疼痛,走得极其的痛苦,有些人的脸上已经开始因疼痛而扭曲。 当这些人刚走出五十丈的距离时,便已经承受不住兵刃之气的锋锐所带来的撕裂般的痛苦,只能停下脚步捏碎了符箓遗憾的退出选拔。 但所有的人在离开的那一刻都深深的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已经百丈远的身影,心中除了震撼还有对强者的崇敬,一个崇尚武力的世界只会对强者膜拜。 李忆然依旧不疾不徐的向前跨步,每一步都感觉全身舒坦,他此刻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天地,脚下的金元之炁不仅没有让他再有撕裂之感,取而代之的却是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松,全身骨骼如同炒豆子一般嘎吱作响。 一百丈,两百丈,五百丈,一千丈,嗡的一声,他的身躯感到周围空间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脚下的锋锐之气愈烈。 “嗯,这是每过一千丈便会加大难度?”李忆然望着万丈的刀山剑海眼中射出精光,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坚定的迈出了步伐,若要成为强者就要有一颗强者的心,勇于接受任何挑战。 他的步伐没有因为难度的加大而缓慢,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漫步前行,一边感悟着五行之金的元炁之力。 他的身后人影越来越少,此刻能够紧跟他脚步的人只剩一百多人,有一大半的人数已经承受不了这锋锐刚猛的气息,最终选择了退出。 很多人也许并不惧怕死亡,却接受不了无尽的痛苦,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接受痛苦才更令人难以承受。 第154章 剑式大成 两千丈,五千丈,天地气息再度改变,这次更是刮起了无尽的罡风,虚空之中铿锵之声大作,风中更是显现出犹如实质的刀剑向着李忆然袭来。 锵锵锵~~~刀剑之风刮擦在肌肤之上发出金属的碰撞之声,全身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疼痛。 李忆然此时的体魄本就寻常刀剑难伤,可当他再次走出三丈之时,皮肤已经开始出现伤口,罡风竟然已经割透了他坚韧的皮肤,殷红的鲜血开始流淌。 李忆然微微皱眉,却并未惊慌,这点皮外之伤对他来说还算不得什么,他只是有点担心身后的唐慕云等人过不了这一关。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算上唐慕云姐弟,只剩下了七十多人,人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被淘汰。 剩下的人都拿着自己的武器,在罡风中腾挪跳跃,虚空之中传来兵器撞击之声,原来他们在用武力对抗罡风,而非纯粹的肉身之力。 见此李忆然眼中一亮,这是个磨练自身的剑道的好办法,不过此刻他还不想动手,因为这里的罡风还不足以让他动用武力,他想要再感悟一下金元之炁。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一脚跨进了最后的一千丈内,罡风呼啸,不再是如同一柄柄的刀剑,而是上千把刀剑向他袭来。 李忆然冷哼一声:“来得正好!”村意远在手,一剑递出,虚空之中擦出无数火花,他没有用任何的真元之力,而是以纯粹的剑招剑式抵御罡风,他要磨练剑招。 剑道之路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对剑意的领悟,更需要对剑式的领悟,需要将每一招每一式都融会贯通。 他此刻身负柳相的春秋剑式,还有归荑的蝶杀剑式,他需要将这些剑招融会贯通,剑式是剑意的载体,只有剑式达到大成,才能真正将剑意完整呈现,就好像有再好的丹青天赋,没有扎实的丹青功底是画不出一幅传世佳作的。 身体不停的承受着天地之中金元炁锋锐刚猛的侵袭,同时不停的磨练自己的剑式,对于李忆然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磨练。 罡风越吹越快,李忆然手中剑也越来越疾,天地之间只见阵阵虚影不见人,他如同也变成了罡风与虚空中吹来的罡风不停的碰撞,火花如同烟花一般灿烂,响彻在天地之中。 此前李忆然在火山之巅虽然已经对剑式有所领悟,但那时几人给他的压力还不够,无法真正的压榨出他的潜力来,而此时这无尽的罡风与锋锐之气令他完全沉浸在了剑法的感悟之中。 每一招每一式均是信手拈来,毫无生涩之感,意念所至便是剑招所化,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拘泥于任何的一招一式,一招未尽便是看似毫不相干的另外一式,但每招之间却是毫无停滞,似乎本就应该那么使,浑然天成。 锵的一声,他终于走到了万丈刀山的最后一步,前面依旧是一个平台,平台之上依旧竖立着一扇大门,不同的是,这是一扇石质的大门。 李忆然走上平台,脑海中依旧回味着自己对剑式的领悟,此刻他的剑式已然大成,眼中精光四射。 他并未着急跨入大门,而是盘膝而坐,调息体内气息,继续消化自己的感悟,脑海中不停的复盘刚才的每招每式。 一个时辰之后睁开眼望向依旧在苦苦前行众人,此时场中只剩下了三十多人,这些人中有唐慕云姐弟,唐风,唐慕凡,唐慕白,唐云峰,杜景天,马天涯等人,还有李忆然在鬼面柳之战中见过的那个虬髯青年。 但令他的是,庞德竟然也走到了九千多丈,他的身体已经布满刀口,深可见骨,紧咬的牙关之间已经渗出了丝丝血丝,苍白的脸上依旧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李忆然暗自点头,看来庞德此人并非像他表象中的那么不堪,他又望向其余几人,唐慕云的桃花钉此刻已经出了六钉,他记得在黔冥山之时她只能出五钉,这九转桃花钉五枚之后每多一枚都是极难,看来这次的历练唐慕云的收获也是不小。 而唐慕坤的齐眉棍似乎变成了一柄巨大的暗器一般,在他手中不停的变幻,时而出现在手中挥出,时而围绕周身在虚空之中旋转飞舞,时而变成四五节短小的棍棒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散开,速度更是迅捷,在空中闪出一道道残影。 他的身旁跟随着一个有着小酒窝的可爱少女唐娇,少女此时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混合身上无数伤口流下的鲜血将她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红。 每当她无法抵御之时,身旁的唐慕坤便会立即闪身,化出漫天棍影将她护住,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坚定的望着前方,仿佛不经意间随意的护他一下,而唐娇虽然身受痛苦之中,脸上却依旧桃花醉人,眼神中星星点点映照出那个甩棍的身影。 李忆然看着这一幕,眼神怪异,看来甩棍的少年到了舞棍的年纪。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唐慕云等人终于走出刀山剑海,来到了平台之上,与李忆然打过招呼之后,便盘膝而坐恢复伤势真元。 她们与李忆然不同,她们能走出剑海完全是依靠自身的真元战力苦苦支撑,而李忆然则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真元几乎没有动用也就没有损耗,并且还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李忆然看着这些人,仔细一数只剩下了二十多人,门后就是最后一层楼,不知道最后闯出者能有几人。 等到所有人都恢复了伤势,他这才起身毫不犹豫的再次率先跨进石门,进入了最后一层楼的试炼。 门后是一处石室之中,石室中有六扇大门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当众人跨进这个石室后,身后进入这个石室的大门便消失不见。 李忆然看着这六扇大门眉头微蹙,他不明白这一关是何种情况,先前闯关之时,因为他已悟透了五行之炁,可以在那方天地之中感寻下一关的气息,如同开了一个外挂,而这是最后一关,他无法再感受气息,这就意味着必须选择进入哪一扇门,选对了或许就能更快的走出去,选错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155章 闯关 李忆然看向唐慕云,想要寻求一下她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看出这一关的蹊跷之处。 唐慕云见到他投过来的眼神,摇摇头表示她也看不透这关的可疑之处。 李忆然轻叹一声,既然没有外挂了,就只能闭眼硬闯听天由命了。 正在李忆然思索间,唐风走上前对李忆然拱拱手:“李兄,我们就此别过,希望能在密境之时还能见到李兄!” “哦,看来唐风师兄是知道此处的蹊跷了?”李忆然好奇的看向唐风。 唐风摇摇头:“不知,这石室中除了六扇门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线索,既如此,在这里犹豫还不如随便选上一个门试试。” “李兄,我们也准备离开了,咱们就此别过,等出去后我还会找你战上一场,我不会比你差的。”这时,唐慕凡等人也走了过来与唐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此时的唐慕凡已经对李忆然的修为战力完全折服,但眼中依旧有着浓浓的战意,不服输,越挫越勇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既然想第一个走出五层楼,那便不能再和李忆然一同闯关。 一旁的杜景天见此却是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告别的几人,唐慕凡看见这一幕也是心中冷笑不已,曾经他以为杜景天与他是一类人,此刻却觉得对方不过是只跳梁小丑,心胸狭隘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李忆然并未在意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只是微笑的与几人拱手还礼道:“既如此,那我便祝愿各位顺利走出五层楼,都能进入密境。” 唐慕凡点点头,选择了其中一个门,带着唐慕白与自己同门之人跨了进去。 庞德在站另外一扇门前遥遥的看着唐慕云与李忆然二人,苍白的脸显示他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刚才在剑海之中他差点就陨落,只凭借心中一股倔强,强撑着走到了这里,能走到这里其实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对自己的预期。 他并未上前去纠缠唐慕云,而是带着说不出的复杂神色,静静的看着李忆然与几人的寒暄,一旁的马天涯与唐云峰本就与李忆然不太相熟,也都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 “我们也走吧!”庞德看着唐慕凡等人进入了另外两扇门后,也带着马天涯等人转身走进了身后的那扇门中。 杜景天见庞德走进门去,眼睛看向李忆然又看向庞德进入的那扇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到片刻的时间,人已经走了大半,李忆然看着剩下的众人,又看向唐慕云:“要不,我们也随便选择一扇门?” “好啊,忆然师兄,我和云墨师兄跟你们一道可好?”回答他的却是一个甜甜的小姑娘。 李忆然哑然,心知这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准备点头同意却听唐慕坤嗡声道:“你个小丫头到时候别扯我们后腿,修为不咋地还喜欢逞强!” 小丫头眨了眨灵动的大眼:“放心吧慕坤师兄,我肯定不会耽误你舞棍的,说不定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 李忆然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唐慕云红着脸看向那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而一旁的云墨却是愣愣的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木头,心中思索:这些是我可以听的吗? 少女情怀总是诗,聪明的少女更是能淫得一手好诗。 李忆然他们选择的是那个虬髯少年进入的门,他一直对那个虬髯少年比较好奇,此人刀法相当不俗,此前在与鬼面柳的战斗中所展示出来的战力非比寻常,后来在刀山剑海之时又让他有惊艳之感。 事后问唐慕云才知道,他是器宗三长老唐云韵的弟子唐放,为人向来我行我素,喜欢独自一人行事,他是个唐家异类,不喜暗器就喜欢练刀,外表邋遢却嗜刀如命,正因为如此,唐家的年轻人都不太喜欢与他有结交,很多时候把他视作空气。 李忆然对这唐放却是大感好奇,在唐家长大却不练暗器只练刀法,竟然让他另辟蹊径的将唐家暗器与刀法融为一体,当真算得上一个天才。 思索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大门,大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很长且寂静无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火把插在墙壁之上,将整条走廊照亮。 “不对,这条走廊有问题!”李忆然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几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忆然。 “你们看这条走廊是不是很长?” 几人向前看去,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李忆然口中的不对是什么意思,他们与前一批进入这个门内的人相隔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可这个长长的走廊之中却是空无一人。 “他们没理由会走得这么快。”唐慕云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那他们哪儿去了?消失了?啊~~~”可爱的唐娇脸色恐惧的扑到唐慕坤怀中,弱弱的说道:“慕坤师兄,我害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怪物。” 唐慕坤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喃喃说道:“不用怕,有我呢,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一旁的李忆然与唐慕云同时感到心脏被谁踹了一脚,脑门一脸黑线,需要这么快的吗? “我们小心一点,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尽量不要触碰墙壁。“李忆然说完小心翼翼的缓步向前走去。 走廊很狭窄,仅够两个人并排行走的空间,李忆然打头,身后一行四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非常小心的行走在寂静的走廊中。 李忆然的每一次落足都会先小心轻点地面试探机关,然后在踏实地面,身后几人均是踏着他的脚步向前行走。 只是刚走出几步,异变突生,整个走廊开始震动,紧接着便开始翻滚起来,几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倒在地上,唐慕云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李忆然,两人抱在了一起翻滚起来。 而唐娇本就在唐慕坤的怀里,两对儿人同时胶着在了一起,不停的撞击地面。 剧烈震动之下身形完全无法站稳,只能随着整条走廊翻滚,李忆然只感觉天旋地转,幸运的是自己头几次撞在了一个软绵绵的肉垫之上,而不是坚硬的墙壁之上。 第156章 震颤之法 正在李忆然疑惑之时,突然墙面之上裂开了一个缝,几人如同漏斗一般掉了下去。 裂缝之下一片黑暗,紧接着砰的一声,几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地面不再翻转,整个世界似乎又寂静了下来。 四周又有了些许亮光,过了好半晌李忆然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正准备起身,却感觉背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压着,空气中传来阵阵的幽香,他回过头看去,才发现唐慕云正两颊绯红的缓缓从自己身上爬起。 李忆然无奈,只得尴尬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起身爬起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时又听见砰砰两声,唐慕坤抱着唐娇也掉了下来,同时还有云墨。 “慕坤师兄,你没事吧?”唐娇躺在唐慕坤的身上着急的询问。 “咳咳~~你只要别再躺我身上就没事了,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看着挺娇小,没想到还挺沉。” 唐娇恋恋不舍的从唐慕坤的身上爬起,将唐慕坤扶起后又跑去将躺在地上还有些头晕的云墨给扶了起来。 “你们都没事吧?”李忆然关切的询问几人。 “嗯,我们都没事,我们现在哪儿?”唐慕坤等人点点头,同时也打量起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 他们掉入了一个更为宽阔的石室之中,石室的四周矗立着六尊高大的石人像,栩栩如生的石人手持黝黑的巨斧,隐隐透出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石室的地上刻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幽光,透露着诡异。 经过刚才的变故之后,几人小心翼翼不敢随意走动,只是远远的观察着四周环境。 良久之后,石室中并无别的动静,几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刚准备试探性的踏前几步,轰隆之声传来。 六尊石人像动了起来,同时一步跨出,抖落一地烟尘,一声怒吼向着李忆然几人冲杀而来。 几人大惊,李忆然率先一步冲出,手持长剑向着其中两个石人迎了上去。 黝黑的巨斧携音爆之声狠狠劈下,所带来的竟然不是利器的锋锐之感,而是一股厚重的苍凉气息。 李忆然剑化长虹横劈而出,砰的一声,同时挡住了两个石人的进攻,紧跟着再度一剑上撩劈向其中一尊石人,石人高大无法闪躲,只是横斧于胸挡住了李忆然的一击,剑刃在巨斧之上擦出火花,方寸之地虚空震动。 这时,另外的一尊石人再度一斧砍下,直劈李忆然头颅,李忆然忙回剑格挡,又是铛的一声,手中长剑震颤不已。 两招而已,李忆然却暗自心惊,感觉对方巨斧势大力沉,如同山岳之势,让他体内气血翻滚,如此大力只能以巧破力,仅凭力量而言无法与之匹敌。 而刚才的一剑也让李忆然感觉到对方完全无视真元剑意的攻击,剑意透体而入依旧是异常坚硬的石头,很难给对方致命的攻击。 此时,他身后的唐慕云与唐慕坤等人也都反应很快,各自迎上了两尊石人战到了一起,云墨与唐娇也各自迎上了一尊石人。 唐慕云身形轻盈,如同飞燕一般,化作一道道残影在石人巨斧之下腾挪,六枚桃花钉如六道电芒,不停的击打在石人身上,发出砰砰砰的撞击之声,躲闪之间手中峨眉刺招招不离脚跟,双眼,但石人身体却是坚硬无比,虽然看似游刃有余,实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占得上风。 相比较之下,唐慕坤的齐眉棍也同样走刚猛的路子,每一招每一式都与石人硬扞。 只见他大喝一声,一棍砸下,砰的一声,齐眉棍击打在石斧之上,石人噔噔噔连退三步,唐慕坤也被反震之力震退三步,一人一石人打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唐娇与云墨二人同战一尊便要轻松了许多,师兄妹二人均是双手链刀,并且似乎有类似合击之术,唐娇身形轻盈功上路,手中链刀角度刁钻,如蛇游水灵动迅捷,招招不离面门。 云墨招式沉稳攻下路,链刀飞出却是大开大合,招招刚猛直劈双腿,每一刀都在石人大腿间擦出道道火花,两人打得石人连连怒吼。 李忆然一人独对两尊石人,虽然一时间无法占得先机,但攻守之间却是挥洒自如,一边打一边注意几人的战况,心中不断思量着对策。 石人的攻伐太过刚猛,若是以力破敌便与唐慕坤同样,拼消耗实非良策,若是以巧攻敌便与唐慕云同样,只能拖延时间,在这里面迟则恐生更多事端,不宜久留。 他一人更是无法像唐娇师兄妹一样使用合击之术,并且他也并未接触过任何合击的功法,这该如何快速破敌? 正在思索间,手中剑却在与巨斧碰撞中不停的震颤,分神之下险些令他剑欲脱手,李忆然冷然一把握住长剑,突然心中一喜,对了,震颤,震动之力,以震动之力催石裂山。 心念之下,气灌长剑,出手之时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劈斩,而是真元震颤剑锋,敲击在石人之上,一击之下果然立见成效,石人在他的攻击之下步步后退,似乎他的攻击起到了效果。 李忆然见此精神大振,出招之时以体内真元不停的震颤剑身,初始还不太顺畅,总有迟滞生涩之感,可随着攻势的加快,逐渐的掌握了这种行气攻击的方法。 他能感觉到这种方法不仅对石人有用,也能够令他的剑式更具威力,与人对敌之时能让对方无法招架。 只是美中不足的便是这种方法尤为耗损真元,每一式的消耗都在正常出剑的两倍以上,只是他本来体内真元便多于常人,且更加精纯,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真元衰竭。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忆然的剑招越出越快,震颤的剑式也是越来越熟练,渐渐的与每一式融为了一体,只能砰砰两声,两尊石人终于在他凌厉的攻势之下轰然崩碎,化作了一地石块。 李忆然心中大喜,转身便向着唐慕云的那尊石人攻去,很快这尊石人也在两人合力之下崩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六尊石人便被几人全部打碎。 第157章 石廊机关 几人正待准备调息一下之时,石室中又开始震颤,众人大惊,只是这次不再是天旋地转,而是石室的墙壁开始旋转,几人警惕的聚在了一起。 只一会儿的功夫,石墙停止了旋转,一扇石门缓缓打开,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长长幽深的走廊。 几人相视一眼,缓步向着石廊走去,刚走出石门几步,身后的石门便缓缓关住,几人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 李忆然见此环顾四周,神情凝重的说道:“都小心点,这条走廊肯定有古怪,你们跟在我身后。” 剩下几人均是神情紧张的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忆然身后。 忽然石墙内出现一柄巨锤狠狠砸下,饶是李忆然反应快,直接往后一倒靠向了身后唐慕云。 唐慕云一直就很关注李忆然的安危,巨锤一出现,李忆然刚向后一倒,她也同时很有默契的拽住李忆然的革带,向后一拽,躲过了巨锤的攻击,砰的一声,石廊中震起阵阵烟尘。 李忆然背脊发寒,饶是肉身小成也经不起这种力度,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此刻已经被砸成一个肉饼。 唐慕云也是手心出汗,一脸后怕,若是他们两人随便一个反应慢了点,少了点默契,李忆然便是立弊当场。 看来这条走廊里尽是机关陷阱,李忆然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然后从腰间掏出了几柄梅花钉,试探性的向着前方的地面射去,叮叮叮,几声脆响,紧接着,石墙内便是几柄巨大的石锤,石斧相继砸下,又缓缓收回。 见此情景唐慕云几人均是面如土色,李忆然也是眉头紧皱,再次扔出几枚暗器射向更远处的地面,只听砰的一声,一堵石墙砰然落地,半盏茶后又缩回了廊顶。 既然相视一眼均是倒吸一口凉气,若是石斧石锤还能找寻缝隙躲开,可这石墙则是万万躲不开的。 几人见此情景均是眉头紧皱,此刻已经是后无退路,前有陷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忆然紧皱眉头仔细观察着四周,眼睛忽然瞥向自己暗器的击到的地板之上:”你们瞧那地板的颜色是否有异?“ 唐慕云闻言将自己的照明法器拿了出来,照向前方地面,石廊中虽然也有火烛,但是太过暗淡,而唐慕云的法器却是最能聚光,她的法器一照之下众人这才看清,地面石板被切成了四四方方一块块整齐形状,并且比石墙的颜色更深一些。 唐慕云看着地板沉思片刻喃喃道:“四二为肩,六八为足………”忽然眼中射出精光:“依然,你用暗器射向你前面左边第三块砖,还有右边第二块砖。” 李忆然依言射出暗器,只听叮的一声,紧接着石墙内便出现一柄石锤轰然砸下。 “再射向中间两块砖”这一次并没有石锤砸下。 几人眼中均是一喜,唐慕云依旧紧皱眉头不敢松懈:“你再射向第二排第左边第一二块砖,左数第五块砖,第三排左数第六块…………” 唐慕云越说越快,李忆然均是依言射出,一个没错的射中她所说的位置,期间有出现的陷阱,也有没出现陷阱位置。 片刻之后,唐慕云不再说话,而是闭目沉思,李忆然等人均是不敢说话,害怕打扰到了她的思考。 半个时辰后,唐慕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似乎耗费极大的心力:“我算出来了,这是按照连山易之术排列的机关。你们都跟在我身后,看清楚我踏的位置,一步都不能踏错。” 李忆然欣喜的点点头:“没想到慕云你对易学如此精深,在下当真是佩服。” 李忆然虽然也同王天成学了几天易学,可连山易这本上古奇书并非一日之功便可精深,需要长时间去深研方可有成,唐慕云从小便家学渊源,又喜读百家书,这里面也就她一人看出了这条走廊的蹊跷之处。 唐慕云听见李忆然的夸奖自是心欢,微红的脸颊泛起桃花:“哪有,依然兄过誉了,我也就是知道些皮毛吧,倒是你的剑法修为才真让我惊艳!” “知道些皮毛应该看不出这机关的弱点吧!” 唐慕云闻言正想再次出言谦虚一下却被唐慕坤打断道:”好了姐,姐夫,咱就别在这里官方互捧了,先干正事。“ 一旁的唐娇抿嘴偷笑,唐慕云恨恨的瞪了唐慕坤一眼,本想提脚踹他,看见唐娇在一旁也就不再多说,当自一步踏出。 李忆然等人均是鼻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聚精会神的看着唐慕云,一方面记住她的位置,一方面随时准备出手,以防不测。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眼看马上就要走到对岸之时,一向不爱说话的云墨却是张嘴问道:“慕云师姐,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慕云脚下未停,声音缓缓传出:“你说。” “刚才我们为何不直接以暗器开道,何必耗费精力去算计呢?” 唐慕云闻言驻足,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原地回头,一抬手就是一枚暗器射向云墨。 云墨大惊正想躲避,却忽然沉下心来并未闪躲,而是看着飞镖从他的身旁擦过,直接钉入他旁边的一处石板之上,紧接着,众人便听见一声巨响,从云墨的身后传出。 众人立即回头望去皆是一怔,云墨的身后石墙砰的一声聚合在了一起。 “这处机关并非只会出现在身前,所以,假如按照你所说的,以暗器开道,那我们只会成为一具尸体!”唐慕云冷冷的脸看向云墨。 云墨见此不再说话,而是已经木讷的站在最后。 唐慕云转身继续向前踏步,她身后的李忆然却很是不解,为何唐慕云的脸色突然如此冷然。 他其实不知道的是,唐慕云本就是唐家大小姐,唐家堡出了名的冷艳美人,也就只对心中之人柔情罢了。 一江春水向东流,崖壁雪莲难为春。 众人小心翼翼的终于走到了石廊的尽头。 石廊的尽头是两扇紧紧闭合的大石门,两扇石门之上各有九个方格,方格之上都刻有不同的图案。 第158章 六十四卦象阵 唐慕云走到两个方格前仔细的打量,两处方格均有同一个相同之处,便是左肩之上的方格是凹陷下去的,并且每一个方格都可以移动。 “这是什么意思?九宫之术?”唐慕坤也走上前看着门上的两处图案,伸手欲拨弄一下。 “别动,小心有机关!”唐慕云立即厉声喝道。 唐慕坤吓得立即收回了手,泄气的走到一旁,他虽然也听自己的父亲唐云封讲过连山易九宫之术,但他打小就不爱动脑,所以最喜欢跟在蕙质兰心的唐慕云身后,这样许多事情便不用他再考虑了,而他的父亲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唐慕云喝退完唐慕坤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来回踱步,不停的观察两处九宫格,又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计算术数,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伸手缓缓拨动其中一个方格,而另一边的其中一个格子也同时缓缓的开始移动。 李忆然看得真切,这也是易数之理,正想上前观摩偷学一二。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几人的身后石廊尽头从顶上忽然掉出了一个巨大的石球向着石廊这头滚来。 整条石廊开始不停的摇晃,巨大的轰鸣声震颤几人的心神,巨石每滚动一段便会被墙壁之上凸出来的油灯座阻挡一刻,而油灯也紧跟着熄灭,巨石的身后一片黑暗,仿佛在倒数着生命的时长。 而此时的唐慕云不停的拨弄着九宫图,螓首蛾眉间香汗滴落,李忆然等人虽然心中焦急,但谁也不敢大声喘息,俱都屏息凝神唯恐惊扰了正在不停计算的唐慕云。 巨石的滚动速度非常快,冗长的走廊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熄灭了一半的油灯,不仅如此,滚石的速度越来越快。 李忆然冷然的紧握手中长剑背对众人,走到了前面,目光凌冽的看着疾驰而来的巨石。 如此巨力,他挡不住,但他还是想挡一挡,为身后几人争取时间。 唐慕坤也走到他的身前,眼神中带有坚定与决绝。 李忆然看向他无奈的笑笑,就是他们五人都来,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死! 唐娇云墨也跟着走了过来,两人死死的握住手中镰刀,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翩翩少年郎需要的便是意气,没有意气如何风发? 李忆然无声大笑,心中顿生豪迈,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石球,也不过只是一个石球。 石球越滚越近,呼吸之间便会来到众人身前,李忆然深吸一口气,准备一剑递出。 就在这时,身后石门咔的一声开了,就听唐慕云大声喝道:“快,进入门中!” 四人闻言大喜,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施展身形向后射去,巨石轰隆一声压过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 李忆然等人身形刚踏进石门,石球紧接着一声巨响撞在了门柱之上,几人的脸紧贴着石球,慢上一刹那便是变作肉泥。 五人扶着巨大石球大口喘息,不是因为体力的消耗,而是心跳的加速,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不好受! 等到几人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平台之上,平台下竖立着一扇扇奇怪的石墙,石墙有长有短,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挡住了前去之路。 几人站在平台之上俯瞰整个巨阵,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惊叹,有茫然,也有震撼。 唐慕云是惊叹,而李忆然则是震撼,这个阵法十分庞大且复杂,站在平台之上便能够看清楚阵中的每一处位置,可能看清却无法堪破其如何变化。 “这是八卦阵!”唐慕云眉毛微蹙的看着平台下的石墙阵。 李忆然暗自点头,他也看出了这石墙群正是由八卦演化的阵法。 八卦分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先天有八卦,后天有八卦,一共八八六十四卦,每卦有六爻,一共六十四卦象便有三百八十四种基础变化,而每一种基础变化又可组合成更多的变化,可谓是变化无穷,只是一般人能够摆出的也就六十四卦象阵。 据传前朝一统天下的大王朝曾出过一位神人,他曾以一己之力推演出一百二八卦象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智之人。 只可惜多智者早夭,此人因思虑过度,英年早逝,而他留下的一百二八卦象阵也随他葬入墓中,世间无人再有此能耐。 “这应该是六十四卦象阵”唐慕云仔细的观察了一阵之后说道:“此阵极为玄妙,走进去之后若是破不了阵,便只能终身困在阵中!” 虽然他们几人手中都有符箓可退出五层楼的试炼,可若是走不出这八卦阵,真的捏碎符箓也就意味着他们败了! 李忆然也同样观瞧了一阵后,顿感极为棘手,虽说他也能推演一二,但接触时日太短,根本不可能勘破这六十四卦象阵,唯有寄希望唐慕云能够将他们带出这个阵法。 经过走廊之事后,他才发现唐慕云对易数的造诣竟是如此之深,心中不由得感到敬佩,对她的欣赏也加深了几分。 唐慕云微微点头,她也明白,这里面对易学之术的研究最精深的也就是自己,她也相信自己,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能够破此阵。 “我需要有一人进入阵中,听我的指挥闯阵!” “我来”李忆然正准备张嘴却被唐慕坤抢了先。 唐慕坤手握齐眉棍向着阵中走去,身形刚踏进阵中,石墙便动了起来,将唐慕坤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石墙很高,唐慕坤人在阵中完全无法看见外面的境况,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蹿,大约走了半炷香时间后他自己感觉已经走了很远,可在平台之上的几人看来,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未有任何寸进。 唐慕云全神贯注的望着阵法的变化,期间未发一言,这时她开口说道:“再去一人!” 唐娇本就一脸关切的看着阵中的唐慕坤,此时闻言,便一跃而起跳进了阵中,她本是奔着唐慕坤而去,可当她踏入阵中之后便被几堵石墙所阻,也迷失了方向,同唐慕坤一样陷入了阵中不停的打转。 第159章 虚空石门 “再下去一人!”又是半炷香之后,云墨也跳了下去,他也同样没有意外的迷失在了阵中。 一炷香后,李忆然也跳了下去,凭着自己的悟性,他比前几人好上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迷失的范围更广一些罢了,对于庞大的六十四卦象阵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几人的能够游走的范围依旧有限,唐慕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六十四卦象阵的移动变化,脑海中不停的在计算,在心中不停的推研,就仿佛沉浸在了一片神秘的海洋中,而她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明亮。 她的手指不停的在虚空之中虚画,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天道左旋,地道右旋……乾一,兑二……“ 五个时辰之后,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阵中的唐慕坤说道:”慕坤,以九宫为数,一宫左旋绕走直二宫……“ ”唐娇,以九宫为数,绕走五宫处左旋,并在五宫转走一小圈变左旋到六宫处……” “云墨,以九宫为数,六宫变右到七宫处变左旋,再绕走八宫……” “李忆然,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一至四左走,五至八右走……” 几人也都对易学有所了解,虽然所学不精,但也能听懂她的话,各自按照自己对应的位置走位,唐慕云越说越快,李忆然等人也越走越快,大约过了一炷香后,几人终于汇合到了一起。 这时,唐慕云也走入了阵中,不到片刻便来到了几人的位置:“你们跟着我,看着我的走的位置,不可踏错。”说完便当先一步踏了出去。 几人在阵中兜兜转转,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走出了这个巨大的六十四卦象阵。 唐慕坤欣喜的对着唐慕云夸手:“姐,你真厉害!这么复杂的阵法都被你堪破了!” 唐慕云却是脸色煞白的微微一笑,踉跄一下几欲摔倒,李忆然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姐,你没事吧?”唐慕坤眼看唐慕云身体虚弱也急忙上前询问。 唐娇二人也焦急的围住了唐慕云,满脸关切。 “我没事,就是耗神过度,休息片刻便好了!”唐慕云被李忆然扶持坐下,吞下一枚丹药,开始闭目调息。 半炷香后,唐慕云的气色恢复了些许红润,起身说道:“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过了这一关我们就应该闯出五层楼了!” 几人的前方也是一扇巨大的石门,而这扇石门上没有任何的机关,门也早已开启,门后还是一条同样幽深的石廊。 几人缓步踏入石廊,幽深的石廊中依旧没有半点声息,李忆然等人小心翼翼的行至石廊中央时,四周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心中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越发凝重起来,没有出现的危机才最可怕! 正当几人思索间,走廊开始震动起来,几人站立不稳,各自倒向了一旁,震动越来越剧烈,以五人的修为竟然也无法定住身形,忽然石廊开始四分五裂,变作了一块块碎裂的巨石,崩碎的走廊碎石快速的散开,漂浮在了虚空之上。 几人相互拉扯着才堪堪在一块大点的巨石上站稳,虚空中一片黑暗,只有还未熄灭的灯柱在碎石之上萤萤闪亮。 李忆然等人环顾四周,这幅天崩地裂的场景令他们震撼,恍若漂浮在无尽的黑夜之中,碎石之外天地之间一片虚无,无天亦无地。 巨大的碎石时而撞向一旁的碎石,崩碎大量的细小碎石散落虚空。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云墨手指向头顶之上。 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万千碎石漂浮的虚空之上有一扇泛着微光的巨石大门,四周漂浮的巨大碎石如星辰一般拱卫着巨大石门。 所有人都相视一眼,心中大喜,那一定便是五层楼的出口。 随即又眉头紧蹙,在这虚空之中他们该如何上去?而漂浮在黑幕中的碎石与碎石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过遥远,凭他们的身形很难跃过虚空到达另外一块巨石之上,各自的乾坤袋中又没有携带钩爪,长绳一类物品,在这种情况之下很难登上石门所在之处。 李忆然沉思片刻说道:“有办法,唐娇,你们师兄妹将手中链刀链接起来。”说完又对唐慕坤说道:“将你的那条长鞭也取出连接在链刀之上!” “可是这也不足以连接到两块可落脚的碎石中间啊!”唐慕云有些不解。 “无妨,你们看我施为便好,到时我叫你们跳,你便一个一个的跳!” 唐慕坤将链刀与长鞭连接好后交于李忆然,李忆然心中估算了一番,长度正好够用,于是他一步跃起,向着最近的一块巨大碎石跃去,跃至半空,眼看即将力竭之时,将手中链刀射出,另外一头长鞭紧紧为握在手中,铮的一声,刀刃没入石中。 李忆然向着碎石荡去,可是他却并未顺着长鞭链刀攀上碎石,而是以脚缠住长鞭,身形倒挂再度发力,在虚空中荡了起来,他的身形再度向着唐慕云等人所在巨石荡了回去,等到即将接近最短距离之时,猛然大喝一声:“跳!” 唐娇唐慕坤等三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退后,唐慕云见此也不犹豫,立即纵身向着倒挂的李忆然跃去。 等到快要力竭之时,被荡来的李忆然一把接住,两个人又随着链刀长鞭的晃动,荡回了碎石,李忆然猛然发力,将唐慕云抛了上去。 下一个便是唐娇,唐娇本想让唐慕坤先走,可拧不过唐慕坤的杀人的眼神,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相继跃到了碎石之上,李忆然自己也跃了上去,如法炮制,他很快的越上了好几处碎石。 他们只需在跃上两处碎石便能登上石门所在,李忆然依旧熟练的将链刀抛出射入另一处巨大碎石之上,唐慕云唐娇云墨三人也都顺利的越了过去,可等到唐慕坤之时,一块小一些的巨石突然漂浮过来撞向几人所在的巨石之上,砰的一下碎石之上的几人站立不稳几欲跌倒,而吊在链刀长鞭上的李忆然与唐慕坤则激烈的甩动起来。 第160章 出楼 二人就像咬钩的鱼在河中扑腾,只感觉天旋地转,石上几人看得胆战心惊,幸好李忆然的双脚牢牢的缴住长鞭,双手死死的抓住唐慕坤,二人才不至于从长鞭上脱落掉下虚空。 可就在这时,撞击之后碎石纷飞,巨石从刀缝处裂开,链刀一下便从裂缝中拽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几人措手不及,来不及拽住链刀,李忆然与唐慕坤二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了下去,石上的三人焦急的大喊。 两人顿时感到身体一松,便向着虚空之中掉了下去,身体在虚空中无法借力,只能眼看着自己在虚空之中越掉越深。 “慕坤,快用你那把气枪!”李忆然初始也很慌张,可冷静下来后他立即便想到了唐慕坤那把能够将真元化作强大气流的法器,如今也只能死忙当着活马医,权且一试了。 唐慕坤闻言立即明白了李忆然的意思,不过气枪这个名字取得倒是尤为贴切,他毫不犹豫的从乾坤袋中掏出气枪,对准二人身下就是一枪发出。 轰的一声,强大的反震之力将二人震得向上抛飞了十数丈,可这距离依然不够,力竭之时,砰的一声,又是一枪,二人再度震高了十数丈…… 连续五枪过后,枪身已经开始变形,原本这法器每开一枪便须冷却数息时间,强大的气流会摩擦枪身产生高温,连续使用无疑是饮鸠止渴,可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砰的一声,又是一枪,法器彻底报废,所幸这时候的距离已经足够,李忆然一手紧紧抱住唐慕坤,另外一只手猛然发力将链刀又射入了巨石之上,二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三人所在的碎石上。 碎石上的三人也为李忆然二人抹了一把冷汗,好在二人都化险为夷,平安的落在了巨石之上。 他们终于登上了石门所在的巨石之上,众人都看向李忆然,显然是想让他第一个走出五层楼。 李忆然望向众人的目光摇摇头,他并不想太过招摇,曾经的杀手经历让他习惯性的低调行事,几人见他并无争做第一的心思,便也不多强求。 唐慕云叹了口气,第一个走出了五层楼,紧接着便是唐慕坤,云墨与唐娇,李忆然最后方才走入了石门之中。 一阵白光过后,李忆然眼前一亮,他们又回到了广场之上,这时的广场上依然有很多唐门的弟子在此围观,见唐慕云第一个走出五层楼,都欢呼雀跃。 唐笑天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第一个走出了五层楼,满眼皆是欣慰与疼爱。 唐笑天身旁的一个虬髯的中年汉子一声大笑:“好,你个臭小子,行啊!居然第二个走出了五层楼!” 中年汉子走到唐慕坤的身前,一巴掌拍在了唐慕坤的脑门上,来人正是唐慕坤的父亲,唐家大长老唐云封。 唐慕坤撅撅嘴露出十分不耐的神色:“爸,这么多人呢,您给儿子留点脸面行不,别总拍我脑袋!” 唐娇与云墨也向着自己的师傅宋默,宋默也老怀欣慰的看着自己身前最得力的两个弟子。 “依然,我就知道你没问题,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不是第一个走出五层楼?”王天成看着李忆然安然归来,身上也未有多少伤势,心中也是非常欣慰,满眼皆是慈爱之色。 李忆然闻言笑笑并未多做解释。 半个时辰后,悬于半空的五层楼塔一阵白光闪过,唐慕凡与唐慕白也踉跄走出了五层楼,紧接着便是唐云峰,马天涯,杜景天几人,却不见庞德,想必是自觉过不了捏碎了符箓早出了五层楼,毕竟以他的修为能走到最后一关已经是很难得了。 又过了半炷香后虬髯少年唐放也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场中已经站了十一个人之数。 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名额所定人数,几位长老供奉窃窃私语,悄然商定名额。 又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五层楼之中再也无人走出,这时唐笑天站起身,走上台前一招手收回了五层楼,大声说道:“山河如故,我唐家益盛,每一年的五层楼之期皆是人才辈出,虽然也损失了很多我唐门的精英。“唐笑天语气悲凉,又突然话锋一转,情绪激昂:”他们皆是为了我们唐家的辉煌,他们都是我唐家的英雄,他们的死亡坚定了我们活着之人的信念,我们唐家当兴!“ ”唐门当兴!“ ”唐门当兴!“ ”唐门当兴!“ 台下一片欢呼之声,所有唐门弟子皆是情绪激动,眼神中皆是亢奋之色。 李忆然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心有所思,这唐门主一句话便引动了台下众人的情绪,看似文质彬彬的唐笑天确有上位者的心智,没有点手腕还真无法成为有着近千年传承的唐家话事人。 唐笑天伸手压了压,台下一片安静,他又接着说道:”五层楼的选拔就此结束了,此次诞生了十一位过关之人,明日我们将公布进入密境之人的名单。“ 说到这里他又转换过身面向站在台上的几位过关之人,脸含笑意:”你们都回去好好修整一下,后日我们便开启密境,送你们进入其中。“ 李忆然跟随王天成回到王宅内,第一时间便去房中见柳相,柳相静静的听着他在五层楼中的经历,不住的点点头,脸上笑意浓郁。 王天成也坐在一旁面有赞许之色,对李忆然这次在五层楼中的经历大肆赞扬。 柳相听完后,轻抿嘴唇温言说道:”以你在五层楼中的经历与感悟,入神之境的打磨依然足够,只是想要入上品尚需对道的领悟。“ 李忆然闻言有些不解,何为对道的领悟,道为何物? ”我初时学儒,后转剑道,初入剑道之时,觉得剑便是世间最杀伐之物,当我阅尽剑法典籍,于同境无敌之时,方觉剑不止是杀伐,而是道,剑之道,于是我枯坐剑山三载,观四季轮回而悟春秋剑式,以春秋入上品,我之剑道乃是枯荣之道,亦是因果之道,万物由盛转衰,花开即花落,既是轮回也是因果。“ 第161章 少年心思 柳相看向端坐一旁的李忆然,略显苍老的脸庞上温暖和煦:”你需找到自己的道,上品与入神虽说都是山外之人,可入神只是寻道,上品方为入道,而圣者则是合道。“ 夜半微凉,李忆然独自坐在房檐之上,小口喝着绿忆,身边惊蛰两只大大的眼睛可怜无辜的望着他。 ”可不能再给你喝了,上次你喝完醉倒,还是我扛你回屋的,还吐了我一身!“ 李忆然有些无奈的看着故作可怜的惊蛰,心中想着白天柳相所说的话,何谓剑道?何谓自己的道?怎样才能悟出自己的道?自己该怎样去悟道? 躺在房顶之上看着漫天星辰,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种种过往,对未来的茫然,心中叹息不知愁从何起。 秋蝉声渐起,少年心事当拏云,蝉念幽寒坐呜呃…… 第二日,进入密境的名单终于公布了出来,有资格计入密境的十一人中只有十人方可进入,据传唐慕白因为在五层楼之中得到了一种十分罕见毒素,因而自愿放弃进入密境,打算闭关制毒。 李忆然听到名单上的人数和传闻后,第一反应便是鬼面柳的血液,想想那日唐慕白在说起鬼面柳时,眼神中流露出的兴奋与渴望,唯有轻叹一声,还真是个炼毒的疯子。 午膳之时王天成又给了李忆然两个乾坤袋,一个是空的,主要用于进入密境之后对天器石的收集,另外一个则是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各种品质不一,用处不一的法器。 当王天成听完李忆然在五层楼中的经历后,回去想了一宿,专门列出了一个李忆然能够用上,或则也许能用上的各种法器。 当李忆然打开乾坤袋时,眼中尽是震惊,这一带东西若是拿出去兑换成银两,应该可以富甲一方了。 李忆然感动的看着王天成,袋中装着的是对他的关怀。 王天成却是摆摆手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嘱咐他这今天就别修行了,好好休息一天,养精蓄锐好好备战密境之行,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开口就行。 吃过午膳后王天成便去了暗器坊,李忆然在宅中无所事事,便想着去和柳相说说话,眼看着柳相的身形日益憔悴,他的心中很是担忧。 柳相坐在桌边正细品蜀地特产清茶,见李忆然进屋便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凳,示意他坐下,又拿出一个精致小盏来,给李忆然也斟上了一杯。 清茶的香气袅袅,使人宁静安详,远离了屋外的纷纷扰扰。 柳相略显苍白的俊朗脸庞上眼含笑意,他似乎看出了李忆然心中的迷茫:“闲来无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习剑之时我曾走遍这万里山河,偶有一日,我游历至黔州铜人,见那处风景不错,又有三座奇怪的古铜人,于是便在那里逗留数日,泛舟于江上……” 一日,柳相依旧照常泛舟煮茶,领略沿岸风光景色,忽听江上一艘游船之上有人疾呼,似乎有人落水,他举目望去,只见一女子落入水中,游船之上许多家丁打扮的佣人跳水欲救。 无奈女子扑腾间离他们太远,想要救援根本来不及,柳相见状,一跃而起,脚尖轻点水面,伸手便将女子救了上来。 女子感念柳相的救命之恩,便日日来江上巧遇于他,每日弹琴饮茶,渐渐的暗生情愫,柳相也从女子口中得之,此女乃是黔州龙家在铜人的旁系长女名唤:龙师语。 龙师语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当地有名才女,只是柳相早已心有所属,故作不知她的红袖暗香。 女子心中幽怨,听闻梵净山下一处庙中,祈姻缘最为灵验,便独自带着丫鬟去求上一签。 谁知几日后,丫鬟浑身伤痕的踉跄跑回家中,说龙师语被庙中淫僧所污,此刻已经魂归黄泉。 龙家大怒找上管家讨要说法,官府听闻忙差人上前捉拿,却被淫僧痛打一顿滚出了寺庙,后来得知淫僧后台极硬,乃是山外之人。 可铜人龙家只是一方土豪,如何能与之抗衡,龙家几次上门均被官府搪塞了过去,几经无奈之下最后找到了柳相,知其救龙师语时所展现的修为定然也是山外之人,希望看在亡女龙师语的情分之下能出手相助,为其女讨要一个公道。 柳相听闻此事后顿时怒上心头,提剑上了寺庙,仔细查找下终于发现了龙师语的尸体,被淫僧仍在了离寺庙不远处的乱葬岗中,原本亭亭玉立的俏佳人,此刻却是衣不蔽体,香消玉殒。 柳相将自己的长衫脱下,将女子的尸体裹住,带着她回到了龙家,龙家感激,他却未说一语,而是再次提剑又去了寺庙。 他怒极之下一人一剑将整个寺庙中的淫僧杀了个干净,而后一把火烧了淫寺。 自那之后柳相再也不愿走进铜人,而事后他也得知那淫僧的师傅便是梵净山中明觉大师的徒弟,此人虽是佛法高深却极为护短。 “哦,柳树,你早就知道他会来寻你为弟子复仇。” 柳相品了一口清茶:“我们出山之时便知道他得知我消息后一定会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替我挡挡了一剑,恩怨分明,如若不是执念太深,他应当早已证得果位!” 柳相还有一句话留在心中并未说出,从明觉对李忆然所说的话来看,他必然看到了什么,未来的某一角? 他轻叹一声,给自己续上一杯清茶,缓缓饮下。 李忆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柳叔,你下山之时,所说要杀三人,这明觉便是其中一人?”顿了顿又接着问道:”那你要杀的第三人是谁?“ 柳相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是承认了明觉便是他要杀三人的其中一人,若是不杀他,以他的执念,今后必定会对李忆然不利。摇头则是他并不想告诉李忆然这要杀的最后一人是谁。 柳相轻抿了一下嘴唇,清茶的淡香在口中扩散开来,缓缓说道:“天下恩怨何其多,可正因为有了这些纷杂的红尘纠葛,这个江湖才会更有意思,你如今的迷茫只因为你的世界太小,你行事太过老成,少了少年人该有的心性,凡事不要心急,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你能够背负的,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你会找到你的方向的。” 第162章 进入秘境 李忆然细细思索柳相话中的意思,望着茶杯愣愣出神,他能够暂时放下那些仇恨吗? 与老王头生活的点点滴滴再度浮上他的心头,他心中有恨,这世间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不是爱,而是恨,可没有爱何来的恨,对逝者的爱意和缅怀,才会对杀死他的人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茶,凉了!“柳相轻敲桌面打断了李忆然的思绪,他看了看手中微凉的茶杯,一仰头喝了下去。 柳相轻叹一声,这么好的茶却遇上了清愁少年。 三日很快过去,大清早王天成便带着李忆然向着广场走去,唐笑天与几位长老供奉早早的便等在了平沙落雁楼前,在他们身前的还有一同进入密境的九人,除此之外广场之上便再无别人,这并非是唐家不重视密境开启,相反正因为太过重视方才不适合太多的人参与进来。 唐笑天面容和煦的向着李忆然招招手,李忆然快步上前对着唐笑天拱手施礼:”见过唐门主,见过几位长老供奉!“ 其余几人皆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应,只有唐笑天与唐云封面容和煦:”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你们便随我来吧!“ 唐笑天带着几人向着平沙落雁楼中走去,平时大厅中熙熙攘攘的人流如今已经空无一人。 穿过前厅,来到了后厅之中,这里摆放许许多多的药格,这些都是唐家四处寻觅而来的贵重药材及毒雾,再以特殊的手法进行封存,紧接着几人又走入了一处大厅之中,这个大厅有许多大木架,木架之上却是摆放着许多炼器材料。 唐笑天将几人带入一处木架边,伸手从木架之上拿下一个木盒,木盒很是古朴,唐笑天将木盒打开,里面出现一块碧绿色的琉璃石。 他缓缓的将琉璃石拿出,一用力将琉璃石掰成了十个小块,分别递给几人说道:”这便是天净沙,你们几人仔细的感应一下天净沙的气息,天净沙是一种可相互感应之物,你们可拿着这小块的天净沙进入密境之中,当你们靠近别的天净沙之时,这天净沙便会绽放微弱的绿光。“ 李忆然接过他手中的天净沙细细观瞧,这奇石入手很轻,他又轻轻用力捏了捏,发现石头本身却是异常坚硬,举在眼前透眼望去,其内部整体都泛着淡淡的绿光,表面温润如玉,微透的内部无半点杂质,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着异彩在里面流淌,却是极其漂亮。 李忆然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心中讶然,他在这天净沙中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五行的属性,确实是非金非石非木之物,心中不由得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他隐隐有些明白柳相所说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意思了。 ”好了,你们先将天净沙放好,等进入密境之后再仔细研究也不迟,现在我便带你们去密境入口。“ 李忆然闻言忽然心中有些不解,转头看向王天成低声问道:”叔父,我看慕云和唐慕凡他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着天净沙,这是为何?这秘境不是一年一次吗?他们几人应该其中有进入过秘境并且见到过此物的才对啊!“ 李忆然说话的声音虽小,却哪里能瞒过这些上品高手的耳目,唐笑天嘴角抿笑,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带着众人走出平沙落雁楼。 王天成闻言正准备作答,却听旁边一个豪迈的声音笑道:”小友不知?我唐家密境虽每年开启一次,但参与过一次之人便不能再次参与。“ 说话的正是唐慕坤的父亲唐云封,他回去后听唐慕坤讲述在密境之中的经历后也对李忆然很是欣赏,因此才出言好心的给李忆然解释一二。 王天成点点头,接着说道:”一来是为了激励更多的唐门弟子,二来也是为了保存更多我唐门的精英苗子。“ 李忆然听完二人的解释,引以为然的点点头,回想起在五层楼的经历确实是一场大清洗,他能够走出来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能力,若是让他再闯一次,他也没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说话间,唐笑天又带领着众人继续向着平沙落雁楼的深处走去,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室内庭院,庭院之中有一口枯井,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井栏之上苔藓满布。 在井栏的旁边有着一棵巨大的枯树,枯败的老树只剩下了一截空木桩屹立。 抬眼望去,庭院的顶端被一整张巨大的金曜石覆盖,金曜石的矿脉有很多,遍布天下各地,但像这样一大块且毫无杂质的却极其难得,这块金曜石被切割成平整的大块铺在庭院的顶端,透过暗淡的光晕能隐约的看见上面有涓涓细流潺潺流动,更有几尾龙鲤在里面游荡。 唐笑天停下了脚步,望着井边的那棵枯树,而李忆然却已然明白了为何唐笑天会喜爱在自己的第五层楼中钓鱼,因为那河水之下便是着棵枯木,那里必定就是密境的入口。 唐笑天接下来的动作,证明了李忆然的猜测,只见他伸手一挥,九钉齐出,各自插入九个方位形成一个强大的阵法,紧接着绽放出刺目的白光,在枯树之巅的空间上缓缓的裂开了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裂缝。 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铺面而来,原来唐门九钉不仅仅只是一门绝学更是打开秘境的钥匙。 半个时辰后,裂缝渐渐稳固下来,唐笑天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你们进去吧,这个空间裂缝只能维持七日时间,到了第七日之时,无论你们有没有找到天器石都必须出来,听明白了吗?” 李忆然等人点点头,相继跳了进去。 几人踏入裂缝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荒凉的沙漠之地,无尽的黄沙铺满了整片大地。 天空之中的太阳散发着灼热的高温炙烤着这片沙漠,几人眼望着这片沙漠,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 唐慕云手中出现一个罗盘,四处看了一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按照方位我们所在之地是西北,而生门在东北,我们不妨向着东北方向走走看。” 第163章 我曾入圣 剩下几人相视一眼,也都毫无异议的点点头,举步向着东北方向走去。 每走一段唐慕云便会拿出罗盘纠正方向,在这漫天的黄沙里,如果没有罗盘一定会迷失方向,最终困死在沙漠之中。 大约走了大半日后,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处绿洲之中,一整片金色的胡杨林给旅途中的过客增添了几分生气,胡杨林的中间有一个小湖泊,湖水清澈平静无波,湖面上也有一片胡杨林倒映其中,安静祥和却又孤独沧桑。 李忆然等人走到胡杨林中饮了几口湖水,甘甜可口,又掏出几个水囊来,将里面灌满了水,把半日间消耗掉的水源补充好。 只有七日的时间,他们不能在此处多浪费时间,休整了半个时辰又开始了沉默的徒步行走。 沙漠中时不时有细小的旋风吹过,扬起漫天的尘沙,几人走得很是辛苦,沙丘被风吹拂高低不平,上得沙丘便是一步一个深坑,而下得沙丘却是连滚带爬,很是狼狈。 天色渐暗,沙漠中的白日酷热难当,而夜晚却是冰寒刺骨,几人正准备找一处沙堆上歇脚,天地间却刮起了一股强风。 风越刮越大,越刮越猛,转瞬间便席卷了整片天空。 “不好,快跑,那是沙尘暴!”唐慕坤第一个喊了出来。 几人的脸色也是大变,沙漠之中的沙尘暴堪称天神的愤怒,无尽的黄沙被狂风席卷,龙吸水一般直摇九天之上,空气变得浑浊难以目视前方。 衣角被狂风吹得咧咧炸响,天罚降世一般的恐惧景象展现在几人眼前。 李忆然等人,瞳孔微缩,立即慌不着路的四散奔跑,不停的施展身形向着远处逃逸,只希望能够跑得更远些,离这个沙尘暴更远一些,若是被卷入其中最终的结局便是被黄沙掩埋。 可在沙漠之中奔逃又哪里像平地上那么迅速,尽管几人身形极快,只在黄沙之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可黄沙卸力依旧不如平地那般能全力施为,只在眨眼间,几人的眼前已经被沙尘暴笼罩,身旁五尺之内根本无法视物,天地之间皆被狂暴的风沙淹没,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每走一步更是艰难无比,一阵狂风吹过,李忆然与唐慕坤同时被狂风席卷抛飞,唐慕云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了黄沙之中,张着嘴呼喊,声音却被呼啸的狂风掩盖,嘴里尽是黄沙飞扬,紧接着便是她自己也被狂风卷飞而起不知所踪。 唐慕凡等人也无一例外的都相继消失在了沙尘暴之中。 李忆然感觉身体被巨大的拉扯力席卷,在天空之中不停的翻滚,细小的沙砾如同漫天兵刃击打在肌肤之上,身体似乎开始扭曲变形,眼前的整个天地在不停旋转,人也跟着不停的旋转,头晕目眩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就连真元也无法提起,强撑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不支晕厥了过去。 巨大的沙尘暴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沙漠渐渐安静下来,天地间也跟着寂静下来,再也没了一丝动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沙漠依旧孤独苍凉,月光之下却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等李忆然再度醒来之时,整个身体被埋在了沙堆之中,天空已经大亮,他狼狈的从沙丘中爬了出来,举目望去看见了一片腐朽在沙漠之中的古城。 老旧的城墙早已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下一堆堆石柱,城墙,都早已面目全非的建筑,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这座城池是多么的辉煌,占地极为辽阔,却也极为荒寂。 李忆然拍拍身上的沙尘,踉跄的走进了这古老且荒凉的古城之中,每一栋石柱,石墙都在诉说着当年的繁华,在无尽的岁月中被黄沙掩盖,文明成了时光的痛诉者。 他掏出一个罗盘,辨明了方向,继续向着古城深处走去,无尽的风沙穿过古城发出呜咽的声响,仿佛是在哭诉悲凉。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大宅前,大宅的石门早已破烂不堪,整栋建筑似经历了无尽的磨难,依稀的能够辨认出这似乎是一处神庙。 李忆然站在神庙的入口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悸动,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不,应该是召唤他体内的玉笏。 这让他极其疑惑,那块神秘的玉笏乃是他从封印之地得来,与这方世界应该毫无关联才是,起初他以为那只是一把封印之地的钥匙,而柳相曾说这玉笏乃是不可说之物,难道这背后真有什么大秘密?思虑片刻后,他最终选择了走进这座神庙。 秘境之外,柳相出神的望着李忆然等人进入的裂缝,一向足不出户的他,今日竟然来到了秘境的入口处。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想要他去冒这个险,以他的悟性,我相信就算没有那件东西他也能成为一代剑圣。”王天成站在柳相的身旁疑惑的看着他。 柳相闻言,收回了思绪,抬头向着五层楼上,小溪边垂钓的唐笑天点头示意,他们虽然无法清晰的看见对方,但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我曾入圣!”一石惊起千层浪。 “什么?”柳相张嘴的第一句话便让王天成怔在当场。 “我曾入圣,我的伤实则与李璇无关!” 天下曾有传闻,柳相乃是因为一女子,怒闯燕国皇宫,后受伤遁走,从此销声匿迹了十五年。 “那年我闯入皇宫欲诛杀李璇,他在皇宫之中有国运之力,于是我破镜入圣,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柳相的声音缓缓传到王天成耳中,如同喃喃自语,如同讲述一件与他无关之事,而每一个字却在王天成的脑海中炸响。 “你看到了什么?”王天成心潮起伏,忙追问道。 柳相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好半晌才又接着说道:“他立于天地之间,他的身旁站着一些人,从此天地分明。” 王天成不明白柳相话中的意思,张嘴欲要追问,却见柳相转过头看着他:“所以,成为我一样的剑圣还不够,他一定要比我更强,才能应付将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164章 地下城 王天成再次张了张嘴,柳相摇摇头,手指了指天上:”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王天成以为他指的是上面垂钓的唐笑天,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柳相所指的是真正的天,苍天之上。 “就是那一日,我看到了未来的一角,于是我自斩修为,只为了成为他的领路人,成为因果的一部分。” 他甘愿成为他的领路人,既是为了桃花林中的那抹微笑,也是为了这个天下,此生足矣。 他一直都是那个读了半辈子的书,就为了一抒心中曲直,弃文脉而改剑道的儒生,创立渊鱼,只为天下能主一明君,了却天下人的疾苦,自毁圣境亦是为了天地分明,可这个天下又有谁能知道他所作的这一切呢? 王天成看着那个日趋苍老的背影,那个萧瑟孤独却依旧挺立坚实的身影,心中生起无尽的感慨,他由衷敬佩眼前这人,虽然他还不明白柳相到底看到了什么,所图为何,但修行之人终其一生只为成圣脱离凡胎,而柳相却能够毅然决然的放下修行人的执念,去完成心中的一个信念,这如何能让人不敬佩。 李忆然不知道在神庙的漆黑走廊中走了多久,他只能感觉这条长廊是一直向下延伸,似乎要直穿地底,他默默的行走在黑暗之中,终于看见前方有了一丝光亮,这丝光亮极其微弱,好似珠光,越近却越多,逐渐变成了一片灿烂星河,在那片星河的下边,有着一座恢宏的城池。 举目望去,在那片城池之中有着许多的人影闪动,这让李忆然惊讶不已,也同时暗自提起了戒备之心。 他缓慢的靠近城池,在远处观望,城门处有着许多兵甲把守,许多穿着颇为古朴的居民进进出出,而让李忆然感到惊异的是,城池之中的这些人无论是兵甲还是居民,走路的脚步都很是奇特怪异,似乎是在飘浮,这一幕简直令李忆然感到毛骨悚然。 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眼珠都没有瞳孔,取而代之的是眼睛中被一层浓浓的薄雾笼罩,他们似乎无法视物,却有一种独特的方式辨别方向。 李忆然本想悄悄的靠近城门看个究竟,可当他刚一靠近城门,却见到更诡异的一幕,所有人都扭过了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那充满浓雾的眼珠直直的盯着他,他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发现的他,但是在暗淡的珠光映照之下,这样的一幅场景让李忆然汗毛倒竖,背脊发寒。 李忆然强自镇定,向着众人招了招手:”大家好,如果我说我是在沙漠中走迷了路,无意间闯到贵地的,你们信吗?“ 城门口一个兵甲打扮的人舔舔嘴皮,桀桀的一笑:”嘿嘿嘿,我们当然相信,我们地底城已经上百年没有外人进来了,真好!“ 说完又转头向着身旁的几名兵甲说道:”还不快去将此人拿下,交由城主发落。“ 此话方落,就有五名兵甲拿着长矛,跨着轻浮的脚步向着李忆然奔了过来。 李忆然眼神闪烁,并未做出任何反抗,他也想摸清楚这个怪异的城池到底是什么情况,并且,当他越靠近的这座城池,体内的玉笏便越发的躁动,他必须进入城中探个究竟。 城主府,拓跋成浩白化的眼睛看着台下站立的李忆然并未开口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揉捏着手中羊脂玉手把件儿,李忆然知道对方其实并未看着他,而是恰好角度让人感觉对方正看着他。 好半晌之后,才张嘴说道:“说吧!” 这话问得李忆然一脸茫然:“说什么?”还是说对方想知道些什么? 拓跋成浩白了一眼惨白的眼球,这一幕看得李忆然甚为惊悚。 “说说你怎么来到此处的?意欲何为?外面可还有同伙?”拓跋成浩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 “哦,是这样……”李忆然眼睛一转略一思索便说道:“小生本是一介秀才,喜爱游山玩水不好功名,曾听说这漫天黄沙之地别有一种风情,本想同商队进来游历一番,可没曾想刚进入沙漠便遇上了沙尘暴,结果便被吹到了此处,看见上面的古城于是见猎心喜不知道怎么转悠,便来到了此处。还请城主大人放小人离去!” 李忆然忙拱手行了一个书生礼。 “哦?是吗?”拓跋成浩阴恻恻的回了一句,突然伸手在桌上一拍,烟尘四起:“你当本城主是好骗的吗?你当我不敢杀你?” 李忆然一怔,难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还是说对方故意试探? “小生说的句句实话,还请大人明鉴!” “哼~还不说实话,若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又岂会有如此强大的神魂,你修为已经是三品魂师了吧!”室内瞬间杀意凛然。 李忆然恍然,也同时大感诧异,虽然他不知道魂师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所指的应该是神识修为,可自打靠近这座地下城池以来,他便故意压低了修为,若不是对方神识高出自己许多的人,是无法看出自己的真实修为来的,而在这位城主的身上他并未感应出对方有任何的修为。 “原来是因为这个,城主大人错怪小生了,小生游历天下之时,曾拜有一位名师,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只是天资太过愚钝,此生也就止步于此了,不过只是游历也够自保了,要不也不敢贸然的进入这万里黄沙之地。” “当真如此?” 李忆然故作惶恐的答道:“自是如此,以小生的这点微末道行,这点修为哪里敢欺瞒城主大人!” 听闻此话拓跋成浩微一沉吟,点头说道:“不错,你那点神魂修为确实不怎样,我拓跋城自进入地底几百年来,只修神魂不修体术,神魂之强大不是你们外人能够抗衡的。” 此言一出,李忆然猛然惊醒,难怪这里的人行走间如鬼魅漂浮,若不是能感知对方尚有呼吸,他都快把这里当成一座鬼蜮了,身体乃是神识的载体,殊不知只修神识不修体术,一定会阴盛阳衰,神识过于强大只会导致身体逐渐虚化成为空气一般的存在。 第165章 魂种 而神识的修行功法却是极其稀有的,他曾听柳相提及,神识修行之法也就三国王室才有,并且也只有嫡系皇子才能修行,莫非此处有修行之法? 想到这里李忆然眼中不免露出欣喜之色。 “难怪,城主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晚辈心中无比崇拜,恨不得终身跟随城主,为城主效力,可小生家长尚有家慈需要照顾,不知小生可否就此离去?”李忆然试探性的问道,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让他就这么走掉。 果不其然,只见拓跋成浩挥了挥手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先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再说吧!” 一个下人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大人!” “先将他带去神坑!” 李忆然被下人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坟墓前,这个巨大的坟墓似乎原本并非是一个坟墓,更像是一个土丘,而后被人为的修缮成了一处坟墓。 坟墓大门大大敞开,有几个已经近乎透明的老者缓缓的向着坟墓内飘去,他们偶尔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的看着这片庞大的城池。 “快点的,磨蹭啥呢?”身后跟着几个兵甲口中不住的咒骂,将几个老者赶进了大墓之中。 这时墓门处,走出几个劳工打扮的居民,身上背着一个巨瓮走出了大墓与几名老者擦肩而过,眼神中都流露出悲哀之色,这种神态却又转瞬即逝,忙背着巨瓮走到墓口边上一处屋棚之中。 屋棚中已经摆放着许多巨瓮,巨瓮都被红色的布帘蒙住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偶尔能看见布帘被轻轻的拱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瓮而出,却又无法出来。 “你跟我来!” “欸,好嘞!大人,不知道城主大人将我派过来到底所为何事?”李忆然故作谄媚的询问。 那人也学着拓跋成浩似的翻了翻惨白的大眼:“问那么多干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忆然跟着下人走到了屋棚前,一个军士打扮的中年人立即堆上笑脸飘了过来,一脸谄媚的说道:“孤苏主管大人来了?不知今天是震了哪方土地,将您老给震过来了?是城主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去办吗?” 孤苏指了指身旁的李忆然又指了指头顶之上:“这个是今天刚从上面下来的外人,城主大人吩咐,让你好生招呼一下!” 军士转过头,上下晃动了两下,似乎是在仔细打量李忆然然后说道:“哟,这都多少年没听说过有外人了,孤苏大人请放心,小的明白的城主大人的意思。” “嗯,那就好,我就先回去给城主大人复命去了!”说完,也没瞧李忆然一眼,转身径自离开了,将李忆然货物一般的扔在了屋棚之中。 等到孤苏走后,军士挺起胸膛又再打量了一番李忆然后,朗声道:“说说吧!” 李忆然一脸诧异,又让我说?还真是和那个狗屁城主一副德性,开始在心头腹诽这个自以为是的军士,脸上的却是堆满了笑脸,将自己的编的故事又讲诉了一遍。 军士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堆在屋棚中另外一边的巨瓮说道:”将它背上,进墓!“之后便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转过头叫来一个兵甲,将李忆然带了进去。 一路上李忆然都好奇的与兵甲套近,还讨好似的想要送兵甲一些银两贿赂于他,但兵甲似乎对金银之物并不感兴趣,完全没有正眼瞧他,李忆然只好又假意从腰间掏出一小颗稳固神识的丹药。 这丹药还是当初柳相送于他的,料想这古怪的地下城中人,只修神识便会对这丹药感兴趣。 果不其然,这兵甲闻到丹药中的药香,惨白的眼瞳如同放了光一般,与李忆然也活络了几分。 从他的口中李忆然终于知道了这个城的一些事情,原来,在两百年前,这个城中的居民本是生活在地面之上的,后来风沙侵蚀的太厉害,越来越不适宜居住,后人便历经数载从神庙下方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地洞,原本只是为了躲避沙尘暴的肆虐。 没想到在洞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谁也不知道那是啥,只是发现这个东西偶尔会向外释放一种形如幽灵的魂体,这种魂体无知无识,却能被人吸收壮大神魂,而这里的人都叫它魂种。 每个人能够吸收魂种的数量并不相等,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吸收魂种,他们把这种能够吸收魂种之人称为魂师,成为了魂师之后便会渐渐辟谷,不再需要粮食果腹。 李忆然心中腹诽,当然不用果腹了,身体渐渐化作虚无哪里还能进食。 而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不能够吸收魂种的人都渐渐死去,后来地上的环境已经完全不适合居住了,索性他们干脆就将城池搬到了地下。 魂师在他们这里也分品级,五品到一品,初入者为四品,这里面大多数的兵甲都是四品,而拓跋成浩则说李忆然到了三品,他的神识本就被玉笏温养,堪堪达到上品门槛,那对应的应该就是外界上品修为,二品对应的就应该是上品境了。 李忆然对这种魂种也开始好奇起来,什么样的天材地宝竟然能够壮大神识而不是靠着自身修行? 兵甲又继续说道,他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又发现,年迈的老人进入墓中献祭给神物之后,便会产出更多的魂种,于是从那以后凡是年老者便都会被赶进墓中献祭给神物。 听到这里,李忆然眼中微露寒光,百善孝为先,这种地下城如此有悖人伦,罔顾天理,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拆了这座地下城。 ”好了,到了,你就在此地等候,如有魂种飞出,你便用你的神魂将其困住,然后装进巨瓮之中,再用红布封起来将之带出,每日必须捉住十只魂种方可休息,听明白了没?“兵甲指了指前方一处巨坑前,那里已经站着了十几个壮年的劳工,个个麻木的站直了身体盯着巨坑,等待魂种的出现。 第166章 暗探巨坑 在军士说完话之后,便径直的离开了这里,李忆然抱着巨瓮安心的等待着魂种的出现,他对魂种也是十分的好奇,想要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吸收,能够吸收到何种程度。 在他等待期间,他又见到了几个老人静静的飘向巨坑,黝黑的巨坑深不见底,在那巨坑的深处似乎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召唤李忆然,这种感觉在他进入这个深坑边缘之时尤为强烈,他很吃力的按捺住跳下去的冲动。 在不知道下面具体情况的时候,他不敢贸然下去,害怕也变成魂种飘上来,那就万事休矣。 不多时,深坑开始震动,所有的人都迅速的将巨瓮摆在脚边放好,将瓮口上的封条拿开,李忆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巨瓮摆好,时刻关注着巨坑的变化。 很快,巨坑中飘出一缕缕形似人形透明水纹般的气体,这些气体似乎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在空中茫然的飘荡。 李忆然立即用自己的神识笼罩住了一只魂种,将它缓缓的导向瓮中,他的神识刚开始接触到魂种的时候,魂种似乎有所感应,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刚一接触李忆然的神识后,便表现的尤为亲近,立即便顺从了李忆然的意思,钻进了瓮中。 李忆然立即将瓮口封住,再望向别处,却发现旁人抓捕魂种似乎非常的吃力,当李忆然抓到第四只的时候,别人才堪堪将第一只给封住,这让李忆然很是诧异。 难道是自己修为较深的缘故?对此李忆然并未深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哪怕就算拓跋成浩来了,想要抓捕一只魂种也一样非常吃力。 他之所以如此轻松,实在是有赖于玉笏对他神识的温养,而这枚玉笏又与坑下的东西似乎有所关连,所以他才能够非常轻松得到魂种的认可,一般的旁人自是没这个机缘,捕捉起来非常的困难,且耗费神识。 其余的人都在专心的抓捕魂种,并未注意到李忆然惊骇的速度,而李忆然此时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突兀,于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将第五只缓缓引导了过来。 只是这次他并未将其放进瓮中,而是令其漂浮在眼前,细细的打量魂种,这种生物,姑且称他为生物,并非是某种实体,而是一种类似神识的具象,就好像流水化雾,剑意化形一般。 他们似乎是从人类无形的意识中被剥离了出来,化作了有形的一种纯粹的肉眼可见的能量体,它们无知无识,有的只是单纯的本能,也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手段,这不由得让李忆然对坑下面的那个神物更加的感兴趣。 他再次将神识笼罩魂种,试着吸收其中蕴含的能量,随即他欣喜的发现,魂种中所蕴含的魂力缓缓的与他的神识融合在了一起。 当他吸收完一只完整的魂种之后,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他的神识有了些许的壮大,这是一份意外之喜,也坚定了他要下去一探究竟的决心,只是此时尚不是时候。 此地虽然没有监工,但还有不少的旁人,万一闹出了太大的动静,引来了那个拓跋城主那就比较棘手了,并且此地他唯一见过的只是那个城主,此时的他尚还无法与之抗衡。 并且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他一样神识修为很高的人,若是围攻之下他很难全身而退。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以这些人的速度,一天之中能够捉到十只魂种已经是非常勉强的一件事了,而他却可以很轻松的便完成任务,剩下更多的时间他便是在环顾四周,观察这里的地形,他心中所想是完成任务之后所有人都休息之时进来一探。 计已定出,李忆然这一整天除了完成所谓的任务,便是在吸收魂种的力量,与熟悉这里的地形,等到所有人都完成任务之后,他才施施然背着巨瓮走出大墓。 等李忆然交付完任务后,兵甲便随便给他安排了一处山洞歇息,地底虽然没有昼夜之分,但这里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等到两个时辰后,四处鼾声渐起。 李忆然敛息凝神偷偷的摸出了休息的山洞,这里的人与外界不同,他们依靠的不是视觉,而是神识感知,所以他必须要将尽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化作一个细小的点,这样才能够躲过看守神识的勘察,好在他的神识本就比这里大部分的人都要强大,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十分困难。 他缓缓在山壁间攀爬移动,在旁人神识之下只会把它当作一只壁虎在山壁之上移动。 不多时,他便爬到了大墓之中,顺着墓道继续向着巨坑爬去,当他将要爬到巨坑之时,却听见前面传出二人说话的声音。 李忆然举目望去,只见巨坑旁站着两个人,正是孤苏与那名军士。 孤苏站在巨坑边用神识扫了一下巨坑后翻着惨白的眼珠说道:”今日一切可还正常?那些魂奴们的收成如何了?“ 军士一脸阿谀的奉承道:”在伟大的拓跋城主和孤苏大人您的带领下,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魂奴们都为自己能给拓跋城主收集魂种而感到无上光荣!“ 说完这句话后他本以为会得到孤苏的赞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声冷哼! ”哼~~少说那些拍马屁的话,我可告诉你明天开始,收集魂奴的数量必须增加,没人每次必须收集到十二只魂种后方可休息。“ 军士闻言一脸难色,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涨红的脸憋了半晌才弱弱的说道:”孤苏大人,您也知道这收集魂种十分困难,那些没用的魂奴每天能够收集十只已经是快要耗干他们的神魂了,要是每天再增加两只,小的恐怕~~恐怕~~~“剩下的话他没法再说下去了,令李忆然没想到的是,这个军士居然会帮着那些魂奴说话。 孤苏白眼再翻:”恐怕什么?恐怕你的人头将会不保!死几个魂奴算什么?城主的话你都不听了?“ 第167章 跳入巨坑 军士无奈的轻叹一声:”是是是!孤苏大人所言极是,小的一定照办,明天开始督促他们。“ 孤苏满意的点点头,他每天只能获取五只魂种以作为修行,对他来说哪里够,他如今也只是三品魂师,若是能够像守城大将淳于纯一样达到二品魂师,那个时候就连拓跋成浩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而要达到他足够修行的数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督促这些魂奴增加产量,这样即迎合了拓跋成浩,又能从中获取更多修行的资源。 ”还有一件事,今天那个新来的你给我看好了,拓跋城主说了,若是看到他在偷懒或者偷偷的吸取魂种,那就立即将其格杀,不得出任何纰漏,听明白了没?“ ”是是是,小的明白!“军士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孤苏的脸上再度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很喜欢这个军士,原因无他,贪生怕死而已,贪生怕死之人最是听话! 他点点头,转过身就准备朝着墓外走去,李忆然见此却是心头一惊,孤苏的方向正是向着他这边走来,若是靠得太近一定会发现他。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李忆然持剑在手准备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暴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二人格杀,以免惊动了拓拔城主在内的更多高手前来。 这时孤苏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望着前方李忆然所在的位置轻咦了一声,李忆然汗毛炸竖,这个距离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在对方弄出动静之前将与他同境界的孤苏杀死,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名军士,若是一击未死,那他就很有可能走不出这座地下城。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此刻也只能拼死一搏了,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之下却看到了一直蜥蜴爬到了他的肩头之上,他立即停住体内积蓄的剑意。 孤苏惨白的眼瞳看着李忆然肩头的蜥蜴,失神片刻后便继续向着墓外走去,与李忆然擦肩而过,后面那名军士也紧跟着孤苏向外走去。 他这才轻吁了一口浊气,额角已经渗出汗来,正准备继续爬向行,突然感到脑海之中一阵刺痛,这是神识攻击,紧接着就感到身后有杀气逼近,暗道不好。 