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解释不清了,我真不是高手》 第1章 系统奖励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 【已连续签到三千六百五十天。】 【奖励技能,双倍伤害反弹。】 听到系统播报音,刚起床的林平之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喃喃自语道:“奖励?” 十年了,终于有奖励了! 他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谁懂啊? 十年前,林平一觉睡醒,就来到这个世界,成了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福威镖局的少镖头,还叫林平之? 变成小孩的林平第一反应是问身边人,他们家是不是还有套剑谱,叫辟邪剑谱。 一问,还真有。 所以,他就是那个被灭了门,为了报仇不惜自宫,成了太监,被戳瞎双目,杀了自己老婆,最后被囚在西湖底,了此残生的林平之。 不是,都穿越了,就不能穿越到个好点的人身上吗? 虽然林家是有钱,这十年里,林平也算是体验了回富二代的生活,但是原着里林平之的下场,他不敢忘记啊。 还是说,他有什么金手指,可以掠夺主角气运,改变命运,走向人生巅峰? 思及此,金手指还真就来了,林平之绑定了系统。 林平之心里不免有点小期待,有了系统,那不就是爽文剧本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平之发现,他绑定的这个系统,好像只能签到。 想着离被灭门还有好几年,林平之也就不急,想着先签到一阵看看。 可十年了,整整十年过去,什么奖励都没有。 新手大礼包没有,签到升级奖励也没有。 能当富二代,还是因为他们林家本来就有钱,跟系统完全没关系。 虽然林平之知道辟邪剑谱藏在哪里,但是他总不能真照着袈裟上的剑谱练吧? 林平之背着父母偷偷去佛堂那边看过,那袈裟上是真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他下不去手。 林平之仔细考虑过,要是赶在余沧海派人来灭门之前,提前练了辟邪剑谱,要击退青城派的人,保住林家的荣华富贵应该不难。 可问题是,林平之不想自宫,他不想当太监。 若是他所处的世界真是书中的世界,那如今旁人对林家的辟邪剑法仍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林平之也不想自揭短处,故而决定按兵不动。 这些年,林平之假借喜爱收藏奇兵异器之名,与铸剑谷谷主交好,在家中设了许多机关,又收集了防身暗器。 十年间,林平之也没放弃他的系统,坚持签到了十年。 还好,他没有放弃。 皇天不负有心人! 林平之喃喃自语道:“但是,这个双倍伤害反弹,是个什么东西?” 武侠世界,不应该给他奖励点武功秘籍什么的吗? 【宿主受到他人攻击后,反手回击,只要触碰到对方,宿主受到的伤害将双倍反弹到攻击者身上。】 林平之在心中询问系统:“要反手回击,还要触碰到对方。” “那要是,我没有还手之力,压根碰不到对方,那这技能是不是就没用了?” 【该技能可保证宿主受到伤害后毫发无伤,但若宿主无法在收到伤害后回击,伤害将无法反弹到对方身上。】 也就是说,别人打他一掌,他毫发无伤。 至于对方会不会受到双倍伤害,这就要看他能不能反击,打到对方。 林平之寻思着,有了这技能,他自己保命应该是没问题。 可是,青城派的人找上门,是奔着灭门来的。 凭着这么个技能,能保护他爹妈,能保住林家吗? 这十年,林震南夫妻俩对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好。 仅能保住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是林平之做的最坏的打算。 如果可以,林平之想保下整个林家。 林家,也是他的底气。 比起给岳不群那个伪君子当徒弟,肯定是当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做他的富二代更舒坦。 可是林家的辟邪剑谱被林远图藏在佛堂阁楼上,他们这些后人练的都只是招式罢了。 林平之跟着他爹练了十年,也还是个花架子。 没有上乘的武功心法用以修炼,他就算再努力,也就是手脚功夫了得罢了。 跟镖局里的人对练,大家都让着他这个少镖头。 林平之知道自己是挺菜的,但具体菜到什么地步,他不清楚。 真要遇上了青城派的人,他能反击碰到对方吗? 算算日子,应该离灭门不远了。 签到了十年,才有这么个奖励,新的奖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指望在被灭门之前,系统把他变成高手,好像有点不实际。 【系统提醒,您有一条新任务。】 【请宿主带郑镖头、史镖头到城外山林中打猎。】 【回程时莫按原路返回,掉头往北前往酒肆喝酒。】 “新任务?” 绑定系统十年了,之前系统就是让他签到,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 去打猎,然后去酒肆喝酒。 这剧情,有点熟悉啊。 林平之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剧情,去酒肆,然后不就遇上了余沧海之子余人彦,跟着不小心把余人彦捅死了。 再然后,余沧海就借着报杀子之仇的借口,来灭了他们林家满门。 说是报仇,其实就是为了抢辟邪剑谱。 这段剧情,也是原着故事的开头,剧情终于要开始了。 林家马上要被灭门了! 好紧张! 林平之心里没底,他这个花架子,碰上了青城派的人,真打起来,能行吗? 要是压根碰不到对方,那也没法把伤害反弹到对方身上。 那他还能把青城派的人赶走吗? 林平之想过,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那便在衡山天下英雄齐聚之时,以辟邪剑谱为饵,诱旁人出手救林震南夫妇。 但这是最坏的打算。 林平之在心里询问系统,“如果我不去打猎,没有完成任务,会怎么样?” 不去打猎,就不会遇上余人彦。 没了杀子之仇这个借口,余沧海让弟子来灭门,名不正,言不顺。 毕竟是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就算觊觎他们家的辟邪剑谱,面子名声肯定还是要的。 余沧海找不到借口,说不定还能再苟一阵。 【若宿主未能完成已发布的任务,系统将不再发布新任务,宿主也无法再获得系统的其他奖励。】 “后续还会有奖励?是什么?武功秘籍?” 【当宿主完成指定任务后,系统将会赠送功法秘籍。】 林平之有点心动。 毕竟是武侠世界,有了功夫才有底气。 除了系统,林平之也没别的指望了。 他没有令狐冲那么好的运气,上思过崖就学会了独孤九剑,被关进水牢就学会了吸星大法,去了少林寺人家上赶着要教他易筋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搏一把,去就去。 林平之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这就出门打猎去。 第2章 未来的媳妇儿 虽然林平之这十年里一直惦记着被灭门的事,但是该享受的乐子,他也是一点没少享受。 林家到了林震南这一辈,功夫是不怎么样,但辟邪剑谱的威名还在,江湖众人对福威镖局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加之林震南生意手腕高明,把镖局经营得很好,这些年福威镖局陆续在各地开了好些分局。 林平之是实实在在的有钱公子哥儿,娇生惯养长大的,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样貌是极好的。 就可惜了不是主角,开局被灭了满门,也没令狐冲那么好的运气,才落了个悲催下场。 林平之出去的时候,林震南夫妇已经在前厅坐着了。 “爹,娘。” 林平之的娘亲是金刀门王元霸之女,也算是出身名门。 林夫人会使刀法,但跟余沧海那些五岳剑派的人比,功夫也是差了许多。 难得看到林平之这么早起来,林夫人笑着问道:“平儿,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林平之没有表现出异样,如往常面对林夫人时一样,笑着说道: “娘,今天我打算上山打猎。” 夫妻俩对这个独子都是很宠的,只要孩子不干有违礼法的事,他们都随儿子的意。 林震南听说儿子要出去打猎,便说道:“郑镖头和史镖头没出去走镖,让他们随你一块儿去。” 林平之点头,“嗯。” 听林震南这么说,林平之心想,他都还没开口,他爹就让郑镖头和史镖头跟着了。 虽然小说里逆天改命的穿越者有不少,但也有些穿越到史书中的主角,即便知道了历史,也还是无法改变历史。 那他呢,他穿到了书里,能改变原有的剧情吗? 压下心头的忐忑,林平之同爹妈一起用了饭,然后就喊上郑镖头和史镖头出门打猎去了。 这年头没有电子设备,林平之对那些文绉绉的书也没兴趣,打猎算是比较有趣的,能强身健体,也能打发时间。 林平之内力一般,但轻功、拳脚功夫、骑术、箭术这些能靠着努力练好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 提前知道自己将来的下场,林平之不敢不努力。 至于内力吧,没靠谱的武功秘籍,林平之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辟邪剑谱的剑招他是烂熟于心了,心法也能记得,但是他没敢练,使出来的剑招就没什么威力。 林平之骑在马上,心里还在寻思着灭门的事。 史镖头见他闷头骑马不吭声,问道:“少镖头,想什么呢?” 林平之回过神,看向冲他喊话的史镖头,“怎么了?” 史镖头笑道:“少镖头,想什么呢?莫不是想姑娘了?” 难得见林平之心事重重的样子,史镖头可想不出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能有什么烦心事。 不过想到林平之的年纪,再看他那模样,是该动春心了。 这时候的人成亲早,林家又不差钱,按理说林平之早该找少夫人了。 郑镖头闻言跟着起哄道:“咱们少镖头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 林平之答道:“没想姑娘。” 郑镖头打趣道:“少镖头莫要害臊,若是有心仪的姑娘,但说无妨,让总镖头替您提亲去便是。” “凭林家的条件,哪家姑娘不愿跟着您?” 史镖头跟着说道:“少镖头就去过一回花楼吧,听说上回您都没好意思碰那些姑娘。” “姑娘的好处,少镖头是还没尝过吧?” 林平之斜了这两人一眼,懒得再搭理他们,他那回哪里是不好意思。 花楼那地方,他从前没去过,好奇便进去看了一回。 那地方乌烟瘴气得很,去的客人还不少,什么样的都有。 姑娘一天到晚,不知道得接多少客人。 这年头,条件不太行,谁知道有病没病。 这事说了他们也不懂,林平之懒得再解释,干脆双腿一夹马腹,加快速度跑远了。 看着跑远的林平之,史镖头跟郑镖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前头听到后面传来的大笑声,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娶妻的事,林平之这才想起来,今天去酒肆,他该碰上岳灵珊了。 他未来的妻子。 林平之对岳灵珊的印象很好,原因,就是这姑娘痴情。 原着里,岳灵珊知道林平之婚前对她好,不过是为了防着岳不群,为了自保。 也知道林平之为了报仇,已经自宫,但岳灵珊还是愿意把林平之当夫君。 在林平之坦白一切后,岳灵珊跟林平之说,“咱们一起远走高飞,我永远陪着你,直到我俩一起死了。” 岳灵珊被林平之刺了一剑,临死前还对令狐冲说,林平之眼睛看不见,不是故意的。 她的临终遗言,是求令狐冲好好照顾林平之。 岳灵珊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笑着哼林平之教她的家乡小调。 林平之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但除了林家和福威镖局的人,他还从未遇到原着里的其他角色。 林平之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是否都跟原着里所描写的性情一致。 如果他能逃过这次灭门的劫难,如果岳灵珊的性子,也与原着一致的话。 把岳灵珊娶回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岳灵珊那个伪君子的爹,林平之倒是不怎么忌惮。 余沧海都能解决,还怕解决不了岳不群? 那岳不群要不是偷偷练了辟邪剑法,功夫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林平之有些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去酒肆,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更何况,他现在还多了个技能傍身不是? 到了山林里,林平之不再纠结后边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拿起弓箭,把心思放在了狩猎上。 林平之常打猎,准头很好,收获颇丰。 天色渐晚,史镖头提醒林平之该回去了。 林平之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爽快应下了。 回程路上,不等林平之开口,郑镖头提议道: “少镖头,咱们去喝一杯如何,正好炒了几只猎物下酒。” 林平之点头,“好。” 几人疾驰了一阵,见到路边的酒招子,勒马停了下来。 酒肆门前,一个青衣少女站在酒炉边上。 林平之看着那人,心想,如果剧情没出差错,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这酒肆林平之他们常来,店主跟他们也很熟悉了。 往日林平之过来的时候,店主会出来迎接他们,还会说上几句阿谀奉承的话,夸林平之箭法如神。 今日不见店主出来,郑镖头觉得有些奇怪。 “老蔡呢?” 第3章 福威镖局 r 第4章 不是碰瓷吧 余人彦说这些话刺激林平之,就是想逼他使出林家的辟邪剑法。 一旁的史镖头、郑镖头两人见状本要上前,却被贾人达给拦了下了。 跟林平之同行的,还有镖局里的两个趟子手,他们见状也都过去帮忙。 贾人达的功夫在青城派里算是平庸,但对付史镖头这几个走镖的,绰绰有余。 贾人达凭一人之力拦下四人,让他们帮不了林平之。 就是因为林平之意外杀死了余人彦,才让余沧海有了借口,灭了林家满门。 顾虑到这一点,林平之仍旧没有出手反击,只是避让。 余人彦见林平之还是躲,又开口嘲讽道: “你小子也就只能上台去唱花旦,要打架就不行了。” 看余人彦那不依不饶的样子,林平之觉得再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林平之心想,只要他不拔匕首,注意点分寸,这余人彦应该死不了吧? 被余人彦逼得不胜其烦,林平之终于是出手了。 余人彦见林平之出招,心中暗喜,他的激将法管用了。 十几招过后,林平之和余人彦对上一掌,余人彦向后飞去,撞翻了不远处的桌子。 林平之看到倒飞出去的余人彦,收掌看向自己的掌心,略微有点意外。 因为担心误杀了余人彦,他可是赤手空拳来着。 他就是花架子,就算出了全力,也没法把人打飞出去那么远吧? 边上还在缠斗的贾人达、史镖头几人听到动静,都朝余人彦那边看去。 史镖头他们经常跟林平之对练,几人见了,也挺意外的,他们少镖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们四个打一个都费劲呢,他们少镖头一个人,就能把人打飞出去了? 贾人达则是想,林家也许真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无能。 师父的顾虑不无道理。 林平之在片刻的呆愣后,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双倍伤害反弹的缘故。 出掌前,他也挨了余人彦一掌。 根据系统的解释,他受到伤害后毫发无伤,刚才不痛不痒的,倒是让林平之忽略了余人彦那一掌的伤害。 余人彦对林平之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 所以即便是双倍伤害反弹到自己身上,余人彦也伤得不重。 余人彦站起身,看着林平之说道:“小花旦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这余人彦平日就是个纨绔,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就欠揍。 亲耳听到余人彦说这些话,比看书的时候,要气人得多。 林平之觉得,余人彦死得不冤,全是自找的。 因为伤得不重,余人彦并未因这一掌有所忌惮,他再次纵身上前,攻向林平之。 余人彦现在更想知道了,威震江湖的辟邪剑法,到底几斤几两。 因着前面那一掌,现在林平之出手又收敛了几分。 过去的十年里,林平之知道自己的内力不行,所以在“躲”这件事上,下了狠功夫。 毕竟打不过,就只能跑了。 见林平之动作敏捷,躲得游刃有余,余人彦加快了出招的速度。 看林平之还未使出辟邪剑法,余人彦一边出掌,一边笑道:“小花旦,这么没骨气,只知道躲。” “我越瞧你,觉得你越不像个男人,不会是姑娘乔装扮的吧?” 林平之心想,这人果真是嘴贱得很。 不打死余人彦,扇个几巴掌教训一下,总可以吧。 林平之侧身避开余人彦的攻势,出掌狠狠打了余人彦一耳光。 任谁被打了耳光,心里都不痛快。 余人彦拉下脸来,喝道:“老子瞧你像个姑娘,便逗你玩。” “没想到你竟不识好歹,当真打起老子来。” 余人彦怒火中烧,一气之下使出了他们青城派的独门功法,摧心掌。 这一掌出得极快,林平之躲不过,只好硬生生接下了余人彦这一掌。 余人彦见林平之轻松的样子,眉头微蹙。 怎么可能? 就算是同门中的师兄弟,也没人可以如此轻松地接下这一掌。 余人彦现在是信了,林家的辟邪剑谱,大概是真有点东西。 既然没这么容易死,那他出手还能再狠一点。 余人彦冷笑一声,右手快速出掌,攻向林平之胸口。 林平之侧身闪避,同时抬手用小臂抵在余人彦手腕处,以免他横掌侧劈过来。 被击中手腕后,余人彦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向林平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余人彦开口质问,他已无力再反击,倒在了地上。 林平之看着躺在地上,捂着心口的余人彦,也有点蒙。 他打的是余人彦的手腕,余人彦捂心口做什么? 这不是碰瓷吧? 为了给他爹余沧海找个打上门的借口? 见余人彦这边出事了,贾人达也不再与史镖头四人缠斗。 他跑到余人彦身侧,蹲下查看余人彦的情况。 “余兄弟。” 余人彦双目圆睁,想要张嘴说话,却吐了满嘴的血。 他看着贾人达,断断续续说道: “他……他会……摧……” 话未说完,余人彦的手便无力垂落在地。 余人彦最后几个字口齿不清,贾人达也没听出,林平之到底会什么? 贾人达伸手探了下余人彦的鼻息。 余人彦双目仍睁着,但已经没了气息,那模样像是死不瞑目。 贾人达见状也慌了,这可是师父的儿子啊。 “余兄弟,余兄弟!” 林平之看着地上的余人彦,眉头微蹙。 怎么还是死了?他杀的? 【余人彦在被扇耳光后,所使用的掌法为青城派的独门掌法,摧心掌。】 【宿主在接下一掌后反击,伤害双倍反弹至余人彦身上,以致余人彦心脏碎裂而亡。】 难怪打的是手腕,余人彦却要捂胸口。 原着里,他们镖局的人死后心脏就是碎了好几瓣,他爹才因此推测出,动手的是青城派的人。 没想到这个余人彦,出手这么狠。 不应该啊。 要是原着里,余人彦在酒肆就用了摧心掌,就林平之那点功夫,怎么扛得住? 还是说,是前一次的伤害反弹,让余人彦误会他功夫不错,所以出手才加重了? 这个技能,林平之才刚获得没多久,用着还不是很顺手。 现在看来,这技能还有点弊端。 因为毫发无伤,对方攻击使了几成力,他都不好判断。 下回再反击,会不会又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贾人达见余人彦死了,心里也没了主意。 刚刚林平之怎么出手的,贾人达没看见,但是看余人彦的样子,肯定是被内力所伤。 余人彦的功夫在他之上,余人彦都这样了,他肯定不是林平之的对手。 贾人达瞪了林平之一眼,担心这些人会杀他灭口,于是也顾不上躺在地上的余人彦,转身离开酒肆,翻身上马跑了。 林平之看了眼地上的余人彦,轻轻叹了口气。 林平之也不去追贾人达,青城派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来灭门这件事,怕是挡不住。 他只能想其他办法解决。 经过这一次,林平之对这个“双倍伤害反弹”技能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要吓退青城派找上门的人,并非完全没可能。 林平之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的岳灵珊。 岳灵珊正盯着林平之瞧,见他看过来了,赶忙低下了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第5章 是否会如当年一般名震江湖 方才两边起争执后,劳德诺听到动静立刻就出来了。 他们俩现在扮演的是爷孙俩,劳德诺干脆装作害怕的模样,拉着岳灵珊躲在角落里看热闹。 林家的辟邪剑谱,劳德诺也很感兴趣。 见林平之与余人彦缠斗,无暇顾及他与岳灵珊,劳德诺便在一旁将林平之所使出的一招一式看了个仔细。 劳德诺看余人彦的样子,似乎是想试探林家辟邪剑法的虚实。 他曾无意中见过青城派的人在练辟邪剑法,青城派所练的辟邪剑法,看着是不怎么样。 至于林家么,传闻林震南的功夫是不怎么样,但实际上如何,还说不准。 不知是青城派练得不得其法,还是林家的辟邪剑法徒有虚名? 劳德诺注意到,从头到尾,林平之从未出掌打过余人彦的胸口处。 可瞧余人彦的样子,死前却捂着胸口,这是为何? 见贾人达落荒而逃,劳德诺立刻收起眼中的疑惑,摆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 方才史镖头与郑镖头被贾人达缠住,无暇顾及林平之。 林平之在打斗过程中所使用的招数,他们并未看清。 原着里,余人彦是被匕首捅死的,并不奇怪。 可现在的余人彦没有外伤,史镖头二人看到余人彦的死状,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四人联手打一个,都还不是贾人达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他们少镖头怎么就把人弄死了? 这个汉子方才能一招制服郑镖头,功夫应该也不差才是。 史镖头走到余人彦身侧,蹲下伸手去探余人彦的脉搏。 “真死了。” 边上的趟子手啐了一口,说道:“呸,是他活得不耐烦了,先得罪的少镖头,活该。” 凭林平之的功夫,怎么就把这人徒手打死了? 史镖头有点怀疑。 他走回林平之身边,“少镖头,这个人的死因为何,还说不准。” “虽说江湖上打架斗殴的事在所难免,咱们走镖的,也杀过劫镖的盗贼。” “但此人显然不是盗贼,又是在与您搏斗时暴毙而亡,若要追究起来难免牵扯不清。” “为避免多生事端,咱们还是将这尸首处理了,不让人瞧见的好。” 林平之点头,“嗯。” 在林平之看来,余人彦的尸首会不会被旁人瞧见,已经不重要了。 不出意外的话,贾人达会带着人回来挖坟的。 史镖头拿出几锭银子,放在一旁的酒桌上,看向劳德诺说道: “店主,今天的事情你们家姑娘也瞧见了,是这人出言不逊,先挑的事。” “事情发生在你们酒肆里头,真要追究起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银子给你,我们把这尸首埋了,把这事掩下去,对你我都好。” 劳德诺装出一副害怕发抖的模样,连忙应道:“是是是。” 劳德诺应下后,史镖头和郑镖头、还有两个趟子手一同把余人彦的尸首埋在了酒肆后边的菜园里。 埋好后,郑镖头还不忘警告劳德诺,莫让他走漏了风声。 把余人彦的尸首料理妥当后,林平之几人便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后,岳灵珊询问劳德诺,“二师兄,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劳德诺说道:“贾人达定是去找于人豪传消息去了。” “他们应该会回来寻余人彦的尸首,我们不宜再留在此处,得换个落脚的地方。” “我给师父传个信,将此事告诉他。” 事出突然,在劳德诺的意料之外。 劳德诺觉得,余沧海极有可能会接着这次的事情做文章,趁机夺取林家的辟邪剑谱。 看林平之今日的身手,辟邪剑法想来并非浪得虚名。 那剑谱若是被余沧海拿了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把酒肆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此处。 …… 岳灵珊人生的前十几年,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她是掌门之女,爹娘疼她,同门的人也都待她很好,个个都惯着她。 现在的岳灵珊,还是那个古灵精怪,有点骄纵,但还是很善良的小丫头。 原着里,岳灵珊念着林平之是为了给她出头才人惹的事,在林平之一家三口被青城派围堵的时候,还现身救了林平之。 青城派跟华山派同为名门正派,虽然他们这些掌门心思各异,但表面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余沧海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岳灵珊自然是认识的。 还有那个贾人达,岳灵珊也认得。 岳灵珊这次做了伪装,见到余人彦来了,还是有点担心被他瞧出端倪来。 这两人调戏她的这笔账,她本打算先记着,日后再找个机会算账。 没想到,余人彦就这么死了。 这两人什么德行,岳灵珊清楚,在她看来,余人彦是死有余辜。 本就是余人彦先挑的事,一开始林平之还是一直在避让来着。 是余人彦咄咄逼人,自己找死。 路上,岳灵珊问劳德诺,“二师兄,方才那林平之同余人彦过招,你也瞧见了。你觉得他功夫如何?” 之前他们刚来的时候,在林家附近窥探过。 当时林平之跟着他爹一块儿练剑,岳灵珊还觉得他不怎么样。 但是现在嘛,岳灵珊就说不准了。 劳德诺分析道:“我观那余人彦的做法,像是想试探林平之的功夫。” “初始林平之一再避让,被逼无奈出手后,所使的招数却并非辟邪剑法。” “余人彦再次出言侮辱,应就是为了逼林平之使出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名震江湖,但那林震南的功夫,却不怎么样。” “就不知是林震南资质平平,未能参透辟邪剑谱的要旨,还是辟邪剑法名过其实,被传闻夸大了。” “今日虽未能见林平之使出辟邪剑法,但见他与余人彦过招时那轻松的模样,内力应是不差。” “余人彦被林平之扇了巴掌后,出掌更加狠辣了几分。” “余人彦虽是纨绔,但毕竟是余观主的亲儿子,被余观主盯着练武,功夫也不差。” “林平之与余人彦过招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接下余人彦发怒后的一掌,瞧着也丝毫不费力。” “我猜,林平之的功夫应该在余人彦之上。” 至于究竟有多高,就说不准了。 武功秘籍可不好得到,林家的后人练的多半就是辟邪剑法。 劳德诺这下对那辟邪剑谱更感兴趣了。 练功,资质尤为重要。 林震南功夫不行,想来也许是资质的问题。 如今看来,林震南的这个儿子,要比他老子厉害许多。 因为林平之年纪尚轻,未接管镖局中的事,外界对这位少镖头也不甚了解。 劳德诺有些好奇,这林平之是否会如当年的林远图一般,凭着辟邪剑法,名震江湖? 看林平之今日的身手,余沧海要打剑谱的主意,怕是没那么容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寻个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第6章 就是名门正派才麻烦 听了劳德诺的分析,岳灵珊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林平之是比余人彦更厉害。 岳灵珊好奇问道:“那青城四秀呢?他们厉害,还是林平之厉害?” 青城四秀,是青城派中武功最好的四位弟子。 根据劳德诺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青城四秀之一的于人豪已经到了。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不知道于人豪收到消息后,会不会去林家,去跟林震南讨个说法? 劳德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我可说不准。” 林平之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劳德诺还不清楚。 更何况,青城派这次过来的,不止于人豪一个。 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人多了,林平之还会那么游刃有余吗? 虽然余人彦不是林平之的对手,但跟着林平之的那几个人,却是被贾人达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福威镖局其他人的功夫,都如那几人一般平庸,凭林平之一人,要对付青城派,怕是做不到。 岳灵珊又问道,“我方才瞧见那余人彦倒地时,林平之有些诧异。” “他杀了余人彦,应该是无心之失。” 林平之虽看着云淡风轻,但余人彦倒地时,林平之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劳德诺也瞧见了。 劳德诺笑道,“是无心之失没错,但余观主死了儿子,可不见得就会因此谅解他。” 更何况,余沧海还在打辟邪剑谱的主意。 难得有个正当的借口,余沧海不借此做些文章,岂不可惜了。 令狐冲与青城派的人一向不对付,还戏言那青城四秀是“青城四兽”。 前些日子劳德诺去青城派赔不是,正是因为令狐冲与青城四秀起了冲突。 岳灵珊对这四人的印象也不大好,想到在酒肆里发生的事情,岳灵珊有些替林平之抱不平。 “明明就是余人彦自己找死,余观主怎么好意思怨别人。” 岳灵珊转头看向劳德诺,提议道:“二师兄,不如我们就去林家附近待着,看看青城派的人之后会怎么做?” 劳德诺想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是去林家附近蹲点,才能避免错失良机。 思及此,他故作迟疑,犹豫片刻后才遂了岳灵珊的意。 “可以,不过我们得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让青城派的人发现你我。” 岳灵珊点头,“明白。” 岳灵珊想起林平之的模样,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个林家的少镖头挺有意思的。 福威镖局的名声,岳灵珊是听过的。 没想到,走镖的竟也会看着那么儒雅,不像行走江湖的,倒像个读书人。 林平之的气度跟岳灵珊以往见过的各门派中的弟子都不太一样。 岳灵珊有点好奇,不知他会如何应对这次的事情? …… 另一头,林平之回去后,就被他爹告知,青城派余观主,也就是余沧海,派了弟子过来拜会。 林震南知道自己功夫不行,不能靠武力在江湖中立足。 这些年,福威镖局能做大,除了靠着当年林远图留下的威名,还有就是林震南四处送礼,攀交情。 林震南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如今福威镖局的生意已经做到了鄂地,从他们闽地到鄂地,沿途多省都有福威镖局的分局。 林震南有意再往西,将生意做到蜀地、云滇。 可要去蜀地,就免不了与青城派、峨眉派的人打交道,为此林震南便每逢年节,就给这两派所在的松风观和金顶寺送礼。 原本余沧海都是不收的,可这次余沧海收了,还回了信,说是派了弟子过来回拜。 林平之出门后不久,镖局里的镖师便带了信回来。 此时的林震南还不知,余沧海派人过来,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他收到信,以为在蜀地开分局有望,高兴不已。 林震南想着儿子年纪不小了,是该接触镖局的生意,见林平之回来,就与他说了这事。 原着里,林平之杀人本就忐忑不安,看着林震南高兴的样子,没敢跟他爹说在酒肆的事。 直到家里接二连三死了人,林平之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林震南知道后,并没有怪罪林平之,反而是认可林平之为岳灵珊出头的事。 如今的林平之,没有太多顾虑,听完林震南的话,直言道:“爹,我也有件事要与你说。” 看着林平之严肃的模样,林震南笑着问道:“何事?” 往日很少能看到儿子这般严肃的模样,瞧着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林平之将在酒肆里的事娓娓道来。 他在一开始便强调了,那两个汉子,瞧他们的穿着,听他们的口音,像是从蜀地来的。 至于系统的事不能说,林平之只道,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打着打着那出言挑衅的汉子就倒地暴毙而亡了。 前面才跟儿子说了余观主的事,这会儿听儿子强调对方是蜀地来的,林震南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听到其中一个汉子打着打着就死了,林震南问道:“就这么死了?” 林平之点头,“那汉子死后,与他一同的人便跑了。” “毕竟是在跟我打架时候死的,为避免多生事端,我们将死掉的那个,埋在了酒肆的菜园里。” “还给了酒肆的店主些银钱,让他们莫要将这事说出去。” 儿子的功夫如何,林震南是知道的。 若是林平之说,那汉子是被他一掌打死,林震南反而不信。 这死因是有些蹊跷,但林平之的顾虑也没错。 是与他儿子斗殴时出的事,若真要追究起来,他儿子是该担些责任。 可这事是对方挑衅在先,也不能全怪他儿子。 若死的是个普通的异乡人,林震南能摆平。 但若死的是青城派的弟子,那就有些麻烦了。 林震南问道:“那两个汉子可有自报家门,说是何门何派的人?” 林平之摇头,“没有,但我听与他同行的人,唤他‘余兄弟’。” 姓余? 林震南神色有几分凝重,但他也不觉得儿子有错,并未责备林平之。 “此事不怪你,那人出言不逊,且出手在先,若是换了我,一样会还手。” “我虽有意与余观主交好,可也不见得咱们就得让余观主的弟子欺负到头上。” 林震南这人虽讲究和气生财,但他也不会百般忍让。 让人把尊严踩在脚底下,他们福威镖局往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林震南抬手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安抚道:“这件事,爹会想办法处理妥当。” “青城派乃是名门正派,那余观主想来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林平之心想,就是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才更难搞。 按照原着里的发展,林震南同林平之说起余沧海的时候,镖局里有人来报,发现白二死了。 但现在跟林震南说了这么久酒肆里头的事,怎么还没人过来传消息? 第7章 怎么可能 贾人达从酒肆离开后,就一路疾驰去找了于人豪。 于人豪带着另一名弟子方人智,早几天就到了这边。 见贾人达神色慌张跑来,于人豪问道:“怎么了贾师弟?” 余人彦成日胡作非为,他们一同从蜀地过来,余人彦就是因为贪玩,才落后他们许多。 于人豪心想,这两人是不是在哪里闯祸了,打不过回来搬救兵? 方人智想的同于人豪差不多,问道:“怎么不见余师弟,可是出事了?” 贾人达这会儿还慌着,喘了口气,说道:“余……余师哥,死……死了。” 听贾人达这般说,于人豪和方人智皆是变了脸色。 若是其他人,死了便死了。 可这个,即便不成器,但也还是他们师父的亲儿子。 于人豪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贾人达心里很忐忑,担心师父会迁怒于他。 他结结巴巴地把酒肆里头的事情说了,末了还不忘把错都推到林平之头上。 “余师哥不过就是想试试他的功夫,谁知道,那林平之出手那么狠,直接将余师哥给打死了。” “于师哥,你可一定要……” 贾人达正想撺掇于人豪去找林平之报仇,话还没说完,就被于人豪打断了。 于人豪向贾人达确认道:“打死了?说的具体一点,是如何打死的?” 于人豪这几日都埋伏在林家边上,在暗处窥探。 他见过林震南教儿子练功的模样,父子俩瞧着都不是很厉害。 怎么林平之就能把余人彦给活活打死了? “这……” 贾人达顿了顿,担心事后师父他们寻回余人彦的尸首查验,被拆穿谎言,便如实说道: “当时我与另外几人缠斗,没看清楚,等听到动静的时候,余师哥已经倒下了。” “我马上就跑过去查看,余师哥当时捂着胸口,一张口就吐了满嘴的血,话还没说完,就没气了。” “瞧那样,我觉得像是被内力伤了心脉。” 