对方竟然已经发现了他,刚才离开只是为了麻痹他,从他的身后悄然偷袭。 因神识的刺痛,他无法立即做出反应,只能就地一滚,躲过一枚暗镖,随即孤苏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咦,神魂法器?中了我神魂突刺的偷袭居然还能躲过我的暗器,不错,不错,这宝贝归我了!” 孤苏舔了舔嘴唇,斜过头瞥向李忆然所在的方向,惨白的眼瞳中竟然露出贪婪的神色。 李忆然举目望去只看见了孤苏一人,心道不好,那名军士定然已经受到了孤苏的示意,出去通风报信去了,他必须速战速决,解决眼前的孤苏再做打算。 孤苏这时也抱着同样的心情,想要将李忆然尽快解决,在拓跋成浩与淳于纯到来之前将之格杀,因为他发现李忆然身上竟然有着神魂法器,这类法器简直太难得了,就是用再多的宝物也换取不到的法器。 掩饰不住的内心贪婪与狂热,一击不中,他再次释放神魂突刺攻向李忆然,同时手握一柄短刃合身扑上,欲要将李忆然利弊当场,可是当他临近对方之时却突然顿住了身形。 李忆然在孤苏出手的同时他也出手了,这次他已经有了防备,他与孤苏的神识之力本就在伯仲之间,只是不会神识攻击之法,但是自保却是绰绰有余,在对方神魂突刺袭来之时,他已经将自己的神识浓缩成了一点以抵抗对方的神识。 神识立即感觉到被一根利剑刺中,只是一时间怕破不开他的神识,暂时无法对他的神识造成伤害。 于此同时,握剑的右手寒光乍现,一抹凌厉的剑意从孤苏的脖颈间划过,响彻在整条墓道之中。 孤苏前一刻还一脸狰狞的扑向李忆然,然而顷刻间便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忆然,伸手颤颤巍巍的摸向自己的脖颈处,那里有着一道浅浅的红线:“你竟然是剑修!” 死之前他心中不停的懊悔,为何要心起贪念去招惹一个同境界的剑修,想要得到魂器首先失去的便是自己的生命,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晚矣,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一捧炙热的鲜血从他脖颈间指缝之中溅射而出,孤苏无力的跪倒在地,没了生息。 刚才二人的交手虽然十分短暂,但他那道凌厉的剑意,肯定已经惊动了城中之人,他此刻必须下定决心就这样离开,还是直接跳进巨坑躲避。 他已经能够感应到远处似乎正有着两个极其强大的气息正迅速的向着这边靠近,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先行进来探查一番,在确定巨坑中并无危险后才跳进深坑,可没想到碰上了孤苏,同时也惊动了拓跋成浩。 李忆然快速来到深坑前,向着深不见底的巨坑看去,犹豫着又看向身后,感应到那两道强大的气息已经临近,想要无声无息的逃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现如今只有跳上一跳了。 想到这里便再也不犹豫,一咬牙向着深坑跳了下去。 冰寒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紧伴随着的还有无尽的黑暗,李忆然不停的坠落,耳边风声呼啸,失重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头朝下先着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忆然已经适应了这里黑暗的环境和冰寒刺骨的寒风,只是他依旧在坠落中,仿佛要跌落到地底深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的一声,紧接着李忆然便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尽的黄沙,李忆然愣住了,难道自己掉出了地底,返回了地面之上? 他仰头看向天穹之上,自己掉下来的地方,那里弥漫着浓浓的黑雾,黑雾之中是无尽的黑暗,由此他确信这里并非地面,他依旧在地底。 第168章 死亡之虫 幸运的是这里是一片黄沙,令他不至于被当场摔死,只是也受伤不轻,一股剧痛袭来,全身骨骼寸断,暂时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只能就地吃下一枚丹药,缓缓恢复自身的伤势。 有了丹药的辅助,再加上真元与体内金身碎片的修复,两个时辰之后,虽然伤势未能痊愈,却已经能够勉强的起身,行动无碍了,若是旁人伤及至此没个四五天恐怕下不了床。 李忆然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除了黄沙,也就只剩黄沙,他紧皱眉头,将罗盘掏出,只见罗盘之上的指针却在不停的转动,这方天地磁场混乱,罗盘无法找寻正确的方向。 他收起罗盘却并不着急,因为那黄沙深处的召唤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 无尽的黄沙中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脑海中那不停召唤的声音使得体内玉笏震颤不已,李忆然一边行走在沙漠之中,一边心中思量,难道那又是一处封印之地?若是封印之地,那他这一次还能不能安然的走出这里呢? 忽然间,沙漠开始震颤,似乎活了过来,滚滚黄沙在不停的躁动,李忆然感觉到脚底沙漠之中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沙漠中烟尘四起,一条巨大的长虫从沙漠中钻了出来,是真正的长虫,一条没有头的巨虫,但是在长虫高高扬起的一端却有一张圆形的巨口,巨口之中长着无数的长长的獠牙,在口器的边缘长着四条长长的触须,拖拽在地面的尾部绽放着丝丝电流。 李忆然脸色大变,这是沙漠死亡之虫,传闻在沙漠之中生存着一种死亡之虫,他的嘴里能喷射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素,尾部具有威力巨大的闪电环绕,且身体极其庞大,具有百丈之长。 看着如此庞大的巨兽,李忆然只感觉头皮发麻,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就逃,若是正面搏杀,以他入神后期巅峰的修为,一丝机会也没有。 四条长长的触须从他身后直射而来,噗噗噗噗,直插地底,李忆然展开身形,险险的避过触须,从缝隙间穿过,继续奔跑。 沙漠开始震动,巨虫开始如一只真的蠕虫一般开始蠕动,向着李忆然追去,扬起漫天沙尘。 一声尖啸声响起,李忆然回头望去,一碰绿色的液体向着他当头罩来,李忆然一跃而起,躲过绿色的液体,液体溅射到沙丘之上,立即泛起刺鼻的浓烟,沙丘顶端被融化成一片虚无。 李忆然大骇,见身后长虫越追越近,这里漫天皆是黄沙,一味逃跑解决不了问题,无论他跑到哪里,长虫便锲而不舍的追到哪里,思及至此,他一咬牙转过身,直接向着长虫所在奔去,没有机会那便搏出一个机会。 长虫见对方居然不再逃逸,而是向着他奔来,又是一声尖啸,再次喷出一捧绿色的毒液,李忆然横移数丈躲过毒液,再次向着巨虫冲去。 四条长长的触手再度射来,速度极快,李忆然举剑横撩,剑光乍起,剑身在高速的震颤之中荡起阵阵的光纹,将其中一只触手震飞,又一个转身匍匐贴地而行,躲过了另外两只触手的袭击。 第四只触手已然奔至面门,李忆然双手猛然击打地面,腰部使力,整个身体翻跃而起,触手擦过他的后脑,直直插入黄沙之中,震起沙尘飞扬。 李忆然起身之后,只感觉脑后一阵凉意,后背衣衫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这才发现巨虫长长的触手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细小的倒钩,倒钩锋利异常,若不是他的体魄要高于常人,此时已经挂彩。 他心中虽然震惊,但是身形却没有半点犹豫,再度向着巨虫奔去。 巨虫几次攻击未中,似乎挑起了心中的怒意,眼前这只渺小的虫子竟然敢挑衅于他,一声长啸,口中无数的獠牙仿佛帘幕一般被掀开,黝黑的空洞之中再度喷出绿色浓稠的毒液。 这一次来势迅猛,将李忆然的身前十丈完全笼罩,只要有一滴溅在他的身上,顷刻间便会化作一滩脓水。 他避无可避,上天无门遁地无路,就在这时,李忆然眼中闪过异芒,一伸手,手中多出了一柄寒铁伞,这是王天成为他准备的众多法器中的其中一种,这种寒铁伞坚硬无比,乃是用百年寒铁打造,打开之后可以护住周身,抵御上品初境高手的一击,手柄部亦有机括,能够一次性释放出上百把细小的暗器,同时扇面也可作为利刃攻击对手。 李忆然躲在寒铁伞之下,只听嗞啦一声,扇页立即被毒汁腐蚀出一个个大窟窿,剩下的扇面上点点斑驳,变成废铁一般,腐朽不堪。 他瞧也没瞧,直接收回了寒铁伞,再度向着巨虫冲去,巨虫庞大的身躯在漫天沙尘之中逐渐完整的呈现在李忆然的眼前。 巨虫半截身体高高扬起,身体不停的向着李忆然的位置蠕动,每走一步都会扬起漫天黄沙。 李忆然又躲过了一轮触手攻击,很快的便奔到了巨虫身下,巨虫见此扬起的半截身体一甩,狠狠的向着他猛砸了下来。 李忆然就地一个翻滚,躲过巨虫庞大的身躯,大地卷起一阵狂沙,他起身递剑而出,他一路疾奔,体内不停的积蓄剑意,就是为了递出这一剑。 这一剑不仅带有一往无前的绝杀之意,更有弑杀一切的勇气,剑光如同凌冽的雷霆炸响天地,漫天的黄沙被切割出了一条笔直的裂缝。 一剑递出,李忆然并没有欣喜,而是眉头紧皱,他感觉到自己的剑意并未击中对方,黄沙落去,他看见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并未看见有巨虫的身影。 突然地面颤动,一条带着丝丝电弧的虫尾向蹿出沙丘,向着李忆然横扫而去。 砰的一声,他被巨尾扫飞,远远的跌落在沙丘之中,整个身体被电弧击得焦黑一片,口中吐出几口鲜血,身体不停的震颤。 第169章 雷爆珠 他以剑杵地,艰难的站起身来,一甩剑刃,再度向着巨虫奔去,可当他奔至近前,却发现巨虫的身体再度钻入了黄沙之中。 他立即环顾四周,神识铺展开来,搜索巨虫的痕迹,地面再次震动,李忆然一跃而起,想要躲过巨尾的攻击,谁知巨尾极其灵活,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再度击向半空之中的李忆然。 又是砰的一声,他再度被扫中击飞,带着滋滋的电流之声跌落在远处的沙丘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爬起,而是就这样躺在沙丘之上,一边咳血一边闭目感受地面的震动之力。 在闯五层楼之时他便领悟了五行之炁,这片黄沙之地便是土行之炁最为浓郁的地方,他以五行之炁感受沙漠的震动。 不多时,他猛然的睁开眼,双手一拍地面,向着天空跃起,紧接着沙地之下,一张布满无数獠牙的巨口腾的一下从沙地中窜出,如同一座巨大绞肉机一般向着李忆然狠狠咬去。 同时,四根嘴边的触须也向着他缠绕而去,李忆然于虚空之中猛然扭转腰身,全身似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剑身不停的击打在围绕过来的触须之上,借着反震之力再度向着天空之上飞去。 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巨口的吞噬,但是危险再度袭来,巨虫一击未中,俯身之下,后尾高高扬起带着音爆之声向着他再度挥出。 李忆然停止了自身的旋转,扭转腰身,双脚狠狠的踏向击来的巨尾,轰的一声,一股巨力袭来,就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他再度感受到了电流的侵袭,浑身麻痹如万针穿体一般的疼痛,但他也接着这道力度,横飞了出去,这一次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只是浑身依旧闪烁着丝丝电弧,令他站立不稳,踉跄几步坐倒在了沙丘上,大口喘息,身体不停抽搐。 真不愧死亡之虫的威名,太难缠了,在这漫天黄沙之中,它就是绝对的王者。 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对付这只长虫,否则毫无生机,有这只死亡之虫的存在他不可能在这漫天黄沙的地底世界找到出口,也更别说找到那个一直在呼唤他的东西。 李忆然提剑开始奔跑,这次他不再向着巨虫冲去,而是向着远处奔跑,他必须将死亡之虫引出地底才能一战。 他一跑,巨虫果然扬起遮天蔽日的黄沙,从地底钻出向着李忆然蠕动着向他追去。 长长的触手也同时向着他刺去,李忆然不停的变换身形躲过触手的攻击,再度向着远处遁去,一虫一人再度在沙漠中展开了追逐。 李忆然伸手将手中长剑村意远放入乾坤袋中,手中又多出了一柄长弓:长相忆,于奔跑之间拉弓如满月,回首一箭射出。 巨虫见飞箭袭身,巨大的嘴中密密麻麻的獠牙开始转动起来,砰的一声直接将李忆然的真元飞箭缴成点点星光碎裂。 李忆然见此也不气恼,依旧不停的奔跑,再次射箭,接着再跑,几箭之后,巨虫似乎被这他不停的箭雨烦扰,也不再用獠牙搅动,而是一口吞下箭矢,真元飞箭在其腹中炸开,似乎并未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巨虫依旧毫不停歇的向着李忆然追去,他的真元之箭太过渺小,对于庞大的死亡之虫来说,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可李忆然依旧不停的射箭奔跑。 在射出了十多箭之后,李忆然又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样圆形的器物,然后继续挽弓射箭,这次一箭双发,一前一后。 巨虫不疑有诈,依旧张嘴将箭矢吞了进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虫腹中响起一声闷雷,那是唐笑天给他的两枚可击杀上品中境高手的一次性法器,雷爆珠。 他在黔冥山中救了唐慕云数次,唐笑天为感谢于他送他了一本唐门高阶功法《牵星诀》,同时李忆然也讨要了两颗可击杀上品中境高手的法器,便是着雷爆珠。 这死亡之虫身体庞大且皮糙肉厚,直接扔出去不足以给他沉重的打击,李忆然才想到了用这个办法,将雷爆珠直接射入其体内。 随着轰鸣声响起,死亡之虫一声凄厉的尖叫,高高扬起的半截身体,轰然倒下,不再动弹。 李忆然见此长吁一口气,缓缓的向着死亡之虫靠近,他走得很慢,非常的慢,他在观察这条长虫是否有一息尚存。 他远远的围着这只长虫转了一圈,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之下,他方才缓缓的靠近,伸手摸向长虫的躯体,想要感受一下对方是否还有心脉跳动,虽然他并不确定这只长虫是否有心脉。 手刚一放上便察觉到了不对,于此同时,一条闪着丝丝电弧的巨尾向着他横扫而来。 李忆然冷哼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一直就小心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当他手放在长虫身躯之上时,便感觉到了对方微弱的心跳,立即知道它在装死。 那仿若上品中境的一击竟然没有将它彻底杀死,何其难缠的死亡之虫。 剑光乍起,李忆然一路行来,看似观察,实则一直在体内积蓄剑意,巨尾袭来之时,他一剑递出,如萧瑟的秋风杀百草,荣枯之意伴随着快速的震颤之力,此刻的剑气乃是他入神以来最为杀力的一剑,喷薄而出的剑气横贯而去,扬起的漫天沙尘如被一柄巨剑斩开,出现一条笔直的裂缝,剑气破开沙尘直直劈在巨尾之上,丝丝电弧也被这一剑劈开。 长虫再次一声凄厉的嘶吼,尾断虫亡。 李忆然劈出这一剑后,再也无法站立,浑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饶是他可以媲美上品境体修的体魄,也依旧无法让他在巨虫几次正面攻击之下毫发无伤。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被风一吹呈现出了紫褐色的血痂,大脑一阵恍惚,踉跄几步虚脱的倒在巨虫身侧晕厥了过去。 很快,极度的不安又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已经下来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不知道拓跋成浩会不会追下来,此时的他还不是能够放松警惕好好休息的时候。 若是对方真的追了下来,以他现在的情形,除非找准机会将最后一颗雷爆珠射出,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第170章 淳于纯 服下两枚丹药,以最快的方式恢复体内伤势,看着眼前的长虫他犹豫了一下,破开长虫的腹部,从里面将其毒囊切下几块取出,分别放在几个小瓶之中,这才展开身形,向着远方掠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拓跋成浩与一名大汉来到了此处,二人看见长虫的尸体都各自心惊不已。 这个沙漠他们不止一次的来此,都是为了寻找一件神秘的器物,据他们祖上所言,那个器物乃天降神物,他们赖以生存的魂种便是此物衍生而出,可每次下来都被这只长虫所阻。 他们彼此之间也都交手过数次,只是都拿对方毫无办法,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这片沙漠太过庞大,若不是身为二品魂师的修为,又或是非常幸运的遇上如同他们祖上一般,否则根本无法在这片沙漠中寻找任何东西,而每次却都会那么巧合的遇上这只死亡之虫。 如今二人看见死亡之虫的尸首如何能不让他们不暗自心惊,那个外来之人竟然能够如此强大吗? “他并非以修为之力将其杀死,他似乎用了一种极其强大的法器将其重创,然后才出剑将这只长虫杀死!”淳于纯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拓跋成浩点点头,他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哪怕如此也足够让他们不得不对那个外来之人加倍小心,虽然对方只是三品魂师的修为,而自己这边却有两名二品魂师,但是他们不知道李忆然手中是否还有这样强大的法器,或者这种法器还能够激发多次。 “这种法器太难得,他不可能有很多,以他的修为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再度激发。”拓跋成浩似在喃喃自语,也似在为自己胆怯找一个勇气的借口。 雷爆珠的威力太过巨大,若是攻击在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身上,只会尸骨无存没有任何生机。 “你能感应到那小子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淳于纯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再度浪费时间。 “不知道,他至少已经离开了有半个时辰,这里的风沙早已将他的气息掩盖,我们只能以这里为点,向着四周寻找,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找到了他,我们便能找到神器!”拓跋成浩舔了舔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嘴唇。 二人很有默契的起身各自向着一个方向掠去,他们与这只虫打过很多次,从而推断出这只死亡之虫一定是在守护神物,而这只虫所在的位置也一定离神器所在的位置很近了。 寻找李忆然的方向也为了寻找神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再适合一同寻找了,因为谁能够先找到神器,谁便是这座地下城真正的王,再过几年与神器完全融合之后,甚至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李忆然在沙漠之中不停的展开身形前掠,他比拓跋成浩二人有更好的优势,因为他有着明确的方向,但也有着强烈的不安,他感觉到拓跋成浩已经追了上来,这是劣势,因为对方比他修为更高,且他如今身负重伤之躯,而对方则是二品魂师巅峰状态。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狂奔,找到那个召唤他的东西,他相信那里一定有走出这里的办法,他又开始了与生命的赛跑。 因为一直保持急速的奔掠,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严重的失血已经开始让他的大脑出现恍惚,眼前逐渐开始出现了幻觉。 他似乎看见了一条发着五彩斑斓光芒的飘带在沙漠的上空飞扬,就像一条色彩艳丽的河流在虚空之中流淌,美丽妖艳,又极具震慑之力。 那五彩河流之中偶尔飘出一个个魂种向着天穹之上缓缓飞去。 李忆然猛然咬破舌尖,以疼痛的方式让自己清醒,再度睁开眼,那条美丽妖艳的飘带依旧漂浮在虚空之中。 那不是幻觉,体内那止不住的躁动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召唤的源头,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可他不明白那是什么,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似乎并非是一条飘带一条河流,更像是一条流动的沙河。 一个令他震惊的名字从他脑海中钻出:天净沙! 这莫非就是柳相所说的天净沙?他掩饰不住的激动向着天净沙奔去。 这时一声大笑传来:“哈哈哈,好好好,这神物是我的了!”拓跋成浩从远处疾驰而来。 他无视了一旁的李忆然,在他的心中,这只渺小的虫子只需要他轻轻伸手一捏便能弄死,虽然他或许有着什么底牌可以发出二品魂师的攻击,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得到眼前的神物,天下都是他的,那时再来对付这只小虫也来得及。 李忆然见此本想跨前一步阻止拓跋成浩,可是转念一想便缩回了前跨的一只脚,很干脆的坐倒在地恢复自身的伤势。 拓跋成浩暗自点头,心想这小子还挺识趣,知道争不过便直接躺平,就凭这一点,他待会儿一定会给他一个全尸。 他将自己的身形展开到极致,如同一道惊鸿向着天净沙掠去,就在手即将触摸到神物之时,一声爆喝声响起:“且慢!” 拓跋成浩脸色大变,惨白的眼瞳之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被人偷袭了,神魂震荡,脑海之中响起惊涛骇浪的呼啸之声,如洪钟大吕直击脑海,神魂被似被万剑穿刺,对方的一声爆喝夹杂着强大的神魂攻击,在他乍见神器心情激动之下,毫无防备的中了这阴狠的一击。 对方全力施为,似乎完全不给他留有活路,所幸他自身神魂就很强大,在不至于被这一击直接抹杀,但也身受重伤。 一个踉跄之下,拓跋成浩闷哼一声再也无法立足在虚空,从天上跌落下来,喘息片刻之后方才稍微缓过气来,面目狰狞的望向来人:“淳于纯,你什么意思?” 淳于纯缓缓的从沙丘之中走出,原来他一直就躲在暗处尾随拓跋成浩,见对方快要得手之时便出手偷袭拓跋成浩,认总是失败在成功的前一刻,此刻他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缓缓向着二人走来。 第171章 各有心思 “这等神物乃有德者居之,你等凡夫俗子怎配拥有!” “淳于纯,你这匹夫,暗中偷袭本城主,也配说有德者居之?我看你是想造反了,你就不怕本城主废了你?” “哈哈哈,拓跋成浩,别人怕你,我淳于纯可不怕你,你作为一城之主却为主不仁极度自负,视城中百姓为刍狗,只知道盘剥劳工为你收集魂种,为了多产魂种,你居然下令让五十岁以上的知命老者自缢于巨坑,这等暴虐行径早已使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你不配城主之位。” 虚伪的人在做恶之前,总是会将自己放在大义的道德之上,似乎这样便能减轻他们的罪恶感,其实在他们眼里早已没了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利益。 拓跋成浩却是一声冷笑:“淳于纯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你为了修行同样将一些犯了小错之人推下深坑,你做的这些事以为本城主不知道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将李忆然放在眼里,李忆然只是静静的运功疗伤,默默的看着二人相争。 淳于纯听见拓跋成浩揭穿了他的伪装也不恼怒,而是一步步的向着虚空踏去:“今日我便要成就这城主之位,只要得到了这个神物,假以时日我便能走出这座地下城,成为这方世界的王。” 贪婪在他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整张脸在五彩光晕之下映照得变形,显得扭曲狰狞,他缓缓的走到天净沙的近前,欣赏着天净沙的魅力。 拓跋成浩见此心中大急,他本想与对方言语相向以拖延时间,好恢复自己的神魂之伤,可没想到淳于纯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两句话之后便径自的走向了虚空。 也顾不得神魂再次受创,眼瞳中爆射出一缕精光,神魂化作一柄巨剑直奔虚空之中的淳于纯。 淳于纯似乎早有防范,冷哼一声,神魂化作一座巨大的铜钟将整个身体罩住,只听嗡的一声,虚空震荡,二人神魂碰撞引发了无形的声波如同水浪一般席卷这方天地。 二品魂师相当于上品中境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可引动天地之力,他们二人虽然只修魂力,但神魂的争斗更为惊险,稍有不慎便会变作活死人,一生都会成为对方的傀儡,且神魂之伤很难治愈,几乎没有办法将一个神魂重伤之人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因为一个人的神魂不仅仅只是神识之海,更承载了一个人的七情六欲,和外界的感知,若是神魂受损便会无法再有情绪,也无法再感知外界,记忆也会同时受损,如同一个行尸走肉无知无觉,没有了任何的情感,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坐在远处的李忆然同样被二人的争斗所波及,一瞬间感觉大脑如同被万鼓摧千剑刺,脑海之中卷起惊涛雷鸣,他如同暴风雨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舟覆人亡之忧。 虽然体内的玉笏闪出淡淡的白光将其神魂笼罩,使得他在神魂攻击之下不至于神识受创而变成痴傻,但二人的神魂太过强大,依旧令他神魂震荡苦不堪言。 力拼之后,拓跋成浩吐出一口鲜血,颓废的躺倒在地无法再战,而淳于纯虽然亦是脸色煞白,同样并不好受,却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势,他用神识扫了一眼拓跋成浩冷哼一声,心中满是杀机,但此刻真正重要的是神器。 他转过身并未再理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拓跋成浩,又再度伸手抓向天净沙,就在这时拓跋成浩突然笑了起来。 “那小子,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你的手段拿出来,否则等淳于纯那老匹夫将天净沙得到之后,便是你我的死期!你若是能将他杀死,那个神器便是你的了!” 淳于纯闻言眉头一皱,他这才想起,那个外来之人的手中尚有能发出足以击杀二品魂师的东西。 李忆然此刻神识魂受了极大的震荡,正头疼欲裂,却听见了拓跋成浩对他说的话,眉眼一拧,祸水东引吗?眼看翻身无望便想着将他拉下水,他此刻只想尽快恢复伤势,坐山观虎斗从中寻找机会得到天净沙,尽管以此时的情况看很难。 “小友,你别听拓跋成浩所言,他才是最想杀你之人,说起来我与小友尚还是第一次见面,你我无仇无怨,我又怎会无故害你性命,只要你今日不阻我获取这件神器,我淳于纯保证你今日不仅能够活着出去,还能够与我一起统领这个天下。”淳于纯一脸和善的面向李忆然。 李忆然心中冷哼,他心知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无论是哪一方占得了优势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杀掉,而此时情景,他并不想掺和其中,可若是不做出一个态度出来,恐怕淳于纯一定会想办法先将他干掉再去收取天净沙。 想到此处李忆然假装伤势严重的轻咳几口鲜血后说道:“小子我哪里还有什么后手能够耽误淳于大人的大事,拓拔城主您老也太看得起我了!小子我现在只想活着走出这片沙漠,其余的不敢奢望更不敢想!” 淳于纯满意的点点头,却听拓跋成浩阴恻恻的说道:“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条长虫的实力我们很清楚,以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杀死它,你此时矢口否决打的是什么心思,你以为淳于纯这老匹夫会看不出来?他会相信你?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他收取了这神物之后便会放了你?”这一句话可谓杀人诛心。 李忆然只想借着伤势隔岸观火,而淳于纯亦想先稳住李忆然避免多生枝节,可拓跋成浩的一句话就将二人的矛盾直接摆上了台面。 场面开始变得寂静,李忆然再次咳出几口鲜血说道:”实不相瞒,我杀死那死亡之虫的法器是一次性的,你们也知道那种法器何其难得,这还是我那命短的师傅死前留给我的遗物,我哪里还有什么后手了!“ 淳于纯神识扫过李忆然温言说道:”既如此,小友为了以示清白不妨将你的随身储物法器交由我先替你保管如何?等老夫收取了这神物之后再交还与你。“ 第172章 老狐狸 这老不死的是准备动手了,李忆然心中微凛,思虑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为了以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先帮你将这拓拔城主给杀了,再将我的乾坤袋交于你,如何?这老匹夫我早就想杀了,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淳于纯大喜嘿嘿一笑:”哈哈哈,好,小友果然是个爽快人,这拓跋成浩作恶多端,阴险狡诈,小友将能将他杀了最好!“ 拓跋成浩闻言,未发一言,心中却是焦急异常,他本意就是想挑起李忆然与淳于纯之间的争斗,可没想到此刻竟然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李忆然缓缓起身向着他踉跄走来,脑海中不停的思索解困之法,他先前被淳于纯暗算,神魂受了重伤,后来为了阻止对方收取神器强行攻击,加重了神魂之伤,此刻可以说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李忆然每走近一步,他的心中就越是焦急,额头隐隐已有汗珠渗出:”小子,你真的相信这狗贼的话?你若是将法器真的交于他,他第一个杀掉的一定是你!你考虑好了,只需拖延他片刻,等我伤势恢复之后,我保证你性命无虞,他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李忆然心中冷笑,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忌惮他手中的雷爆珠,恐怕他现在早就尸骨无存。 ”我当然相信淳于大人了,他一脸正气比你这个城主可仗义多了,若不是你我能被困在此处?若不是你我能掉到这里来?若不是你我能遇上那只长虫?若不是你我……“刚说到此处,李忆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一个踉跄似要站立不稳,向着拓跋成浩倒了下去。 他赶紧用手撑住地面,缓缓挪动身体又站了起来,走到拓跋成浩的身前,此时他背对淳于纯,面对着拓跋成浩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摇摇晃晃的一下劈了过去,这一剑似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力量,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的一瞬间,拓跋成浩突然站了起来,手中射出一物对着淳于纯就飞了过去。 原来当李忆然第一次倒地之时,便偷偷的将雷爆珠塞到了拓跋成浩的手中,拓跋成浩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知道李忆然是在利用他,可他也别无选择,当然看似别无选择,可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而后李忆然看似举剑劈向拓跋成浩,只是为了麻痹于他,好降低淳于纯的戒心,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演了一出好戏给淳于纯。 之后,就听轰的一声炸响,亮起漫天的金色雷霆,雷霆以极其狂暴的速度压缩成一团色紫的雷球,雷球之中弥漫出强大的能量,令在场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李忆然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着雷爆珠激发后的全貌,第一次使用之时是在死亡之虫的腹中炸开,他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此刻见到心中十分震撼,金色雷霆闪出耀眼的光芒,绚丽得令人心悸,却也十分肉疼,可如今情形之下,只能先将还尚在巅峰的淳于纯击杀,他才能有活路,若是活路都没了还谈什么收取天净沙,更何况他觉得拓跋成浩这只老狐狸一定还有后手。 只有他先亮出底牌将淳于纯干掉之后,拓跋成浩才会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来。 而淳于纯看似温和的咄咄逼人,也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哪怕只是为了利益。 雷爆珠如同索命的天罚一般向着淳于纯射去,淳于纯脸色巨变,他没想到二人竟然在短短时间里便达成了共识,并且借机向他发难,他虽无发视物,但在神魂感知之下,知道这雷球的威力十分强大,足以将他抹杀。 他无法逃离,雷球在拓跋成浩的控制之下已经将他锁定,更何况雷球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根本无法全力施展身形躲开。 情急之下,淳于纯从腰间取下一个储物袋,将之抛向雷球,紧接着便又响一声惊天雷鸣,雷球绽放出刺目的白光,将这方天地整个照亮, 拓跋成浩与李忆然二人如同置身在一片煞白的世界,大音无声,耳边早已没了雷鸣之声,只有一片寂静。 一息过后,白光缓缓消失,世界又变回了一片黄沙,李忆然的双眼被白光闪过,暂时无法视物,但他的神识扫过淳于纯的位置,心中却是一沉,再略一感应,眉头却是苏展开来,淳于纯没有死,但也同样受伤严重,无法再漂浮于虚空,从天空中跌落下来。 刚才淳于纯在万分紧急之时将自己储物袋中四处搜刮,以及淳于家世代流传下来的法器与储存在里修行所用的魂种全部激发,抵挡住了雷爆珠部分的威能,再以自身二品魂师的修为硬抗,这样方才让他在惊天爆炸之中捡下了一条命,只是此刻的他也同拓跋成浩一样身负重伤,几乎奄奄一息。 此时的三人也都成了重伤之人,相比较之下反而李忆然的伤势较轻,此刻他倒成了三人中最有优势之人。 若要收取天净沙,或许正是时候,但李忆然还想看看拓跋成浩的下一步动作,心中依旧有一种知觉告诉他,若是此刻出手一定会再生变故,索性此刻他并无性命之忧,不妨再等等。 想到这里,李忆然干脆躺倒在地,闭目调息。 原本寂静的沙漠再次响起一阵大笑之声:“哈哈哈,淳于纯你这个老匹夫,本城主早就知道你心怀叵测,你以为本城主对你毫无防备吗?” 听到拓跋成浩的笑声,他明白自己猜对了,堂堂一城之主岂能不知道他手下的心性,岂能不知淳于纯包藏祸心,岂能不有所防范?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对方偷袭得手,一切都是他的诡计罢了! 原本重伤垂死的拓跋成浩此时却像并未受伤一般,缓缓从沙地上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痕,踱步走到淳于纯的面前:“老匹夫你没想到吧?在我冲向神器之时便感知到你在一旁伺机而动,老夫便假装被你所伤,等你自己跳出来,你放心本城主现在不会杀你的,本城主要让你亲眼见证我拓跋成浩的成功,亲眼见证我成为这方天地之主!” 第173章 收取天净沙 淳于纯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如今的情形并不乐观,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用惨白的眼瞳死死的盯着一脸得意的拓跋成浩说不出一句话来。 拓跋成浩又转过身对躺倒在地装死的李忆然说道:“那小子,你做得很不错,那种法器确实是一次性的,我想那应该是你手中最后的一颗了吧?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本城主,本城主不会杀你的,一定会如言放你出去!” 试探吗?这老家伙果然阴险,先是以假伤诱出躲在后面的淳于纯,再以言语想激,让李忆然不得不拿出雷爆珠与他合作将淳于纯重伤,好一个一石二鸟,即消除了李忆然这个隐患又将自己最大的对手击成重伤,真可为老谋深算,此刻胜券在握依旧出言试探于他,可见此人行事风格极为谨慎。 李忆然依旧装死躺在地上默不作声,此时唯有不说话才是最有利的言语,任凭对方去猜测,只要他一直无法确定李忆然手中是否还有后手,便暂时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以免节外生枝。 拓跋成浩见李忆然不说话,心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便将这抹杀意压下,缓缓踏步虚空,向着天净沙走去。 李忆然对此并未做出任何的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能感觉到拓跋成浩的神识一直在他身上扫视,若是他稍有举动,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击杀他,对方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对他尚有一丝忌惮不想再横生枝节而已。 拓跋成浩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缓慢,他全部的心神都在警惕着李忆然,对方给他的那颗雷爆珠威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有这样一颗,淳于纯便是前车之鉴,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便需十分的小心。 短短的数丈距离,他足足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足可见他的谨慎,终于走到了神器近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伸手摸向神器,他的手依旧伸得十分的缓慢,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当他伸手之时便全身紧绷,每一根神经都在警惕四周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当他眼看就要触摸到神器之时,脸上终于流露出放松的神情,也同样流露出贪婪与成功后的欣喜。 李忆然依旧躺倒在沙地没有动弹继续装死,淳于纯不用装,他已经重伤到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的地步。 拓跋成浩终于握住了神器,脸上扬起止不住的狂喜与傲然,心中开始幻想着他走出这个地底世界,走上世界之巅,成为绝对的王者。 就在这时,他整张脸突然开始痛苦的扭曲,一股狂暴的能量从神器的体内向着他倾泄而来,如同巨浪一般摧枯拉朽的击穿他体内的所有防御。 一声轰鸣声炸响,天净沙光芒大震,狂暴的能量四散开来,直接将拓跋成浩轰飞,也同时将地上的两人也被卷飞,重重的砸在沙漠之中。 拓跋成浩倒在地上不停的咳血,口中不停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历经了数十载找遍整个地底沙漠,又机关算尽甚至不惜以身犯险重伤淳于纯,可到头来竟然还是失败了,最容易让人崩溃的便是在成功之时一败涂地。 惨白的眼瞳中渗出了血丝,紧接着他的双耳也都渗出血来,口中不时咳出类似脏器碎块的血丝,七孔流血,他受伤非常严重,被神器反噬并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若不是他修为高,刚才一击之下就应该直接被抹杀了! 李忆然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意料到这天净沙并非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得到的,如王天成所说,他的养父王云当年发现天净沙之时,还未靠近便被反噬,导致终身难入上品,所以他在等,等拓跋成浩伸手去拿,只要他伸手去触碰天净沙,那就一定会出事,结果如他所料,此刻拓跋成浩与淳于纯都已经真正的身负重伤。 他缓缓起身看向虚空之中的天净沙,心中的躁动再也抑制不住,现在才是真正的时机,一脚踏步向着虚空跃去,他未入上品无法像拓跋成浩与淳于纯一样能够踏步虚空,但凭借此地浓郁的土元之炁的震动,可以短暂的滞留虚空。 拓跋成浩见到李忆然向着虚空而去,心中愕然也同时不禁冷笑,以他二品魂师的修为尚且重伤垂死,这小子明显是在找死。 “小子,你在找死不成?这个时候还想着觊觎神器?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的三品魂师下场如何。” 李忆然并未理会拓跋成浩的嗤笑,依旧坚定的跃向天净沙。 淳于纯也是一脸诧异,这外来之人莫不是被刚才神器散开的能量震坏了脑袋不成? 李忆然漂浮在空中的时间不能长久,所以他的速度很快,跃至天净沙前,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了上去,只是下面拓跋成浩与淳于纯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伸手之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件东西,那是玉笏,既然玉笏能与这天净沙产生共鸣,那两者之间便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想要收取这天净沙,唯有靠它赌一赌了,时间是很宝贵的,一息时间很快,快到一个人办不成任何事,也能很慢,慢到有些人活不过一息。 当他真正握住天净沙时,想象中的暴戾反噬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温和的亲切之感。 李忆然知道自己赌对了,但此时并非欣喜之时,他迅速的将手指划破,从指尖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入天净沙之中,随即天净沙荡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四散开来。 李忆然心中越发的对这枚玉笏好奇,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宝物竟然会与天净沙有关联,就如柳相所说此物不可说…… 倒在沙丘之上的拓跋成浩与淳于纯眼神呆滞的看着虚空之中的李忆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外来之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没有遭到任何的反噬,轻描淡写之间便把神器收取,这简直没有天理。 第174章 万千世界 “果然,神器有灵择主而侍,老夫输得心服口服!”拓跋成浩顷刻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头上渐渐白发丛生,他已然心死如灰,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成为了别人的见证者,这如何能不让他心死,越是心机深沉之人便越是无法面对失败。 他这一生都在做着一个掌控神器走出地底城,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梦,而今梦碎,人又何必再存。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谓的这方世界,只是在一个小小的秘境之中而已。 人的格局大小不在于人心,而在于他所在的世界大小,人是无法靠想象去丈量他未知的世界。 当那滴血完全融入天净沙时,李忆然的心中与之立即有了亲切之感,彼此之间有了联系之时,方才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降落地面,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接纳着脑海中天净沙给他传来的无数信息,他暂时并未将其收入体内,而是任由他漂浮于自己的头顶,作为防御之用,他仍需防备着地上已经重伤难愈的二人,他不知道对方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有惊人之举,毕竟这两人都是人精。 也同时防御地底城中是否还有别的高手潜伏而来躲在暗处,此刻的他虽伤势没有拓跋成浩二人严重,却也是无力再战。 天净沙如同一个闪着五色斑斓的飘带,自主的降落在李忆然身旁,游走在他的周身,好似顽皮的孩子在不停的讨好自己的主人。 李忆然对此却是毫无知觉,此刻他的脑海中融入的大量的信息令他头疼欲裂也同时大为震撼,原来这天净沙竟是万千小世界的具现,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而这天净沙中的每一粒沙砾都是一方小世界,它并非世界的意志,却有着世界的规则,准确的说并非万千小世界凝聚成了天净沙,而是天净沙本就是这万千的小世界,他不在任何一处,也在任何一处。 他也同时明白了为何唐家近千年来每一次进入秘境都会遇见不同世界,因为那本就是天净沙的每一粒沙砾。 而魂种实则是世界之中死去之人的执念幻化,天净沙对此懒得理会,便任其飘散,其实即便不飘出天净沙的世界,过些时日他们也会自行在自己的世界中化作尘埃。 李忆然虽然得到了这万千小世界,但他却无法左右这万千小世界的运行与规则,他的实力还太弱小,无法承受世界的规则之力,哪怕只是一方小世界,但他却可以在这万千小世界中任意游走,如同神明一般俯瞰小世界中的芸芸众生。 此刻天净沙中的芸芸众生所思所想如同洪水瀑布一般向他袭来,他的神魂根本无法承受这等浩瀚的能量,虽有玉笏的守护,神魂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之下也依旧摇摇欲坠面临崩溃。 耳旁充满了喊杀声,怒吼声,嬉笑声,痛苦声,大脑不停的接收这些信息却无法分辨其缘由,也无法停止,只能任其在撕裂脑海,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颤,浑身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几乎就在几息时间中,他的神魂已经崩碎了无数次,而后又被玉笏聚拢重塑,反反复复的经历着崩碎重塑,崩碎重塑。 不到片刻时间他已经七孔流血,其惨状比之拓跋成浩更加惨烈。 只是此刻的拓跋成浩早已心灰意冷如同一个死人,树若没了阳光便会死去,人若没了希望如同行尸。 而淳于纯在被气浪拍飞的同时便已经晕厥了过去,他也无法看到李忆然如今的惨状。 若是他们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庆幸自己并未得到天净沙。 天净沙如同一个顽童一般欣赏着李忆然神魂不停崩碎的惨状,他没有是非痛苦之感,只知道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自己的主人,千百年来这是第一个主人,他所承载的所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对于他来说都是奉献给主人的玩具。 千百年来,它独自飘荡在这万千小世界之中,此刻终于有了主人怎能不让他欣喜,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无私却给李忆然带来了灭顶之灾,同时伴随着的也是一份机缘。 李忆然能感觉到他的神识每一次的重塑都变得越发的凝实,破而后立,也唯有玉笏能够完全护住他的神识不被破碎之后不被消散,然后在重塑,机缘巧合之下令他的神识越发的强大,如同给他的神魂也完成了一次塑造。 这种塑造不同于吸取魂种那么阴阳难合,它是将他自己本身的神识不停的进行糅合,神魂经过千锤百炼的敲打之后,不仅使得神识更加凝实也更加强大。 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李忆然的神魂不再经受崩碎之苦,反而变得极其舒适,令他惬意的长啸。 虽然他还无法完全将万千小世界里的信息接纳,但只是神魂强大这一项便令他受益匪浅,修行道之路将会更加顺畅。 当他再次睁开眼之时,拓跋成浩早已气绝身亡,他充满了死志,再加上重伤在身,如同绷断的弦,一城之主就此殒命。 李忆然见此也唯有轻叹一声,心机深沉却最终还是暴尸荒野,他站起身心念一动便来到了地下城之中,看着这座庞大的地下之城,扭曲的生活在地下的居民,对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侧的天净沙说道:“你有办法将这整座城送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吗?他们应该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 天净沙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转瞬之间这座城便出现在了地面之上,一处湖泊的边上,那里绿草如茵,牛羊成群。 城中的居民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热泪盈眶,他们世世代代不在幻想着离开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真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都齐齐的跪倒在街道之上,向着天空膜拜。 城中的孩子们也都惊奇的感受着四周的环境,好奇的询问着身边陌生的事物:“阿大,那是什么?还会动还会叫,好可爱!” “那是牛,你爷爷的爷爷曾告诉你爷爷,那是最宝贝的东西了,他可以帮我们种田,长出庄稼!” “庄稼是什么?” “庄稼啊!就是可以吃的东西!” “可是我们不是一直都只吸收城主大人分下来的碎魂吗?” ………… 第175章 生离 城中百姓已经没有魂种可以吸收,过几年后他们就会逐渐阴阳调和,真正的站在这片大陆上,脚步不再轻浮,再也不会有逐渐虚化之忧,也无需再去劳役,而是通过自己的双手活着,真正的活着。 李忆然漫步在万千小世界之中,他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在寻找天器石,通过天净沙的指引,终于在万千沙砾中找到了一处充满了天器石矿脉的小世界,除了拿走他足够交付任务所需的天器石之外,他将这粒沙留在了这个秘境之中,这是他对唐家的回报。 这方世界虽然也充满了各种危险,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每次进入秘境都是一个无法了解的世界,那样的世界危险是不可控的,以后唐家子弟再进入这里便会逐渐的了解这方世界,将危险圈定在可控范围。 李忆然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偷偷的去瞧了瞧唐慕云等人,虽然都受了些伤,但并无性命之忧,并且也都完成了天器石的采集,这才放下心来。 算算时间,他还能在这方世界中逗留三日时间,到了第七日无论他能不能留在这里都必须出去,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能让唐家的任何人知道,既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唐家。 天净沙这等神物若是被旁人知晓,必将引动天下大乱。 天净沙中的世界因为天道规则不全,里面的众生有的不能修行,有的只能体修,因为体修并不主要依靠天地之力,而是不停的打磨筋骨,或是用药草伐体。 而有些只能修行到上品初境便止步于武道尽头,像拓跋成浩的例子太少,他们因缘巧合之下吸收魂种改变了自己的体质,才堪堪达到二品魂师上品中境的修为再难寸进,并且只修神魂若是碰上王天成这种高手恐怕几招之间便会落败生死。 当然在万千小世界中也有主修神魂的世界,只是因天地规则的缘故,他们所能修行到的修为极致同样也是很有限的。 虽然魂师的神识十分强大,但身体太过孱弱,只要对方有防备,固守神魂,那便很难一击之间得手,而以他们的体质却很难硬抗对方一击。 并且李忆然后来通过天净沙才得知,拓跋成浩与淳于纯的神识攻击方式其实只是他们在几百年来自己琢磨出的十分粗浅的攻击方式。 而天净沙本身就是小世界的具象,它的万千小世界虽然并未衍生出许多修为高深之人,但是对于修行的研究与见解倒是令李忆然眼前一亮,其中也包含了对神识攻击的法门。 这三天里,李忆然回到了地底沙漠之中,一心的专研神识攻击之法,让他强大的神识有了用武之地,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只能被动防守而无法对对方造成有效的伤害,在不知疲倦的努力之下,悟出了三式神识使用之法。 一为神识之剑,并非拓跋成浩一样将神识凝聚成简简单单的剑形那么简单,而是以神识化剑意,可化万千神识之剑也可万剑归一,即便是上品初级巅峰之人在触不及防之下也必定会神识受创,重伤难愈。 二为神魂幻术,意在惑敌,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即便是上品初境高手一旦大意之下中招陷入幻觉,五息之内很难清醒过来,而五息时间对于搏杀之间已经很长了。 三为神识金身,这一招是他在参悟琉璃金身碎片的运行功法之后所得,将神魂化作一尊琉璃金佛,等闲上品境高手很难对其神魂造成伤害。 这三式可谓攻守兼备,以后即便遇上修为强大的上品境高手,以神识攻击于他,他也能有力自保甚至有可能反杀对方。 三天时间匆匆过去,李忆然将天净沙纳于体内,心海之中一枚玉笏散发着淡淡白光,旁边一条五彩斑斓的沙河缓缓流动,照亮了整片浩瀚的心海。 秘境之外,唐笑天等众多唐门长老早已等候在了枯树前,裂缝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就在众人焦急之时,唐慕云与唐慕坤姐弟率先走了出来,其次便是唐慕凡等人,李忆然依旧是等到最后一个走出秘境,当他走出秘境之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众人皆安这便是最好的结果,枯树之巅的秘境裂缝缓缓关闭。 所有人都将自己获取的天器石交了出来,唐笑天细细检查之后喜笑颜开,这次十人都是满载而归,为唐家获得了更多的资源。 南安城,秋雨如丝,酒醒梦回愁几许,长孙明在一处偏僻小巷的酒肆之中醉倒了,很早他便来到了这里饮酒,听说书先生讲诉江湖中最近发生的大事,剑圣柳相一剑枭杀乱世八王之一的鞠天阴,说书先生讲得天花乱坠,那一剑的风流如同天外而来,将鞠天阴钉死在南诏王城之中。 长孙明也听得醉了,也不知是故事醉人还是酒醉人,他伏案睡了过去,而此刻说书的老先生也早已下去后堂寻酒,酒肆之中也只剩下了一名店小二在打着瞌睡。 夜深了,店家不敢惊扰长孙明,就只能任由他伏几而眠,在整个南安城中地位最为超然的并非南安城主府,而是太学,太学虽是江南魏国的学府,但天下文脉复苏,太学便成了整个天下的最高学府。 而太学之中又分格物与致知两堂,格物堂所招收的乃是新进学员,主要学习周礼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门,格物者,观之于物而知身。 而致知堂则是在格物堂大考之后选择品学兼优者治学,授之以君子,亦可为格物堂教习,深研古圣六经,致良知明明德,知行合一者可为贤人。 而长孙明则是致知堂的君子,亦是格物堂的教习,教授射之一课,颇受南安城中百姓的尊敬,店家从小并未识得几个大字,而他最崇拜的便是那些太学府中的君子,自己的独子也曾入得太学,可惜学艺未精只在格物堂尊儒三年便退出了太学,即便这样也让老头子好一阵炫耀。 第176章 秋雨夜 他这小酒肆平时来往客人并不算太多,只能勉强度日略有盈余,可最让他欣喜的,便是这长孙教习隔三岔五的便会来他的小酒肆听听说书匠说书,再饮上几壶自家酿的黄酒,虽然他从未有勇气上前去搭话,但也于与荣焉倍感受宠。 至于见到太学的贤人,那便是他这样的小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了,就如同城主府大人一般,那都是顶顶的大人物,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见到的。 长孙教习每次来时,他总是会让小二多送去两碟小菜表示心意,虽说长孙教习每次离开之时也总是会将多出的小碟菜钱付清,可他也还是乐此不疲。 这次长孙教习似乎真的醉倒了,他也并不催促,只是让店中唯一的小二守着,若是长孙教习醒酒后还有什么吩咐要赶紧伺候。 初秋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惹人烦也惹人喜,烦的是路上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喜的是文人笔下如玉珠落盘的美景催人眠。 雨点溅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绽放出璀璨的水花,一柄白色的油纸伞出现在夜色小巷口,白色的伞面上画有一棵桃花树,那树上有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煞是好看。 伞下一名身着红衣如仙一般的女子向着酒肆走来,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似在害怕雨珠打湿了鞋底与裙摆,一袭红衣照亮了整个小巷,红衣似血人如玉,人比桃花更娇艳。 女子站在屋檐下并未进屋,自顾自的搬了一张小凳打着雨伞坐在门口屋檐下静静的看着绵绵的秋雨,雨点似晶莹的串珠滴落在白色伞面之上,又顺着伞面滴落在地面,滴答滴答,好一幅江南美景。 女子的举动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店小二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绝色女子,吞了口唾沫,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他自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这条街上街坊四邻凡是路过或者进店听说书的女子他都小眼偷瞄,长得美的,丰腴的,娇小可人的,苗条高挑的,他都可谓阅尽千帆,却都比不过眼前这名女子,如甘露仙子悄然入凡尘,想必说书先生嘴里的貌若天仙也就如此了吧! 正在愣神间,却见屋檐下撑着白伞的女子红唇轻启:“小二,温一壶上好的黄酒! 店小二连忙小跑到门前,涨红着脸说道:“那个……小娘子,我们店已经打烊了!” “无妨,温上一小壶黄酒就行,我坐会儿便走!” 一锭碎银出现小二的面前,店小二接过碎银应了一声,风一样向着后厨跑去! “今晚,便不归了吧!”小二走后,绝色女子似在看着秋雨喃喃自语。 “没想到,来得竟是你江尘月!”长孙明从茶几上抬起头看向屋檐下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浑浊的眼神中带有一丝伤感。 “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先生你!”江尘月将手伸出伞外感受着雨珠拍打在手心,有些微凉,却凉不过人心。 长孙明轻叹一声:“我老了,老到开始想着为自己的后辈留下点东西,让他们衣食无忧,本来我就不喜做学问,只爱听听故事喝喝小酒,虽说在先生细心的教导之下,也算略有小成,做了十年的射艺教习,倒是也教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你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个,只可惜我此生修行也就止步于此了,君子之称实在有愧,既然如此不妨以老迈的身躯为我那不成器的孩子再做点什么吧!”说到孩子他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微笑。 “你坏了学院百年规矩,也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江尘月也学着长孙明轻叹一声。 “清誉值几两银子?至圣先师当年不也是待价而沽?以此观之学问也是有价的,我只不过是效仿先贤罢了!” “住口,长孙明我敬你曾为我师,却也不能容忍你玷污先贤!”言罢起身向着长孙明深深的祭了一个弟子礼,随即修长如玉般的五指轻弹,几滴雨珠停顿在虚空之中,缓缓的向着长孙明飘去,速度很慢很慢,也很柔和,不染一丝尘埃也没有一丝杀意。 长孙明见此却是一脸谨慎如临大敌,对方曾是他的学生,如今也如他一样乃是书之一课的教习君子,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了,如同对方了解他一样,正因为了解才不敢小觑! 徐徐飞来的雨珠没有一丝压迫感,却将强大的天地之力压缩在了几滴水滴之中,如同泼墨山水,一触即开,晕染整幅画卷。 长孙明也伸出手来,掌心中多出一柄绿色小箭,无弓自射,快如奔雷,眨眼间便来到了雨滴的面前。 “细雨斜风做晓寒”江尘月朱唇轻启,雨珠立即寒意大盛,变作冰珠拍打在小箭之上,噼啪之声如同雨打梧桐催人心扉。 小箭在空中不停的震颤,将冰珠融化,化作薄雾袅袅,而小箭依旧向着江尘月飞去。 长孙明的修行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其真元如烈阳灼热,小箭之上散发着炽烈的高温,将靠近它的所有雨水蒸发成雾。 江尘月身形向后疾退,退至街道之中,这一退便是敬师恩,虽然此刻成了对手,却须先行弟子之礼。 而本该在屋内坐着的长孙明却比他的箭矢更快的出现在了她刚才坐着的小凳前,小凳炸裂成齑粉被雨打风吹去,再一伸手收回了飞来的小箭。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的拍打在青石路面上,街道之中充满了一股肃杀的味道。 江尘月一只手撑着白色雨伞,另一只手轻抬,街道中的雨水停在了虚空之中,衣袂无风自动,万千秋雨在她身前凝聚成了一条缓缓飘动的细流,玉手舞动红袖轻招,雨水组成的细流如一条丝带滑过她的指尖,向着长孙明激射而去,这一次却是如离弦之箭,空气中更是带起阵阵涟漪。 长孙明双手向前退去,五柄小箭齐飞,连成一线向着细流撞去,平地一声惊雷,街道中立即亮如白昼。 第177章 秋雨凉 江尘月身形再退,一步跨到了小巷口,长孙明身形一闪,掠到了江尘月刚才所在的位置。 “怎么?你还要退?还能退到哪里去?” 长孙明却是咄咄逼人,方一站定便双手再推,五柄小箭首尾相接向着江尘月射去,小巷中杀意四起,小箭穿过层层雨幕,箭气将天空中的细雨再次蒸发变作薄薄的雾气,笼罩在绿色小箭之上于虚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雾线。 “朝来寒雨,晚来风……”江尘月再次轻启朱唇,小巷中的天地立即变得寒风四起,停在虚空中的雨滴变作了一朵朵美丽的冰晶花,撞向小箭,也同时袭向长孙明。 又是一声雷鸣声响起,长孙明全身被冰晶花寒意冻住,只是呼吸之间,这一次大量的冰晶被他以真元融化化作了浓浓的白雾,转瞬间就将整个小巷笼罩。 长孙明心知不妙,这是借势,借他的真元化雾,白雾不仅遮挡了视线也将他的神识也牢牢困住,探不出身前五尺,五感缺失这是要困杀。 白雾之中人影闪动,长孙明立即收回小箭,小箭如有灵性一般围绕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防护,突然一柄白色油纸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杀意大盛,如附骨之蛆无论他如何闪躲,白伞都紧随其后。 长孙明双手再推,小箭向着白伞激射而去,却听见身后一声叹息,长孙明全身汗毛炸竖,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 在冰晶花击中长孙明的同时,江尘月也同时扔出白伞向前跨出一步,一步便已经来到长孙明的身后,一只手伸向长孙明的心脏处,在那只如玉般的手中握着一枚小巧的玉簪,整个玉簪已经没入了胸膛,血光迸射,溅在白色油纸伞上。 长孙明低头看着没入兄台的玉簪,眼神中有了释然,看似他进的每一步,都是江尘月故意精心算计,第一次退乃是行弟子之礼,第二次退则是算准他不会坐以待毙定会主动出击,对方等的就是他走出酒肆走进这个小巷中。 江尘月刚才进入小巷之时,走得十分的缓慢,似害怕打湿了裙摆,其实每一次落脚都将自己的真元散入脚底青石路面之下,以长孙明的真元为引,融化冰晶化雾困住长孙明的五感,为得就是此刻将这根发簪插入他的胸膛。 “先生,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看似清冷的脸上有些微微的颤抖。 “其实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被院长看在眼里,他老人家在等我回心转意,可是啊,人一旦踏错了一步便无法回头了,更何况我并未后悔过,只是愧对了院长的期待。”长孙明浑浊的眼神看向小巷之外喃喃说道:“难得你如今还能叫我一声先生,假如我走不回去了,你便替我看一眼你的师娘吧,告诉她,今晚便不回去了,让她自己早些睡吧,不用等我了!” 长孙明缓缓的走出小巷,不久之后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斜风细雨不须归…… 细雨再度飘进了小巷之中,把地面的鲜血冲刷干净,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店小二捧着一壶温好的黄酒走出后厨,却看见原本应该还在小憩的长孙明已经不知去向,难道是刚才的两次打雷给惊醒了? “他回去了,夜深了,你也早些关门歇息吧!”江尘月接过店小二手中的酒壶,刚放到嘴边,一口淤血便从喉咙中喷出,她不动声色的就着黄酒喝了下去。 酒味清淡,甘甜中带着微酸,很涩,也很腥,并不好喝,她不知道为何长孙明会喜欢上这里的黄酒,至少她不喜欢,她更喜欢烈一些的鱼儿酒。 月明如镜却又细雨如丝,江尘月捧着鱼儿酒,坐在屋檐之上看着还亮着灯等着长孙明回家的小屋,她没有下去告诉那个妇人,无须再等长孙明回家了,她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师娘,虽然她自认为所作是正确的,可依旧不敢面对那张和蔼的脸。 她喝完最后一口鱼儿酒,痴痴的看向夜空,任雨丝滴落在她清冷绝美的脸上,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人似醉心难眠。 魏国皇城畅音阁中,锦袍华服的魏王萧元厉正一脸陶醉的听着大殿中的歌姬唱着江南小曲《玉楼春》,填词之人乃是乱世之时一个小国的王子,诗词字画可谓天下一绝,只可惜有旷世才学却无帝王之能,短短几年便国破家亡成了亡国之君,而后郁郁而终留下几篇脍炙人口的好词,供后人弹唱。 歌姬人美音柔,清澈纯净的歌声如同天籁一般将一首亡国之君家国情怀的小词唱得柔转百肠,哀婉动人,似殿外绵绵的细雨清冷美艳让人沉醉其中。 殿外一个老太监缓缓走来,还未靠近便跪伏在殿中一言不发,直到歌姬唱完小曲之后方才小声道:“王上,小的有事启禀!” 魏王微微睁开眼,一脸不悦的看向殿下跪着的太监,挥了挥手,歌姬与乐师全部跪礼走出殿外。 “何事?” “禀王上,书院长孙明今夜被江尘月斩杀在南安小巷中。” 魏王眼眸微眯,神色却是如常似在回味刚才的曲声,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几缕夜风风吹过烛光摇曳映照在扬起的幔纱之上略显淡雅萧瑟。 “ 秋风起了,天气渐凉,可最凉薄的却是人心,长孙明这几年也算为朕做了几件称心的事,下去吧,别让人心凉了!” “那承~~”太监顿了顿:“柳姑娘这边?” 魏王听见这话略微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随她去吧!”说完拢了拢身上的龙袍,感觉有些醉意也有些凉意,这一打断已经全然没了再听小曲的兴致,便命人摆驾后宫,小曲始终还是不如武戏来得有趣。 第二日,南安城中,街坊茶舍之间,都听到了一则消息,教习长孙明因这次秋闱泄露考题被院长发现,自知毁了太学百年院规无法面对,自缢身亡。 太学更是张贴出了告示,半月之后秋闱重开,南安城顿时沸腾。有人欣喜有人忧,一些原本上榜之人心中忧虑,真有才识者倒是冁然而笑,即便重考只能更好,而才疏之人却是面如死灰,开始另寻他路。 第178章 秋风伤情 而王城的态度却是有点耐人寻味,一张圣旨从皇宫出发来到长孙明的家中,上面提及长孙明此次虽德行有憾,但数十年的教习君子,为魏国,为太学兢兢业业培养出了护国安邦之才,功过虽不能相抵,而今即以死谢罪则不咎前过,当表以前功,特下旨封长孙明之妻刘氏为五等诰命夫人。 圣旨一下,无疑是打了太学的脸,南安城暗流涌动风雨飘摇,各级官员均各怀心思隔岸观风雨,可太学方面却如老僧入定未作任何表态,从太学出去的学生顾念旧情,向着书院的众多官员,也如看不见外面风雨一般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而皇城方面从圣旨之后也没了下文,让处在风暴中心的南安城官员不知所措,每日惶惶不知如何自处,不知如何与学院共处。 唐家堡,李忆然打点好了行李,准备与柳相离开唐家堡,王天成老泪纵横,泪洒衣襟恋恋不舍的送别了二人。 他们的离开并未惊动任何人,只有唐笑天与王天成二人挥手送别,李忆然再次厚颜向唐笑天求了一颗雷爆珠,在地底沙漠中雷爆珠的威力让他犹有心悸,回来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最终在王天成的怂恿帮腔之下,唐笑天还是送了他一颗,这让李忆然捧着乐呵了半天。 “柳叔,这一次我们欲往何处?”李忆然抱着已经肥了一圈的大猫惊蛰,驾着马车悠哉的行驶在大道上。 “咳咳,去哪儿得取决于那个骑青牛的江湖骗子!”柳相懒洋洋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李忆然一脸错愕的看着前面缓缓走来一个倒骑青牛的年轻道士,青牛似乎被道边的野草吸引,一步三回头,就是不按年轻道士的驱使前行,年轻道士急出一脸汗来,正着急间似乎听见了柳相的话语,便转过身向着马车看来,道士一挥手中书卷,脸上立即故作淡定从容的神色,一派得到仙人之姿,微笑的看向马车内老气横秋的说道:“让柳剑仙见笑了,晚辈可不是江湖骗子,可是真的能掐会算,不信我现在就为这个小兄弟算上一卦?” 还未等李忆然搭话,年轻道士便闭目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再时不时的睁开一只眼看向李忆然,顿时惊叫一声:“哎呀,咂砸咂,小兄弟,你马上便有桃花运了,嗯,此人家事不菲有深厚的背景,只可惜福兮祸所依,小心桃花运变作桃花劫!” 李忆然闻言大怒:“你这厮真是个江湖骗子,乱说什么?小心你李大爷砸了你的招牌!” 年轻道士也不恼怒,双手抱胸高深莫测的说道:“小兄弟莫要不信,我数个数你就知道贫道所言非虚了!” 言罢,伸出了三根指头:“三,二,一”刚一数完,就听见一声洪亮的叫喊声响起。 “姐夫,你竟然不告而别,是瞧不起我唐家之人?还是不拿我当兄弟?又或是瞧不上我姐要逃婚不成?” 李忆然闻声回头望去,就见唐慕坤骑着马满头大汗的追来,后面紧跟着一脸娇羞的唐慕云与捂嘴娇笑的唐娇。 李忆然回过头指着年轻道士,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这道士一定是刚才就见到了几人远远的在身后追着马车,这才故意装模做样的掐指算卦出言调戏于他。 唐慕坤等人终于赶上了马车,跳下马来便指着李忆然跳脚喝道:“你也太不姐夫了,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啊!”话未说完便被身后婀娜的身影一脚踹了出去,直挺挺的趴在了青牛面前。 青牛吃着嫩草乍见一人扑到了他身前的草丛之上,一脸诧异,心中气急,这是哪里来的浑人,竟然和你牛爷爷抢吃的,顿时一声长啸,对着唐慕坤就是一口唾沫吐了出去。 唐慕坤顶着一脸的唾沫站起身就和骑在青牛背上的年轻道士吵了起来。 而这边的唐慕云已经来到了驾着马车的李忆然面前,一双揽下满天星辰的明眸静静的看着李忆然。 微风轻抚,少女的发丝清扬露出一张美丽伤感的愁容:“要走了?为何不来道一声别?” 李忆然不敢回话,只是尴尬的笑笑以示歉意:”何必相送,没有离别,才有期待重逢时的喜悦。“没有离别才是最好的告别。 他最怕的便是离别二字,当他第一次听见柳相命不久矣之时,便开始逐渐的有意或无意的去逃避着一切走进他的人,对绿莹是这样,对唐慕云也是这样,这种变化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只是下意识的去逃避。 秋风起,却思春,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 少女见李忆然低眉并未搭话,知他不敢面对,却不知因何不敢,只能强做笑颜,压下心头离别苦:“如此也好,离别无愁绪,相见会有期!” 英姿飒爽的女子坐在马背之上,伸手将自己盘在发梢的玉簪取下,一头秀发如瀑般坠落,迎风飞扬:“此簪赠于兄长,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一撩马缰,调转马头似来时一般疾驰而去,绸缎般的长发迎风飘扬。 少女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似有万般话语难倾诉,一根发簪表心迹,愿郎君知我意。 道边垂柳轻摇枝,挡住清风凉人衣,却挡不住少女心头离别愁,不欲别离苦,却见离别殇。 正在与少年道士较劲的唐慕坤见自己的堂姐骑马远去,焦急的跑到马车前拽着李忆然的缰绳心有怒意:“你跟我姐说什么了?她竟会如此伤心?” “伤心?”李忆然不解,唐慕云看起来一脸平静并未有何伤心之处啊! 唐慕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傻子,我姐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在秘境之中一路上对你怎样难道你没感觉?听见你要离开,她二话不说拽着我就死劲儿的追你,一路上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她刚才离开的时候我感觉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伤心,难道我姐不够漂亮配不上你?你可知道整个梁国想娶她之人多不胜数,可她就对你惦记在心,而你呢,要离开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对得起我姐吗?” 第179章 秋风殇离别 听完唐慕坤的话,李忆然心头微颤,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唐慕云对他的心思,只是不敢面对罢了,心中逃避便很难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他默默的来便最好悄悄的走,不带走一丝云彩。 可是他却忘了风过有痕,鸟过留鸣,于刹那间留在了心底,眼中便不再有别的风景。 李忆然望着手中精致的发簪愣愣的发呆,唐慕坤与唐娇何时离开的他完全没注意,只记得唐慕坤在离开时又说了一句话:”你手中的发簪是我姐最心爱之物,乃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秋风再起,吹乱了柳枝也拂乱了少年心,对于绿莹与唐慕云两位女子的深情,李忆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就只有逃避,无根漂泊客怎敢误佳人! 青年道士看着愣愣发呆的李忆然揶揄道:“施主可有悔意?这么漂亮的女子可谓我见犹怜,你就这么任她伤心离去?” 李忆然茫然的看向道士喃喃道:“颠沛流离之人怎敢言情!” 年轻道士长叹一声:“这世间有万千的道理,却解不了情之一结!” 李忆然无奈的摇摇头,压下心头的烦闷岔开话题问道:“江湖骗子,你在此堵住我们作甚?” 道士闻言,调笑的脸上顿时一脸严肃,手中的经书不知道何时换做了一柄浮尘,道士手持扶浮尘跃下青牛,整理了一下道袍,双脚呈八字,脚跟相距三寸,双手于腹前合抱,一脸严肃的向着马车内躬身施礼言道:“全真弟子君羽见过剑圣前辈,并代家师玉阳真人向前辈问好!” 马车内一声轻咳:“令师玉阳真人近来可好?” “托前辈的福,家师尚能膳食,只是无法离开太白之巅不能亲自前来,还望柳剑圣勿怪!”说话之时君羽一直躬身并未直起身体搭话,对柳相极其的敬重。 ”无妨,张道当年以燕国国运之力在阴山设下罗天大醮种下九朵莲花以镇压天下道教气运以壮国运,你师傅从此枯坐太白之巅不惜耗损自身修为命数护住你全真一脉的气运,也算是这天下少有的让我敬佩之人。“ “谢剑圣夸奖,我师傅他老人家命君羽前来给剑圣前辈捎一句话,五年之后可出山!” “嗯,如此,那你便随我走上一遭阴山道宫!” 阴山位于朔方之地,在燕梁两国边界之外,山势极其辽阔横跨万里,几处主要山峰万年积雪,山脉下是辽阔的敕勒川平原,生活着许多马背上的民族,同时也衍生出了不少宗教门派,其中便以萨满教最为特殊,萨满即巫师,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司职神巫,却不立宗立教,每一代萨满均是耳语相传,神术天授极其神秘。 道教在朔方也是极为源远,只是并不似中原一般香火旺盛,燕国国师百年前在阴山开设法坛设下罗天大醮种下九朵莲花,以天下吸取道门气运以壮国运之力,使燕国在短短百年内从一盘散沙成为三国霸主,定都燕京以枭雄之姿,俯瞰梁魏两国。 这本是逆天之举,天下道门所不能容,可乱世之后全真一脉势弱,而天一教在张道出世之后成为天下道门执牛耳者,无人能嘤其锋芒,无奈之下全真教玉阳真人只得自困太白山巅勉力护住全真气运,张道此举可谓一石二鸟,从此天下道门唯他一人之道门。 李忆然驾着马车行走在丝路之上,而马车的旁边跟着一个骑着青牛的年轻道士随着青牛的晃动也跟着悠哉的摇头晃脑,这一对儿奇异的组合令许多赶路之人侧目不已。 只是奇怪的是青牛看似缓慢却能不急不徐的跟上马车的速度,李忆然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好奇的看着青牛,青牛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恼怒的冲着李忆然哞哞的叫唤。 “江湖骗子,你这头青牛可否送我?” “你怀中的大猫送于我可好?” “那可不行,这是我兄弟!” 君羽眨眨眼笑道:“那兄弟你可就不够仗义了,要我青牛又不愿割爱将大猫送我,你这是强取豪夺,身为读书人可不能行那夺人所爱之事。” 李忆然也学着君羽眨眨眼:“可我不是读书人,我是个剑客!” 君羽双手拢袖躺在牛背之上懒洋洋的说道:“柳剑仙乃是儒门出身,你既然受了他的衣钵便也算得上是儒门中人,你这样欺师灭祖不怕太学院长引天雷降罚惩治你这不孝徒孙?” 李忆然被君羽的一句话说得无言以对,回想起那个看似和蔼却修为高深的看门老头儿心中升起几分忌惮,只能愤愤的一脚踹向青牛屁股。 青牛却是似有防备,屁股一扭避过了李忆然的一脚,李忆然却没想到这青牛居然如此灵性,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收势,在马车上来了个大劈叉。 君羽大笑坐起,捧着肚子坐在青牛背上不停的抖动,李忆然怒急大喊:“你个江湖骗子,看我神猫。” 说完一把将惊蛰扔了过去,惊蛰嗷的一声似流光一般扑向君羽,君羽知其神异,神色大骇,连忙驾着青牛狼狈避开,嘴里不停的求饶:“李大侠,李剑仙,可不兴这么玩儿,一言不合叫兄弟,这不符合江湖规矩,快快收了你的神通!” 李忆然冷哼一声见其狼狈的样子也顿时消了气,便将惊蛰唤回抱在胸前:“哈哈哈,江湖骗子,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可有算到有此一劫?” 君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轻叹一声:“遇上你这不讲道理的剑客便是我的劫,何须再算!” “那你还跟着我们干嘛?反正你去了阴山也没啥用,只能当个看客。”李忆然手中揉捏着惊蛰浓厚的软毛。 君羽再次拢袖躺在青牛背上,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根青草,喃喃的说道:“不行啊,师傅命我以后都同你一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协助于你。” 李忆然有些笑意的脸上立即又耷拉下来,他并不希望与除柳相以外的人同行,就像一个害怕孤独却又习惯孤独的人,虽说柳相一路相陪,但柳相乃是师长是长辈不是同辈之人,并非同辈人。 第180章 赴阴山 他害怕与同辈之人太过亲近,只因身负大仇,前路坎坷,不愿有人因他受难,如养父王云,又如命不久矣的柳相:“你还是走吧,我不需要!” 君羽感受到李忆然的语气变化,也并未起身,而是依旧懒洋洋的戏谑道:“唉~~贫道可是能掐会算,你自可不必理会于我,我在应在之时,你若是有危险我肯定第一个逃去万里之外!” 君羽的调侃之语冲散了不少李忆然心中的阴霾,嘿嘿一笑:“如此甚好,省得我看见你这江湖骗子心烦。” “有酒吗?” “你这道士莫不是假的吧?全真戒律不是禁酒吗?”李忆然一脸诧异。 君羽躺在牛背上白了李忆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规矩你不懂?行走江湖就得入乡随俗,江湖规矩,逢人上杯酒,不是亲人便是友,懂不?” “行,反正你是道士,你说啥都行,你就是找个道姑暖床我也不奇怪!”李忆然一伸手掏出一瓶绿忆扔给了君羽。 君羽嘿嘿一笑,接过酒壶,拔出酒塞在鼻尖一闻赞叹道:“嗯,香,有这好酒不早点拿出来,就这一瓶?也太小气了,不够喝啊,再来一瓶!” 李忆然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君羽:“狮子大开口啊,就这一瓶你喝不喝?不喝还回来。”说完伸手欲拿回酒壶。 君羽急忙双手护住酒壶:“欸~买定离手概不退还,送人的东西怎好意思再要回去,瞧你那小气样儿吧!”说完拿着酒壶就喝了起来。 “这样吧,我也不白喝你这坛好酒,看着你这坛酒的份儿上,我就免费送你一卦!” 道士起身坐在牛背上手捧小酒壶一边掐指一边说道:“酒壶,酒壶,就以这壶起卦吧!” 他的手指不停的拨弄,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眉头紧皱似有不解大呼:“怪哉!” 李忆然不屑的看着装神弄鬼的道士,揶揄道:“怎么?江湖骗子要砸饭碗了?你这装神弄鬼的搞了半天,可算出本少侠何时成就剑仙?若是敢骗我,我就放惊蛰!” 君羽摇头思索,喃喃道:“上兑下巽泽风大过,此卦怪哉!” 李忆然见君羽埋头思索不理他,也少了兴致继续调侃,他本就不信这些神怪之术,寥寥千字就要算尽天下,怎可信。 天下人做天下事,哪有规律可循,除非仙人降世以众生为棋,可仙人岂可逗留人间,他们不修行的吗?还有心思管这天下人? 他正胡思乱想之时,没听见君羽的喃喃细语:“泽风大过,阳刚过度不寻常,枯木花开水泽床。祸兮福所伏,那到底是福是祸?” 阴山脚下一身白色僧袍的女子,赤着双脚徒步在茫茫平原上,在他眼中,远远的地平线上,有九道白气汇聚成一道冲天紫气在阴山之上凝聚不散,那是九朵莲花。 这是观气之术,非道心纯粹,修为高深者不可见亦不可得。 但她追逐的却是另外一道锋锐的剑气,这道剑气有裂天之势隐而未发尚在鞘中,虽在鞘中却令苍天变色,具有如此剑道气运之人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她便是为此而来。 薄薄的面纱上一颗鲜红的观音痣衬托出他的高贵与典雅,绝美的眼眸之中透露出对一切的漠视与淡然。 她从万里之外的乌思藏圣山出世路过百濮,琼州,一直到了阴山脚下便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当今世上也就只有修行能让她如此痴狂。 她这次下山便是要去见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令她的修为更进一步,证得菩萨果位,而那个人就在前方阴山之下平原之上。玉足下莲花绽放,一步跨出便是数丈之外,向着那道锋锐的剑道气运追逐而去。 阴山之下的平原上生活着一群游牧族人,名为铁勒族,族名以放牧为生,曾有歌谣:敕勒川,阴山下……风吹草低现牛羊,这是对铁勒族人生存的环境最真实的写照。 辽阔的敕勒川平原上马车疾驰,李忆然被一望无尽的草原所震撼,初秋之时广袤的大地上逐渐变黄的绿草,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平原上,勾勒出山脉的色彩,形成了金黄与碧绿相间的美丽景色,偶尔可见成群的牛羊在悠闲的吃草,几只野兔在草丛间嬉戏,蚂蚱煽动着强有力的翅膀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它们的身影与这片绿色的大地相映成一片和谐宁静的世界,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幕如同五层楼中木元炁的世界,只是这片天地更为辽阔且真实。 骑着青牛的道士也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看着草原上的湖泊河流口中絮絮叨叨:“无量天尊,这里真是世外桃源,难怪有来过的人都称其为塞外西湖!” 一路行来流连忘返,直至日头西斜二人这才想起须找一处落脚的地方,白日间风光虽美,可到了夜间却是寒风大作,若是不找寻一个避风的地方歇息,那等到太阳落山后将会非常难熬。 他们很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在阴山下落脚放牧的小部落,这个部落也属铁勒族人非常好客,而柳相似乎对铁勒族的语言也略知一二,在柳相的沟通下,三人很快的便成为了部落的上宾,热情邀请一起晚宴,并送给他们一个帐篷以做休息之用。 夜晚的篝火映照出铁勒族人善良淳朴的性情,他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既是欢庆也是在为寒冬祈福,塞外的寒冬是所有游牧民族的噩梦,冻死的不仅仅只有牛羊,还有他们的族民。 在寒冬来临前他们要准备好足够的生活物资,找寻一个可抵挡风雪和狼群之处休养生息,生存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性情豪放的铁勒族姑娘拽着李忆然与君羽一同围着火堆跳舞,眉宇之间春情荡漾,看得李忆然连连摇头直冒冷汗,而君羽却似浑然不觉,早已同年轻的族民们打成一片,嬉笑自然。 语言虽是不通,但微笑却是永远的桥梁。 第181章 再逢故人 到了第二日,李忆然醒来才知道,这个部落也准备去往阴山山脉,在那里能找到躲避风雪的居住之处,一行三人便随着这个部落一同出发向着阴山前行。 两日后,阴山脚下,李忆然等人与部落挥手告别,部落年轻女子的深情眼神让李忆然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不敢直视。君羽暗自啼笑皆非,对李忆然的窘态甚是满意。 在目送整个部落走后,柳相却并未急着登山,而是依旧望着远方,在那里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草原之上,他似乎在等着马车上的人。 李忆然好奇的看着远处的马车,心中猜测马车之中坐的究竟是谁,居然能让柳相驻足等候,等看清驾车之人时,他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一脸欣喜。 