内力? 能把人打死,这内力可不低啊。 于人豪不觉得林平之有这本事。 他又问道:“余师弟临终前说了什么?” 贾人达回忆余人彦当时的反应,说道:“余师哥看着林平之,似乎是想说,林平之这人怎么了,但还没说出口就咽气了。” 于人豪接着问道:“余师弟与林平之过招时,你没瞧仔细,可有瞧见一两招?在你看来,林平之功夫如何?” 贾人达想了想,说道:“林平之的功夫,应该在余师哥之上,他与余师哥对打时,瞧着游刃有余。” “不过与林平之同行的几个镖师就不怎么样了,他们几人联手,还打不过我。” 贾人达并不想夸大林家的本事,免得他们师父不敢贸然找林家算账,把气都出在他身上,那他就倒霉了。 贾人达继续说道:“林家可不比我们,会把功夫教给弟子。他们家传的剑谱,自是不可能教给外人。” “林震南的功夫如何,大家都知道。林家我看也就那林平之还有点本事,他一人,怎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他们师父就带着其他几名弟子走在后头,估计也快要到了。 贾人达看林平之的年纪,就算练了辟邪剑法,也肯定还到不了他祖先林远图那个水平。 贾人达估摸着,不用他师父出手,“英雄豪杰”四位师哥联手,就能打赢林平之。 贾人达怂恿道:“那林平之瞧着细皮嫩肉的,跟着姑娘似的,要是换了于师哥您出手,林平之未必讨得了好。” 于人豪是青城派中武功最好的四名弟子之一,自然是要比余人彦强上许多。 这几日在林家附近查看,于人豪也不觉得林平之有多厉害。 要换了前几日,他是挺有把握的。 但现在出了这事,于人豪心里有点没底。 毕竟林远图当年凭着辟邪剑法,可是打遍黑道无敌手。 他们偷学来的辟邪剑法,徒有招式,没有心法,跟林家练的,自是有所不同。 这几日在林家看到林平之所练的剑法,也是徒有其表。 难道说,林平之藏拙了? 若是内力极好,或是观察力敏锐的人,要察觉出周围埋伏的人,并非难事。 林平之年纪轻轻,有这本事? 因着对辟邪剑法的忌惮,于人豪不敢贸然行事。 他看向贾人达,说道:“带我去酒肆,看看能否找回余师弟的尸首。” 他得亲眼看看余人彦的尸首,确认一下余人彦的死因。 看看到底伤的有多重。 就算是死,只伤了要害与全身经脉尽断,那内功深浅可是天差地别。 贾人达点头,“好。” 三人骑马一同赶往酒肆,路上还正好遇到了离去的劳德诺、岳灵珊二人。 他俩听到了马蹄声,先行躲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待贾人达三人走远后,方才从林中走出来。 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劳德诺说道:“是于人豪,他们应该是去寻余人彦的尸首了。” 还好他们走得快,遇上了就麻烦了。 岳灵珊有点意外,“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回来找尸首了。” 劳德诺猜测道:“余人彦死得蹊跷,于人豪应该是来确认死因的。” 岳灵珊闻言轻笑出声,说道:“他是不是怕打不过林家的少镖头,所以不敢贸然去林家报仇?” 劳德诺说道:“当年他们掌门长青子就败给了林远图,于人豪自然是有所忌惮。” 若是毫无顾忌,余沧海又怎么会偷偷摸摸让自家的弟子,去学别人家的剑法。 岳灵珊看了眼于人豪离开的方向,这下,她更好奇林平之能不能打得过“青城四兽”了。 贾人达到酒肆,见里面没了人,转头对于人豪说:“那爷孙俩应该是怕惹祸上身,跑了。” 于人豪对爷孙俩并不关心,他环视一眼店内,尸首肯定不在这里。 “去里面看看。” 三人到了后院,发现后院的菜地有挖过的痕迹。 史镖头几人处理得匆忙,埋得并不深,三人合力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躺在里头的余人彦。 于人豪蹲下仔细察看,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方人智问道:“于师哥,你看师弟的死因为何?” 于人豪蹙着眉,“我还不能肯定,得等问过师父,看看能不能将师弟的胸口剖开看看。” 方人智诧异道:“要将胸口剖开?” 于人智将余人彦的领子扒开,“我要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碎了。” 方人智与贾人达闻言皆是一惊,心脏碎了?那不是他们的青城派的摧心掌? 林平之会使摧心掌? 怎么可能? 第8章 这仇还报不报了 直到林震南让林平之回房休息,也没见有人跑来报信,告诉他们白二死了。 白二是今天跟着去打猎的趟子手之一。 林平之记得,就是从白二开始,然后是郑镖头,史镖头,后来除了他们一家三口,镖局里的人全被青城派的人给杀了。 林平之心里很疑惑,与林震南告别后没有回房,而是往后院走去。 他隐约记得,发现白二尸首的地方,不是在菜地,就是在茅厕边上,好像是这样。 【任务已完成,奖励技能,空手接白刃。】 听到系统的播报音,林平之脚步停了下来。 空手接白刃? 这让林平之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本漫画,里面有项被动技能,叫做“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拥有该技能的人只要一拔剑,他边上的人就会冲过来空手接白刃,拦下他的剑。 那他这个,不会是别人一拔剑,他就要冲过去空手接白刃吧? 林平之想象了一下青城派的人找上门的场景。 于人豪一拔剑,他就冲上去跪在于人豪面前,双手合十挡下于人豪的剑。 这画面很蠢啊! 话说,他的那个“双倍伤害反弹”,也算是被动技能吧。 不管他愿不愿意,伤害都会双倍反弹回去。 武侠世界,怎么不给武功秘籍,就给这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空手接白刃非被动技能。】 【宿主收到系统通知后,可根据自身意愿,选择是否触发该技能。】 【一旦触发,宿主可轻而易举挡下对方的利器攻击,包括从暗处投射来的暗器。】 林平之在心中询问系统,“还能接暗器?那,万一是淬了毒的呢?” 【该技能可保证宿主不被利器所伤,百毒不侵。】 林平之听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能接暗器,还百毒不侵,不错啊。 最主要的,是能主动选择是否触发该技能。 林平之迈开步子,继续往后院走,边走边在心里问系统,“那个‘双倍伤害反弹’,可以主动选择是否触发吗?” 如果是像今天这样,在他没意识到情况下技能自动触发,他以后搞不好又会失手打死人。 【暂时无法由宿主选择是否触发,待宿主完成任务达到一定数量,技能升级后,可由宿主选择是否触发该技能。】 还要等升级啊。 “这个任务完成了,应该还会再发布新任务吧?” 【暂无新任务。】 按照剧情发展的话,接下来,就是青城派的人找上门报仇。 大概是不用他主动做什么,所以没有新任务。 “按理说青城派的人,不是该找过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 得不到系统回复,林平之在心里给了系统一记白眼。 这系统,不是第一次装死了。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林平之循声看去,来人是白二。 “少镖头,您这么在这儿?” 这个茅房是他们这些打工的用的,他们家少镖头平时用的可不是这个茅房。 林平之随口找了个理由,说道:“我没什么睡意,出来走走。” 白二说道:“少镖头您是还记挂着在酒肆的事是吧?全是那人咎由自取,是他活该。” 林平之看着白二,心想,他现在有了“空手接白刃”和“双倍伤害反弹”两项技能,就算青城派的人找上门,也不怕。 要是利用好了这两项技能,说不定还能吓一吓他们,让他青城派不敢贸然动手,伤福威镖局的人。 林平之对白二说道:“白二,去喊上史镖头他们一起,陪我喝几杯。” 白二只当是林平之头回杀了人,心里不舒坦,点头应道:“好的。” 白二指向茅房的方向,“但是我……” 林平之说道:“去吧。” 于人豪要是过来寻仇,应该还是会从今天打猎的这几个中先挑一个下手。 把大家都叫上,没准于人豪找过来的时候,能正好能被他遇上。 史镖头他们往日走镖时,都遇过劫镖的盗匪,好些镖师手上都沾过人命。 虽然林平之今日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冷静,但他们家少镖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杀人,心里忐忑也正常。 听白二找过来,说林平之找他们喝酒,他们就陪着喝了,酒桌上还不忘安抚林平之。 林平之倒也没反驳,就是随口应了几句,仔细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系统要是能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就好了。 现在他是一点没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埋伏。 也不知道是青城派的人没来啊,还是他的洞察力不行? 一直到白二他们都喝趴下,林平之也没等来寻仇的人。 怎么回事到底? 夜长梦多,还不如直接找上门,给他个痛快呢。 …… 另一头,余沧海看着小儿子剖开的胸膛,脸色极为难看。 他今夜到这里,便被告知小儿子死在了林平之的手里。 余人彦的死状有几分像是被摧心掌所伤,所以余沧海让弟子把小儿子的胸口剖,心脏还真是碎成了好几瓣。 余沧海让自己弟子在背地里练了林家的辟邪剑法,却不知林家的人在何时竟也偷摸学了他们的摧心掌。 边上的于人豪几人见余沧海的脸色阴沉,互相交换了眼神,也不敢说什么。 看余人彦的伤势,林平之这功夫,不见得比他们差。 除了摧心掌,他们林家,还有套辟邪剑法,不知虚实,这可不好对付啊。 之前师父让他们学的辟邪剑法,剑招使着平平无奇,他们还不怎么把林家放在眼里,谁知道现在…… 这仇,还报不报了? 当年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败给了林远图,之后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找人拆解过辟邪剑法的剑招。 余沧海让弟子们练的剑招,就是从长青子那儿得来的。 当年那一战,余沧海知道的不详细,只是知道结果罢了。 难道林远图在那时候,也学了他们的摧心掌,然后传给后人? 他这次带着弟子过来,除了辟邪剑谱,也是要给师父报当年的仇。 可是现在看到小儿子的死因,余沧海迟疑了。 余沧海先是质问了贾人达,人是不是真是林平之打死的。 贾人达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举手发誓,他绝无半句谎言。 之后余沧海才问于人豪,“你这几日在林家附近窥探,觉得林平之的功夫如何?” 于人豪答道:“林震南每日都有督促林平之练剑,他的武功看上去稀松平常,真看不出他还有这本事。” 余沧海看向小儿子的尸首,犹豫良久后,对于人豪说道:“明日你与人智再去趟林家,仔细盯着看那林平之都做了些什么。” “寻个机会,用暗器试试他的功夫,但要记得,不可伤及性命,还有不可暴露你们的身份。” 于人豪与方人智齐声应道:“是,师父。” 这次对付林家,余沧海本是有九成的把握,他亲自过来,不过是想着师父当年败给了林远图,所以还有一分顾虑,不敢托大。 没想到,那林震南不足为惧,却在他儿子身上出了问题。 第9章 怎么就这么没动静了 次日,镖局里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未有人出事。 林平之今日没出门,被他爹拉着去练剑。 林震南自知功夫不如祖父、爹爹,也猜到自己可能未领悟到剑法要旨,但教儿子练剑,他还是不敢懈怠。 于人豪和方人智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两人埋伏在暗中,看着林平之与林震南互相拆招。 方人智低声说道:“于师哥,单瞧这林平之所使的剑招,还真看不出他能有多厉害。” 若非昨日余人彦死在了林平之手里,凭着前几日窥探到的情况,方人智根本没把林平之放在眼里。 于人豪想到余人彦的情况,现下也不敢轻敌。 他猜测道:“林震南武功平平应该不假,林平之与他拆招,自是不用拿出真本事来。” 方人智半信半疑,“若是林震南武功平平,那林平之的功夫,是谁教的?” 难道是看着林远图留下来的剑谱,自学的? 无人点拨,还能领悟到剑法要旨,那林平之多少是有点天赋的。 但摧心掌又是怎么回事?林震南会摧心掌吗? 于人豪看着林平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林平之今日出剑的速度与力道,看着还不如前几日,怎么回事? 就这么看,谁能想到,这人的功夫在余师弟之上。 林平之这会儿心里还在想着被灭门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他今天一早起来,他就看到活生生的白二和史镖头几人。 这几人除了昨天喝多了,脑袋有点疼,看着精神不大好,其他一点事没有。 就余沧海那性子,不该就这么算了。 难得死了儿子,有个借口打上门,怎么就是不见青城派的人找过来? 林震南看出了儿子心不在焉,提剑就往林平之胸口刺去。 分心的林平之不由自主被拉回了思绪,意识到有人要攻击他。 这应该是系统提醒的。 绑定技能后,只要有人用利器攻击,即便是他没留意,也能感应到。 知道林震南不会伤害自己,林平之便没有选择触发“空手接白刃”的技能。 剑尖在距离林平之胸前一拳处停下,林震南说道:“若是遇上了敌人,你还这般分心,命早没了。” 暗处,方人智伏在于人豪耳边,轻声说道:“林平之方才朝我们这边看了,可是发现我们了?” 若是前几日,于人豪定是不会有所怀疑。 但是现在,他有点拿不准林平之的内力如何。 若是内力高深之人,自然有可能察觉到他们。 于人豪不确定道:“未必,也许只是凑巧。” “林平之朝我们这儿看之前,他还往别处张望了,那模样就像是在找人一般。” “他也有可能只是起了疑心,但未能确定人在何处。” 听师哥这么说,方人智放松了一些,又问道:“于师哥,你说林平之方才是分心了,让林震南钻了空子,还是他故意让着林震南?” 若是真的因为分心,就让人钻了空子,那这个林平之警惕性也太低了。 一对一不好说,他们师兄弟联手,还怕对付不了林平之? 于人豪不敢托大,分析道:“林震南定是不会伤林平之,许是知道这一点,林平之在林震南面前才这般大意。” “若是换了面对劲敌时,林平之未必会如此。” “当年林远图凭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名震江湖,如今这林平之学了几成尚且不知,不可轻敌。” 连他们师父都不敢贸然找上门,于人豪就更不敢了。 院中,史镖头走过来,冲着林震南喊道:“总镖头。” 林震南放下剑,看向史镖头,问道:“把尸首带回来了?” 林平之听了林震南的话,这才知道,他爹让史镖头去找余人彦的尸首了。 原本该是林平之带着林震南过去。 原着里,白二与郑镖头接连身亡,林平之才与林震南说了酒肆的事,林震南便让林平之带着他去找尸首。 到了酒肆那儿,他们挖开埋着余人彦的地方,里边躺着的人,已经变成了史镖头。 现在史镖头去了,又活生生地回来了,林平之想不通,青城派的人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史镖头见林震南没有回避林平之,便直言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埋尸首的土坑已经被挖开了,尸首不见了。” “酒肆里被简单收拾过,那爷孙俩的细软都不见了,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许是他们担心被牵连,连夜走了。” “至于尸首,我觉得,有可能是昨日与那汉子同行的人,又回来把尸首寻回去了。” 这事的起因错不在他儿子,但草草将人埋了,做法是他们有欠妥当。 林震南本是想把尸首寻回来,等余沧海的弟子上门拜会的时候,问清楚对方的身份。 若真是青城派的弟子,那就与他们说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林震南看来,青城派应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可现在,尸首却不见了。 林震南沉吟片刻,“算算日子,余观主派来的拜访的弟子也该到了。” “若那人真是余观主的弟子,尸首又是被同门师兄弟带回去的,他们应该会上门讨要说法。” 林震南看向林平之,“我去安排下接待的事宜,你继续练剑。” 看儿子像是有些担心的模样,林震南又安抚道:“此事爹会妥善处理,余观主乃是一派掌门,不会是蛮不讲理之人,你不必过于担心。” 林震南走后,林平之看着手里的剑,也没有练剑的心思。 青城派的人来不来,都烦人。 辟邪剑法的剑招,林平之早就烂熟于心。 要不他找个人过来,试试“空手接白刃”。 系统赠送的技能,也是要多用几回,才能用得顺手。 林平之转身背对于人豪二人,打算进去拉个趟子手出来,陪着练一练。 见林平之要走,院中又没其他人,于人豪觉得正是个好机会,拿出暗器朝着林平之拿剑的那只手射去。 林平之感知到有暗器从身后袭来,主动触发“空手接白刃”技能。 从感知到触发技能,不过眨眼的工夫。 于人豪本意是想打落林平之手里的剑,却不想林平之一个转身,竟徒手将暗器接住了。 林平之看了眼手里的暗器,又转头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 暗处,方人智见林平之就这么徒手接住了暗器,眼睛都瞪大了。 竟然接住了? 于人豪见林平之看过来,下意识拉着方人智跑了。 林平之什么人都没看到,但是不出意外,人就在那里。 林平之记得,青城派过来灭门的时候,就曾用暗器打落了林夫人手里的金刀。 所以是青城派的人来了。 不知道他们在暗处躲了多久,他完全没察觉到附近有人在埋伏。 看来功夫是不到家,若是换了武侠世界中的高手,应该可以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探吧? 不过他这招“空手接白刃”,是不是把人给唬住了? 林平之望着暗器射来的方向,要不是被唬住了,怎么就这么没动静了? 第10章 想请宛儿姑娘帮个忙 方人智离开林家后,想起林平之方才的眼神,还心有余悸。 “于师哥,林平之方才可是看见我们了?” 余人彦那碎成好几瓣的心脏他可是看见了的,今日又见林平之露了这么一手,方人智这下是真不敢再小瞧林平之。 于人豪也不确定。 虽然他在第一时间就拉着方人智走了,但林平之能接住他的暗器,眼力自是非比寻常。 