驾车之人也是个少年,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沉稳。 “余秋鹤,怎会是你?”驾车之人正是南诏国的余秋鹤,既然驾车的是余秋鹤那坐车之人便不言而喻了,正是渊鱼的鳞目—归荑。 他乡遇旧识怎能不让人开心,华丽的马车上走下一位气质华贵,肌如春雪颜如明月的佳人,虽是褪却了锦袍华服换做一身青衣素雅,依旧挡不住她美丽脱俗的容颜与高贵的气质,归荑看见李忆然开心的面容也展颜一笑,顿时春回大地:“小忆然好像长高了些哦!” 李忆然满脸窘迫:“归姨您就别逗我了,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可能就又长个儿了!” 归荑走下马车,围着李忆然转了一圈:“嗯,比南诏之时更俊俏了些,是不是又将哪家的姑娘迷住了,这才逃到塞外躲情债了?” 李忆然闻言顿时满脸通红,尴尬的咳嗽起来,归荑身后的余秋鹤将马车安顿好后,急忙上前对着柳相拱礼:“秋鹤见过柳先生,见过忆然兄!” 因有君羽在一旁不方便显露渊鱼的身份,便只是行了一个晚辈礼。 柳相温颜点头示意,归荑见李忆然局促的咳嗽,心中知其缘由,身为渊鱼的情报头子,她岂能不知李忆然身边所发生的事情。 知道这孩子性情,也不再多调侃他,而是侧头看向一旁站在青牛旁的道士,凤眉微颤。 李忆然这才想起并未为几人相互介绍一番,便对着归荑说道:“归姨,这是全真一脉的君羽。” “君羽,这是归姨,柳叔的故友,旁边这位是余秋鹤,是归姨的养子。” “是弟弟。”余秋鹤对李忆然的介绍表示强烈不满。 君羽正对刚到的二人心生好奇,猜测二人身份之时,便听见李忆然的介绍,忙施了一个道家礼说道:“君羽见过归前辈,秋鹤兄!” 归荑听着李忆然的介绍始终一言不发,面若桃花的脸上渐渐布满冰霜:“你们全真的牛鼻子们就这般心急吗?百年光阴都过去了,这几月就等不及了?”空气中一股火药的味道。 手牵青牛的君羽不知为何面前的一身青衣的女子会对他如此敌意,似乎更是针对他们整个全真一脉。 而李忆然也被归荑的怒斥震住,不知道为何一向温和的归荑突然发起火来。 正欲出言询问缘由,身边的柳相轻叹一声:“这是我的选择,你又何必迁怒他人。” 归荑闻言,身体顿时一僵,双眼升腾起一层浓浓的薄雾,哀伤的看向柳相,她从下车那刻起一颗心便系在了白衣白发的身影之上,却不敢与之对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她不敢去面对罢了。 “先生,不能不去吗?咱们去书院好吗?这个天下如何与你又有何干?依然在你亲自的教导之下一样能够走到那个位置,给他母亲报仇成为……” “住口……” 归荑话未说完便被柳相无情的打断,归荑自知失言,不敢在往下说,眼神却依旧期盼的看着柳相。 柳相明白归荑的哀伤,他亦有不舍,冷峻的脸上立即浮现温和的神色:“你知道我要做的不止是这些,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而我便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一定要有人走上这座山,那换我去,我替你去!“ 柳相摇摇头:”不行的,你还做不到,普天之下能做这事也只有我!“ 一旁的李忆然不明白归荑与柳相在说些什么,他只听见了一句话“给他母亲报仇!”我的母亲是已经死去了吗?难怪柳叔一直不愿提起我的父母,那又是谁杀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呢?还在世吗?还是说也已经…… 想到这里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对着柳归二人有些压抑的问道:“归姨,柳叔,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吗?是谁杀了她?我的父亲呢?他又是谁?你们来这阴山到底是要做什么?” 归荑自知刚才情绪激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眼中充满怜爱的看着李忆然:“依然,有些事你还不能知道,当你有天同你柳叔一样站在山巅之时自然便会知晓!”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你们若是不告诉我,今日我便守在这里决不让你们上去,柳叔,归姨,你们修为高可以越过我走上这座山,可当你们下山之时见到的便是我的尸首!” 李忆然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怒吼了出来,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柳相登山,归荑相送,这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有所猜测,他要知道一切,他不想失去自己最亲近之人,更不想一直这样不明真相。 归荑神色复杂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忆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 余秋鹤与君羽虽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刚才归荑与柳相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零星信息中,也已经判断出此次登山非比寻常,也对李忆然的身世感到好奇,二人站在一旁有心劝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局外之人无法感同身受。 柳相走到李忆然的面前伸出手为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髻,眼中充满了慈爱,如同一位父亲看着自己任性的孩子:”你看看这万里平原美吗?“ 第182章 伽罗观音 李忆然顺着柳相的话看向金绿相间的平原,阳光照射下平滑如镜的湖泊,肆意奔跑的羚羊,小心翼翼窜梭在草丛间的红狐,还有南飞的鸿雁在他眼中勾勒出美丽动人的画卷。 李忆然不自觉的点点头,这样的一幅人间仙境何人能说它不美呢? ”你再看看你身旁的这些人,还有唐家和百濮你所认识的那些朋友,你希望他们一直都是那么自由随心,开心的活着吗?“ 李忆然不明白柳相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他之所以不愿与人太过靠近便是希望自己会遇到的危险波及到所有他所认识的人。 柳相用父爱般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李忆然的肩头:”我也有很多朋友,也有我所珍惜的和喜爱的事物,而我所作的一切便是要保护好他们,也保护好你,将来等你有能力独挡一面之时,这一切便轮到你来承担了,我允许你现在的任性,却不希望你将来退缩,我走上这座山,将来你就要走上更高的一座山,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 这是嘱托也是期望,更是托付,将更多的重担交给他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年。 ”可是,柳叔,我不想你有事,我希望能一直陪你这么走下去!“颤抖的嘴唇将极度的哀伤挂在了嘴边。 柳相笑了笑:”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有相聚就有分离,世间自有因果,记住了,任何时候你都无须自责,一切的选择皆随人心。这繁华世间需要的可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侠,而不是一个爱哭鼻子任性的小侠!“ 少年止住了抽泣,他的悲伤无法用眼泪去表达,只能压抑情绪用行动去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听明白了柳相的话,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虽然他依旧不明白自己今后要背负的是什么,似乎并非只是养父与亲母之仇那么简单,但柳相的话让他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一切的发生。 既然柳相要登山,那便陪他一同登山,数万里的路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便陪他走完这座山。 柳相欣慰的看着逐渐释怀,眼神坚定的少年,这些日子的陪伴是他一生中最为惬意的日子,他转过身看向归荑与另外两个少年:”我们登山吧!“ 归荑也平复了内心的哀伤,眼神中的不舍却无法掩盖:”我陪你走完这一程!“ 柳相点点头跨步带着几人向着阴山走去,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在众人耳边响起:”南无释迦摩尼佛,剑圣请留步!“声音如百鸟啼鸣,泉水清脆更有着摄人心扉的幻音。 几人止步回头看向声音来源之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色僧袍的婀娜女子,面纱之上眉宇之间一颗鲜红的观音痣。 归荑一脸凝重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对方虽然未露出任何敌意,但她身体中自然流露而出的气息非常强大。 ”伽罗观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君羽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现如今江湖上没有几人没听过这位密宗女子。 伽罗观音双手合十:”柳施主,我来此寻你!“ 柳相微微皱眉:”你找到我也没用,我并非你命中道种,还是就此离去。“ 伽罗观音摇摇头:”这天下除了你,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李忆然看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不解,好奇的询问身旁的君羽:”他找柳叔是干嘛?何谓道种?“ 归荑听见李忆然的询问脸上泛起桃花,君羽眼中神色有些怪异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一旁的余秋鹤却是一脸平静的小声对着李忆然解释道:”她来找柳前辈行男女之事,所谓道种便是密宗双修之法,以欢喜禅功法共赴巫山,达到天人合一证得菩萨果位!“ 李忆然涨红的脸如同猪肝一样,本就哭红的眼睛更是被惊得血丝隐现:”啥?你说啥?行……那啥?这世上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功法?简直有伤风化,这女和尚莫不是疯了吧?” 君羽也点头随声附和道:“虽然柳前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这也不是时候啊,这地方也不适合啊!“ 余秋鹤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语无伦次的君羽:”时间和地点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刚说完便被归荑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儿上:”哦,对,这不是重点,你这女秃驴,还是赶紧走吧,我们还有正事,一会儿别牵连到你!“ 余秋鹤伸手点了点漠然站立的伽罗观音:”你看好了,人家虽是女尼但不是秃驴,不仅不是秃驴还是绝代美女!“ 李忆然被君羽与余秋鹤的一言一句逗乐了,心中的阴霾冲淡不少,他心知二人是借机安慰于他。 伽罗观音似被二人的调笑刺激,心潮起伏不定,一步跨出全身气势暴涨:”你们二人可敢出来一战?“ 君羽连连摇头:”你我皆是出家之人,勿动噌念,心胸要博大宽广一些,比斗就算了,你还是速速离去吧!“说到这里偷瞥了一眼对方高高隆起起伏不定的胸膛,心中暗赞心胸还是很博大宽广的。 伽罗观音不为所动,依旧站立在那里未收回自己的气势。 柳相轻叹一声,转身向着山上走去。 ”柳施主且慢!“伽罗观音还待上前阻止。 柳相猛然转头眼神中射出一抹寒光,伽罗观音脸色微变,一步退出数丈之外,在场的李忆然与君羽,余秋鹤三人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伽罗观音虽然被柳相逼退,但她一步数丈乃是上品初境巅峰以上的境界才能施展的缩地成寸之术,这个女人修为竟如此之高。 李忆然看向一脸谨慎的归荑,对方感受到他的目光摇摇头以真元束音在他耳边说道:“她很强,以后若是遇上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尽量不要招惹。” 李忆然闻言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归荑却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接着说道:“我对上她毫无取胜把握。” 听完此话,李忆然一脸不可置信,归荑的修为她是亲眼所见,与鞠天阴的一战中,归荑高深的修为及精妙的剑意让她大感震撼,可对上这伽罗观音竟然毫无把握。 第183章 以气运斩国运 他深深的看了伽罗观音一眼,天下藏龙卧虎当真不可小觑任何一人。 实则李忆然还是想简单了些,与鞠天阴一战之后,归荑如今的修为又要高出当时一筹。 归荑见李忆然眼神有些暗淡,微微一笑:“你也别妄自菲薄,别看她面若少女,实则比你大十载左右,密宗修行者多以秘术及法器着称,其中很多秘术便有驻颜的功效。” 李忆然这才恍然,原来对方已经是梅花之年,难怪火气这么大! “咱们上山吧!” 柳相当先一步带着几人向着山上走去,伽罗观音见几人不再理睬她,薄纱之下银牙轻咬,思索片刻之后,也跟着几人向着阴山行去。 阴山脉一处山巅之上,有一座名为天运的道观,道观常年闭门从不开门迎客,天运观十分庞大,里面的建筑却是十分的简陋,唯有三间袇房,住着三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 袇房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法坛,整个法坛布满了无数阵纹及法旗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法坛四周摆放着九种道门法器熠熠生辉,整个法坛的上方挂着许多五彩法幡,法坛上的灵汐如潮水一般浓郁,法坛的中央有一汪清池,清池中九朵如玉青莲,白如玉绿如翠,氤氲袅袅如仙家之物。 清池边上竖立着三尊高大的道教三清金身像,威严肃穆栩栩如生,三清像前放着一个巨大的四足方鼎,方鼎之上刻有凶兽饕餮纹,方鼎中青烟缭绕。 而方鼎前的蒲团之上有三名老道士正身着紫色道袍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修行道法,守着这座巨大的阵法大醮。 忽然间,三名紫袍老道齐齐睁开了眼,感受到似有一道淡淡的剑意正在靠近天运观,三名老道互望一眼均露出狐疑之色。 天运观乃是避世之处,观外设有迷雾大阵,寻常修行中人是无法来到此处的。 而这道剑意却是毫无阻拦的向着他们这处而来,三名老道虽有所感应却并不惊慌,他们本是天生残缺之人,一人无视,一人无音,一人无味,却练就了正一道的一门合击奇术,人称三缺道人,这三缺道人是三人也是一人,三人合力便是象意境后期的张道也很是忌惮。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在这天下已经难逢敌手,就算对方来者不善,他们也自持有能力将来人轰杀。 这是他们的自信,这天下能让他们三人能够退避三舍的也就那寥寥数人而已。 可这世间之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一袭白衣白发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前,如闲庭信步走进自家院子一般的洒脱随意,他是这世间一抹最不寻常的颜色,天下学剑之人都绕不开的一座高山。 他止步于大阵之前,就那么惬意的站着,看向天空之上的朵朵白云,三名老道见到那个风轻云淡的身影却如见到了世间最可怕之物,全身汗毛炸竖,瞬间便将气势爆发到最高,来人正是天下那寥寥数人之一的柳相。 柳相却依旧还是出神的望断白云,并未在意坐于三清法相前的三位年迈的老道,在他眼中三人只是一个无用之人,他对着天悠悠叹息一声:“将剑道气运聚于我身就能抑制天下剑者武道之心?便能压制住天下的剑道天才?可笑,如今我便将它归还天下!” 随即又望向燕国京城方向:“张道,我于黔冥山时,你送我一剑,而今我便以气运斩你国运,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说完此话,柳相长剑出鞘,一步凌空。 燕国,京城,身穿春青锦缎的燕王李璇缓缓伸手在棋盘之上落下一子:“朕派护国侯巡视边疆,回来之后回复朕边疆诸侯兵马皆是日日枕戈待旦,请命南下,朕知道他急着立功,只是此事牵扯国运,朕想听听国师的意见!” 国师张道沉默片刻后,执黑子缓缓落下:“如今我燕国国运昌盛,力压两国,而梁国虽富庶,梁王却懦弱无能心无大志,偏安一隅。魏国几代君王均想将太学彻底掌控,内忧深藏自顾不暇,却不知太学早已根深于魏国朝堂,王上只需将我燕国万本藏书赠与太学,将我燕国皇子送进书院,邦交书院便可轻易分裂太学与魏王,届时魏国朝堂一定会分立两派。其后再一子落于梁国,以广开商路为由进兵修道,我十万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梁国腹地。” 李璇龙颜大悦:“国师之言与朕不谋而合,此事若成,明年开春大军南下,五年内必可天下归一,江山定!” 说到兴起,李璇手点棋盘:“能有如今的局面国师功不可没!” 张道手捻胡须正准备谦虚几句,却忽听苍天之上传来柳相的声音,欲以气运斩国运。 声音如晴天霹雳传入二人耳中,李璇与张道皆是同时脸色大变:“柳相竟然去了阴山!” 张道更是冷着脸站起身看向阴山方向,那股磅礴的剑道气运之力与锐利的剑意已然攀至巅峰,此刻就算他身在阴山也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柳相持剑屹立虚空,望着巨大的九莲国运大醮,全身气势爆发,一股浑厚的剑道气运之力弥漫在剑身之上:“忆然,你且闭目细瞧,这一剑不可学,只可悟,剑道之路不是模仿前人的剑法剑意,而是鉴古通今,观摩前人的剑法,领悟自己的剑意,记住了,学我者死,似我者生!” 闭目又如何仔细瞧,李忆然心中虽是不解,却依旧闭上了眼去感受,当他闭上眼的那刻,用剑心去感受才真正的明白了柳相的意思。 闭眼便清晰的感知到柳相全身气息流转,如同一柄开天神剑悬浮在天地之间,柳缓缓挥动手中快意,剑气如天劫降世,似要一剑撕裂苍穹大地,剑道气运凝聚在剑身若如实质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之力。 这一剑洋溢着无尽风流,傲视世间的剑意孤独却又恣意纵横,无惧天地规则,万般山河皆踩在脚下,整个苍穹只有那一剑炸亮,剑光比星辰更耀眼,比雷鸣更浑厚深远,响遍天下。 第184章 死别 当这一剑劈下之时,盘膝而坐的三名老道脸色巨变,同时起身借国运大阵之威筑起一道防御阵法,刚才三人心中尚存有侥幸,以他们三人象意境后期的实力合力相抗,再不济应当也能抵挡柳相一阵,再加上有国运大阵在旁可借力,一定能够与柳相斗一个奇虎相当。 而此刻他们才知道与柳相的差距是多么巨大,刚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这样的一剑已经不是人间之人所能使出,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相拼的勇气,只能被动的筑起防御期望能够挡住这一剑保住自身性命。 天下习剑者之剑莫不在这一刻剑身轰鸣震颤不已,万剑共鸣如朝圣,所有入得上品的剑客均都看向阴山的方向,他们感应到那里有一道睥睨天下的剑意,那道剑意由人间而来劈向苍穹又落向人间,不仅斩断了燕国的国运也劈开了剑道的气运,更是在苍穹之上劈开了一道裂缝。 剑道气运崩散,散落在天下每一个剑客的身上,有久未入上品者立刻便进入了上品初境,有上品初境者亦是修为更进了一大步台阶,天下剑者喜极而泣,满山桃花开遍天下,一鲸落万物生。 “谢柳剑仙以自身剑道气运为天下剑者开道!” “恭送柳剑仙!” “恭送柳剑仙!” 李忆然闭眼细细感应,他察觉到虚空裂缝之中似乎有无数气息强大的仙人在俯瞰世间,同时也被柳相的这一剑所震撼,不敢上前,那便是仙人吗?无数万年飞升的圣人强者?原来他们也并非无所畏惧。 圣人也是人,他们也曾从来自人间,修为再高也会胆怯,可他们为何要俯瞰人间?李忆然不懂,此刻的他还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样子。 三名老道与国运大阵同时湮灭在这一剑之下,整个天运观被夷为平地,山巅之上满目苍夷,柳相立于虚空缓缓转身面含微笑看着观外的几人,快意剑回到鞘中悲鸣震颤,似乎感应到他的主人即将离去,柳相挥手将快意送至李忆然身前。 “背着这把剑,去太学,在入太学前不许将剑取下,记住我的话,不入上品剑势境不得出太学,这个天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只愿你不为天下但求己心,遇事难断,可叩剑心。”柳相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也有淡淡的释然,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片桃花林,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下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眼含浓情满面春色的看着他,她已经等柳相太久了,桃花开又谢,佳人却常青,柳相牵过女子的手,微笑的同他一起走入漫天桃花林。 柳相的身形消失在了虚空之上,李忆然抱着快意浑身颤抖,这一次他并没有哭泣,大悲无声,真正的痛苦是哭不出来的,只有无声的悲痛。 归荑走了过来,抱住颤抖不已的李忆然,他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归荑的怀中,脑海中一片空白:“归姨,柳叔走了,我们也走吧!” 李忆然站起身将快意背在背上,转过身缓缓的向着山下走去,他虽然不知道柳相为何要他剑不离身,但他相信柳相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发髻飘落,一头黑丝逐渐化作一片雪白,布衣少年一日白发生。 他双目无神的向前走去,与站在众人最后的伽罗观音错身而过,伽罗观音瞪大了眼看着如行尸走肉般的李忆然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她会露出见鬼似的表情,一位得道心纯粹的修佛之人很难被外界事物惊扰道心才对,心若不动风便不动。 只有伽罗观音自己知道当她与对方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了什么,那是被柳相的剑压制住的庞大气运之力,她能感应出来,这股气运的独特之处,那不是人间气运,而是真正的天运,天命所归! 柳相似乎早有所料,之所以每日足不出户,也总是爱呆在马车之中,便是每日以自身剑道温养剑鞘,为的便是等他离开的这天能够以剑鞘之中的剑意压制住他的天运,李忆然在唐家秘境之中得到了天净沙,同时天运也逐渐显现而出,寻常人不可见,但修为高深且道心纯粹者便能看见,如张道,伽罗观音。 以他如今的修为无法自行发现并且抑制住天运的显现,而有了柳相的剑鞘压制便不会被人发现端倪,伽罗观音若非与李忆然靠得太近也无法察觉。 伽罗观音凤眼微蹙,轻纱之下银牙轻咬,思忖了片刻后,口中轻唱佛号,一闪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不知去向何处。 归荑等人眼见伽罗观音离去也并未阻拦,一则是因为对方实力很强,二则众人心中担心的是李忆然,他此刻如同一个失去了五识之人独行,无论君羽和余秋鹤如何安慰他,他也无动于衷,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只会行走的死人,双目空洞白发飘扬。 广袤的草原上,白发身影缓缓徒步,眼神空洞麻木,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后跟随着两辆马车与一头青牛,白发少年并未回头看上一眼,只是低着头不停的赶路。 “大姐,依然已经这样走了两天了,他不会有事吧?”余秋鹤担忧的看着同样一脸憔悴的归荑。 归荑闻言摇摇头:“已是入神后期之人,身子骨没那么弱,我只是担心他忧伤过度。”看着那顷刻间白了少年头的孤独背影,归荑心忧不已。 “依然,你走错了方向,咱们此时应该从这里往北走了!”君羽驾着李忆然的马车跟在他的身后出声提醒。 李忆然恍然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茫然,回过头向着马车看去,三双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李忆然犹豫了一下,向着归荑走去,来到归荑的马车前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说道:“归姨,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如今已近弱冠之龄,是否应当提前为我取字了?我原本是想着让柳叔帮我取的,可还未等到我开口他便走了,叔父又远在唐门,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如今在这里的只有归姨您了。” 归荑听完这话,抱着李忆然痛哭起来:“依然,你想哭便哭出来吧,归姨担心你伤心过度坏了身子!” 李忆然抬头看向归荑:“归姨,无事,我只是觉得总得有个长辈替我取字吧?”说话间已是双目赤红泪流满面。 归荑伤心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哽咽道:“好,归姨这就为你取字。”归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归荑不似你柳叔希望你能有大成就,归姨只希望你能清明平安,便取字为清安吧!” “李清安,好名字,柳叔你听见了吗?归姨为我取字了,叫清安,清明平安之意,您安心的去吧,我李清安一定会成为比你还要厉害的剑仙!哈哈哈哈哈~~~”李忆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平原之上久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他一头栽倒在了归荑的马车前不省人事。 第185章 再入南安 燕国,京畿皇宫之中,燕王李璇大发雷霆,张道也只能跪地默然不语,柳相的这一剑不仅削掉了燕国部分国运,也打乱了他一系列后续的计划,打破了他一统天下的美梦,这让他如何不愤怒,可这口气却无法向任何人宣泄,柳相已死还有何人去承受这君王一怒? “张道,柳相这一剑好霸道,削去我燕国一半气运,你可有对策?”李璇冰寒的双眸盯着跪地的老国师。 国运的崩散不仅关系到他的雄图霸业,也关系到他燕国的兴盛存亡,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 张道匍匐在地的身体缓缓直起,眼神依旧平静:“皇上,可给微臣八年的时间,我一定将散去的国运弥补回来!” “哦?八年时间?太长了,朕等不了那么久,朕最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朕不仅要国运昌盛亦要南进!”李璇玩味的看着跪地不起的张道,他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天下格局只争朝夕。 张道沉默半晌后轻叹一声:“五年” 李璇轻拍龙椅,眼中射出精光:“好,五年之后,朕便为你塑金身,得享香火气运!” “君无戏言!” “殿前无戏言!” 张道再度匍匐殿前,塑金身进道观得享香火气运,对他来说便是一步入亚圣,这件事意义重大,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尽全力而为,此次柳相的一剑既是祸也是福,出得皇宫之后他并未立即返回司天鉴,而是改道去了皇城禁卫府。 禁卫府中匡天无正身坐高堂听着属下报告皇城中的巡视情况,他很享受这种大权在握的姿态,一生都在为权力而字绞尽心机,就算背叛了曾经的挚友也在所不惜,但这还不够,他要成为第二个林庆之,甚至……野心这种东西是填不满的。 “禀匡统领,国师来访!” “有请!”他挥手退下堂下众人,整理了一下官服,起身走到门前迎接国师张道。 “匡统领不必如此,老道此次找你是有事需要劳烦匡统领。”张道走进堂内直接道明来意。 “何事能让国师如此?若有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你即刻命人去查一下跟随柳相去往阴山的都有谁,特别是他身边的那个马夫,叫李忆然的!” 听到这里,匡天无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一个马夫而已,用得着国师大人这么在意?”李忆然是谁他当然心中有数,当初他与柳相私下交易,以他蕴含佛家彼岸法将王小鱼的一身经脉震碎同时保存其一线生机,以换取柳相受之一掌成为今天的皇城禁卫统领,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张道摇摇头:“并非在意,你我都应该很清楚柳相此人,他一定留有什么后手,你速派人去好好查查他从京城遁走之后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他心中其实很在意只是不愿透露太多,自从柳相那一剑之后他感受到的不是轻松,反而心绪不宁,感觉有一种更大危机在滋生,这是天人感应,他虽未至圣境,但到达他这个修为之人,冥冥之中都会对潜在的危险有着天人感应。 “尊国师大人的令,在下这就去办,国师请放心。” 国师走后匡天无缓缓坐倒在椅子上,眼皮狂跳,与柳相的交易不能让任何知道,虽然柳相已死,但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便是李忆然,这个人必须死。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大堂中的一切,这是他一生为之痴迷的东西,也是他满足野心的起点,绝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毁了,匡天无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曾经的江南四处寺庙林立,可谓南方佛国。乱世之后太学入驻南安,文脉复兴少了些许香火气多了几分文人雅趣,诗词之道再度兴盛起来,曾经破旧的寺庙成了骚客们的泼墨之所,只是诗词之道却是大不如前,少了些许韵味多了靡靡之音。 柳相一剑破阵削掉了燕国国运,天下震动人人敬佩,无人不争相模仿以显出自己的敬佩之心,此时江南的街道之中除了随处可见文人打扮的士子,又多出了一些白衣配剑的侠客,不管练剑的或是不练剑的随身都会佩戴一柄长剑,张嘴再来上两首淫辞滥调,以人前显风流,人人皆是柳相又人人不是柳相,有的练刀之人为了迎合时下的风气,竟是一身白衣左刀右剑,整个江南的江湖侠客们出门不配上一柄剑好,似便不好意思出门访友寻欢。 本就豪放的江南女子更是对柳相心生崇拜,扬言嫁人不似柳剑圣,常伴孤灯又何妨,引得江南些许文人也开始佩剑彰显其文武兼备,好赢得佳人芳心。 此时,南安城城门处,一个背着一柄长剑,身边跟着一只大猫的布衣白发的少年缓缓的走入南安城,看着熟悉的城门,想起当初与柳相驾车来此时还闹了一个大笑话,心中又添悲痛。 秋天的南安依旧人流拥挤,商贩平民在城门处进进出出,出门赏秋的才子佳人络绎不绝,其中还有许多白衣白褂的剑客,四处繁华热闹,李忆然进得城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着太学方向行去,越至内城人流更是拥趸,白衣的读书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处处都能听见有人议论着秋闱重考之事,李忆然对此并不太在意,心中回忆着初来此城的情景,人道南安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而他的一头白发太过扎眼,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他却恍若未觉,一人一猫沉默的走在大街上。 一群穿着白衣佩剑的读书人正准备出城郊游,其中一个白衣读书人好奇的打量着李忆然,和同行之人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凑上前打趣道:“兄台,你这一身可真是打扮的有性格,虽未着白衣,却是一头白发佩剑,倒是有些剑仙的味道,兄台贵姓?兄台练剑?兄弟我佩服你这绝妙的点子,回头我也去把头发染白了!” 第186章 顾涛 忆然并未理睬这个自来熟的读书人,自顾自的向着太学行去。 白衣书生见对方并不理睬他,继续往前走,急忙拦下对方:“兄台别急着走啊!咱俩交个朋友嘛,在下顾涛,乃城南顾府独子,太学新进学子,太学你知道不?那可是天下学子都想进的地方,怎么样?交我这个朋友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若不是见兄台你这一身豁出去的装扮与我乃是同辈中人,我才懒得搭理,你别急着走,倒是说句话啊!” 白衣书生顾涛跟着布衣少年喋喋不休的叨叨:“欸,兄台,我见你这只大猫挺不错,它是你的兽宠?可否割爱于在下?” 白发少年见对方提及身边的大猫,眉头微蹙停下了脚步,看向喋喋不休的白衣书生,对方的年龄与他相仿,却很是招人烦:“它叫惊蛰,并非兽宠而是我的兄弟!” 白衣少年闻言一怔,一脸严肃的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够高冷也够个性!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话未说完便搂住了李忆然的肩膀更加热络起来:“兄弟,说真的,我对你一见如故,你这个性太合我胃口了,见你这身装束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到南安城吧!就由我做你的向导吧?放心不受你费用!”说完又算了算时辰:“这个时候兄弟你一定还未用膳吧?我这个做兄弟的先作个东,咱俩上留春楼怎么样?欸……我跟你说,不是我跟你催,这留春楼上的酒菜可堪称一绝……” 一边说着一边便把李忆然拽着向着城中某处走去,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还未说上两句便称兄道弟,彷佛早就相识一般的滔滔不绝。 李忆然原本一路行来风尘仆仆只想先在太学附近找个落脚之地,洗漱一番之后明日再去太学拜见老院长,谁知天降一兄弟,硬拽着就要请他吃酒,他本是不愿,可有些事情不提倒还罢了,一提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例如:渴酒与饥肠辘辘。 不多时,他便被顾涛拽进了一处酒楼,酒楼牌额“留春楼”,装修得甚是大气雅致,门口两边竖立两扇对联,上联是:春心似酒花前醉,下联,墨香如月客中来。 李忆然心中暗赞,江南之地果然是风气儒雅,一个小小的酒楼装修得如此文雅,门口对联也是大有寓意。 二人刚走进酒楼便有小厮上前招呼:“哟,顾大学子,这是又交新友了,还是老地方?” 顾涛熟练的抛出一锭银两喝到:“将你们留春楼好吃的都给我上上来,再来一壶好酒!” 小厮高兴的接过银子向着后台吆喝了一声:“二楼雨霞阁,顾大学子两位!”说完便一脸笑意的迎着二人上了楼。 二楼风格很是典雅,用山水屏风隔出了几处雅间,虽然没有隔音的效果,却显得十分的惬意,此时二楼的客人并不多,比之一楼要清净了许多,小厮将二人领到一处靠窗的雅阁间坐下,从这里一眼望去能看见楼下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落座之后李忆然望着窗外出了神,记得那次也是在南安城中望着窗外悟得剑心,那时柳相还在身旁,可如今已经故人已矣。 “兄弟在想什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顾涛叫小厮泡了一壶当地有名的千岛玉叶,给李忆然斟上了一杯。 李忆然回过神看着雾霭袅袅的清茶轻抿了一口说道:“李忆然,顾兄叫我依然即可,还未多谢顾兄的款待!” “欸……哪里的话,相逢既是有缘,我与依然兄弟你是一见如故,这顿饭算是兄弟我略尽地主之谊。” “顾兄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为何我今日还听街上有人谈及秋闱重考之事,是何缘由?”闲着无事,他也开始有些好奇最近太学里发生的事情。 “哦,你问这事,依然兄你竟不知道最近南安城中发生的大事?”说话间,菜已上桌,顾涛招呼着李忆然:“来来,先来一杯上好的秋里香,这儿的酒可是整个南安城出了名的醇厚!” 说完给李忆然倒上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下肚后接着说道:“欸,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依然兄你是不知道,最近在南安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这太学中的长孙教习在这次秋闱中漏了题,让老院长震怒,事发之后这长孙教习自知有错,便自刎于街巷之中。” 顾涛顿了顿,夹上了一口菜又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引发了多大的震动,太学发布告示说秋闱重开,上一次的科考全部作废!” 李忆然听完也暗自点头,秋闱漏题之事对于万千学子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若是不处理妥当对太学对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顾涛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听说着长孙教习其实是替人办事,可怪就怪在王城那边的态度很是暧昧,不仅没有降旨问责长孙家,反而给了长孙未遗孀一个诰命夫人!” 李忆然恍然大悟,这是王室与太学之争摆上台面了,早就听柳相提过几代魏王都想将太学纳为真正的魏国学府,台上台下没少暗中较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为皇者又岂能容忍在他的国家之下有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依然兄是第一次来南安吧?你莫不是来参加秋闱大考的?”顾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忆然点点头:“我观依然兄气宇轩昂,一头银发颇有儒侠君子之风,想来定能考进太学,你我正好成为太学同窗,若是进了太学,你便是我学弟,在太学大可放心,遇上有人欺负你,你就报上我顾涛的大名,我罩着你!” 李忆然闻言有些哑然,他也不知道来太学是做什么,只是柳相既然让他来,那他便来了,至于会不会参加秋闱,也只能等到了太学见过了师祖老院长再行定夺了。 两人聊得正酣时,忽听窗外有人高呼:“啊……快躲开,前面的人快躲开,马惊了!” 第187章 囡囡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裙少女坐在马背上紧紧的勒住缰绳,一脸惊骇的大叫,街道上的行人霎时间便慌乱了起来,一路上鸡飞狗跳,众人匆匆的闪躲疾驰而来的烈马。 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约莫十来岁的小女孩被眼前的突如其来的烈马惊呆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眼见烈马双蹄即将踏上小女孩之时,一个白发人影闪动,将小女孩抱在了路边。 李忆然救下小女孩之后,眼见烈马依旧向着闹事人多之处冲去,再次闪身一手拽住了缰绳,烈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勒住,收势不稳整个前蹄直接被拽了起来向后倒去。 马上的少女又是一阵尖叫立即便从马上摔了下来,李忆然轻轻拂手,又将少女凌空救下,将其扶稳站好。 整个过程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少女还未回过神,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是一副惊骇神情,张着嘴,闭着眼大声的呼叫。 李忆然见少女无事,便不再关注对方而是走到一旁受了惊吓的小女孩面前,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闻言问道:“小妹妹,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受伤?没有吓着你吧?” 小女孩晃了晃神,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头银发的少年,大大的眼睛中闪出了泪花:“哇……”正想哭又捂住了嘴,眼神有些惊慌闪躲的说道:“对不起大哥哥,我……没事,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日后……日后若有机会,囡囡一定涌泉相报!”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流出的泪水。 李忆然打量着小女孩,一身灰布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稚嫩的脸上满是泥垢,原本已经害怕得紧,却要强装镇定的神色,心中略感好笑又有几分疼惜。 她表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令李忆然喟叹,这孩子曾经一定受过不少的苦,望着李忆然的眼神带着些许警惕,害怕和躲闪。 “没事了,已经没事,你想哭便哭出来吧!”李忆然疼爱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两条长长的小辫子不停晃动:“囡囡没事,囡囡不害怕,囡囡没事的,对不起大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这时顾涛匆匆的从酒楼上跑了下来,走到还在失神中的紫衣少女面前,揶揄道:“我当是谁这么跋扈,原来是城主家的王雨燕王大小姐,你没事吧?“ 王雨燕被顾涛的吆喝声惊醒,顿时花容失色全身一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安然落地,并未受伤,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哇……吓死我了,好你个顾涛不安慰我还来取笑我,我要叫我哥揍你,说你欺负我!“ 顾涛听见王雨燕提及她哥也是全身一抖忙道:”别别别,王大小姐,王姑娘,可别告诉你哥,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王雨燕依旧还是大声哭泣不理顾涛。 “我说姑奶奶,你就别哭了,我给你道歉,再说了刚才救你的可是我兄弟,也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吧?” 王雨燕闻言顿时不哭了,两只大大的眼睛止住了泪水望着顾涛。 “真的,就那个白发少年,我兄弟李忆然,怎样?厉害吧?”顾涛手指向正在一旁安慰小女孩的李忆然。 王雨燕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发布衣背剑的少年正与小女孩说着什么。 自从阴山下来之后李忆然便没有再带人皮面具,此时的他与两年前在燕京城的样子早已判若两人,随着柳相行走江湖经历过了太多的东西,生离死别,友人的算计,褪却稚嫩后的脸上满是坚毅与成熟,满头的白发用一根普通丝带随意系住,一身气息内敛稳重,身着布衣却显得随意洒脱洁卓尔不群。 少女看向李忆然,心中微起涟漪,看惯江南儒雅的少年,忽地遇见这种毫不做作且随意洒脱的少年顿时眼前一亮,整理了一下花容,款款走到白发少年的面前拱手施礼:“多谢少侠刚才的相救,若不是你恐怕我……恐怕我就……” 话未说完李忆然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无妨,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齿!” 少女银牙轻咬,心中暗道这人好没礼貌,你是不知道本大小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哼……别看你救了我,回头我就让我哥收拾你! 一旁的顾涛知道王雨燕的脾气,见她脸色有些不善,连忙出来打圆场:“依然兄,这位是南安城主府上的千金,白璧无瑕的王雨燕王大小姐。” 李忆然闻言拱拱手礼貌性的说了句:“王小姐你好!” 顾涛与王雨燕并未得到对方应有的反应一时有些呆愣,顾涛心想我这兄弟也太冷傲了点吧?这可是城主千金啊,你就一句你好?真是……我辈楷模,有脾气,不畏强权越看越顺眼。 可一旁惊魂未定的王雨燕哪里受过如此冷落,咬着嘴唇心里觉得委屈,似又准备抽泣起来,顾涛见此满脸黑线忙接着说道:“这位是李忆然李兄,刚来南安城,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需王小姐多多照拂一二,今日既然巧遇便说不得相聚一番,也算为王小姐压压惊,还是由我做东咱们二楼请!” 说完便拽着李忆然欲返回留春楼,却见李忆然低着头望着小女孩不语,顾涛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问小女孩:“小妹妹,没受伤吧?走,你顾涛哥哥请你吃大餐去!” 小女孩忙躲闪到李忆然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怯懦的摇头:“囡囡不饿,囡囡不吃!”可话刚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囡囡红着脸低下头,依旧倔强的摇头。 李忆然轻叹一声,蹲下身:“放心吧,哥哥不是坏人,你叫囡囡是吗?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若是有谁欺负你,我就替你打跑他们,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可厉害了,对吧?” 小女孩闻言,眼睛一亮,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有些朦胧的雾气:“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做囡囡的哥哥?你真的能帮囡囡打跑那些欺负我和我娘的坏人吗?”说话间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188章 王晴虎 李忆然用衣袖温柔的替小女孩拭去泪水:“嗯嗯,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囡囡妹妹,不过,你听哥哥的吗?” 小女孩连忙点头:“嗯嗯,我听,我听哥哥的话,咱们拉钩,你做囡囡的哥哥,我听哥哥的话,哥哥要帮囡囡赶跑坏人!” “好,拉钩!”李忆然伸出小手指和小女孩拉钩。 小女孩开心的笑了,纯真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感,也不再闪躲:“太好了,囡囡有哥哥了,囡囡有哥哥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囡囡了!” “囡囡是不是要听哥哥的话?现在随哥哥一起吃饭去,可不能饿着我的囡囡妹妹!”李忆然伸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牵着她看向顾涛。 顾涛看着二人的对话有些失了神,他从二人的对话的言语间感觉到了小女孩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这种苦并非家境贫寒,家境贫寒的人也有自己的快乐,而不是像囡囡这样怯懦,那只能是因为被人欺凌。 “囡囡妹妹,不好意思啊,刚才一定吓着你了吧?我给你道歉,待会儿你就多吃点,你顾涛哥哥家里有的是钱。“王雨燕也蹲下身掏出手绢擦了擦小女孩满脸的泥垢,露出一张可爱精致的笑脸。 ”嗯嗯,囡囡没事,谢谢姐姐,姐姐你长得好漂亮,比我母亲还漂亮。“ 王雨燕被囡囡的话逗乐了,轻轻的捏了捏小女孩肉嘟嘟的脸:”嘿嘿,囡囡嘴真甜,走,咱们吃饭去!“ 正准备上楼的李忆然忽然顿了顿,自从在五层楼试炼之中洗髓伐体,后又经过天净沙的净化神识,此刻的他不仅仅体魄高于寻常入神境,他的感官也同时比所有入神境之人更加敏锐,他回想起刚才在救王雨燕时,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气,不同于胭脂水粉,那是腊梅的香味,淡雅清幽,此刻又是一阵腊梅花香传来,可这个季节又哪里来到梅花,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香味的来源,只得作罢,牵着小女孩上了二楼。 三人一小孩又来到了二楼雨霞阁,阁中惊蛰正一脸满足的舔着肚子躺在窗台上,桌上的酒菜早已狼藉一片,不用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它干的好事,趁着二人在楼下时将酒菜一扫而光,李忆然有些尴尬的看向顾涛。 顾涛却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忆然兄,你这猫兄弟饭量可真不小啊!”说完又让小厮换上一桌新的酒菜,并吩咐小厮将受惊的马牵至马棚,一会儿自有人来领走。 而一旁的小女孩囡囡和王雨燕却两眼放光,二女哇的一声欣喜的向着惊蛰扑了过去,惊蛰正自惬意的微眯着眼,被忽如其来的叫声一下惊得汗毛竖起,仔细一瞧竟是一个不大点的小女孩和一个满眼金星的少女,只好白眼一翻蠕动着肥胖的身体敏捷的避开魔爪,朝着李忆然身侧躲去。 “大哥哥,这是你的大猫吗?好可爱啊!我能抱抱它吗?”囡囡两眼期待的望着李忆然,一旁的王雨燕也是看着惊蛰就移不开眼了,也满心期待的看着等着李忆然的回答。 李忆然揉揉喃喃的头:“当然可以,不过你抱不动它,就让它趴在你旁边好了!”说完看了一眼惊蛰指着囡囡道:“还不快去投怀送抱?以后她便是我妹妹了,知道了吗?” 惊蛰似听懂了他的话,探出头看向小女孩,脸上居然露出了讨好似的表情。 “它……这是在笑吗?”王雨燕不可置信的看着惊蛰,这还是只猫吗?能听懂人言? 在王雨燕的惊诧中,惊蛰蹭了蹭囡囡,又跃回了窗台用爪子点点面前的凳子,似乎是在告诉小女孩来这边坐。 囡囡高兴的坐了过去,王雨燕也凑了过来:“我也坐旁边,和囡囡一起!” 李忆然点点头,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逃不过毛茸茸的诱惑。 落座之后,顾涛为李忆然斟上了一杯刚上的新酒咂吧嘴说道:”依然兄,刚才还真是惊险,多亏你反应快,没想到依然兄你的武艺竟是如此的高超,令小弟惊讶,佩服!“ “哪里,顾兄过誉了,我也就会点拳脚功夫而已。”李忆然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囡囡的碗里,又夹起一块鸡腿递到她的手上,囡囡两眼放光的大快朵颐。 “李兄过谦了,小女子虽然不通武艺,但见识还是有的,以你的身手一定是早已入神成为山外之人了吧?”王雨燕一只手在惊蛰身上来回巡游,一只手举起酒杯来红唇轻启浅尝则止,早已没了刚才惊吓过度的模样,俨然一副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气质。 “依然兄已经是山外之人了?真是厉害,这么年轻便已入神,小弟我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哈哈哈,有依然兄在,以后在南安城看谁还敢欺负我……”说到这里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正在撸猫的王雨燕,随即又立即加了一句:“……们,你说是吧?雨燕妹妹!” 王雨燕正玩儿的兴起,也未仔细听顾涛说了啥,只是随口附和道:“对对对!” 李忆然一口菜顿时噎在喉中,轻咳了两声,合着我一顿饭的功夫就成了打手了? 酒足饭饱后,李忆然又打包了几份饭菜带走,刚才吃饭时他瞧见囡囡假装啃了一口鸡腿后又悄悄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这些小动作又哪里逃得过几人的眼睛,只是谁都没有计较,知道她定是为了家中之人,心中都多有疼惜。 刚出得门外便听见大街上又有人骑马而来:“小燕,小燕,你没事吧?我刚听说你出事了?”人未到声先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硬朗的少年疾驰而来。 刚至近前便翻身下马搂着王雨燕急切的询问:“你没事吧?刚才下人通报说你的马惊了,把我吓得赶紧就骑马出来寻你。”一边左瞧右看,发现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哎呀,哥,我没事,你别着急,我这边还有朋友呢!”王雨燕害羞向着来人提醒,身旁还有顾涛与李忆然二人。 第189章 禽兽兄妹 顾涛见到来人早就悄悄的躲在了李忆然身后,李忆然见此觉得有些好奇,便多打量了来人几眼,这时,来人正好也向着这边瞧来,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似有审视的意味。 “哥,你别这样瞧人家,刚才就是这位李兄救了我,等你这时候才赶过来,你妹妹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快谢谢人家,李兄,这是我哥王晴虎!” 听见这话,王晴虎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拱手道:“在下王晴虎是雨燕的兄长,多谢兄台仗义搭救舍妹,今后若是在这南安城中有何需要的尽管上城主府找在下即可。” 李忆然有些啼笑皆非,这对兄妹一个雨燕一个晴虎,合着是一对儿禽兽兄妹啊! 王晴虎话锋一转望向李忆然身后的顾涛冷声道:“顾兄,为何躲着在下,是在下有哪里对不住你顾兄了?” 顾涛尴尬的挠挠鼻子从李忆然身后走了出来:“见过晴虎兄,晴虎兄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哪有躲着你,只是最近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商贾之家……咳咳……还请晴虎兄多体谅!” 王晴虎冷哼一声看了李忆然一眼似有所顾忌便不再质问顾涛,而是抱拳向着李忆然说道:“李兄请了,在下便带着舍妹回府去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以后若有机会在下做东宴请李兄,作为搭救舍妹的救助之情。”说完也不等二人有所反应便带着正对惊蛰依依不舍的王雨燕匆匆离去。 “顾兄,刚才……”送走禽兽兄妹后,李忆然对王晴虎欲言又止的话有些不解,好像是有些话不方便让他知道,他本不想寻根问底有些交浅言生之意,可初到南安城杀手的本能让他必须要将此地的一些本地的门阀势力探寻一番,只是未雨绸缪防人之心不可无,天下处处是江湖。 顾涛轻叹一声:“也不瞒依然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顾家做的乃是贩盐的买卖,原本与这南安城主王家关系莫逆,只是这次因为长孙教习之事牵连甚广,太学与王城之间有些紧张,这王家乃是亲太学一脉,只因这城主王元华乃是太学出生,其子王晴虎与王雨燕也同我是学院同窗,而我家乃是商贾之家,朝堂之事诡谲多变,家父命我近日少与城主府交往,所以刚才我只好躲着王晴虎,若不是因为她妹王雨燕被你所救,我也不会主动出楼露面。” 听完顾涛的解释,这才明白的其中缘由,顾涛的父亲所顾虑的属实正常,正所谓仙人打架凡人遭殃,他家只是一介商贾,若是介入庙堂之争,那便再难善了,天子一怒焚尸百万,谁能受得了。 “并且……”顾涛又舔舔嘴露出些许后怕的样子:“这王晴虎虽说为人颇为正派,可就是脾气大了些,又是个宠妹狂魔,谁要是敢欺负他妹王雨燕,他便会变成一只疯狗一般,对方若是不缺胳膊少腿儿的定难善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小囡囡走过长街,走入了一处偏僻的陋巷之中,这里住着的都是一些贫民,街坊间的屋舍都破败不堪,漏风漏雨,陋巷中还传出淡淡的腐臭之味,一些满身补丁满脸淤泥的孩童两眼无神的看着几人,还有一些瘦骨嶙峋的贫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横七竖八的躺在街角似在呼呼沉睡,偶尔可见一些游荡的混子在巷中进进出出,不善的打量着一行三人,囡囡有些畏惧的拽着李忆然的手,一群汉子见李忆然背着长剑一脸冷漠,似乎并非易与之辈,也不敢上前生事,目送三人一猫转过街角,来到一所破旧的小院前。 囡囡欢快的上前推开门,大声喊道:“娘亲,快出来,依然哥哥来了。” 走进小院,院中只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载有一棵很老的枇杷树,两张小竹椅,很是简陋,空荡荡的院子里却打扫得很是干净整洁,院子的深处有两间茅屋,一间卧室一间厨房。 刚走进小院,卧室之中传出一个女子咳嗽的声音:“咳咳,是囡囡吗?回来了?今天去学堂学得咋样?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就是改不了,你刚才说谁来了?” 年轻少妇推开房屋木门,一身素雅布衣,清秀温雅气质脱俗的脸上略有憔悴病容,手中还拿着一块布料刺绣,抬眼间便看见了两个气宇不凡的少年牵着自己的女儿站在小院中,女子有些紧张羞怯的哟了一声,连忙将手中针线刺绣放回屋中,双手又在布衣上蹭了蹭,连忙说道:“不知二位公子来我家中何事,咳咳咳~?是囡囡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二位公子?这孩子平时疏于管教,您二位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儿上,能否别和我们孤儿寡母的计较?奴家在这里给二位陪不是了!”话刚说完便自准备跪下施礼赔罪。 李忆然与顾涛赶紧上前扶起妇人:“小婶言重,我们只是在路上恰巧遇见了囡囡,见其可爱心生亲近之心,便随她过来坐坐,小婶不必害怕!”他并未说出实情,害怕对方会太过担心。 囡囡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也焦急的说道:“是啊!娘亲,囡囡没有调皮,依然哥哥和顾涛哥哥可好了,他们还请囡囡吃好吃的呢!”说完又扬起手中打包好的吃食,欢快的说道:“你瞧,娘亲,依然哥还给你带了一份儿呢,依然哥哥还说以后他便是我哥哥了,囡囡有哥哥了,依然哥说了,他会保护我们,将那些欺负我们的坏人打跑!” 囡囡挽住母亲的手开心的笑着,妇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这孩子尽说傻话,我们这些贱民哪里能劳烦贵人相助。哟……”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在胸前蹭了蹭双手,走到小院中,一边咳嗽着一边用衣袖将两张小竹椅擦了擦:“我这破院子也没啥好招待二位的,屋中脏乱怕熏着二位贵人,就只有劳烦二位将就着在这院儿中坐会儿,我去烧点水给二位公子。”说完便急匆匆的跑进厨房烧火去了。 第190章 不速之客 囡囡见自己的娘亲跑去厨房生火,便也提着吃食蹦蹦跳跳的跟进了厨房:“娘亲,我来帮你。” 李忆然并未阻拦,需不需要喝水是一码事,可这是主人家的心意不可拒绝。 妇人与小囡囡走后,李忆然便与顾涛打量着这小院的环境,小院还算整洁,只是两间茅屋着实有些简陋,纸糊的窗户已经有些破烂,屋内传出淡淡药味,想是妇人身体有恙时常服药,秋天的凉风毫无阻拦的吹进屋内,泥墙上早已斑驳不堪,有些地方已经脱落掉大块的泥墙。 李忆然踱步走到水井旁的石榴树下仰头望去,树枝上已经结出一些细小的石榴果,只是尚未成熟:“顾兄,我以前觉得南安城歌舞升平一片繁华,可没成想还有如此陋巷,想必这条巷中的绝大多数人家所居住的都是破瓦寒窑,为何会如此?” 顾涛闻言也走到石榴树下与其并肩而立,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忆然,见他所言并非作伪,随轻叹一声:“顾兄想必曾经只在山中修行,并未真正的去了解过这世间凡尘中人的生活吧?” “顾兄这话是何意?”李忆然对顾涛的话有些不太理解,他确实是没有真正的融入过这个世间,去了解过这个世间之人,世间之事。曾经只是作为一个杀手行刺杀之事,而后便是与柳相行走江湖见识了一些人和事,他似乎一直都是游离在这个世间的边缘,却并未真正的去体会过这个世间,去睁眼看看这个世间! “驭民五术,举民于贤,使民相争,为君之政!” 此言一出,李忆然愣在当场:“举民于贤不应该是开悟于民,德化于民吗?” 顾涛顾盼四周见并无外人,小声说道:“若是举贤而不获其功呢?驭民五术本就是愚民,辱民,贫民之策,为得便是令民众疲于生活劳役,只有这样,为政之人才能更好的驾驭一个国家,不开悟便无欲,无叛逆之心。” “这种治国之道简直就是胡扯!”李忆然对此种治国言论心生愤怒。 “我又何尝不知这是乱国之治,天下读书人又何尝不知这是世乱之兆,可自打三国鼎立以来,燕魏梁皆是由此法治国,导致这天下,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顾涛的话令李忆然深思,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之时,突然,砰砰砰……,小院木门被人敲响,紧接着便又是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从院外踹开,院子外面闯进来五个杂役打扮的仆人,似未曾见到站立在石榴树下的李顾二人,只是自顾自的站立院门两侧,其中一个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中年汉子大声喝道:“莫小娘子,赶紧出来迎客了,我家少爷亲自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自门外走进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少年公子,他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瞧了眼站立一旁的刀疤汉子没好气的说道:“人呢?在哪儿呢?” 刀疤脸谄媚的躬了躬身指着厨房方向说道:“莫寡妇在那儿呢!少爷您上眼瞧!” 这时的囡囡母女俩正好闻声走出厨房,见着了门口处的几人,莫夫人赶紧将囡囡护在身后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脸愤怒的望着这群闯入小院的不速之客:“丧彪,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人?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们出去。” 刀疤脸阴狠一笑:“莫娘子,你那病秧子老公钱秀才已经死去多时,你又何必为那个死鬼守活寡呢!” “你胡说,我家官人只是……只是出远门奔亲去了,几日后便回!” ”哼……这事儿你瞒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丧彪,你那钱秀才因此次科举舞弊之事牵连,被人顶替入了太学,他一口气上不来早就见了阎王爷去了,你连夜将他掩埋,不行丧礼,对所有人说只是出了趟远门,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可告诉你,我旁边这位可是程家小少爷,程家你知道吗?这条街都是他家的,你只要从了程少,你们孤儿寡母的将来享尽富贵,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届时可别忘了我丧彪啊!” 树下的李忆然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更加可怜这对儿母女,街巷中的乱象他历历在目,为了生存囡囡的娘亲可谓煞费苦心,不顾伦常之礼只为求得一时安宁。 刀疤脸说完话得意的舔舔嘴,又谄媚的看向程少讨好的笑道:“少爷,您觉得怎样?” 程少耷拉的眼皮翻了翻:“嗯,还算清秀,在这破巷子中能找着这种货色也算你小子有心了!把她给我带走!” 程少的话音刚落,刀疤脸便带着身旁的四个仆役向着囡囡母女走去。 妇人听完刀疤脸的话一脸铁青,心中更加焦急,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女儿,另外一只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柴火棍,颤抖的指着来人:“你们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跟你们拼了!囡囡快回屋里去,把屋门锁上,没我的话不许开门!” 被护在母亲身后的囡囡情急之下挣开了母亲护着的手,拦在了她母亲的身前大声喊道:“娘亲,你别害怕,你们不许欺负我娘,你们这些坏人,我让依然哥哥揍你们,我哥哥可厉害了,你们快走吧!” 刀疤脸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依什么哥哥?你哪里来的哥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脚下不停依旧向着二人走去。 他身后的程少这时却两眼放光的看着囡囡,立即露出一张淫邪的脸笑道:“哟,这个小的不错,别给我弄伤了,也将她一同带回去,少爷我今晚要通吃!” 刀疤脸闻言眼神中闪出一阵恶心,转瞬间又谄谀的躬躬身笑道:“得嘞,少爷真是好有兴致,您就放心好了!”快步上前伸手就向着囡囡抓去。突然眼中一阵恍惚,浑身传出一阵剧痛,整个人飞到了半空,重重的跌落到地上,等回过神来就见到一个白发布衣的背剑少年站在了母女俩的前面。 第191章 魔教长恨 囡囡看着眼前白发少年坚实的背影,眼中蘸着泪花喃喃的说道:“娘亲,你看,依然哥哥他来了,囡囡的哥哥很厉害,很厉害,我知道他一定会保护我和娘亲的!” 少年闻言,转过头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温和的说道:“囡囡刚才很勇敢,囡囡别怕,有哥哥在,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囡囡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点点头:“嗯嗯,囡囡不怕,有哥哥在,囡囡什么都不怕!” “好,刚才娘亲被几个坏人吓着了,你先陪娘亲进屋歇着,外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一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囡囡闻言小脸上露出些许担心的神色,李忆然笑笑:“囡囡不放心?囡囡的哥哥可是很厉害的哦,哥哥会很快打跑他们的!”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敢动我的人,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长恨,还不赶快给本少爷滚出来,将这小子给我弄死!”程少一脸狰狞的向着四周大声嚷嚷,在附近这片地方还没人敢动他的人,虽说他程家比不上南安那些一流的门阀,可也不是随便出来一个阿猫阿狗就能随意拿捏的,眼前这个白发少年虽然有几分本事,可既然得罪了自己,动了自己的狗,那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墙外飘进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质,李忆然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有一股他熟悉的味道,那是魔教的气息,其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腊梅花香,李忆然皱了皱眉,在救王雨燕之时他也闻见了腊梅花香,可这个季节不可能有梅花,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小子,你现在给本少爷磕头道歉来得及,否则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小院了!”程少见蒙面长恨出现,又见李忆然愣神,以为对方忌惮长恨不敢出手,于是出言相激,他不需要对方的道歉,他只想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眼前,鲜血从对方身体里流出来的场景会让他亢奋,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才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身体已经开始因兴奋而颤动,舌头不自觉的舔舔嘴唇,两眼死死盯着白发少年,他要见到那少年鲜血染红白发的美丽场面,他要听见对方无力反抗的惨叫声,对方因愤怒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扭曲表情。 “程少爷,还请你先退至门外,以免伤及到你!”长恨阴恻恻的慢慢说道。 “退你大爷,老子就要站在这里看,我要亲眼见到他死在我的面前,哈哈哈哈!”最后一句话掩饰不住心中极度的亢奋。 长恨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心理有些扭曲的少年,只是组织派他来跟随程家小少爷,他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的做事,但此刻眼前的这个白发少年让他有些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应当也是入神境,如此年纪应该只在入神初境与中境之间,若是平时遇上这种对手,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这白发少年给他的感觉却很危险,不敢托大,可程少不愿意离开,他也只能作罢。 “依然哥哥。”囡囡见院中突然又出现一个蒙面人,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他有些担忧的拉住了李忆然的手,眼中满是焦急和愧疚,他不愿意这个刚认识的很好的哥哥因她受伤。 李忆然温和的捏了捏囡囡的小圆脸:“放心,哥哥啊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哦!快带你娘亲进屋,一会儿我想听听你和你娘亲的故事,好吗?” 囡囡纠结的脸袋,重重的点了下头,她心智伶俐,知道自己和娘亲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很有可能成为依然哥哥的累赘,于是转过身牵着自己的娘亲向房间走去,妇人向李忆然投去感激的神色,李忆然微笑的示意,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李忆然猛然挥手,搓指成剑一指点出。 这一指点在了虚空之中,那里本没有人,可只在瞬息间,长恨身形显便显露出来,站在的李忆然的指剑前,露出在外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的神色,白发少年的这一指可以说是十分巧妙,他本想趁着对方与那对母女说话分神之时出手偷袭,一击便可得手,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发现了他出手的路线,刚才那一击自己若是不收势,便会立即撞在对方的指剑之上,就好像自己的偷袭只是为了送死一般,而对方的指剑上带有锋锐的剑气隐而不发,白发少年是剑修,也只有剑修才有如此凌厉的剑气。 长恨深吸一口气,退后两步,一挥手将程少震出了院外,只听哎哟一声,紧接着就是程少不停的咒骂声。 有了这一耽搁,囡囡与她娘亲已经回到了屋中关上了屋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李忆然浑身气息顿时爆发,他曾经作为杀手的本能,自打入城以来一直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将入神后期巅峰的修为压制到了入神初境与中境之间,而此刻他依旧只是爆发出了入神中境巅峰的修为,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在他发现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这或许只是一种错觉,但谨慎之下他依然选择了保留实力。 即便如此也让长恨心中震惊,如此年纪竟有这等修为并且还是一名剑修,他开始有些怯战,脚步不着痕迹的向着门口处移动。 “怎么,这时候想逃了?已经晚了,你那个程少也跑不了,收拾完了你这个魔教中人我再去解决他!” 长恨心中一惊,对方竟然知道他是圣教中人,这白发少年究竟是谁,为何对他圣教如此熟悉,竟然敢挑衅圣教,心中虽然惊骇,手底下却并未托大,双手一挥,一柄蛇形剑在手,身形开始在院中飘忽,化作无数个黑色的影子,围绕在李忆然的身前不停游动。 李忆然冷哼一声:“魑魅魍魉也配用剑?”随即跨前一步,又是一指点出,这一指却是蕴含了强大的剑气,如同长剑在手,破开虚幻。 第192章 强龙压地蛇 他此刻的神识是何等的强大,比之一般上品初境的高手犹有过之,凭长恨的修为身形,又哪里逃得过他的神识,只在对方施展幻影的一瞬间他便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形,小院中只听嗡的一声如雷鸣,长恨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了院外,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 李忆然身形再度一闪,人已落到了院外,街巷中尽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贫民,有些人浑浑噩噩的躺在街角一侧,见到院中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抛出,全都惊吓的连滚带爬躲在了远处。 李忆然身形刚落,便有一股阴冷的剑意袭身,他身形未动,再度伸出两指,铮的一声,蛇形剑被他夹在了两指之间不停的颤动,长恨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如此之高,从头到尾这个白发少年都只是三招两指,便已经让他无法抗衡,而对方却似乎在戏耍他一般,同样是入神中境,为何对方会如此之强,难道剑修当真如此可怕吗? 这时却听李忆然轻轻的说道:“差不多了,你可以去死了!”他是故意将长恨震出小院,他不愿意让小囡囡看见满地的鲜血。 话音刚落,只见李忆然又是一指划出,长恨还未做出任何的反应,就看见自己被抛了起来,紧接着就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正缓缓的跪倒在地,那具身体上没有头,自己是已经死了吗? 长恨失去生机之前带着深深的不甘,他恨那个程少招惹谁不行,为何要去招惹这个白发的少年,更悔恨自己不应该接下这次看似简单的任务,可人生哪有回头路。 程少在跌出院外之后,几个仆役连同刀疤脸便急忙也跟着出了小院,将正在咒骂的程少扶了起来,可刚扶起来就看见长恨倒飞而出,平时一副高人形象,修为如同神人一般的长恨竟然也被人丢出了院外,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相视一眼正准备驾着双腿发软的程少离开,却只见那个白发少年突然又出现在街巷中,长恨暴起出手,一剑劈向白发少年,这一剑如同鬼影一般,阴森可怖,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要锁人魂魄。 他们正准备长吁一口气,程少也渴望着看见对方鲜血流淌的场景,脸上的微笑还未浮现,紧接着就看见白发少年仅伸出了两指便夹住了长恨如同索命恶鬼的一剑,少年又是一指划出,长恨的头颅便被高高抛起,落在了街巷的废水沟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们背脊发寒,双腿发颤直接跌坐在脏乱不堪的街巷中,程少更是双腿间热流不止:“少……少侠,饶我一命,本少……小的……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那个少妇,哦不……那位夫人是你的,那个小女孩也是你的……是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少侠!” 程少看着缓缓踱步向他们走来的白发少年,牙根间不停的颤抖,语无伦次的求饶,额头上满是冷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身旁的刀疤脸和几名仆役也是全身颤抖不停的磕头请罪,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平时欺负一下街坊四邻也只是见见血,打对方半死,可谁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来,而这名白发少年却是出手毫不留情,杀人如同宰狗一般,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阎王降世,地狱的恶鬼! 李忆然并未有任何的表情,一挥手,地上的蛇形剑如同被人操控一般在街巷中划出一道白光,只听啊的一声,鲜血四溅,程少双腿连同他的劣根被利剑一同斩断,他痛苦的在地上不停的打滚,鲜血不停的从双腿和胯下渗出,眼泪鼻涕横流,此时的他早已顾不得白发少年到底是人还是恶魔,口中又开始了不停的咒骂:“你这个该死的杂种,泥腿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伤我,我要让我爹弄死你……你给我等着。” 李忆然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向小院门口,那里靠着一个看戏的白衣书生,书生正是顾涛,刚才他一直靠在石榴树下看戏,除了李忆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当李忆然掠出小院之时,他也跟着走出小院靠在了小院门口处继续看戏,这时见李忆然回头看向自己,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双手拢袖走到了在地上不停打滚的程少面前,蹲下身瞧了瞧一身惨状,眼泪鼻涕横流的程少,一脸嫌弃,却是故作揪心的说道:“咂砸砸……我当是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狂吠,走近了一看原来是程家小公子啊!怎么的?是我这依然兄弟伤着你了?说出来听听,本公子一定替你做主!” 正在痛苦中的程少见到来人竟是城南顾涛,原本心中一喜想要出口求救,让对方替自己出口恶气,找人杀了这白发少年,可听对方的话语立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当场,城南顾府哪里是他这种二流门阀可以匹敌的,就是他父亲来了,见着这书生也得点头哈腰,而对方竟然与这白发少年称兄道弟,这个仇他报不了,也不敢再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你家少爷抬回去请郎中,若是迟了不仅你家少爷小命不保,就连你们几个也得人头落地!” 顾涛的这一声大喝立即惊醒了刀疤脸等人,几人立即将程少背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离了小巷之中。 “在下对依然兄真是越来越敬佩了,你这修为当真是高得惊人,做事也同样滴水不漏,从一开始你便想要让我出来摆平此事吧?” 李忆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虽然可以很容易的便将对方几人都留在这里,可他不可能将所有程家之人杀死,氏族门阀盘根错节,岂是他如今一人一剑便可以抹平的,除非他能入得上品初境巅峰,如今他还只是入神后期巅峰,对方即便是有所忌惮也还不至于惧怕于他。 他也不可能永远守在囡囡家中,只能先以力服之,再以势压人。能够压死地头蛇的也只有更强大的地头蛇,而顾涛能够与城主府相熟,那么他的家世背景便不是城南顾府四个字可以一笔带过的,所以李忆然最后看向顾涛,而顾涛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顾兄!” 顾涛无所谓的挥挥手“无事,这等小事做兄弟的还担当得起,这里你便不用管了,自有人来收拾!” 言罢,从街角处悄无声息跑出几个仆役,各自开始有条不紊打扫起街道中的血迹,这些仆役并非像程少的几个手下一般庸碌,而更像是兵士出生,从出现到收拾完街巷,未发一言,也未抬眼瞧过二人一眼,如同兵士一般纪律严明,打扫完街道之后,便又匆匆离开街巷,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第193章 约法3章 李忆然略有深意的看了顾涛一眼,顾涛不以为意笑笑:“我家祖上曾是边疆大将,只因看不惯朝堂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方才弃官从商!” 李忆然点点头,表示理解,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那大家便都是好朋友,二人相视一笑又回到了小院之中,陋巷中秋风拂过,带起淡淡梅花香! 南安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废弃院落,这里本是乱世八王之一的淮国驿站,淮王桓温在乱世之时因内乱而亡,后田氏代桓建立魏国,这里便被荒废成为一处腐朽不堪的废墟,但因这里是进入南安城的一条主道,且有一条淮河支流于此经过进入南安城,名为句容河,句容河的两岸风景宜人,时有当地渔民在这碧水蓝天的河面上捕鱼,路过之人总能听见有渔民的歌声在轻扬,驿站废墟便是在河岸不远处,在那里有一座孤亭名为:望江亭,此时的望江亭中荡起一阵阵优美的琴音。 琴声悠扬绵长,清脆悦耳,使人陶醉其中,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琴音虽美却略带忧伤,弹琴之人是一位女子,一袭素白锦缎掩饰不住的高雅国色,清风微拂,撩起她一角发丝,耳边发髻上一朵白色素花,似在缅怀悼念新丧的亲近之人,心有悲伤之意,琴音便也似喃喃低语,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手捧香炉,脸上虽亦有悲伤更多的却是担忧,担忧眼前弹琴之人忧伤过度,因情生疾。 突然,琴音骤变,铿锵之音震耳欲聋,一股强烈的杀意从琴音中散出,随着琴音之声扩散湖面之上,震碎了湖中朵朵白云的倒影,这时湖中出现一位身穿白色僧袍的女子踏水而至,脚下莲花虚影盛开,如圣洁的观音降世,女子薄纱蒙面,眉宇间的观音痣更添其清冷脱俗的俊美,女子立在水面之上,一尾锦鲤在其脚下游动,托起她曼妙的身姿。 “为何一直拦我去路?”河面上的女子口吐兰花,音若啼鸣,来人是密宗圣女伽罗观音。 “先打过再说!”而弹琴之人正是归荑,只见她十指颤动,琴声呼啸,琴音化作无数的锋刃贴着湖面向着湖中飞去,湖面上乍起阵阵涟漪。 “哼~~难道我怕了你不成!”伽罗观音伸出一指向前点去,湖面之上轰然炸响,浪花四溅,却没有一滴溅在她的身上。 归荑伸手抚向古琴,古琴瞬间变作一柄长剑,她脚下轻点,手持长剑向着湖面女子一剑点出,剑鸣骤响如琴音袅袅,剑气凝而不散化作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湖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痕。 伽罗观音眉头轻蹙,手掐法决,一个巨大的万字符出现在身前,她双手平推,万字符向着剑气迎了上去,同时她再捏法决,一朵白色莲花出现在双掌之间,紧随其后的向着归荑袭去。 轰的一声,湖水炸开,气浪如同狂风席卷在湖面之上,浪花中倒影出无数个归荑的身影如蝶翻飞,白色莲花穿过炸起的水幕,片片花瓣如箭矢般飞射,分别击向归荑的身影,虚空之中立即响起铿锵之音,剑光如雨溅起点点星光,花瓣炸裂,归荑的身形也同时归于一身。 二女相对而立漂浮在湖面,湖中倒映出两位绝世的姿容,同样一身素白,却是一人手持长剑高贵典雅,珠辉玉丽,浑身散发女王的威严,世间之人皆臣服;一人手捏法诀淡雅明丽,脚踩莲花宝相庄严,如同观音降世俯瞰人间,世间万物皆肃穆。 秋风骤起,拂过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伽罗观音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又开始逐渐凝聚,轻吒一声抢先出手,朵朵莲花虚影盛开,虚空间似乎变作了一处观音道场,天地间亦有梵音阵阵,她的身形升至半空坐在万千莲花中,空中再度响起喃喃低语,梵音唱响声若洪钟,一尊千手观音法相虚影隐现虚空,伽罗观音手掌轻压,虚空中的观音虚影也同时伸出一只巨大手掌向着归荑压下,强大的压迫力如山岳倾倒,万顷湖水中缓缓出现一只巨大手掌印,深可见底。 归荑看着天空之中的漫天莲花及佛像虚影,衣袂翻飞,眼眉微拧,手中长剑挥出,剑光乍起,如同一道巨大光幕笼罩在莲花之间,化作一轮清冷的圆月迎着观音虚影而上,月光之中人影如谪仙飞升,踏天而行,二人之间的虚空不断轰鸣炸响,湖水卷起巨浪翻滚淹没两岸,漫天的莲花炸裂,天空中如同烈阳灼烧,天劫焚世。 两道白色身影不断碰撞,铿锵之声炸裂,轰鸣声不断响起,一阵巨响之后,佛像虚影与圆月同时泯灭,二人再度相对而立,两袭白衣,一人持剑,一人手捏兰花,世间万千玉颜皆失色,湖面归于平静,湖水从岸边流回句容河中。 “或许我们并非敌人。”伽罗观音银铃般的声音飘荡在虚空,无悲无喜。 “我知你来意,可本宫须与你约法三章,你应还是不应?”归荑红唇轻启,势如王者睥睨,她缓缓抬手伸出三根手指。 “我若是不应呢?”伽罗观音眉头微皱,她乃方外之人,自是不喜受人约束。 归荑轻哼一声,并未立即作答,而是伸手一挥,长剑消失在掌心,双手附后背转过身,踏步向着岸边走去,她的声音在湖面之上缓缓响起:“以我一世修为换你再入轮回!”一字一步响彻天地,每一步俱是充满杀机,回字刚出口,脚尖便已经点在了河岸,望江亭轰然倒塌,震起漫天烟尘。 伽罗观音看着缓缓消失在岸边的身影,那里还残留着淡淡剑意,她看懂了那剑中之意,那是约法三章,沉思片刻之后,伽罗观音缓缓点头:“可!” 一阵秋风吹过,湖面阵阵涟漪,碧玉般的句容河倒影中再也没有任何人影,唯有清风白云,淡淡余香。 第194章 太学门口之争 官道上,余秋鹤驾着马车满脸愁容,马车行至北上官道处停下,车厢中传出轻咳之声:“咳咳,好了,就先停在这儿吧!” 余秋鹤停下马车关切的询问:“大姐,你没事吧?” 车厢内,归荑擦去嘴角的丝丝血迹,忍不住再度轻咳了两声说道:“无事,这密宗佛女修为确实不凡,有成就果位之姿。”声音顿了顿再次说道:“咳咳……你就不用随我去燕国了,我要你留在魏国入仕为官。” “可大姐……”余秋鹤刚要反对便被归荑的声音打断:“怎么?我说的话你不听?” 余秋鹤连忙躬身落寞的应道:“是,大姐,我马上动身前往洛邑,还请大姐保重!” “嗯,你放心去吧,五年后可随依然回燕京城见我!” 余秋鹤闻言眼神中泛出神采:“秋鹤定不负大姐重托。”说完伸手一个响指打出,树林之中窜出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 “将大姐安全送达燕京城,若有差池你便无须再活着!”语气中带有强烈的杀意。 “是,属下遵命,誓以命相护!” 