昨日余沧海还特意嘱咐了,不可暴露身份。 他若是暴露了身份,影响到了师父的计策,就糟糕了。 于人豪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方人智回忆林平之接下暗器的动作,感叹道:“想不到,那林家的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当时他背对着我们,还能察觉到有暗器,应是听到了声音。” “他的耳力这般好,那我们在暗处说的话,他可会听到?” 方人智回想起前几日与师哥躲在暗中窥探,那时候他们可是说了不少林家的坏话。 于人豪仍是摇头,此事他也有点顾虑,拿不准林平之听没听见。 林平之与林震南拆招时东张西望的,那时候,他们就怀疑过,是不是林平之发现了什么。 于人豪颇为无奈地说道:“回去将此事告诉师父,看师父怎么说。” 林平之的反应,超出了于人豪的预料。 这个小子,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许多。 前几天在林家附近窥探时,于人豪还断言此行会很顺利。 甚至不需要他师父出面,他带着方人智就能活捉了林震南父子。 谁知道,这林平之竟然隐藏了实力,前几日他压根就没摸透。 明明林震南那个当老子的武功平平,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的? 现下,于人豪已不敢再妄下断论,要回去与余沧海说了,让他师父判断。 …… 林家。 林平之盯着暗器投射来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脖子都酸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青城派的“英、雄、豪、杰”四人,功夫其实也不怎么样。 在原着里,那于人豪几个也就对付他们林家的时候,看着特别厉害。 跟劳德诺对上了,却讨不了好。 洪人英、洪人雄、罗人杰那几个,也都不是令狐冲的对手。 这时候的令狐冲,可还没学独孤九剑,功夫在江湖上,也算不上有多厉害。 这么比下来,他们林家是真的菜啊。 也难怪余沧海这个向来是谋而后定的人,敢把事情做绝,不留余地。 不过现在,青城派似乎是有所顾虑了。 思及此,林平之又多了几分信心。 见暗处的人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林平之转身回去拉了个趟子手出来试试他的“空手接白刃”。 练个十来招下来,林平之差不多把技能运用的得心应手了。 这个“空手接白刃”可比他那没法控制的“双倍伤害反弹”好使多了。 林平之可以自愿选择是否触发技能,没那么被动。 从感应到利器攻击,到触发技能,不过须臾的工夫,完全不用担心会来不及。 一旦触发技能后,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出招,挡下对方的攻势。 在系统控制下所使出的招式,在外人看来,并不突兀,就如正常打斗一般。 林平之现在可以笃定,要自保是肯定没问题,但要把青城派的人吓退,他还是没有十成的把握。 谁让青城派的人多呢。 他们镖局加上各个分局,人也不少,但是功夫都不行。 青城派随随便便两个弟子,就能把他们一整个分局给捣了。 原着里,余沧海自己走在前头,就派了弟子在后头,到他们各个分局里掠夺财物。 什么名门正派,分明是鸡鸣狗盗之辈。 …… 下午,林平之闲来无事,就出门去了。 青城派的人迟迟不找过来,估计余沧海有了顾虑,想换个计划行事。 反正,余沧海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就对了。 林平之出去是想看看,会不会让他瞧见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在附近逛了一会儿,还真让林平之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 不过他碰上的,不是青城派的人,而是他的未来媳妇。 还真是巧了。 林平之记得,岳灵珊念着他杀余人彦,是因自己而起,在他和爹妈逃命的时候,还一路尾随,出手救过他。 这会儿,他还没被余沧海逼得乔装逃走,岳灵珊跟劳德诺在他们家附近打转窥探倒也正常。 想到他爹说,要与余沧海讲道理,林平之迈开步子,朝着岳灵珊那边走去。 今日方、于二人过来的时候,岳灵珊和劳德诺也瞧见了。 岳灵珊本想跟劳德诺推测,那二人想做什么,可还不等她跟劳德诺说几句,又见那二人跑了。 瞧他们那样,有几分像是落荒而逃。 想到林平之在酒肆露的那一手,岳灵珊便猜,他们是不是被吓跑了。 在那之后,就不见青城派的人再过来了。 猜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岳灵珊与劳德诺便没上午那般小心谨慎。 却不想,会被林平之碰上。 林平之靠近岳灵珊,并未刻意隐匿踪迹。 劳德诺比岳灵珊先发现了林平之,他抬手抓住岳灵珊的手腕,低声说道:“走。” 岳灵珊没看到林平之,还当是青城派的人又找回来了,下意识加快脚步跟着劳德诺就跑。 没走几步,岳灵珊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宛儿姑娘。” 宛儿是林平之几人来酒肆时,岳灵珊用的假名。 这个声音,是林平之在喊她? 岳灵珊不知该不该回头。 林平之见他二人像是要跑,便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劳德诺二人此刻扮的是不懂功夫的爷孙俩,自然不好用轻功逃跑。 林平之轻而易举,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劳德诺装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看着林平之说道:“公、公子放心,昨日的事,我们不敢乱说,一定守口如瓶。” 岳灵珊躲在劳德诺身后,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与林平之对上,又赶忙低下头去。 她看到林平之面带微笑,看着彬彬有礼,不像是来警告他们的。 林平之笑着说道:“二位不必惊慌,我找宛儿姑娘,是想请宛儿姑娘帮个忙。” 劳德诺连连摆手,急忙说道:“我家丫头什么都不懂,能帮公子什么忙?” 第11章 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孙女的 林平之解释道:“昨日酒肆的事,对方的亲眷已经知晓了,不日便会找上门,向我们林家讨要说法。” “我们林家是做镖局生意的,向来重信义,该我林平之承担的,在下自然不会抵赖。” “但昨日的事,宛儿姑娘也瞧见了,是对方出言侮辱在先,之后又咄咄逼人,在下是被逼无奈,方才出手反击。” “今日家中的镖师去过酒肆一趟,却没找到宛儿姑娘,不想在这里让在下遇上了。” “在下是想请宛儿姑娘到家中小住几日,等那汉子的亲眷找上门,与他说清楚当时情况。” “当时在场的,除了宛儿姑娘,和落荒而逃的那个,剩下就都是福威镖局的人。” “我们自家人说的话,对方定是不肯信。若是逃走的那个,又一口咬定是在下的不是,那在下怕是百口莫辩。” “所以,在下才想请宛儿姑娘出面,做个证人。不知宛儿姑娘,可否帮在下这个忙?” 岳灵珊躲在劳德诺身后,揪着劳德诺背后的衣服,轻轻扯了扯。 她能跟着林平之去林家吗?应该不能吧? 劳德诺知道,余沧海带着洪人英几个弟子,昨夜就已经到了此处。 可这一日过去了,除了上午见到于人豪过来了一趟,便不见他们再有其他动作了。 余沧海这人城府极深,谋而后动。 按理说,在余沧海行动之前,应该是已经有了计划。 如今人都到了,却迟迟不见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 想来是昨日酒肆的事,扰乱了余沧海原本的计划。 余人彦的死因,劳德诺也拿不准。 可看青城派不敢轻举妄动的怂样,林平之的功夫,怕是比他想得要更加高深莫测。 不管是余沧海,还是林平之,两边都不好得罪。 劳德诺冲着林平之笑了笑,带着歉意说道:“公子,实不相瞒,小老儿头回遇上这种事,心里也没数。” “酒肆是不敢再经营下去了,想带着孙女去其他地方避祸……” 劳德诺欲言又止,眉头皱起,故作为难。 “看昨日那俩汉子的言行,其亲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们爷孙俩,可不比公子您。” “江湖中人,小老儿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我们爷孙俩只想明哲保身,希望公子能谅解。” 这意思,就是不愿意让岳灵珊去给林平之做证人了。 林平之脸上仍旧带着淡笑,语气温和问道:“避祸?萨老头你打算带着宛儿姑娘去何处避祸?” “再者说,若是那些人诚心要与你们为难,萨老头你带着孙女,要躲岂是那么容易的?” “我记得昨日你说过,树高千丈,落叶归根,这才带着宛儿姑娘回乡来的。” 劳德诺张嘴想说什么,还不等他说出口,又被林平之打断了。 “萨老头你都这把年纪了,再带着孙女四处奔波,可有想过若是有个好歹,宛儿姑娘孤身一人在他乡,可如何是好?” “萨老头若是担心日后被那汉子的亲眷寻仇,与其四处逃难避祸,不如就此留在我们福威镖局,谋一份差事。” 林平之说着,看了眼偷偷抬眼瞄他的岳灵珊。 “宛儿姑娘今日若是答应帮我,这份恩情,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若是姑娘因为在下,惹火上身,在下自当竭尽所能,护宛儿姑娘周全。” “如此一来,萨老头你也不用担心,待你百年之后,宛儿姑娘没人照顾。” 岳灵珊听着林平之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劳德诺虽然是二弟子,年纪却要比令狐冲还要大,就是入门晚这才排了老二。 他活到这把年纪,自认看人还是有些眼力的。 若不是岳灵珊现在扮的一副丑样,他一定会认为,林平之对岳灵珊有非分之想。 什么百年之后,不用担心宛儿姑娘没人照顾。 这意思分明就是“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孙女的。” 合着他师妹以后都跟着林平之了? 这话从林平之这小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劳德诺回头看了眼岳灵珊,又看向林平之。 看林平之这态度,不像是会轻易放他们走的。 可是这事他们掺和进去,也不大好。 林平之见劳德诺犹豫,不再催,耐着性子等着他做决定。 只要劳德诺不想暴露身份,就一定不会动武,那也一定跑不掉。 见林平之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走了,劳德诺故作为难问道:“公子当真说话算话,能护宛儿周全?” “小老儿这把年纪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孙女。” 横竖林平之是不会让他们走了,现在还没到非得出手的时候。 劳德诺觉得,先去林家住下,未尝不可。 实在没法子,趁夜逃走,也是可以的。 林家估摸着也就林平之一个高手,他要带着岳灵珊离开,不是难事。 而且,林家的辟邪剑谱,劳德诺很感兴趣。 林平之见劳德诺松口,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我们福威镖局经营三代,名声如何,一打听便知,在下言出必行。”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郑重说道:“只要宛儿姑娘肯帮这个忙,在下定会护姑娘一世周全。” 林平之还是很喜欢岳灵珊的。 若是相处之后,发现岳灵珊的性情与原着一致,娶回家也未尝不可。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护她一世周全? 帮个忙,说句话而已,至于么? 难道这林平之是信口开河的人? 言出必行,真的假的? 岳灵珊撇了撇嘴,她可不喜欢满口胡言的人。 林平之看见岳灵珊的小动作,抿唇轻笑。 五官是好看的,声音也是好听的,若是揭去了脸上疮疤,应该是个美人不错。 林平之侧身,朝着去往林家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 劳德诺回头看向躲在身后的岳灵珊,背着林平之冲岳灵珊使眼色。 “宛儿,咱们就随林公子回去吧。” 岳灵珊看着劳德诺,轻轻点了点头。 第12章 好像对他们家小师妹有非分之想 林平之记得,贾人达跟着于人豪来围堵他们一家三口时,就颠倒是非,说是他林平之调戏良家妇女,余人彦路见不平。 这次等青城派的人找过来,没准还是会这么说。 正巧遇上了岳灵珊,林平之便想到了请岳灵珊回去做人证。 原着中,余沧海早就知道岳灵珊与劳德诺两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林平之让岳灵珊出面,并不用担心岳灵珊因此被余沧海识破身份。 回到家中,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和劳德诺去见了林震南。 “爹。” 林平之与林震南提过,酒肆的店主,是个带着孙女刚回乡的老头,姓萨。 见劳德诺与岳灵珊的模样,林震南便想到了儿子提过的,酒肆里的爷孙俩。 林震南问道:“这二位是?” 林平之答道:“爹,这二位便是我与你说过的萨老头和他的孙女,宛儿姑娘。” “爹,你不是说,要与那余观主的弟子讲明事情的缘由。” “可我昨日遇到的那两个汉子,瞧着可不像是端人正士,到时候上门拜会的弟子品行如何,我看是说不准的。” “万一逃走的那人硬说是我有错在先,我怕到时百口莫辩。” “方才出门,正巧遇上了宛儿姑娘,我便想着请宛儿姑娘来作证。” “当时的情况,她也瞧见了。 ” 林震南点了点头,儿子的话,不无道理。 他虽对林平之说,余观主应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但经营镖局这么多年,林震南什么人没见过。 名门正派之中,也不乏许多沽名钓誉之辈。 若那两个品行不端的汉子,真是青城派弟子,那同门师兄弟的品行,未可知。 让这对爷孙留下也好。 这件事对这爷孙二人来说,算是无妄之灾。 给他们些补偿理所应当。 若是这次还能帮上忙,就更是该好好谢谢他们了。 林震南看向劳德诺与岳灵珊,面带笑意说道:“前来回拜的客人还未到,二位这几日就先在寒舍住下吧。” 同林震南客套了几句后,林平之亲自带着岳灵珊与劳德诺去了客房。 临走时还告诉他们,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与下人说便是,不必客气。 岳灵珊的房间与劳德诺相邻,待林平之走后,她走到劳德诺房里,关上门小声问道:“二师哥,咱们就这样在这儿住下了?” 劳德诺小声回道:“方才在街上,林平之的态度你也看见了。” “他面上是在问你愿不愿意,但若是你不愿意,他也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虽然林平之表现出的,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但劳德诺觉得,林平之应该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温和好说话。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往往更不好惹。 岳灵珊又问道:“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劳德诺说道:“林平之有句话倒是不假,林震南此人向来重信义,他父子二人应当不会加害于你我。” “你不是也想看看,林平之会如何应对这次的事情。咱们留在这儿,不比躲在林家附近看得更清楚。” 话是这么说不错。 若是只有于人豪几个弟子过来也就罢了,岳灵珊也不怕他们。 但是余沧海也到了。 余沧海这人心狠手辣,岳灵珊见了他,还是有点发怵。 “那万一余观主来了,可会识破你我二人的身份?” 要是当场揭穿他们,不就尴尬了? 劳德诺想了想,分析道:“此事余观主未必会亲自露面。” “若是只有于人豪、方人智几人过来,即便是碰上了,问题也不大。” “咱们先在这儿住下,走一步看一步。” 岳灵珊点头,“好。” …… 如此一来,岳灵珊便在林家住下了。 岳灵珊生在华山派,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门派中的同门弟子。 除此以外,接触得比较多的外人,也都是些其他门派的弟子。 像林平之这种富家少爷,她是头一回碰上。 两日下来,岳灵珊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锦衣玉食。 她来这儿的第一天,就是下人带着裁缝过来,给她和二师哥量身做了几身新衣裳。 说是林平之吩咐的,做几身衣服,给他们这几日换洗用,还硬是不让他们拒绝。 林家给他们准备的每一顿饭都丰盛的很,食材都是极好的。 岳灵珊是掌门之女,以前算过得不错了,但跟林家比起来,是差远了。 午后,岳灵珊闲来无事,便与劳德诺一块儿闲聊。 “二师哥,开镖局的都这么有钱吗?” 上午林平之带她四处逛了逛,这林家里头随处一个摆件,也都是价值不菲的。 岳灵珊现在是明白了,难怪林平之瞧着,与她往日见过的男子都不同。 林平之跟那些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才是一路人。 难怪生得细皮嫩肉,被余人彦说是唱戏的小花旦。 劳德诺当年是带艺投师,在拜入华山派之前,就在江湖上闯荡多年。 对于江湖上的事,他知道不少。 劳德诺说道:“自然不是每家镖局,都像福威镖局这般。” “林震南这人生意手腕高明,又好广结善缘,出手阔绰,交了不少朋友。” “再加上那辟邪剑谱的威名,江湖上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不动他的镖。” “镖局的生意越做越大,福威镖局每年挣的钱,可不是其他镖局能比的。” “还有林平之的外祖王元霸,人称‘中州大侠、金刀无敌’。” “洛阳王家虽势力不比江湖中的大门派,但也是出了名的豪奢。” “你别看林平之生在武学世家,家里又是走镖的,其实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劳德诺与林平之几次交谈下来,也算是更了解林平之一些。 林平之说话文绉绉的,看得出教养极好。 这种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劳德诺看着他们家小师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总觉得,林平之好像对他们家小师妹有非分之想。 不光是给他们小师妹做了几身衣裳,还从林夫人那调了个丫鬟过来,伺候他们家小师妹起居。 虽然他也有人伺候,也有裁缝给做衣裳,但劳德诺觉得,这都是沾了他们小师妹的光。 今早林平之还亲自过来找小师妹,带他小师妹四处参观。 可他们小师妹现在这模样,不应该啊。 不等劳德诺想明白,就听到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岳灵珊听到脚步声,过去将房门打开。 下人看着有些着急,“宛儿姑娘,少镖头让我来与您说一声,之前少镖头跟您提过的客人,这会儿已经到前厅了。” “若是与对方解释不清楚,到时他再来请您出面。” 岳灵珊点头小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第13章 兴师问罪 再过几日,便是刘正风金盆洗手,宣告退出江湖的日子。 余沧海这次带着弟子出门,是打着给刘正风道贺的由头出来的。 福威镖局的事,不能再拖。 余沧海听于人豪说了林平之能徒手接下暗器的事,犹豫了一日,还是让于人豪带人上门拜访去。 于人豪一来便是端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林震南见来者不善,并未表露异常,而是如往常招待来宾一般,笑着问带头的于人豪。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于人豪的态度并不好,冷冷说道:“我姓于,叫于人豪。” 林震南回道:“‘英雄豪杰,青城四秀’林某早有耳闻。” “原来阁下便是青城派的四大弟子之一。” 林震南看了眼与于人豪一同前来的人。 余沧海给他的信中说,是派四名弟子过来,今日就来了三个。 林震南笑着说道:“诸位远道来访,林某有失远迎。” 于人豪冷哼一声,说道:“贤公子已经替林总镖头您招待过我师弟了。” 看于人豪这态度,再听到这话,林震南知道,那个死掉的汉子,是青城派的弟子没错了。 今日是贾人达和方人智跟着于人豪过来。 林平之看了眼贾人达,说道:“原来在下在酒肆中遇到无赖,竟然是青城派的弟子。” “听闻青城派算是名门正派,怎么门下弟子说话那般粗鄙?” 于人豪对林平之的态度,还有所说的话,都很是不满。 什么叫做,算是名门正派? 当着人老子的面,于人豪也不与这龟儿子计较。 他看向林震南,直接质问林震南:“我们千里迢迢从蜀地过来,本是带着敬意,前来回拜。” “可贤公子杀了我师父的爱子,如今还这般诋毁我们青城派的名声。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待客之道?” 林震南一听这话,心中的忐忑又多了几分。 若死的只是青城派中的普通弟子,好生调解的话,兴许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但死的是余沧海的亲儿子,那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林震南面上不动声色,脸上仍旧挂着笑意,说道:“酒肆中的事,犬子与林某说过。” “余观主乃是一派掌门,想来定是家教严谨之人。余观主的公子,怎么会是个调戏良家妇女,又满嘴污言秽语的无赖?” “于少侠莫不是说笑了?” 他师父的那个小儿子,确实担得起‘无赖’二字。 于人豪被堵得一时无言,脸色更加阴沉了。 方人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林总镖头,你怕不是被林少镖头给蒙骗了吧?” “分明是这位林少镖头在酒肆中调戏良家妇女,我余师弟路见不平,教训了林少镖头一番。” “我余师弟手下留情,饶了林少镖头一命,谁料林少镖头怀恨在心,竟喊了自家的镖师过来围堵我余师弟。” “纵使我余师弟功夫在林少镖头之上,也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我师父为表诚意,让爱子前来回拜,哪曾想,会因此害得我余师弟客死他乡。” 林平之听着方人智的话,不怒反笑。 他看了眼林震南,似乎是在告诉林震南,他的顾虑是对的。 儿子的品行如何,林震南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的儿子,绝不可能做出调戏良家妇女这种荒唐事。 还找了十几个镖师回去报仇,荒谬至极。 林震南属实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青城派,门下弟子竟是这种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 如此看来,余沧海的儿子那般作派,倒也不奇怪了。 “林某听犬子说,当时在场的,除了余观主的公子,还有一位。” 林震南问方人智,“可是阁下?” 方人智说道,“不是我,是贾师弟。” 方人智回头看向站在最后边的贾人达,用眼神警告他别说漏嘴了。 若是林家不堪一击,贾人达说胡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但是见过林平之的本事,贾人达这会儿不免有些心虚。 他不敢与林平之对视,强装镇静,看着林震南说道:“就是如方师哥说的那般。” 贾人达指着林平之,眼睛却仍是不敢看林平之。 “是他对余师哥怀恨在心,又喊了十来个镖师过来,群起攻之。” 方人智接着说道:“依我看,是少镖头心虚,怕被林总镖头你怪罪,所以不敢说实话。” “林总镖头,你可别被你这混账儿子给蒙骗了。” 林震南说道:“方少侠此言差矣。犬子的品行如何,林某自是比诸位更加了解。” “在林某看来,更像是这位贾少侠在颠倒是非。” “也有可能,是他担心被余观主怪罪,所以才编造了谎言,将脏水泼到犬子头上。” 于人豪闻言说道:“怎么,林总镖头的意思,是要委罪于人,说我余师弟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林震南说道:“并非如此,犬子是误杀了他人不假,但此事也得说清来龙去脉。” “若是换了于少侠,被人出言侮辱在先,后又大打出手,于少侠不反击吗?” “什么带着镖师群起攻之,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犬子出手,初时不过是为了自保。谁料余观主的公子武功如此平庸,竟连犬子的赤手空拳都扛不住。” 于人豪骂道:“你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们青城派的功夫?” 林震南说道:“林某所言并非此意。若是犬子的错,犬子担责理所应当,可这莫须有的罪名,犬子为何要承担?” “那酒肆的店主如今正住在林某的家中,于少侠若是不信,可以听听那店主与他孙女是如何说的。” 林震南说着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下人,让他去把岳灵珊和劳德诺请出来。 岳灵珊知道青城派找过来的时候,就有点想去看热闹了。 听说林震南要请他们出去,劳德诺先是问了一下对方来了几个人。 得知是三位年轻少侠,劳德诺便放心了许多。 两人跟着下人到了前厅,林震南先是问劳德诺二人,“二位对在场的三位少侠可有印象?” 劳德诺扫了眼于人豪三人,指着最后边的贾人达,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最后边的这位少侠,前几日来过小老儿的酒肆。” 林震南又问道:“贾少侠,你对这爷孙俩可还有印象?” 第14章 武功平平 于人豪三人都没想到,林震南还把酒肆的店主拉过来做人证。 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非要逼着林平之道歉。 关键是要试探林平之的功夫。 至于事情的详细经过,他们可没兴趣听。 方人智抢先说道:“人都在你们家住下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提前收买了人家。” 于人豪跟着说道:“不管找谁出来,终究还是空口无凭。” “这样,不如让贤公子与我比试一场,用我们青城派的松风剑法讨教讨教你们家的辟邪剑法。” “也好让我看看,贤公子是不是有那本事,可以赤手空拳打死我余师弟。” 劳德诺一听便知,于人豪他们是想试探林平之的功夫。 看来余沧海果真是有了顾虑,不敢轻易动手,才借着讨教的借口,前来刺探虚实。 岳灵珊面上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心里却是有点兴奋。 她很期待林平之和‘青城四兽’切磋。 余人彦的死因,林震南可不知道。 在林震南心里,他儿子的功夫,不怎么样。 就是轻功还不错,打不过,跑还成。 辟邪剑法,林震南没有领悟到要旨。 儿子是他一手教出来,所练的剑法与他如出一辙。 跟祖宗威震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根本没法比。 青城派的松风剑法他也听过,刚劲灵巧,如松之劲,如风之轻。 让他儿子用辟邪剑法去跟人讨教,怕是讨不了好。 而且,这些人多半也是恃强凌弱。 若是发现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不堪一击,这次误杀余观主爱子的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了解。 方人智刚才还被林震南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看林震南一言不发,便不自觉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怎么,林总镖头方才还言之凿凿,说是相信贤公子的品行。” “眼下我说要比试,怎的又犹豫了?” 方人智跟着说道:“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这什么爷孙俩,是早就收买好的。” 方人智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劳德诺二人,“林总镖头这下是怕露馅了?” 林平之知道他爹在犹豫什么。 在他爹眼里,他就是个武功平平的花架子。 而余沧海,可是出了名的武术通神。 于人豪还是青城派四大弟子之一,他爹自然不敢轻敌。 林平之开口说道:“要比试,也可以。不过,丑话可是要说在前头。” “在下武功平平,余观主的公子与在下搏斗时身亡,实属意料之外。” “平日练剑,在下都是与家父,还有镖局中的镖师、趟子手切磋,不比诸位常年行走江湖有经验。” “在下出手拿捏不好分寸,若是一时失手,将于少侠给……那该如何是好?” 于人豪咬牙,林平之是在威胁他? “林少镖头好大的口气啊。” 林平之笑着解释道:“在下并非轻视于少侠,只是于少侠的提议,让我想起了余观主的公子。” “当时他出言挑衅,又咄咄逼人,想来也是试图逼在下使出辟邪剑法,好一探虚实。” 听到这里,林震南眼神微变,又听儿子说道: “在下一再避让,逼不得已出手,他意外身死,诸位却将错都归咎到在下头上。” “现在于少侠也有意与在下切磋,若是又出了岔子,贵派到时候又颠倒是非,前来讨要说法,这事不是没完没了了?” 于人豪恼羞成怒,骂道:“林平之,你把我们青城派的人当什么了?” 林平之笑道:“于少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们都做了什么?” 见林平之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多说无益,方人智干脆直接拔尖朝着林平之攻去。 “林平之,你敢辱我师门,找死。” 林平之是出来迎客的,手里可没拿着剑。 他触发技能“空手接白刃”,长剑刺来的瞬间,林平之不由自主伸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刺来的剑尖。 在旁人看来,只见林平之站定不动,面不改色,双指轻轻一扳,就把方人智的剑扳断了。 在场的,包括林震南都被林平之露的这一手给惊到了。 那剑可是纯钢所铸,以二指之力,要将纯钢的剑身扳断,就连在场武功最高的劳德诺也办不到。 林平之也知道,在这个武侠世界中,能做到这一招,功夫都不差。 “空手接白刃”所使出的招式,非林平之能控制,他也没想到,这次会直接把对方的剑给扳断了。 凭林平之自己的功夫,根本办不到,这下误会大了。 青城派之中,估计也就余沧海能像林平之这样,轻而易举把纯钢的剑身扳下一寸来。 方人智见自己的剑都断了,也没了方才那幅气势汹汹模样。 林平之心里虽同样有点意外,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依旧是前边那幅彬彬有礼的姿态。 他将扳下了的剑尖递还给方人智,笑道:“抱歉,在下出手不知轻重,得罪了。” 前面林平之就说过了,他出手拿捏不好分寸。 林平之看向于人豪,“于少侠,你若当真要与我切磋,也未尝不可。” “不过我们还是提前说好,点到为止。” “于少侠若是下了死手,在下为求自保一时情急,把握不好分寸,伤了于少侠就不好了。” 林平之见这三人的神色,觉得还是可以跟于人豪打一场。 这几个估计已经被唬住了。 余沧海之后再想打他们家辟邪剑谱的主意,定是要三思而后行。 只要于人豪别找死,用摧心掌打他,光是比剑,用“空手接白刃”的技能,足够应付了。 如此应该也不会误杀于人豪。 林震南见儿子露了这么一手,心里免不了产生了些许怀疑。 见儿子主动答应切磋,他还是有点担心。 林平之看向林震南,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于人豪紧紧攥着手里的剑,心里早已没了胜算。 临阵脱逃,没法回去跟师父交差。 点到为止,对他也有好处。 于人豪说道:“好,那便按林少镖头说的,点到为止。”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刀剑无眼,宛儿姑娘可要站远些。” 岳灵珊正看热闹,没想到林平之忽然朝她看了过来,一时间都忘了装胆怯的模样。 劳德诺反应快,把岳灵珊挡在身后,小声应道:“多谢林公子提醒。” 这个林平之,果然对小师妹有非分之想。 林平之看岳灵珊的眼睛,就知道她想看热闹。 上午带着岳灵珊四处参观的时候,岳灵珊就在无意中显露出本性。 这小姑娘,是挺可爱的。 第15章 跳梁小丑 林家极尽奢华,前厅就宽敞得很。 两人既说好了点到为止,那也不用换地方了。 林震南让手下把桌椅挪开些,自己则是去拿了家传的宝剑递给林平之。 待其余人都退到一边后,于人豪拔出长剑,道:“林少镖头,请。” 林平之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朝着于人豪的双目刺去,这招便是辟邪剑法中的“钟馗抉目”。 于人豪后退避开,林平之长剑一横,又使出一招“群邪易辟”。 林平之说自己武功平平,可不是自谦。 这招式虽然是祖宗留下的,但是心法口诀却被藏在了他们家佛堂的阁楼。 林平之使出的这两招,不过是虚有其表。 这两招于人豪也练过,林平之使出的剑法,似乎跟他们所练的一样,平平无奇。 他心中奇怪,但仍是不敢懈怠。 于人豪足尖点地,避开剑锋跃到林平之身侧,剑尖刺向林平之。 见于人豪出招,林平之便触发技能“空手接白刃”。 林平之本就不指望靠着辟邪剑谱打赢于人豪。 先前耍的这两招,就是做做样子。 等于人豪钻了空子,开始出招了,他只格挡就好。 于人豪连刺了好几个方位,皆是被林平之挡了下来。 最让于人豪恼怒的是,他连换了好几个方位进攻,林平之却站在原地不动。 岳灵珊看着两人打斗,有些想笑。 林平之站在那儿瞧着气定神闲,反观于人豪却像个跳梁小丑。 听到身侧传来轻笑声,劳德诺回过神,轻轻扯了下岳灵珊的袖子。 岳灵珊意识到现在不该笑,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扫了一眼厅里的人,众人都在盯着林平之,没人注意到他们。 岳灵珊又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还是老样子,站着不动,只是挥舞手中的长剑,便能轻易格挡于人豪的攻击。 见于人豪似乎是有些乏了,林平之找准了空档,又使出两招“花开见佛”和“紫气东来”。 毕竟人家是来讨教他们的辟邪剑法,他怎么也得用上几招才是。 于人豪接连出了二十来招,讨不到半分好处。 再加上林平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在气势上也震慑到了于人豪。 此时的于人豪早已没了斗志,被林平之一招“江上弄笛”绞飞了手里剑。 林平之见好就收,抱拳说道:“于少侠,承让。” 于人豪这下觉得,能活着回去,就谢天谢地了。 他也不再如来时那般趾高气扬,过去捡起自己的长剑,抱拳说道:“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果真名不虚传。” 其实林平之使出的那几下剑招,还是一样,都是花架子罢了。 不过是于人豪被他格挡的那数十招弄花了眼,下意识地以为,后面使出的剑招也是非比寻常。 如今这虚实也已经探了,自是没必要再留下自取其辱。 于人豪抱拳,对林震南说道:“在下学艺不精,未能用松风剑法取胜,有辱门楣,这便回去向师父谢罪。” “至于我余师弟的事,待我向家师禀报后,孰是孰非,由师父定夺。” 要找林家的麻烦,说不定还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他们还不能轻易认错。 林平之说道:“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五岳剑派皆会到场庆贺,余观主应当也会过去。” “从松风观到衡山城,不知余观主走的是哪条道,可会路过幅州城?” 余沧海现在就在幅州城内,不过是悄悄过来的,暂时还没打算露面。 于人豪问道:“林少镖头此话何意?” 林平之笑道:“若是余观主此行路过幅州城,不如让他来我们林家落脚。” “令公子的事,我可当面与他解释,以免这位贾少侠回去了,在余观主面前颠倒是非。” “正巧酒肆的店主还住在我这儿,想来余观主应该能看出,这二位所说的,是否属实。” 于人豪估摸着,他师父应该不会在这几日现身。 “师父此行并不会经过此地,这才派我等前来回拜。” “我离开后便会赶往衡山,与师父汇合。林少镖头放心,你与贾师弟的说辞,我皆会告诉师父。” “若是师父有意同林总镖头见上一面,返程时兴许会过来。” “今日是我等叨扰了,告辞。” 说罢,于人豪也不等林震南挽留,转身便走。 林平之懒得搭理他们,走到岳灵珊面前,面带微笑说道:“今日劳烦二位了。既然那汉子的亲眷已经走了,二位也回去休息吧。” 劳德诺点头应下,带着岳灵珊走了。 林震南吩咐手下把厅里的陈设恢复原样,然后便喊林平之到后院。 