余秋鹤闻言神色微缓,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中愁绪难明,方离别便思归,何地是归处?有伊人处便是乡。 李忆然找了一处离太学较近的客栈住下,准备好好洗漱一番明日再去太学见师公,顾涛曾想为他订一间上好的客栈被他婉言拒绝,彼此约好第二日太学门口见,这才送别了这位天降兄弟,一个人一只猫躺在客栈的床榻上无心睡眠,听着窗外夜雨轻拍窗棂,心中思绪万千,少年人依旧对自己的未来迷茫。 他本就是一个心无大志之人,性格洒脱随意,对一切的事物都抱着随意,随遇,随缘的态度,可当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之后,发现自己今后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他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而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应当如何去做。 曾经有柳相为他指明一切,随他行走就好了,而今后的一切便需要他自己去做,自己去选择,未来悬浮于脚下,却如同迷雾一般看不真切,他此刻重要的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可如今他完全触摸不到上品剑气境,何谓剑气境?须悟得何为剑道,柳相曾经说过,须明白自己为何而出剑,但此刻的他却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为何而拔剑?为仇恨?这是私怨非剑道之理,入神易,入上品难,这世间无数的剑客皆是终身止步于入神境,剑道之路何其艰难,而一切的谜题也只能等他入得上品之后才能一一解开。 少年人的愁是前路迷茫,少年人的无忧亦是不明前路,人前无忧,人后强说愁! 第二日一早,李忆然早早起床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微微发黄的米白布衣,满头白发用一根粗布系在脑后,背好快意剑向着太学行去,一路上见到许多学子三三两两的走向太学,他的一头白发依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白发背剑的少年带着一只猫沉默的走在街道之上,晨雾如同一层薄薄的面纱慢慢的掀开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太学虽在南安城中却是依山而建,山下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上竖立着一扇巨大的牌坊,上书太学二字,大气磅礴,乃是前代魏王所写,字里行间尽显王者气度,临近太学学子越发的多了起来,李忆然正准备拾阶而上,突闻远处马蹄声急,循声望去一辆豪华的驷马座驾疾驰而来,如此浓雾天气驾车之人却是不管不顾的疯狂抽打马鞭,而李忆然一身白色布衣又是满头白发,在大雾之中并不是很显眼,驾车之人并未及时发现他,朝着他的方向便撞了过来。 等驾车之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马上便要撞上之时,李忆然一个闪身躲过了马车,马车却因为急停半个车身悬空了起来,再次落地之时,车夫吓出一身冷汗,差一点马车就翻了,瞧着李忆然怒火攻心,一皮鞭就抽了过去:“你他娘的不长眼睛是吗?你知道这车里坐的谁?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李忆然伸手一下握住了抽来的马鞭,再一使劲便将马车夫拽了下来,摔倒在路边,事情发展的非常突然,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夫便躺倒在地抽搐起来。 旁边所有的人认出了马车,也知道了马车的主人是谁,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忆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怜悯,有人暗自叹息。 “狗奴才,怎么回事?还能不能驾车了?”这时一个锦衣长袍的年轻人从车厢中钻了出来,一探头便看见躺地上哀嚎不已的下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布衣白发的少年。 锦衣青年眉头一皱冷声道:“车奴,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痛苦的喊道:“公子,就是这个小子,他故意站在马车前挡了我们去路不说,还出手打我,公子你可得为奴才做主啊!”一边说着一边爬到马车前跪倒在车上的青年面前。 马车上的公子闻言,看向李忆然,眼神中怒意勃发,咬牙切齿的喝道:“你是谁派来的?你可知我是谁?竟然敢挡本公子的道?你是活腻味了是吗?差点误伤了本宫,此刻就算你跪下求饶,我也不打算轻饶了你!” 李忆然看着马车上一身锦缎华服的年轻公子微微皱眉:“你就不想听听到底是怎回事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宫讲道理?一个泥腿子也敢直视本公子,来人,先打断他的狗腿!”话刚说完,便从马车后大雾之中蹿出几名护卫,个个身穿轻甲,如同刚下战场的将士,浑身散发着强大杀气,护卫将李忆然团团围住,齐齐拔刀准备将他捉拿。 李忆然心中暗道,这马车上的少年好生霸道,不管是非曲直便要打断别人的腿,而这群护卫也并非寻常官宦人家能够供养,这少年必定是某个王侯之家。看着缓缓逼近的护卫,李忆然的脸上并无惧色,随意的站在马车前未作任何的动作。 第195章 张氏兄弟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且慢动手,三皇子,且慢动手,这一定是个误会!”人群中一个白衣人影闪出,正是刚刚赶到太学门口的顾涛。 顾涛一脸微笑的对着马车上的青年拱了拱手:“三皇子,都是误会,这位依然兄乃是在下的朋友,还请三皇子手下留情!” 三皇子看着顾涛一声冷哼:“你有这个面子吗?你不过一介商贾之家也配管本宫的事?” 顾涛闻言立即僵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心中暗骂蠢货,若是真动起手来,以这位爷的脾气手段,恐怕不管你是不是皇子都难逃一顿毒打。 这时的马车的周围顿时围上了许多人,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在一旁窃窃私语,冷眼看着顾涛的笑话,也都鄙夷的看着李依然。 “那不是我魏国的三皇子吗?一个泥腿子,也敢冲撞三皇子,这下必定不死也残。” “这顾大少何时与这个白发少年称兄道弟了,竟然敢在三皇子面前为其出头,他凭什么,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真是可笑,我等羞与此等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家为伍,三皇子最好连着这顾涛一并收拾了才好!” “这满头白发的泥腿子一看就是考不进学院的乡巴佬,来这里就是寻求一下安慰,没想到惹祸上身碰上了三皇子,真是活该,这等学府岂是他这种贱民能来撒野的地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顾涛对周遭人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只是见三皇子如此霸道,并不卖他的人情,只得叹息一声苦笑的望向李忆然。 李忆然知其意,无所谓的摇摇头,以他的耳力哪能听不见周围众人的言语,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多谢顾兄好意,在下承你这份儿情,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且退至一旁便好!” “哟,这小子还挺有骨气,就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说这么硬气的话了!” “故作镇定罢了,背着一柄长剑装腔作势,一会儿他就知道什么人是他这等贱民不该招惹的,他死定了!” 几息之间一众护卫已经将李忆然围住,向着李忆然冲杀了过去,这些兵士个个眼神中充满了暴戾的杀气,这是在无数的尸体中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平常,手中的长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向着李忆然当头砍去,在他们的想象中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可是当他们的刚要落在白发少年的身上之时,眼前均是一花,紧接着所有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而那白发少年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未动分毫,就连对方是何时出手的都没看见,自己一干人便已经无力再战,这要是在战场之上,他们已经身首异处,所有护卫兵士后背凉气直冒,顾不得身上的巨痛,再度握住长刀,费力的从地上爬起,缓缓退到了马车前,他们此刻想的不再是去砍死这个少年,而是将身后的三皇子护住,防止这白发少年对三皇子动手。 顾涛无奈的闭上了眼,不忍直视,一众护卫皆被李忆然轻描淡写的撩翻在地,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气氛极度的紧张,所有的眼神都齐齐的看向场中云淡风轻的白发少年,这可是皇子护卫,岂是一般江湖武夫能够比拟的,竟然就这么倒下了?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忆然倒吸一口凉气,轻蔑的眼神中出现复杂的神色。 三皇子也是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非常清楚,这对护卫乃是一帮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老兵,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就是对上入神境的高手也能将之格杀,可没想到在对方手底下竟然走不到一个回合,虽然自己也是入神境的修为,可同样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他都没看清,难道这白发少年真的是个高手? 这时的三皇子脸色如同乌云压顶,难看到了极点,阴沉的看着白发少年,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向马车横梁扶手,扶手顿时爆裂,木屑纷飞,同时大声喝到:“你敢打伤本宫的护卫?好,好,好,很好,今天本宫不弄死你就算本宫无能!”四声好,说出了他心中极度的愤怒与杀意。 “张合,张益,还不快滚出来,给本宫弄死他!”话音刚落,两个样貌极为相似身穿锦服的侍卫出现在三皇子的面前,二人是亲生兄弟,均是入神中境的高手,此二人练有一种合体功法,就算入神后期的高手也能斗得两败俱伤。 “三皇子,请放心,我兄弟二人既然来了,那此人便已经死了!”话刚说完,兄弟二人便向着李忆然合身扑去。 二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一人攻向李忆然的头颅,一人攻向李忆然的下身,招招阴狠毒辣,若是中招必定非死即残。 李忆然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站在场中,面对奔袭而来的二人,心中突然念起,何不试试自己的琉璃金刚身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想到这里,马上便收回了原本已经伸出的剑指。 旁边众人见李忆然似乎想要出手却又收了回去,一阵冷笑:“看来是自知不敌,想要束手就擒了,还算识趣,不过已经晚了,这时候认错已经来不及了!” “这少年这次死定了,原本还以为他有些能耐,没想到这么不济,两个护卫就将他击杀了!” “胡说,你懂个屁,这张氏二人可不是一般护卫,这可是王城近卫里的高手,是三皇子的贴身保镖,二人合力上品之下无敌手!” 一旁看戏之人听见有人这么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厉害?也难怪这白发少年不敢出手,这次是碰到高手了,这小子死定了!” 就在众人谈论中,张氏兄弟已经攻到了李忆然身前,李忆然依旧纹丝不动,就好像二人身形太快他来不及反应一般就那么木讷的站着,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二人的身形如同幻影,转瞬间便在李忆然的身上打出了上百拳,一旁的众人大声叫好。 第196章 沈三 场中的兄弟二人却是越打越心惊,他俩可谓用尽了全身真元,这少年应当早就爆裂而亡才对,可对方竟然像个无事人一般就那么站着静静的看着他二人出拳,并且他们的拳头击打在对方身体上之时,就如同打在坚硬的钢铁之上,震得他们险些握不住拳头,拳头上的骨骼传来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渐渐的围观之人也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为何那白发少年的脸上露出的不是痛苦,而是一脸享受的样子,莫不是这晨雾太大看花了眼? 三皇子原本略带狰狞笑意的脸上出现了谨慎,阴冷和不可置信。 而场中的张氏兄弟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二人向后退去,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柄三尺窄刀,刀名:障刀,乃是王城近卫制式刀,刀刃坚硬锋利,刀背厚重极易发力,削铁如泥。 场中刹时间刀光闪动,刮起一阵寒芒刀气之风,搅碎了晨雾,四周的空气变得阴冷刺骨,杀意如同风暴般铺天盖地,只见刀光不见人影,仅仅只是轻风拂过,可吹打在旁观之人的脸上亦是生疼如刀割,众人皆是齐齐变色向后退出数十步,害怕被这骇人的刀风所伤。 紧接着场中便响起砰砰砰的铿锵之声,障刀砍在李忆然的身上如同看在坚硬的钢铁上,只是削去了衣角却并未伤及李忆然丝毫毛发,二人砍了片刻却好似挑梁小丑一般在陪人玩杂耍。 马车上的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狰狞,难看起来,自己前后派出了两拨人,竟然连这白发少年的毛发都未伤及,这简直就丢尽了脸,刚才还放出狠话要弄死对方,可没想到对方就在站那里连手都未抬,自己这边的两名高手竟是束手无策,这哪里是要杀人,这是在用自己的脸面为别人做垫脚石啊! 这白发少年如此年纪便有这么高的修为,其背后一定有人指点,可不知是何方势力,竟然敢来寻我的晦气,拿我做跳板,真是该死! 经此一事之后自己必定颜面扫地,而这白发少年必定声名鹊起,可自己原本就只是来太学参加秋闱,出门之时并未带上更多的护卫,只是随便叫上了张氏兄弟,以为足以应付任何情况,可没想到今天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事后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让这白发少年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管他是谁派来的人,一定要死! 正在三皇子思绪万千,下不来台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来:“三皇子消消气,顾家与我乃是世代相交,顾兄与我亦是同窗好友,他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还请三皇子看在在下一点薄面上,让张氏兄弟住手,这件事就此揭过可好?” 三皇子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少年顶着一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的站在马车前。 “沈胖子,你来这里为这小子求情?” 沈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了口气说道:“刚才我在那边听说这边三皇子与顾兄起了些冲突,还以为真有此事方才急忙赶来,后见到顾兄才知道个中缘由,三皇子您看这样行吗?我沈三作保,由顾兄在南安城我的落花楼设宴给三皇子赔罪,你这几位护卫所有的医药费都由我沈三出了,那位叫李忆然的兄弟刚从外地来此南安城,不懂规矩冲撞了三皇子,我亦代他向你赔罪,还请三皇子消消气,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三皇子脸色阴晴不定,微眯着眼看向沈三:“就凭这个就想救下那个白发泥腿子?你恐怕未免有些不够诚意啊!” 沈三闻言,圆圆的大脑袋歪了歪笑嘻嘻道:“三皇子想要诚意?那你看这样行吗?”沈三伸出胖嘟嘟的两根手指又继续说道:“三皇子,今日之事有些蹊跷,若是真闹将下去,对你也不好,我劝三皇子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三皇子呵呵一笑,此刻他也是骑虎难下,既然这沈胖子出来救这小子也算给自己解了围,对方更是拿出他名下的落花楼两成利润作为赔礼,要知道这落花楼可是整个南安城最好的酒楼,对这个酒楼他早就垂涎三尺,有了这份好处他当然愿意就此作罢,这白发小子事后再找机会弄死他也不迟:“这个就不劳烦你沈胖子担心了,两成就两成,咱们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三皇子一拍车厢大声喝道:“好,今日我便看在你沈胖子的面上放过这小子一码,下次若是在撞我手里,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这话立即吩咐场中正叫苦不迭的张氏兄弟二人:“两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回来,回去好好收拾你俩。” 张氏兄弟闻言如蒙大赦一般,齐齐住手十分忌惮的看向李忆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退到了马车后。 “多谢三皇子高抬贵手,如此我便带顾兄和依然兄先行一步了,咱们晚上落花楼见!”沈三走上前拽着李忆然和顾涛向着太学内走去。 一旁围观之人,见到三皇子与沈三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这场架是打不下去了,没啥稀奇可看了,便都各自散去向着太学内走去,还有一些人凑到了三皇子面前大声赞扬三皇子仁义,宅心仁厚体恤贱民不与低贱之人一般见识真有大儒之风。 而另外有些人凑到沈三跟前一脸谄媚的打招呼:“沈公子真有面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沈大人后继有人了!” “瞧你这话说的,户部尚书的公子岂是池中之物!” 李忆然瞧着这些谄媚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又抬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太学大门,门楣之上写着一幅对联: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他的胸中似有一股气不吐不快。 李忆然冷哼一声环顾四周:“你们也配称为读书之人?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书?对王侯将相之子便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一脸谄媚的嘴脸,对贫寒之人便嗤之以鼻一口一个贱民,这便是你们学的圣贤之书?” 第197章 太学门前骂学子 “你这个混账,你在胡说什么?” “别以为沈公子叫你一声依然兄,你就有资格在这里哗众取宠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谁?你也配进太学?” 李忆然冰冷的目光看向叫嚷之人:“我大放厥词?你们自己瞧瞧自己的嘴脸,《昔时贤文》曾言蚊虫遭扇打,只因嘴伤人这话你可曾听过?礼记中训诫恶言不出于口,你们可有做到?勿见利而谋,却私欲以养心,尤当悟至理以明心,君子九思,内外如一,贵贱不二,生死不异,绝奸狂而交中正,这些你们可都做到了?” 说到这里又伸手指向太学大门:“古之圣贤皆是以为天地立心为,为生民立命为己任,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可你们呢?刚才之事的缘由你们都眼瞎了不成?罔顾是非曲直,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泥腿子,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却用在蝇营狗苟,溜须拍马攀高结贵,罔顾真相对错,将圣人之言抛掷脑后,你们也配称为读书人,观今日你们所为,便可知你们今后若是真入仕为官将会如何对待一方百姓,当真是毁了太学儒门之风,巧言令色,鲜矣仁!” “可知,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李忆然字字铿锵,落地有声,将一干避凉附炎之人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那些围在三皇子与沈三身边之人个个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 “哼,你以为你是谁?学院君子不成?你恐怕连踏进太学的门都不配,还敢对我等说教,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踏进这太学之门!” “对,太学有规定,非学院或参考之人不可随意进入,我看这小子不仅不够资格进入太学,恐怕还会被学院的先生们直接打出来。” “哈哈哈,你说的对,就这种贱民也配站在太学门口,赶紧滚吧,否则一会儿这脸可丢大了!” 这话一出立即引得众人哈哈哈大笑。 顾涛与李忆然齐齐看向李忆然,眼神中带有询问:“依然兄,你今日是来参加秋闱的吧?可有乡里举荐信?若是省亲,那我二人可真就爱莫能助,无法带你进去了,太学的规定就是当今皇魏王来了也须遵守!” 李忆然摇摇头:“我确实并非来此参加秋闱科考,算是寻亲!” 顾涛脸色有些难看,沉默片刻说道:“无妨,待会儿你就说你是来此参加科考的学子,只是乡试之地太远路上遇见匪人遗失了信件,此法也许可行!” 太学科考并非随便谁过来就可以参加的,须得先行乡试,中得解元者拿着官府的举荐信方可进入太学参加秋闱会考。 沈三摇摇头否决了顾涛的办法:“没用的,这个办法行不通,太学是只认举荐信不认人。” 顾涛一脸焦急的搓着手:“那可咋办,沈兄可有更好的办法?” 沈三摇摇头,无法可想,皇权不入太学门,他即便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也无计可施。 这时围在三皇子身旁的众人见到三人的神色立即便明白的其中的意思,个个开始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你们瞧,我就知道这小子就是个贱民,哪有资格参加科考,他以为他是谁啊!” “不错,赵兄所言极是,这小子不过就是个不知道从哪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仗着自己学了点武艺便在这里哗众取众,居然敢用圣人之言羞辱我等,我看他也不过就是想趁机引起三皇子的关注好待价而沽,可没想到三皇子慧眼如炬完全不吃他这套,我看沈公子眼睛可要放亮些别交友不慎,被一些个江湖匪人给骗了,误了令尊大人的威名!” “住口,我沈三做事还须你这小人在旁多言,我觉得刚才这位依然兄骂得好,你竟然还恬不知耻!”沈三冷然的看着说话之人。 那人被沈三喝止,涨红着脸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多说一句,他旁边却站出一人冷笑道:“沈三,别人怕你,我任苟可不怕你,你今日注定会成为一个笑话,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贱民强出头,值得吗?” 沈三看向李忆然笑了笑:“李兄与我虽初次相识,但我相信顾兄的眼光,他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我与李兄一见如故,刚才李兄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当真是骂得痛快,此等耿直之人才是我沈三值得结交的朋友。” 李忆然闻言拱手说道:“沈兄过誉了,刚才所言也只是在下逞一时之快,让沈兄见笑了,对了,还未谢过二位仗义之恩!” “沈胖子这话倒是说到了本姑娘心里,平日里见你这一身肥膘腻味得紧,今日倒是可爱至极!“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芊芊少女落落大方的站在了人群前。 “哗……那是城主千金王雨燕,她怎么也替那个白发少年说话。” “她们认识?这白发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连城主千金也认识。”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少女,一个个神色怪异窃窃私语。 王雨燕笑脸盈盈的走到李忆然几人面前拱手道:“依然兄,雨燕见礼,刚才之事我已听闻,依然兄刚才所言真是金声玉振,字字铿锵,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骂得痛快,真令小女子敬佩!”顾涛与沈三二人见王雨燕到此也都上前施礼,王雨燕却是满眼星光的蹲下身,将一直跟在李忆然身旁看戏的惊蛰搂在了怀里。 惊蛰原本躲在一旁看戏,见李忆然打完架了这才懒洋洋的跑出跟在李忆然身后,这时突然被一双手搂住,全身一抖擞,却闻见一股熟悉的少女体香传来,见是上次酒楼之人,便随她抱起,虚眯着眼享受躺在王雨燕怀里,将头枕在峰峦之上惬意的喵了一声。 这时的三皇子身旁一干人等均都脸色阴沉,三皇子心中更是心中难堪至极,这王雨燕到了这里竟然不是第一时间与他见礼,而是先行去到那个白发少年身前,明摆的要与他对立,其父王元华即是一城之主亦在朝中身兼要职乃是内阁学士领詹事院事一职,可谓位及人臣,在朝中声誉甚高,就是他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而貌美的王雨燕早已被他当作自己的禁脔,即可享受美人之肤,又可获得内阁的支持,可谓一举两得,可对方此刻竟然替这个贱民说话,怎能不令他心生愤怒。 第198章 入太学 而且王雨燕话语等于间接的坐实了他仗势欺人,罔顾律法当街欺压百姓的罪责,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洛邑,那些支持他的王朝重臣必定心生芥蒂,而他大哥二哥的那些支持者必定大势宣扬打压于他。 想到这里三皇子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满腹杀意均系在了那个白发少年的身上。 聚拢在三皇子身旁的学子任苟见三皇子面色阴沉,以为是其心中对王雨燕的无礼心怀不悦,随嗤笑一声:“故作姿态,王小姐,三皇子在此你不先行来此见礼,竟然去找那个山野村夫,你这是连自家颜面也不顾了吗?” 王雨燕凤眉一皱,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狂吠?一条狗而已,也配替你主人说话?你父亲给你取的这人狗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任苟闻言怒极,手颤抖的指着王雨燕正准备再度出言驳斥,却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何人在太学门口大声喧哗?不知道太学的规矩吗?” 一个身穿青衣的壮年男子冷漠的走出太学大门看着台阶下的众人:“君子之礼,不可哗然高语,你们的夫子可曾教你们?” “那是鲁蕴才鲁祭酒?那可是学院贤人,平时难得一见的小祭酒鲁大人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小祭酒大人平时就算尚书大人,太子太傅来了也未见他出门相迎,今日怎么会踏出太学后山,出现在学院门口?” “祭酒大人,弟子见礼”众人见到来人皆是齐齐行礼,对他的到来心有敬畏,更多的是疑惑。 鲁祭酒环顾了一圈,看向李依然温和的问道:“你便是李忆然?” 李依然闻言忙拱手施礼回道:“弟子正是李忆然,见过祭酒大人!” 鲁祭酒点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刚才的一幕他一直躲在门后看着事态的发展,对李忆然的那番话心中很是赞扬,虽是少年人的一时意气,可少年人就应该有这一份慷慨凌然的意气,这才是读书人的朝气:“果然有其师之风。”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尚在他出现的震惊之中,并未注意到他刚才的低语,连忙轻咳了一声,冷着脸说道:“随我进学院,院长他老人家在草屋等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老院长要见这貌不惊人的白发少年?这是什么剧情?就连当今魏王来了也难见上一面的圣人院长,要见一个来历不明的白发少年?他们其中有很多人进入学院两年有的甚至三年了,也未有幸见得圣人院长一面,这是何等的殊荣。 并且鲁祭酒大人刚才好像是在笑?是晨雾太大看花了眼?这位祭酒大人原来会笑的? 身为学院小祭酒的鲁蕴才亲自出门领人进入太学,已经是骇人听闻之事,更何况还是领去见老院长,这简直就如天方夜谭一般,迄今为止整个魏国找不出第二个有此殊荣之人,说出去谁人敢信?可这又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之事。 刚才那些一口一个贱民,泥腿子的学子们全都抖如筛糠,整个人都凌乱在晨雾中,越发的看不懂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会有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是天要变了吗?想起刚才看戏之时自己说的话,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忆然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告别顾涛等人随着鲁祭酒走入太学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前树立着一尊手握圣典的圣人铜像,广场四周郁郁葱葱栽种着一排排高大树木。 “那是状元树,文冠入院高中状元,也算是一种期盼吧!”鲁蕴才温和的为李忆然介绍着学院:“那是玉兰树象征坚强与传承,哦……那里还有腊梅,等再过段时日腊梅花开,满园生香,喝喝喝~~~”鲁蕴才的心情今天似乎格外开心。 “腊梅吗?确实清香伊人!”又是腊梅,这是巧合?李忆然脑海中若有所思。 “你的这只大猫很有灵性,它是你的同伴?”鲁蕴才看着一直跟在李忆然身后的惊蛰,它如同一个懂事的孩子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忆然身后,眼神中总是对靠近李忆然身旁之人充满了警惕。 李忆然对鲁蕴才顿生亲近之感,这是唯一个第一面便将惊蛰称为他同伴的人:“嗯,鲁先生慧眼,惊蛰是我最好的兄弟,从我第一天跟随柳叔下山行走以来,它都陪伴在我身旁。” 惊蛰闻言喵了一声,伸着头在李忆然的脚边亲昵的蹭了蹭。 鲁蕴才羡慕的看着这一人一猫,心中寻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养一只猫狗什么的? “鲁先生认识柳叔?”李忆然看着前面一边领路一边侃侃介绍的祭酒大人。 “柳剑圣?天下何人不识?”柳剑圣三字一出口鲁蕴才眼神中有了短暂的恍惚。 “鲁先生当知我所说并非此意!” 鲁蕴才停住了脚步,眼神中略带伤感,脑海中陷入了回忆:“我们那时与你现在一般大,我们一同拜入先生门下,六年同窗,三年同室,那时他可是先生门下最得意的门生,文采风流啊……”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心中似有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最后唯有轻叹一声:“这些以后我有机会在慢慢给你说吧,别让先生久等了!” 鲁蕴才带着李忆然走过一排塾房,里面还有许多学子正端坐学堂诵读圣贤经典,朗朗读书声响遍学院。 “这里都是些新进学子,教书的夫子多是德高望重的老儒生,一生教书育人可谓为人师表的典范。” 李忆然循声望去,教堂中的学子们均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位老儒生讲解圣人经典,抬眼看见鲁蕴才走过,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未等鲁蕴才有所回应便回过头继续讲课,并未因为祭酒大人的到来而中断课堂上的讲解。 第199章 圣人院长 鲁蕴才不以为意,也只是点点头随意回应后,继续带着李忆然向着深处走去,穿过塾房又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上,比之前门口的广场更加的辽阔,这里摆放着许多锻炼的器械,刀枪棍棒一应俱全。 看到这里李忆然颇为诧异,学院还教人武艺吗? “学院除了教书育人亦会教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读书人可不能真的读死书,排兵布阵,上阵杀敌也须得信手拈来。”李忆然深以为然,否则这些娇贵的学子将来出了学院便只能真娇贵了! 学院的后山便是君子贤人们的居住之所,也是学院夫子们深研圣人经典之处。 他们转过一条静谧的小道向着山上走去,山中晨雾袅袅,溪水潺潺,偶有花香扑鼻鸟鸣惊风,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飘飘然如仙境一般。 二人在浓雾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林间一间农舍小院渐渐显露出来,隐约看见篱笆围墙中一个有些佝偻的农夫老叟正拿着一柄小锄在小院中摆弄着自己种的白菜,黄瓜。 鲁蕴才二人刚走到小院前,小院的大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位面容冷峻的女子,女子很美,李忆然见过一些美人,如绿莹的甜美奔放,归荑的高贵雍容,唐慕云的英姿飒爽,率真却又欲语含羞,王雨燕的端庄大方,亭亭玉立;却都不似眼前的女子之美,她美得如同寒潭秋水,一双凤眉有远山青翠,肌肤伴着明月清风,顾盼间百花失色,双唇未启却似有幽兰待放,但她给李忆然更多的感觉就好似一柄锋利的剑,冷傲孤寒,又好似一朵带刺的玫瑰,不应该是一朵带刺的腊梅,他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腊梅花香。 女子一眼扫过二人一猫,眼神在鲁蕴才的身前停留,冷峻的脸上有了一抹浅笑:“二师叔,我可算找着你了,近日我习练千雪落英决有一式不明想向师叔请教,去你的听雪崖,你不在,来院长这儿找你,院长说你去迎接一名少年,我正准备去学院大门口找你呢!” 鲁蕴才见到小院门前的女子顿时满头大汗,如同见了债主一般完全没了一代大儒的气派,手如同挥苍蝇一般急道:“我说尘月师侄你找我作甚,你去找你师傅醉鬼去,我这儿有正事呢,一会儿院长该说我让他久等了!” 说完拽着李忆然小声低语道:“这是书院的教习君子柳尘月,是个武痴,以后见了她可得躲远点,否则日夜不得安宁,天天找你打架!” 他虽然说的小声,可如何能瞒过柳尘月的耳朵,她双眉一拧佯怒道:”鲁师叔,你竟然在背后这样说我,你可是一代大儒贤人,怎能背后说一个弱质女流的坏话,你今日不陪我打上三百招别想溜,否则我就告诉老院长,你欺负我,看老院长怎么收拾你!“ 鲁蕴才脸色微僵,弱质女流?就这位还弱质女流,整个学院的贤人君子还有谁没和这位打个架,就差直接和老院长交手了,今日恐怕难逃劫难,想到这里他有些哭丧的说道:”老酒鬼呢?老子今天非扒了他的皮,砸了他的酒壶不可!“ 江尘月黛眉轻蹙有些落寞:”师傅他老人家几天没见人影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偷酒去了,也不带上我,哼……“ ”老酒鬼,你赶紧给我滚出来,老子数到三,你敢不出来老子就去砸了你的酒壶!“鲁蕴才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徒儿,乖徒儿,你找我也没必拐弯抹角的请出二师兄啊!回头二师兄要是真砸了我的酒壶,你师傅我得心疼死了,罢了,罢了,你且站好了别动,彼岸即此岸~~“话音刚落,江尘月的身形如同雾散一般缓缓模糊起来,就在她整个人影即将消失之时,江尘月忽然望向李忆然张嘴说道:“那小子,你的猫兄弟不错,啥时候借我抱抱?” 李忆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她……消失了?她去了哪儿?“至于借猫抱一抱之事,他只当没听见,倒是猫兄弟这个称呼倒是颇得李忆然的好感。 鲁蕴才看着李忆然不可置信的表情嘿嘿一笑:”不必惊讶,这是老四的独门技艺,老四是个酒鬼,外面人叫他酒先生,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叫他酒鬼,他这个功法其实也就是个缩地成寸的法门,其中限制颇多,须得与须传送之人相隔十里内,并且还须熟悉对方的气息,在对方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之下才能施展。“ 尽管鲁蕴才说得轻描淡写,可在李忆然的心中依旧觉得此法简直太实用了,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求这位酒先生教教自己。 正在李忆然思索间,鲁蕴才已经轻轻的推开了小院的木门,李忆然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他踏入小院后便看见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趴在学院门口打瞌睡的守门老头,太学院长姬无名,姬无名正细细的锄着小田中的杂草,并未抬头看向二人。 鲁蕴才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院长,我将依然带来了!” 锄地的老头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小锄,站起身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又从菜田中摘下两根清脆的黄瓜用手擦了擦,这才转过身看向小院中的二人,他的眼神炯炯有神中有万千星河,深邃悠远,似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来了?来尝尝刚长出来的黄瓜,清脆可口。”说完便将手中的其中一根黄瓜递给李忆然。 李忆然接过黄瓜:“谢过师公!”顺手便欲递给身旁的鲁蕴才。 鲁蕴才见状摆摆手:“这是先生给你的,别客气,这菜园的菜别人没机会品尝,我们可是都吃腻味了!” 李忆然点点头也不矫情,一口咬下去顿感入口甘甜,果然是清脆可口:“当真是甘甜爽口。” “先生,若是无他事,我便先行下去为依然收拾出一个住处!” 老者咬下一口手中的黄瓜说道:“下去吧,就把他以前的那间收拾出来给依然吧!” 鲁蕴才点点头:“弟子也有此意,依然你便在此陪先生聊聊,回头我再来找你!”说完飘然离去,院中只留下了李忆然与老者二人。 第200章 六君子 笼罩在南安城的浓雾淡了几分,几缕微弱的阳光洒向学院,林中影影绰绰树荫婆娑,清风微拂,阳光从茂密的竹叶间穿过,斑驳的光影为小农园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老者招呼李忆然在院中竹椅中坐下。 李忆然身后的惊蛰自打进入小院起,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在李忆然身后瑟瑟发抖,李忆然坐下之后,它便躲在竹椅后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姬无名看着蜷缩在一角的惊蛰,呵呵一笑:“小家伙很灵性,驺吾血脉,有变异之象,不错,不错,将来有望神兽之躯,来来来~”说完招了招手,惊蛰全身汗毛乍竖,还未来得急逃走,便凭空出现在了姬无名的怀里。 姬无名揉着惊蛰柔顺的毛发,将手中黄瓜喂给惊蛰,惊蛰可怜的看向伸来的黄瓜,原本对素食毫无兴趣的异兽,此刻只能抖抖索索的张嘴咬下一小口,嘴中咀嚼片刻后顿时眼睛一亮,满嘴哈喇子的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慢些吃,这都是你的。“姬无名柔和的看着毫无吃相的惊蛰,呵呵一笑,又抬眼看向李忆然温和的说道:“你可以同他们一样叫我院长即可,你虽传承于他的剑道,却并非他弟子,唤我师公则名不正,可若你愿意入我儒门,便为我的入室弟子。” 姬无名张嘴便是让人震惊的言语,进入儒门?成为圣人院长的关门弟子,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了必定惊掉下巴,这可是天大的机缘,整个天下恐怕会因此掀起惊天骇浪,更不会有人会犹豫,可李忆然却犹豫了,他若是拜姬无名为师便与柳相同辈,这似乎对他心中敬佩的柳叔有些不敬,并且他所修乃是剑道,并不想改修儒家的浩然之气,更何况他心中尚有些疑惑未解,在此之前他无法做出决定。 姬无名始终笑容温和的看着眼前低眉思索的少年,眼神深邃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若因为柳相的话,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答惑授业者即可为师,寻道之人不必拘泥于辈分,大道同源,万法归宗,剑道,儒门均是天地之道,天地本无名,何来道之别?”说完一指点向虚空,天空之中的一缕阳光竟在他这一指之下逆空而上,化作一道磅礴锐利的剑气冲天而去,这一道剑气跨越虚空将漂浮在万里天空之上的白云一剑斩开。 惊蛰顿时吓得停住了嘴,又开始在姬无名的怀里颤抖,姬无名哎哟一声,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惊蛰的毛绒绒的头:“小家伙吓着你了?别怕,别怕,没事的!” 李忆然这时也是大为惊骇,这一剑之威何其强大,原来儒家也擅剑道? “呵呵,这并非剑道之理,我只是以浩然之气化做剑气而已,你若是以儒入剑也未尝不可!” 以儒入剑?这是何理?剑主杀伐,而儒家却是教化众生,开智于民。 “这世间之道本就教别之分,明其理便可得其道,究其根本便是格物而字!” 李忆然细细咀嚼姬无名话中之意,格物而致知?突然猛然惊醒,站起身对着面前的耄耋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得先生所言,依然如醍醐灌顶,受用无穷!”姬无名的一席话虽然无法令他即刻进入上品之境,可对剑道之理却是清晰了几分。 “你决定了?” 李忆然犹豫了片刻,心中尚有疑虑,想起柳相死前曾对他说,若遇事难断,可叩剑心,何为剑心?乃是己心,心不明则神难定,想到这里他张嘴说道:“弟子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勿怪,为弟子解惑!” 姬无名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忆然,似乎对他将要说的话已经有所猜测:“无妨,说来听听!” “马惊之事乃先生命柳尘月所为?” 姬无名听到这句似质问的话并未生气而是嘿嘿一笑:“柳相曾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我也想看看他选的人是否合我心意。” “我若是未救下囡囡呢?” “那今日你便进不了太学大门。” “囡囡家中所发生之事也是先生事先安排好的?” 姬无名眼望南安城,城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如星光一般闪烁在他眼中,整个南安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心中成像:“这南安城中并非万世太平,繁花似锦,她们也只不过是在世间浮尘的一颗沙砾,人,生而有劫,有生皆苦。”有生皆苦,这是佛家之语,却是至理。 他如深渊般的眼神看向李忆然:“你做得很好,该杀之人绝不手软,并非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之辈,对芸芸众生亦心怀善意,再借势压人以绝后患,可谓沉稳。你若是走错了任何一步,今日你来太学便见不到我了。“说到这里,他老脸上又露出温和的笑脸:”你是如何猜出是我所为?” 李忆然沉默片刻说道:“太过巧合,我觉得这世间一切的巧合都是人为,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紧密,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这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顾涛的相遇也并非偶然!“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巧合,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实则皆是人为。 姬无名哈哈一笑,眼神中充满对眼前少年的欣赏和赞许:”城外十里有一座道观,名为百花观,昨日有夫子曾出题一篇《秋菊赋》,而观中秋菊最富盛名,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出师有名,什么样的人遇见什么样的人会产生好感,从而彼此之间产生交际,这对于圣人来说太容易不过了,缺的只是一个相识的契机和时间,这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信手拈来而已,虽然都只是小小的试探,但于圣人而言见微知着,从一些小事情的处理上便能看出这个人的品格到底如何,很显然李忆然令他很满意。 ”还有便是那股淡淡的梅花香,我曾在柳尘月出现时闻见过,我想这肯定也不是巧合。“ ”哦?原来五识俱开!“柳尘月天赋异禀,天生带有异香,只是这股异香太淡,不入上品不是五识俱开之人很难闻见,而李忆然在经历过天净沙的洗礼之后,五识之感远远高于同境之人。 “太学门前之事?” 姬无名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天空中云开雾散,答案不言而喻。 第201章 李清安 李忆然再度沉默了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先生,依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许对先生有些不敬,还望先生勿怪。“ 姬无名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无妨,且说说看!“ ”我若是未来得及救下囡囡将会怎样?“未来得及,并非不救,而是来不及救,三个字的差异,却是天差地别,若是来不及,那囡囡的下场会怎样?柳尘月会不会眼看着囡囡重伤或者死去而不顾?或者说圣人视众生为蝼蚁,不让柳尘月出手,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死了也就死了,如同一枚没用的棋子就此丢弃?这一点对于李忆然来说非常重要。 设局之人以旁人设局引他入瓮,他可以支身入局,却不能接受无辜之人因他而出事,这种机遇哪怕是天大的机遇,他李忆然宁可不要。 姬无名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震得山林微颤,鱼惊鸟散,那笑声中没有杀意只有赞许:”好好好“接连三声好,显示他内心越发的欣赏眼前的少年:”你竟然有这个勇气向我问出这个问题,圣人之怒你不怕吗?“ ”柳叔死前曾让弟子遇事但叩剑心,他也曾教导弟子剑道求的便是心中曲直!“ 姬无名赞许的点点头:”你刚才可有看出柳尘月是何等修为?“ 李忆然摇摇头:”不知“ ”上品初境巅峰半只脚已经跨入上品中境,儒家君子境“言下之意,就算李忆然不救或是来不及救下囡囡,凭借柳尘月的修为,在危急之时要救下那个可怜的孩子比他李忆然出手更加容易,这一句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圣人并非真的视世间众生为蝼蚁,至少他姬无名不是。 李忆然闻言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姬无名不厌其烦的为他解惑,这已经是一种偏爱,更是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那便是坦诚,一位人间圣人的坦诚相待,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埃,眼神肃穆的向着姬无名跪倒:“弟子李忆然拜见师尊!” “哈哈哈,好,快起身,柳相可曾为你取字?” 李忆然再度躬身答道:“未曾,不过归姨曾为弟子取字清安,清明平安之意。” 姬无名点点头,捋了捋鬓角的花白发须,笑言:“天地清明,人间安宁,不错,以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李清安,你之上有四位师兄,一位师姐,柳相乃是你的大师兄,虽然他早年改了剑道,可依旧是我的大弟子,二弟子便是刚才领你进来的鲁蕴才,你三师兄你应该也见过,魏国翰林院学士陆秋水。” 陆秋水他当然见过,曾在南安城门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他还无忧的跟在柳相身旁,而今世事变迁,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那位大儒的师弟,圣人的弟子。 “四师兄便是柳尘月的师傅李四,呵呵,他家中排行老四,我弟子中也排行老四,因此他干脆改名李四,整日无酒不欢,至于你的五师姐,而今她不在南安城中,以后你便知道了,你便是老六了,今日起,你在书院教授射之一课兼藏书楼守楼人,为书院君子六先生。” 李忆然再次跪倒拜谢:“谢先生,可弟子曾闻书院君子须得儒家上品境,弟子还未入上品!” “无妨,所谓君子乃有德之人,与修为无关,行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吧,明日科考顺便为你赐名!” 姬无名放下手中吃完整根黄瓜的大猫,站起身挥挥手示意李忆然可以离开了,该说的该问的都已经说完,还留在这里干啥?耽误老人家的清修。 李忆然站起身正准备离开,身形又顿了顿,将身后的快意剑取下,双手碰着递到了姬无名的面前,姬无名深邃的眼神中多出了一层浓浓的薄雾,微颤的手从李忆然的手中接过快意剑,轻轻的抚摸陷入了回忆,那一刻人间圣人变成了一位真正的老人,一位伤心的老人。 李忆然不再打扰老人的哀伤,静静的转过身离开了小院。 姬无名抬眼看着远去白发少年的背影,眼神复杂,直到李忆然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内,他才又再次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这少年不错,但愿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刚才与李忆然看似随意的攀谈解惑,实则他一直在试探少年,也是老人最后的一次考验。 当他提出收他为徒之时,少年脸上并没有欣喜若狂的神色,反而是谨慎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一点很对他的胃口,荣辱不惊才能担当大任。 想到这里老人突然带着鄙夷的眼神望着天空,一口唾沫吐出:“呸,一群老东西,看什么看?你们逼死了我的好徒儿,一群老不死的,有本事下来打一场!”扬起拳头向着天空挥舞了几下,又自觉没趣,只得拿着快意,转过身走到小菜地,拿起小锄将快意埋进了菜地之中。 李忆然走出小院时,背后已经完全湿透,与圣人相见怎能不紧张?冒着惹怒圣人之威只为求证自己心中的猜想,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心理上的较量,好在姬无名一直像个农舍老者一般和蔼,这才让李忆然放松下来,他刚踏出小院的大门便看见了在门口等候的鲁蕴才。 鲁蕴才微笑的看着走出小院的李忆然伸手拱礼道:“恭喜清安成为先生的关门弟子,我们的六师弟!” 李忆然见此忙拱手回礼:“给二师兄见礼,以后依然有什么不懂的恐怕要多烦劳二师兄了!” “哈哈哈,无妨,你我师兄弟不必拘礼!” 这时天空之中也响起一阵大笑:“恭喜小师弟了,师兄这儿有好酒,能饮一杯无?” 李忆然听出来这是四师兄李四的声音,也豪气顿生:“哈哈,好,四师兄的好酒必须喝!”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地上便多出来一壶酒,李忆然拿起酒壶饮下:“果真好酒,四师兄我这里也有好酒,也请四师兄一品!” 第201章 夜凉如火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小壶绿忆放在掌心,亦想借此再瞧瞧四师兄的隔空索物之法,酒瓶在他的掌心又出现了他熟悉的一幕,如风吹雾散一般消失了,真是个好手段。 而一旁的二师兄鲁蕴才却是满脸黑线,先生门下这是又要多出一个小酒鬼了吗? “小师弟若是喜欢这小手段,师兄这就教你,就算师兄给小师弟的见面礼了。”紧接着李忆然未放下的手掌中便又多出了一张略微有些泛黄的宣纸,宣纸上赫然写着一篇名为:《望穿秋水》的功法,应当便是李四的隔空摄人取物之法了。 李忆然心中大喜,这种好处真是多多益善才好,想到这里他抬眼向着鲁蕴才看去。 鲁蕴才见此又是一脑门黑线,先生新收的这个弟子真是有德行吗?为啥觉得像个小无赖呢? 鲁蕴才尴尬的咳嗽两声说道:“那个,小师弟啊!明日是你的受封日,我先带你去住处安顿一下,今日师兄出门急,见面礼我明日再给你!” 李忆然点点头笑道:“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四师兄的望穿秋水我很是喜欢,这种功法一篇就够了,清安不敢贪多!”好家伙,这言下之意就是二师兄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要和四师兄的功法一样强大的功法才行。 鲁蕴才脑袋疼,越看李忆然越觉得是个小无赖,刚见面之时还觉得这小子不错,怎的刚从先生院中出来就变了味儿呢?嗯,一定是被老四这小子教坏了,回头一定要砸烂他的酒壶。 这时远在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酒馆中,一个身着邋遢的大汉斜躺在一个木塌之上,腰间挂着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正一脸享受的喝着手中的一壶美酒,欣赏着窗外的美景:“阿嚏……谁他娘的在说我呢?”松开握住酒壶的手揉了揉鼻子。 小桌对面一个有暗香盈袖,脸袋微红已有醉意的少女趁机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说道:“师傅,那小子就这么的成了我的小师叔?你们也太偏心了,回头我去找老院长,让他给我也升升辈,让我做他的关门小小弟子也行,反正我不会叫他师叔的,一个乳臭未干的连上品都未入的小子竟然成了我师叔,他要是敢让我喊他师叔,我就拿剑砍死他!”乳臭未干?说这话时她竟然忘了自己也只是碧玉年华而已。 啪……少女的后脑勺被李四重重拍了一巴掌,又从她手里抢过酒壶来说道:“怎么的?你还想做我师妹不成?你这是要造反,要欺师灭祖吗?” 柳尘月伸了伸舌头有些醉意上头的说道:“哎呀,师傅,咱各论各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师傅,至于那个李清安,他要是敢让我叫他师叔,我就砍死他!” 李四无奈的摇摇头,心想以后可有好戏看了,她这个看似冰冷实则心如烈火的女徒弟以后肯定会让自己的小师弟吃尽苦头,这样也好,少年人多些小磨难也是件好事,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窃笑,有了这个小师弟,估计以后这个难缠的徒弟便不会有时间来跟自己抢酒喝了! 咚……柳尘月醉倒在椅塌,头重重的磕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夜风如水,缓缓流过山岗,当柳尘月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睁开眼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闺房之中,房内清新雅致,有一股淡淡的腊梅幽香,还有一股浓浓的酒香,柳尘月怂了怂秀气粉嫩的鼻子,有些难以忍受自己身上的酒味,伸了伸懒腰,掀开床幔缓缓起身,推开木屋门,带着依旧有些微醺的酒意,向着林中走去,一步跨出便是十步之外,林中深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酗酒之后那里便是她最爱去的地方,温柔的溪流能够很快的洗去一身的酒气,若是心情好时,便在岸边架火烤上一条小鱼,再温上一壶小酒,当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今天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师叔,心情很是不好,因此她决定烤上一条大鱼给自己解解气。 夜凉风轻,涓涓细流悄悄流淌,林中蛙声蝉鸣,李忆然搂着惊蛰躺在河边仰望星空,小溪边不远处有一间用篱笆围住的木楼,那是柳相曾经求学之时所住之地,现在是书院六先生李清安的住所。 李忆然躺看着漫天的星辰心中思绪万千,今后就在这书院暂时住下了,回想他的曾经,似乎一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做杀手时行走在燕京附近州县,老王头死后他便随着柳相游历四方,第一次有了一个暂时定居下来的住所,心中颇有感慨,一口绿忆入喉,热辣滚烫的酒味令他浑身发热,却闻到了一股腥臭之味,揉了揉鼻子,莫不是酒放坏了?拿起酒瓶又闻了闻,没问题啊,又闻了闻旁边惊蛰身上的味道,差点连刚喝进去的酒也吐了出来。 急忙站起身来,双手使劲将怀中的惊蛰抛向空中,惊蛰尖叫着扑通的掉进了小溪里,李忆然站在岸边哈哈大笑,见四下无人,伸手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也噗通的一声跳进了小溪中,一人一猫在小溪中打闹,笑声惊得四周的蛤蟆蹿入了河岸草丛中,李忆然将惊蛰的全身毛发狠狠的梳理了一番,之后便躺在溪边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任柔和的细流流过自己的身躯。 就在李忆然惬意的在溪边将要睡着之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异香,一个晶莹剔透的美貌虚影出现在了他的神识海之中,李忆然顿时惊醒,空气骤然降温,一股冷冽的杀意从河面袭来,溪水立即变得冰冷刺骨,水面立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寒冰,浪花翻涌化作一根根长长的冰锥向着李忆然刺来。 皎洁的月光下柳尘月如同一尾动人的美人鱼在小溪中嬉戏,她对水有着天然的好感,每日夜间都会来到小溪中洗漱一番,随着溪流追逐着水中的鱼儿不知不觉的游到了山腰,可就在这时她的神识感应到了前方小溪边不远处有一个人,瞬间酒意全醒,怒意爆发,如同一只受惊的老虎露出了尖利的虎牙。 第202章 月下激战 李忆然睁开眼时,杀意已然临身,来不及多想,只能凭借肌肉的反应一个翻身躲过了飞来的冰锥,紧接着河面一声炸响,一条水龙裹挟着狂暴的溪流再度向着他袭来,李忆然浑身汗毛乍竖,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若是正面对上他没有一丝胜算,想到这里他双手平伸,同时高速的震颤,以琉璃金身法加持在整条手臂之上,一下抱住了龙头,一股巨力袭来,震颤的双手不停的卸掉水龙的冲击,双手出现咔咔的碎裂声,琉璃金身开始碎裂,同时身形不停的向后跃去,可依旧无法全部卸去水龙的力量,砰的一声,震得林中鸟散蝉惊,龙头重重的撞击在胸口,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中窜出,重重的摔在了河岸之上。 与此同时,河面一道白光射出,如电光一般直奔溪中柳尘月,柳尘月诧异的咦了一声,没想到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猫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同时他也明白了刚才偷窥之人就是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师叔,心中更是怒意上涌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一挥便将惊蛰打入了小溪中。 赤足轻跨,一步一步走上了岸,清澈溪水围绕在她的身上流淌如同披上了一件轻纱,曼妙身姿朦胧间依稀可见,月光之下就像那洛水中的女神,圣洁美丽,却冷若寒冰。 可当她来到岸边时,河岸上哪里还有李忆然的身影,四周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柳尘月横眉冷蹙,神识扩散而出欲要寻找出李忆然的身影,可就在这时,侧面密林之中一根树枝袭来,树枝之上满载剑意,柳尘月冷哼一声,伸手一挥,一根冰锥立即出现在身前向着那道杀意袭去,砰的一声,冰锥碎裂,树枝也同时化作木屑飞扬。 紧接着她身前四面八方便出现了数道剑意,不停的向着柳尘月袭来。 柳尘月冷着脸双指并拢竖在眼前,红唇轻启:“静思!“话音刚落,空气中荡漾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如溪水一般扩散开来,激射而来的剑意瞬息间便被定格在空中,化作一根根树枝悬浮在柳尘月的四周。可柳尘月翠眉微蹙,树枝开始不停的颤动,如同水中的游鱼一般要挣脱溪流的束缚,这种震颤对她在树枝之上施加的禁锢之力有所抵消。 柳尘月冷冽的轻哼一声:”雕虫小技“浑身气息暴涨,砰的一声,所有的树枝化作漫天飞絮,可就在同一时间,一道更加锋锐的剑气从天而降,直奔头顶。 李忆然倒挂虚空,搓指成剑向着柳尘月的天顶百汇穴点去,柳尘月面不改色,就在剑气将要临身之时,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握住了李忆然的剑指,向下一挥。 李忆然大惊,对方的手如同铁钳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整个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向着地面砸去,下坠时情急之下双腿金光乍现,以金身之力向着柳尘月踏去。 柳尘月见此轻咦了一声:”佛门琉璃金刚身!“同时另一只手平伸护在胸前,挡住了李忆然踏来的双腿,只听砰的一声炸响,李忆然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也同时借力挣开了柳尘月的束缚。 又是砰的一声,李忆然重重的摔倒在地面,来不及查看伤势,翻身爬起,微微下蹲,身体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一般躬身,全身气息同时爆发,入神后期巅峰的修为完全显露,赤脚重重的踏向地面,轰的一声,地面寸寸龟裂,浑身顿时金光闪耀,嗡的一声,身形如同一道剑光,向着柳尘月奔去,手中无剑便将自己化作了一柄剑,递向柳尘月。 柳尘月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是一脸冷傲的伸出一只手,并拢双指竖在眼前,皓齿微露轻轻吐出四个字:”千英落花“,虚空之间,有无数的冰锥浮现,如同漫天剑雨向着飞来的金色剑光刺去。 李忆然奔跑中凝视飞来的无数冰锥,每根冰锥之上都蕴涵着强大的气息,若是真的被扎中了只有两个可能,被扎成蜂窝或是刺猬,结局都一样只是死相不同罢了。他的目光骤然泛起红色的光芒,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飞来的无数冰锥变得缓慢下来,变得有迹可循。 他如同一只灵巧的金色飞燕,穿梭在无数冰锥之间,冰锥砸落地面在他身旁溅起漫天尘埃,他越跑越快,离得柳尘月越来越近,终于冲到了近前,剑光乍起,他如同一柄锋锐的剑狠狠的撞向柳尘月,柳尘月看着疾驰而来的李忆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没想到这个仅仅只是入神境的小子,反应竟然如此灵敏,所爆发出来的实力竟然不下于寻常的上品初期高手。 不过那又如何,冷哼一声,嘴唇轻轻吐出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拍向李忆然,那只冰肌玉骨看似柔而无力的手却蕴含了强大的气息,只听砰的一声,一巴掌扇在李忆然脸上,李忆然顿时便被被重重的扇飞了出去。 看着跌向远处的李忆然,柳尘月脸上并无任何的欣喜,而是眉头紧皱,虽然将对方扇飞了出去,可她的手也有些隐隐作痛,没想到对方的琉璃金身竟然如此强悍,今夜这个小子给自己的惊讶太多了。 李忆然再次从地面跃起,揉了揉有些发肿的脸颊,深吸一口气,浑身金光再起,再度如利剑一般冲向柳尘月,柳尘月紧皱的眉头看着远处再度奔过来的李忆然,他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又向她递出了一剑。 柳尘月放弃了再度使用冰锥袭击,因为对方能够很轻易的躲过,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李忆然没有了冰锥的袭击很快的奔到了她的身前,再次狠狠的向她撞击而来,柳尘月再度伸出了自己如玉般的手掌一掌拍去,可这一次她却拍了一个空,李忆然的身形突然化作漫天的蝴蝶幻影,只见剑光不见人,每一道剑光都蕴含真实的剑意,同时向着柳尘月刺去。 第203章 两巴掌 柳尘月双手挥舞,搓指成剑快速点出,每一次出手都点在剑光之上发出铿锵之声,炸起无数冰晶飘落,她如同一个冰女王一般站在那里挥洒自如的指点江山,寸土不让寸步未退。 李忆然以身作剑,身形再变,双手合十自上而下俯冲向柳尘月一剑递出,剑如烈阳西沉,以剑意化冰雪。 柳尘月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势与炽热,却没有抬头,一双赤脚牢牢站在原地如扎根在地底,身躯却向后倒去,避过这来势凶猛的一剑,半空中左手如闪电般再度一掌拍向李忆然的脸,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李忆然再度被扇飞了出去。 李忆然跌落地面再度跃起,揉了揉另外一张开始红肿的脸,这下均衡了,两张脸都肿得如同猪头一般,他银牙紧咬,再度起身浑身金光再起,又向着柳尘月扑去,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剑意也更加锋锐强大,如同一道霹雳剑光,带起噼啪的音爆之声直射柳尘月。 柳尘月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人剑合一的一式,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忌惮,双手急速的结印,大喝一声:“起”无数碎裂地面的冰晶尘埃立即化作浓雾笼罩在整个溪边,浓雾中已然不见了她的身影。 李忆然心头一紧,他感觉到了一丝危机,神识受到阻碍,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浓浓的白雾,这一剑递出在地上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巨坑,烟尘四起,却不见柳尘月的身形,这一次变作了他在明而柳尘月在暗。 李忆然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坑中,神识尽力的向外伸展,护住周身三尺之内,捕捉四周的气息,浓雾之中无数的破空声响起,冰锥如雨一般向着他射来,就在冰锥即将临身之时,李忆然搓指成剑,倏然出手每一指都点在冰锥之上,险之又险的击碎了飞击而来的冰锥。 可冰锥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柳尘月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虽然他能感觉到对方在留手并未真的想杀死他,可这样下去他也只有力竭任人羞辱,这不是李忆然的风格,被人打咱也得嚷嚷两声吧,并且得弄清了这位白天只是刚见过一面的师侄,为何到了晚上就突然过来扇了自己两巴掌,难不成女武痴都爱没事了扇人巴掌玩儿? 李忆然闭上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手指依旧不停的点出击碎飞来的冰锥,但他身体外又逐渐出现了一层薄薄的五彩华光,华光缓缓流转在金身之外,整个人看上去如佛子转世,当五彩华光流遍全身之时,他不再出手击碎冰锥,而是任由冰锥击打在金身之上,冰锥似乎无法击穿那层薄薄的光华,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那是天净沙,李忆然此刻无法调动天净沙所有的力量,并且在这种力量无法完全掌控之时,他不敢轻易示人,而是以神识沟通天净沙,借出一点薄弱的力量加持在金身之上,这样一来即不会透露出天净沙的气息让人知晓,也解了此刻的燃眉之急。 远处山林中的一处农舍之中,姬无名正在屋中手持刻刀细细雕琢着一枚玉质印章,边款上刻:清风出袖,明月入怀。底款刻有一个清安二字,安字还未刻完,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刻刀,遥遥望向林中深处,微微皱眉随即又哈哈一笑,拿着刻刀的手向天空一挥,一道薄薄的光幕将整座学院罩住,又转过头看着书院中的某处张嘴说道:“师弟,你就这样看着他们这样打下去?” 学院藏书楼中一个邋遢的扫楼老头儿抬眼看了看农舍的方向,没好气的说道:“小辈儿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一个打扫旧楼的老头儿去掺和个啥,而那天上的事儿不还有你这个人间圣人吗,没啥事儿别找来我,有事儿更别找我!” 姬无名有些语噎,自己这个师弟就是太懒散了,修为虽高,却一生只爱读书,对窗外之事漠不关心,而当年衣冠南渡却也多亏了自己这个惜书如命的师弟拼死护住了大多数的圣贤典籍,否则哪有如今的藏书楼,哪有如今的儒门中兴之势,却也毁了根基此生无望圣人境,姬无名也因此对这个师弟心有愧疚,刚才之事他也不愿苛责这个师弟,毕竟他是师兄境界更高,操心劳力的事情也只有他做了。 小溪边,浓雾之中的柳尘月咦了一声,她好奇的看着李依然体外的五彩华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当是李忆然的琉璃金身突破了,眼中燃起浓浓的战意,轻哼一声,一步跨出了浓雾,再一步跨到了李忆然的面前,芊芊玉手一指点出,一下点向李忆然的眉心。 李忆然猛然睁开了眼,眼中泛起红光,两只手一下握住了柳尘月伸来的手,他等的就是对方主动现身,双腿凌空飞踹,踏向柳尘月。 柳尘月似乎早有防备,另一只手拍向李忆然的双脚,另一只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下便挣脱了李忆然的束缚,收回的瞬间再度扇向李忆然的脸颊,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迷雾中冲出,正是蛰伏在一旁的惊蛰,它与李忆然数次共生死早已有了默契,此时它一口咬向了柳尘月扇向李忆然的手掌。 柳尘月身形微微一顿,若是执意一巴掌扇下便会被惊蛰咬上一口,手掌只能下意识的挥向飞驰而来的惊蛰,一股巨力将惊蛰又拍回了小溪之中,可经过这一变故,李忆然有了机会凌空换招,一个闪身直接从柳尘月的身旁掠过,双手从她的背后腋下伸出顺势上扬扣住了她的后脑,双腿同时绞住了柳尘月的双腿,将她死死的钳住,这是江湖武夫最常见的擒拿手段,一旦被钳住短时间若是挣脱不开便无法再度出手。 柳尘月虽然以溪水化作薄纱笼罩住自己的身体,可依旧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自打出生以来她都是冷若冰霜如同一柄利剑让人敬而远之,还没有哪个敢这样靠近轻薄于她,更何况对方是个男人,本就是碧玉年华的少女,哪有遇到过如此阵仗,顿时便没了方寸,浑身气得发抖,原本以她的修为要甩开李忆然很容易,可此时却使不出力来挣脱,又是羞恼又是心慌,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204章 圣人收徒 李忆然见对方被钳住之后无法挣脱,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你这个疯子,大半夜的突然跑来扇我两巴掌是何道理?咱俩以前没仇吧?我好像也没得罪过你吧!” 柳尘月闻言银牙轻咬:“你这个登徒浪子,混蛋流氓,你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你说你躲在河里干什么?” 李忆然听见此话一愣:“我在河里洗澡啊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在里面出恭!” “你……你这个混蛋,满口污言秽语,胡说八道,竟然还不承认。” “我怎么了我?你要我承认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你是脑子里进水了吗?”李忆然完全不明白这个大师侄在说些什么,到底要自己承认什么?承认自己在河里出恭?可这关她什么事?难不成她有管人拉屎放屁的嗜好? 柳尘月闻言心中更加羞恼,恨不得将李忆然立毙当场:“你……你这个流氓,你大半夜的跑这里来……是……是……想偷……偷窥我……沐浴!” 此时二人靠得非常近,李忆然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摩挲,被他燥热的身体弄得不敢动弹,说话之时有些发颤,最后几句话更是音若蚊蝇。 声音虽然小,可二人靠得这么近,李忆然当然听见她的话,急忙道:“谁偷看你洗澡了,说话讲点道理行吗?我就住这旁边,过来洗个澡怎么了?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要来这溪中沐浴,要是真想偷看你,我不得找个草丛什么的躲着,还能直接下河站你面前?” 这话一说完,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这似乎是一个误会?柳尘月当然知道这旁边有一间木楼,她熟悉这山上的一草一木,哪能不知道这里有着一处许久没人居住的木楼,听她师傅酒鬼说过,那是她大师伯剑圣柳相曾经的住所,可她没想到李忆然会住在这里,而自己在酗酒未醒的情况之下,不知不觉的游到了这里,难道自己真的打错了人?误会了对方? 空气中逐渐弥漫出尴尬的气氛,冷静下来的二人这才注意到,彼此都是未着一缕,赤身裸露的状态,虽有一层水衣相隔,但这种场景实在有些香艳,冷静下来的李忆然不能自控的产生了些许反应。 这一反应令柳尘月狼狈不堪,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银牙在唇间咬出了斑斑血丝。 李忆然轻咳一声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那个……柳尘月,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扇了我两巴掌,今晚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再找我打架了,咱们就此忘了今晚发生的事,行吧?” 柳尘月缓缓点头,她现在只想赶紧让对方放开自己,这种姿势若是让旁人看见了,那只能拉着李忆然一起死。 “那咱们可说好了,你不许再动手了,我这就放开你!”李忆然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正准备跑去寻找自己的衣物,忽然掌风袭来,砰的一声,李忆然被一掌拍了出去:“噗……你不讲信用!” 重重摔倒在地的李忆然口吐鲜血,这一掌拍得很重,李忆然躺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溪边早已没有了柳尘月的身影,只有淡淡梅花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月光下李忆然愣在原地,揉了揉发烫红肿的脸颊,回味着刚才香艳的一幕,又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估计那个女疯人确实已经走远,这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走到溪边穿好衣服以防再碰到喜好夜游的人,而这时的惊蛰摇摇晃晃的从溪水中爬出,晃了晃身上的水珠,溅了李忆然一身水,李忆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向惊蛰。 惊蛰嗷的一声躲过了他踢出的一脚,趴在远处露出邪魅的笑喵喵直叫,好似在说:“你这小子占了人家便宜挨人家两巴掌是应该的,你找我撒什么气!” “好,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竟然敢笑话我,看我不把你猫头揍成猪头!”李忆然愤愤的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枝,挥舞起来,追着惊蛰一路奔跑着回到了木楼之中。 第二日清晨,李忆然被一瓢冷水惊醒在床榻之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清安,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今日是你受封之日,赶紧整理一下仪容,来演习场,都等着你呢!” 李忆然有些无奈且窘迫的看着床前拿着脸盘一脸杀意的柳尘月,这个心胸狭隘,额……好吧,博大的女人,这是公报私仇吗?:“你来干嘛?” “师尊命我唤你,起不起随你!” “唤我起床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吧,再说你随意进入我的房间,这就是你身为君子的德行?” “我乐意,你敢反对?”经过昨晚之事后,她似乎非常不愿和李忆然多说话,撂下这一句后便潸然离去,留下湿漉漉的李忆然躺在床上暗自咬牙,这一定是她故意的,他绝对相信这是她主动请缨来唤他起床的。 演习场之上,上千学子正心情复杂的等候在广场之上,今日是秋闱重开之日,亦是圣人院长新收弟子之时,没有人知道谁会这么好运被老院长看中,这件事早就轰动了整个魏国,谁都想知道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被这位德高望重且修为绝顶的老院长看中收为关门弟子,这无疑是天下最为震撼的一件事了,而且这件事学院一直都是未透露出半点风声,直到昨日才对外宣布,这无疑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就连王城那边也只是在仓促间命南安城主王元华前来观礼。 在有些人看来,场面似乎有些略显寒酸,可对于姬无名来说圣人无名,收徒之事本就是自家之事,关起门来走走形式也就得了何须外人掺和,而对于李忆然来说,他更在乎自己的修行,自己的师傅拥有什么样的名头,是何种地位,没有任何意义,行走世间并不是靠着先辈的威势便能使天下臣服的。 于是师傅很随意的安排了这次的收徒仪式,而徒弟也很欣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第205章 大礼 当李忆然来到演习场之时,偌大的演习场中早已人满为患,演习场深处有一排长长的阶梯,阶梯直通书院后山山顶,圣人院长姬无名站在山峰之上手中握着一个柳条编织的花冠,微笑的目视着演习场人群中的李忆然。 一个中年儒生缓缓走到阶梯前,那是学院的副院长姬守言,这也是李忆然第一次看见学院的副院长,他曾听顾涛提及这位副院长乃是院长在建立太学之时收养的一名孤儿,从小在书院长大,并未修行,一心只读圣贤之书,后因治学严谨为人刚正,被学院提拔为副院长,太学所有的事物皆是这位姬副院负责。 姬守言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穿三品官服的中年人,他微笑的看着广场上的上千学子,似在人群之中寻找着某人的身影,李忆然心想这位应该便是南安城主王元华了,而王元华的身旁依次站着二师兄鲁蕴才,他的手中正拿着几根腌制过的肉条,他的旁边一位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大汉,可上面却未见柳尘月的身影。 李忆然略一思索便确定,那个挂着酒葫芦的大汉应当便是他未曾谋面,便有赠酒之谊的四师兄了。 这时李四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微笑的点点头冲他招手,李忆然也微笑点点头遥遥祭礼。 而台阶的另外一边站着一些前来观礼的人,其中大多都是南安城中的大小世族中人及学院中众多的夫子。 “祭礼开始!”随着姬守言的一声高呼,所有人都肃穆的站立在演习场之上,整个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正衣冠!”…… “今日秋闱重开,亦是院长收六弟子之仪,李清安上前!”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络绎不绝,李忆然整理了一下衣冠,默默的走出人群。 他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白衣长袍,银发盘起,一条青色的抹额系于额间,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桀骜洒脱,场中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这名少年的身上,观礼人群中更有一双满含杀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缓缓走上前的李忆然。 李忆然走到阶梯前站立,接过二师兄手中束修,向着姬守言拜礼,又踏步向着阶梯上行去,正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弟子不服!” “何人大胆在此喧哗?” “本宫田志泽!”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踱步走出人群。 见到此人走出,台下众人均是议论纷纷:“那不是三皇子吗?听闻昨日三皇子与这位李清安有过冲突,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这位李清安不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难怪三皇子不服,以他的身份没被圣人院长看中,却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抢走了,他怎能服气!” “小声点,这位将来可是书院六君子!” “哼……怕什么,三皇子既然站出来了,今天这事儿恐怕很难善了。” “就是,说实在的,我也不服,这李清安到底是哪里爬出来的小子,你瞧瞧这收徒仪式办得如此仓促寒酸,竟然连个像样的观礼之人都没有,定然只是一个乡野村夫,也不知道是不是院长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如此不济的乡野之人。” “原来是三皇子,下官王元华失礼了!”王元华走上前向三皇子见礼。 “世叔免礼,不必如此,今日我只是书院一介学子。” 王元华身为朝廷命官对三皇子自当见礼示好,可一旁的副院长姬守言却没有任何温颜:“三皇子,今日乃院长收徒之时,若有话要说便请大礼之后再来找我,姬守言自当为你解惑!” 三皇子田志泽踏前一步来到姬守言面前,温文尔雅的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说道:“姬先生,有些话必须今日今时此地说出来,明日便迟了!”说完也未等姬守言回话再度接着说道:“我想知道这位李清安公子乃何许人也,他凭什么能够成为院长的弟子,难道我们学院中如此多的俊杰良才竟然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一介草民?学院如此行事,如何能令我们学院弟子信服?” 此言一出,观礼的人群中便有人纷纷议论起来,更有人大声附和:“三皇子此言有礼,虽说我等并非学院中人,可太学乃是我魏国的太学,院长乃是我魏国的院长,岂能收一个闻所未闻,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为徒,老院长此事做得颇为不妥。” 旁边另外一人也跟着点头道:“老夫也认为书院此举有失太学颜面,难怪今日的大礼如此寒酸。” 姬守言闻言满脸怒意,一旁的二师兄鲁蕴才和李四也是一脸阴沉,人群中又有几个朝中勋贵子弟出言附和:“是啊!三皇子贵为天潢贵胄,又是才德兼备,论学识论修为论身份论地位,也只有他才资格成为院长亲传的弟子!” 三皇子田志泽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颔首说道:“各位同窗谬赞,我田志泽不才,从未以自己的身份自负,只是今日是院长收亲传弟子之日,乃我魏国大事,本宫迫不得已站出来为天下学子求一个公允!”好家伙,一句话便给书院扣上了一顶为天下学子求公允的高帽。 “就是,我等不服,他李清安谁啊!我等均未听闻过他有何过人之处,可曾做过任何惊人之举?”台下众多学子在他的煽动之下纷纷出言抗议。 眼看局面有些失控,姬守言冷哼一声大声喝道:“我书院行事何须他人置喙!”明显的偏袒,在此时却显得有些乏力。台下众人虽然慑于姬守言的威严,可依旧有些群情激愤。 “哦?这样说来,书院要我行我素不顾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我看将来书院将以何种姿态面对天下学子?”三皇子嗤笑一声看着一脸铁青的姬守言。 李忆然手捧束修看着出言挑衅的三皇子冷冷的说道:“按阁下的意思,天下人不知我李清安,那我李清安便做不得院长的弟子,做不得书院的六君子?可我李清安拜何人为师又与天下人何干?” 三皇子冷然一笑,故作迷惑的说道:“李清安?原来你就是李清安?我还以为是个为某位夫子捧卷的下人,倒是在下失礼了!你拜谁为师与我等无关,可圣人院长要收何人为徒却关系天下学子。”这一句可谓杀人诛心,你李清安不过是个泥腿子凭什么跟我争?若不是昨日门前之事,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第206章 诬陷 三皇子田志泽的一句话立即引得很多人哄然大笑,一个无名之辈也想做圣人弟子?他凭什么? 李忆然沉默下来,这就是现实,无名无姓之辈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对你另眼相看,对你恭敬有加,天下熙攘皆为利往,不站在那个高度便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三皇子,此人前日还无辜将我儿打残,真可谓心狠手辣,可怜我那发妻也因此一病不起,药石无用,还望三皇子为小民做主!”观礼人群中走出一个泪眼婆娑的中年人,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走到田志泽的身前欲要行礼跪下。 