路上,林震南问道:“平儿,爹爹竟从来不知,你还能将纯钢的剑扳断。” 林平之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的长剑刺过来,我下意识出招,谁料剑就那么断了。” 林震南开玩笑道:“你该不会背着我,拜了什么高人为师吧?” 林平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这身功夫,都是爹爹您教的。” 林震南还是很相信自家儿子的。 而且同于人豪切磋的时候,儿子使的,也确实是自家的辟邪剑法。 当初祖先林远图凭借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黑道无敌手。 白道之人前来挑战,也皆是落败而归。 林震南对祖宗留下的剑法,很有信心,不过他天资所限,未能领悟到其中要旨。 莫非,他儿子是个天资聪慧的? 之前教剑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儿子学得特别快。 如今看来,是青出于蓝,在紧要关头,领悟到了剑法的奥妙之处。 林震南心情大好,拍了下林平之的肩膀,笑道:“走,再去与爹爹拆几招。” 林平之笑着应道:“好。” 今日儿子话的,给林震南提了个醒。 那青城派的人,似乎是想试探他们辟邪剑法的虚实。 这几人,从一开始就是来者不善。 若是能让辟邪剑法的威力重现于世,那江湖上觊觎辟邪剑谱的人,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第16章 何愁不能把镖局的生意做大 次日一早,林平之醒来签到后,沉寂了好几天的系统总算是又发布了一条新任务。 【系统提醒,您有一条新任务。】 【请宿主前往衡山城,从曲洋手中获取《笑傲江湖》曲谱。】 《笑傲江湖》的曲谱是由刘正风同曲洋联手谱写。 刘正风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的师弟,曲洋是日月神教的护法。 魔教和白道势不两立,两人却因同好音律而成了至交好友。 刘正风之所以金盆洗手,不过问江湖事,就是为了避免将来魔教同白道争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左冷禅得知其中缘由后,让门派中人带着令旗前去,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并要求刘正风取回曲洋的人头。 刘正风不肯背弃至交好友,因此被嵩山派的人屠了满门。 这些名门正派,动不动就屠了别人满门,比起魔教又好到哪里去? 刘正风家眷弟子全死了,被曲洋带走时,已是身受重伤。 两人躲到城外,遇上了被仪琳带着逃跑的令狐冲,临死前将自己谱写的《笑傲江湖》曲谱给了令狐冲。 令狐冲的运气,是真的好。 现在系统要他去获取琴谱,算不算是夺了令狐冲的气运呢? 林平之躺在床上,寻思着要怎么拿到琴谱。 去抢,不合适。 林平之可不像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想要,也要取之有道。 如果等曲洋把刘正风带走,尾随他们到城外,就他这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 林平之不懂音律,去跟曲洋、刘正风聊音律,混成知己,更加行不通。 如果要曲洋双手奉上,把曲谱送给他,那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有恩于曲洋。 曲洋最在意的是谁,刘正风和曲非烟。 所以,还是要从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件事上下手。 衡山城,岳灵珊和劳德诺也是要去的。 如果他没猜错,这两人应该会找个借口离开。 现在两人的身份还未暴露,肯定不会答应跟他同行。 那就等到了衡山城再见。 …… 果然如林平之所料,上午劳德诺便带着岳灵珊来辞行。 林平之故作不解,问道:“要走,为什么?萨老头你可是还不放心,想要离开去别处避祸?” 劳德诺摇头,说道:“不,林公子剑法如神,小老儿相信,那汉子的亲眷不敢再轻易找上门来。” 林平之又问道:“那你们为何要走,就在我们镖局里谋份差事,不好吗?” 劳德诺说道:“林公子找我们过来,本是说让宛儿来给您作证,可事实上宛儿并未帮到林公子。” “林公子的好意,我们受之有愧,小老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着宛儿离开。” 林平之看了眼岳灵珊。 岳灵珊低着头,还是端着初见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知道这两人要去衡山城,林平之也不再多做挽留。 “既然萨老头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求。” “你等会儿,我让人去取些银钱过来,给你们做盘缠。” “这个就当是我砸了你们酒肆的补偿,你就别拒绝了。” 劳德诺有些意外,林平之就这么答应让他们走了? 昨天他还笃信,林平之对他们小师妹有非分之想。 本以为今日过来辞行,林平之不会轻易让他们走,没想到就这么答应了。 接过钱袋子的时候,劳德诺略微有些惊讶。 “林公子,这……” 也太多了吧。 早听闻林震南出手阔绰,想来这位少镖头,也是随了他爹。 林平之看了眼岳灵珊,笑道:“收下吧。” 劳德诺注意到林平之的眼神,心想,这些不会是给小师妹的吧? 劳德诺前两日就知道了,林平之这人看似好说话,实则说一不二。 他也不再推脱,拱手说道:“多谢林公子。” 离开林家后,劳德诺把钱袋子塞到了岳灵珊的手里。 岳灵珊把钱袋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打开一看惊叹道:“哇,这么多!” 劳德诺笑道:“这些可是林公子特意给你的。” 岳灵珊没劳德诺想得那么多,以为林平之给她银子,就是为了感谢她肯帮忙。 虽然她并没帮到什么忙。 “难怪二师哥你说林震南出手阔绰,交了不少朋友。” “这么多银子说给就给,别人可不是上赶着要与他做朋友。” 劳德诺看岳灵珊的样子,便知岳灵珊没看出问题所在。 就算是林家富庶,林震南出手阔绰,也不会随便给人这么多银子。 林平之应该是对他小师妹有点想法,但是不知为何又这么轻易让他们走了。 等给刘三爷道过贺后,他们也就要回华山了,往后未必还会再遇上林平之。 思及此,劳德诺便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岳灵珊。 …… 林家。 林平之找到林震南,同他说了打算去衡山城的事。 刘正风的知己虽只有曲洋一个,但朋友却交了不少。 刘正风是衡山派弟子,却不像一些正派人士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瞧不上籍籍无名,或是名声不好的人。 刘正风的朋友,什么样的都有,这次金盆洗手,摆了足足两百来桌。 正巧林震南也是个喜欢交朋友,两人有些往来。 刘正风金盆洗手,林震南也收到了请帖。 不过这几日林夫人发风湿,里里外外的事都要林震南打理。 加上余沧海又回了信过来,说是派了门下弟子前来回拜。 因此林震南只是让人送了厚礼过去,没打算亲自过去道贺。 林平之长这么大,还未出过远门。 忽然听到儿子主动说要出去,林震南挺意外的。 “怎么忽然想去衡山城了?” 林平之早就想好了借口,“这次我与那青城派的无赖比试,似是对辟邪剑法又有了新的领悟。” “过往我都是与爹爹和镖局里的人练,您不会下狠手,史镖头他们也都让着我。” “爹爹,我想去外头走走,若是有机会,再与其他人切磋切磋,兴许能悟出更多剑法的奥妙之处。” 遇强则强,当年祖先自创七十二路辟邪剑谱,想来应是由多年打斗经验累积所成。 他们后辈仰仗祖先福荫,过着安稳的日子,功夫是一代不如一代。 林震南本是想让儿子接手家里的生意,如今想来,先让儿子出去闯闯也好。 若是他儿子能以辟邪剑法威震江湖,将来何愁不能把镖局的生意做大? 第17章 不会这么巧吧 林夫人听说儿子要去衡山城,整理了好些东西,让林平之带上。 林震南看着往箱子里放东西的妻子,笑道:“平儿是去给刘三爷道贺,又不是搬家,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林夫人说道:“咱们儿子怎么长大的,你还不清楚。” “除了跟你练功夫吃了点苦头,哪还吃过别的苦,他跟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也没什么区别。” “咱们这儿山路多,一路长途跋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妻子这话倒也没错。 这么一想,是更该让孩子出去历练历练。 先前林震南听儿子说要去衡山,还没想到余沧海这回事。 后面回过味来,又担心余沧海找林平之算账。 不管起因是什么,余沧海的儿子,的确是在跟平儿斗殴时身亡的。 林震南仔细想过。 先前,他为了能在蜀地做生意,每逢年节都往松风观送礼。 余沧海一向是不肯收的,这回却忽然收了,还让弟子来回拜。 余沧海的儿子、于人豪,都有意试探辟邪剑法的虚实,想来应是沧海授意的。 倒是他高看了余沧海。 这般算计他们,余沧海可担不起“光明磊落”四个大字。 林震南思及此,又找了趟林平之。 林平之再三保证,定能好好的回来,林震南这才又答应了让他去衡山城。 记挂着儿子此行可能会遇上余沧海,临行前,林震南再次提醒道:“余观主此人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虽然余观主的弟子不是你的对手,但余观主武功高强,你万不可小瞧他。切记莫要逞一时之气,与他起冲突。” 林平之点头应道:“好,我记住了。” 与林震南夫妇道别后,林平之便踏上了去衡山城的路。 同行的还有一个镖师,和一个趟子手。 那镖师快马走在前头,去把送礼的人拦下。 让他们等林平之到了,再一同到刘府道贺。 至于趟子手,则是留下,给林平之赶马车。 这年头出行不方便,林平之来了这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离开闽地。 原着里,林家被灭门,林震南夫妇被于人豪生擒,押去了衡山城。 林平之因为岳灵珊出手相救,逃走了。 林平之身无分文,一路行乞到了湘地分局。 等他来时,福威镖局湘局已经被青城派的申人俊、吉人通二人给占了。 林平之从这二人口中,得知父母被带去了衡山,于是又准备前往衡山城去。 这两人在镖局里翻箱倒柜,找了不少好东西。 林平之本是念着宁做乞儿,不作盗贼,这才一路行乞。 眼下见他们手里的财物都是从分局抢的,林平之便没了顾忌,趁着二人睡着将财物又抢了回去。 有了钱,林平之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 不过到了衡山城,又是悲剧。 爹妈死了,林平之拜了伪君子岳不群为师,跟着回了华山。 “嗐。” 想到这里,躺在宽敞马车里的林平之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着里的林平之是真的倒霉啊。 现在他没变成丧家之犬,真好。 转眼到了湘地。 前面去拦人的镖师已经回来了,他掀开马车帘子,对林平之说道:“少镖头,先咱们一步出发的人,就在前面的分局等您。” “这次咱们就在湘局下榻如何?” 听到“湘局”两个字,林平之来了精神。 那不就是被申人俊、吉人通抢了的那个分局。 林平之应道:“好。” 到了镖局门口,林平之抬头看了眼上边的招牌,金光闪闪六个大字“福威镖局湘局”。 原着里,林平之过来的时候,招牌已经成了倒挂的。 门口的旗杆上,还被人挂上了草鞋和花裤。 现在招牌还好好的,旗杆上也好好挂着他们福威镖局的镖旗。 很好,看来青城派的人,还不敢随便打福威镖局的主意。 镖局打开门做生意,门是敞开着的。 林平之下了马车,直接走了进去。 提前来送礼的几人已经在这儿等了有几日了,见林平之到了,赶忙迎了上去,“少镖头。” 张镖头是分局的管事,他见从总局来的人喊林平之少镖头,便知此人就是林震南的儿子。 “这位便是少镖头了,真是丰神俊朗,在下已恭候少镖头多日,快,少镖头里面请。” 林平之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张镖头往里走。 原着里只是提到分局的一局之主姓张,其余的就没多写了。 没想到,这个张镖头说话是这种腔调,难怪能管事。 林平之在镖局里坐了一会儿,便想出去看看。 他只打算在附近走走,就没让张镖头带着,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福威镖局开设的分局,都是在繁华的地段。 这里的街市看着,与他前两日逛的大同小异。 林平之逛着有些无趣,便找了间茶馆坐下。 他这一路遇到了不少同去给刘正风道贺的人,在茶馆、客栈能听到不少有意思的八卦。 这年头,消息不灵通,想知道什么,还得四处走走,多打听。 林平之点了壶茶,拉长耳朵听其他桌的人都在说什么。 “咱们要去衡山给刘正风道喜,顺手拿点什么借花献佛,不好吗?” “师哥可是说了,不可轻举妄动。” “我看那里头的人功夫也不怎样,不如你我等天黑了……” 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林平之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功夫不怎样,等天黑。 听着,像是要趁着夜色,去干坏事啊。 还有这两人的口音,跟余人彦、于人豪那几个有点像。 “余师弟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师父的小儿子,这件事,师父肯定不会轻易算了。” 余师弟?师父的小儿子? 林平之放下手里的茶杯,这两人说的不会就是余人彦吧? “吉师弟,我可是知道好东西都藏在哪里,你要不要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吉师弟?吉人通? 那另一个,就是申人俊了? 不会这么巧吧? 这两人还在他们分局附近打转? “申师哥还真是神通广大,怎么连这都知道?” 申师哥,果然是申人俊。 林平之记得,就是这两人其中一个,知道张镖头把宝贝藏在哪里,全给抢走了。 所以他们趁夜前去一探究竟,探的不会就是他们分局吧? 第18章 一群废物 余沧海让于人豪带人去总局,同时还派了其他弟子去福威镖局的各个分局。 只要攻下了福威镖局总局,便会传消息给其他弟子,让他们同时攻打分局。 吉人通和申人俊在湘局附近蹲守了几日,窥探到镖局中有不少宝物。 且不说那几个镖师自己有多少积蓄,光是镖局给别人保的镖就价值不菲。 若是师父下令攻打镖局,他们能从中私吞不少好处。 吉人通与申人俊看得眼馋,等了许久,等来的消息却是让他们先去衡山,与师父汇合。 申人俊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所以就撺掇吉人通,晚上去镖局走一趟。 两人说定了夜探镖局的事,又讨论起了林家的辟邪剑法。 “咱们在下山前,跟师父拆解了几招他们家的剑法,看那剑法平平无奇,这才决定下山。怎么到了他们家里一看,师父又改主意了?” “咱们不过练了几个月,人家可是练了数十年,能一样吗。我倒是觉得,那剑法潜力不小,只是我们未能将其潜力发挥出来罢了。” “是么?可是江湖传言,那林……” 提到林震南的时候,吉人通顿了顿,没直接说出林震南的名字。 “不是都说他功夫不怎么样?咱们师父不会是被蒙骗,看走眼了吧?” 申人俊觉得,看走眼倒不至于。 以前的林家,肯定是有点本事的,但现在嘛,就不知道了。 “他们家老祖宗能凭着剑法威震江湖,怎么可能全靠骗人?但后辈这些不孝孙学到了多少,我就说不准了。” 吉人通笑道:“肯定是没学到多少。他要真有本事,能低声下气地年年给咱们送礼?” 江湖上谁不知道,福威镖局的镖没人动,一是他林震南好结交朋友,别人给他面子,才没动他们家的镖。 二就是忌惮林家祖上的余威。 忌惮归忌惮,大家也猜测,林震南的功夫,远不如林远图。 林震南若是他有老祖宗的本事,何必这般费心思,去讨好别人。 申人俊想了想,问道:“他们家好像还有个儿子?” 老子不行,不知道儿子行不行? 吉人通反问道:“呵,你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吗?” 申人俊摇头。 吉人通笑道:“那不就得了。他儿子要真有本事,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江湖一贯如此,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是能叫出名号的。 就连他们师兄,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听过“青城四秀”的名号。 再反观林震南父子。 如今提及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大家想到的,是衡山派现任掌门莫大先生,与莫大先生的师弟,刘正风。 提及他们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大家想到的,是他们师父余沧海。 而提及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大家说的却还是林远图。 林震南作为林家传人,也就落了个生意手段高明,重信义的名声。 至于林震南的儿子,就更是不用说了,根本没人会提到这号人物。 想来林震南的儿子年纪也不大,总不可能是什么隐士高人,深藏不露,多半就是没本事。 想到这一点,吉人通才敢去福威镖局捞好处。 这两人前面密谋要夜探镖局的时候,还刻意压低声音。 后面讨论林家的辟邪剑法,就没那么多顾虑,说话的声音又恢复如常。 坐在隔壁桌的林平之听得一清二楚。 瞧不上他们林家的,觊觎辟邪剑谱的,可不止青城派的这些人。 若是这两人今晚敢过来,不如活捉了,直接送去刘府。 当着一众武林群侠的面,把这两个鸡鸣狗盗之辈,还给余沧海。 …… 夜里。 申人俊同吉人通先是在暗处窥探,未见镖局中有人走动,便翻墙进了镖局里头。 申人俊之前已经探过一回路,领着吉人通直接去了张镖头隔壁的那间房。 房里摆放着一口棺材,申人俊走到棺材的一头,对吉人通说道:“来,把棺材打开。” 吉人通蹙眉,“申师哥,你说的藏宝的地方,就是这儿?” 吉人通有点犹豫,这里面说不准是发臭的死尸。 申人俊低声说道:“师弟,你想想,这儿又没设灵堂,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口棺材。” “还就放在姓张的镖头隔壁房间,总不可能,是他死了老婆儿子,舍不得埋,才放这儿的吧?” 吉人通恍然大悟,“师哥说的有理。” 吉人通走上前,与申人通一人抬一头棺盖,合力将棺材打开。 棺材里头放着四包东西,用布包裹着,虽看不出是什么,但显然不是尸首。 申人俊伸手试图将其中一个布包打开,里头传来玎珰簌簌的声音,一听便知是好东西。 吉人通下意识往四处张望,毕竟是做贼,还是有点心虚的。 布包被打开,里头放的是几件玉器,最惹眼的,是一对白玉马。 申人俊将白玉马拿出来,仔细瞧了瞧。 吉人通凑上来,低声感叹:“哇,这一看就不便宜。” 申人俊说道:“这其余的三大包,也一定都是好东西。你我拿回去,对半分,一人两包。” 吉人通点头,“好。” 林平之躲在暗处,听着两人窃窃私语的话,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原着里,这两人是拿一部分回去孝敬师娘,分给师兄弟,剩下的对半分。 眼下余沧海没让他们攻打分局,他们便要将这些偷走全私吞了。 这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干的事? 林平之记得,原着里去攻打其他分局的弟子,抢掠完后还一把火把镖局烧了,连带着左邻右舍的房屋都给烧了。 青城派,是没一个好东西啊。 棺材旁,申人俊将白玉马放回去。 他把布包系上,一边才嘲讽道:“这福威镖局,要不是靠着大家给面子,保的镖早给人全劫走了。” 吉人通跟着笑道:“是啊,东西这么容易就让人拿到手了,一群废物。” 申人俊和吉人通一人拿起两个布包,正准备要走,便听到房内有一道声音传来,“二位要拿着我们镖局的东西,去哪儿啊?” 吉人通和申人俊循声看去,只见有一个穿着锦缎的年轻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第19章 籍籍无名 借着月光,申人俊看清了林平之的长相。 这几日,他把镖局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这个人他没印象。 还有这身衣服,不像镖师会穿的。 二人先是一惊,随后又立即镇定下来。 他们是来做贼的,自然是蒙了面。 他们的功夫在青城派中算不上最好的,但要对付这几个走镖的,绰绰有余。 就算是把镖局里的人都来了,他们杀光了便是,横竖外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万一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猜到了什么,他二人最多就是挨一顿教训。 余师弟可是死在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手里,他们不信,师父还能为了这个镖局,要他们以命相抵。 眼下只来一个人,申人俊更是不担心,直接杀人灭口便是。 申人俊将手里的布包交给吉人通,“拿着。” 说罢,拔出随身带着的长剑,朝着林平之刺去。 林平之看着迎面刺来的剑尖露出笑意。 不知道,这次系统会用什么招数“空手接白刃”。 剑尖距离林平之左眼一寸时,林平之侧身后仰,避开剑锋,左手食指弯曲,抬起用手指关节处敲打申人俊手腕上的尺神经。 申人俊手臂一麻,握剑的手松开。 林平之右手接起落下的剑柄,转身退到一旁,举剑指向申人俊的脖颈处。 申人俊垂眸看了眼抵在脖子上的剑,不敢轻举妄动。 吉人通也傻了,一招之内,申师哥就被人制服了? 眼前这人武功高强,他和申师哥联手,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顾虑到这一点,吉人通不敢贸然过去救人。 林平之看着申人俊,笑道:“真想不到,青城派的弟子,不光有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还有鸡鸣狗盗之徒。” 听到林平之的话,申人俊和吉人通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人到底是谁,又怎么知道,他们是青城派的人? 看这人的身手,杀人灭口是不可能了,他们不能承认自己是青城派的人。 申人俊说道:“阁下说笑了,青城派乃是名门正派,我们两个盗匪,怎会是青城派的人?” 林平之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问道:“你们下山之前,不是与余观主拆了几招辟邪剑法,练了几个月,可有悟出其中的奥妙?” 申人俊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在茶馆里说的话。 但是他们并未说出“辟邪剑法”的名字,只是隐晦地说拆解了剑招,提到林家,说的也是“他们家”。 申人俊嘴硬狡辩道:“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据我所知,阁下口中的‘辟邪剑法’乃是林家的独门秘技。” “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晓得林家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笑道:“是么?二位应该是要前往衡山,给刘三爷道贺吧?” “正巧我也要去。到时我带二位去见余观主,问问他,认不认得这两个盗匪。” 刘正风此次金盆洗手,广邀天下宾客。 五岳剑派的人也都在。 若是当着一众英雄的面,将他们偷盗的事说了出去,师父那般好面子,定不会放过他们。 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吉人通将手里的布包砸在地上,拔剑朝林平之刺去。 林平之微微有些错愕,算漏了,没想到吉人通把东西砸了。 那瓷器玉石,怕是全给摔碎了。 林平之在吉人通拔剑时,闪身上前,横掌把申人俊劈得昏死过去。 随后又立即转身,竖起手中的剑,格挡刺来的剑尖。 林平之有系统技能加持,吉人通根本伤不到他。 至于攻击,林平之会的,也就只有他们家的辟邪剑法。 看到林平之所使的剑招,吉人通惊讶道:“‘飞燕穿柳’,你是林家的人?” 林平之笑道:“是啊,我就是林震南那个籍籍无名的儿子。” “都能认出我们家的剑招了,还说没跟你们家师父拆解过辟邪剑法?” 听林平之这话,吉人通便知,他们在茶馆里说的话,全给林平之听了去。 先前在茶馆里头,他们还瞧不起林震南父子。 吉人通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了什么于师哥他们去了一趟林家,师父的主意就变了。 就算余师弟死在了林震南儿子的手里,师父也没去找林家算账。 原本他们还猜测,师父是不是想先去给刘正风道贺,待刘正风金盆洗手后再行动。 如今看来,是见识到林震南儿子的身手,这才又有了顾忌。 连师父都忌惮眼前的人,他怎么会是对方的对手? 见吉人通没了斗志,林平之闪身上前又是一掌,把吉人通也给打晕了。 林平之拿出火折子,将房里的烛火点上。 白天林平之从外头回来,就告诉张镖头,今晚有人要来镖局偷东西。 林平之还问他,是不是把东西藏在了棺材里。 那口棺材,张镖头可没告诉过总局的人。 听林平之提到棺材,张镖头便不敢质疑林平之的话。 林平之知道这些人不是吉人通、申人俊的对手,便让他们在外头等着,等灯亮了再进来。 张镖头本是不放心林平之一人对付盗贼,但跟着林平之来的趟子手,与他说了林平之和于人豪切磋的事。 得知他们家少镖头武艺高强,张镖头就听林平之安排,守在外边。 这会儿见房里的烛火亮了,张镖头赶忙带着局里的镖师、趟子手冲了进来。 他先是看到了好端端站在房里的林平之,见少镖头没事,又看向地上的布包。 比起地上躺着的盗匪,他更担心给客人保的镖。 张镖头上前打开布包,见里面的玉观音都摔碎了,欲哭无泪。 “少镖头,这玉观音是咱们给六合门保的镖,这都碎了,得赔偿东主啊。” 张镖头看了眼在地上的另外几个布包,里面的东西,估计也都碎了。 这赔偿的钱,算谁头上啊? 林平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把他们捆起来,一起带去衡山。” “赔偿东主的钱,我去找他们师父要。” 林平之可不怕余沧海秋后算账。 余沧海要是敢用摧心掌打他,他就“双倍伤害反弹”还回去。 到时候,树倒猢狲散,青城派这帮乌合之众,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第20章 他要等的人来了 从福威镖局湘局到衡山,不过一日的功夫。 进城后,林平之听马车外吵嚷的声音,便知此刻城内定是热闹得很。 张镖头另外驾了一辆马车,看着被生擒的吉人通和申人俊。 见到了衡山城,张镖头下马车,走到前头去找林平之。 “少镖头,我提前让人订好了客栈,您是要直接去客栈落脚,还是要四处逛逛?” 因着刘正风金盆洗手,如今衡山城里满是来道贺的宾客。 张镖头料定这时候的客栈会人满为患,提前让人花大价钱,要了几间上房。 林平之说道:“先去客栈。” 张镖头应道:“好。” 到了客栈,林平之让人把装着贺礼,还有申、吉二人的箱子一块儿抬了上去。 担心这两人中途想跑,林平之让张镖头给他们灌了好些蒙汗药。 进了客房,林平之打开箱子,确认二人还没醒,转头对张镖头说道:“你留下,把人和东西看好了,我去外头逛逛。” 张镖头应道:“好的,少镖头。” 林平之打算出门,去茶馆跟他的未来媳妇偶遇去。 想着自己这一身锦缎太惹眼,临走前,林平之还特意借了套趟子手的粗布衣裳换上。 张镖头几人虽然看不明白,但少镖头这么做,应该就有他的道理。 林平之不记得,原着中是否有提到,岳灵珊他们去的那个茶馆叫什么名字。 但是华山派的另外几个弟子,应该还是挺好认的。 原着中写,那六弟子陆大有,肩上蹲了只猴,又被人喊作“六猴儿”。 还有个手拿算盘的,像个做买卖的,忘记是哪个弟子了。 这两人的扮相,应该是挺好认的。 到时候他看哪家茶馆里有这样的人,进去等着就成了。 林平之在街边买了顶斗笠,走了半日,路过了三四家茶馆,也没瞧见像是华山派弟子的人。 直到天上下雨了,林平之才在一家茶馆里头看到了肩头蹲着只猴子的人。 那人,应该就是陆大有没错了。 林平之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原着里的林平之似乎就是为了避雨,才走进了茶馆。 看来有些事,也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茶馆里坐满了人,林平之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面朝着墙坐下。 林平之点了壶茶,听着茶馆里的人聊天说话。 这几日衡山城里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刘正风金盆洗手。 大家讨论的,也大多都是这件事。 关于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原因,众说纷纭。 林平之这一路过来,在沿途的茶馆里,已经听了数十种不同的理由。 听到有人猜测,刘正风金盆洗手,是为了避免衡山派的门户之争,林平之便笃信,他没有找错地方。 不出意外,等会儿“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就该出现了。 茶馆里,一个矮胖子正侃侃而谈,“大家有所不知,刘三爷的功夫,已经在师兄莫大先生之上。” “莫大先生担心声势被师弟压下去,已经和刘三爷起了好几次冲突。” “刘三爷是因为不想与师兄相争,这才逼不得已,退出江湖。” 那个矮胖子说得正起劲,忽然门口响起了胡琴声。 林平之转头看去,拉琴的老人家看着形容枯槁,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衫都洗得泛白了。 武侠世界中的高手,原来就长这样。 莫大先生一边拉着琴,嘴里还唱着戏曲里的唱段。 林平之端着茶杯,笑着摇了摇头。 莫大先生这唱腔,属实是不怎么样。 先前说得正起劲的那矮胖子,忽然被人打断了,心里不舒坦,喝道:“鬼叫什么?打断老子说话了。” 莫大先生没理会他,继续拉着琴,嘴里唱着,“只杀得……血成河……鬼哭神嚎……” 茶馆里有人听不下去了,朝着莫大先生扔了一串铜钱,要他闭嘴。 见莫大先生不说话,那矮胖子又接着说道:“如今莫大先生与刘三爷早已势如水火,所以这回刘三爷金盆洗手,才不见衡山派的人过来。” 莫大先生走到那矮胖子的桌旁,“你胡说八道。” 那矮胖子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等他反应过来,莫大先生已经将长剑插入了胡琴之中。 这是林平之第一次见到高手出招,相比之下,他和他爹出剑的速度,简直就是影视剧里的慢镜头打戏。 难怪啊,于人豪在林家附近窥探到他们父子俩拆招,就笃信他们父子俩武功平平。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在莫大先生这种高手面前使用“空手接白刃”的技能,对方出招快,他格挡的速度自然不会慢。 一场打下来,他林平之瞧着,应该也会有几分高手的模样。 莫大先生收起剑后,又拉着他的胡琴,缓缓走出了茶馆。 待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茶馆里方才有了人喊了起来。 “你们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惊呼出声的人正指着桌上的茶杯。 茶馆里好些人围了过去,仔细端详桌上的茶杯。 有人感叹道:“那老先生一剑竟将桌上的茶杯都削去了半寸,茶杯还一只不倒,当真厉害。” 另外一人冲着坐在桌前的矮胖子笑道:“要不是那位老先生手下留情,老兄的头颈怕也是要被一同削去了。” 茶馆里有人猜测,出手的老先生应该是莫大先生的朋友,对这矮胖子诋毁莫大先生的话不满意,这才出手教训了这矮胖子。 有人则是认出了莫大先生,直言道:“这位便是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方才那矮胖子还说,莫大先生在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不如刘正风。 可如今莫大先生露了这么一手,可是狠狠打了那矮胖子的脸。 那矮胖子这会儿还心有余悸,也不敢再随便说什么。 方才那矮胖子说话时,在场的有不少人都随声附和。 这会儿见莫大先生发怒,众人担心被牵连,便都离开了茶馆。 原本坐满人的茶馆,瞬间冷清了下来。 林平之看向门口的方向,心想,岳灵珊该来了吧? “二师哥,我的衣裳都被雨溅湿了,我们进去茶馆喝杯茶吧?” 林平之收回视线,低头饮茶。 他要等的人来了。 第21章 原来余观主是怕了林平之 劳德诺走进茶馆第一眼,就瞧见了桌上被莫大先生削断的七只茶杯。 劳德诺让岳灵珊猜这茶杯是谁削的,岳灵珊猜是刘正风,劳德诺说道:“刘三爷的剑法,只怕还不到这造诣。” 能使出“一剑落九雁”,功夫还在刘三爷之上的,那不就剩下刘三爷的师兄了。 岳灵珊说道:“我知道了,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话音落下,又听茶馆里有人说道:“师妹好眼力。” 林平之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用看就知道了,说话的自然是华山派的其他几位弟子。 岳灵珊不见令狐冲,便问起了大师哥的去处。 令狐冲本是与陆大有几人一同前往衡山,但昨日途径衡阳城时,令狐冲骗了街边一个叫花子的酒喝。 后又带着那叫花子去酒楼喝了个烂醉,之后就让陆大有他们先去往衡山,自己则是还留在衡阳。 说了令狐冲的事,陆大有又问起了岳灵珊和劳德诺这一路的情况。 这事关系的青城派,岳灵珊顾忌这里耳目众多,本是想换个地方再说。 但眼下衡山城里哪里还有空客房给他们住,所以几人还是留在了茶馆里。 劳德诺将事情从头道来,“这事儿还要从去年腊月,大师哥打了青城派的侯人英……” 去年令狐冲把候人英、洪人雄二人给揍了,岳不群让劳德诺去青城派道歉。 劳德诺去了趟松风观,无意中见到了青城派弟子在练剑。 回去后,劳德诺将看到的剑招使给岳不群看,岳不群一看便认出了这是林家的辟邪剑法。 当年,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前去找林远图挑战,落败而归后耿耿于怀。 长青子与岳不群的师父交好,因着心有不甘心,就去找岳不群的师父拆解了辟邪剑法的剑招。 那时候,还是小徒弟的岳不群在边上给二位沏茶,因此也记住了辟邪剑法的剑招。 岳不群猜到余沧海是要去找林家的晦气,便问劳德诺,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后来岳灵珊得知了这件事,就要跟着劳德诺一块儿来。 他俩比于人豪几人要先到幅州城,也在林家附近窥看过林平之练剑的模样。 说到这里,劳德诺笑道:“林平之的剑法,初看时,还真看不出有多厉害。” “那时小师妹还与我说,林公子练的是邪辟剑法,邪魔一到,就该躲得远远的。” 华山派几人都发现了,劳德诺说的是“初看时”。 陆大有问道:“听二师哥话里的意思,那林家少镖头,是深藏不露?” 劳德诺点头,又接着说了于人豪到林家附近窥探,余人彦在酒肆被误杀,以及于人豪带人上林家兴师问罪的事。 听到林平之以二指之力将方人智的剑扳断,众人已是惊讶不已。 后来又听劳德诺说,于人豪不敌林平之,便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过最让他们诧异的,是亲自带着弟子压阵的余沧海,竟然就这么算了? 陆大有问道:“二师哥,若是让你用咱们华山剑法跟那林平之切磋,你有几分胜算?” 劳德诺摇摇头,说道:“你们是没看到林平之那游刃有余的模样,换了我,怕是也未能伤及他半分。” 陆大有半信半疑,“真这么厉害?” 岳灵珊指着蹲在陆大有肩上的猴,笑道:“当时那于人豪就跟你这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被耍着玩呢。” 岳灵珊想起于人豪当时的样子,仍是觉得有趣。 陆大有平日外号也叫“六猴儿”,听岳灵珊这般说,陆大有总觉得这话不对劲。 “小师妹,什么叫作,我这猴儿?” 就在几人哄笑的时候,一位卖馄饨的老人家担着扁担走到了茶馆的屋檐下躲雨。 陆大有几人都饿了,过去跟老人家买了几碗馄饨。 陆大有将馄饨依次分好,先给了众位师兄,然后是岳灵珊,最后才给自己。 大家坐下一块儿吃馄饨,又谈论起了余沧海。 三弟子梁发问劳德诺,“二师哥,你前面不是说,看余观主与他那些弟子的阵仗,是要去找林家晦气,给他师父报仇。” “眼下余观主已经来了衡山,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五弟子高根明猜测道:“自家弟子技不如人,余观主总不能自己出面,去教训一个晚辈吧?” 梁发又问道:“可余观主的小儿子,不是死在了林平之的手里?余观主去找人家讨要说法,算欺负晚辈吗?” 