田志泽眼前一亮,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看来这李清安刚出道就得罪了不少人,他连忙将来人扶起,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老丈不必多礼,你且将事情道来,这里自有王城主和书院的君子贤人可为你做主。” “是,小的本是这南安城的一介商贾姓程名惑,祖上曾留下些屋舍低价租给一些无处可归游民,前日犬子前去收租,见钱秀才一家贫寒本想免了他一家的佣金,可没想碰上了这个不轨之徒,见那钱秀才家的小娘子貌美竟出言调戏,欲行那腌臜之事,这事正巧被犬子撞见,便上前阻拦。”说到这里他伸手指向李忆然大声呵斥道:“谁知道此贼仗着自己修为高,竟将犬子打成残废,可怜老儿我一生行善,年过半百竟要承受这等伤痛,还请三皇子和王城主为我做主啊!”说完这话时已经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李忆然听完对方的话便已经猜出,此人应当便是那日囡囡家遇见的程少的父亲,真是演得一手好戏,颠倒是非的能力不亚于他的演技。 台下许多学子听完程惑的话都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看向李忆然的眼神更是不屑与鄙夷,纷纷出言谴责李忆然人面兽心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三皇子听完程惑的话也顿时一脸悲愤,眼含怒意看向李忆然,正义凛然的喝道:“这等天怒人怨之事是你做的?” 李忆然看着这二人的一唱一和忽然有些想笑,当真是一丘之貉,演技都是同样的绝佳,他都恨不得为对方拍掌叫好:“不错,是我做的!”李忆然很坦然的承认下来。 可李忆然的坦然承认却让田志泽和程惑二人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下来,田志泽心中窃喜:“好,好,好,你还算个男儿,敢作敢当,既如此你便砍去双臂自废修为以作惩戒,从此离开南安城我便既往不咎。” “我又没做错为何要自废双臂离开南安城?”李忆然云淡风轻的耸耸肩,好似一切的栽赃陷害与他无关。 三皇子听完这话眼眸中闪出森森寒意:“你要狡辩?当事人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又看向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姬守言:“这便是你们选出的六君子?这便是院长看中的亲传弟子?若是这样我倒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有必要继续争这六君子之位!” “不用考虑了,你没机会!”一个纤细的女子声音传来,三皇子闻言循声望去,见到来人顿时脸色大变,眼神复杂的看着走来的女子。 柳尘月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看着场中咄咄逼人的田志泽冷声道:“你也配成为院长的徒弟?” 三皇子有些烦躁的看着柳尘月低眉沉声说道:“我不配?他李清安就配了?他见色起义还公然打伤贫民百姓,这样的人比我更有资格?” 柳尘月冷哼一声:“一派胡言,顾涛!” 话音刚落只见顾涛从人群中走出,身旁还带着一位牵着个小女孩的妇人走上前来,正是囡囡母女俩,这时的程惑顿时脸色大变,偷偷的向着身后观礼人群退去。 囡囡见到白发飘扬的李忆然就开心的跑了过去:“依然哥哥!” “钱氏贱妇拜见恩公。”莫娘子对着李忆然款款施礼。 “你们怎么来了?”李忆然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好奇的看向莫娘子。 妇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有些怯懦的不敢开口,而一旁的囡囡却是急忙仰着头说:“是这位好漂亮的姐姐带着顾涛哥哥来找我和娘亲,说有恶人要来这里捣乱诬陷依然哥哥,所以我和娘亲就急忙赶过来了!” 李忆然闻言向着柳尘月和顾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顾涛笑笑回应有些事情不必多说,而一旁的柳尘月却是依旧冷漠,撇过头似未注意到李忆然的目光,李忆然有些哑然心想这个武疯子还真是面冷心热,就是小气了点。 王元华见到来人又看向程惑的表情与举动,立即就明白了女子应当便是程惑口中的钱氏妇人,他这朝廷命官本不愿参与到此事当中,可这件事又关系到国家律法,不得不出来将这件事揽下,偷偷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便上前张嘴问道:“来者何人?” 莫娘子见到问话之人气宇轩昂一身官威,心知对方一定是个有权之人,便准备跪地拜见,王元华走上前伸手扶住了莫娘子:“不必跪礼,我乃本城城主有何事尽管说来!” 莫娘子怯懦的看向李忆然又看向顾涛,二人微笑的点点头,她这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回答道:“禀城主大人,贱妇本是钱氏未亡人……”莫娘子将那日院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 众人听完她的讲述顿时愤怒的看向台上的程惑的方向,可那里哪里还有程惑的人影,所有人都听故事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始作俑者早已溜之大吉:“那个恶贼跑了?可恶竟然让他给溜了,太混蛋了,恶人先告状敢诬陷我书院中人。”顿时群情激愤,所有人的议论声都倒向了李忆然。 李忆然冷眼旁观并未有诬陷被澄清的喜悦,取而代之是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人的思想总是容易被有心之人所诱导,是非曲直也只是众口一词罢了,若是今日囡囡母女娘没有到来,他李忆然或许已经成为一个口诛笔伐的无耻之徒。 第207章 故人至 王元华听着众人的怒骂轻咳了一声:“他跑不了,来人将他带上来!”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卫将程惑又带了回来,程惑知道今日自己跑不了了,顿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城主大人,别听这妇人的一面之词,都是这小子串通好的……”看向李忆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王元华还未等他说完便大手一挥:“住口,还敢狡辩,给我拉下去关入大牢,竟敢诬陷书院君子,等我回去亲自审问!”程惑又被侍卫拖了下去。 姬守言戏谑的看向一脸阴沉的三皇子田志泽:“三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三皇子脸色阴晴不定,原本以为程惑是枕头原来是棵仙人掌,一场好戏成了闹剧,可他心中依旧不服,朗声说道:“适才是本宫误信小人之言,就算此事是旁人构陷,可他李清安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成为院长的弟子?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燕国的奸细!”来历不明?说白了就是欺李忆然年少,无名无势,而他则是魏国皇子,两者间的地位如天堑鸿沟无法相比,作为圣人的弟子又岂能只是一个路人甲乙?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台下众人虽然也都明白了刚才之事,李忆然乃是被人诬陷,对他也有了些歉意,但谈到圣人弟子之事依旧对他心有不服,如今若要让所有人都认同李忆然,便只有他立即成名天下,可在这之前他不敢出名,有名便有杀身之祸,现在柳相已故,燕国的探子或许不会再关注他,可此时的他只是一介游子,想要这里的人都认同他非一朝一夕之事。 想要旁人的认同,或是成名天下何其难,更何况是年少成名,这世间大多数成名之人不是大宗门天骄便是皇室子弟,再不济也是闯荡天下几十载才能博得一丝威名的老人,他李忆然不过只是一介乡野之人如何能做到一夕成名,天下皆知。 李忆然想到这里心中苦笑,或许今日之后他就要天下出名了,是出名不是成名,今日若是无法顺利完成拜师礼,那他将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虽然他并不在乎名声,可心底还是希望成为山巅那位老人的弟子。 就在局面僵持之时,一个宏亮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南诏大礼国使臣侯闵,代国君前来观礼,恭贺清安先生李忆然成为圣人弟子,书院六君子!” 说话之声引起全场喧哗,两排仪仗队踏着厚重的步伐向着广场行来,仪仗队中一位身披银色战甲的将军龙行虎步快步的向着李忆然所在走去。 广场上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看着隆重的仪仗队走向观礼席。 南诏大礼虽偏居一隅,可物产富饶国力不可小觑,仅次于燕楚魏三国,若是平时也就只有三国更迭皇位的大事时,才会派遣使者恭贺以示国邦之礼,而今竟然为了区区一个李清安千里迢迢派遣使前来观礼,莫非这李清安是大礼隐世皇子不成?可李清安姓李,并非大理国姓啊,难道是故意改了个中原名?若真是如此,那这李清安的身份倒是和三皇子不相上下了! 观礼席上与台下上千学子纷纷猜测。 三皇子田志泽见此大感疑惑,心中也暗自揣测,这李忆然莫非真的来自南诏大理国?莫非是新任国君的兄长不成? 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与李清安之间的身份还真就相差无几了。 “侯将军你怎么来了?”李忆然有些开心的看着这位来自南诏的故人。 “李公子,国君命末将带了些薄礼前来恭贺李公子成为圣人弟子。”说完大手一挥命令道:“抬上来!” 仪仗队中数名军士抬着四个沉重的大木箱走到了李忆然几人面前。 “打开!” 箱子中装满了各种价值连城的珠宝锦缎,霎时间亮得在场众人差点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暗自吞了口唾沫,这是满满的四箱珠宝锦缎啊,传言南诏富饶,果然名副其实。 李忆然看着满满四箱的珠宝也是震惊当场,这是归姨的手笔?这也太夸张了点吧?他忽然有了一种被人包养的既视感。 囡囡拽了拽正在发愣的李忆然小声道:“依然哥哥?你好有钱,那你以后还是我的依然哥哥吗?我听街里的婶婶总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 李忆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蹲下身捏了捏囡囡胖嘟嘟的笑脸:“放心吧,你的依然哥哥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那个依然哥哥!” “哼……一些身外之物而已!”三皇子说得轻描淡写,可让旁人听来却似有很大的怨气:“我等读书之人不屑取之~”这是在讽刺李忆然不配为读书之人,可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声音在场中响起。 “老夫陆秋水前来观礼,恭贺先生新收关门弟子!”一位老儒生缓缓走进了演习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儒的威严无人敢轻视。 “清安拜见三师兄!”李忆然见到缓缓走来的陆秋水连忙施礼。 这位丁忧在家的儒生乃是魏国的大儒,翰林院的大学士,他走到了李忆然的面前朗声说道:“清安,今日之后你便是先生的关门弟子,需得跟着先生好好学习圣贤之书,不可懈怠,同时交友须谨慎,亲君子,远小人!”言下之意就不仅认可了李忆然这个小师弟,还顺带讥讽了三皇子一番,不愧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三皇子哪能听不出陆秋水的言下之意,顿时涨得满脸通红:“陆先生为人师表,当真是敬师如父。”这句说得极其隐晦,亦是说给所有人听的,陆秋水本就是院长的弟子当然得护着院长的决定,而并非真的认可李忆然其人。 可三皇子的话音刚落,场中又响起一个声音来:“全真弟子君羽,代家师玉阳真人前来祝贺清安先生李忆然成为圣人弟子,书院六君子!”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道袍的少年飘然而来,少年丰神俊朗,翩翩如谪仙下凡,一身出尘气息似有道蕴萦绕。 全真红袍上师岂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道教虽分全真和正一两教,可无论哪一家都是天下一流宗门之列,更何况李忆然其实不知道君羽之名早已天下皆知,可说是当今天下年轻一辈的天骄翘楚,他今日代其师玉阳真人前来祝贺李清安,那岂不是代表了玉阳真人竟然认识这个李清安? 第208章 故人聚 魏国边境官道之上,一辆华丽的马车中,归姨正闭目调息,她的内伤并不重,与伽罗观音的一战她强势出手先以雷霆手段震慑对方,再与对方约法三章,目的便是为了牵制伽罗观音,令她在南安城中行事之时投鼠忌器,不会做出对李忆然不利的事情来,同时亦可在可控范围内将对方锁定在同一条船上。 今日是李忆然拜师大礼,她无法前往,心中留有遗憾,想到这里她睁开眼掀开车帘望向南安城的方向,可眼前只有座座青山,早已相隔两地哪里还能看见,脸上露出些许哀伤之意,忽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又有了笑意,喃喃自语:“傻孩子,今日是你的拜师大礼,归姨又怎么会让你的庆典太过寒酸呢!” 台下众人看着施施然走来的君羽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复杂的看向李忆然,这是何等的人物能让全真掌教派出自己的亲传弟子下山来祝贺。 “清安先生,小道君羽代师前来观礼,恭喜清安成为书院君子,这是家师命君羽送于清安先生的薄礼!”君羽从怀中掏出一面桃木小剑递给李忆然:“这是我全真的令箭,日后清安先生若是有事,可持此令牌上太白之巅面见家师!” 说完这话之后冲着李忆然偷偷眨了眨眼,心中暗笑,怎样?我这个做兄弟的够意思吧?今日之后你还不得多送我两瓶好酒? 李忆然看见君羽前来原本非常欣喜,却被君羽的表情整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拜师大礼之时不好发作,只好还礼道:“多谢君羽道兄的盛情,还望君羽兄代晚辈向掌教前辈玉阳真人问好。” 此时广场上的上千学子心情凌乱,直接面见玉阳真人求他老人家办事?这哪里是薄礼这简直就是一件天下至宝。 玉阳真人的修为可是天下不世出的高人,这世间能与他并肩者,除却如今站在山巅之上的圣人院长与已故的剑圣柳相之外,也就只有燕国的国师,正一教的掌教张道,佛门禅宗的明慧大师等寥寥几人而已。 并且道门可不同于儒家,学子有惑便可向任何一位君子贤人求解,哪怕是圣人院长也会偶尔为他们答疑,可道门法规森严,一般道门弟子哪里能随便见到天师真人,更何况是掌教真人。 三皇子此时阴郁的心情能拧出水来,面上却一脸的冷漠不屑:“哼,一个红袍上师而已……” 可他话音未落场中又响起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密宗上师伽罗观音代密藏佛门前来观礼,恭贺清安先生李忆然成就儒门君子,圣人门徒!” 君羽此时哈哈大笑,看着一旁阴沉的三皇子戏谑道:“我说三皇子,要不要贫道为你卜上一卦?你这嘴明显是开过光的啊!” 而李忆然却是一脸诧异,他不明白这个伽罗观音为何会前来观礼,二人并无交际,也只是在阴山下的一面之缘而已,这阵仗明显是冲他而来,台下的学子们也是眼神怪异,伽罗观音行走天下欲寻双休之人的事迹早有耳闻,莫非这李清安…… 伽罗观音如雪般的赤足踏步虚空,一步一莲花,如圣洁的观音降世,未揭面纱便已颠倒众生,上千学子皆是如痴如醉的看着伽罗观音,都在心中暗思,若是能与之双休就算做不成圣人弟子那也甘之如饴。 站在李忆然身旁的三皇子此时也被伽罗观音的出尘之美所震撼,双眼紧紧的盯着脚踩莲花的佳人,他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佳人。 柳尘月的美如一柄利剑,美则美矣,却让人不敢靠近,因为某种原因他也不敢对柳尘月有半点非分之想。 而伽罗观音却是如和煦的轻风,不染尘埃的玉莲,美得让人生不起半点觊觎之心,却又让人想要将其揽在怀中细细品尝,剥离了性的欲望却又生出征服的欲念。 可伽罗观音的眼中只有那个白衣白发的少年,他对李忆然的恨意如同烈火一般灼烧他的心,而这时的场中又接连响起了两声高唱:“靡莫蛊王携女前来观礼,恭贺老院长新收关门弟子!” “唐门唐慕云代家父唐笑天前来观礼,恭贺清安先生成为圣人弟子,儒家六君子!” 其中一个声音如若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演习场的地面都轻颤,可见来人的修为之高,已在上品三境巅峰,而另一个声音却是少女之音,清脆悦耳如雨打丝竹。 上千学子及观礼席上的人已经被这一波一波的来人震的麻木了,原来并非是这李清安籍籍无名,而是他们孤陋寡闻,这位清安先生早就已经是声名在外。 儒门收徒,释道两家来人道贺,儒释道三教齐聚一堂就只是为了一个李清安,这还没加上南诏和靡莫蛊王这种割据一方的强大势力。 至于唐门这种老牌的江湖大宗门也不是一般世族可以请得动的,这哪里是拜师大礼,这简直就是天下英雄大会,就是他们魏王登基之时也无如此盛况,一个人的号召力竟然占据了半个天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异服的中年大汉,踏步虚空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喜笑颜开的婷婷少女,一人穿着同前面大汉一般的异族华服,身配各种银器饰物,双髻垂挂银珠,赤足脚踝上一串银铃清脆悦耳,给人一种邻家少女的可爱俏皮,却又充满了异族少女的野性与奔放。 而另外一名少女却是身着浓郁的中原特色的天青色束腰长裙,长裙之上没有任何配饰之物,干净利落,长发高束于玉冠之中垂下,可谓英姿飒爽有巾帼之姿。 ”哗……那是唐家唐慕云,她竟然来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女神啊,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侠女的英姿,更有大家闺秀的优雅与从容!“ ”那个异族少女是蛊王的女儿吗?好可爱,简直我见犹怜,我决定了从今往后非她不嫁,哦,非她不娶。“ 台下众人看见亭亭玉立的二女,眼神中俱都露出惊艳之色。 第209章 死士 李忆然见到蛊王来到,顿时有些心虚起来,当初他同柳相可是连夜偷跑,并未给这位蛊王打过招呼,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千里迢迢追到了书院:“咳咳,那个……蛊王前辈,依然有礼了!” “哼……”蛊王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并不理睬李忆然,径直走到观礼席与陆秋水见礼,李忆然尴尬的放下正在施礼的手,这时却有轻风送来少女香。 “依然哥哥!”“依然哥!”两声依然哥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各有妙音,一人甜美奔放,一人语带含羞。 “绿莹,暮云,你们怎么走到一起了?还有,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今日拜入儒门?”李忆然欣喜的看向联袂而来的二女,可二女的眼神却并非是看向他,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伽罗观音和柳尘月,四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李忆然然似看见了火花在闪耀,赶紧回头给君羽使眼色,君羽见状似不懂对方的暗示,反而乐呵呵的退到了观礼席,将战场让给四女及场中的李忆然。 “咳咳,那个……绿莹,暮云,那位是全真君羽……”话没说完,便被唐慕云率先打断:“唐门唐慕云!”“靡莫绿莹!” “密宗伽罗观音见礼!”“儒门柳尘月!”当柳尘月报完山头之后,空气中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柳尘月戏谑的看着眼前颜色各异的佳人,又看看一脸囧意的李忆然,心下了然,开始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原本也想与君羽一起退到观礼席看一场好戏,可转念一想便心有计较,红唇轻启很是温和的说道:“好可爱的妹妹,绿茵是吗?我总听清安先生提及,三位远道而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女菩萨便是中传言的那位欲练双休的密宗圣女伽罗观音。“ 柳尘月的一句话如同利剑连插三女的心,先一步挑起唐慕云与绿莹的嫌隙,同时也告诉伽罗观音他李忆然有红粉知己,再出一剑直接挑起唐慕云与绿莹对伽罗观音的敌意。 李忆然顿时全身发麻,背脊发寒,他何时与柳尘月提过绿莹,总共见面不过三次,其中一次两人还大大出手,怎么可能说起绿莹,这柳尘月太狠了。 心中连连祈祷,可千万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点啥意外,柳尘月出的这一剑当真是令他无力招架,其凶险程度不亚于昨晚的一场大战。他恨恨的看向柳尘月,感觉此女何其歹毒,不就是昨晚一场误会吗,何至于将他赶尽杀绝? 而学院的众学子们集体迷失在了四女同台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场中弥漫的硝烟。 这该死的李清安果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啊,已经有了可爱的异族少女竟然还敢去招惹唐慕云小姐,这还罢了,密宗圣女似乎也与他不清不楚,这贼子简直无耻至极。 原本剑拔弩张的拜师大典在几人出现后竟然走向了诡异的局面,在四女同台之时更是越发的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浓浓的火药味充斥在空气中。 姬守言见此哪能不知其中玄妙,立即轻咳了一声给李忆然解围:“几位远道而来,我先代先生谢过,还请几位先行一旁观礼,等大典之后学院再行款待几位!” 李忆然轻吁一口气感激的看向这位副院长,大典继续,台下的众人不再怀疑李忆然是否真有这个资格,他身边站着的那些人都是代表着这个天下最顶级的几个势力,若是他没有这个资格,那还有谁才有这个资格呢?三皇子吗? 此时的三皇子田志泽阴沉着脸也同样说不出一句话来,相较之下他的皇子身份在这些人的眼中看来是何其可笑。 暂时避免了一场大战,李忆然轻舒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将束修捧在胸前,再次缓步踏上台阶。 所有人都目送着这位少年一步步走向山巅,那里有一位老人正等着他去行拜师之礼。 阳光撒向山间,照射在他的身上,抬头望去他的背影显得庄严肃穆,众人似乎看见了一颗耀眼的星辰正在冉冉升起。 当他走到山腰之时,山间突然杀意肆虐,林中顿时群鸟惊飞,山林之中窜出一个满身魔气的身影,向着李忆然扑去。 “魔教死士!” “上品初境巅峰的死士” “依然小心” “依然哥哥” 山下众人惊呼。 “清安”陆秋水,鲁蕴才等人身形闪动立即消失在了原地向着李忆然奔去。 李忆然此刻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山腰,山下众人之中虽不乏高手,可距离太远,这名魔教死士的出手又太过迅捷凶狠,志在一击必杀,山下众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便已来到李忆然的身前,浑身强悍的气息瞬间爆发,一掌拍向李忆然。 李忆然先是大惊,转瞬间便冷静下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向他涌来。 扑向李忆然的黑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一掌过后也同样必死无疑,但他来此的目的便是拉着李忆然一起陪葬。 眼看掌风临近李忆然,他已经来不及运转金身,就在对方即将得手之时,李忆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中束修已变作了一柄长剑,狂风起,山腰台阶之上乍起一道耀眼的剑光。 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光亮起,黑衣人的身形闪动与剑光交织在了一起。 山林间狂风大作,剑气纵横,两者如同巨浪拍岸肆无忌惮的将四周山林树木掀飞,飞沙走石间,只见黑影剑光不见人影。 强大的气流将石阶炸裂,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学院。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一瞬间,二人便交错而过,随即风停,剑光灭。 所有人的心神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山腰之上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黑一白。 白衣之上点点血色,如同朵朵桃花绽放,鲜艳夺目。 片刻后,黑衣人缓缓倒地,脖颈处血染长衣。 李忆然杵剑跪地,大口喘息,事发突然,仓促出剑,但这一剑已经是他此刻用尽全力的一剑,虽然一剑封喉,却也同样被掌风扫中,体内气血逆行,受伤不轻。 第210章 神秘老者 山下众人看见这一幕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李忆然一剑之威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未入上品之人竟然能够一剑枭首上品初境巅峰的高手,这是何等的天资,哪里是天才,简直就是妖孽。 场中的学院弟子以及所有前来观礼之人俱都看着那个山腰上那个看似羸弱的白衣银发少年,眼神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小师弟,你没事吧?”鲁蕴才三人来到李忆然身前,将他围在了中央,警惕的环顾四周。 李四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给李忆然服下,同时伸手把住他的脉搏,略一感受方才放下心来。 “还好,死不了,只是内伤颇为严重,需得调养几日,这期间不可再与人动手。” 陆秋水与鲁蕴才闻言,也轻吁了一口气。 李忆然服下丹药,暂时压制住了伤势,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三人,心中甚是感动“多谢几位师兄,清安已无大碍!” “小师弟还能坚持吗?”陆秋水看着眼前的少年。 李忆然点点头,又看向广场上的众人回头再次看向陆秋水几人:“三位师兄请放心,只是还得劳烦三位师兄。” 三人俱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相互对视一眼,分散开来消失在了李忆然身前。 陆秋水回到了广场,而李四与鲁蕴才便消失在了两侧的山林之中。 若是还有魔教中人,陆秋水与蛊王二人自可护住广场上的众人,而李四与鲁蕴才深入密林之中搜寻魔教信徒的踪迹。 这便是李忆然话中的劳烦之意。 李忆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深吸一口气,再次向着山巅走去。 却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不错,真是一柄好剑,小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忆然闻言,惊骇的抬起头看向四周,却未见有任何人影,他又看向台阶下的蛊王及陆秋水,也并未见到二人有任何反应,他们似乎不仅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更是并未听见任何声音。 “小子,你不用找了,他们看不见老夫,也听不到老夫的声音。” 李忆然正待开口询问,耳边又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这个老混蛋,又跑我这儿来抢徒弟了?小心老夫哪天上你山上摘了你满山的桃花换酒。” 李忆然心中一喜,这是老院长的声音。 “咳咳,你这个老书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脾气还是这么差,我可没抢你徒弟,我只是多给了他一个选择罢了,我若是真抢,他还能进得了这南安城?” “小子,你知柳相曾转儒道入剑道,但你可知道谁是他剑道的领路人?” 闻听此言,李忆然心中一动:“还请老前辈指教!” “小子,你手中的剑并不适合你,现今天下也没有适合你之剑,若想寻得一柄趁手的剑,今晚来城中寻我。”老头并未回答李忆然的疑问,而是话锋一转,说出了李忆然此刻的弱点,没有一柄真正契合自己的剑。 “老前辈恕罪,晚辈今夜恐怕无法去见老前辈,并且晚辈已寻到自己的剑,只是……只是……”他并不想招惹一个高深莫测,且完全不知底细的老怪物,并且他体内的天净沙是柳相让自己找寻到的剑,只是暂时无法将之炼化为剑。 此刻面对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你无法炼化,应当说不知道该如何炼化,对吧?想要炼化你体内之物为剑,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吾,没人能帮你,哪怕是你这个便宜师尊老书虫也不行。” 李忆然心中一惊,全身寒毛乍竖,天净沙之事他谁也没说,可这个声音的主人却似乎知晓一切,这如何能不让他害怕和惊骇,天净沙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知晓,他李忆然就是逃到天上地下,哪怕圣人在前也护不住他。 “无需害怕,今晚来城中寻我,我自会将一切告知与你!” 李忆然抬眼看向山巅之上的圣人院长,姬无名微笑不语,微微点头颔首。 “如此,那晚辈便与前辈说定了,今夜晚辈清安一定前去瞻仰老前辈的风采!” “哈哈哈,好,小子,顺便带上几瓶好酒,老夫就不再待在这儿碍眼了。” 山风轻柔,李忆然深吸一口气,再次压下体内躁动的气血,抬步向着山巅走去,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能够阻止他走上山巅,走到那个老人的面前。 广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注视着那个白衣银发的少年,他虽然一剑便斩杀了一位上品初境巅峰的强者,可他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在他们眼中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个白衣少年正颤抖着身躯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山巅。 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虽然服下了一粒丹药,可那也只是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不再恶化而已。 几位师兄离开之时他一直都是强装镇定,这是他自己的路,必须由他自己走完,谁都无法帮他。 此刻的他只感觉五脏移位,全身如同一锅烧开的沸油,不停的在煎熬着他的身躯,每踏上一步都是对他意志力的考验。 浑身无法控制的颤抖,这已经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魔教高手蕴含的恐怖能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与丹药之力形成了拉扯的角力,虽然暂时无法对他再次造成更多的伤害,但肉体的痛苦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前一息如同走在火山岩浆之中,后一息便被阴寒的气息浸噬,如同掉入了千年冰河之中,全身血液时而如油锅沸腾,时而被极寒凝结,五脏六腑每时每刻都在承受无尽的煎熬。 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必须走到山巅,走到那位老人的面前,成为那位老人的弟子。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微凉的山风吹在肌肤之上如同刀刮一般疼痛。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坚定的踏上每一步台阶,没有一丝犹豫,颤抖的身躯依旧挺直且坚毅的踏出每一步。 第211章 画舫密谋 台阶下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崇敬的眼神,只要眼睛不瞎,便都能看出那个少年正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他们此刻已经彻底的被那个坚韧的白衣身影所征服。 绿莹,唐慕云和囡囡等人早已泪流满面,若不是蛊王拦住,她们早已冲上前去救下李忆然。 柳尘月与伽罗观音亦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走向山巅的少年背影,那个倔强的白衣给她们心中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 李忆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终于走到了山巅,山风吹拂,白衣银发随风飘扬,少年挺直的身躯向着圣人院长缓缓跪下,将手中束修高高举起献于自己的老师。 姬无名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恍惚间有些失了神,仿佛看见曾经的那袭白衣也曾如此跪在他的面前,成为了他第一个弟子。 “好孩子,起身吧!”他接过李忆然手中的束修,又将手中草冠缓缓为其戴上“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六弟子,字清安。” “清安谢过老师。”李忆然看着山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经走过的那些路,有过的经历对他的人生来说并非只是一场旅行,他并非过客。 曾经的迷茫一下迎刃而解,对未来的迷茫是来自于对自己曾走过的路不认可。 人总是这样,执着于过去,迷茫于将来,对当下感到不满,对未来感到迷茫,总以为过去走过的路是错的,才会让自己看不清未来。 而这一刻的李忆然却终于明白,人生没有哪一段路是白走的,只有抵达那一刻的时候才会发现,正是因为那些看似浪费光阴的路,才造就了今天的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何柳相要带他行走江湖的良苦用心。 也正是这一刻,李清安之名传遍天下! 夜凉如水,弦月挂梢,山林间偶有萤萤火虫飞舞,清风送来暗夜花香,蛙鸣虫嘤争先闹秋。 李忆然的内伤虽重,却已被姬无名以圣人之力稳住了伤势,趁着月色朦胧,在唐慕云绿莹二女强行将惊蛰抱走之后,他便偷偷的下山向着城中走去。 南安城的夜间很美,处处张灯结彩,人流拥挤,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这个繁华的城池都是那么的花天锦地。 李忆然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那个神秘的老人让他晚上去寻他,可对方并未告诉他去何处寻,一人未说一人未问。 若是找不到,那对方便一定会来寻他,既然那个老人知道他的秘密,便一定会来找他,也有办法找到他,李忆然坚信这一点,是敌是友也只有见了面才知道,有一位圣人老师在,南安城何处不能去?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之中。 伤势虽然严重,却也不影响他正常的生活,只是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真元,亦无法拔剑。 南安城外的句容河绕城后又流进了城中,由城南流经城北,而城南河的河面便成了花船巡游之所。 河岸上酒肆林立觥筹交错,人影熙熙攘攘,有来此寻欢作乐,也有来此看热闹之人,处处红飞翠舞。 酒楼上一中年酒客看着远处一栋豪华的画舫与同桌人说道:“诶~听说今晚三皇子包下了金雀画舫,宴请南安第一乐师玉簟秋,是真的吗?” “嗯嗯,我也听说这事儿了,这有权有势之人就是会享受,要知道玉簟秋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 隔壁桌上一人闻言也凑了上来连声问道:“哦?!兄台可知这玉簟秋是何许人也?” “兄台是外乡人吧?居然不知道这玉簟秋?” 那人点点头:“还请兄台指教。” “这玉簟秋是南安城教坊司的一名艺妓,据传闻她曾是乱世八王之一蜀王玉华辰的后代,玉华辰死后王室崩溃流落他乡,最终只剩下了这玉簟秋一人,从小便寄生于教坊司。” 外乡人颇有感叹:“咂咂砸……真是红颜如霜命如雪。” “可没想到玉簟秋长大后不仅貌若花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被礼部尚书崔大人喻为江南第一琴师。” 中年酒客饮下一杯酒水再次说道:“欸~你们可知为何今晚三皇子要包下整座金雀画舫,宴请玉簟秋?” “我听说是今日他争做书院六君子结果被清安先生给夺了去,心中不喜才来此寻欢!” “嗯嗯,我也听说这事儿了,就不知这清安先生乃何许人也,竟然将三皇子比了去!” “我听说这清安先生乃是……”中年酒客话未说完,就听金雀画舫之上传出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中年人顿时止住了话头,寻声望去,众人也都齐齐望向画舫之上。 金雀画舫之中三皇子田志泽脸色阴郁的看着喝着闷酒,台下一绝色女子手持琵琶,琵琶声虽铮铮悦耳却无法令他心情有所好转。 一曲谈罢,女子轻盈的来到田志泽身旁缓缓坐下,素手把酒,将空杯满酒递到他的面前缓缓说道:“三皇子,何事令你心烦意乱?是奴家弹得不好吗?” 田志泽看了绝色女子一眼说道,微展剑眉戏谑道:“美人多虑了,你若是弹得不好,这天下便再没有能弹琵琶之人了。” “那便是为了院长收徒之事?” 田志泽放下酒杯沉吟不语。 “三皇子,奴家倒是觉得那李清安也不过如此,书院之事我一介女流自是不懂,可若是三皇子如此执着于六君子之位,奴家倒是有一计。” 田志泽一听顿时大喜,伸手握住玉簟秋的玉手问道:“真的?快快说与本宫!” 玉簟秋顺势倒在了田志泽的怀里,一指轻轻点向三皇子的鼻尖糯声说道:“呵呵,那便看三皇子今晚的表现了!” 三皇子闻言一脸淫笑道:“小美人,今晚便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说完便准备上下其手。 玉簟秋忙推开田志泽不安分的手噌怪的看了一眼田志泽,又看了看四周的侍卫及仆从。 “你们都下去吧!”三皇子挥退了下人,伸手揉过玉簟秋的玉峰邪魅一笑:“小美人,你快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本宫重重有赏!” 第212章 天地清明 玉簟秋被三皇子田志泽弄得浑身发烫呼吸急促,急忙求饶道:“好哥哥,慢些来,奴家身子弱,可经不住你的折腾,奴家这就告诉你。” 田志泽停下手静待下文,玉簟秋起身坐起,捋了捋身上有些凌乱的轻纱细声道:“三皇子,其实这个办法你也能想到,只是当局者迷一时间想不到罢了!” “哦?快说来听听!” “人死了,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三皇子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此人剑法高绝,一般高手拿不下,更何况本宫暂时还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弄死他!” 玉簟秋玉手掩嘴嘿嘿一笑:“要他死何必三皇子亲自动手,要找个借口让他自己上门送死也不难啊!” 三皇子眼神瞥向玉簟秋,双手再次凶残的揉向玉簟秋:“好贼子竟敢给本宫卖关子,看本宫不好好教训你一下!” 玉簟秋花容失色忙再次求饶:“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动了,奴家这就说,奴家听闻这镇国府秦将军可是上品中境巅峰的高手,他府上更是高手如云。” 三皇子停下手沉思:“这秦老儿倒是把好刀,只是我与他平日里并无太多交集,更何况他是我大哥的人,恐怕难以请动。” “三皇子不必请他出手,这李清安刚来南安城不是救过一对儿母女俩吗?他必然与这对儿母女俩关系匪浅,若是她俩出了什么事,这李清安既然是书院六君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三皇子闻言眼中精光乍现,脸上顿时笑意盈盈,看向身旁玉簟秋色心大起:“好美人儿,今晚本宫一定好好赏你,哈哈哈!” 句容河畔,李忆然银发飞扬,正独步在岸边欣赏沿河风景,渐渐走到了一家酒肆旁。 酒肆很小,仅仅两三张座椅,三五个酒客买醉,看穿着大半均是河畔卖力拉船的脚夫,与行脚商人。 此时,酒肆的老板正对着一个喝多了的浑身布衣的佝偻老头大声呵斥:“你这老头儿,好没道理,喝了我家几坛子好酒竟说没钱,还想吃霸王餐不成?” 李忆然闻言寻声望去,却见一个满身补丁的布衣老头儿醉眼惺忪的嘿嘿一笑:“老板莫急,老头儿我虽然兜里没钱,可不代表我会赖你这几坛子酒水钱,先欠着,过两天我就给你还上。” “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就来赊账。” “嘿嘿,老板,你知道赊刀人吗?” 酒肆老板闻言脸色惊异,颤声道:“赊刀人?老先生是赊刀人?” 布衣老头儿点点头,饮了口酒缓缓说道:“嗯,老板挺有见识嘛!” 二人的说话声传到隔壁几桌,酒肆中所有人都好奇的转过了头望向老头儿。 老板颇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我在这句容河畔开了几十年的酒肆,走南闯北的江湖好汉见识了不少,这赊刀人之名还是有所耳闻的,老先生是这传说中的赊刀人?” 老头儿又饮下一杯酒水,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不是。” 老板一下愣住了,原本有些缓和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动:“你大爷的,你他娘的不是你在这儿逗我玩儿是吧?我尼玛……今天老子不收拾你一下,你真当我好说话是吧?” 愤怒的老板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挽袖,准备将这个戏耍他的老头儿狠狠收拾一顿。 见此情形,醉酒老头儿也不害怕,反而不慌不忙的又喝了口酒:“老板莫急嘛,我可比那赊刀人强多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老头儿我保证你这小小酒肆用不了几日便会天下皆知!” “你这个老混蛋,还想骗我,老子才不会再信你,今日你要是拿不出酒钱,就别想走出我这个店!” “你这老板,性子咋这么急躁,当真是好不识趣,老头儿我兜里没酒钱,你就是揍我一顿拉我去官府也没用,倒不如听我一言,反正你又不吃亏!” 老板闻言顿时停下了手,脸色阴晴不定,半响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我瞧你这老头儿也不是个能摸出几个铜板的人,我就是剐了你也拿不回酒钱,就且信你一回,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老头儿呵呵一笑:“欸~这就对了,你先去准备文房四宝,马上就会知道你赚了多大便宜!” 老板心中无奈,只得转过身回到后堂准备笔墨纸砚去。 李忆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也不自觉的走到酒肆中坐了下来,找店小二要了一壶米酒,想看看这老头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板从后堂拿出了文房四宝,来到老头儿桌前铺好,这个时候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都好奇的看着醉酒老头儿,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这醉酒老头儿却是自顾自的喝酒半晌没动静。 老板见此心知又被耍了一回,顿时怒气上涌,正准备撸袖狠狠的教训一下老头儿的时候,却见老头儿咂了咂嘴说道:“还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命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老头儿喊的是谁。 李忆然却是心有所悟,识趣的站了起来,穿过围观人群,来到老头儿面前:“老先生要我写什么?” “随心即可!” 老板有些发懵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银发白衣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这俩人玩得什么把戏。 李忆然提笔沉默片刻,心中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事情虽然有些预料,但还是太过仓促,一时间也不知道写什么好,他看向老头儿,又看向四周看戏的人群,心中正回忆一些名词佳句。 这时河面传来一阵悠扬琵琶声,寻声望去,只见句容河畔灯火璀璨,天空之上繁星点点倒映在河面之上,更有不少游客路人手持宫灯在河边赏湖弄秋,万家灯火璀璨。 忽的又想起了刚见老师姬无名时所说的话,于是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所有围观之人都凑了上去,只见李忆然笔走游龙很快的写下了第一个字:天。 天字刚收势,笔未停又写下了第二个字清。 第213章 人间安宁 天清二字刚一收笔,漫天星空之中突然惊雷响起,狂风大作,似有黑云遮天,雷声滚滚如天威。 李忆然再度提笔,一旁的老板将纸上的字一一读了出来:“天清地明,人间安宁。”八个大字跃然纸上,落款之处清安二字。 老板细细咀嚼猛然抬头:“你你你……你是清安先生?新晋的书院六君子清安先生?” “什么?这位便是那位以入神巅峰越境一剑枭杀魔教上品初境巅峰高手的清安先生?” “他就是清安先生?我听说他曾在太学门口大骂众学子,将一干趋炎附势之徒骂得哭爹喊娘,那叫一个痛快!” “我还听家中长辈们说,这位清安先生曾帮百濮的大礼国扫清逆党一个人挑翻了魔教分坛。” “哗……这么厉害的吗?没想到清安先生如此年轻便有这番作为,简直就是妖孽!” 李忆然听着围观的江湖浪客,游人商贾们的议论声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流言可畏,他都快被妖魔化了。 “多~多谢清安先生赐墨宝。”酒肆老板激动的将桌上的字小心翼翼的卷起,生怕被旁人抢了去。 这次他是真的赚大了,以前可没听说这书院新晋的六君子,清安先生有什么墨宝流传于世,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想必是清安先生的第一份墨宝,明日一定要找匠人好好裱起来挂上。 一边想着嘴角上扬止不住的笑意,看得在场所有人都眼馋不已。 “你们快看天空!”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还星云密布的夜空此刻已经黑云压顶,黑云之中电光闪动。 慢慢的黑云越聚越厚,云层的深处卷起了无尽的狂风,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旋涡,黑色的旋涡之中万道闪电轰鸣,一幅灭世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似乎下一刻便要放出万雷将大地撕裂出一个大口子。 所有人都颤抖的望着天空,惶恐,惊惧,不安,许多人想要逃出这里,却发现双腿已经害怕得无法动弹。 南安城北,城北河畔有一座琅琊山,山中有一间早已破旧的寺庙名为:参佛寺。 中原佛教势微,这间寺庙早已破败,参佛寺中无人参佛,只剩下一位老僧每日里打钟坐禅,而今却多了一位女僧。 伽罗观音一双美眸盯着九天之上的雷云,心中思绪万千,她是密宗圣女,在教中地位超然,自然也知道了一些这方天地的隐秘之事。 “伽罗上师心中有忧?”老僧也同样看向漫天乌云。 “大师此言何解?” “老衲年轻时曾给一地主家放羊,有一天我见地主将羊群的头羊宰了,很是不解,要知道羊群有头羊领,不仅不容易丢羊,遇见狼还有自保之力,放羊之时也更省力,于是老衲便去问他为何,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伽罗观音没有说话,眼睛依旧望着天空中的雷云。 “他说羊群没了头羊,那其余的羊便会争做新的头羊,便不会想着造反逃出羊圈了,只有周而复始的令他们忙于争做头羊,羊群才能更好的管理,羊群也能长得更好!” 伽罗观音轻蹙凤眉:“无稽之谈” 老僧呵呵一笑:“当初的我可是深信不疑,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趣事。” 伽罗观音转过头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僧等待下文。 “这群羊里同时出了两只头羊,更有趣的是这两只头羊不仅没有相互争斗,其中的一只头羊更是代另外一只头羊去死,而剩下的一只头羊带着羊群将地主家搅得鸡犬不宁,然后又带着羊群跑进了深山,老僧也因此受到了责罚被赶出了地主家。” 伽罗观音听完这个故事心有触动,眼眸中色彩流转:“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破戒了!” 老僧哈哈一笑:“无妨,诳语是有害人之心,老衲却无诓人之意。” “哦?一群羊怎会有两只头羊?” 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抬头看了一眼雷云,转身向着禅房走去:“谁知道呢,天下如此之大又怎可能就一只头羊呢!” 伽罗观音转过头再次看向雷云,雷云之下正有一个书生提笔命字,而她心中却是无尽感慨,柳相将天下剑道气运还于天下,或许将来人人皆有可能是柳相,又或许都不是柳相,但最耀眼的却只有那一个,因为她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事,这才让她不远千里追到这里。 可到了这里却又不知该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世间万千事都是说来容易行却难,唯有一声轻叹解心烦。 城外十里百花观,秋菊满园,一个邋遢小道士正醉卧花圃中仰望头顶的黑云。 “这小子,又在闹啥,也不知道低调点,仗着自己有个圣人老师了不起啊!呸……”翻过身呼呼大睡起来。 学院后山藏书楼,姬无名与藏书楼守楼人凭栏而立,一人手持一卷经书微微蹙眉,一人面含微笑看着城南河畔方向。 “你不怕那老混蛋又把你徒弟给抢走了?”手持经书的老者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师兄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百年前柳相初入江湖便遇上而今正在城南喝酒的老头儿,被他三言两语之下便诓骗着一起游历江湖,回来之后弃儒习剑,从此未再入太学门。 “师弟,读了那么多书怎的心性还是如此急躁,他毕竟是一山之主,叫人家老混蛋有些不合适啊!”姬无名说着,伸手向着天空挥去,霎时间滚滚雷云如惊弓之鸟一般散开,很快的便消失在了天空,漫天的星辰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眼前。 “嗯嗯,你说得对,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说的要去人家山上摘桃花来着。” 姬无名一时语塞,唯有干咳两声以饰尴尬:“清安这孩子和柳相的路不同,他的路注定了坎坷,即便是我也无法窥得全貌。” 持书老头儿闻言来了兴致,侧身看向自己的师兄:“哦?他到底是何底细?” 姬无名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 此话一出老头儿顿时大怒:“最烦你这种故作高深的鬼样,你不说,老子还不想听了,给我滚,滚,滚,滚出藏书楼,老子不想见到你。” 第214章 尹剑初 姬无名一头黑线,脸颊抽搐:“师弟,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 “改个屁,你还不滚?老子……”说着就是一脚踢向姬无名。 姬无名急忙捂着屁股向前蹿出,一脚踏向虚空:“我走还不行?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成何体统!” “你看好了,我动的是脚,不是手。”说完又准备一脚踹出。 姬无名见状连忙闪身消失在了藏书楼:“你竟然敢打师兄,等将来见到了九泉之下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告你一状。” 城南河畔,李忆然仰头望天,看着天空中的雷云,心中怒意升腾,柳相死前一剑破开天际,让他看见了漫天仙佛俯瞰人间。 那时他便明白了,有仙人搅弄天下,使得人间不安宁。 只是他不明白仙人是以什么手段来搅弄天下,修行中人得道成圣不可逗留人间,这是天道,即便你是仙人也不行。 仙人以天下剑道气运汇聚于柳相一身,使天下剑者再也无法窥得大道,若是柳相飞升,则带走了剑道气运,从此天下不再有剑仙,因此,柳相只能以死还天下气运。 他在黔冥山封印之地看见的壁画中也发现,似乎从远古之时仙人曾有大战,更有仙人祸乱人间,可他是怎么下来的? 他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却充满了愤怒,总有一天他会踏步虚空如柳相一般一剑破开虚空,凭着手中剑去问一问那些仙佛到底意欲何为,为柳相,为这个人间讨一个公道。 雷云缓缓退去,经过刚才骇人的天象之后,游人再也没了饮酒的兴致,也都纷纷散去,酒肆中只剩下了醉酒的邋遢老头儿与李忆然二人。 李忆然坐在邋遢老头儿对面,为老头儿斟上一杯酒,看着老头儿将酒送入口中,缓缓说道:“老先生是剑山何人?” 老头儿眼中精光爆射,面不改色的放下酒杯:“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剑山中人?” “老先生虽然身着贫农布衣,可气度不凡,并非常人能比,刚才我观老先生手掌虎口,拇指,食指,中指几处肉茧很厚,乃常年握剑之人的手,并且老先生举手投足间似有剑意,而今日您在太学问我可知柳叔的剑道领路是谁,当今天下有资格做柳叔剑道领路人的唯有剑山的前辈,也只有剑山中人才能问出那句话,且铸剑之道技艺精湛的也唯有剑山!” “哈哈哈哈,不错,年轻人观察入微,且心思缜密,老夫便是剑山山主尹剑初,也是这一代的伺剑人。” 尹剑初突然轻吁一口气,整个人如一柄藏器在鞘的利剑,壶中酒激射而出,没入李忆然手中空杯,半点未溅出酒杯。 李忆然见到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冒,刚才尹剑初以剑势逼出壶中酒斟满他的酒杯,对力道的把握简直细小入微,出神入化。 要做到逼出壶中酒并不难,难的是陶土做的酒壶很脆弱,若要做到不伤酒壶而逼出壶中酒,再恰到好处的斟满李忆然的空酒杯不洒出一滴来那就很难很难。 并且那一缕酒中所蕴含的剑意非常强大,若是直击李忆然,哪怕他全盛之时也根本连抵挡都无法做到。 尹剑初轻描淡写的说道:“小子,别顾着说话,喝酒!” 李忆然起身,向着老人深深鞠了一礼:“想必老先生便是柳叔的剑道领路人?” 尹剑初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饮了一口酒有些惆怅的说道:“他原本是下一代的剑山之主,只是剑山留不住他,他又岂是一座山一个书院能留住的。” 李忆然沉默下来,那个孤独的白衣身影在他脑海中闪现,恍若隔世。 “你的剑法不错,却是只有其形并无其意,你可知剑道非道,而是执。” 李忆然被老者的话惊醒:“剑道非道,而是执?” 尹剑初点点头:“不错,对剑的执着,出剑之时,便是吐出心中执念,拔剑便是无敌。” 说到这里,尹剑初浑身气势如同一柄出剑之间屹立在天地之间,尚未完全散尽的乌云如同被一柄长剑劈开,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你需要先找到心中的坚持,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信念,一剑递出心中无悔,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找到心中为之坚持的信念?”李忆然陷入了沉思。 “此事不急,剑道之路并非闭门造车,关起门来修行,而是要入红尘炼心。”尹剑初伸手将几粒花生扔入嘴里,随手向着天空挥了挥。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句容河畔一切纷扰杂音顷刻间消失,李忆然心中震撼,自己和尹剑初似乎被隔离出了原本的世界,进入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 这种感觉李忆然似曾相识,他随柳相第一次见到姬无名时,姬无名也如这老者一般,将他和柳相罩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此乃剑域,入上品三境巅峰半圣之时便可施展,域,因各家功法领悟不同,域的属性及能力也各有不同,此事说来话长,今日便不多做解释,在老夫的剑域之内,老天爷也不发现不了你我接下来的谈话。” 李忆然顿时肃然起敬:“不知前辈有何要事,须如此谨慎?” “老夫今日我来此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体内之物。” 李忆然闻言,立即警觉起来,脊背发寒隐隐渗出汗珠,他体内之物,天净沙还是玉笏?可无论是这两样中任何一样都是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东西。 李忆然故作疑惑茫然的表情看向尹剑初:“恕清安不解前辈所言之意,我体内除了真元及五脏六腑并无它物,前辈是不是搞错了,清安并未入得上品尚无法纳物于体内!” 尹剑初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抿了一口酒说道:“以传说中的天净沙为器炼剑,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大胆妄为的想法,也只有柳相这种不拘一格且胆大包天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李忆然闻言顿时心惊胆颤,此时他在尹剑初的剑域之中,先不论对方是怎样知道的这件事,假如对方心存歹念,他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215章 铸剑之法 李忆然全神戒备,若是对方意图不轨,他也只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拼死一搏。 “小子,不用害怕,我来此便是要告知你如何祭炼这天净沙,普天之下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帮助你了!” 尹剑初似未曾看出李忆然的戒备,老神在在的吃下几颗花生,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又咂咂嘴,露出很享受的样子。 李忆然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他到底该不该信任对方?此人必定是剑山山主不假,白天拜师大礼之上,自己的老师姬无名对他的态度便可佐证,可这不代表此人就真的可信。 只是当初柳相曾说过得到天净沙之后需得去往剑山铸剑,说明剑山中必定有柳相信任之人,而那人是眼前的剑山之主吗? 李忆然有些犹豫不决,试探性的问道:“前辈,剑山是一座山?还是一个门派?” 听到李忆然的询问,尹剑初有些失神,似在脑海中回忆什么,良久不语。 李忆然见到对方沉默不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他的什么思绪,也不好出言打断对方,只能沉默的喝着杯中酒,等待对方的回答。 良久之后尹剑初才轻叹一声,眼神中带有些许沧桑,李忆然感觉眼前的老人似乎真的成了一个老人,一个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孤独老人。 “你的师兄柳相曾经也问过我这句话。”尹剑初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水。 李忆然没有说话,他知道老人的话并未说完。 “我告诉他,剑山曾经只是一座山,一座以铸剑同时也与剑道闻名的山,只是后来它便不再只是一座山。” 李忆然不解,只是关系到剑山的隐私,他也不便出言询问。 尹剑初饮下一杯酒 再次轻叹一声:“这是我来这里找你的第二个目的。” 李忆然不解老人的意思:“前辈请讲!” “天净沙乃上古神物,非寻常煅剑之法可行,当柳相给我来信之时,我翻遍铸剑古籍,终于让我琢磨出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只是你须承受九死一生之苦,你可愿意?”尹剑初浑浊的眼神看着李忆然。 李忆然沉默片刻说道:“从小我没有爹娘,是老王头儿将我抚养长大,我以为是我的父母不要我了,后来遇见了柳叔,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另有隐情,只是如今柳叔和王老头儿都不在了,虽然他们不说,但我能猜到他们其实是因我而死,无论经历再多的苦难,我也要为他们报仇,找到我的父母。” 尹剑初赞许的点点头:“好,你有这个觉悟便好,你可知天地间至阳之炁是何物?” “至阳之炁?晚辈只知五行之炁!” 尹剑初摇摇头:“天地至阳之炁乃浩然正气,儒道先贤教化众生,开悟民智,得天道眷顾,于体内温养浩然之气,可辟易邪祟,镇压一切魑魅魍魉,乃天地间第一缕至阳之炁。” 李忆然闻言恍然大悟,却又有些不解:“那这与铸剑有何关联?” “在体内温养浩然之气,以天地为炉,以身为鼎,以至阳的浩然正气化为文火熔炼天净沙,再引天雷铸形,用自身精血淬剑,方可化沙成剑,这期间你须承受天地威压,万雷轰击,文火焚体之苦,你可敢一试?” 李忆然眼神坚定的说道:“晚辈愿以身铸剑!” 尹剑初一拍桌面:“好,有志气,我这第二件事便需要你成剑之后去做!” “前辈请讲!” “我要你成剑之后,进入上品之时来剑山一游!”尹剑初阴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整个空间震动了一下。 虽然震动很微弱,可李忆然还是感受到了,似乎这句看似寻常的邀约在他的内心有着重大的意义:“前辈有何事不妨直说!” 尹剑初摇摇头:“此事不可宣之于口,你来便知!” 朝阳初升,朦胧的晨光照射在书院后山,洒下一片斑驳的光晕。 李忆然推开院门,向着姬无名的农舍行去,既然昨日已经拜在院长门下,晨起便须向师尊请安。 “清安向老师请安,老师可已起身?”李忆然整理了一下衣襟,静候在农舍外。 “进来吧!” 姬无名坐在小院中,将一条五彩丝线系在一枚白玉印章之上,印章小巧玲珑,十分精致。 “过来坐。”姬无名对着李忆然挥手示意。 李忆然应声坐在姬无名身旁:“老师,学生有些惶恐,想向老师请教。” 姬无名微微一笑:“三日后大考结束,你便该正式授课了,可是为此事担忧?” “老师慧眼如炬,学生正是为此事烦扰!”李忆然点头,他即将为人师表,心中怎能不忐忑,这十多年都是在受人教诲,可一想到要去教诲别人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知何为师?” 李忆然心中思索片刻后答道:“传道授业,答疑解惑者可为师!” 姬无名满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对,可不全对!” 姬无名放下手中印章,慈祥的看着李忆然:“闻道有先后,无贵贱无老少,道之所存,达者皆可为师。可为师者当以德为先,有能无德之人如昔日子冀,哥奴之流,虽大才却不堪为师。”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学生不懂授业,该当如何?” 姬无名闻言呵呵一笑:“至圣先师曾问道于郯子,苌弘,师襄等,这几位比圣人如何?” “自是不如!” 姬无名点点头:“他们亦不知如何授业,却能为圣人解惑,可见授业之能不在乎其方法方式,而在于授业之人是否心中有道,是否真心传道,而问道之人是否有心求学。” 李忆然闻言豁然开朗,心中愁云尽去,起身拜向姬无名:“谢老师指点弟子。” 姬无名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初为人师心有戚戚也属正常,当年为师也曾有迷茫之时,你须记住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李忆然再次稽首道:“弟子谨记!” 小院中秋意渐浓,晨光倒映在露珠之上,泛起点点星光,宁静祥和的院中如秋日的暖阳令人舒适畅意。 师徒二人随意的闲聊,成了晨曦中最和谐的色彩,二人从修行聊到了这世间的道理。 第216章 浩然正经 李忆然将心中的疑惑提出,姬无名不厌其烦的一一作答,为其解惑李忆然顿感收获颇丰。 柳相领他修行,以行动教其做人的道理,当时并未有感,而今姬无名的传道解惑,才让他明白柳相很多时候对他的认可并非他的能力,而是对他遇到事情所做出的选择上的认可。 “这世间的道理都被先圣说尽了,他们给这方天地画出了一条叫做规矩的线,也告诉众生什么叫道理,有谁逾越了这条线无视这世间的道理,便应当得到惩罚,而我们要做的便是传承和维护这世间的道理。” “可这世间的道理不都是掌握在强者的手中吗?比如王权,指鹿为马,又比如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干旱时的烈阳,洪灾时的暴雨!” 姬无名点点头,慈祥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目光:“所以才需要我们变得强大,想要让世人明白道理二字,同样也需要强大的力量,若是王权有愧,那便换个人坐,若是天地有亏,那便撕开这片天!” 平地起惊雷,天空中一声雷鸣炸响,姬无名笑笑并未理会,接着说道:“这世间之事无非以理服人,以力服人,只要行得正道,大可无惧天地!” 当李依然走出农舍之时,腰间已经多了一枚玉章,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李忆然摩挲着印章上的字,姬无名的话言犹在耳,沿着山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藏书楼。 一个佝偻的老者躺在楼前的躺椅上,慵懒的捧着一本经书鼾声正浓。 他并不认识这个老人,拜师大礼上也并未见过,但老人既然能躺在藏书楼前小憩,便肯定不是学院之外的人。 李忆然下意识的对着老人鞠了一礼,然后悄然的走入了藏书楼。 当他走后老人揉了揉鼻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再次睡去,经书掉在了地上,秋风随意的翻弄。 藏书楼中正面挂着一幅至圣谦礼画像,上书:德伴天地,道冠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 堂中两侧均是书架,每一本书籍都按类分藏,李忆然在至圣画前深深一礼后便顺着书架一一看去。 上面分别标有经,史,子,集等系,这里的典藏十分惊人,整个一二三层都是藏书,还有很多的野史及流传许久的各种儒家功法。 儒家善养浩然正气于己身,乃天地间最光明正大之炁,高深者可口吐天谶,可这儒家的浩然之气该如何温养? 李忆然顺着书架一一观阅,时间飞逝而过,不知不觉间太阳西下,当他走出藏书楼时已是戌时。 自从惊蛰被唐慕云和绿莹抱走之后,这二女也不知道忙啥,再也没找过他,不过这样正好,也落的清静,拜师大礼那晚二女闹得不可开交,就仿佛养了一群鸭子,幸运的是伽罗观音早已离去,而柳尘月亦无心去他的小楼,否则他的小楼一定会变成炼狱。 对于二女的关心,李忆然很是感动,只是当唐慕云遇上绿莹,就好像打开了另外一扇门,从可爱的蝴蝶变成了蜂群,当时的他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李忆然走出藏书楼发现躺椅上的老头儿仍在打着呼噜,秋夜凄冷害怕老人受了凉,他脱下自己的外披给老人盖上,捡起地上的经书正准备和上书页放到一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书中内容,立即停下了动作。 只见书页上写着《浩然正经》四字,李忆然翻开书页: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正当他入神之时,躺椅上的老头儿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抬眼看向李忆然,有些心情不好:“你是哪里来得小子,离我这么近干嘛?老头儿没钱,去别处偷盗去!” 李忆然顿时有些有些哭笑不得:“老先生,你错怪在下了,晚辈出得藏书楼见先生小寐,夜深露重恐老先生着了秋寒,给先生披上一件外套,却见先生掉在地上的书很是精辟,观阅之时忘了时辰还望老先生勿怪!” 老头儿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确多出了一件外披,意识到自己似乎错怪了眼前少年,随即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得得得,算你小子运气好,这本书送你了,赶紧拿着走,别打扰我老人家睡觉!” 李忆然顿时大喜,向着老人一礼,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阴影当头罩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抓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外披。 “别废话了,赶紧走,年纪轻轻一点也不爽利!”老人说完,不待李忆然回话,自顾自的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不再理人的架势。 李忆然只得无奈苦笑,不再多说,向着老人一礼,独自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老人的嘴角假寐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 李忆然并不知道,从见到老者那一刻开始便面临着老者对他的考验。 他一开始对熟睡中的老人行礼,以及后来动了恻隐之心给老人披上外披,这些无不显示着李忆然的德行,若是他少做其中任何一件事,便得不到老人对其德行上的认可,当然也就得不到手中的浩然正经。 人生的岔路总是出现在不经意之间。 江南秋雨最多情,簌簌潇潇落古城,魏国都城洛邑笼罩在绵绵细雨中。 余秋鹤青衣油伞独自走在云雀大街上,这是一条城中官道,一般庶民是没有这个资格靠近这条官道的,只因这条云雀街可直接通往魏国皇宫,街道两旁所居住的亦是六部大员及皇族贵人。 余秋鹤虽是一身青衣,却气质不凡,身上隐有上位者的气息,因此即便是相貌面生,也不会显得突兀引人注意,路人见了也只当是九卿某部的新晋清贵。 细雨滴落在青石路面溅起更多的细珠冲刷着地面的泥垢,也将余秋鹤的鞋面与裤脚浸湿,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只是他并未为此有任何的不悦,脸色平静的拐过一处街角,来到一户大门前。 雨水从高高的屋檐下滴落在门前的两座石狮上,顺着刻痕从石狮的嘴角流向地面。乍一看,就像两只凶兽正对着来人呲牙咧嘴,垂涎三尺。 巨大的两扇木门上挂着一幅牌匾:雍王府。 第217章 各有算计 雍王,乃魏国国君的嫡长子,魏国国君并未立太子,却封了一位王爵,便是这雍王田景彦,手握北路30万大军,任兵部左侍郎之职,可谓位高权重。 余秋鹤抬脚刚迈上台阶,细雨之中一股霸道的刀意袭来,刀意带着凌厉决然的气势,破开雨幕,在地面炸起一条沟壑向着余秋鹤直劈而来。 余秋鹤似早有所料,身形拔地而起向后倒飞,躲过必杀的一刀,脚尖划过地面轻点,身体猛然挺直,手中油伞转动,雨滴如无数的箭矢射向来人脸上。 出手之人见对方早有防备,且来势迅捷,也不敢怠慢,立即凌空换招,横刀直劈改攻为守,刀光似流星划过,将射来的雨珠尽数劈开。 刀客落在了刚才余秋鹤所站之地,抬眼望去却不见了余秋鹤的身影,正待转身,却听见身旁不远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阵起!” 紧接着刀客立脚之处发出一声嗡鸣,一个古怪的图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刀客只感觉一股沉重的压迫之力向他压下。 刀客站立不稳,砰的一声单膝跪地,以刀杵地强行挺直了身躯。 这时又一道杀意突兀出现在余秋鹤身侧,一个高大的壮汉手持流星锤悄无声息的砸向余秋鹤身后,风雷之声炸响,如同金钟战鼓,敲响了余秋鹤的丧钟。 这一式可谓恰到好处,余秋鹤刚刚将刀客制住,心神正好最是放松之时,前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直接砸向他的后背。 二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余秋鹤也似避无可避,唯有等死。 流星锤划过虚空,震碎了漫天细雨,撞在了余秋鹤的背上,高壮的大汉和刀客已经露出轻蔑且残忍的表情,心中同时想着,对方也不过如此! 可随即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流星锤并未遇到任何阻拦,直直的击中了雨中持伞之人,也同时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大汉暗道一声不好,身体立即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身体直接横飞而去,流星锤从手中滑落,砰的一声砸向地面,溅起无数雨珠。 余秋鹤好整以暇的甩了甩伞上的雨珠,将合拢的油伞再次打开,看向雍王府的大门,朗声说道:“主人竟是如此待客之道?本以为得遇明主,可没成想在下差点命丧于此,既如此,这门不进也罢!”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街道,向着来时的路走去,雍王府门前只留下了一个半跪的刀客和躺在地上暂时无法动弹的大汉,大门依旧纹丝未动没有想要打开的样子。 王府之中,一个身材硕长的冷峻少年正端坐在书房,仔细翻阅着一份山川河岳图。 少年紧皱的眉宇之间与三皇子田志泽有些许神似只是多了几分英武。 这时,一个身穿甲胄的将领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将军,那人走了!” 田景彦虽贵为雍王,可他更喜欢有人唤他将军而不是大皇子。 “败了?”田景彦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某处画了一个圈。 “不,是狼营和虎营的两位将军败了!”来人说话间有些沮丧。 田景彦闻言,顿了顿放下笔,有些诧异的看向来人:“几招?” “三招” 田景彦沉默片刻,活动了一下手指,缓缓坐到身后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说道:“顾将军先坐下,详细说来!” “是”顾将军拱手,走到桌案的另一边坐下,将雨巷之中的情况告知了田景彦。 田景彦的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仔细聆听顾将军的叙述,期间未发一言,等他说完后才出言问道:“你对这人有何看法?” 顾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卑职看不透,陈吴两位将军均是上品初境巅峰的修为,却被这人仅凭三招便制住了二位将军,顾某差其远矣!”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卑职没看明白,他是如何制造出幻影,从而使吴将军的袭击落空的!” 田景彦再度敲击桌面,而后看向窗外的细雨微微一笑:“雨幕” 顾将军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将军是说他利用雨幕作镜,映射出了他的身形?” “不错,此人极短时间内便能成阵临时控制住一位上品高手,再以雨幕作影,引出吴将军,这份沉着冷静的机变心性很可怕啊!” 吴将军闻言亦是微微动容,但他更佩服的是他眼前的大皇子田景彦,他足不出户只听叙述便能分析出来人的出手及心性,这种心智才是更可怕。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既然此人如此厉害,将军刚才为何不留下此人为您效命?” 田景彦停下手上的动作,伸了个懒腰说道:“这种人若是我此刻便亲自请进门,那对方一定会恃才傲物难以驾驭,不妨再等等,他既然想择主而伺,那便不会轻易离开,整个魏国也只有我才是他的明主,所以,不妨先磨磨他的耐心,将来才能更好的控制!” 顾将军恍然大悟:“将军高明!” “这段时间,你派人去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余秋鹤打着雨伞沿着来路穿过云雀大街,半个时辰后来到城边的一处小院中。 小院靠着一条小河而建,雨滴落在河中溅起无数的涟漪,扭曲了方天地的倒影。 余秋鹤合上手中油伞,看似随意甩了甩雨伞上的雨珠,走进屋里,在关上屋门的刹那,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仔细聆听屋外的动静,半晌后一口鲜血从喉腔中喷了出来。 虽然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入神后期,阵法造诣更是越见高深,可同时面对两个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上品高手,依旧还是十分勉强。 这一次,他其实是有备而去,大皇子田景彦,生性多疑且凉薄,更是自命不凡,他这次改换身份前去投靠,对方必定会怀疑他的动机及背景,一定会先让人试探,而后再派人调查他,短时间内对方是不会信任且接纳自己的。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即便如此,看似做足了准备三招制敌,却也让他身受极重的内伤,若是再打下去,他不但无法将突袭的二人击伤,反而很有可能无法活着走出云雀大街。 因此,当他最后一击得手,便出言相激愤怒的离开,强行运行真元压制体内伤势,缓步走回自己的住处,回到门口看似随意的挥洒油伞,实则开启了门口了防御阵法,接下来他将无法再调动任何真元,他不能让自己置身危险当中,任人鱼肉。 余秋鹤靠坐在门后,喘息着吞下一枚丹药,还没来得及运转真元化开药力,便晕了过去。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河中的鱼儿偶尔冒出水面,欢快的吐着水泡,整个河边只剩下了雨滴的声响。 第218章 四人行 三日时光匆匆过去,李忆然整日都在房间里研读《浩然正经》,逐渐对浩然之炁的修行及温养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所谓浩然之气实则并非某一种可修行得来的元炁之力,而是天地之理,为人之道,行正义之事,便得胸怀正气,立定天地浩然,这本书给他的启发可谓获益匪浅。 而这三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就连唐慕云与绿莹二女也未露面,这让李忆然很是奇怪,只是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研读浩然正经之上,很快的便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第四日一大早他便起床洗漱,换作了一身白衣,将银发高高盘起,推开院门准备向着学堂走去。 今日是他正式授课,教授射之一课,虽然几日前与自己的师尊聊过授业之事,可心中依旧难免忐忑,殊不知学道者易,可授业解惑者难,若传道不详使弟子误入歧途,那便是为师者不明。 “依然哥” “依然哥哥” 唐慕云与绿莹抱着惊蛰早早的等在了李忆然的小院前。 当他推开院门便看见了笑颜如花的二女。 虽然李忆然已有字清安,可唐绿二女依旧喜欢唤他的本名,这本是很失礼的行为,只是李忆然并不在意,二女便更不在意了,或许这种称谓在二女看来更加亲近。 惊蛰被绿莹抱在怀里懒洋洋的喵了一声。 李忆然有些哑然,这家伙看来这几天是被二女折腾坏了。 而唐慕云与绿莹的到来,也冲淡了些许李忆然心中的焦虑。 二女虽未说话,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李忆然微笑的点点头,眉头舒展,随同二女一起走向学堂。 在路上他才听二女说起,原来这几日她们也都参加了学院的秋闱,虽说有名额,可也须做考让学院知晓几人的学识如何,也可因材施教。 并且听唐慕云所说,唐笑天为了平衡器毒二宗,这次来太学的剩下两个名额便给了器宗的唐放和毒宗的马天涯二人。 对于这两人获得了名额,李忆然倒是很是诧异。 马天涯虽属毒宗,可并不擅长毒药,曾在黔冥山中听唐慕辰提及此人对其为人和修为赞不绝口,可此人性格很是低调,就连闯五层楼之时,李忆然对他的印象也是十分模糊。 没想到毒宗的名额竟然给了他。 而唐放李忆然倒是觉得很是惊艳,这人的刀法别具一格,曾令他大开眼界。 唐慕坤本想跟着堂姐唐慕云一同来南安玩上一段时日,却被身为大长老的父亲禁足在家,说是要进入上品之后方才放他出唐家。 而绿莹之所以会与唐家走到一起,起因还是因为李忆然,当初他离开之时曾将妖蛇的内丹赠予绿莹。 他离开数月后,蛊王则带着绿莹到了唐家堡,请唐家堡将那枚妖丹炼制成了一枚上品的护身法宝,二女也因此结缘。 绿莹将妖丹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交给李忆然观瞧,只见整个妖丹如同一颗碧绿的玉珠,油润光泽似有氤氲流转,丹珠外刻满了繁杂的符文,偶有淡淡的清光一闪而逝。 李忆然不由得被丹珠的韵味震惊,心中感叹唐家堡的炼器之术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也同时感叹人生缘起真是自有天意,似乎有着一只手将他身边的人渐渐聚拢在一起。 说话间,三人便已来到了书院学堂,晨曦洒落在这座庄严的学府,一位绝色的佳人站在学院走廊中,入神的看着初晨的天空。 李忆然远远的看见仰望日出的柳尘月,初晨的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原本就绝美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光晕,清风微拂,几缕发丝清扬,清冷脱俗却又高贵典雅的气质使得她仿佛一位高高在上女王,又如一柄藏器在鞘的利剑,冷寒锋锐。 李忆然的心中不免有些暗赞,此女虽然有些暴力倾向,但确实不失为人间绝色,其气质与归姨似有几分神似。 他身旁唐慕云与绿莹二女却是眼中不善隐含杀意,心中不免腹诽对方大清早的在这儿装冷酷,是对自己的依然哥哥有所企图?那可不行,必须看紧了身旁之人,可不能被这妖孽蛊惑了! 正出神的柳尘月感觉有几道目光投向自己,其中两道似有些许恨意,转过头看去,便见到了远远走来的李忆然三人。 立即便明白了二女心中所想,玩味的一笑,如春风化雪百花开:“清安先生早啊!” 李忆然见到这样颠倒众生的一笑却顿时感到汗毛竖了起来,绝对的笑里藏针。 果然,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身旁唐绿二女如同炸了毛的母鸡,一下子便蹿到了李忆然的身前,同时脚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疼得他俊美的五官直接拧成了麻花,却又不敢发作。 “柳先生也这么早?不知,柳先生在此拦住清安先生的去路,是有何事?”唐慕云用着尊敬的语气说着充满敌意的话。 柳尘月不以为意的笑笑:“今日乃清安先生初次授课,我奉家师之名前来引领清安先生,唐小姐可有异议?” 唐慕云闻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身旁的绿莹却是眼珠一转说道:“哦,这样的话,便麻烦先生往前带路,我们后面跟着先生。”言外之意,你自己在前面走吧,别想靠近我们更别想跟依然哥哥套近乎。 柳尘月毫不在意的转过身向前走去,唐绿二女回头瞪了一眼李忆然,冷哼一声,不约而同的将他挡在了身后,紧跟着柳尘月向前行去。 李忆然只得苦笑的跟在了二女身后。 就这样一行四人,柳尘月领头,唐慕云与绿莹居中,李忆然一人尾后依着奇怪阵型向着学堂行去。 期间引来不少书院弟子的侧目,一行四人得到了整个书院学子的注目礼,而书院六君子清安先生第一天授课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书院。 李忆然心中确定,这一切一定是柳尘月故意施为,她带着唐慕云绿莹二女为其开路,以三人的姿色和背景挑起学院众人嫉妒之心,将他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这是捧杀之局,若是他一招不慎将会成为整个学院的笑柄。 第219章 比试 柳尘月一出现很轻易的便利用了二女的嫉妒之心,又恰到好处的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将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间,这份心智着实让李忆然钦佩。 同时也令他顿感棘手,这世间最不能招惹的便是女人,最最不能招惹的便是一个聪明漂亮又小心眼的女人。 柳尘月缓缓的带着三人高调的穿过学堂,来到了一处室外的演习场,场上早已聚满了众多夫子学子。 其实李忆然教授的只是格物堂新进学子,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学子前来听课,只是在柳尘月的故意施为之下,整个学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前来凑热闹,想要看看这位高调出行的书院六君子如何授课,技艺如何。 演习场上人声嘈杂,都看着前来的四人议论纷纷。 柳尘月走上前轻咳一声,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她原本清冷的面容更显凌冽,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油然而生:“安静,此间已是开课时,还如此吵杂,成何体统?”说完,如剑的目光看向场中学子。 众学子均被她摄人的目光和强大的压迫力震慑,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今日,便是我们书院六君子清安先生教授大家射艺之课,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聆听清安先生的教诲,若是有何不解之处,须向清安先生请教,我想清安先生一定会不吝赐教的!” 说完便退至一旁,看向李忆然,唐慕云与绿莹二女此时也走到了场下,那里有她们熟识的两人唐放和马天涯,这一举动顿时引得众多学子纷纷侧目,小心翼翼的靠近二女所站的位置。 李忆然整理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向着唐放和马天涯点头示意,然后看向场中众人:“大家好,吾名:李忆然,字清安,今日起便由我来为大家授课。若是有什么……”正在李忆然开场之时,场中忽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 “清安先生,听闻您是新晋的书院君子,我们都知道您的剑法高绝,却不知道您的射艺是否够资格教授我等?” 说话之人是一位新进的学子,柳尘月知道此人。 此人姓冯,名征,字正明,在进入书院之前便已修行,似乎是某个宗门的天骄,有些桀骜不驯,不过此时正和她意,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而她的表情落入了正躲在人群之中时刻关注她的三皇子田志泽的眼中,若是要此时对付李忆然,便一定要注意柳尘月的态度,他与柳尘月的关系虽不能宣之于口,但从小他便有些惧怕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习惯性的看其脸色。 此时他见到对方似乎有故意要针对李忆然的意思,随即便向身旁早已安排好的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立即大声的接过刚才那人的话头说道:“不错,我们都想看看清安先生的射艺如何,是否够这个资格?” 李忆然闻言并未慌张,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哦?你们想试试我?看样子你们不服?” “当然不服!”冯正明走出人群向着在场的众多夫子和柳尘月一礼,然后仰头看向李忆然:“学生,冯征字正明,向先生请教!” 李忆然仔细打量来人点点头:“还有谁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人群中田志泽给身旁之人点点头,那人立即扒开人群走了上去:“学生,邓佳,字朝毅,向先生请教!” 李忆然再次点头说道:“可还有人想要站出来?” 人群中虽然依旧有人附和,却碍于众多夫子在场也都不敢太多造次,既然已经有两人站了出去,他们也就不愿再做出头之鸟。 李忆然等候片刻见无人再上前,便对着冯正明和邓朝毅两人戏谑笑道:“你们要我如何证明?”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拱手说道:“当然是与我二人比试一下!” “好,如何比试?你二人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起来?”李忆然十分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邓朝毅略一思索说道:“与我二人各比试一场,若是先生输了,便摘去这书院六君子的头衔。”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这是绝对的挑衅,赌的已经不再是小小的面子,而是李忆然的声望和学院及圣人院长的名誉。 “怎么样?先生还敢与我二人比试一番吗?”冯正明不怀好意的看向李忆然。 “好,若是你们输了?”李忆然面对如此赤裸的挑衅是绝对不会退缩的,也不能退缩。 “若是我等二人败了,给先生跪地磕头认错,从今往后便以先生马首是瞻,认真聆听先生教诲。”冯正明并不认为这位突然横空出世的清安先生能比得过自己的射艺。 “不,我要你们今日负重百斤,围着这个演习场跑上百圈。”李忆然当然不能那么便宜的就放过出言挑衅的二人。 “成交!”三人达成了赌约。 这一幕也看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都渴望着接下来的这两场比试,到底胜负如何! 书院后山,藏书楼上,守楼人的目光穿过茂密树林,落在了演习场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哎呀,堂堂圣人的老脸今儿个要败光了!” 一旁斜靠栏杆的姬无名蹙着眉,突然感觉背后有些痒,随即将背抵在栏杆柱子上蹭了蹭,眉头立即舒展,惬意的说道:“无妨,正所谓圣人无名,连名字都没有还在意那些许虚名?” 守楼人有些嫌弃的看着姬无名的动作,圣人无名这词是你这么用的吗?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姬无名嘿嘿一笑:“师弟啊,要不,咱俩打一个赌?” 守楼人顿时来了兴趣:“赌什么?那个邓朝毅可是田志泽请来的军中高手,一手射艺可是万里挑一,而那冯正明亦是诡杀宗的翘楚,你就对这小子这么有信心?” 诡杀宗,原本乃是曾经淮王恒温训练出的一批死士,后来田氏代恒,这批死士便退出了朝堂,建立了一个宗门名为诡杀宗,其宗门专门教授一些诡异的杀人技艺,其中暗器射箭之道更是手法诡异,叫人防不胜防。 江湖中人称其为魏国杀手宗,与燕国的渊鱼并为江湖两大杀手组织,只是燕国渊鱼为国主所用,而诡杀宗却是江湖门派,明面上亦不参与暗杀事宜,只是教授专门的杀人技巧。 第220章 赌约 无妨,这小子总是能给人惊喜,你赌是不赌?”姬无名再度蹭了蹭后背。 “赌什么?” “若是你输了,便将你的剑气山河传授于他,如何?” 守楼人顿时横眉冷竖:“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你是我师兄吗?” 姬无名尴尬的嘿嘿一笑:“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俩买卖公平嘛,赌桌之上无大小,再说了,师弟你也是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想把这剑气山河带进棺材里去不成?我这可是给你寻了个好徒弟啊!” 守楼人气急反笑:“呵呵……给我找了个好徒弟?你是跑来帮你徒弟要好处来了吧?” “欸……师弟哪里的话,我的徒弟不就是师弟你的徒弟嘛,咱俩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话,见到自己的师弟面色不善的抽搐,心知再不走就要挨踹,赶紧起身跨出藏书楼,屹立虚也不待对方回话,急忙接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那里有个地瓜熟了,再不摘下便要老了,老了便不好吃了,师弟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耍赖,我就先走一步了!” “滚……你这老不要脸的,今天这小子要是输了,你给我裸奔出学院!”守楼人抬起的脚还没踹出,便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虚空之中传来姬无名的回音:“嘿嘿,师弟,你且看好了!” 演习场上,此刻已经人满为患,新晋六君子清安先生要与两位学子比试射艺,这件事经过某些人的推波助澜,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书院。 众人将演习场留出了一片空地,百丈之外竖立着一个靶牌。 第一场乃是李忆然和冯正明二人的比试,只见冯正明在弓架上试了试拉力不一的弓,从中选出一把五石大弓,寻常武者能拉四石弓已经是极限,而他竟然选择了弓架上那柄最强的唯一的一把五石弓。 这一举动让演习场上的都为之动容,这已经是超越了寻常武者的极限,场中众人莫不众说纷纭,都好奇这冯正明能否真的拉开这柄大弓。 冯正明微微拉了拉弓弦,点点头,貌似对弓力比较满意,然后走到了场中,对着李忆然仰仰头,又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得意的朗声说道:“大家且看好了,瞧瞧我的射艺如何,还望大家做个评判。” 李忆然背负双手不以为意的看着冯正明大放厥词。 冯正明说完话便扭腰跨步,弯弓搭箭,手臂青筋暴起,同时一声暴喝:“开!”五石大弓竟真的被他拉开,弓身满月,只听嗡的一声,箭如一道流光直没靶心。 “好”场中叫好声顿时响起,吆喝之声络绎不绝。 可冯正明却并未停手,再次弯弓搭箭,动作迅捷,没有一丝停滞,嗡嗡嗡……九声弓鸣响起,一箭快过一箭,箭箭直没靶心。 片刻之后,百丈外的靶心已经插满了整整十柄箭矢,这一手技艺可谓登峰造极,场中众人无不为之欢呼。 冯正明轻蔑的看向李忆然,将大弓放回了弓架之上,又转身再次向李忆然示意,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李忆然见此心中有些索然无味,随意的走到弓架前拿下那柄五石弓,微微拽了拽,停下了动作站在弓架前思索起来。 冯正明原本见他拿下五石弓 心中一紧,却又见他停下了动作,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冷笑道:“怎么?拉不开吧?五石弓岂是那么随便谁都能够拉开的!” 场上众人也都哄堂大笑,大部分的人也都幸灾乐祸的看李忆然,而唐慕云三人却并未有太多的表情,他们都是见过李忆然的箭术,因此对这场比试完全没有太大兴趣,观看一场知道结果的赌局还有什么兴趣可言。 李忆然手握长弓轻叹一声,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冯正明即可,可转念一想,今天若是不将对方震慑住,以后必定还会有更多的挑衅之人 索性便放下了手中五石弓。 可他的这一个举动顿时又引得场中嘘声四起,冯正明亦是眼露轻蔑之色。 李忆然却并未在意场中那些人的轻蔑之声,而是在弓架上拿起一柄四石弓,再次拉了拉弓弦,点点头,感觉比较满意,然后将弓弦拆了下来。 这时场下众人纷纷露出狐疑的神色,完全摸不透这位清安先生到底是在干嘛,有些人甚至迫不及待的吆喝了起来。 “我说清安先生,你玩什么花样呢?不行就认输吧,在这儿磨蹭,浪费时间也没用啊,承认自己不行,不丢人!” “哈哈哈,你说得对,可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丢不起这个人,那也只能怪他没有自知之明,没那能耐还敢出来教授射艺,教授射艺也就罢了,还敢跟人高手比试,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人群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难听,这些人大多都是受了三皇子的挑唆,对李忆然冷嘲热讽,同时也是为了扰乱他的心境,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李忆然或许有些技艺,却也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了。 可那些难听的话越说越起劲,就连一旁的唐家三人也有些听不下去,面露愤怒之色,有心想要上去将说话的几人给胖揍一顿,只是碍于身在书院,又因相信李忆然的实力,便只能强忍了下来。 可一旁的绿莹此刻早已经怒发冲冠,立即就要动手施展蛊术收拾几人,却被唐慕云给拦了下来:“不可妄动,这里是书院,是不允许无故伤害同门的,你要对依然哥有信心,他的箭法我们都见过,可不是这两个跳梁小丑可以比拟的!” 绿莹这才深吸一口气强制按捺下心中的愤怒,可依旧有些担忧的看着场中的李忆然。 三皇子的算盘虽然打得好,可李忆然却并不吃这套,依旧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大弓。 只见他拆下弓弦后,又从架子上拿下一柄同样的四石弓,以同样的方式拆下了上面的弓弦,然后将两把无弦的弓用其中一根弓弦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又将剩下的一根弓弦系在了弓臂两端。 第221章 第一场比箭 李忆然的这顿操作,顿时使得场上鸦雀无声,紧接着就有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装够了没有?你是真敢做啊,你知道现在这弓被你这么一弄有几石力了吗?你到底懂不懂射艺啊?” 场中紧接着又有人跟着说道:“你有用过弓吗?你可知道你这样一弄,弓力可不是四四合为八那么简单了,那弓力你能拉动吗?” “哈哈哈,对啊,笑死我了,赶紧下去吧!”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李忆然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拿着刚做好的大弓,再从箭篓里抽出五柄箭,轻身一跃向后退出五十丈之外,此刻他与靶心已经到了一百五十丈的距离。 场中众人见此有人正待再度出言讥笑之时,李忆然却是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甚至没有做任何瞄准的准备,箭已破空而去。 围观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连续五声嗡鸣响起,五箭齐发,砰砰砰,一百五十丈外的箭靶之上五柄飞箭直没靶心,剑尾微微颤鸣。 就在众人露出惊骇神情之时,李忆然再次从箭篓抽出五柄飞箭,紧接着又是五声嗡鸣,十柄箭,箭箭靶心! 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李忆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生涩,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是什么样的箭术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广场上的众学子夫子们,完全呆滞在震惊之中,只有唐慕云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欢呼声响起:“依然~清安先生赢了!” “赢了,清安先生赢了!” “好厉害,这真的是箭术不是幻术吗?” “清安先生的射艺箭术真的如此厉害?” 场中有人欢喜,有人惊呼,有人不敢置信,亦有人满脸嫉妒与仇视,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一旁看戏的柳尘月却是未有任何表情,李忆然能有这种表现,早就在他预料之内,她与李忆然交过手,知道李忆然的修为,能拉八石弓并非难事,她也并未认为一个小小冯正明就能打败李忆然,让他难堪,相比较之下她更看好邓朝毅的箭术。 事实的确如她所料,冯正明完全不是李忆然的对手,此时的冯正明早已不见了出箭时的锐气和高傲,李忆然的箭术完全打碎了他的自信,对箭术的自信,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 抬眼望去满场皆是对胜者的欢呼,对败者的鄙夷,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对强者的怜悯是一种侮辱,而对弱者不存在怜悯只有鄙夷和唾弃。 冯正明顿感一口浊气上涌,身体摇摇欲坠几欲晕厥,就在他将要走火入魔之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周身,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冯正明,其实你很不错,你还未失败,你只是输在了对箭术的领悟和技艺。”李忆然微笑的看着颓废的冯正明。 冯正明看着眼露真挚的李忆然,对方赢了他,不但没有羞辱,反而出言安慰,这让冯正明有些无地自容,却又心生敬意。 “以后我就是你的授课老师,如果你愿意,我会将我所学尽数教授与你。” 冯正明闻言有些颓废的说道:“清安先生不怪罪学生?” “技精于道,若是没有敢于挑战的精神,如何得道?我希望你今后还能如今天一般勇于挑战。” 冯正明眼中渐渐露出精光,对着李忆然深深一礼:“清安先生,学生受教,今后还望先生多多教导学生。” 李忆然点点头,正待说话,场中走出一人打断了欢呼之声:“雕虫小技,李清安我们还没比呢,先别得意了,小心爬得高摔得惨。” 来人言语丝毫不客气,语气之间隐含杀伐之气。 李依然寻声望去,来人正是邓朝毅。 邓朝毅一身杀伐之气,眼神中冰冷凌冽充满了嗜血的味道,给李依然第一个感觉便是此人似乎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他看出此人乃是军中之人,杀伐果断,且好战嗜血,立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旁边的柳尘月瞥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田志泽,她当然也知道这人是田志泽请来的军营高手,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促成。她对李依然这个便宜的师叔本就心有不满,在出现那晚的误会之后更是愤懑,有心想让李依然出丑,出出心中那口恶气。 今日是李依然第一天授课,田志泽必定会前来滋事,于是她便将计就计,将此事扩大,她并不相信这李依然的射艺会同他的剑法一样超绝,她要亲眼看着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虽然她对田志泽依旧是满脸嫌恶之情,不过在这件事上,她倒是很满意田志泽的安排。看着邓朝毅的气势,她便知道正戏开演了。 而此刻的李依然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思路,已经猜测到了田志泽和柳尘月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不由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一方面对田志泽虽有恶感却并无杀人之意,意气之争尚不至于谋人性命,一方面又对柳尘月有心愧意,那晚虽是误会,自己也挨了三巴掌,可毕竟是轻薄了对方,所以对整件事的发生,他也只能略感无奈,没有办法对柳尘月生气,可一想到那晚的春色,依旧有些口干舌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淡漠的看着邓朝毅说道:“这一局怎么比?还是射靶?” “死物而已,有什么好射的,无能之人才射死靶。”说完瞥了一眼站在李依然身旁的冯正明。 冯正明听到此言亦愤怒的看向邓朝毅正准备上前出言怒斥对方,却被李依然伸手拦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比?” 邓朝毅抬眼望向天空,几只秋雁声声鸣:“射雁。” “好,那便依你所言。” “慢着,这雁不可随便射,其一,不可伤其毛,其二,不可损其皮,怎样?不知清安先生可敢一比?”邓朝毅挑衅的目光看向李忆然。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场中众多夫子学子们面面相觑。 第222章 箭射秋雁 “这邓超毅出的什么题?不伤秋雁皮毛那该如何射它?” “在下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在不伤及秋雁的前提之下将之射下。” “静德先生,你觉得这邓超毅是真的有此箭艺还是故弄玄虚?”场中围观的一些夫子也是议论纷纷。 “呵呵,老夫亦是不知,不过刚才清安先生的射箭之术已经让老夫叹为观止,所以老夫倒是很期待这一场的比试,不知这清安先生是否还能有惊人之举!”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依然,等待他的回应,按照邓朝毅所给的苛刻条件,他们都想象不到该如何应对。 李依然只是沉默片刻便回应道:“你先来还是我先?”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有的只是从容。 邓朝毅一直盯着李依然,见对方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心中收起了些许轻蔑,沉声道:“我先来” 说完便从腰间一个锦囊中掏出了一柄褐色大弓:“此间只有一柄五石弓,无法如刚才清安先生一样做出一柄十石弓来,而这一柄是我随身弓,乃精钢所制,名曰:黑虎弓,能拉十石之力,清安先生可要检查一下?” 李依然神念扫过,点点头:“如你所言,可以开始了。” 邓朝毅大惊,他没想到对方的神识竟然如此精纯强大,心中震惊脸上却未显露,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李依然,而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躁动,射箭之时需心静如水,力沉手稳,方能做到箭出无误。 而场中众人同样也是一惊,他们震惊的是这邓朝毅拿出的竟然是十石弓,相比李依然制作的八石弓增加了两石之力,这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弓力太多太多。 邓朝毅躬膝踏步,暴喝一声,地面龟裂成蛛网,同时挽弓搭箭,抬手向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上南飞的秋雁,突然一声鸟鸣响起,也正是这时,邓朝毅手中之弓发出一声如虎啸般的嗡鸣。 一道黑色闪电直冲云霄,没入一只张嘴啼鸣的大雁口中,大雁还没来得及哀鸣,也无法再哀鸣,便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场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议论之声四起:“这……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这……这是射张口雁?这次清安先生当败了!” “对啊,没想到这邓朝毅竟然有如此神技,不知道这一场比试清安先生当如何应对。” “哼,如何应对?唯认输尔!” “怎么样?清安先生我这一箭可入您的法眼?凭这一箭能否摘去清安先生的六君子之名?”邓朝毅高傲的看着李忆然,软中带刺的话语立即引得许多学子沸腾。 谁胜谁败其实对这些新进学子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只在乎过程是否精彩,对强者崇拜对失败者鄙夷,这就是人性。 站在学子中的唐慕云几人见到邓朝毅的箭术后也担心起李忆然来,邓朝毅露的这一手不仅仅是技艺高绝,更是绝了李忆然的后路,若要不伤皮毛便将大雁射下,似乎除了以高超的箭艺在张嘴欲鸣的大雁口中射入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可若是李忆然也用这种方法射中大雁,那只能是拾人牙慧,亦成败局。 唐慕云拽住绿莹的手已经渗出了汗水,旁边绿莹和唐放,马天涯三人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场中的李忆然似乎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柳尘月此时也是眉头紧蹙,他只是想教训一下李忆然,让他吃点苦头就行,可没想到田志泽找来的这个邓朝毅箭法心机竟是如此深,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掌控,心中升起后悔之意,虽对李忆然有过隙,可也并不愿让对方在这种情况之下失去六君子之名。 她脚步轻点,准备在李忆然被迫出箭落败前,制止这场闹剧,脚步刚一动,就见场中的李忆然走到了邓朝毅的面前说道:“不知阁下手中黑虎弓可否借在下一用?” “哦?清安先生还想试试?”邓朝毅轻蔑的看着李忆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刻认输还能换回点颜面,若是一会儿真失败了,可就真的名誉扫地颜面无存了。”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又再次说道:“不过,你若是此时跪地给我磕三个头,我或许可以收回对你的挑战,不摘去你六君子之名!” “大胆!”柳尘月听到邓朝毅这话顿时大怒:“书院君子可是你能侮辱的?退下,就凭你这一句侮辱师长之语,我便有资格将你逐出书院。” 柳尘月心思玲珑,原本还苦于无法善了此事替李忆然解围,没想到邓朝毅却说出了这等侮辱的话,立即借机想要喝退对方将比试之事揭过,虽然有些有失公允偏颇李忆然,可如今也只能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柳尘月在书院素有威名,不仅授课严谨并且好武善文,德才兼备,就连书院众多夫子见着她也是敬畏三分,整个南安城出了名的文状元武疯子,极少有人敢在她面前挑衅,女人疯起来比男人更恨。 邓超毅本是军中斥候,不仅修为高绝箭艺更是出神入化,在边境厮杀数年早已见惯了尸山血海,见柳尘月出言呵斥,虽然有些慑于对方的威名,表面上不敢太过造次,可心中却很是不满,军人的血气让他不能低头退缩:“柳先生,刚才出言无状,弟子知错,可今日比试乃是经过清安先生自己允诺,我辈读书人自当守诺,待人以诚,若是清安先生自愿认输,我自当退下!” 柳尘月闻言面若寒霜,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这并非上品境的威压,而是她与生俱来的一股睥睨气势,一步跨出便将邓朝毅惊得连连后退。 “住手”李忆然一个闪身拦住了柳尘月:“还请柳先生勿让我失信于人,陷我于不义。”李忆然知道柳尘月这一举动是在替他解围,却让他心中有些不悦:“这柳师侄心思当真是令人难以捉摸,一方面挑起争端,此刻又来替我解围,这时候解围是瞧不起我吗?哼~”心中这么想,面上却未表露出来,伸手将邓朝毅手中的长弓拿了过来。 虽然他自己有一柄长弓长相忆,可那毕竟是一柄法器,用它有些胜之不武,更何况压缩真元凝聚出的箭矢不太适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223章 一箭双飞 柳尘月深深的看了李忆然一眼,见对方并不领情,有些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毕竟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有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如今已无法掌控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 李忆然所说的话确实在理,若这件事真的被她就这样按压下去,不仅李忆然的声誉受损,恐怕他这个六君子,射艺教习便更加难以服众了。 李忆然轻轻的拽了拽黑虎弓的弓弦,从箭篓中拿出两柄箭矢,弯弓搭箭瞄向了空中的大雁,演习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保持弯弓姿势的李忆然,只见他缓缓的闭上了眼,似乎在极力的倾听着天空中的风声。 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闭眼还如何射箭,他这是要放弃了吗?既然要放弃又何必这样故弄玄虚干嘛?靠听就能射中大雁?他用的是两支箭,难道他想以多取胜?他能像邓朝毅一般射中张口雁并且同时射中两只?各种猜测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就在场中的学子夫子们有些沉不住气,逐渐喧哗之时,只听嗡嗡两声,李忆然手中两箭先后射了出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并未听见任何鸟鸣,没有鸟鸣那便不是张口雁,不是张口雁那就败得更加彻底,无论你能射中几只都没有任何意义。 箭声过后,两只大雁从天空中掉了下来,柳尘月抬头望天看着掉下来的大雁,心顿时凉了半截,一箭双飞,箭法固然超绝,可对于邓朝毅的张口雁还是相形见拙,不仅仅只是柳尘月,场中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一点,他们脑海中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李清安败了。 可当两只大雁掉落地面时,所有人又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箭双飞不假,但大雁还活着,一支箭矢从两只大雁张开的鸟喙侧面穿过,看起来就像两只大雁同时叼着一支箭矢从天空中掉落,这支箭矢恰到好处的卡在了鸟喙深处,使得两只大雁张大的嘴无法闭合,却又无法将箭矢吐出,惊骇之下,便从天上掉了下来,大雁不停的在地面扑腾,可就是无法闭合鸟喙更无法从地面飞起。 “这……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邓朝毅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难就难在技巧和速度上。”李依然将手中长弓交还给失魂落魄的邓朝毅接着说道:“两支箭矢,一快一慢,一前一后,以后发之箭在特定的高度撞击前箭箭尾,改变其飞行的角度,并且加快它的速度,在大雁张嘴欲鸣未鸣之时,箭矢精准的从鸟喙缝中穿过。” “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太不可思议,这哪里是箭术,根本就是仙法嘛!” “对啊,书院能有这样的射艺老师,是书院之福啊!” “对对对,我们能有这样的射课老师,也是我们的福气啊!” 全场喧哗叫号声络绎不绝,所有人都被李依然的箭术震撼,看向李依然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敬意和崇拜。 “我等拜见清安先生!” “拜见清安先生!” 众学子此时对他的箭术已经完全折服,心中更是暗自窃喜,能有这样一位技艺入神的老师教导自己的射艺。 人群中,三皇子田志泽满含怒意的拂袖而去,柳尘月看向李依然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神采,唐暮云与绿莹二女早已两眼放光,眸中春色寄人。 魏国太和四十三年,秋末霜降,燕国使臣入魏邦交,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燕魏两国边界向着魏国王城行去,燕国的队伍中有着一名少年带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女孩,在进入魏国境后并未随着使团前往魏国王城,而是带着万册孤本古籍,来到了太学门口。 燕国六皇子李正宏牵着自己的妹妹正阳公主李盼儿看着恢弘的太学大门怔怔出神:“哥哥,以后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了吗?” 李盼儿稚嫩的声音将李正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看着满怀期待眼神的妹妹点点头:“嗯,盼儿愿意和哥哥一起住在这儿吗?” 李盼儿展颜一笑,稚嫩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李正宏:“哥哥在哪儿,盼儿就在哪儿。” 李正宏心头一紧,眼角微酸,冰凉发白的手捋了捋李盼儿脸颊的发丝:“好,只要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盼儿。” “好啊,哥哥,父皇母后他们会来看盼儿吗?” “父皇母后他们很忙,可能短时间不能来看盼儿了,但他们也一定会很想念盼儿的!” 李盼儿撅了撅嘴,眼神落寞的说道:“哥哥,你不要骗盼儿了,我知道父皇母后不喜欢盼儿,他们不要盼儿了是吗?” 李正宏停留在李盼儿脸颊的手微微一抖,强忍住内心的忧伤,露出一张温暖的笑脸:“别胡思乱想,父皇母后怎么会不要盼儿呢,他们只是太忙了没办法来看盼儿而已,因为盼儿是最可爱最懂事的,父皇母后才会让哥哥带着盼儿来太学读书啊,我们可不能让父皇母后失望哦!” 李盼儿听话的点点头,两条长长的马尾辫可爱的甩动起来:“嗯嗯,盼儿知道了。” 李正宏再次望向太学,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儒生踱步而出,看见了站在台下的兄妹俩,抬手施礼:“太学姬守言迎燕国学子李正宏,李盼儿入太学。” 李正宏看着中年儒生心中震惊,那伟岸的身影如同一道光照亮了他遍布阴霾的前路,心中长长吁出一口气,他们兄妹俩的命,保住了! 太学后山,农舍之中,鲁蕴才手持黑子迟迟不敢落子:“只不过是两枚弃子,老师何必如此重视?”李忆然安静的站立一旁,将刚刚沏好的一杯清茶端给姬无名,又将另外一杯斟满递给鲁豫才。 姬无名接过茶水,浅酌一口说道:“天道之下,皆为棋子,俱是刍狗,圣人亦如是,与他兄妹二人又有何异?可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才有遁去的一。” 第224章 少傅 鲁蕴才终于落子点在了死眼之上,虽死却生,原本已经一盘散沙的黑棋活了过来:“燕王将他们兄妹二人送来,不进王城先来太学,意在挑起我书院与魏王的间隙,魏王必定不容,若是书院夫子相迎,他们兄妹二人必死,若是我等相迎,则是直接挑明了要与魏王决裂,只有守言相迎,即代表了书院的态度,也意味着书院不参与两国之争,因为守言不受先生的衣钵,只是书院的副院长,书院保的是学子而非皇子,这样一来即保住了他兄妹二人的性命又将书院划出两国纷争之外。” 姬无名呵呵一笑:“蕴才棋艺大涨啊!” 李忆然静静的看着两位长者的对弈,二师兄与师尊的对话他也听在了心里,二人的对话看似闲聊,实则是在说给他听,是在言传身教,棋局对弈的胜负不在棋盘,而在棋盘之外。 “先生以为张道的这步棋意在何处?”鲁蕴才看着棋盘之上师尊缓缓落下的一子,黑棋虽活,却依旧凶险难辨。 姬无名闻言不再看向棋盘,而是抬头看向远方燕国的方向:“欲望是一头恶魔,若是不去触碰便会在人心中潜藏起来,可一旦理智与欲望失衡,被人无限扩大释放,那这头恶魔便会将整个人甚至整个天下吞噬。” 说到这里,姬无命似想到什么,转过头戏谑的看向李依然说道:“张道,李璇那边暂时不急,这魏王田归龙倒是该出手了!” 几日后,魏国王城传出一个消息,当今魏王欲封新晋君子清安先生为太子少傅,专授众皇子射艺之术。 此消息一出,魏国上下官员均是哗然,魏国无太子,却先封少傅,这是魏王要立太子了吗? 以王城为首的官员与书院派众官员皆都暗自揣测圣心,一夕之间李依然成了魏国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 各级官员争先来书院拜访李依然,隔得远的便遣家仆备得厚礼上门,秋闱过后原本已经冷清的太学大门再次热闹起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送礼之人排成了长龙。 书院藏书楼,李依然手中握着一本传习录认真研读,对于门口的那些送礼之人他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去趋炎附势,他看着书,惊蛰则是趴在一旁看着他。 一些学子来到藏书楼见到他尊敬的见礼。 “清安先生好,我等想借阅《艺文志》一书,先生可知放在何处?” 李依然点点头,伸手指向一处书架说道:“法家之术,由上往下第三格便是。” “谢过先生!” “清安先生,《范子计然》先生可知放在何处?” “那是兵家之术在二楼,第一排书架的第二格。” ”谢过清安先生!“ 经过几日的翻阅,李清安已将藏书里中的典藏整理了一遍,成为了一个称职的藏书楼管理,他也很喜欢这份差事,看书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偶尔陪着唐慕云和绿莹在山中走走,时光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绿莹的父亲蛊王已经离开南安返回了南诏,临走之时将绿莹的安全问题托付给了李忆然,李忆然自是义不容辞,只是面对这位凶厉的蛊王,差点成为自己老丈人的老头儿,他总有些心虚,见面之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见到对方真的离开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清安先生,你在看什么书?”一个稚嫩的声音拉回了李依然的思绪。 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正在看书出神的李依然。 李依然侧过头看向小女孩,正是前几日来到学院的燕国质子李盼儿,他的哥哥李正宏正流连在各书架之间,听见妹妹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对着李依然拱手道:“清安先生勿怪,我这小妹性子跳脱,打扰了清安先生。” 说完又看向李盼儿说道:“盼儿,别打扰清安先生看书了,哥哥带你去书架那边坐着好吗?” “无妨,盼儿想看什么书,需要我帮你找找吗?”伸手便将李盼儿抱了起来。 李依然对他们兄妹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没有任何贵为皇子的娇气和自负,对人谦逊有礼,也好学多问,将自己真正放在了一个原来求学的的学子位置上,比之魏国三皇子田志泽简直天壤之别。 “清安先生,我想看《九章算术》,哥哥说帮我找,半天了也没找到,哼……”说完撅起小嘴儿有些不太高兴。 “《九章算术》你这么小能看懂吗?这藏书楼中倒是有一本大司农删补校订过的《九章算术》”说到这里,李依然沉思揉揉太阳穴思索了片刻,抱着盼儿走到一处书架前:“应该在这个位置。” 伸手翻了翻书架,又蹲下身,将李盼儿放在地上,在书架底部又扒拉了一下,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掏出来一本老旧的小册子,递给李盼儿:“就是这本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问柳尘月柳先生,她在筹算之术上可是颇有心得的!” 李盼儿满心欢喜的接过李依然手中的书册,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李依然好奇的问道:“清安先生喜欢柳先生吗?” 李依然顿时满头黑线,这该如何作答:“小屁孩,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李盼儿好奇的大眼睛瞪着李依然,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知道啊,学院里好多哥哥都喜欢柳先生,柳先生长得那么美,比我母后还美,盼儿就可喜欢柳先生了,清安先生难道不喜欢柳先生吗?” 李盼儿双手抱着书册,脸色期许的望着李依然。 李依然只得微笑的应道:“喜欢,清安喜欢柳先生就像喜欢盼儿和你哥哥一样。” 李盼儿可爱的眉头微微皱起,满怀心事的说道:“盼儿太小了,清安先生如果愿意等盼儿长大,盼儿也可以嫁给清安先生的,只是哥哥不行,他与清安先生都是男人,虽然我们燕国有些人也好男风,可盼儿不喜欢,所以清安先生现在还是就喜欢柳先生好了。” 说到这里小脸又顿了顿,面露纠结:“嗯,唐暮云姐姐和绿莹姐姐也很好啊,哎呀,好纠结,清安先生你要把她们都娶回去吗?人太多了,盼儿会吃醋的,估计母后也不会让盼儿做别人的小妾的!” 第225章 剑踏山河 李依然原本微笑的脸顿时僵住,不自觉的抽了抽,这小妮子天天在想啥呢,今天咋感觉她这么欠抽呢?必须告诉幼稚班的夫子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妮子。 此刻小脸纠成一团的李盼儿正苦思该如何解决这个妻妾问题,却被在一旁看着她的李正宏给叫醒过来:“盼儿,你在那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向清安先生道歉!” “清安先生,我这小妹性格有些跳脱,太失礼道,是学生管束不当,还请清安先生责罚!” “哈哈,无事,童言无忌嘛,既然书已经找到,若是无别事便可带盼儿回去了!” “诶,学生这就带小妹离开。”李正宏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尴尬,急忙抱着满脸纠结的李盼儿匆匆走出藏书楼。 “清安先生,一定要等盼儿长大,哇哦…大猫咪醒了,哥,快放下我,我要和大猫咪玩耍!”藏书楼外,李盼儿稚嫩声音越飘越远。 李依然有些呆滞的站在书架旁,惊蛰甩着长长的尾巴,一脸深意的围着他转圈,喵喵直叫。 李依然嫌弃的踹开惊蛰,妈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表白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君子颜面荡然无存! 日斜西沉,书院已放学,学子们各自回宿舍就寝,李忆然放下手中书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起身将楼中书架上被学子们弄乱的书籍整理了一番,便关上藏书楼返回自己的住所。 惊蛰舔了舔自己日渐肥胖的猫爪,灵巧的跟在李忆然身后,刚走出藏书楼便看见了躺在凉椅上的奇怪老者,说不出哪里奇怪,却总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总是躺在藏书楼前纳凉的神秘老人,那些进出的学子均都对其视而不见,并非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而并不在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视若无睹,似乎他对于来往之人来说并不存在一般,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是怪异,老者并非如圣人院长一般,自成空间,更像是遗忘,将这个人的存在自然遗忘,就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离得凉椅老人十步之时,他停下了脚步,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离奇的地方,这就更让他感觉怪异了,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惊蛰却是汗毛炸竖,呲牙咧嘴的不敢靠近。 “老先生,天色已晚,秋寒露重,还请老先生早些回家别受了风寒!”李忆然拱拱手对着老人施了一礼,自从上次与老者相识之后,他便很少再与老者有所交流,因为每次见到这位老者,对方不是在看书便是在小憩,他不愿因为自己的靠近打扰了对方。 如今秋意渐浓,夜寒深重,便想着再提醒一下老者应当回家了,书院的夫子很多,李忆然也并不是个个都熟知,一直以来都只当是一位老夫子课余间喜爱来藏书楼前看书纳凉。 老者并未有任何回应,似乎没有听见他的提醒,李忆然细细感受了一下,对方没有任何呼吸,就像一个死人躺在那里,心中突然一惊,忙抬步就冲向老者,一步跨出便掠至身前,突然啵的一声轻响,便似穿越了一个奇怪的屏障一般。 李依然惊觉诧异,微微一愣,随即便看见整个环境突然变化,入目所见哪里还是书院山前,也不见纳凉的老者,而是漫天的战火飞腾,如同末世般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耳边传来无数凄厉的叫喊声,虚空之上无数的火球,法器,剑气,飞舞碰撞炸裂出一蓬蓬绚丽火花,整个天空被战火覆盖呈现灰蒙蒙的阴霾。 荒芜的大地龟裂,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堆积如山的尸体上一个身穿紫金蟒袍大汉如同魔神一般站立,满脸血污的看着天空之上。 一群身穿儒服的文士奋不顾身的向他扑去,与他身前的铠甲士兵战成一团,儒生们虽然个个修为不低,但对方的兵甲人数实在太多了,败局早已注定。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雷鸣声响彻天地,灰蒙蒙的云层之中两道身形激烈的碰撞,强大的余波震颤,震碎远处的一座高山,无数的野兽飞禽带着漫天的血雨如冰雹一样从天空跌落。 这时,远处紫金蟒袍大汉低下头眼神冰冷的看向李依然,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猛然腾空而起,如一尊魔神,带着狂躁的魔气扑向李依然。 “你们逃不掉的,都给我留在这儿吧!” 漫天的魔气席卷而出,化作无数的厉鬼,张牙舞爪的向着他笼罩而来。 李依然心中大骇,他认出了扑向自己的那人是谁,无尽的魔气,和这残忍嗜血的疯狂,还有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原本应该是一个死人,他亲眼见到对方死去,如今怎会又活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李依然伸手虚抓,长剑在手准备拼死一搏,即便不敌也不能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闪出一道耀眼的剑光,直射虚空迎面对上了漫天魔气,剑意如江河浩瀚,山岳厚重,光明正大气势磅礴。 两股庞大的力量相撞,震颤天地,摧枯拉朽的将周遭的一切化作齑粉。 “鲁王,你这个狗贼,吾今日就算身死道消也要将你留在这儿!”一个被血污染红的白衣少年持剑踏步与扑来的蟒袍大汉对峙虚空。 “师兄,你速带众师弟们离开,这里我来垫后。” 李依然回过头,一个满身血污的儒生眼神悲切的看向虚空之中的白衣少年,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儒服的少年,也都气息虚弱,身负重伤,身上儒服早已破败不堪,被血污染红。 “师弟,不可逞强,我这就来助你!”儒生强撑着身体,踏步虚空向着对峙的二人冲去。 “师兄,师弟的命重要,还是我儒门传承重要?”白衣少年并未转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前方的蟒袍人。 听闻此话,儒生身形一顿,眼中悲切更甚,望着那白衣背影,浑身不住的颤抖,伸手想要拽住那个决然的背影,可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第226章 师叔 “师兄快走,你还在犹豫什么?”白衣少年并指成剑,指向远处虚空翻腾的黑云:“师尊他老人家以毕生修为换来的机会,不是让你在这儿拼命的,你的责任是希望,是传承。” “师弟,保重!”儒生虽是读书人,却也并非真的迂腐之人,知道此时此刻由不得他过多犹豫,不可意气用事,只得悲伤的对着天空中的白衣少年深深一礼,而后转过身带着跟随自己的一众师弟们向着远处奔去,他紧咬嘴唇,用疼痛来麻痹自己的悲伤,丝丝鲜血从嘴角滑落,眼眸中的泪水混着鲜血滴落地面。 师弟们回头看向那个决然的背影,眼神中也都露出无尽的悲伤和不舍,可再如何悲愤,路还是要走的,他们肩负的重任不允许他们任性而为,负重前行同样需要有人去牺牲,这一次是他,也许下一次便是自己了吧! 白衣少年感受到众人离去,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伸手抚摸手中长剑,口中喃喃自语:“师兄,读书我不如你,可用剑你不如我,今日便瞧师弟这一剑踏山河吧!” “哈哈哈,没用的,你们逃不掉的,等我将你杀死后便去将他们都杀了,这次本王便要让天下再无儒门!” 李忆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亦有感伤,他并未感觉到杀机,只有深深悲哀之意,他似乎对白衣少年的心情能够感同身受,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从刚才的情景看来,心中已经有所猜测,那个蟒袍人便是鲁王鞠天阴,此时的鞠天阴比在南诏城中见到的时候要年轻许多,刚才转身离去的儒生与自己的师尊姬无名样貌相似,所以这里必定是两百多年前儒门衣冠南渡时的情景,只是不知道这位白衣少年是谁。 “小子,你可看好了,老夫这一剑只出一次。”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李忆然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心中对此刻的情况尚有些不明所以。 “小子,你问那么多干嘛,只管看着就好,细细体会,老夫不会再教你第二次!”李忆然顿时语噎,心知有强者要授他剑法,只是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疑惑,抬头看向天空之上的二人。 虚空之中,白衣少年缓缓将手中长剑举过头顶,每高一寸,浑身气势便拔高一尺,那柄剑似有千钧之力,到得头顶之时剑势同时达到巅峰,犹如万里高山耸立虚空,剑意在群山之间爆发,剑光如烈日骄阳洒落大地,一剑挥出,天河倒灌天地震颤,辉煌的剑气似决堤洪流倾泻,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劈向鞠天阴。 在李忆然的眼中,白衣少年的每一个动作身体内都有着一股白色气流随着他的出剑在他身体内流动。李忆然眼神微缩,那是行气法门,剑踏山河剑式的行气之法。 凌冽的剑气狂风席卷大地,李忆然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眼睛被剑气刺痛欲要被利剑剜出双眼一般,可他依旧强撑着刺痛的双眼,眼眸死死的盯着虚空中的二人,他知道这便是那人要传授自己的那一式剑法,虽然他还不知道是谁,但已经心有明悟,这件事必定和眼前的白衣身影还有躺在凉椅上的老者有关。 天空中,鞠天阴看着这气势磅礴且厚重的一剑,收起了轻视之心,眼神中闪出凝重的神色,他没想到这个白衣的儒生竟然能发出如此磅礴的一剑,心中杀意更甚,此子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他怒吼一声,浑身魔气爆发,化作一条黑色的巨龙,咆哮着狠狠的撞向剑光,所过之处死亡之气弥漫,剥夺一切生机。 轰的一声巨响,李忆然同时被这股巨力抛飞,跌向远处之时隐约间他终于看清了那白衣少年的面容,等他再回过神来又出现在了藏书楼前,浑身的衣衫早已湿透,李忆然顾不得其它,立即盘膝而坐凝神静思,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那气势磅礴的一剑。 一旁的惊蛰看见李忆然原本奔向老者的身形突然停住,没多大一会儿又倒飞而回盘坐地上闭目调息,顿时浑身汗毛乍竖,一跃而出挡在盘膝而坐的李忆然身前,蜷腿躬身呲牙咧嘴的看向躺椅上老者,口中响起野兽的低吼,随时准备扑过去咬上一口,它能感受到老者的强大,但此时嗜血的本性因为愤怒而激发,野兽般匍匐着缓缓靠近老者的方向。 它凶厉的双眼死死盯着老者的背影,缓缓爬向侧面,它在寻找对方的咽喉,尖锐的獠牙从口中露出,那是它最锋利的武器,见到老者依旧闭目躺在凉椅之上,似乎对它没有任何防备,双眸中寒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直射老者咽喉。 可就在它要扑到老者的一瞬间,突然停在了半空,惊蛰一脸懵逼的看着四周,为啥自己会停在了虚空?原本凶厉的眼神变作了茫然,四条猫爪无助在虚空中来回抓挠,口中嗷嗷直叫。 “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还挺忠心,以后跟着我老人家怎样?以后你想吃啥吃啥,想咬谁咬谁,除了师兄之外,这天下随你折腾,若是不从,老夫就将你拨皮抽筋,下锅炖了。”老者睁开眼戏谑的看着虚空中不停挣扎的惊蛰。 惊蛰看懂了老者的意思,眼神中虽有惧意,却依旧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向老者,口中愤怒的低吼。 “师叔,您老就别吓惊蛰了,刚才是师侄冒犯了师叔,还请师叔责罚,不要迁怒于惊蛰。”李忆然睁开眼,眼神中似有剑意流露。 此时的李忆然心中已经确定眼前的老人便是刚才幻境中的那个白衣儒生剑客,既然在幻境中他称呼自己师尊为师兄,那便是自己的师叔了,刚才那一剑之时,耳边说话的声音便是这位老者传出的:“清安,谢师叔授剑。” 第227章 携游 老者挥了挥手,惊蛰张牙舞爪的飘回到了李忆然身旁:“无趣,无趣啊!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争取到的,以后没事别来烦我!”说完又闭上了眼,似不想再与李忆然有任何交流。 李忆然心想这位师叔真实脾气古怪,也没明白他说这是自己争取到的机遇是什么意思,可这时候对方摆出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架势,也不好多问,只得悻悻的起身,对着老者深深一礼:“那师叔早些歇息,清安这就不再叨扰,以后师叔若有何差遣,告知清安即可。”说完又看了一眼闭目的老者,见老者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只得再次说道:“清安拜别。”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静夜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告别老者后,李忆然便带着惊蛰顺着河边向自己所住的小楼走去,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刚才幻境中那袭白衣少年师叔的惊世一剑,如万里山河气势恢宏,堂堂正正盖压一切邪祟,这便是儒家之剑,坦坦荡荡正气凌然,以山河为意抒发胸中正气。 这式剑意与柳相的剑意截然不同,柳相的剑意如四季轮回,隐含天道至理,而师叔的这一剑却是直抒心中书生意气,观万里山河,丈量天下人间,对错只在手中剑。 两柄剑实无强弱之分,只有悟道之别,大道三千无强弱,只在于对道的理解深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用自己的方式问道,用不同的意境抒发自己对道的领悟,这便是剑道,这便是上品之境。 观剑之后,李忆然有所得,也有不解,他到此时依旧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的意境踏入上品,他还是没有寻到自己的道。 清风出袖,明月入怀,李依然一边沉思一边回到了小楼前,却被两个人给拦在了门口,他摩挲着腰间的玉印窘迫的看着小院门前站立的二女。 天空明月高悬,月下佳人如玉,暗香浮动晚风吹皱了一池春水,面对亭亭玉立的二女,李依然总不知要如何面对,少年总是难以拒绝胭脂豆蔻,却又害怕负了佳人,空留愁肠百结。 看着月下佳人展颜笑,恍惚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尽管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他的心境终不似初见时的少年意气。 李依然带着二女闲游南安,南安城的夜市十分热闹,各种卖艺杂耍看得二女惊叹连连,顺便也买了一些吃食,去到裹衣巷中看望囡囡母女,回想起来依旧很多日未曾看望他们母女俩了,今日那可爱的李盼儿令他想起了囡囡,这些日子因为授课事情太多,又要尽快熟悉藏书楼,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时间出得书院看望,今日正好带着唐慕云和绿茵去看看囡囡母女。 穿过散发淡淡腐臭的街巷,时至月上日沉,街巷中亮起了零星的几盏微弱的灯光,大部分的屋舍中都是漆黑一片,家贫之人为一人三餐拼命,哪里能舍得点上烛光。街道上依旧躺着一些生死不知,双眼无神蓬头垢面看不清男女年龄的乞丐,本就阴暗的街巷显得更加腐败不堪,一路上李忆然都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将一些散碎银两悄悄放在放在这些乞丐的身侧。 “依然哥”唐慕云走到李忆然的身侧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样做其实没什么用。”李忆然环顾四周,有些乞丐在睡梦中依旧痛苦的呻吟,如果一个人连做梦都是痛苦的,那他经历的现实是有多么残酷? 绿莹伸手握住了李忆然的手,关切的看着他。 李忆然摇摇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这个天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曾随二长老去过一次边境,大皇子和我们唐家有军械上的交易,在那里我看到了更加残酷的一面,在那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每一场战役的结束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哀嚎,饿殍满地,枯骨成冢,城中的百姓每一天都如同在用一生去活。”唐慕云回忆着她当初的所见所闻,秋蝉不知雪,战争的残酷哪里是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人可以想象的,李忆然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的虽然也无法去感同身受,但心中却有一颗种子逐渐萌芽,唐慕云沉重的声音在陋巷中游荡,敲醒了一个少年的心。 “哥哥,你终于来看囡囡了,囡囡好想你!”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马尾辫扑进了李忆然怀里。 李忆然疼惜的抱着囡囡扬了扬手中的吃食:“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钱氏妇人微笑的将三人迎进了院中,又拿出一叠晒干的蓝瓜子递给三人,李忆然将手中吃食递给钱氏,又掏出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几件衣服:“囡囡,这是唐姐姐和绿姐姐帮你挑的衣服还有一件是你母亲的,快回屋试试。” 囡囡两眼放光的看着包裹中碎花布的小衣服,稚嫩的小脸乐开了花:“娘亲,你看啊,这衣服好漂亮,囡囡有新衣服穿了。囡囡再也不用穿娘亲的旧衣服了。”说完风一样的拿着衣服冲回了屋中。 钱氏妇人看着囡囡开心的样子,笑着给李忆然致礼感谢:“让李公子破费了,囡囡这小丫头天天在院子里念叨你,书院来人说公子让囡囡去幼稚班读书,钱氏未亡人在这里感谢公子的大恩。”说着就准备跪下,李忆然赶紧将钱氏扶起坐在一旁,心中有些不解。 “囡囡去书院读书这事是柳先生安排的。”唐慕云悄悄的在李忆然耳旁低语,他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听钱氏说道:“囡囡现在每天都往书院跑,她回来告诉我,公子是书院的教习,每天都很忙,她想去找公子又怕打扰到公子,就只能天天回到家,坐在院中盯着大门发呆,就想着你哪天过来她能第一时间看见你。” 等她说完,李忆然有些愧疚的看着钱氏:“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时常过来看囡囡的。”心想这柳尘月还真是心细如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她,这些日子忽略了很多事情,对囡囡母女的照顾确实欠考虑。 第228章 垂钓江畔 钱氏的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人也开朗了许多,也没听见她似以前那般咳嗽,滔滔不绝讲述着囡囡最近的一些生活琐事,李忆然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的听着。 ”哥哥,你看囡囡好看吗?“囡囡打开房门风一样围着李忆然打转,一身淡青色的碎花布裙就像一只小蝴蝶一般蹦蹦跳跳,李忆然将囡囡抱在座位旁坐着说道:”好看,好看,囡囡最好看了,还是你唐姐姐和绿姐姐有眼光,囡囡穿着这身衣服真漂亮!“ ”囡囡,还不快谢过你两位姐姐。“钱氏宠溺的看着脸上洋溢幸福笑脸的女儿。 ”谢谢唐姐姐绿姐姐,你们都好漂亮,比我娘亲还漂亮,囡囡长大后也能像两位姐姐一样漂亮就好了!“ 欢声笑语在伴随着稚嫩的童音在小院中久久飘荡,李忆然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如此开怀过了,自从老张头儿死去之后,总有一片乌云笼罩他的头顶,柳相的死去,这片乌云变得更加的沉重,有道无形的枷锁捆绑着他,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囡囡和师尊的出现令他又开朗了许多。 而囡囡只觉得依然哥哥真的好好,真的好温柔啊! 第二日一大早,李忆然便找到顾涛,让他帮忙在书院附近买下一间小院作为囡囡母女的住所,还让她们母女住在那条巷弄中他实在有些不放心,顾涛却是拍拍胸脯拒绝了李忆然的银子,作为城南顾家要找一间小院简直不要太简单,可没多大一会儿,顾涛便回来了身旁还有沈三,李忆然很是纳闷,却听沈三说起自己家中正好有一处较为僻静的院落,便是正好就在书院附近,只是荒废了许久无人居住,请人清扫一下,正好可以作为囡囡母女俩的新住所。 李忆然大为感激,这沈三和顾涛也算是他来书院最早认识的朋友,曾经更是在三皇子面前维护他,这份情谊李忆然一直记在心头,这次又帮助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将这份情记在心里。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至岁末,书院后山早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这几个月来,李忆然已经习惯了书院的生活,每日日出前便起床修行悟道,授课之后便守在藏书楼中阅读百家道藏,午膳之后带着唐慕云和绿莹去囡囡家坐会儿,晚上偶尔和顾涛还有沈三唐放马天涯四人去句容河畔喝酒听曲,日子过得很是悠闲,此时的他不再执着于破境,道并非埋头苦修可成,而是红尘问道磨砺剑心,姬无名和柳相都曾说过相同类似的话语,他已经明悟百日修练不如一遭悟道的道理,只有入世方可出世。 上元节前,魏王在大朝之上发布了两道诏令,一命新晋君子李清安天庆节之时往王城正式受封少傅一职,二命雍王田景彦领兵前往燕梁魏三国交界上阳城换防驻守,诏令一出满朝哗然,君心难测,满朝文武皆在暗自揣测魏王的用意,王上封少傅便是欲立太子,又将雍王调往边境,这是不是意味着雍王已经失去了竞争太子之位的机会,魏王打算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选出太子?朝堂之上风雨飘摇,各司大元皆沉默,有人站队也有人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王城洛邑一处偏僻之处有一座简陋的小院,小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江南清冬不似燕云之地那般寒冷,虽有小雪,河水亦寒却起不了冰,小河岸边一个青年身披蓑衣垂钓寒江鱼,每日间钓上几尾河鲜回小屋中佐酒是在美妙不过的事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来到河边,惊醒了寒冬腊月的萧瑟,吹走了蓑衣上薄薄的积雪。 “余先生好兴致!”来人身穿金丝锦缎,其上乃是江南着名云绣坊缝制万里山水图,腰悬一枚螭龙玉佩,外披青狐大氅,站在寒风之中尽显英姿勃发,眉宇之间亦有王霸之气。 “大将军不去上阳城驻守,却有功夫来我这乡野村夫之地游玩,才真是好雅兴!”余秋鹤伸手一扬鱼竿,一尾凤尾上钩。 “余思归,原南诏禁卫军统领,二品大员,擅长阵法及谋略,心机远超常人,未入上品却可以阵法之道杀上品,可谓天才,本该平步青云,只可惜南诏王城惊变,归皇后得势排除异己,不仅罢免了你的官职,还派人千里追杀,无奈之下逃来魏国。”大皇子田景彦搓着手走到余秋鹤身旁,几名侍卫急忙抬上一张小桌,桌子上摆着一些吃食,一个火炉,火炉之上温着一壶酒,酒香四溢驱散了扑面而来的寒意。 田景彦缓缓坐下,一位绝色丽人款款而来,玲葱玉指给他斟满一杯酒,而后又给余秋鹤斟上了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大将军早已知晓,今日前来是为了消遣在下?”余秋鹤双眼紧紧盯着湖面的水漂,酒杯中的热气蒸腾而上漂向湖面,佳人躬身举杯站立在他的身旁似定格一般不再有任何动作。 “余先生多虑了,本王今日前来便是给先生赔罪的!”说话间,走过来两名侍卫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这是本王专门聘请的宫里的琢玉大师为先生雕刻的一枚玉佩,不知先生可喜欢?”田景彦缓缓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一枚色泽如羊脂的美玉,玉石质地细腻柔和淡雅,华美如琼,晶莹剔透宛如一泓仙气氤氲的清泉,其上刻着一直展翅欲飞的鹰隼,线条清晰栩栩如生,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睥睨天空的王者之气,即便是不识货之人也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连城。 余秋鹤依旧是双眼紧盯着水中鱼漂,田景彦手中的美玉好似还比不上水中的鱼儿是否上钩。 田景彦见对方无动于衷并未生气,而是面色平静的盖上了锦盒放在桌子上,又从腰间掏出一张文书,放在桌面上缓缓摊开。 这一次余秋鹤转过了头,朝桌上文书看去,那是一张任命文书,任命余思归为随军校尉之职。田景彦乃是魏国唯一封王皇子手握兵马实权,最高可自行任命兵马校尉一职,只是任命文书上却并未盖有雍王的将军印,没有将军印便是废纸一张,但这是他的诚意。 第229章 上钩 “大将军就不怕所托非人?” 田景彦笑笑并未作答,而是举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余先生以为什么地方更适合钓鱼?是这洛邑河畔?还是~~”话未说尽,也不必言尽,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很突兀的一句话问出没有惊起任何涟漪,湖中水漂却是上下浮沉,暗流涌动。 “余曾闻苍龙湖有一种鲤鱼名为龙鲤,其肉质嫩滑可口,味道鲜美,在下倒是很想品尝一番。”上阳城虽是三国夹角,地处边境之处,却是物产富饶,只是因为地势的原因许多良田荒芜,百姓十分艰难,而那里有一条非常着名的河流,形如巨蛟,潮音如龙吟,故名曰:苍龙。 余秋鹤伸手提杆,一尾凤尾鱼上钩入篓,一旁的田景彦眼神闪烁,大有深意的说道:“哦?先生就不怕这洛邑的钓鱼之地被别人给抢了?” “看着那位子的人何止一人,那些垂钓之人各有计较,可又有谁能真正看懂撒饵之人的心,而此刻正是起风之时,风大了水混了,便不好钓鱼了,将军大可放心的与在下在苍龙湖垂钓三年,三年之后天下必有大事,那时才是大将军化蛟为龙之时。” 田景彦闻言,精光爆射:“哦?先生此言非虚?何不细细说来?” 余秋鹤收好鱼竿,望着桌上的文书笑而不语,田景彦哑然,伸手掏出玉印盖在了文书之上,寒风中河畔举杯的侍女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未动分毫,二人谈笑风生似早已将她忘却在冰冷的河畔。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至,李忆然早早的便把囡囡母女接到了书院之中,唐慕云与绿莹二女也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敲响了他的院门,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马天涯与唐放二人。 “清安先生!”马天涯与唐放拱手施礼,对李忆然很是尊敬,他们眼中均有复杂的神色,当初试炼之时对方一剑战群雄,又曾一剑枭杀上品境高手,而今又成为了书院的六君子,令这两个唐门的天才少年心中升起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依然哥,我们来同你一起守岁!”绿莹欢牵着唐慕云的手欢快的甩着两条长长的羊尾辫。 “快进来,屋里有火炉,先暖和一下!”李忆然将四人引进楼中。 不一会儿,院门又被敲响。 “师弟啊!今年是你在书院的第一个年关,二师兄和我商量着过来陪你一起守岁,你三师兄丁忧在家便不过来了。”李四举着酒葫芦晃了晃示意,在他们二人身后跟着的还有柳尘月,冷若冰霜的脸颊上也扬起些许过节的愉悦,只是见到李忆然时故作冷淡,也未正眼瞧过他,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行师侄之礼了,李忆然当然也不会去触她的霉头,抬手将三人引进院中。 “二师兄,四师兄快请进,师弟这里正好也备了一些好酒,今日正好一醉!” 二师兄鲁蕴才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可心念一转,今日正是除夕之时,让二人喝点酒倒是也无伤大雅,也就未出言干涉,打扰众人雅兴。 小楼不大,众人也都聚集在小院之中倒也没显得拥挤。 唐慕云从自己的随身乾坤袋中掏出了许多鞭炮烟花在囡囡面前扬了扬:“瞧瞧这是什么?” 囡囡欢快的蹦了起来:“哇……是烟花,可是我不敢放啊!” 绿莹接过唐慕云手中的烟花,牵住囡囡的手说道:“我来,囡囡在旁边看着咋样啊?” “好啊!放烟花喽!” 砰砰砰……小院的木门再度被敲响,众人愣了愣,这次又是谁来了?李忆然带着好奇打开了门,一个有些腼腆的书生站在门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清安先生,小妹说要来和你一起守岁,学生拗不过她,便只好来叨扰清安先生了!”来人正是燕国皇子李正宏,他身边的小丫头便是李盼儿,李盼儿吐着白雾,红彤彤的小脸开心的一下扑进了李忆然的怀里。 “清安先生,盼儿来陪你守岁了,开心不?” “哈哈哈,好,快进来,给你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 二人进得院中才发现原来李依然的小楼中有这么多人,里面竟然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几位君子贤人,李正宏依次拜见,举止之间不卑不亢尽显皇子的风范,这一点倒是让李忆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只是他不知道为何李正宏每次见他却是很局促的样子。 “囡囡,快过来,这是小盼儿,这是小妹囡囡,你俩一起去放烟花吧!”李忆然将两个磨人的小丫头凑到了一起。 “囡囡是吗?嗯,你以后可以叫我嫂子。”李盼儿的一句话惊掉了众人下巴,李忆然原本温暖的笑容顿时礓在了脸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冬天咋这么冷? “咳咳咳,小妹,你乱说啥呢?”李正宏慌忙的捂住了李盼儿的嘴。 囡囡愣在当场,仰着头,大大的眼睛看向李忆然:“依然哥哥,你已经有唐姐姐和绿姐姐了,不能再花心了,再说这位盼儿姐姐还没长大呢!” 李忆然顿时眼冒黑线,张张嘴有心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唐慕云见状笑嘻嘻的过来牵过两个丫头的小手说道:“你依然哥的事儿啊,回头我们再找她理论,现在我们先去放鞭炮,看烟花好不好?” 两个小丫头一听放烟花顿时眼冒金星的点点头开心的和唐慕云走向了一边。 “娘亲,出来看烟花了”囡囡冲着正在厨房忙活的娘亲挥手。 “诶,你先玩着,娘亲先给几位先生炒几个菜” 李忆然看着两个小丫头被唐暮云带走,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感到心好累。 “清安先生见谅,小妹有些顽皮。”李正宏一脸歉意。 “无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起喝两杯?” “好,今日学生便放肆了!”二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天空之中烟花绽放,众人举头望去,只见一朵朵烟花如流星划过黑夜,将大地点亮,灿烂的烟花温暖了众人的笑脸,李依然突然觉得这个寒冬似乎又不那么冷了! 第230章 赴王城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活跃了起来,小院中点起了一个火堆,绿莹牵着两个小丫头的手跳起了糜莫族的舞蹈,看得兴起的唐慕云也跟着跳了起来,二女在火光的印照下,增添了几分活泼俏皮,微醺的脸颊上更是妩媚,一时间看得李依然竟有些痴了。 囡囡蹦跳着去牵自己的娘亲钱氏的手,钱氏摇头拒绝,只是静静的看着欢快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情。 “徒儿,你也上去跳一曲?”李四揶揄的看着抱着酒坛柳尘月。 “老酒鬼,你是认真的?”柳尘月微醺的脸颊,泛起两朵粉色的桃花,宛如细腻的瓷器,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娇柔动人,醉人的酒哪里比得过醉人的佳颜,只是那美丽脸颊上却散发着很不和谐的杀人目光,盯着自己的师傅李四。 李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悻悻的拿起酒壶:“唉~~卿本佳人,奈何不懂风月,不解风情,惜哉,惜哉!” 砰~~一个酒瓶砸在了李四脸上,柳尘月合身扑向李四,伸手便勒住了李四的脖子,阴恻恻的说道:“师傅,你刚才说啥?徒儿没听清,劳烦您老再说一遍?”言语中更是咬牙切齿。 “咳咳,孽徒还不快放手,你想弑师不成?” “不放,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徒弟的?” “放手!” “不放” “老师是想试试徒儿的千雪洛英诀?” “好啊,你果然包藏祸心,早就想弑师了是吧?” ……李依然和鲁蕴才默默转过头,不去看耍酒疯的师徒俩,而李正宏却是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还是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柳先生吗?莫不是我醉了还没醒? 小院中喧声四起闹寒冬,温暖了即将到来的风雪,还有那淡淡的腊梅花香。 初三不出门,初四不归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下百姓便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说法,可习俗大不过皇命,李忆然收拾好了一切,告别姬无名和两位师兄便踏上了前往王城洛邑的路途。 看着太学的大门,李忆然摩挲着腰间的印章,心中很是不舍,出门之时姬无名告诫他,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遗失了那枚印章,须随身佩戴,他虽不明其意却也知师尊特意强调此事必有自己的深意,好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很快便能回来,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这次去往王城并非领命,而是请辞,请魏王收回成命。 哞……一声牛鸣惊醒了李忆然的思绪,一个倒骑青牛的小道士笑嘻嘻的看着有些落寞的李忆然。 “哟,大剑侠还哭鼻子了?” “君羽,这段时间你死哪儿去了?”君羽虽然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见到这位好友,李忆然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 “小道爷当然是修道去了,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成天和一堆莺莺燕燕泡在一起,不务正业。”他胯下的青牛好似很同意他的说法,也哞哞的点点头。 李忆然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牛好似唱双簧一般,不禁哑然失笑:“你是来送行的?” 君羽撇撇嘴,不屑的说道:“小道爷我是来辞行的。” 李忆然愕然:“辞行?欲往何处?” “王城洛邑,听闻那里有间不错的三清观,贫道准备去那里悟道一番。”君羽一本正经的和一脸诧异的李忆然打了个稽首。 李忆然神色怪异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君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踏上马车向着南安城外驶去,还是那辆马车,还是那匹马,只是车上只剩李忆然一人,马车外却多了一个骑着青牛的小道士。 南安城楼之上,轻纱遮面的年轻女尼注视那一对奇怪的组合缓缓出城,眉宇间的那颗朱砂痣显得女尼宛若天仙降世,不染一丝红尘烟火,待君羽和李忆然远去再也看不见踪影后,伽罗观音赤足一脚跨出便消失在了城楼之上,轻风吹过,扬起一缕尘埃飘向了南安城一处豪宅中。 “李公公你是说,父王命我明日回宫?”田志泽一脸阴郁的看着堂下跪着的一名宦官。 李公公低着头,嗓子里发出阴柔如同公鸭的声音说道:“回,三皇子,王上口谕命三皇子明日同南安城城主王元华大人一同启程回宫。” “公公可知父皇有何要事招本宫连同王大人一同回王城?”田志泽看着眼前自己的父皇近来颇为重用的太监李公公,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目光。 李公公踌躇的答道:“这,奴才就不知了,王上未明言,奴才哪儿敢揣测圣心啊!” 田志泽低头思虑片刻后抬起头向着李公公温和的一笑,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塞到了李公公的手里:“李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公公有些慌忙的轻轻推开田志泽的手,忙道:“殿下折煞老奴了,为王上效劳都是应该的,老奴哪敢言辛苦,老奴更不敢收殿下的东西了。” “哪里的话,李公公忠心为父皇办差,作为儿臣也应该替父皇体恤一下有功之臣,公公不必客气,往后若是本宫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父皇不喜,届时还需公公为本宫说上几句好话!”说话间,又将玉佩硬塞到了李公公的手里。 李公公闻言,握住玉佩的手紧了紧,喜笑颜开的说道:“殿下哪里的话,三皇子的孝心王上一直都是知道的,更何况京城谁人不知殿下文才武略,王上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些许小事生殿下的气呢!” 三皇子顿时便明白了李公公的言下之意,这次招他回王城并非因他在南安这边做的一些事,而是别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田志泽又瞧了瞧一脸笑意的李公公,心知对方肯定不会告诉他的,所幸也就不再多问:“如此,便多谢公公照拂了,本宫这就命人给公公收拾出一间偏房,明日一早便随本宫回王城。” 第231章 偶遇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带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江南的腊月不似燕云之地,草木枯萎,一片萧瑟,而是绿荫绰绰,白雪冰凌之下碧玉翠眉,水杉红叶,色彩斑斓美景如画。 李忆然驾着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一头青牛不急不缓的跟在马车后,青牛的背上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猫,呼吸均匀的打着呼噜。 车厢内传出君羽不满的叫喊声:“我说李清安,你如今成了书院君子,圣人门徒就瞧不起我等方外野人了是吧?” 李忆然自顾自的欣赏着山林之间的美景,充耳不闻君羽的满肚子牢骚。 “这么大个车厢,你竟然连酒都不给我带一壶?真是不当人子!”君羽似在车厢内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伸出头冲着驾车的李忆然大喊。 “可知,过午不食?这青天白日的喝什么酒!”李忆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君羽。 “前路漫漫,又正是好山好水好时节,不小酌一番如何对得起这良辰吉日,大好河山?你们儒家的至圣先师不也曾说过,饮酒者,乃学问之事,非饮食之事也。” 李忆然正待出言驳斥,却听见砰的一声,官道旁山崖之上一个黑影重重的摔到了马车前。 二人大惊,停下了马车向前看去,一个猎人打扮的男子浑身伤痕的躺在了马车前,李忆然跳下马车扶起,见其尚有脉搏,受伤虽重却无性命之虞。 猎人见到来人气若游丝的说道:“劳烦小哥将我带到前面村子杨猎户家,大恩不言谢…………”刚说完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他似乎是被猛兽所伤,后又在奔逃中掉下了山崖。”君羽瞧了一眼车厢中昏迷的猎人。 “嗯,他伤势倒是不重,我已经给他服下伤药,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我看太阳也快落山了,我们不妨就在他所在的村子歇息一晚,再行出发。” “如此甚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善!” 日落张灯之时,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小村落前,村中各家各户早已点起了盏盏烛光,寂静的村路上,偶尔响起村户家中小两口的窃窃私语,还有孩童哭泣的声音,二人将马车和青牛系在了村头树旁,惊蛰留在了马车中,将已经醒转过来的猎人扶下马车,跟随他的指引来到了村东猎户家。 烛光昏暗,一个穿着村妇站在院门口翘首村口方向,她容貌姣好,一身粗布衣服,却非常的干净整洁,指甲中也毫无泥垢。 村妇面露忧色,牵挂着出外打猎的男人怎么还没回家,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猛然间看见了李依然几人,见是陌生人先是一愣,而后便看到了自己的男人,脸上担忧的神色尽去,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迎上猎户。 “当家的,你咋这时候才回来?又上哪个寡妇家去了?”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有些嗔怪的说着话,突然话锋一转。 “呀,当家的,你受伤了?没事吧?” 许是因为天色昏暗没看得仔细猎户的状况,逐渐走近了才看出猎户身上的斑斑血迹和虚弱狼狈的身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遇上了只大虫,慌不择路之下掉下了山崖,多亏了我旁边这两个小哥这才捡回来一条命。”猎户拍拍自己老婆的手,轻声安慰。 妇人闻言脸上的担忧缓和了些,抬眼望向李依然二人,尽是感激之色:“多谢两位小哥的救命之恩,奴家这就给您磕一个!”说完就忙不迭的跪下准备磕头。 “大姐,不必如此,还是先将大哥扶进屋去歇息要紧。”李依然伸手欲将妇人扶起。 妇人许是为了避嫌,连忙侧身躲过了他的搀扶。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两位小哥定是还未膳食吧?快请进屋内,我这就下厨再弄点吃食。”说完便扶着猎户向家中行去。 猎户憨憨的对着李依然二人说道:“我这婆娘人很贤惠,就是脑子傻了点,乡野村妇不懂规矩,怠慢了两位小哥,还望两位小哥莫要生气。” 李依然与君羽相视一眼,微笑摇头示意些许小事并未放在心上。 猎户家很是简陋,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只是能拿出来招待的吃食不多,好在味道却是十分不错,令李忆然和君羽二人胃口大开,饱饱的吃了一顿,入夜时,猎户收拾出了一间柴房让二人暂住一夜。 春雨如丝,细雨如烟,一声雷鸣击碎了天空的乌云,淅淅沥沥的下起毛毛细雨来,柴房中鼾声四起,兴许是白天赶路太累,李忆然与君羽很早便入睡,淅淅沥沥的夜色中只剩雨声滴答,入夜后黑暗的小院中亮起一盏烛光,它似乎触发了某种信号一般,紧接着整个小村落中家家户户原本已经熄灭烛光也逐渐一盏盏亮起。 村中农夫们打开院门,抬眼瞧了一下漆黑的夜空,沉闷的冒着细雨踏着泥泞的小道走向村中,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杀意,顺着村中小路来到了猎户家门口。 猎户打开门,妇人紧随其后走到柴房门口,村民沉默的聚集在他们身后,凶厉的看着柴房,里面鼾声依旧,小院中寂静且压抑,时有时无的杀意被雨水冲刷在泥泞之中。 猎户伸手招了招,他的身后窜出四个农夫跳上了房顶,伸手从腰间掏出钢刀,雨夜之中寒光闪动,人群中又蹿出两人摸到了柴房的门口,嘎吱一声,轻轻的推开了柴房的门口,向里瞧了瞧,柴屋中一片漆黑,里面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发觉,只有鼾声在黑暗中回荡。 两人回头看向猎户,猎户点点头,两人得到示意,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飘进了漆黑的柴房之中,寒风吹过,柴房门再次轻轻合上。 见到自己的手下顺利的进入柴房,猎户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刚才他在饭菜之中下有几种不同的迷药,这里面任何一种迷药的药性都很温和,不可能对修行之人造成任何伤害,更谈不上迷惑修行之人,但几种迷药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味剧毒的迷药,不仅能将一位上品高手迷晕,还能同时破坏对方气海,全身功力毁于一旦成为废人,这便是他阴毒且谨慎的地方,就算迷不倒对方,也能废掉对方一身修为,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第232章 心机 夜雨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猎户的表情也随着淅沥的细雨从欣喜变成疑惑,刚才自己两名属下已经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按理说应该早已得手,可如今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鼾声依旧,就连雨声也压不住的鼾声响彻小院,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猎户再次招了招手,又窜出两人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漆黑的柴房中,屋内还是一片寂静,如同两片飘入水面的枯叶,没有溅起一丝涟漪,那漆黑的柴房诡异莫名,如同一个漆黑的漩涡将人命吞噬。 猎户眼中露出凶狠的神色,身后众人像扇子一样铺开,沉默的将柴房团团围住,一阵破空声响起,暗器如落雨一般撞破房门窗户向着屋内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屋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一柄长剑划破屋顶,震飞屋顶上的四人,两个身影出现在屋顶,溅射而出的瓦片瞬间便洞穿了四人的胸膛,倒地之时已是身首异处,雨水将鲜血冲刷,流淌进泥泞之中。 “你们没有中毒?”猎户神色阴沉,眼中杀意更浓:“你们是什么时候看穿的?”猎户很是不解,他自认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纰漏,不应该被眼前的这两个毛头小子看穿才对。 李忆然与君羽二人神色平静,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的几十个村民,面对猎户的质问,二人相视一笑说道:“你们确实演得很真实,一开始我们确实没有任何怀疑,否则也不会跟你来到这个小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君羽有些懒散的说道:“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为何会派你们这么蠢的人来刺杀我俩,真是有点瞧不起我二人啊!” 小院中顿时杀意大盛,气氛开始剑拔弩张,猎户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越见浓烈的杀意:“狂妄,就算你们有点小聪明,今日也走不出这个村子。” 李忆然好整以暇的擦了擦剑锋上的雨水:“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们是如何看出你们的意图?” 他的这句话提起了猎户的好奇:“哦,你们是如何看出的?” “声音不对。” “声音不对?何意?” “当我们刚踏进这个村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虽然一路上从各家各户中传出各种似寻常村户中的家长里短,小孩啼哭,但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猎户眼神闪烁:“何事?” “犬吠,似你们这种乡野村落,怎会一条狗都没有,没有犬吠,没有家禽之声,你作为一个猎户,身边又怎会没有猎犬?这不是很奇怪吗?除非这村中的狗和家禽连同村民一起被你们屠戮一空。”天空中一道雷霆声响彻天地,李忆然的眼神中杀意大盛,最后几个字更是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挤出。 “我的猎犬说不定是被那猛兽杀害,我也因此捡回一条命,而这村中的狗都刚好睡觉了,自然没有犬吠之声。” “也许吧,但你还遗漏了三件事。” “还遗漏了两件事?何事?”猎户不相信自己的布置会出现这么多是漏洞被对方发现。 “你老婆,额,姑且这么称呼她吧,做的饭菜很好吃。”李依然神色玩味的看向站在猎户身旁的女人。 那女人被李依然看得有些茫然,有些慌张的看向猎户,她想不透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而且李忆然的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猎户也是很诧异的望向她,眼中隐现杀意,难道说她并没有往饭菜中下药?而是用什么方法将今晚的行动泄密给了这两个毛头小子? “你可知道细盐多少银子两一斤?” 李忆然的这个问题把猎户给问糊涂了,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而且食盐和她身旁的女人有何关系。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定然是不知道的,不巧,在下刚好有位朋友家中正是做贩盐生意的,如今官盐二十五文钱一斤,私盐则是二十文一斤,一个乡野之地靠打猎为生的猎户,一个月能赚几文钱?对你们来说,一句盐比肉贵,一点也不夸张,而看似普普通通的饭菜确是色鲜味美,如此厨艺岂是乡野村妇做得出的,有点味道就不错了,哪里舍得如此用盐,除此之外,乡野之处竟然用烛火,而不是油灯,你们村可够富裕的啊!” 说到这里,李依然谐谑的笑了笑还未等猎户等人有所反应,又继续说道:“并且,她的衣服太干净了,看似破烂却一尘不染,芊芊玉手毫无泥垢,那哪里是长在农妇身上的手,就凭这两点,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你们不对劲了,所以,我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吃下那些美味的毒药。” 猎户听我李依然的话,满脸铁青,明白了自己的失误在哪里,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想要设计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二人,可自己周密的部署,到头来在对方眼里只是一个笑话,眼神寒芒一闪,就准备不再废话,直接出手击杀房顶上的两个年轻人。 就算他的布置被对方看透,,那又如何,自己这边总共有两个上品初境,十五个入神境的高手,更何况,自己更是上品中境初期的修为,就凭这个战力,难道还杀不死两个入神境巅峰的毛头小子不成?就算传闻这二人实力足以越级杀掉上品初境,但是以他所带的人手,足以将二人困杀,一个都跑不了! “先别急着动手,你是不是在想就算我们看透了你们的陷阱,可就凭你们的人数和战力就能吃定我俩了?” 猎户眉头轻颤,心中暗惊,这年轻人心机当真是深沉,竟然这么快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牵着走,这种感觉让他有了一丝危机感。 “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么多,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你难道不知道我可是堂堂圣人门徒,书院又岂能让我一个人出门?我当然是在等援兵啊!” 此话一出,猎户脸色大变,书院的几个君子贤人,随便来一个,今日便不是他们能不能杀得了对方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这一队人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村子。 第233章 又见魔教 猎户以及身后的一干人等忙护住自己身形,都慌张的向着四周望去,神识疯狂散开,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发现一点动静,四周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泥路的声响。 猎户眼神一沉:“哼,虚张声势,别以为你信口雌黄,我们便会被你吓跑放过你俩。” 李依然微笑不语,猛然张嘴大喝一声:“大师兄,四师兄,还不快动手。” 猎户大惊立即摆出防御姿势,额头冷汗冒出,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若是情况不对便准备立即逃走,他身后众人也是立即退到了一起,亮出自己的兵刃,做出了战斗姿态,可没想到紧张了半天,依旧没见任何动静。 猎户回过神来,心知被耍,心中怒急,抬头看向房顶上的二人,双袖一甩,就要腾空跃起,出全力将二人击杀,可刚跃至半空,便听见了李依然又是一声暴喝:“动手!” 猎户怒急,觉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自己,简直不当人子,眼中杀意大盛,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二人千刀万剐,再也不管是否真有埋伏,向着房顶奋力的扑去,却就在这时,地面一团泥浆飞出,在黑夜中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刚一出现便咬住了猎户的脖子,一捧鲜红喷出,鲜血顿时染红了猎户的衣裳,猎户大惊,浑身气息外放,轰的一声将那团泥浆震飞,泥浆在空中翻了一个身稳稳落地,一个闪身便躲入了黑暗之中,众人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一团污泥,竟是一只浑身裹满淤泥的大猫。 “干得漂亮”就在猎户被咬中的同时,房顶之上剑光大盛,一道锋锐无比的剑光化作万千剑气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向着猎户刺出,李忆然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这本就是他的算计,从踏入这个村子里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整个村子太寂静了,没有烟火气息,晚膳之时,没有炊烟,没有任何牲畜的呜咽声,整个村子除了偶尔看似窃窃私语和吵闹声之外,没有任何生气,处处透露着诡异,于是他故意将惊蛰留在车中,令其悄悄潜伏其中。 当所有人露出气息走出大门之时,他们便已经感觉到了,那时,以李忆然的神识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这个猎户便是其中为首之人,且修为最高已经跨入了上品中境初期,这样的高手,若是不想办法先将其解决,那他们今晚还真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出这个村子,于是他便故弄玄虚先以言语让对方放松警惕,在借用师兄的威名把注意力放在四周,而忽略了脚下的一只如同淤泥的猫,两次威慑在张弛之间分散了对方的心神,从而给了惊蛰突袭的机会。 剑气如天河倒挂,气势磅礴,震碎了夜空中的雨滴,将四周蒸发出一片真空之地,猎户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硬抗这来势凶猛的一剑,慌忙之中浑身阴寒的气息透体而出,护住心脉,只听碰的一声,炸声如雷,猎户闷哼一声从天空跌落,虽不至死却已深受重伤。 与此同时君羽也动了,身形一闪,将猎户身后众人拦下,一掌挥出,虚空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八卦虚影,将所有人罩在其中,同时大喝一声:“紫霄雷霆” 话音刚落,整片空间之中的元炁瞬间便被抽空聚于八卦虚影之中,雷霆之声大作,无数道闪电洒落,照亮整片天空,几个修为较弱的人来不及反应当场便被雷霆炸开,尸骨无存,其余众人皆是气息狂暴而出,阴寒的气息对上了漫天的雷霆。 这雷霆本就是天地间至刚之炁,而这群人浑身气息却是阴寒之炁,天然相克,一招之下便又有几人口喷鲜血,身负重伤,场中只有那个妇人和几个修为较高之人毫发无损,却也是狼狈之极,刚好错过了增援猎户的最佳时机。 李忆然见君羽一招之下挡住了对方的围拢之势,便又是一剑递出剑指猎户,剑光在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剑痕,转瞬间又被雨水填满,剑气顺着地面来到猎户身前破土而出,猎户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一脚踏出踩向地面,以血肉之躯直面李忆然的剑气,小院之中又是一声炸雷声响起,四周围墙轰然震碎,漫天雨水溅射而出,又被剑意蒸发化作漫天的雾气蒸腾,剑气溃散,猎户只是浑身摇晃一下便稳住了身形。 李忆然见状暗道一声可惜,对方虽然在自己的算计之下已然身受重伤,但毕竟是已经跨入上品中期的高手,自己能在接连的算计之下将对方击成重伤已属不易,此刻对方已经稳住阵脚想要尽快的将对方击杀已经不可能,只能另想他法了。 此时的君羽也是脸色难看至极,虽然自己的所修功法与对方有相克之力,凭借一招之势轰杀了对方几人,但毕竟人数太多,其中又不乏高手,反噬之下自己也受伤不轻,二人相视一眼,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趁着场面混乱,一击之后,同时闪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此时的猎户浑身气血翻涌,暗自运功强行将伤势按压下去,神识散开防备着李忆然再次出剑,可对方却是一闪之下便消失在了眼前。心中怒急,堂堂上品中期的高手竟然被两个小辈戏耍至此,怒火攻心之下,刚压下的伤势顿时再次加重,胸中一股血腥上涌,一口淤血顿时喷出。 “去几人给我将各个村口守住,剩下的人给我搜,将整个村子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二人找出,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雨夜。 “那些是什么人?”漆黑的雨夜中,两个人影一闪而逝,窜进了一间空房之中。 “魔教” 在那个为首的猎户走出屋门露出气息那刻,李忆然便知道了是何人设计杀他。 屋外几个黑影闪过,向着漆黑的小院张望了一下,几道神识扫过,并未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转身便往别处掠去。 第234章 尸冢 李忆然的神识经过了天净沙的洗炼之后凝实浑厚无比,早已达到了上品之境,神识外放,包裹住君羽与他的身形,如果不是为首的猎户以上品中境初期的神识查看,其余人根本无法察觉出来。 君羽惊诧的看着李忆然,暗自惊心李忆然神识的强大,入神巅峰的修为竟然有着上品境的神识甚至犹有过之,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李忆然见到君羽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并未解释,而是示意可以离开了,准备顺着村路悄悄摸出去。 可二人刚踏出屋门走出几步,李忆然便顿住了身形,面色极其的难看,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机。 君羽愕然的看着李忆然,奇怪他为何突然这么大的杀气,他的神识感应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清安,怎么了?“ 李忆然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向着房后深处掠去,君羽见他举止神色有异,知他定然发现了什么,也没再多问闪身跟在身后向着黑暗深处行去,二人转过一条小村路,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农舍后,这间农舍背靠高山在村中极为偏僻,黑夜之中依稀能够看见农舍后院中有一个高高的小土坡。待二人走近了才看出,这哪里是什么土坡,而是一个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坟堆。 神识扫去,连同牲畜一共有两百六十具尸体,全村五十多户鸡犬不留,他们的尸体被人丢弃在这儿草草掩埋,细雨将掩盖的泥土冲刷,露出了里面一具具狰狞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表情都是面容扭曲,可以想象他们生前定然是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待至死,残肢断臂堆积在一起,每一节断肢处伤口粗糙扭曲,断口出的鲜血早已变得凝固暗红,那是被人活生生的从身体上撕下才能造成的断口,有些尸体上面甚至有着被人撕咬的痕迹。 这一幕看得君羽和李忆然二人浑身颤抖,心中虽然早有预料村中村民定然凶多吉少,可亲眼见到这样的一幕,依旧让他们难以接受,太残忍了,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这分明就是一群野兽。 ”一群野兽,简直天理不容。“君羽盘膝而坐口中喃喃细语默念往生咒。 ”我们不走了,回去,将这群畜生都给宰了,给这里的村民报仇!“李忆然浑身颤抖不已,一字一句的吐露着胸中澎湃的杀意和愤怒。 这群人人数众多且实力强大,更何况里面更有一个上品中境和两个上品初境的强者,若是硬拼能打得过,他们也就不会步步算计,最后只能仓促逃走了,但眼前的这一幕看不见则罢了,既然看见了就让人没有办法无视,若是真的就这样离开,与心中道义不合,良知难安,日后必将道心不稳,修为不进反退再难走修行之路。 修行之人就当逆天,平天下不平之事,是谁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趋吉避凶,若是不能直抒心中意气,逆水行舟行踏破荆棘,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又何谈修行。 二人在泥泞之中盘膝而坐,对方十分强大,根本无法硬拼,虽然刚才将为首修为最高之人算计重伤,但上品中境哪里是现在的他们能够对付的,必须要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天空之中,淅沥的小雨逐渐大了起来,整个小村笼罩在了风雨萧杀之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前,李忆然与君羽二人换上了一身漆黑的夜行服,整张脸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淤泥,身形闪动,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地方,猎杀开始。 漆黑的雨夜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巨口的野兽,将一切靠近它的生机吞没,整个村子除了夜雨之声,寂静的如同一座坟墓,几道身影快速的破墙而入掠进了一处农舍之中。 ”咦,刚才明明感应到这里有人的气息,为何什么也没有?“一个身穿农户衣服的大汉,满脸凶光的扫视屋内,与他同行的另外两人也是仔细的搜索四周。 漆黑的房间内极其简陋,一眼望去,所有一切尽收眼底,完全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让三人很是诧异,难道说自己刚才感应错了?可神识的感应如何会出错。 ”喵~“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野猫从床底窜出,惊得三人齐齐后退,摆出防御的姿态,见到是一只大猫,便放下了戒心,瞬间又觉得不对,这只大猫为啥看着这么眼熟。三人对视一眼,立即想起了偷袭猎户的那只大猫,随即立即准备动手上前捉拿,可他们没注意到一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闪到了他们身后,剑光乍现,如霹雳惊雷一闪而逝,黑影毫不停留立即转身,再次没入黑暗之中,大猫再次轻喵一声,就地一滚,染上淤泥掩盖住了显眼白毛,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如经历过多次演练一般,从头到尾三人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丝动静,直到李忆然与惊蛰离开,三人的咽喉处才带着喷洒的鲜血倒地而亡。 村口处,两个魔教徒各自站在一处屋顶上,不停的扫视村中各处,这时,一处房屋内突然传出一丝动静,立即便惊动房顶上的二人:”你在这里盯着,我过去看看。“ 一人掠下房顶,缓缓的向着那处土坯房中走去,嘎吱一声,他轻轻推开房门,望着漆黑的屋内,又抬眼看了眼房顶上的同门,见到对方也正关注着这里,摆出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心中大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屋顶之人正一边注视下去查看的同门,一边用神识扫视四周的情况,就在他刚看见那人刚走进房内之时,他的脚底一片瓦片激射而出,奔着他的咽喉而去,那人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更没有注意到脚下,还没有来得及任何反应,喉咙便已被洞穿鲜血如注,他惊骇的捂住自己的喉咙,口中带着呜呜之声倒下,顿时压塌了房顶掉了下去。 第235章 夜姬 另外一人刚走进屋内,就听见哗啦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坏房顶的声音,他立即转身出屋,向着屋顶同门所站处望去,哪里还有人影。 他眼中闪出,立即纵一阵惊慌,纵身向着屋顶跃去,刚掠至半空,脚下泥浆之中一道剑光闪动,一人影再次没入黑暗远遁而去。 剑光过后,掠至房顶那人刚踏至房顶,身体便断成两节,上半身倒在了屋顶,下半身顺着屋顶掉在了地面,内脏挂在屋墙之上显得狰狞可怖。 这样的一幕幕不断的在黑暗中上演,李忆然和惊蛰就像一对行走在黑暗中的幽灵,不停的收割着村中的魔教徒,曾经作为杀手的经历在这一夜发挥到淋漓尽致,不到一个时辰,村中的魔教门人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除却为首的猎户之外,还有两个上品初期的一男一女和六名入神后期巅峰。 自己手下接连失去气息,已经引起了为首猎户的注意,只是李忆然的行动太快,当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局面,无奈之下只好将剩余的人都召集了起来,让那两名上品初境的高手各自带着仅剩的三名手下各自搜索,上品初境的高手就算再不济,杀不掉这两个邪门的小子,也能拖延一阵,让另外一队更快赶到进行围杀,而他则是坐镇村子的正中,可以兼顾到任何一个方向,一有情况也能更快的赶到。 整个村子虽然只有百户,但其实占地面积很大,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篱笆院,且之间都相隔有一段距离,村户之间种有不少果树,造成村路有些复杂,这是典型的南方村落的格局,这一点也使得李忆然和君羽二人更容易躲藏其中,原本这一次来的魔教徒人数众多,就是打算将这里弄成一个大的包围圈子,将李忆然困杀在里面,就算他有着击杀上品的实力,也不可能逃出这个村子,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忆然不仅反将了他一军,还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能够躲避他们的神识探查,并且还敢反其道而行,以他们做猎物进行暗杀,这是何等胆大的想法。 而此时的李忆然正和惊蛰躲在一个深井之中,他的神识已入上品之境,完全能够感应到外界,刚才他原本是想要再出去击杀一次,却感应到了上品境的气息,于是果断的放弃了再次袭杀,先行藏匿了起来,他明白对方已经对他的袭杀做出了对策,这种情况之下,再也无法进行个个击杀了,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可惜,因为这本就是在预料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算算时辰,君羽那边应该也快准备好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经过一个时辰不停的袭杀躲藏,他其实早已受伤,几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均是以伤换命的打法,力求在对方发出警示之前将其击杀,其中不乏有好几个修为精深之人在临死之际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此刻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丹药服下之后,他凝神盘膝在井底,将呼吸改为内息,井水正好能够完美的掩盖他身上的一切气息,此刻最重要的便是稍微恢复一下身上的伤势,调整一下体内元炁,将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因为接下来的才是真正最凶险的时候。 惊蛰用他锋利的爪子在井壁上凿出了一个大洞,自己则趴在洞中舔舐着自己的毛,李忆然虚眼望去,他感觉自己似乎越发的不了解惊蛰这家伙了,在书院之时它就总喜欢偷偷跑去师尊姬无名的小院内偷吃师尊种的瓜果,师尊对它的偷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束,可每次偷吃完他都会沉睡一段时间,而每次睡醒后气息便会变强一分,今晚的刺杀它能够一口咬碎上品中境强者的护体真炁还能伤到对方,已经让李忆然感到十分诧异了,并且李忆然感觉这家伙一定还未出全力,他感觉惊蛰就是懒,懒得表现出来,但真实实力一定比他看见的更加强大。 惊蛰似乎感受到了李忆然的目光,抬起头看向李忆然炫耀似的轻喵了一声,好似在说,小子本大爷厉害吧?李忆然哑然一笑,惊蛰能够变得越来越厉害,他打心底是十分开心的,一路相伴,惊蛰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天空中的细雨一直在下,几个时辰过去不仅没有停歇之势,反而越下越大,阴沉的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村落,雷鸣声炸响震碎了雨声,李忆然带着惊蛰从深井中飘了上来,踏着潮湿的夜色奔向了其中一个上品境的搜索范围之内。 夜姬本是出生书香门第之家,家中祖辈曾是淮国小有名气的文豪,后因八王之乱牵连被迫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在她出生之时已经家道中落成了贫民之女,与南安城中贫民巷那些人一样,终日为了一日三餐苦苦挣扎,那时的她还不叫夜姬,她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叫:明娜,在小明娜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只能跟着自己的叔父相依为命,年仅十岁的她便出外做工,好在为人机灵,又在小时候跟随自己的母亲学了些粗浅的织布手艺,这才在一家小小的织布房找了个打杂的活儿,可叔父是个赌鬼,只要赢了钱便在外逛窑子,和那些抹得一层厚厚廉价胭脂的窑姐喝酒厮混,直到花光了所有钱之后才回家。 每次一回家便会对她无情打骂,拿走她所有的钱去赌坊赌博,若是赌输了回家更会对她一顿毒打。 好在他的叔父尚有一丝理智,知道小明娜是他的摇钱树,若是真打坏了便没人给他挣钱了,所以每次都是留着手,看似打得皮开肉绽,实则都是些皮外伤,也并不妨碍她第二天去上工。 在她十二岁那年,一个雨夜,叔父喝醉了酒因没钱付窑姐的皮肉钱,便被窑姐踢出了房,摇摇晃晃的回到家后,见到柔弱的小明娜顿时心火起,对着她一顿毒打。 毒打之后看着衣不蔽体的明娜,色心又起,不顾她的哀嚎求饶,将小明娜强暴,直到第二日天亮时,小明娜从疼痛中苏醒,整个身体支离破碎一般瘫痪在地上,那个趴在她身上发泄了一夜兽欲的畜生却安心的躺在一旁打着呼噜。 第236章 伏击 小明娜无声的哭泣着,眼泪混着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她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失魂落魄的走到河边一头扎了进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男人眼神冰冷,如一柄尖刀似的目光盯着她,可那杀人的目光在她眼里却觉得那是一团火焰,一团点燃她人生希望的火焰,因为那个男人对他说了一句话:“跟我走,将没人再敢欺辱你,我将赋予你有尊严的活着,有能力杀死任何伤害你的人。” 那一夜,他的叔父被切断五肢,做成人彘,鲜血流尽而亡。 从那以后她改名夜姬,成为了圣教的一员,在她的眼中男人都是恶心肮脏的,都是该死的,除了那个救她之人,她眼中瞧不起任何男人,也包括今天带她们一起来的猎户夜魔,虽然夜魔是上品中境的修为,可每次感受到他看她的眼神,她都会双手颤抖,极力的压制住想要切掉对方五肢的杀意。 他也瞧不起那个叫李清安的小子,怎么就那么没用,竟然没有杀死他,也没有两败俱伤,刚才她是故意被那个小道士的一招阻拦没去援助夜魔,就是想着如果能借那小子的手杀掉夜魔,如果不济,两败俱伤也好,可没想到结果不尽人意。 不过,这样也好,她会亲手将那小子切断,然后想办法杀死夜魔,这样不仅能够立一大功再次见到那个男人,还能将那个恶心的夜魔给杀死,她对自己的战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不仅仅是他,这村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想到这里,夜姬露出了一抹妩媚的笑容,跟在她身旁的几个下属看见她露出的笑容俱都看呆了,夜姬感受到几人的目光,眼中寒意顿生,一抹杀意透体而出,心中思量要不要先将这几人给切了?抬头又瞧见天空中那没完没了的雨,心中怒意更甚,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马上出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气息悄悄潜入到她的神识范围。 夜姬忽然笑了,这一次她并未因手下痴迷的眼光而感到愤怒恶心,也并未因为这该死的下雨天而烦躁愤怒,而是笑得很是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容如百花斗艳一般绽开,因为她感觉事情正在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虽然那人极为小心,悄悄潜伏,可这又如何能逃得过她强大的神识,她要如猫捉耗子一般将那个叫李清安的小子慢慢玩死,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李忆然的将自己的身形包裹在黑夜之中,这一队人中有着一个上品初境巅峰的高手,他必须谨慎,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他将陷入苦战,此时的情况下,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苦战,更不能受到重创,因为还有两个更强大的对手在远处等着他。 他强大的神识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名高手比他在拜师大礼上遇见魔教死士更加强大,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更加浓烈,这是一个危险残忍对手。 同一境界的高手也是分强弱的,所谓死士,只不过是一些资质平庸,以药物堆砌而成的修行之人,只能以命换命的方式杀人,其实际战力更本就达不到上品初境巅峰。上一次他能以死硬扞对方,将之击杀,而这一次不行,就算竭尽全力他也杀不死全盛之下的这人,一个大境界的鸿沟哪有那么容易跨越,更何况对方绝对是上品初境巅峰中的佼佼者,绝非一般高手可以比拟,所以只能智取,先想办法重创对方。 雨越下越大,如同瀑布般从屋檐下滑落,天空中响起雷鸣之声,破旧的房屋在风雨中飘摇,仿佛无法承受暴雨的侵袭一般,开始轻微的摇晃,李忆然在暴雨雷鸣的掩护下悄悄潜到了一处拐角的大树旁,他爬上大树将一柄长枪绑在了树顶又将一些暗器射入树干,然后跃下大树,躲在了大树对面的一个粪坑旁。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以五行土元炁将自己包裹成了一块粪坑中的臭石头,这是他在猎杀中摸索出的一种潜藏之法,用他领悟出的五行元炁包裹,他的气息可以变成五行之中的任何物体,这无疑是他藏匿行踪最有利的方法。 而且无论谁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臭气熏天的粪坑,这就更加难以被人发现,他闭上眼,将呼吸改为内息,减缓心跳和血液的流动,仅以神识感知外界等待猎物的上门。 夜姬带领着几名魔教徒不停的穿梭在每一个房屋之间,仔细的搜索着每一寸角落,逐渐的离李忆然所在之地越来越近,李忆然小心的收敛自己的杀意,同时将神识也缓缓收敛回来,仅凭声音判断对方身形,他本就五识全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知之内。 夜姬带着人终于走到了拐角处,三名属下积极的在附近可藏匿行踪的地方仔细搜索。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直直劈在了道旁大树之上,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无数暗器从爆开的树干中射出,穿过雨幕向着夜姬等人击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目的光芒立即震慑了夜姬三名手下的心神,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漫天的箭雨钉死,夜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频频变换身形躲避飞来的箭雨,狼狈之极。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划破黑夜,向着躲闪中的夜姬身后袭去,剑气穿过雷鸣雨幕不可阻挡的气劈向了夜姬后背,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夜空,夜姬回过头原本慌乱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张戏谑的笑容,只听铛的一声,李忆然手中长剑如劈在了一只芊芊玉手之上,那只手套上了一只银色的手套,在夜色中散发着动人的光泽。 夜姬轻蔑的看着执剑的李忆然:“原本我就说搞那么多花样干嘛,辛辛苦苦的引诱你们进来下毒,不如干脆点,直接动手将你们杀掉不就行了,可那个该死的夜魔说你剑法不错,且身法诡异,虽然只有入神境却有上品的实力,怕你们不敌跑了,反而引来书院的君子贤人,可现在不就落在我手上了吗。不过,你倒是还不错,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将他算计重伤,但你也太没用了,那种情况下居然没能杀死他,真是个废物!” 第237章 战夜姬 夜姬一边说着话,一边闪电般伸出另外一只手向着李忆然就按了下去,李忆然手中长剑被夜姬死死握住无法抽出,眼看着对方一掌拍了过来,这么近的距离想要弃剑退回也已经来不及,心念急转,拽着剑身横移一步躲过掌风的同时带着剑身向着夜姬脖子就抹了过去。 谁知夜姬的手掌拍到半空,似知道他有此一步,手腕一翻向着李忆然的腰间就横切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李忆然眼见对方变招迅速,咫尺之间跟本难以再次做出闪躲,只能咬牙一掌挥出,手掌上泛出金色的光泽向着夜姬横切而来的手掌迎去,金银两色的手掌在两人身前相撞,只听砰的一声,如金属撞击般的铿锵之声在雨夜中炸开,夜姬顿时脸色微变,身形微微摇晃,心中暗道这李清安明明只是入神境修为,可真元竟然如此浑厚,竟然还修得佛家的金刚琉璃身,此子果然不俗。 就在夜姬暗自皱眉之时,李忆然却感觉到浑身气血翻腾,虽然有琉璃金身,但毕竟境界相差太远,硬扞之下虽然未被击杀却也受了伤,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刚好就喷在了夜姬的脸上。 被李忆然的口中鲜血喷了一脸的夜姬顿时面露狰狞,浑身颤抖,杀意犹如实质般透体而出。 她只感觉太恶心了,这个肮脏的男人竟然敢将她肮胀的鲜血喷在自己的脸上,她必须亲手切断他的五肢做成人彘,慢慢折磨至死。 李忆然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因为这一掌得到了喘息,立即腾空跃起金身琉璃功法覆盖双脚,向着夜姬就踏了过去,夜姬阴沉着脸一只手拽着剑尖,另一只手再次挥出,掌风平推又是一掌击向李忆然的双脚。 虚空中又是一声雷鸣般的铿锵之声响起,气息震荡之下,四周的围墙,房屋再也承受不住威压轰然倒塌,混杂着雨水溅起无数的淤泥四射,狂风大作,夜姬发簪震落长发飞扬,姣好精致的面容上开始变得越发的狰狞扭曲。 相反李忆然虽然因为连续两次的硬碰使得自己伤上加伤,可依旧神色冷静,与柳尘月的那次交手虽然大家都并未使出全力,但也让李忆然对上品初境巅峰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这次能够从容面对夜姬,有着柳尘月很大的一部分功劳。 这一脚他实则用上了巧力,并未真的与之硬扞,而是借力将长剑从夜姬手中抽出,在反震之下腾空后跃,踉跄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你这个贱种,你必须死在我的手中,今晚谁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此时的夜姬已经是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自从跟随那个人以来,她从未如此狼狈过,浑身上下混杂着血腥和淤泥的土腥味令她对李忆然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难以遏制,双手随着胸膛激烈的起伏不停的颤抖,向着李忆然消失的地方呼啸着激射而去。 李忆然的速度很快,在夜色中不停的在房屋破院中穿梭,可无论他如何隐藏身形也无法摆脱夜姬的追杀,夜姬的身法十分鬼魅如附骨之蛆死死的咬住了李忆然。 李忆然翻身跃进一个农舍之中,紧接着夜姬也破门而入,与此同时李忆然从后窗激射而出,夜姬抬步身形闪动向着窗户掠去,突然破空声响起,墙壁之中几柄暗箭爆射直奔夜姬,夜姬眉头微皱一掌挥出,暗箭连同墙壁一同炸裂化作齑粉,脚尖轻点身形化作青烟向着李忆然追去。 一人逃一人追,快速的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声雷鸣响起,暗器混在雨水之中洒向夜姬,夜姬冷哼踏步,元炁外泄直接就将箭雨震开,可没想到的时,有许多暗器相互交叉碰撞借力,再次袭向她。 “你这个贱种!”夜姬大怒,双手平推,虚空中幻化出一道巨掌的虚影,虚影向前不仅震碎了飞来的暗器,余力未消的直直朝李忆然后背袭去。 还在奔跑中的李忆然忽感背后掌风袭来,心知不可硬拼,否则一定会被缠上,届时就算不会引来其余几名魔教中人,也很难再次从夜姬手中逃脱,于是脚下重重一踏,凌空倒挂金钩,一剑劈出,剑气划过底边犁出一条沟壑,混着泥浆就往夜姬拍来的掌风迎去。 夜姬面色铁青,一个闪身躲过袭来的泥浆,虚空中的掌影立即暗淡了许多,也同时与李忆然的剑气相撞,轰的一声爆响,再次溅起无数落雨泥浆飞射,李忆然再次飞遁潜入黑夜之中,夜姬为了躲闪飞溅的泥浆,腾空而起飘在房顶之上,眼睁睁的看着李忆然的身影消失。 她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神识感应着李忆然的方向再次追击而去。 夜姬的动作被李忆然的看在眼里,这也印证了李忆然对她的猜想,这个女人有洁癖,从见到这个女人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观察,猎户的家中虽然破旧,但很整洁干净,包括她身上穿的衣服,都太过干净了,一双手如羊脂玉雕一般洁净完美,完全不似一个村妇的手,并且和对方的交手中对方似乎在刻意的避开一些飞溅而出的泥浆,第一次的交手原本气定神闲的夜姬,在被他喷了一脸血迹之后变得异常狂躁,杀意大盛,这些无不表明这个女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洁癖,这便是她的弱点。 正在思索中的李忆然忽然听见了一声猫叫,眼中露出喜色,立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对着追逐而来的夜姬就是一剑递出,这是气势磅礴的一剑,如山岳倾倒江河逆流,堂堂正正气势浩然,剑光点亮了黑夜,一瞬间便将十丈内所有的雨水蒸发,化作雾气缭绕。 李忆然突然转身出剑,完全出乎了夜姬的预料,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以她的实力并不惊慌,立即便顿住了脚步,运转真元也一掌拍出,迎上了虚空中激射而来的剑气,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化掌为爪,探手向着李忆然的方向抓去。 第238章 阵法 李忆然一剑递出后,顿时便感觉到了一股阴柔的气劲向他袭来,虚空之中的掌影也同时撞向了他剑气,这时候想要撤剑回挡已经来不及,只能顺势斜斜劈下,同时迎上了掌风和爪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一声雷鸣盖过了二人招式碰撞的声响,地面顿时被炸开一个深坑。 一招互换,李忆然再次受伤,一口鲜血向着夜姬喷去,身形被巨大的元炁风暴震飞,远远的抛向一个小院的深处。 夜姬收回手掌,扭腰错身躲过了李依然喷来的鲜血,轻蔑的看着被抛飞的李忆然,腾空一跃向着小院深处追去,可当她掠至院中之时,已然不见了李忆然的身影。 她立即神识外放,呼吸之间便又感知到了李忆然的气息,再次展开身形追去,此时的夜姬早已被愤怒击昏了头脑,如果稍微清醒一点她便会注意到,李忆然一直带着她朝着某一个地方奔去。 当他们一前一后再次转过一个拐角冲进一处小院后时,周围突然亮起了阵阵微弱的光芒。 李忆然此时正盘膝坐在一处空地之上,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道士和一只肥胖的大猫。 “原来,你跑这儿等着我呢?”夜姬此时终于冷静了下来,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阵法陷阱之中,但她自持修为高出对方二人太多,也并不慌张,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及周围散发出的光芒,仔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光芒,虽然是阵法,但阵法的威力并不大似乎并非杀伐类的阵法,确定了阵法威能后,以为这二人是穷途末路,准备拼死一搏了,这时的夜姬心中更加镇定了,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阵法?道家阵法,就凭这个区区阵法和你俩就能奈何得了我?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些,我看你们是穷途末路了吧!” “行不行,打过了才知道!”君羽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态,只是原本红润的脸上有了大病初愈时的苍白,似乎刚刚消耗了极多的真元,他一扬手中拂尘四周光芒顿时内敛,在百丈内化作了一道透明的元炁罩,像一只巨大的水晶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将三人倒扣在了碗中。 紧接着君羽脚踩罡步手掐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化形而满十方,谈道而趺九凤,三十六天之上………”声音越来越洪亮,在光幕阵法中声如雷鸣,元炁之力逐渐被抽离出来化作一片乌云笼罩在阵法之中,但很奇怪的是,阵法之外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毫无任何波动。 夜姬感受到了四周元炁的剧烈波动,心知对方二人既然摆下这个阵法,在这里等着她,必有过人之处。 这二人的功法修为也着实有些怪异,竟然都有着能越级杀人的战力,否则也不会兴师动众的派出她们这么多强者来困杀,眼看这一式必定威力不小,虽然对自身实力很有自信,却也不敢再次托大,脚步一踏地面,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君羽冲去。 转瞬间便来到了君羽面前,君羽依旧面不改色的默念着咒语,夜姬那散发着银色光泽的双手向着君羽狠狠爪去,就在这时一阵剑鸣声响起,剑光闪动铛的一声,架在了夜姬的双手之上,这一次交手,李忆然仅退半步。 夜姬感受到对方雄厚的真元,双眼一拧:”好小子,原来刚才是故意示弱受伤,好引诱我来这儿?“时至此刻,夜姬哪里能看不出这二人原来从一开始便在算计她,第一次袭杀也定然是眼前这个拿剑的小子故意露出的气息让她发现,然后佯装受伤逃遁,一直引诱他来到这里,回过神来的夜姬心中顿生警惕,有了一种不详之感,这种感觉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碾压对方二人,哪怕有那只怪异的大猫也完全不放在她的眼里,可如今攻守易主,她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入得上品境便是真正的修为高深之人,修为高深者与天地同感,冥冥之中会有危机预兆之感,随着四周的元炁波动越来越强烈,那种危机感也越来越清晰,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发出警示让另外二人尽快赶来,这已经不是她能够抢到手的功劳,而是能不能度过这次的危机。 夜姬一击未中,身形闪动化作漫天虚影,双手连连闪动,虚空之中如同开满了银色的朝雾草,在整片天空中蔓延向着君羽和李忆然二人包裹而去,李忆然见状轻抖剑身,身体也化作道道残影,一剑化万千对上了漫天的银色朝雾草。 铿锵声之声不断响起,剑光与爪影每一次的碰撞都溅起无数的火花,夜色之中如同灿烂的烟火美丽动人,却也凶险异常,两人的身影都非常的快,场中只见剑影与银花的撞击,不见人影,二人化作两道轻风撞击在阵法的每一个角落,看似势均力敌,但虚空中的银花渐渐将剑光围拢,李忆然手中长剑很快便呈现了颓势。 就在这时君羽的咒法终于到了尾声:“总司五雷运行三界……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天空的那片乌云之中响起了一声炸雷。 雷声刚起,夜姬和李忆然二人便同时停止了交手,李忆然刚显出身形,便是一阵踉跄,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他是真的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经脉中气血逆流,体内五脏如被烈焰焚烧一般灼烧。 而此时的夜姬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脸色差到了极点,刚才与李忆然的交手虽然没有受伤却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拿下对方,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神识探出阵法之外,更无法发出任何警示通知另外两人,难怪这个阵法的威能不强,原来这本就不是一个主杀伐的阵法,而是一个封印阵法,将外界一切感知封印,连同天地元炁在内。 第239章 咒法 此刻阵法内的元炁已经被君羽的九霄雷霆咒法抽空,这并非阵法本身的力量,而是君羽借阵法中聚集的天地元炁之力施展的强大咒法,她已经无法从天地中吸取元炁来补充体内消耗的元炁,而天空之中的雷云已成,她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了。 看着虚空中的滚滚雷云,闪电如同银蛇一般在雷云之中翻滚,整个阵法之内充斥着强大的压迫之力,犹如天神降生雷神灭世。 夜姬眼中闪出一抹决然,她心中一直很排斥那种办法,对于她来说无论受多重的伤也不会用到那种办法,可看着天空中即将落下的神霄雷霆,感受到强烈的死亡气息,她已经没得选,随即银牙轻咬大喝一声:”魔神变!“ 夜姬姣好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狰狞,双唇间渐渐长出尖锐的獠牙,一些粘稠的液体顺着獠牙流出,婀娜的身躯开始膨胀龟裂,皮肤裂缝之中钻出可怖的尖刺,皮肤外长出了一层层的鳞片,整个身形开始变大,长到了两丈大小,整个人如同变成了一只远古猛兽一般,身体外流出绿色泛着腐臭腥味的粘稠液体,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狞厉凶残。 夜姬变成的妖兽凶厉的看着君羽和李忆然二人,诡异的眼瞳中闪烁着野兽的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将二人撕成粉碎,强大气势压迫得二人双腿嘎吱作响,浑身骨骼就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迫,就在他俩快被夜姬强大的气息淹没之时,一道紫色雷霆从雷云中劈出,妖兽感受到巨大的危险,仰天长啸向着雷霆跃去,轰的一声巨响,如平地起春雷,妖兽被雷霆轰落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虚空中的乌云就像是又是一道雷霆劈出,紧接着就是无数道雷霆向着妖兽击去。 妖兽不停的从深坑中跃起轰击雷电,又不停的被打落地面,一次又一次,这一幕看得君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咽下一口唾沫对着李忆然说道:“清安,魔教的魔神变竟如此强大吗?” 李忆然此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变化,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夜姬所幻化出的魔神变比之在定筰县和黔冥山所遇见的要强大了许多:“这应该和本身实力的强大有关,修为实力越强,使出的魔神变便会越强。” 说到这里二人凝重的对视了一眼,既然这个妇人都这么强了,那猎户夜魔如果变身岂不是更强?一时间二人都沉默起来,气氛逐渐变得十分压抑。 半晌之后,君羽打破了沉默:“你是怎么肯定她不会提前兽变的”君羽看着场中气息逐渐衰弱的夜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心中更是升起一丝后怕,若是对方在进入阵法那一刻便直接魔神变,哪里还有机会发动阵法,所付出的代价一定是难以承受的,哪会像此刻这般付出极少的代价便能困杀对方。 天空中的雷霆逐渐消散,夜姬所幻化的妖兽也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深坑之中,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微弱,似乎下一刻便要死去,李忆然走上前看着即将死去夜姬说道:“因为她太爱干净了。” 君羽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太爱干净了?可聪明的君羽转瞬间便明白了李忆然的意思:“你是说她有洁癖?所以不愿意自己变成那种恶心肮脏的妖兽?” 李忆然点点头,手中长剑一剑劈出彻底结果了这个人形妖兽:“女人是十分爱美的。”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尚在书院中的绿莹和唐慕云,心中满是复杂:“更何况是一个有着极端洁癖且爱美的女人,我一早便注意到她,身上几乎做到了一尘不染,哪怕下厨之时,也是没有沾到半点烟尘,屋里也是收拾干净得令人发指,这也是我确定他们有问题的最大原因,一个村妇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干净,除非她时刻都在用真元包裹自身,以达到外尘不染的程度,而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轻易使出魔神变的,因为太丑陋肮脏,从心里便会排斥,下意识的拒绝变成那种令人作呕的形态,除非危及生命。” 君羽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算是明白了李忆然的意思,随即又故作轻松,慵懒的伸了一下腰说道:“已经完美的干掉了一个,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一叶知秋,看她便知道其余二人变身后力量的强大,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上品中境的强者,若是没有周全的办法,我可不敢再陪你玩下去了。”这般强大的咒法,对于同样只有入神境巅峰的君羽来说,自身消耗是非常惊人的,此刻的他体内气血翻腾,浑身虚弱无比,但他依旧选择和李忆然共同进退,这不仅仅是道心使然,更多的是对李忆然的认可,对彼此之间的这份友情的认可。 李忆然嘿嘿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不怕,我手里还有杀手锏。” 瓢泼的大雨击打在瓦片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猎户夜魔盘膝坐在一处屋顶之上调息内伤,他受伤颇重,惊蛰一咬之下直接破掉了他的护体真元,在没有护体真元的情况之下又中了李忆然极其锋锐的一剑,剑气入体化作万千小蛇,毫无顾忌的穿梭在他体内摧毁他的经脉,而后又没有及时将剑气驱除的情况下,再次动用真元与李忆然交手,导致他此刻实力大损,无法发挥出巅峰的战力。 他的周身升腾起缕缕黑气,大雨降落在他身前五尺外便被蒸发,一缕缕凌厉的剑气被他逼出体外,震碎了远处的树木瓦砾,良久之后,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体内剑气尽数逼出,只要再行运功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体内破损的经脉缓解体内伤势。 在此之前他将神识散开,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感受了一下夜姬等人的位置,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这次带出来的人中有两名上品高手,一人夜姬,一人夜枭,此二人均是上品初期巅峰的高手战力不俗,若是二人连手之下,面对他也有一战之力,且其中夜姬的手段更是诡谲,按理说以此二人的修为不应该这么久了还未发现李清安二人的行踪。 第240章 以怨念设阵 夜魔心中思量就算二人有遇见意外,也会有所反应才对,而此时他的神识散开感受到夜枭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村口处乱转,而夜姬则的气息则是若隐若现行踪飘忽,这太不合理,因为他只感受到了夜姬一人的气息,与她一起的其余教众则是气息全无,可夜姬的气息中又没有透露出任何不寻常的波动。 而夜枭的举动也颇为怪异,似乎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夜魔眉头紧蹙思虑片刻后,决定暂缓疗伤,他要去看看夜姬那边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夜枭这边暂时看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或许只是暴雨之下没了方向感。 想到这里,夜魔立即起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雨夜之中,顺着夜姬的路线寻觅而去。 瓢泼的大雨将许多的气息掩盖,饶是夜魔上品中境的修为寻找起来也十分的费力,所幸夜姬似乎刚消失不久,空气之中还有一丝气息可以感受到,顺着这丝气息,猎户逐渐走到了村庄深处。 越往深处走,夜姬的气息便越清晰,似乎受了些轻伤,想着那两个心机多变的小子,能让夜姬受点伤倒是在预料之中,夜魔感受到这一点后,露出了一抹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这次出来是故意将夜姬带在身边,每次一想到她那诱人的身材便欲火中烧,夜姬的容貌姣好,配合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给人与众不同的魅力,那不是如花似玉的美,而是一举一动都会撩拨人最原始的冲动,那是最纯粹的肉体上的欲望。 夜魔每次见到她都会有着将对方骑在胯下狠狠蹂躏的冲动,若不是这夜姬是分坛堂主亲自从外面带回培养出来的人,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恐怕他早就将夜姬纳入了自己的禁脔。 而这一次的行动堂主非常重视,命自己将堂中高手带出,他也正好有机会将夜姬带在身边,或能有机会一亲芳泽,无奈对方就像一座冰山,生人勿近的姿态让他几次都无从下手,且夜姬修为不弱,他也很难短时间内逼其就范,若是因为此事耽误了正事,不小心被堂主知道了,就算他是上品中境恐怕也难道一死,可该死的是计划好的困杀局,竟然被对方识破不说,三言两语间便脱离了他们的包围,这让夜魔感到了巨大的侮辱和愤怒。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正是夜姬,对夜姬的愤怒更加扩大了他内心的欲望,仅仅只是骑在胯下已经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他要让夜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刻他感受到夜姬的气息似乎受了伤,心中更是幸灾乐祸,这次一定要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夜魔开始亢奋起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个起落便拐过了几处农舍,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很快的他便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神识散开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的环境,这里便是夜姬气息最后出现的地方,可奇怪的是这里却不见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打动过的痕迹,一个上品初期的高手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里肯定有什么古怪。 夜魔穿过小院走进屋中搜索了一遍,四处虽已经发现了有打斗的痕迹却不见人影,这更让夜魔奇怪了,心中不停的思索,眼神依旧在不停的打量整个农舍,简陋的三间平房似乎完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难不成夜姬知道自己对她不怀好意,所以受伤之下逃走了? “哼,敢临阵脱逃?夜姬,那我就看看你这次能不能逃出我的掌心。”夜魔露出一抹残忍且淫邪的微笑,他正愁无法抓住夜姬的把柄,这一次机会太难得了,只要截住她便能对她无所顾忌。 “哈哈哈”夜魔越想越是得意,神识不停向外扩散,他莫不急待的想要更快的抓住夜姬,好好享受一番,至于李清安和那个小道士,既然没有逃走,反而与夜姬相遇过,那便一定也在这附近,以他们的修为迟早还是会被他找到击杀,只是不能再被对方轻易逃脱了。 嗯,夜魔的神识忽然感应到远处出现一丝真元波动,心中一喜,找到了,无论先找到谁,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夜魔身形闪动消失在了屋内,向着感应到元炁波动的位置扑去。 道门阵法讲究的是在特定的方位放置特定的法器,以达到契合天道,再以符箓和功法手印运转自然之力,将天地五行化作自己阵法的力量。 当然也有一些阵法是需要配合一些天象,如日月星辰良辰吉时,以及山川地利等,这种阵法一般属于大型法阵,个人是无法布置的,更无法催动,需要数人甚至数十个修为高深之人同时催动,且所针对的目的也各有不同,大型法阵一般用于祈天,镇邪,封印,困杀等,道教一般把这类法阵称为大醮。 而布置一个大型法阵所需要的法器材料,更是多不胜数,就比如燕国在阴山之上布置的窃取全真道教气运的大阵,那阵眼之下所布置的法器,灵物可说是多不胜数,那种阵法也只有举国之力方可布置,之后还尚需三位道门象意境上品上境初期的绝世高手镇守方可启动运转,可以想象其阵法的庞大。 尸堆旁,君羽将自己从阴山带出的一些法器埋在了方圆十丈之内,又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体:“能不能困住他给你们报仇就看你们的怨念有多强了!”君羽轻轻的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闪了出来,来人正是被夜姬气息引诱过来的夜魔。 他的脚步刚一落地,便听见一声轻吟:“起阵,天蓬敕命,御史叮。太玄黑,收治鬼神。符信速,走叩奔。黑天黑地,黑海黑林,黑山黑水,墨雨黑……急急如律令。” 夜魔环顾四周还没来得及诧异为何这处只有夜姬的气息而不见其人时,整片空地之中风云突变,暴雨停歇,阴风大作,阴风之中闪起丝丝阴雷之声,更有鬼哭狼嚎之音逐渐响起,鬼哭声中又有轰鸣的道声梵音震耳,四周的环境忽然变得极其的寒冷阴毒。 第241章 战夜枭 夜魔双眼微眯,他的眼前升腾而起一片浓雾,在那片浓雾之中似乎有着无数厉鬼伸出尖锐的利爪向他扑来。 在村落的另一处,李忆然带着惊蛰潜伏在小村的进口处,这里正是最后的那名上品初境强者夜枭的巡查之处,他按照君羽的所教授的方法,又通过自己本身就对五形及易术的理解,仓促的布置下了一个迷幻阵法,将夜枭困在了其中,虽然这种阵法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可以短暂的迷惑夜枭,令其无法走出百丈之外,让他无法感知百丈外的所有气息。 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契机。 瓢泼的大雨似乎得到了宣泄,渐渐平息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换作了毛毛细雨,天空中的乌云也缓缓的划开,露出了一角星云,夜枭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迷阵之中,就像鬼打墙一样,走不出方圆百丈,心中开始警惕起来,他们所带来的这帮人接连失去气息,必定是已经被人反杀,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这次他们要击杀的目标只是两个入神境的小子,可他不明白为何会伤亡如此巨大,除了他和夜姬身边的这三人外,其余的几乎全灭。 原本以为是很轻松的一次任务,这次只是来做做样子而已,毕竟出动了三位上品境高手前来,其中还有一个上品中境初期的夜魔,这等战力已经几乎是他们分坛除却坛主之外最高的战力,可是没想到的是付出如此高的代价,却还没见到对方一点影子,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坛主会对这次的任务如此重视,竟然将他们三人全部派来,以夜魔为首形成困杀之局,结果没想到被轻易的被对方识破,更让人惊讶的是不仅让那两个小子逃出了困局还同时把夜魔伤了。 这两个入神境的小子不简单,太不简单,尤其是那个李清安,以入神境伤上品中境,这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事情,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而一想到夜魔,夜枭心中满是不忿,自己与夜魔是同时加入圣教分坛,同时习武,可没想到的是夜魔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比自己先一步进入上品中境成为了坛主手下的红人,从那以后夜魔便越见嚣张,动不动便拿他立威,自己的一切功劳全算作了他的头上,夜枭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一次出来,夜枭知道夜魔必定是想对夜姬有所图谋,夜枭心中冷笑,他能明显的感觉出夜姬对夜魔的厌恶感,可一想到夜姬那诱人的身姿,夜枭的眼中也同样闪出征服的欲望,美人谁不爱,可往往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都掌握在拳头和权力的手中,谁的拳头够硬,谁的权力够大,谁就有美人的享用权,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在这两点上很明显夜枭是比不过夜魔的,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拱手相让,在围杀之时看见夜魔被那两个小子设计反被击成重伤,他的心中很是幸灾乐祸,同时他也看出夜姬也是同样没有使出全力抵挡那小子的雷霆,故意的想要给那个叫李清安的小子制造击杀夜魔的机会,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有成功,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只是一个入神境的小子,能够击伤夜魔已经算是骇人听闻了。 夜枭抬头望了一眼下着细雨的天空,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很不喜欢下雨,浑身衣服湿透粘在衣服上的感觉很是难受,他又不能像夜姬那样时刻将自身元炁覆盖全身将雨滴挡在体外,那样做简直就是浪费真元,也只有那个有古怪洁癖的冰山美人才会这样做。 夜枭坐在一间看着还算不错的农舍之中,既然走不出去,也找不到那两人,不如干脆找个淋不着雨的地方,等待对方来找自己,对方既然摆出了这样一个阵法,那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以自己的修为难道还会怕了区区入神境的小子。 时间很快过去,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小,一声轻吟的猫叫打破了平静,夜枭嘴角翘起一丝难言的微笑,还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这就准备出来了。 夜枭浑身阴寒之炁缭绕,轻轻挥出一掌,碰的一声,农舍的一面土墙轰然炸开,小院中一切尽收眼底,泥浆四溅之后归于平静,院中没有半点人影,就连刚才在屋外嚎叫的猫也不知所踪。 夜枭轻咦了一声,神识探去却找不到半点踪迹,这不应该啊,莫非对方的神识竟然比自己还要浑厚?刚想到这里便被夜枭自己否决了,这根本不可能,区区入神境的修为怎么可能达到上品境的神识。 就在夜枭诧异之时,头顶房梁之上一阵爆炸声响起,一道锐利的剑气裹挟着瓦砾碎木对着夜枭的头就直直劈了下来。 “哼,雕虫小技。”刀光闪动,夜枭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长刀,长刀划破黑暗迎上了直劈头顶而来的剑光。 两者刚一接触,夜枭便皱起了眉头,没有想象中的金石之声,一刀之下如同劈在了虚空之中:“没有劈中?是虚招!” 与此同时,夜枭身后的石墙之中居然长出一节剑尖,剑尖带着凶狠的杀意刺向夜枭。 夜枭心中立即有所感应,原地转身又是一刀向着石墙劈去,铛的一声巨响,刀剑之间火花闪动,石墙中一声闷哼,欲要抽剑回撤,可刀劲未消,依旧顺着刀风劈向了石墙,砰的一声巨响,石墙如纸糊的一般被刀气震碎,扬起无数烟尘,也就在这时,整个房屋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眼看着便要将夜枭盖在下面。 夜枭一声暴喝,再次斩出一刀向着塌下来的房顶,同时纵身跃起,顺着刀气蹿出房顶跃向了半空,当身体立于虚空之时,又是数道剑光向他袭来。 夜枭浑身气息立即暴涨,刀光闪烁,刀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强大的气流摧枯拉朽一般将四周的一切房屋树木摧毁。 第242章 交易 一刀之后,夜枭停在了原地,烟尘过后一片狼藉的地面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东西,也包括人或者尸体。 夜枭眉头紧皱,对方还是逃过了他的神识感应,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入神境修为的小子竟然能够逃过上品境修为的神识感应,这要是传出去必定引得天下震动。 夜枭紧皱的眉头忽然又舒展开来,既然对方有着能避开自己的神识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上有了不得的秘密,只要抓住这小子便能得到他身上的秘密,或许自己就能够凭此成功跨越初境巅峰步入上品中境甚至更高。 要知道上品之后是一境一沟壑,哪怕是资质逆天之人,要从初境巅峰跨入上品中境没有意外的机遇,那也是难上加难,上品初境天下何其多,可上品中境也就如沧渊珍馐,寥若晨星。 一想到这里,夜枭的眼中闪出了极其贪婪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欲望,收起了自己的长刀扬声说道:“清安先生果然厉害,夜枭今日算是见识了,我们不打了,在下与你做个交易怎样?” “什么交易?”声音依旧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只要清安先生将你的秘密告知在下,在下从今往后绝不再和清安先生为敌,如何?” 李忆然立即就知道了夜枭想要的是什么,故作不知的说道:“秘密?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秘密是什么!” 夜枭阴恻恻的嘿嘿一笑:“清安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吧!这世间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入神境便拥有了击杀上品境强者的实力,更不会有人能够拥有跨越一个大境界的神识之力。只要你交出那些秘密,我一定会帮你的,甚至帮你杀死夜魔和夜姬。” 李忆然眼神闪烁,原来杀死的那个女人叫夜姬,猎户叫夜魔,他还不知道夜姬已经被我击杀了:“哦?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是魔教徒。” 李忆然手持村意远缓缓从夜色中走出,出现在夜枭眼中。 夜枭见到从黑暗中走出的李忆然,眼中精光闪动缓缓向着李忆然走去:“你说错了,我们是圣教而非魔教,魔教之称都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的污蔑,我们圣教所作所为都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统一这世间战乱的格局成为天下共主!” 李忆然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与夜枭拉开距离:“哼,为天下谋福?这村中两百多户的尸体便是你们所谋之福?” 夜枭见到李忆然警惕的与他拉开距离,知他并未放下戒心,便停下了脚步说道:“没想到清安先生也是如此的迂腐,欲成大事者不必拘泥小结,杀一人而救万人这本就是大势所趋,世间枭雄哪一个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唯有一统天下才能结束这割据百年的纷争,清安先生不妨仔细想想,为了天下苍生,何不加入我圣教共谋大业?” 李忆然再次退后几步,与夜枭保持距离,紧紧握住手中村意远不敢大意:“道不同不相为谋!” 夜枭故作失望痛惜的长叹一声:“唉……人各有志,清安先生年纪轻轻涉世未深会被世俗庸人的言论迷惑也属常理,你不必这么快便下决定,只要你我达成交易,以后若是清安先生有意,我夜枭必保先生成为副堂主。” 李忆然脑中灵机一动,何不从这夜枭身上多探听点魔教的秘密,想到这里他张嘴说道:“哦?那不知你们圣教都有哪几个分坛?总坛又在何处?” 夜枭有些歉意的看向李忆然:“这个不是在下不想告诉清安先生,而是真的不知道,每一处分坛都是自行行动,所有的任务都是由分坛堂主亲自下发,只有堂主大人才知道各个分坛的信息。” 李忆然眼神流转,他再次开口:“那你们堂主是谁?既然想要我身上的秘密,再加入你们圣教,你总得拿出点诚意出来吧?” 夜枭见李忆然并未完全否定他的提议,心中一喜:“那是自然,只要清安先生愿意将你身上的秘密交与在下,在下必定助先生击杀夜姬与夜魔,助先生爬上副堂主之位。这至于堂主是谁,在下也不知道啊!” “哼,阁下就凭着空口白话就想得到好处,未免也太没诚意了点吧?”说完,李忆然就准备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听闻此言夜枭有些着急的说道:“清安先生且慢,先生有所不知,不是在下不说,只是本坛堂主每次出面都是面带狰狞傩面,没有人知道唐主是谁,更不知道他的身份。这叫在下无从说起啊!” 李忆然听闻此言,停下了脚步:“若是真如你所言,那你便是在欺骗于我!” “先生何出此言?” “邀我入教总得要堂主他老人家同意吧?凭你恐怕还做不了这个主!”说到这里,李忆然不屑的看了夜枭一眼:“你既然不知道堂主是谁,那又是如何与之联系的?阁下不是在骗我是什么?” 夜枭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瞒先生,若是一般圣徒在下便可做主,只是以先生的身份,在下确实是需要向堂主大人请示,而我们联系堂主大人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只是这种方式暂时不能告诉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李忆然听完夜枭的话,心中不停盘算,他已经知道这魔教所图甚大,并非自己曾经所想的那样只是江湖门派,祸乱江湖而已,而是图谋天下,这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信息。 只是此时想要在夜枭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几乎已经不可能,并且此刻他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君羽那边不知道如何了,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夜枭,前去支援,否则他们二人便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李忆然故作沉思后,看了看四周,然后向着夜枭靠近了些小声说道:”即如此,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也无妨,只是你须帮我做几件事。“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第243章 交锋 夜枭闻言大喜,连忙也向着李忆然靠近了些,凑上前去细听李忆然说了些什么,突然,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乍现,李忆然手中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凌冽的杀意,向着夜枭脖颈处劈去。 同一时间,夜枭的身前也亮起另外一道寒光,同时砍向了李忆然,一刀一剑交错而过,崩起耀眼的火花。 而在另外一边,夜魔眼眉已经结出了冰霜,黑雾之中无数的厉鬼呼啸着向他扑来,夜魔双手平推,强大的真元将眼前无数的厉鬼爆开,化作更多的浓雾四散。 鬼雾之外的君羽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来不及擦拭,立即再次打出一个法诀,鬼雾之中立即雷声大震,凄厉之声再度响起,无数阴雷伴着厉鬼再次冲向夜魔。 夜魔冷哼一声,抖落身上因为阴寒之炁凝结而出的冰碴儿,身形闪动游走在浓雾之中:”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想困住我夜魔,黄口小儿也太瞧不起我圣教之人,看我今日破了此阵将你碎尸万断。“ 魔教所修功法乃是强取天地之炁或是窃取活人生机之力,阴狠无比,但浓雾之力乃是君羽以阵法汇聚枉死之人的怨念所化,虽同样阴柔,其中却包涵了强大的戾气与怨恨,这种怨念会不停的冲击神魂,若是碰上修为低且意志力薄弱或修为低的人,不消片刻便会迷失在阵法之中,被厉鬼分食。 夜魔虽嘴上不削,但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原本就有伤在身的他,已经发挥不出原本真实的实力来,可心中更是惊诧不已,没想到李清安身边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道士,竟然也有着如此高的战力,这样的天才在江湖上已经算是凤毛麟角,而这一次竟然同时遇上了两个,如何能不让他心惊。 思索间,四周阴雷再次亮起,几道闪电划破虚空轰击在他的身上,使得夜枭一阵踉跄,颇为狼狈,同时又有几个狰狞的鬼爪向他扑来。 夜枭连忙稳住身形,一脚踏出,身后出现一道黑色的光轮虚影,这道光轮散发出纯粹的阴寒之力,比浓雾更加黑暗,更加深邃,光轮所散发出的阴寒之力如同点燃了一把阴火燃烧起来,所到之处如撩发催枯一般将所有靠近他的鬼影尽数烧成灰烬,再次化作浓雾四散。 浓雾之中再次劈出几道阴雷,打在光轮之上,光轮只是微微颤抖,阴寒火焰并未熄灭,夜枭同时挥出掌力,掌风所过之处,浓雾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 浓雾之外的君羽再度吐出几口鲜血,急忙吞下几粒丹药,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再度打出法决,浓雾之中顿时出现两尊巨大的兵甲鬼影,鬼影身披黑色玄甲,手握跨步战刀向着夜魔劈去。 夜枭与李忆然交叉而过,刀剑在虚空之中炸起无数火花,瞬间爆发出狂暴的元炁之力将地面炸开,李忆然脚步踉跄,已经受伤不轻。 ”这便是你的诚意?“李忆然强自镇定的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刚才瞬息之间他们已经交手数次,李忆然完全被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夜枭阴恻恻的嘿嘿一笑:”清安先生又何尝不是暗藏杀招?若是你愿意交出那些秘密,在下保证绝对会给先生一个全尸,留下最后的颜面。“ ”呸!“李忆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多做口舌之争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手挽剑花化作漫天的虚影向着夜枭再度扑去。 夜枭手中刀光闪现,无数的刀影将自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刀剑碰撞之声在虚空中响起,李忆然的身形不停的围着夜枭转动,试图在密集的攻击中寻找夜枭刀意中的破绽。 被密集剑光包围中的夜枭看似平静,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骇浪,李忆然的剑法之中包涵着一股奇怪的震颤之力,每一剑都似许多的剑气叠加,虽然剑中意境未到上品之境,但单凭剑气中的杀伐战力已经足以杀死任何上品初境巅峰之下的高手,这是何等的天之骄子,仅凭入神战力便可跨一个大境界与他这个上品初境巅峰的强者周旋。 想到这里,夜枭的眼中闪出更多的贪婪之色,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李忆然活捉,必须要从他的口中撬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可以目前的形式,自己想要将对方活着,若是不付出一番手段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做到,而此刻他最需要的便是时间,万一战况拖延太久被夜魔发现跑来分一杯羹可就不妙了,那时恐怕连骨头渣滓他也得不到。 想到这里,夜枭手中刀势一变,刀意中多出了一股阴柔的粘稠之力,每一刀挥出都会带动空气中的元炁形成细小的旋涡,将四周的元炁变得有序且粘稠。 李忆然感受到四周元炁的变化,顿时瞳孔微缩,身形变得缓慢起来,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每一次的挥剑变得越发的吃力,仿佛在挥动一柄重剑,心中暗道不好,夜枭的功法极为古怪,每一招一式都带动四周的元炁波动,形成吸附粘稠之力,若是真的陷入他的攻势之中,步入他的节奏,便会如同在大海之中挥剑,在泥沼之中腾挪,这对他是极为不利,最终只能惨淡收场。 李忆然急忙撤剑欲退,与夜枭拉开距离。 可夜枭哪能让他轻易逃脱,若是再次隐入黑暗之中他便再难逼出对方现身,想到这里他身形闪动,步步紧逼李忆然。 李忆然只能步步后撤,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道残影,不停的敲击在夜枭刀锋之上,以震颤之力敲碎夜枭刀气之中的漩涡粘稠之力。 这是李忆然临时想出的应对之法,幸运的是他赌对了,震颤之力确实对夜枭的奇怪功法有着一定的克制,但毕竟两人之间修为悬殊太大,这样也只能延缓落败的时间而已。 夜枭感受到李忆然的机智的应对所惊讶,竟然利用那古怪的震颤之力化解他刀气中的漩涡真元,张嘴轻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忆然,眼眸中闪出了更加强烈的欲望,手中长刀攻势越发的猛烈起来。 第244章 力战夜枭 不多时,李忆然便被夜枭逼到了一处墙角,夜枭见势的手中长刀刀气暴涨,向着他狂暴的劈下。 李忆然想要闪躲,可刀光如影随形,墙角空间狭窄他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硬扛这来势凶猛的一刀。 砰的一声巨响,李忆然后背撞破屋墙破墙而入,余力未减在屋中地面犁出一条长痕,又是一声巨响,他再次撞破另一面墙壁,口喷鲜血的跌入了农舍后院之中。 农舍也同时轰然倒塌,炸起无数烟尘,夜枭人影闪动紧跟着李忆然跌落的人影来到了院中,不待他起身,便又是一刀携风雷之势劈向了匍匐在地的李忆然。 此时,另外一边的浓雾之中的夜魔其实并不着急,他心中所想的是,既然小道士在这儿,那个李清安肯定也在这附近,他不会丢下这个小道士独自逃跑的,他太了解这些迂腐的正教中人,只要将这个小道士生擒,那李清安便一定跑不了。 虽然身处阵中,看似狼狈,实则他在消耗君羽的阵法之力,他要等到对方力竭之时,轻松将其捉拿逼李忆然现身,只是他心中奇怪的是,那个李清安现在何处?做什么去了?难不成去伏击夜姬去了?就算是也无妨,夜姬的强大他知道,就算不济也能撑上片刻,能够两败俱伤最好,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擒住这个小道士一切都不是问题。 夜魔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的盘算恰恰给李忆然他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并且夜魔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心中居然将李忆然的战力和夜姬排在了同一个等级。 浓雾翻腾如巨浪,两只兵甲鬼将手中战刀带着狂暴的煞气向着夜魔劈下,夜魔踏前一步,双手平推,身后黑色光轮流转,虚空之中出现两个手掌虚影,手掌虚影方一出现,见风便长,化作五丈大小迎着战刀飞了过去。 夜枭伸出的双手对着虚空盈盈一握,巨大的手掌虚影顿时便将两个鬼将连人带刀握在了手中。 ”破!“夜枭一声大喝。 两尊兵甲鬼将顿时全身出现了龟裂,似有崩溃之象。 君羽见状,脸露肉疼的连忙从衣兜之中掏出了两道黄苻,黄苻之上绘有金色的符文,闪闪发光。 君羽咬破舌尖一口心头之血喷在了黄苻之上,同时双手快速结印,两道黄苻立即迎风而起,化作两道黄色光芒没入兵甲鬼将身体之中。 两尊兵甲鬼将快要崩裂的身体迅速弥合,同时仰天大啸,狂暴的阴戾鬼气掀起巨大的元炁风暴,浓雾如海啸一般席卷而上。 鬼将双眼闪出幽蓝的鬼火,同时大喝一声双臂使力,将握住自己的巨掌虚影一寸寸的掰开。 ”好小子,倒有些能耐!“夜枭双手松开化掌为拳向着两尊兵甲鬼将砸去。 两尊鬼将没了手掌的束缚,立即举刀挥砍,刀锋撞向虚空之中的拳影,轰的一声巨响。 长刀虚影破碎,化作浓雾散开,拳影也同时消散。 ”咂砸砸……这一手御鬼之术当真是精妙,看似茅山御鬼法,实则是以全真小天罡北斗阵之力施展正一幽冥幻兵之法,这等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教得出的,不愧是玉阳真人座下的弟子。“夜魔一边与两个鬼将交手,一边闲庭信步的游走在阵法浓雾之中。 ”你还不配提及家师的名讳!“君羽再次手掐法诀,阵法浓雾之中阴雷声大作,几道碗口粗细的巨大闪电向着夜魔扑去。 夜魔双手挥出,虚空之中再度出现数道巨掌虚影迎上了阴雷,阴雷带着轰鸣之声穿过层层巨掌,每穿过一道巨掌虚影便削弱几分,数道虚影过后雷影消散,夜魔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君羽眼神一拧,明白自己虽然花了大力气布下这个大阵却依旧不是眼前夜魔的对手,但经过几次的交手也看出了夜魔似乎并未用出全力,而是想消耗他体内的元炁,然后活捉自己逼出李清安。 自己本就只是为了拖延对方,既然对方想要消耗他的元炁,那也算是正中下怀,心中唯有轻叹一声,希望李清安那边能够尽快解决掉最后的那个上品初境的强者,否则道爷今日便真的栽在这儿了。 李忆然此刻体内气血翻涌,浑身骨骼如同散架了一般,以剑杵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与夜枭的交锋中他完全落于下锋,一方面由于接连几场激战早已透支了他的体能及修为,一方面他所应对之人都是修为远高于他的高手,这种此消彼长之下,李忆然出剑之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黑夜之中刀光闪动,音爆之声响起,夜枭长刀再次劈来,刀意之中带有阴寒的漩涡之力,将一周遭的一切树木连根拔起撕成碎片。 李忆然见来势凶猛不敢迎接,双脚踏地背贴地面向后滑开数丈,手中寒光一闪,村意远消失变作了长弓-长相依,眼眸中红光乍现,眼前一切事物皆缓慢了下来,他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箭射出正中刀锋。 这一箭可谓妙到极处,正所谓打蛇七寸,这一箭恰好叮在了刀势最薄弱之处,同时也是古怪元炁的中心点,一箭之下,刀意尽散。 只是一箭之后,李忆然无法再出第二箭,体内真元已经消耗一空,但也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急忙掏出一粒丹药服下补充体内干涸的真元,强提真元向后跃去,再次与夜枭拉开距离。 同时伸手一扬,黑暗之中几柄寒光向着夜枭击去,夜枭横刀挥砍,击落飞来的暗箭,举步向前,一步便是十丈紧紧追着李忆然的身形不放。 李忆然身形刚躲入一处农舍之中,黑夜之中便是一道刀光闪过,农舍轰然爆开烟尘四起,烟尘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射出,直扑夜枭,其速度比之夜枭的缩地成寸更快,眨眼间血盆的大口就已经来到了夜枭的脖子旁。 夜枭却是早有防备,从一开始他便时刻注意着这只躲在暗处,速度惊人的大猫,在它出现的一刹那,夜枭便有了感应,偏头躲过了惊蛰的撕咬,同时右手上扬直接肘击惊蛰。 砰的一声,惊蛰一声惨叫,便被远远的撞飞了出去, 第245章 坑杀 夜枭一个肘击将惊蛰击飞,可手还未来得及放下,李忆然的剑光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夜枭眼眸微拧,长刀横斩而去,犹如实质的刀气化作刀光劈在了李忆然的剑锋之上。 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响起,火花四溅,强大的气流冲击将李忆然震飞。 夜枭抬步欲再次向着李忆然奔去,可他刚抬脚便又收回了脚,在他面前,离地面数尺高的地方,布满了数十根精金丝,精金丝锋利异常,且极其坚韧,不仔细观察很难发觉。 若是猝不及防之下一步踏去,以夜枭的修为即便不会受伤,也会行动受限,并且夜枭绝对相信,对方的这种陷进肯定不只是想让他行动受限仅此而已,后面必定还有别的布置。 想到这里,夜枭了冷哼一声:“小小伎俩岂能瞒过我?”一刀劈斩而下,数十根精金丝应声而断,地面被斩出一道浅浅的刀痕,可地面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夜枭大感诧异,难不成自己想错了?对方就只是想要暂时困住自己好从容逃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咔咔的机括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鸣,夜枭还没来得及反应,漫天的钢珠,铁蒺藜伴随着爆炸声,向着他后背破空而来。 夜枭大惊,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掠去,同时凌空转身向着身后袭来的暗器全力劈斩,数道霸道的刀气卷向暗器,虚空相撞随之爆炸,如同一连串的闷雷声响彻黑夜。 爆炸离得太近,夜枭被波及得落地之后连退数步方才站稳,此时的夜枭惊得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些弹珠和铁蒺藜的威力竟如此大,如此强大的暗器恐怕也只有蜀中唐门才能制作得出。 这时的他方才想起,在他们得知的消息中,李清安曾在唐家堡待过一段时间。 尽管夜枭的修为惊人,刀意霸道,可毕竟暗器的数量太多,且速度太快,依旧有一些穿过了他的刀气向着夜枭袭来,知道了这些暗器的威力不敢硬接,顾不得搜寻李忆然的踪迹,连忙踏步,身形闪动,以极快动作避过暗器。 突然,数道剑气化作漫天的剑光将他包裹其中,剑气之中带有高速的震颤之力,和狂暴的锋锐戾气劈向夜枭。 夜枭也不愧上品初境的巅峰高手,面对如此情况下的一击,依旧面不改色,手中长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出一道庞大的刀光,将所有向他击来的剑光囊括其中。 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他,眼中却闪过一丝狐疑,这数道剑光看似袭向他,可将要与他的刀气碰撞之时,却突然下坠向着他脚下地面击去。 夜枭低头看向地面,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之上的一道刀痕和断裂四散的精金丝,刀痕是他自己劈斩而出的,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突然他眼神微缩,不对!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修为,他手中的刀哪怕只是随意挥斩也是非常强大的,怎会只是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这地面有问题。 刚才的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来不及发现其中的问题,此时想要有所反应也已经来不及,剑光如流星一般没入地面,原本坚硬异常哪怕遭受夜枭一击也只是留下浅浅刀痕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起来。 原来,李忆然早就在这里布下了一系列的陷阱,一步步的把夜枭引诱到这里,但上品境的强者神识何其强大,为了不被夜枭提早发现这个陷阱,他利用自己领悟而来的土元之炁将这处地面凝聚成钢板一般,厚实的地面给了这个深坑最大的伪装。 而深坑之上的精金丝只是阳谋,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发现,精金丝的末端链接着一排暗器机括,那些都是在他离开唐家堡之时,王天成给他的法器,虽然都是一次性的暗器,但威力确实惊人,且数量众多,这次李忆然取出一部分布置在了这里,为的只是将夜枭逼到他给准备的位置之上。 而那看似偷袭的一剑,实则是佯攻之态,分散夜枭的注意力,令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以神识去探查四周的环境,同时也是为了以剑气转化土元炁之力,令其崩溃露出下面的深坑。 夜枭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枭的神识已经发现地面之下有着数道锋利的尖锥朝天而立,等待着他送上门去。 此时的他哪能不知这里的一切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一路上被自己压着打,也只是为了引诱自己来到这里而已,夜袭心中怒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书院新晋的君子。 素来堂堂正正的儒门怎会出了如此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且诡计多端的君子,这让夜枭感觉既憋屈又愤怒,原本擅长阴谋诡计行走在黑暗中的圣教竟然被以堂堂正正善养浩然正气的儒门所设计,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他现在已经来不及愤怒,眼看着自己便要被那些锋利的尖锥对穿,连忙气运周身,阴寒之力爆发而出,将自身护体真炁运转至脚底,大喝一声向着尖锥就踏了下去。 只听轰的一声,脚下数道尖锥被这一踏之下没入地底,夜枭眼中闪出一丝轻蔑之色,这些尖锥看似锋利,原来也不过如此,可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笑意,便化作了惊骇之色,那些看似锋利的尖锥底部再次发出了咔咔的机括之声,原来这些尖锥也只是迷惑他的东西罢了,为的便是他这重重的一踏。 而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刚刚才经历过一次,这一次要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再次出现那威力巨大的暗器,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此时的夜枭,刚才将尖锥踏入地底正是余力未消新力未生之时,已经来不及换气。 可上品初境巅峰的修为又岂是寻常修行之人可比,夜枭察觉不对,猛然憋住最后一丝真元,脚下再度发力,硬生生的将自己身形拔高数尺,手中刀光乍现,刀气向着坑底斩去,同时借着刀气反震之力再度向上跃去。 第246章 杀夜枭 深坑之中刀气撞击地面,轰鸣声同时响起,而夜枭的身形这时也已经来到坑口,眼看就要跃出深坑。 夜枭见此大喜,心中也却并未放松警惕,防备着跃出深坑之时李忆然会突然偷袭。 可就在这时,夜枭头顶突然一黑,夜枭心中大骇,抬眼望去,只见一块圆形的物体向他当头罩下,只见那圆形的物体似一根黑色的金属管,金属管周身刻着繁杂的符文,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幽光,金属管的圆口正对着他的头顶,而另一头正握在李忆然的手中。 李忆然凌空倒挂,掠至夜枭头顶之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夜枭见状暗道不好,只听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风暴从他头顶爆发,也正是这时,地底的埋藏的火药也同时爆发。 原来地面埋下的并非如刚才一样的暗器机括,而是火药,强大的爆炸力带着浓烟炽火席卷而上。 李忆然被气枪的反震之力高高抛向天空,堪堪躲过了爆炸的威胁,可夜枭便没那么好运了,气枪内喷薄而出的强大元炁弹对着他的头顶轰击而出,饶是他身为上品境界的体魄也经不住这样的攻击。顿时便将他震得体内气血逆转,整块头皮连着血肉便被炸开,露出了里面森森白骨。 夜枭的大脑一震晕厥,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之感,只有生死之间的恐怖,可这还没完,身下强大的爆炸威力同时已经将他全身包裹,就算他修为强大,可面对如此惊人的爆炸之力,依旧无法承受。 大地震颤,深坑口就像一朵喇叭花一般绽开,将地面无数的泥土烟尘震向天空,火焰如同岩浆喷发一般,滚烫的热流一瞬间便席卷半边天空,火红的光芒似乎将天空都燃烧了起来。 李忆然口吐鲜血的倒在地面,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口中咀嚼着淡淡苦涩,眼睛死死的盯着深坑中的夜枭,他整个人早已被火焰包裹,在巨大火药爆炸和气枪的夹击之下本应该灰飞烟灭的身形却是越长越大,他竟然还没死。 黑色的浓烟之中传出一声野兽的怒吼,夜枭庞大的兽形身躯从爆开的坑口一跃而出,黑色的兽体上依然冒着丝丝黑烟,坚硬的皮肤上丝毫看不出有被烧着的痕迹。 李忆然来不及调息,拖着剧烈疼痛的身体向着夜枭扑了过去,剑光中带着决绝的杀意,一往无前,这一剑是他初步融合了柳相的春秋剑式,归荑的蝶杀,还有书院中幻境中那无名师叔踏碎山河一剑的气势,也是他至今最强杀力的一剑,生死之间只看这一剑之威。 剑气化作流星仿佛撕裂了空间,空气变得寒冷,四周一切景物变得有些扭曲,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短,却又似乎被无限拉长,可刚一出剑便又转瞬间便来到了夜枭身前。 夜枭所化的野兽仰天怒吼,锵的一声金属撞击之声响起,李忆然最强的一剑竟然被手爪抓在了手里,气浪化作狂暴的浪潮冲击着二人,地面顿时再次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夜枭吃痛,坚硬的兽甲被剑气劈开,鲜血从握住剑尖的掌心渗出,可他的手依旧牢牢的握住李忆然的剑,已经变得狰狞的野兽脸歪着头向着李忆然的脖子咬去,血盆的大口中,两排尖锐锋利的獠牙带着腥臭靠近了李忆然的脖颈处,咔的一声便咬了上去。 李忆然若是被这样咬中只有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伸出了左手,左手上握着一柄黑管,直接插入了夜枭巨大的兽口之中,砰的一声。 夜枭的兽头被强大的气流冲击,仰头就要栽倒,可兽头刚倒下一半,便又生生的扭了回来,再次看向李忆然,眼中凶光爆射,他竟然还没死。 这一次,李忆然深切的体会到君羽那个阵法的强大,可他现在没有时间再去多想,因为夜枭的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向他的脖子掐了过来。 李忆然的剑依旧被夜枭死死的握住无法拔出,只能再次举起气枪对着夜枭的手肘一枪轰出,砰的一声巨响,夜枭掐向李忆然脖颈的手被强大的气流冲击偏移了角度向上划去,虽然没有掐住他的脖子,但尖锐的指甲划过李忆然的胸膛,鲜血迸射而出,溅在了夜枭脸上。 夜枭被李忆然的鲜血刺激,激发了体内野兽的凶性,仰天怒吼手爪如闪电般抓住了李忆然的气枪,血盆大口再次向着李忆然咬了下去。 李忆然见势,急忙松开手中长剑与气枪,双腿在夜枭兽身上轻轻一蹬,借力扭身绕过夜枭的前身,直接就骑在了夜枭庞大兽躯的脖子之上。 这一系列的交锋说时迟那时快,一人一兽的交锋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忆然险象环生,完全凭借冷静和本能暂时躲过了死亡的危机。 可那也只是暂时,骑在夜枭脖子上的李忆然没有片刻犹豫,双手伸向夜枭的巨口,大喝一声,双手猛然发力,生生的扒开了夜枭的巨嘴, 夜枭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叫,双手扔掉村意远和气枪,向着骑在脖子上的李忆然抓了过去。 时间紧迫,李忆然已经顾不得向他抓来的兽爪,大喝一声:“惊蛰” 一道白光从黑暗中冲出,话音刚落便已经来到了夜枭的面前,从口中吐出一颗金属珠子,落入了夜枭口中,那是雷爆珠。 李忆然见事已成,立即向后栽倒下去,躲过抓来的兽爪,刚好落入陷阱深坑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耀眼的光芒照亮黑夜,大地震颤,强大的气流扩散而出,带着无数的烟尘碎石,泥浆如雨点一般将周遭一切物体摧枯拉朽的夷为平地。 李忆然在深坑之中被震得两眼发黑,几欲晕倒,耳中轰鸣之声震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是他自打与柳相出山之后受过最重的伤,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上都在不停的透支。 半晌之后爆炸停歇,李忆然疲惫的从深坑中爬出,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尽,体内真元干涸,全凭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撑,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君羽那边还需要他,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赶过去。 第247章 夜魔 夜枭被一颗雷爆珠从体内爆开,早已尸骨无存,剩下的只是满目苍夷,李忆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自己的战绩,更没有片刻犹豫,服下一颗丹药就地调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内的伤势,现在的他虽然已经伤痕累累,但那都是皮外伤,最致命的还是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干涸的真元,经脉破损五脏移位,他必须尽快压制住伤势,时间不等人,君羽那边需要他,他始终记得这件事,他必须保持清醒,立刻投入另外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对手。 片刻之后,李忆然踉跄起身,向着君羽所在奔去,惊蛰再次没入黑暗,远远的跟随在他的身后,细雨将他身上的鲜血冲刷,俊朗的脸上浮现苍白毫无血色,只是他哪怕浑身是伤,眼神依旧明亮坚毅。 当他终于来到尸冢之时,没有意料之中的阵法光芒,没有君羽,更没有夜魔的踪迹,只有一片狼藉,原本堆积如山的尸冢已经四散飞溅,如同被巨力炸开,散落在各个角落。 “难道我来晚了?”李忆然心头一凉,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眸中瞬间便充满了血丝,他在害怕,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消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柳相死去时的阴影和悲痛瞬间袭上心头。 “君羽!”李忆然大声呼唤着,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夜魔是否还在附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停的在残肢断臂中翻找:“不,不会有事的,君羽,你在哪儿啊!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快出来啊,我来了,你快出来啊!” 眼泪流过他的脸颊滴落在泥浆之中,心中的悲痛如有万蚁在啃食着他的心脏,双手不停的在泥浆中翻找,整个人已经麻木,剩下的只有不停的翻找,时而高声呼唤,时而低声呢喃,这一刻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让君羽一个人困住夜魔,后悔自己就不应该走出那座山。 “你是在找他吗?”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将逐渐走入疯魔的李忆然唤醒。 “你是在找他吗?”声音再次响起,李忆然茫然的望去,只见夜魔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 道袍少年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嘴角却挂着揶揄的笑意:“你是在找我吗?你刚才为我哭了?” 李忆然看着道袍少年,茫然悲痛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谁哭了?那是雨浇在我脸上好吧,你快别自恋了,你这个死道士没了我才开心,省得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还蹭我的酒喝!”一脸嫌弃的脸上却有压不住的欢喜。 “是吗?还枉我刚才感动了半天!”君羽故作惋惜的摇摇头。 “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吗?”夜魔眼神阴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李忆然。 “我听他们说你叫夜魔?”见到君羽没死,李忆然整个身心放松了下来,索性躺倒在泥地里,任由细雨落在苍白疲惫的脸上:“你已经赢了,你的目标是我,放了君羽,我的头颅任你摘取!” 李忆然伸出双手在自己脑袋上做出一个摘去的姿势来,惊蛰从黑暗中走出,走到李忆然的身前趴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头蹭了蹭李忆然的手。 李忆然伸手将它搂在了怀里,在杀死夜枭之时,他已经手段尽出,此刻面对更加强大的夜魔,投鼠忌器之下再无翻身的余地。 夜魔见到李忆然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的样子嘿嘿一笑:“就凭你还配跟我谈条件,饶你诡计多端,此刻落在我的手里,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李忆然闻言翻身坐起,揉揉怀中的惊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夜魔双眉一挑,沉声说道:“交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能有如此战力,接连杀死你们好几位上品初境巅峰的强者?” 夜魔闻言心中微颤,他的确有些惊诧李忆然的战力,怀疑他是否有怀有某种秘宝或功法才能让他有了足以越级杀人的实力,他的那些战绩拿出来随便一件都会让整个天下骇然,若不是李忆然一系列的操作让他怒火攻心一时间忽略了这些,他恐怕早就发现了其中的怪异,此刻听李忆然提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接着说!”夜魔微眯着眼看着盘膝坐在地上的李忆然。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我的确身上有着能够提高战力越级杀人秘密,你将君羽放了,我便告诉你,否则这个秘密将随我永埋地底。” “我如何相信你会告诉我?你这人诡计多端,万一我放了他,你不告诉我怎么办?” 李忆然见夜魔有些心动,不动声色的说道:“以你的修为我还跑得了吗?况且此刻你没有选择,要嘛相信我,要嘛,现在就杀死我俩!” 夜魔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忆然,想要看透他的心思,心中却在不停的盘算,他原本这次的目标便是李忆然,只要他在手中,放了君羽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半晌后,夜魔阴恻恻的说道:“好,我放了他,若是你敢骗我,我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扬手一抛,便把君羽抛了出去,在抛出去的一瞬间,突然伸手向着盘膝坐在地上的李忆然抓了过去。 李忆然虚眯着眼看着夜魔抓来的手神色平静,他不是没有办法反抗,表面上看似他为了击杀两名上品初境的高手早已手段尽出,也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可实际上他还有底牌未出,那便是天净沙,只是他若是将这个底牌交出将会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柳相的交代他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他此刻在赌,赌一个人出手。 夜魔的出手很快,快到被抛飞的君羽还未落地,他的手便已经来到了李忆然的身前,朝着他的胸前就抓了下去。 可李忆然的脸色依旧平静,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因为他的胸前突然绽放出一朵洁白的莲花。 第248章 魔佛 人的胸前怎么会绽放莲花?夜魔不懂,惊异的看着突如其来白莲花,圣洁美丽却又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将他抓向李忆然的手挡在了对方的胸前,难进寸许。 李忆然看着胸前的白莲花笑了,他赌对了,这个人一定会出手,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救自己,但李忆然强大的神识感应到她一直在跟着自己,从离开南安的那刻起便从一直跟在他和君羽的身后,却又从未露出任何敌意或者杀意,既如此那便一定是有所求,既然有所求便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入别人的手中。 洁白的莲花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夜魔震开来,虚空中一双白玉无瑕的小脚轻轻点在了莲花之上,那是一双皓白无瑕,宛如琉璃白玉的小脚,柔儿无骨纤细光滑,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 李忆然看着这双脚的主人,清冷幽美的脸上附着一层淡淡的白纱,一颗淡红的美人痣显得圣洁威严不可侵犯,美人痣下秋水一般的明眸也在平静的看着李忆然,一袭淡雅的白纱连衣裙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你是何人?”夜魔狼狈后退,站在远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她背对着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却又神圣的气息。 伽罗观音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忆然,白纱之下丹唇轻扬:“你知道我在你身后?你在赌我出手?” 淅沥的细雨终于停了,李忆然笑容灿烂,一抹月光撒在他如轻风般和煦的脸上,轮廓分明如晨曦初露,笑容温暖明媚,这一刻竟看得伽罗观音微微有些失神。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更没有突如其来的善意,一切东西都是等价交换的,想到这里他便想到了那个带着他走遍天下的白衣身影,或许只有他吧?李忆然心中如是想着,心中哀痛。 而眼前的这位靓丽身影,在拜师大典上的雪中送炭,此刻的出手都有她的意图,李忆然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在试探伽罗观音的用意,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现身,意图不明。 李忆然很不喜欢这种敌友不明且自己无法掌控的意外情况,他只好借这次魔教的围杀,用夜魔的出手来试探伽罗观音,同时借伽罗观音的手摆脱困局,这便是他一开始便计划好的,以身入局解开困局。 “你是伽罗观音,密宗圣女?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就算你密宗佛门也难逃我圣教的清算。”夜魔脸色的铁青的看着依旧背对他站在白莲花上的女人,此刻他看得真切,哪里还能猜不出来人是谁。 伽罗观音神情复杂的低头看着一脸笑容的李忆然,从走出南安城那刻起她便一直跟在二人身后,他们今夜所做的一切她自然也看在眼里,他想看看这个李忆然到底能做到何种程度,没想到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等战绩若是换做她入神境时也不一定能做到,在她的印象中,她还从未听说有谁能如他这般入神境之时,在与高出自己一两个大境界率领一群与自己同境的强者围杀之下还能反杀的,做到如此程度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就是妖孽中的妖孽。 夜魔的脸色越加的难看,伽罗观音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背对着他,完全无视他的威胁,虽然很是忌惮伽罗观音的修为,但眼中怒火已经遏制不住,浑身阴寒邪异的真元气息透体而出,双手探抓带着阵阵音爆之声,向着伽罗观音扑了过去。 虚空开始扭曲,出现一道道震荡的波纹扩散而出,夜魔携怒之下调动全身真元使出全力攻向伽罗观音。 伽罗观音感受到身后的元炁波动,柳眉星眼微蹙并未转身,只是伸手向着身后一指点出,一道强大的气息向着扑袭而来的夜魔击去。 虚空之中炸雷声轰鸣,两道强大力量的碰撞令整片空地震颤,紧接着便是一道身影被狼狈的击飞,伽罗观音依旧立于莲花之上,衣袂飘飞。 夜魔惊恐的从地上爬起,他没想到伽罗观音竟如此强大,自己引以为傲的上品中境初期的修为却抵挡不住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夜他已经一败涂地,就算能侥幸活命,回到堂主那里也依旧是个死,此刻也只有拼命了,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仰天怒吼,浑身毛发随着体型开始快速的生长,眨眼间便已经长高了两倍有余,整个身体开始膨胀,肌肉疯狂的爆开,从皮肤里钻出一根根尖锐的骨刺,原本一张普通猎户的脸变得狰狞,嘴角长出可怖的獠牙,整张脸成了一个嗜血的怪兽,浓密的毛发挣开外衣覆盖了整个皮肤之上,四肢之上肌肉虬起,每一块肌肉骨骼之中都蕴含了爆炸性的力量,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目光。 “伽罗观音,我要将你凌辱致死!”狰狞的野兽脸上发出凶残的怒吼。 伽罗观音感受到夜魔的气息变化清冷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忆然这才缓缓转身看向魔神变后的夜魔。 此时的夜魔已经完全变身成为一个狰狞可怖的怪兽,浑身散发着嗜血的狂暴气息,夜魔冲着伽罗观音一声怒吼,空气中震荡出一连串的音波向着伽罗观音袭去。 伽罗观音神色平静,蹲下身盘膝坐于莲花之上,伸手掐出一个降魔法印,口中轻宣佛家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一道金光四射的万字符出现在伽罗观音身前,挡住了扩散而来的音波。 伽罗观音再捏法诀,金光万字符向着夜魔击去,夜魔所化魔兽见一击不成,一只兽脚猛踏地面,地面顿时龟裂扩散,身形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向着万字符轰击而去。 两者相交,虚空中爆发出强大的气流碰撞之声震耳欲聋,撞击的力量将地面炸裂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沟壑,气流的冲击将躺在远处的君羽再次抛飞,重重的砸向地面顿时晕厥了过去。 第249章 眸若星辰 两人的交手爆发出强大的气压,将一切摧毁,而伽罗观音身后的李忆然却是毫发无损,他被伽罗观音护在身后没有受到一点波及,他入神的看着二人的攻击,银发飘扬,眉头紧皱,眼神不停的打量着正与伽罗观音对峙中的夜魔。 夜魔的魔神变与李忆然前几次见到的气息完全不同,不仅强大并且似乎还拥有了清晰的神智。 李忆然第一次见到魔神变还是在定筰县鬼街之时,那之后遇见的每一次魔教徒魔神变之后似乎神智都不清醒,每次攻击都是基于野兽的本能,强大却是仅凭肉身的力量,而这一次夜魔的出手却是极有章法,能够完全调动自身的修为战斗,且能够条理清晰的口吐人言,这一点敲响了李忆然的警钟,他立即便明白施展魔神变之人随着其修为越高,战力也更加强大,并且还会同样拥有正常时候的神智,并不是一味依靠野兽嗜血的本能,这意味着修为越高,魔神变后的实力便会成倍的恐怖。 虚空之中,夜魔再度被震飞,伽罗观音依旧云淡风轻的盘坐于莲花之上无悲无喜,额头之上的美人痣凸显她的庄严与神圣。 夜魔仰头长啸,一声怒吼中,身后浮现一尊如山岳般巨大的魔神虚影,形如佛陀降世立于虚空,赤裸的上身是两头四臂,两颗头颅上却青面獠牙,狰狞的面部露出慈祥悲悯的笑意俯瞰众生,眼中却是嗜血的凶残,这种介乎慈悲与凶残的形象展现在同一张脸上,令人感到无比的诡异狰狞。 魔神虚影的四只手中各握有不同的法器,钺,杵,锤,剑,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佛陀虚影的身后闪耀着一轮巨大的黝黑光环。 黑色怎么会有光?李忆然不懂,可它确实是一种光,黑色的光,这种黑色的光如同粘稠的黑油一般散发着血腥腐朽的味道,而整个黑色的光轮中弥漫着极为阴寒的气息,恐怖且强大。 伽罗观音见到这尊巨大虚影时,绣眉皱了起来,他感觉到这是佛家法门的气息,准确的说这是魔佛的气息。 这一次她终于从莲花上站了起来,三寸玉足轻抬,向着那尊魔佛虚影走去,一步踏出便如一道白色电光激射,眨眼间便来到了魔佛虚影前,藕臂轻扬一掌便拍向了魔佛的其中一颗头颅之上。 魔佛大骇,口吐魔音,吒……虚空之中出现狂躁的灵气潮汐如巨浪一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出,同时四只手向上托举迎着伽罗观音拍下的手掌撞了上去。 “孽畜,你这功法是何人传授?”伽罗观音口吐莲花,音波之声震散了魔佛的魔音,手掌也拍在了魔佛的四只手掌之上。 这一幕看得李忆然极为怪异,伽罗观音纤细的身躯和手掌在巨大的魔佛面前,就好似一只弱小的蝴蝶在一个孩童面前飞舞,而那个孩童伸出手巨大的手掌抓向那只弱小的蝴蝶。 两者完全不对称的身形碰撞却爆发出了强大的破坏之力,如平地起惊雷,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炸响,魔佛四肢轰然炸裂,伽罗观音的手掌却是去势不减依旧拍在了魔头之上。一颗魔头在凄厉声中炸开,化作漫天的黑色光点消失。 天空之上乌云翻腾,云层之中再次响起伽罗观音清脆的声音:“说,你这功法从何处得来?” 夜魔不语,另外一颗魔佛头颅惊恐的看着立于虚空的伽罗观音,渐渐的由惊恐化作狂暴,又从狂暴化作嗜血的疯狂。 又是一声仰天怒吼,魔佛虚影开始浑身颤抖,瞬间缩小没入夜魔体内,紧接着夜魔的身体便开始龟裂,裂缝之中射出黑色的光芒。 “该死,你竟然敢自爆!” “哈哈哈,伽罗观音果然厉害,不愧为青年一代强者中的佼佼者,想知道我圣教的秘密?那便随我一道下地狱去找寻吧!哈哈哈哈……”夜魔充满血丝的眼眸中充满的愤怒,决然和无尽的杀意。 “哼,你不说便以为本尊今后查不到吗?就凭你也配与本尊同归于尽?你魔教也只不过是龟缩在阴暗中的一群老鼠,本尊总有一天会将你们全部揪出来。” 说话间,伽罗观音双手极速结印,地面出现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花苞,莲花徐徐盛开将夜魔整个身躯笼罩,刚一绽放便开始合拢,将夜魔连同身躯之中迸射出的黝黑光芒一同包裹其中。 盛开的莲花又变作了花蕾,花蕾之中轰然炸响,一声闷雷震动,强大的气流扩散,将地面的村民的残肢断臂,连同一旁的树木房屋一起摧毁化作满目苍痍。 远处被震晕的君羽被伽罗观音和夜魔佛魔虚影的交锋震醒,甩了甩昏沉沉的头,疲惫的看向天空,可就在这时,夜魔的自爆声再次传来,他瞳孔紧缩,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准备,便被强大的元炁风暴再度将他震飞,远远的摔落地面:“哎呦,卧槽你个无量天尊!”话刚说完,又再次晕厥过去。 李忆然也被这强大的气流波及,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抱着惊蛰抛飞而起,重重的摔倒在远处的地面之上,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惊蛰白色的皮毛,也染红了他的银发。 李忆然虚脱的仰躺在地上,天空中乌云尽散,一轮明月拨开了厚厚的云层,洒一下一片银色的月华照在他满是血污疲惫的脸上,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的体内枯竭的真元和重伤垂危的身躯已经到达了极限,整个身体完全无法再动弹,连根手指也无法抬起,每一次的呼吸就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可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眼见着夜魔被伽罗观音炸成齑粉,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下一刻便晕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忆然悠悠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灿若夜空的眼眸,似乎将世间一切星辰都倒映其中,这是怎样的一双美眸,世间一切的文字似乎都无法去形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伽罗观音,第一眼望去便被她的双眸吸引,久久无法回神! 天空中明月犹在,伽罗观音依旧盘膝坐地静静的看着他,这一次没有莲花,却更添绝美。 第250章 凝聚文胆 正当李忆然伽罗观音的美眸吸引时,一道异象在这片天地呈现,满是狼藉的地面缓缓升腾起无数的光点,在天空中逐渐汇聚成一个个人形的虚影,每一个虚影都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地面之上的三人。 “那是亡者的亡灵。”伽罗观音清脆如梵音的话语在李忆然耳边响起,伽罗观音的视线从李忆然的身上挪开,也看向了天空之上的亡灵虚影,双手合十高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此时的君羽也从昏迷之中醒来,看见漫天的虚影也一手握拂尘,一手掐法印,口中念诀:“无上太乙天尊” 无数的光点汇聚成亡灵虚影之后,齐齐向着三人跪拜而下:“多谢诸位恩公,为我们全村人报仇,为我们驱散怨念,让我们得以超生,我们会为恩公祈福,愿三位恩公道运昌隆!” 天空之中,云层散开,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照在亡灵之上,一个个亡灵开始渐渐消失在光芒之中。 “大哥哥,谢谢你!”一个身穿粗布满是补丁的小男孩开心的挥挥手,他的身旁一个农妇慈爱的看着身旁的孩子,又抬头看向李忆然::“恩公保重!” “谢谢道爷,下辈子若有缘,老杨我请你喝酒!”一个粗犷的汉子憨厚的消失在光芒之中。 “女菩萨,来生我一定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做您的信徒!” “谢谢恩公!” 一句句感恩的声音在荒野中响起,随着虚影的消失久久回荡。 这时,李忆然突然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神情变化不定。 “那是功德之力,天地之间最纯正的力量之一,乃是善念所化,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伽罗观音似乎知道李忆然的感受。 李忆然听到伽罗观音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细细体会,似乎这功德之力与他体内的浩然之气尤为契合,两股力量不停的在体内缠绕,逐渐混为一体,渐渐形成一颗金色的圆珠。 感受到金色圆珠内磅礴的浩然之气,李忆然大喜,这是文胆,儒家君子境才能修出的文胆,一旦拥有了文胆便意味着他一定能跨入上品初境君子境,只是文胆尚未完全稳固成型,需时间去温养,但仅仅是这样也让李忆然感觉这一次的死里逃生简直赚大了。 魏国一处隐秘的墓园深处,一个黑衣人鬼魅一般身形不停闪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强大,乃是一个上品中期初境的强者。 黑衣人来到一处古墓前,伸手拍向墓碑,紧接着大墓中发出一阵闷音,巨大的古墓从中裂出了一道裂缝,黑暗的裂缝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底下黑暗的深处。 黑衣人见到墓门打开,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闪便掠进了古墓之中,当黑衣人走进古墓之后,古墓的裂缝再次发出轰鸣之声,裂缝渐渐闭合看不出半点缝隙的痕迹,就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黑衣人行走在漆黑的墓道中,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漆黑的墓道对他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经过几处岔路拐角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两边摆放着两个硕大的火盆架,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四周点亮,石门之上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面目狰狞的张开血盆大口怒视着站在石门前的黑衣人,龙威不可侵犯。 黑衣人看着巨大石门对其上狰狞的巨龙雕像视若无睹,只是放慢了脚步,轻轻使力便推开了重逾万斤的巨大石门。 石门之后与石门外却是两重天地,石门之中可谓金碧辉煌,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广场之上分别立着六根金色的立柱支撑着整个地下广场,立柱之上分别雕刻着形象各异的金龙栩栩如生,巨龙的面目狰狞狂暴,似随时都可能从立柱之上游下扑向黑衣人。 在六根立柱之上是巨大广场的穹顶,穹顶之中镶嵌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灵珠散发着摄人的光芒,每一颗灵珠都对应着天空之上的每一颗星辰,数不清的灵珠在穹顶之上形成了一片星海将整个广场照亮。 广场的四周摆放着许多的石像,每一尊石像都是雕刻的传说中的神祗,个个栩栩如生,只是原本慈眉善目的神祗,却都是面目狰狞,齐齐望向广场的中央。 两面巨大的墙壁之上绘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仔细看去就像在描绘着远古神祗之间的战争,画面之中无数的鬼神陨落凡间,天空变得扭曲,砸下无数的天火将大地灼烧得一片荒芜。 若是李忆然在这儿,他一定会惊奇的发现,在其中一面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画着一副他见过的画面,正是他在封印之地中见过的那副妖莲降世的画面。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画面中多出了一些仙人,正在妖莲之上大大出手,每一位仙人都是面目狰狞,眼睛都看着妖莲,充满了贪婪的欲望。 每一处的壁画似乎都不完整,只是记录着一个个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每一个画面之中都有一个众仙神抢夺的神物,神物各有其形,俱都散发五彩华光,其中一个壁画之中的神物便与李忆然体内之物极其相似,名为天净沙。 黑衣人在门口凝视片刻之后,便径直向着广场深处走去,在那广场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王座,王座立于十八重台阶之上,每一重台阶便有一个神祗石像立于道旁,石像中散发出可怖的杀意,目露威严盯着台阶下的来人。 黑人来到石阶旁单膝跪下看着石阶之上的王座:“修罗恭迎堂主!” “何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广场响起轰鸣作响,随着声音的响起,巨大王座上徐徐出现一个巨大的魔神虚影。 虚影的出现使得整个广场的气压沸腾,空气变得粘稠,强大的压迫力令黑衣人双腿开始颤抖,声音有些发颤:“夜魔等人已经陨落,行动失败了!”一句话未说完,冷汗已经湿透衣衫。 第251章 想自杀的六君子 王座上陷入短暂的沉寂,短短沉默中,黑衣人如同经过了无尽的岁月一般。 好在沉默并未持续多久,片刻之后虚影再度开口:“何人出手了?” 黑衣人忙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说道:“来人修为不弱,即便是我出手也不一定能压制,属下只能远远的观察,根据他们交手散发出的气息来看,来人不是学院中的几人,应当是密宗佛门中人。” “一群废物,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损失了三名上品境的高手竟然连对方何人出手都未探查出,留你何用?”王座之上突然魔气汹涌,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如巨浪一般瞬间便席卷整个广场,广场中的巨石雕像也似乎活过来一般露出了它们尖锐的獠牙,冲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愤怒咆哮,魔气之中也带着强大的杀意和愤怒,地下广场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黑暗之中似有无数恶魔在咆哮,又有梵音阵阵似有万千佛陀诵念佛经,这种怪异的情景带给人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黑衣人浑身巨颤,强烈的恐惧令他窒息,整个人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摇曳,随时都有可能舟覆人亡,他有一种感觉,若是被那魔气吞噬,死亡也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那便是死后灵魂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如同坠入无间地狱。 黑衣人咬碎舌尖,点亮灵台一丝清明,匍匐在地颤抖的哀求:“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完成主上的任务,请主上饶属下一命,给属下一次机会!” 魔气渐渐消失,广场之中慢慢安静了下来,王座上的魔神虚影再次陷入了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魔影似做好了决定平静说道:“你带着天地人三煞前去,若是再次失败,吾将亲自将你神魂拘拿扔入深渊魔狱。” 黑影人浑身再次颤抖,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深渊魔狱永生永世的煎熬,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惩罚。 “属下遵命!” 江夏郡官道之上,一辆马车一头青牛缓缓行驶,李忆然乏力的躺在车厢之中,两眼紧闭似已沉沉睡去,身上原本浸满淤泥血污的衣衫早已换做了一身青色的长衫。 “别装死啊,道爷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君羽戏谑的话语在狭小的车厢中响起。 原本躺着装睡的李忆然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瞥了一眼躺在一旁同样无法动弹的君羽,眼中露出了杀意。 君羽戏谑的看着满脸杀意的李忆然笑道:“怎么?想杀人灭口?人家可是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啊,不仅给你疗伤,连全身上下都给你擦拭了一遍,你就没啥说的?就只知道装死?” 李忆然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郁,小村一战之后,李忆然身受重伤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伽罗观音将二人扛回马车,将李忆然的衣物褪去,为其伤势稳定之后又打来清水为其清洗全身。 而李忆然全程都是清醒状态,无论他如何恳求,伽罗观音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全程一言不发,李忆然如同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磨难,重伤在身的他无法动弹,可以说是生死两难。 而君羽则是惊讶于伽罗观音的淡定和胆色,整个过程都张大了嘴没有合拢,直看得他心惊肉跳,就怕伽罗观音一个情绪到位便把李忆然给就地正法,李忆然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幸运的是,伽罗观音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出了车厢,驾着马车前行再也没有走进过车厢内。 君羽一面感叹李忆然的艳遇不凡,一面又愤怒于自己的待遇不公,看看人家一身清爽,再看看自己,依旧还是那夜的一身淤泥,一身伤,不说换身衣服,好歹帮忙把外伤处理一下吧?可伽罗观音竟然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将他随手丢到车厢后,便任由他自生自灭,哀叹人生何其不公,人生际遇差异竟如此之大,难不成因为道爷我是个道士?这桃花运还有职业歧视的? 想到这里,斜眼瞥向一脸生无可恋的李忆然心中便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气,这小子竟然还敢装睡,竟然还敢流露出这种好似莫大委屈的表情,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你个畜生,你这个渣男,本道爷羞与你这腌臜之徒为伍!” 李忆然回想到这一切的发生就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间的大战,他万万没想到当伽罗观音解决掉夜魔之后竟然会那样照顾他。 “那你想我怎么办?不装死,你还让我真死不成?”他此刻心乱如麻,后面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敌友难辩的伽罗观音。 与她好好聊聊吗?可自己哪有那种勇气,如今连面对都需要勇气,更别说是聊这么暧昧的事情,可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一个说法的,比如她这么做的目的。 实则除此之外,他心中一直还有一个疑问,柳相化道之时曾嘱咐他未至上品不可出南安,圣人老师姬无名也说过此事,李依然曾询问过此事原有,姬无名则是讳莫如深。 可这次王城圣旨一出,姬无名却同意让他出南安去往王城,而对于未至上品不出南安之语似乎成了一句废话,姬无名也并未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对此,李依然也只得暂时作罢。 “死不得,死不得,你若是死了岂不是平白的让人守了活寡,还有那书院之中苦盼郎君的绿莹和唐慕云,不得黯然神伤为君憔悴?”君羽得理不饶人,嘴中碎碎念以发泄心中不平,贫道今日就得让你知道什么叫桃花劫。 被君羽这么一说,李依然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心中五味杂陈,眼中神色复杂,当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偏偏这些他又无力反驳,心中轻叹本是无心迎春来,奈何春风未到花自开。 第252章 石阳县 马车行驶得很慢,数日后缓缓来到了石阳县,石阳县乃是江夏郡辖内的县镇,是去往王城的必经之路,因此许多商贩都会来此经商,城中各商行琳琅满目颇为繁华。 君羽换上了一身麻布粗衣,架着马车牵着青牛,有些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城门口。 伽罗观音的容貌气质太过引人注目,而李依然成为六君子之事早已轰动整个魏国,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终三人商定由君羽稍作乔装,驾驶马车进城。 说是三人商议,实则伽罗观音全程未发一言,只默默坐在车厢内闭目调息未发一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尽显高冷。 李依然见此情形,原本想要与她谈谈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得暂时按捺下来,继续闭目装死养伤,车厢内尽显尴尬。 就在三人的马车刚进入城门时,一队全副武装的轻甲兵将他们的马车给拦了下来,责令其靠边停车。 “我说官爷,我这车厢内坐的我家少爷,家里给说了门儿亲,这忙着赶回家拜堂成婚呢,耽误了吉日可不好,不知官爷拦下马车是有何急事?还请官爷通融一二。”君羽对兵士拦下马车有些不满,可又不便发作,只好张嘴胡诌调戏一下车内坐着的李依然和伽罗观音二人。 果然,此话一出,车厢内的李依然蹭一下坐起来,呲牙咧嘴的盯着车厢外的君羽,君羽坐在车头隔着车门都能感受到车厢内散发出的杀意。 只是车厢内的伽罗观音却是一脸平静,仿佛并未听懂君羽话语中的影射调侃。 “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废话,我管你成婚还是生娃,赶紧先靠边停车,没看见后面的车队吗?”兵士厌烦的看了一眼这不长眼的马夫,横过长枪拍向马头,将马车往街边赶。 剩下的几十名兵士也忙碌着将城门口的人流赶向路边,给道口让出了一条宽阔的空地来。 君羽闻言只得将顺势将马车停靠,打眼向着车后城外方向望去。 只见城门处一队兵甲护送着两辆豪华的马车徐徐进城而来,城门口顿时喧哗一片,众多百姓因躲避不及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向着道旁跑去。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在众多兵甲的簇拥之下走出,一脸谄媚的向着马车行礼:“石阳县令区如恭迎三皇子与王城主。” 马车之中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区县令多礼,本宫有些乏了,便不下车见礼了,还望令尹大人海涵。”话语说得虽是有礼,可言语之间却是尽显冷漠与不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区如闻言脸也不以为忤,脸上也并未显露出任何不满之色,而是急忙陪笑道:“三皇子从南安求学回归王城,的确是劳心劳力,这几日更是舟车劳顿是该早些歇息一番,下官早已安排好了三皇子的歇脚之处,只是这石阳县虽说较为富庶,却始终还是比不上南安与王城之地繁华,还望三皇子不要嫌弃。” “嗯”冷漠的回应声从马车之中传出。 区如授意,急忙错身命下人牵过一匹骏马:“下官这就带皇子与王大人前去。”说完调转马头打前带路向着城中而去。 等待一行车队走远之后,城门口再次恢复了嘈杂。 “这三皇子不是在南安求学吗,怎的突然便要回王城?”有好事的百姓一旁窃窃私语。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日里王上下了三道圣旨,这其中一道旨意便是招三皇子回京面圣。”一身着破旧棉袄的汉子,双手笼袖靠在道旁的小铺门口,他的身旁站着小铺的店小二正探头探脑的望着三皇子一行人的马车。 汉子的棉袄虽然破旧,可面料也算讲究,乃是粗布印花料,只是衣袖与衣领处早已磨出破洞,丝丝棉絮从破洞中渗出被挤成小绺,被染上泥垢呈现灰白之色。 他的身旁不远处一个同样穿着棉服,只是比汉子的单薄了许多的老头见有八卦可听,忙从腰间取下烟袋锅,顺手隆了隆打上布丁的衣领向着汉子靠近了些忙问道:“快给老头子我说来听听咋回事?” 老头一边盯着汉子,一边同样好奇的看着远去的马车,被冻得有些红肿干裂的手,从长烟杆子上吊着的烟袋中掏出小搓烟丝往烟锅里塞。 汉子看了一眼旁边凑过来的老头,同样的棉袄,老头的要低廉了许多,粗麻的面料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布丁,原本白色的长衣上呈现发霉发黄的灰旧之色,衣领旁的盘口早已脱落,露出里面单薄陈旧的内衣。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乔老头。” 乔老头闻言嘿嘿一笑,将烟锅叼进嘴里点燃,又提了提衣领说道:“我说老四啊,你倒是说说看,这是咋回事?刚才听县令大人说好像那车里还坐了一位什么大人物?” 店门口的小二也来了兴趣,将手中鸡毛掸子放下,双手也学着汉子笼进袖中,用肩顶了顶老四:“对啊,你打哪儿听的?快说来听听!” 老四斜眼瞥了一下身旁二人,双手抬高用衣袖擦了擦鼻间即将流出的鼻涕,斜靠的身体站直些,又扬了扬下巴说道:“这,你们都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前段时日,南安城那边出了一件大事儿,全国震动,这才引得王上接连下了三道圣旨前去南安!” 粗麻棉袄老头一听,浑浊的眼神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吧唧了几口烟,带着一口浓重的烟味,张嘴便是吞云吐雾:“什么大事儿?居然引得王城里的那位老爷都震动了?” 店小二也好奇的再次凑近了些。 “太学书院你们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咱们魏国的太学书院乃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啊!我们家掌柜的小少爷就天天苦读诗书,口中天天念叨着去考太学,怎么着?这事儿和太学有关?” 第253章 城门聊八卦 棉袄汉子拿袖蹭了蹭鼻子,又白了一眼店小二,有些不屑的说道:“就你家那位小少爷?不是那块儿料,听闻把你家掌柜请的私塾先生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跺脚骂娘,完全没了读书人的涵养,若不是你家掌柜银两给的高,早撂挑子了。” 这话一说顿时引得老头嘿嘿直乐,店小二回头看了一眼店铺里,回过头也跟着嘿嘿一笑:“快别说他了,别让我们老板听见了,可得打死我,你还是说说圣旨的事儿吧!” 汉子笑意未减的轻咳了两声说道:“这事儿还得从这次秋闱说起,据说秋闱之时,书院来了一位白发的少年,这少年长得相貌英俊,那真是比女人还好看,刚到书院门口便迷倒了万千的书院女弟子。” 说到这里,汉子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小声说道:“据说里面还有一位三皇子喜欢的女子,那三皇子能依吗?立即便喊出自己的侍卫要将这个少年打杀。” 汉子兴许是听多了评书,说到这里顿住了嘴,想要拿捏一下。 店小二不明所以,两眼直盯着汉子等待下文。 一旁到底老头儿却是江湖经验老到,立即便知道了汉子的意图,马上便接上了话茬儿:“哎哟喂,这少年可是摊上大事儿了。老四你这消息可真灵通,这等大事儿都知晓,你快说说,后来呢?那白发少年死了没?” 汉子欣慰的点点头,上道儿:“你们要知道三皇子身旁的侍卫那可是个顶个的高手,徒手开碑,力敌猛虎,这要是一般的世家子弟,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眼看这少年就要受难,可不成想这少年竟是一名剑客,剑法绝伦,一剑之下便将三皇子的手下尽数重伤。” “我的天啊,这少年当真如此厉害?” “你以为我瞎说呢?不信就算了!”汉子作势便要走,一旁的老头顿时急了,伸手便将他棉袄拽住说道:“诶,老四,老四,你别生气啊,你这是说的啥话,老头儿我只是一时嘴快难以接受罢了,你接着说!” “四哥,我们信你,你快接着说。” 汉子闻言又靠回墙面说道:“三皇子眼见这少年剑法高绝,没辙了呀,拿那白衣少年没办法,这时一些学子不依了,说你这外来之人竟然敢打伤三皇子的人,必须要向三皇子跪地求饶。要知道这天下最能颠倒黑白的便是这读书人的嘴了,少年立即便被这帮学子围攻,那唾沫星子能把人给活活淹死。” “嘿,这帮小兔崽子,刚才三皇子欺负人少年的时候不说话,现在跑出来说话了,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听到这里,老头有些不乐意了。 “对啊,这帮人还不是为了讨好三皇子,说什么当街侮辱学子,要将这少年赶出太学。” “我要是这少年,提剑就砍,将这些狗屁学子都宰了。”店小二也来了精神,破口大骂。 “那能行?要知道那可是太学门口,随意杀人那就完了,被官府抓进去还不成了冤死亡魂?况且那可是太学书院,岂能随意杀人。但这白发少年也不是一般人,见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原本也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可这帮读书人不依不饶的。” “那怎么办?” “嘿嘿,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那少年收了剑,指着这帮学子就骂,以圣人之言骂学子,说你们这帮狗日的,吃屎吃惯了,满嘴喷粪。骂得这帮学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痛快!” “别闹四哥,这话是圣人说的吗?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圣人他老人家能说这话?” “你管是不是圣人说的,反正就这意思!这还没完呢,秋闱时外人无名帖是不得进入太学大门的,这帮学子便又开始数落这少年,说这少年没有进入太学的资格,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店小二和老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怎么着?我告诉你们怎么着,太学的君子大儒,鲁先生亲自开门迎接这少年进太学。” “哗,那可是君子大儒啊,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这么大的人物亲自迎接?” “别插嘴,听老四继续说!” 店小二讪讪的挠挠头,只听汉子接着说道:“后来才知道,这少年竟是书院新招的射艺先生,其箭艺当真是出神入化,一箭双活雕!” “一箭双活雕?” 汉子点点头:“就是说,这大雁射下来还是活着的。” “砸砸,这少年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这算啥,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还有啥?赶紧说,你快别卖关子了。”店小二沉不住气,急忙追问。 “这少年不仅仅只是一位先生,还被太学书院的院长收为关门亲传弟子。” “什么?就是那位圣人院长?成为圣人的弟子?”店小二和老头顿时就震惊了。 “对啊,三皇子去太学本就是奔着成为圣人弟子去的,谁知道被这少年给抢了先,你说他能不气吗?于是便在收徒大典上大闹,说他无根无底乃是乡野之人,说他无德无名比不上他三皇子之名,谁知道刚说完,远在南诏的大礼国便派人送了几十箱金银,祝贺白发少年成为圣人弟子。” “哇~~几十箱金银?好多钱啊!”店小二满眼金光,露出羡慕之色。 “这还没完呢。” “还没完?” 汉子再次点点头说道:“不仅如此,有个什么蛊王的和他的女儿,蜀中唐门的大小姐,道门掌教的亲传弟子,还有西域密宗佛教的圣女,都各自代表自己的宗门掌门来祝贺这个少年,据说这少年还曾帮助南诏平定内乱,一人挑翻了整个魔教。” 第254章 那少年名叫李依然 店小二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的个亲娘,这少年也太厉害了,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天神下凡的妖孽。” “所以啊,你们说三皇子能比吗?这全国上下谁不知道这位三皇子什么德性?骄横跋扈,自以为是,好色成性,能跟那位少年比?” “嘘,小点声,想死啊你!”老头儿心虚的环顾了一圈逐渐散去的人群,一辆辆马车从道旁驶出,缓慢的融进拥挤的街道。 “圣人他老人家眼神儿好着呢,没理会三皇子,收了这少年为徒,这可是震动全国的大事儿,因此王城里的那位老爷接连下旨封少年为太子少傅上京领职,命三皇子和南安城王大人一同回京面见王上也是因为这事儿。” “那少年叫什么名字?”老头儿猛抽了一口老烟,瞥了一眼身旁擦肩而过的马车,马车上的驾车少年也正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老头。 老头儿见此,憨厚的冲着少年点头微笑示意,又转过头看着老四。 老四也瞧了一眼少年的马车,刚好在这时马车上的窗帘掀开,一个俊朗少年从马车车窗里露出,少年满头白发,带着温和的笑容正好与老四四目相对然后擦肩而过。 老四抬起胳膊蹭了蹭鼻间快要拉丝的鼻涕,张嘴说道:“那白发少年现在乃是书院六君子,名叫李依然,字清安。” 城门口的人流逐渐散去,议论之声也渐渐淡了下来,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几个身披斗篷的人,从街角的巷弄中走出,看着马车远去。 “他们已经到了,都准备好了吗?”为首之人沙哑阴沉的声音说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城外也传回消息准备妥当,这几日就可以动手了!” “好,这次的行动若是失败了,你们都知道后果。”冰冷的杀意透体而出。 “不会有问题的,明日后他们都要死!” “好”为首那人又深深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带着身后几人没入人流之中。 石阳县城不大,比之一般县级城镇却要繁华许多,李依然斜靠在车窗旁看着拥挤的人流,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他脑海中的纷杂的思绪太多,需要好好复盘一下,他总觉得那晚的袭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很多地方想不通。 三名上品境的高手带着十几个入神境的手下,排除伽罗观音的前提下,要围杀两名入神境的人,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下药,困杀,直接冲上来一顿猛砍,不给他们二人任何机会,恐怕他们逃不出一个回合就会被搅碎。 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他们狠辣的手段来看,对方并非是想要活捉他们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那就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那是以自己为饵要引出什么人?难道说伽罗观音才是他们的目标?不对,李依然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 伽罗观音的出手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原因,魔教就更不可能未卜先知了。 那是谁?师兄他们?他们在怀疑书院的师兄他们会有人跟在我身后保护,所以才设这个局想引出师兄他们?可为什么要引师兄他们现身? 想到这里,李依然突然一个炸雷,难不成是书院?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书院? 不对,书院有老师坐镇,当今天下没有人敢对他老人家动心思,只要老师在书院一天,就没人能对书院下手,那是什么?想不通,线索太少了,始终缺了几块拼图。 就在李依然思索间,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旁,君羽那似笑非笑,且十分欠揍的脸从门帘外伸了进来。 “得嘞,少爷小姐,咱今晚就在这儿歇脚了?” 初春,昼短夜长,日落之后掌灯时,石阳县城并未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显得清冷,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少了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却又多了些莺莺燕燕的风月之所。 石阳县本就有很多客商经过此地,再加上本地的商家也是不少,这风月场所便成为了县城的一大特色,其规模虽不及南安城大气宏伟,却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石阳县中最出名的便是一家名为兰香楼的勾栏之地,而兰香楼最为有名的却并非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而是娈童。 石阳县本就是客商来往之地,为了迎接有些特殊嗜好的客商,娈童这种畸形的产物便产生了,而此刻的兰香楼上豪华雅阁之中,石阳县令正一脸堆笑的坐在三皇子的对面。 “这次三皇子殿下能够再次路经我石阳县,真是我石阳县的荣幸,更是下官的荣幸,也不知我祖上是积了什么德,能让下官再次接待殿下。” 昏暗的烛光中,石阳县令那张谄媚的笑脸变得有些诡异扭曲。 “区大人客气了,本殿下倒要多谢区大人的热情款待。”三皇子田志泽正一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手探入身旁女子的纱裙内游走。 “哪里哪里,能有幸款待殿下是我区如的福气。” 田志泽十分享受的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望了一眼坐在下席的区如:“区县令当真是我魏国的人才啊,在这石阳县当一任小小的县令确实屈才了。” 区如闻言,立即眼露精光,忙起身来到堂中屈膝跪下:“殿下乃是人中龙凤,当世大才,区如若是能有幸时常伺候殿下左右,那必是下官三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田志泽点点头:“区大人不必这么客气,这次回王城,本殿下必定跟父王美言几句,你大可放心。” 听到三皇子的答复,区如欣喜若狂,立即匍匐在地,咚咚咚,几个响头就叩了下去,而后又连忙起身来到田志泽的酒桌前,伸手取过酒壶给田志泽的杯中续满了酒。 “殿下,这兰花楼下官可是花了大心思,为的便是能有朝一日为殿下服务,上次殿下为求学走得匆忙未尽兴,下官一直耿耿于怀,前些时日听说殿下要回王都,在下立即名人多处寻找可人儿,没想到还真是不负下官的苦心,也是托了殿下的福,还真让下官找着了一对儿绝品之人,就为等着献给殿下享用。” 第255章 红尘炼心 田志泽一听,眼中顿时露出精光:“哦?绝品?还是一对儿?这倒是让本殿下有些好奇了,说来听听有多绝品?” 区如见三皇子已来了兴致,不敢怠慢:“有多绝品,殿下一品便知!” 说完双手一拍,雅阁内的烛光顿时亮了几分,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雅阁之中一扇纱幔从穹顶垂落,却见两人身形缓缓出现在纱幔之后。 看身形似乎一男一女,男的单手舞剑行云流水,女的流云长袖曼妙绰约,二人一边起舞一边轻歌,完美的将力与柔的美融入在了舞姿与歌喉之中。 这一幕直看得田志泽心花怒放,再加上早已有些醉意,朦胧间心火上涌。 一曲跳罢,二人从纱幔后走出,田志泽看向二人眼神中止不住的欲火燃烧。 只见男装之人竟是一女子,面容美艳,薄薄的轻纱下高挑的身材若隐若现。虽不及他当初见到的唐家大小姐与伽罗观音,却也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番味道。 而女装之人却是一男子,长得极其柔美,比女子更加绝美,且眉宇间竟有女子的媚态,较大多数的女子犹有过之,仔细瞧去,这二人的样貌竟有七分相似。 “此二人乃一对儿兄妹,均都二八之年,且都是完璧之身,下官早已将此二人细细调教,定能伺候好殿下。” 区如见三皇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兄妹二人,似未听见他所言,立即便不再多言,将阁中其余之人退去,看了一眼兄妹二人,眼中的贪婪不舍转瞬即逝,对着魂不守舍的三皇子谄媚一笑:“殿下慢慢细品,这整栋兰花阁的其余闲杂人等下官早已挥退,今夜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殿下,下官便先离去了。” 田志泽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区如转身便离开了雅阁,下楼向着三皇子下榻的宅院行去,今夜他本是想一同款待三皇子与南安城王城主二人,只是没想到南安城主王元华竟然以舟车劳顿为由婉拒了他的好意。 既然如此便只能亲自登门拜访了,区如很快的便来到了一处大宅前,此宅本是县城一富商的豪宅,区如偶然见到,甚是喜欢,便以势压人,又背地里下了不少阴招,逼得富商只好主动献出这处豪宅以换取安宁,听闻三皇子要来,便急忙收拾出来作为田志泽和王元华的临时住处。 区如站在门前伸手从衣袖处掏出一幅卷轴拿在手中,又整理了一番仪容,然后举步便向大门走去。 这处宅院本就是他安排的,院中护卫哪能不认识他,见是他来,便准备直接开门迎接,区如却是并未直接进入,而是拱手说道:“下官石阳县令区如,求见城主王大人,还请通禀。” 护卫不明其意,神色有些疑惑的说道:“县令大人无需通禀,还请随小人进院。” 区如挥手说道:“诶,这可不行,下官只是一届小小县令,需尊上下之仪,岂能如此随意,还请将军通报一声。” 护卫见此也不再多说,立即转身向内宅走去。 夜沉如水,初春更是留人睡,经过上次的重伤加上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李依然吃过晚饭便准备回屋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刚回屋房门便被敲响。 开得房门来,见门外正是君羽,只是原本为了掩饰身份的一身马夫打扮的君羽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衫,乍一看去还真有点书生气质。 李依然见君羽这一身打扮,心知这假道士肯定是想要拉着他出去偷鸡摸狗,反手便准备将门给合上,谁知君羽似乎知道他有此一招,动作比他还快,一下就把门给堵上,又一脸欠揍的表情挤进了屋:“别忙着关门啊,这几日风餐露宿的,给道爷我郁闷坏了,再这样下去,连三清老爷都快翻脸了,今儿好不容易进了城,咱哥俩还不出去喝点?” “不去,伤未痊愈,不宜饮酒。”李依然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径直朝床榻走去,下定决心不理这个酒肉道士。 “别介啊,江湖这么大不出去走走?”君羽走进屋坐在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江湖很大,可石阳县很小,不值得出去浪费时间。”李依然躺在床上惬意的闭上眼准备装睡。 “诶……此言差矣,江湖之大是因为江湖很小,小到一家一户,一草一木皆是江湖,娑婆世界亦有万千小世界,你不见红尘,又如何入江湖?” “我就说你是假道士吧!老实说,你原本是说书的先生还是佛门的秃驴?”李依然有些没好气的转过头盯着喝茶的君羽。 “这你就不懂了吧?佛本是道,有大智慧者曾立志儒释道三教合一,所以道之一字无教别,唯人心尔,你可知江湖是什么?江湖便是这一山一水,一乡一城,你不入红尘如何闯江湖?” “你这样说服不了我。”李依然心意坚决。 “那我且问你,柳剑仙为何带你行走江湖?为了散心?” 说起柳相,李依然沉默下来,半晌后才说道:“我不知道!” “因为,剑出红尘!” “剑出红尘?剑出红尘!”李依然翻身而起,看着君羽说道:“此言何意?” 君羽见李依然来了精神,心中窃笑,暗道这小子可算被道爷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给忽悠住了,也得亏道爷我曾经在山门下摆摊算命一年多:“万物皆有道,剑道也是道,道者,观万物流转,世事变迁,游天下历江湖,红尘炼心方可证道。” 李依然琢磨着君羽的话似有些领悟却又感觉差了点什么,说不上来。 “行了,别墨迹了,走,出门!” “上哪儿去?” “红尘炼心!” 第256章 凤翠楼 半个时辰后,凤翠楼前。 “你丫的,管这叫红尘炼心?”李依然被君羽忽悠得一路直奔烟花巷,原本奔着石阳县最出名的兰花楼,可没想到被县令给包了场,说是要迎接贵人,气得君羽一路骂骂咧咧的来到了这凤翠楼。 “怎么的?你瞧不起这些靠手艺吃饭的女子?她们可都是勤劳的可怜人儿,侠者,不是只管江湖大事儿,这些不幸流落红尘的可怜人儿也得拯救,就让本大爷,哦不,贫道今日便要解救一下这些可怜人儿。” 说完也不管李依然的羞恼,拽着他便大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大门口便有老鸨迎了上来:“哟,客官两位啊?看着面生,可是来往的客商?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可都是个顶个的标致,我给两位挑几个?” 老鸨虽年纪略大,但身材丰满,穿着清凉薄纱,内衬红色肚兜里的两只白兔若隐若现,一路走来直震得胸前波涛起伏,言语间更是妩媚妖艳。 李依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便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忙道:“君子行正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君羽见老鸨来势汹汹,也顿时有些窘迫,他嘴上说得好,实则心里也有些发怵,自打下山以来他也都是游走在山间,教书于村野之地,偶然听闻这烟花柳巷之地有人间大喜大悲,众生百相,早就想来瞧上一瞧,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凶猛,可又不想在李依然面前露怯失了面子,便故作潇洒的搂住一脸呆滞的李依然朗声说道:“诶,兄弟勿怕,就让本道爷好好带你游历这万丈红尘!” 一手搂着李依然,另一只一手背在身后拽住自己的衣衫不停的打颤,双腿也有些不知道该先迈哪一个,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跨,走起路来有些左摇右摆不伦不类。 老鸨可是见多识广,打眼一瞧便能将进来的客人看出个七八分来,哪能看不出这俩人乃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雏鸟,只是李依然的满头白发倒是让老鸨多看了几眼,心中略感好奇,却又并未多嘴询问,她们这碗饭吃的便是个眼力和心眼儿,再奇怪的人也不会多嘴。 老鸨很是热情,过去便伸手将君羽的胳膊给搂了个结实,一边说着话,两只巨物便一边有意无意抖动两分,直看得君羽心惊肉跳。 “一看您二位风流才子,我就知道今儿算是来了贵客了,我说今儿早上一大早的,怎的有喜鹊在我头顶总喳喳叫呢,原来是来了两位才子啊!不瞒二位,我这楼里的姑娘们可最稀罕的便是你们这种才子,前些日子还听说南安书院新出了位君子清安先生,那可是羡煞我楼里面的姑娘们了,恨不得从我这儿跑了去南安发展,就想瞧一眼那位英雄少年呢!” 这话说完,一旁的李依然更是羞得低下头不敢言语,更不敢随意瞧向四周。 君羽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说啥话呢?怎么的,道…公子我这长相难道不比他帅气英俊?”说完生气的白了一眼身旁低头不语的李依然。 老鸨闻言,心中一乐,心想这还拿捏不了你? “公子说的啥话,公子这样貌才气自是比那清安先生高,想来公子定是看不上这君子之位,要不哪能轮到那清安公子做君子。一会儿我楼里的姑娘见着了公子,只怕要抢破了头了。” 君羽听完老鸨的话,虽然知道她只是些场面话,但当着李依然的面调侃他一番也是心中得意。 正说着话,迎面便走来了两个清丽的女子,两女子长相甜美,淡妆青素,虽无过人之姿可也算极其耐看。 “小雀儿,清雪,快来,好好伺候两位公子,伺候好了,妈妈我有赏。” 两女听见老鸨的话,立即将李依然和君羽二人围了起来,热情的将手环上了两人的胳膊往内堂拽。 李依然不好意思的抖了抖环在胳膊上纤纤玉手,侧开了点身忙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莫要如此。” 在他身旁的正是名叫小雀儿的女子,女子一听便知道这书生定是个雏鸟,随即捂嘴嘿嘿一乐,银铃般的笑声在李依然耳边响起,忽的又眼眉含春雾略带忧伤的说道:“公子莫慌,我们不是那洪水猛兽,不会吃了公子的,还是说公子高才瞧不上我等烟花女子?我们姐妹也只是为了三餐温饱,若是公子嫌弃我们腌臜女子身子脏,那小女子离去便是了!”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李依然见状,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要梨花带雨,立即便败下阵来,心慌的以为自己无意间伤害到了女子连忙说道:“姑娘莫怪,在下无此意,在下,在下只是~~”情急之下不知道说啥好,直急得抓耳挠腮。 李依然不是没见过女人,他所遇见的绿茵,唐慕云,柳尘月这些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人间绝色,此刻在客栈里休息的伽罗观音亦是冰肌玉骨倾国之貌。 只是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太过热情,哪怕是初春正凉时,穿着也很是清凉,女子亵衣若隐若现,越是欲抱琵琶半遮面,越是惑人心,再加上她媚眼含春又略带伤感的神情更是惹人怜惜。 李依然哪里经过这种阵仗,立即手足无措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拽着君羽就准备往外走。 “诶,李兄,这正是红尘炼心考验你定力的时候,你这样怎么行?若是遇上那魔教妖女对你色诱,你还未出手便败下阵来,那怎么能行?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拘束,好好体会一下这红尘百态吧!” 君羽一边感受着手肘间传来的温热气息,吞着唾沫,一边拽住李依然小声劝慰。 李依然闻言,感觉君羽所言似乎也有点道理,大丈夫顶天立地还能怕了这滚滚红尘?还能被这一介女流给难倒了?拼了,今日我李依然便要见红尘。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放松不少,转身便向内堂行去。 第257章 山禽图 小雀儿原本见白发公子要走,心想自己这是玩儿砸了?又见他转身回来,立即装作凄凄切切眼眸带雾的说道:“我给妈妈说说,还是给公子换一位姐姐吧!”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欲转身离去。 李依然见状急忙拉过小雀儿作揖说道:“姑娘对不住了,刚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并无姑娘所说的心思,只是初来贵楼心中有些忐忑,不经意间伤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小雀儿见李依然竟然向她道歉且言语恳切,有些异样的看着白发少年你,做她这个行业的人最难以得到的便是尊重,而眼前这个少年对他言辞恳切且极为尊重,言语间没有半分的蔑视轻佻,也未对她流露出任何的肉欲眼光,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尊重,这是她们一生也不敢去奢望的尊严。 小雀儿晃了晃神,看着眼前恳切温和的少年,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红着脸也向着李依然回了一礼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只要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就好,还请里面用食。” “诶,好,这就对了,你叫清雪是吧?去叫小二把你们家的好酒都上上来,道~~公子我,今天要醉卧美人膝一揽佳人腰,不羡三清九天云,惟愿红尘万点唇。” “嘻嘻,公子真是好文采!” 三皇子与南安城主王元华下榻之处,可以说是警卫森严,三步一岗,四步一哨,区如随着兵士向着后院行去,见着铁甲威严的士兵心中满是羡慕,寻思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如此地位,一个小小县令是没有资格私养府兵的,偶尔也就把城防兵叫来狐假虎威一番已算是洋洋得意,哪见过这等真正府兵的气势。 并且南安乃是陪都重镇,王家府兵可有三千,亦有两万铁甲军镇守城外,这种待遇已经与王侯无异,而王家的府兵更是骁勇善战,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哪里是一般王侯可比。 区如看着这些兵甲的气势心中更是坚定,这一次必定要抱上三皇子和王城主的大腿。 “城主,区大人求见!”兵士站在王元华门外躬身禀报。 “请区县令进来。” 区如闻言,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将握在手中的卷轴放入袖间,然后轻敲房门,躬身走了进去。 “王大人,半夜叨扰还请先生不要责怪下官。” 王元华从里屋走了出来,坐在堂上笑道:“区大人哪里的话,本城主还得多谢区大人的热情款待,区大人快请入座,来人啊,给区大人上茶!” “哪里,哪里,先生有礼了,大人不必麻烦,如不敢久留,今夜本是宴请王大人与三皇子,不成想先生未到,下官便想着登门拜访,一慕先生的风采。” “区大人有心了,怕耽误王上的圣令,一路上本官急着赶路,现如今途经贵县着实有些乏累,也就只好辜负王先生的一番美意了。”王元华话中很是恳切,可眼神却并未正眼瞧向区如,只是低着头揉捏这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以本官自居,便是要告诉区如,别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是如没有与王先生畅饮的福气。”区如看着堂上坐着的王元华,知他所言之中的深意,只是他面不改色仿若不知,神情依旧是极为谦恭。 不一会儿,下人泡好了茶给王元华和区如倒上,王元华将热茶送进嘴中,缓缓说道:“区大人深夜拜访本官,不会只是为了过来看一看本官吧?”既然寒暄过了,那就该直接切入正题了。 区如放下茶杯说道:“如这次前来,一是因为仰慕王先生的风采,久闻先生文武双修,既是书院出身,又是上品境的高手,更是久经战场的将军,可说是我魏国的顶梁柱,这次来到蔽县未能好好款待,如寝食难安,二来听闻先生有收藏名人字画的爱好,下官只是一介县令,虽才疏学浅,可也刚好也好此雅趣,前几日刚好在一客商手里收了一副前朝赵王的字画,想请先生为如掌掌眼。” 说着便将卷轴从袖中掏了出来,打开绳结一点点展开了卷轴,只见画轴之上绘有一株挺拔的腊梅,几朵绽放的梅花,指头上蜷缩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白头翁,一只白头翁扭首顾盼枝上梅花,一枝缩颈昂首前往,笔墨细致梅花舒朗,花朵纯白含苞待放,十分传神,下有题诗一首: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 王元华见此顿时眼神中精光闪动,面上却未做任何表情,缓缓举起茶杯浅酌一口清茶,这才望向区如说道:“区大人当真是爱墨之人,这幅赵王的山禽轴可谓价值千金啊!” “先生说笑了,如也只是因缘际会之下偶然得之,若是王先生喜欢,可先借给先生品鉴几日。” 区如的做法很是精明,既不明言赠送,给了王元华脸面,又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从进这个大院等候通禀开始,他便一直以恭敬的姿态展示给王元华,给足了对方面子,又说出借阅之话便是为了打消对方顾虑,以免日后落人口实,这一步拿捏得恰到好处,也不开口说自己所求。 并且对其的称呼为先生这就很有深意,与王元华的本官有异曲同工,这样一来便成了文人相交而非官道之论。 王元华深深看了一眼区如,明白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位石阳县令,步步到位,做事滴水不漏。 “这如何使得,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山禽图如此珍贵,本官虽曾是书院学生,可也只是一介武夫,这山禽图在我手中可是明珠蒙尘。”王元华虽然很是喜欢这幅山禽图眼中满是不舍,可始终还是官场出身,明白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收下,对方必是有求于自己,东西虽好可也不能随便拿。 “先生过谦了,这山禽图虽是出自大家,可也得在懂的人手里才显其珍贵,如虽是喜墨,可对这书画品鉴实在是个门外汉,若是能得到先生的一番品鉴欣赏才是它最该有的价值。” 第258章 青楼见闻 区如侃侃而谈,一番劝说,王元华听得也是心有动摇,再加上本就对这幅画甚是喜爱,也就再没有推脱,对区如说道:“区大人真是有心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王某,又在王某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事情,王某必定不会忘记今日。” “先生见笑了,如也只是想要结交一下先生而已,仰慕先生大才,文能昌一国之盛,武能镇四海之夷。” 区如义正言辞的说着马屁之言,饶是王元华老脸皮厚也有些微微泛红,可偏偏对方这话说得又不落俗套,让他很是受用。 “只是,你我皆是百姓父母官,需以仁义道德为人,为官之准则,小事徇私可以,大事舞弊则不行。”丑话需说在前面,仁义道德之下是民生,民生之上则是律法,丑话无需明言,官场老狐狸都懂。 他王元华虽也算正直的读书人,但决不迂腐,官场之上的蝇营狗苟他也是大家。 “大人过虑了,只是下官来次还真有一事需要麻烦王大人。” 王元华闻言眼神微虚,看着区如,这就要来了?称呼已经变化,身份便不再是文人相交了,而是官场之言,他并未接话,而是等着区如下文,他想看看这区如想要什么,若是想从他这里找门路,王元华就算不要这幅画也必定不会行这受贿之事。 “是这样,明日便是本县的春祭日,难得三皇子与王大人途经蔽县,下官想替本县千余户县民请二位大人主持县祭大典。” 王元华心中微动,好一个区如,不为己求,先为百姓求,还真是图谋颇大啊,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他岂能不知这区如此番作为也只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博一个好名声,为将来升迁做准备,可这是阳谋,他必须接下。 “区大人为百姓请愿,本官岂有不应之理。只是三皇子那边……” “三殿下那边,下官会去向他请示,这个王大人大可放心。” “善,区大人为民操劳当真是魏国之福,百官楷模。”冠冕堂皇的话他王元华也会说,而且比区如更懂。 “下官哪里及大人之万一,下官在此便替我石阳百姓谢过大人,此时夜深,下官便不再叨扰大人休息了,下官先行回府准备一下明日的春祭事宜。” “如此,本官便不远送区大人了,来人啊,送区大人回府!” 凤翠楼中,李依然与君羽很快便已经有了些醉意,本就是第一次来这勾栏之地,哪里经得住这些久经欢场的女子们劝酒,轮流上阵,二人很快便败下阵来。 君羽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跟着艺伎大声哼唱,另一只手里拿着鸡腿往嘴里塞,李依然也是丑态毕露的跟着哼哼,手把着君羽的肩左摇右晃。 “哎呀,两位公子,怎的就知道吃喝,也不理奴家,是嫌弃奴家姐妹不够漂亮吗?”二人身旁的清雪与小雀儿看着两人心中很是奇怪,他们是来喝花酒的吗?怎的酒菜上桌后除了喝酒吃菜听曲,连手都没碰她们一下,好像她俩就是摆设一般,这不符合规矩啊! “诶……哪里的话,你们俩是秀色可餐,没你们姐妹,我们哪能玩儿得这么尽兴!” “既如此,公子不妨为我们姐妹作诗一首?”清雪伸手搂住君羽的胳膊不停的撒娇。 “作诗?咳咳,本公子不屑做那些淫词滥调,不如李兄来一首?”君羽笑眯眯的看向李依然。 李依然一脸愕然,你大爷的,你不会我就会了?诚心看我出丑是不? “我不会,你们还是找他吧!” “公子不必过谦,一看公子就是才高之人,你就作一首嘛,公子好不好嘛!”小雀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停的摇晃李依然的胳膊,直弄得李依然面红耳赤。 “唉……在下是真不会,我若作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不会的,我们相信公子,现如今文坛没落,能作上一首已是难得,哪里会取笑公子!”清雪虽是风尘女子却也识文断字,略有文气。 “既如此,在下便献丑了!”实在挡不住二女娇噌的痴缠,又不能临阵脱逃,李依然只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醉意上涌,也不管自己能不能作,先作了再说。 放下酒杯略一沉吟说道:“此时正值寒梅花香之际,我便以梅花为题吧!” “好啊,奴家最喜欢梅花了!” “凌峭幽香胜雪间,孤枝傲骨破尘寰,冰封百艳芳菲尽,犹自多情万里山。” “好诗,意境大气,公子当真大才!”清雪竖起拇指连连称赞。 “诗中有剑意,倒是有点意思,不错,不错!”君羽举起酒杯也连番夸奖。 俩女和君羽的一顿猛吹,直夸得李依然有些面红耳赤,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的这首也就算是打油诗,无奈之下勉强凑数而已,若不是借着酒劲他还真不敢作什么诗,舞剑他擅长,弄墨他就是个门外汉了。 酒过三巡,二人已有八分醉意之时,却听隔壁一桌人小声议论。 “兄弟,最近这城里可不太平,一会儿回去可得小心点!” “咋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呷了口酒,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昨晚城北的李家大院全家死于非命,其死状可真是惨不忍睹啊!” 他说话声音很小,就连他们旁边的陪酒女子也未听清他们在说啥,只当是他们在聊私事不便与外人道,她们也就并未凑上前偷听。 只是他们的声音又哪里逃得了君羽和李忆然他俩这五识俱开之人,甚至都无需神识感应,便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真的假的?我说谢哥,你可别吹牛吓我!”同桌的友人有些不敢相信胡茬汉子的话:“城北李家我知道啊,前天晚上我还路过他家大门,里面那条老狗可凶得很,若不是他家下人牵着绳子在一旁,早扑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