岳灵珊说道:“那个余人彦是自寻死路,想试探人家的功夫,反而被人一掌打死了。” “林平之都看穿了他们居心叵测,还直言贾人达几个是泼皮无赖。余观主再上门,还要不要脸了?” 劳德诺说道:“你们可别忘了,余观主的师父,可是败给了林远图。余观主如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那林平之呢?” 若是林平之的造诣在林远图之上,余沧海又能有几分胜算。 陆大有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余观主是怕了林平之,不敢轻易找人家的晦气。” 见大家哄笑,劳德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余观主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这话可莫要让余观主听到了。” 几人纷纷点头。 此时,从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一个老尼姑走进茶馆,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 林平之戴着斗笠,依旧没有抬头。 他知道,来的是小尼姑仪琳的师父,恒山派的定逸师太。 令狐冲带着她们家仪琳,在酒楼与田伯光喝酒,被泰山派的天松道长瞧见了。 消息传到了定逸师太耳朵里,她便怒气冲冲地来找令狐冲讨人。 劳德诺几人听了其中的缘由,自是百般为令狐冲辩解。 定逸师太哪里听得进去,一口一个畜生的骂令狐冲。 见劳德诺这几个华山派的交不出人,还百般抵赖,定逸师太抓起岳灵珊的手腕,说道:“你们掳走了我恒山派弟子,我也掳走你们华山派一个女弟子。” 劳德诺和梁发过去抢人,被怒火中烧的定逸师太直接打飞了出去。 劳德诺摔在茶馆对面铺子的门板上,将门板撞断成了两截。 梁发的运气就要好一些,在撞向馄饨锅之前,被那买馄饨的老人给接住了。 林平之见有可乘之机,飞身上前,一把搂住岳灵珊的腰,将人抢了回来。 定逸师太下意识出掌,林平之见状出掌与她对上,硬生生接下了定逸师太一掌。 相比向后摔飞出去的劳德诺、梁发二人,林平之不过只是后退了几步,便带着岳灵珊站定了。 林平之头顶的斗笠被定逸师太的掌风打落,岳灵珊看见林平之脸,诧异道:“你……” 第22章 你小子功夫不错 林平之站定后便放开了岳灵珊。 岳灵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看着林平之。 方才岳灵珊就注意到了林平之。 那时林平之戴着斗笠,背对着她。 她哪里能想到,这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会是林家的那个总穿绫罗绸缎的大少爷。 林平之侧头看向岳灵珊,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没听到林平之再喊她“宛儿姑娘”,岳灵珊意识到,林平之应该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虽然她与劳德诺还是之前的那副扮相,但在茶馆里头,她一直是管劳德诺喊“二师哥”。 定逸师太刚来的时候,也问了她,“是不是灵珊?” 还问她,“为何要扮成这般怪模怪样?” 岳灵珊告诉定逸师太,“是有人要与我为难,我才扮成这样。” 定逸师太指责她爹爹管教弟子不严的时候,对岳灵珊说的是“你爹爹”。 方才的对话,林平之定是都听见了,知道她跟二师哥之前都在撒谎。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生气? 见眼前的小子竟有本事接下自己一掌,还在气头上的定逸师太也不由得一愣。 她问林平之,“你是谁?” 岳不群的几个徒弟,定逸师太都是认识的,没见过眼前这小子。 而且看岳灵珊的反应,像是认识眼前的人,但并不熟悉。 定逸师太憋了一路的怒气,好不容易找到华山派的人。 没讨回自家的仪琳,又听他们一直狡辩,怒火烧得更旺了。 教训了劳德诺、梁发后,看又有个不长眼的小子跑出来,定逸师太出掌是丝毫不留情面。 可眼前的这下子,硬生生接了她一掌,竟只是后退了几步。 陆大有几人在边上看着,同样很好奇林平之的身份。 毕竟他们二师哥和三师哥才刚被定逸师太打飞出去。 定逸师太一掌的力道如何,可想而知。 这人的功夫定是在二师哥和三师哥之上。 看着年纪不大,就能有这般深厚的功力,江湖上有这号人吗? 而且,小师妹好像还认得这人? 林平之获得“双倍伤害反弹”技能后,受到伤害,毫发无伤。 定逸师太的这一掌,对林平之来说,就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下罢了。 之后只要林平之不反击,伤害便不会反弹到定逸师太身上。 林平之没打算伤人,正打算给定逸师太赔个不是,还不等他开口,又有人跑了过来。 那两人手中的灯笼写着“刘府”二字,走到定逸师太面前驻足,其中一人问道:“尊驾可是恒山派的神尼?” 定逸师太道:“不敢。老尼恒山派定逸。” 确认了定逸师太的身份后,两人便自报家门。 这两人是刘正风的弟子,一个名叫向大年,一个名叫米为义。 他们是奉刘正风的命,来接恒山派众人去刘府用斋。 恒山派的人最是好认,都是一群尼姑。 见还有其他男子在场,向大年又向梁发询问了他们的身份。 得知是华山派的弟子,向大年便邀请梁发他们一同前去。 定逸师太看向站在岳灵珊身边的林平之,又问了一遍,“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林平之说道:“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福威镖局,姓林。 向大晚走到林平之面前,问道:“阁下是福威镖局,林总镖头的公子?” 林平之点头,“正是在下。” 因着林远图的关系,福威镖局在江湖上是大名鼎鼎。 定逸师太打量着林平之,心想,原来这个就是林远图的后人。 林震南也是这次受邀的宾客之一,向大晚得知眼前的人是林震南的公子,便邀请林平之随他们一同前往刘府。 林平之还要带上申人俊、吉人通这两个盗匪,去找余沧海讨钱,婉拒道:“在下还有些琐事要办,晚些时候,自行前往刘府就好。” 向大年不好刨根问底,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在府中恭候林公子。” 林平之看向定逸师太,说道:“原来尊驾是衡山派的定逸师太。在下有眼无珠,竟没能认出来。” “早听闻定逸师太为人正直,定是不会与您口中的畜生一般,是在下误会了。” 定逸师太闻言怒气又窜了上来。 眼前这小子的意思,就是她再掳走岳灵珊,便同那令狐冲一般,是个畜生了。 林平之知道,定逸师太不会为难岳灵珊。 出来跟定逸师太抢人,就是想着机会难得,就出去英雄救美一回。 毕竟他也说过,要护人家小姑娘一世周全不是。 向大年与米为义两人是后面来的,还不知令狐冲的事,没明白林平之话里的意思。 但是岳灵珊、劳德诺这几个人,可是都听出来了。 定逸师太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再加上仪琳跟令狐冲的事,还没解释清楚。 岳灵珊几人就算是想笑,也没一个敢笑出声的。 岳灵珊偷偷看了眼定逸师太的神情,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林平之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姿态,面带微笑冲着定逸师太作揖行礼。 “方才多谢定逸师太手下留情。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师太海涵。” 劳德诺听到这话,动了动肩膀,浑身还疼得厉害。 他可没觉得,定逸师太手下留情了。 不过林平之这会儿说这种话,倒是又给了定逸师太几分面子。 劳德诺几人不敢吭声,那卖馄饨的老人就不一样了。 他走了过来,看着林平之,颇为欣赏。 方才正是他出手,接住了梁发,梁发才没撞到他的馄饨锅上。 何三七冲着林平之笑道:“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功夫也不错。” 林平之颔首,“前辈谬赞。” 定逸师太问道:“你喊他前辈?” 江湖中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喊一个卖馄饨的老头儿前辈。 向晚年看了眼老人的馄饨担,思索片刻后,躬身说道:“原来是雁荡山何师伯。” 听向晚年这么一说,众人便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谁了。 雁汤山高手何三七,挑着副馄饨担行走江湖。 何三七也是刘正风的客人,向晚年自是请他同去刘府。 林平之因着还有事情要办,先行与众人别过。 前往刘府的路上,定逸师太没再抓着岳灵珊不放。 想来是还记着林平之的话。 陆大有几人走在后头,想说话也不敢吭声,就这么一路到了刘府。 第23章 想跟余观主讨个说法 明日才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日子,今天只是摆了桌,招待宾客用饭。 刘府是按照门派给众人安排的位置,落了座,岳灵珊几人便与定逸师太分开了。 憋了一路的陆大有问岳灵珊,“小师妹,先前出手救你的那个,真是林平之?” 岳灵珊点头,“嗯,就是他。 ” “先前我在茶馆里就看见了他了,不过他穿着粗麻衣裳,又戴了顶斗笠,我没认出来。” 梁发想起当时林平之抢回岳灵珊的表现,说道:“看来那林平之不光是剑法了得,内力也十分深厚。” 梁发看向劳德诺,询问道:“二师哥,你说呢?” 劳德诺和梁发都是挨了定逸师太一掌的人。 那一掌的威力如何,他们俩最是清楚不过了。 劳德诺点头,认同梁发的说法。 “方才师叔在气头上,出手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虽然师叔并未出全力,但是以林平之当时反应推断,凭他的功夫,要在师叔的手里全身而退,应是不难。” 换了他们,可就只有乖乖被打的份。 陆大有笑道:“难怪余……” 劳德诺赶紧打断陆大有的话,“六师弟,慎言。” 劳德诺往边上使了个眼色,青城派的人,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陆大有见状改口道:“现在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同桌的几人都明白陆大有的意思。 难怪余沧海去幅州城走了一趟,却没有亲自去找林家的晦气。 余沧海此人心高气傲,若是连个小辈都教训不了,甚至败给了林家的辟邪剑法,以后怕是要没脸见人了。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岳灵珊朝门口看去,是两个满身血的人被抬了进来。 在座的宾客中有人认出了他们,议论纷纷。 “是泰山派的。” “是天松道长。” “还有一个呢?” “也是泰山派的,是天门道人的弟子。” “死了么?” “一死一伤。” 因着这突生的变故,岳灵珊几人讨论的话题也由林平之,变成了泰山派的天松道人。 “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将天松师伯伤成这样?” “眼下衡山城中尽是前来给刘三爷道贺的宾客,这些宾客之中,大多与五岳剑派交好,要不也是冲着与五岳剑派攀交情来的,谁会做出这种事?” “看师伯的伤势,伤他的人定也是个高手。” 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向大晚走了出来,说是刘正风请劳德诺进去。 劳德诺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劳德诺进去没多久,坐在外边的岳灵珊几人便听到从里边传来暴喝,“令狐冲呢?” 岳灵珊被吓了一跳,“是为了大师哥的事?” 爹爹还没来,也不知道二师哥扛不扛得住? 陆大有想到满身是血的天松道人,不由得有些忐忑。 “天松师伯的事,不会也跟大师哥有关吧?” 不然怎么人抬进去了,他们就要找大师哥。 花厅内,劳德诺被天门道人的大喝声震得耳鸣。 他秉着恭敬的态度,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花厅里一死一伤的人,一个是天门道人的师弟天松道人,一个是天门道人的弟子迟百城。 这两人是在回雁楼喝酒时,被田伯光所伤。 据说当时,令狐冲与那田伯光,还有定逸师太的弟子仪琳在一起。 天松道人被田伯光所伤后,令狐冲无动于衷,仍旧与那田伯光在一块儿继续喝酒。 天松道人听人讲述事情的经过,忍不住破口大骂,直接管令狐冲叫淫贼。 还不等劳德诺想好该怎么狡辩,又有人来了。 说是没有找到令狐冲、田伯光这两个淫贼,但是找了一个尸首,是青城派的罗人杰。 余沧海让人把尸首抬进来。 罗人杰身上还插着柄剑,显然是被剑刺死的。 余沧海凑近一看,瞧见剑上刻着五个字“华山令狐冲”。 这下劳德诺是真不到怎么狡辩了。 正在余沧海要质问劳德诺的时候,与令狐冲与田伯光一同喝酒的仪琳回来了。 仪琳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她先是被田伯光掳走,后被令狐冲所救。 令狐冲不敌田伯光身受重伤,后遇上天松道人,令狐冲爱莫能助。 至于罗人杰,是他杀令狐冲在先,后被令狐冲反杀。 仪琳指着罗人杰的尸首,一口一声“恶人”,气得余沧海牙痒痒。 余沧海脸色铁青,问劳德诺,“我青城派可是有在哪里得罪了贵派,故而令师兄一见到我派弟子,便出言挑衅?” 劳德诺摇头,自是撇得干干净净。 “这是令狐师哥与罗兄的私人纠葛,与两派并不相干。” 余沧海显然是不满意劳德诺的这番说辞,冷笑道:“你……” 余沧海的话还没说出口,花厅门口又有人来了。 来人正是林平之,他换了身平日常穿的锦缎,身后跟着一名镖师。 那镖师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正是被林平之生擒了的申人俊。 林平之环视厅内众人一眼,想来那坐在主位上,财主打扮的人便是刘正风了。 林平之走上前,作揖行礼,说道:“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乃是奉家父之命,来给刘三爷送贺礼的。” 刘正风站起身,“原来是林兄的公子,有失远迎。” 刘正风指着林平之身后的镖师,“贤侄,那是?” 这昏死过去的人,不该是他的贺礼吧? 林平之示意镖师把人放下。 余沧海看清了申人俊的脸,“人俊?” 林平之解释道:“在下听闻华山派劳少侠,松风观余观主都在此处,便将此人带来,想跟余观主讨个说法。” 劳德诺看了眼地上的申人俊,又看向林平之,心中不解,讨什么说法? 方才余沧海在罗人杰身上发现大师哥的剑,怒极打了他一掌。 定逸师太听到仪琳转述大师哥诋毁尼姑的话,气得扇了他一巴掌。 现在好不容易把大师哥的事情解释清楚了,这又要讨什么说法? 余沧海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又见林平之要找他讨什么说法,怒道: “你杀了人彦的事,我还未找林震南讨要说法。” “如今你又伤我门下弟子,是完全不把我青城派放在眼里了?” 第24章 当面对质 原着里,余沧海灭了林家满门的事,到刘正风金盆洗手那会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这次于人豪落败而归,余沧海虽将弟子召回,但也没想就此作罢。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青城派有意找林家晦气的事,门派中人皆是守口如瓶。 余人彦的事,除了华山派,外人还不得而知。 这会儿听余沧海说起,众人才知道,林平之和余沧海还有恩怨。 余沧海本无意在这时将此事说出来,但没想到林平之会突然出现。 他估摸着这事是瞒住了,干脆自己先说出来。 林平之不惧他,脸上笑容不减,说道:“余观主误会了,在下并未伤你门下弟子。” “只不过是怕这盗匪跑了,所以给他喂了点蒙汗药。” 前面仪琳才说罗人杰是恶人,这下林平之又说申人俊是盗匪。 余沧海若是认了,那他这当师父的,又算是什么? 余沧海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平之说道:“在下又不像贵派弟子,是喜欢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怎会胡说呢?” “在下是担心余观主被门下弟子蒙骗,故而亲自带着人来,找余观主当面对质。” “正巧诸位前辈也都在,可以一同听听,来评一评孰是孰非。” 林平之走到余沧海面前,端起他桌上的茶杯。 “余观主,借您的茶水一用。” 中了蒙汗药的人,只要用水泼便能醒过来。 林平之端着茶杯,走到申人俊身侧,将茶水倒在申人俊的脸上。 申人俊刚醒来,视线还有些模糊。 隐约像是看见了他们家师父,申人俊有些不确定道:“师父?” 林平之站在一旁,朗声说道:“你不是说,青城派是名门正派,你们两个盗匪,不是青城派的弟子。” “怎么现在又冲着余观主喊师父了?” 申人俊先前意识还有些模糊,听了林平之的话,才想起他跟吉人通去行窃,被抓到的事。 申人俊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见余沧海脸色阴沉,还当是为了他和吉师弟的事发怒。 申人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余沧海面前,狡辩道:“师父,你莫要听这人胡说八道。” 林平之说道:“我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 申人俊支支吾吾,“是……是……” 林平之问道:“是什么?” 余沧海看申人俊心虚的模样,便知自家弟子定是做了亏心事。 当着一众武林前辈的面,余沧海也不好偏私,只得问道:“人俊,到底怎么回事?” 申人俊环顾四周,发现罗人杰的尸首,被吓了一跳。 师兄怎么死了?莫非也是犯错了? 行窃的事,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师父不会轻饶他的。 申人俊狡辩道:“师父,我与吉师弟在茶馆喝茶,这人忽然就与我们动手。” 林平之闻言笑道:“在下确实是在茶馆中遇到过此人,但并未在茶馆中与他动手。” “他们师兄弟二人在茶馆中说,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平平无奇,在下无意中听到,并不恼。” “因为余观主教给弟子的那几招,不过是尊师长青子败给我曾祖父时,凭记忆记下的剑招罢了。” “若是见过一回,记下几个招式,就能学会辟邪剑法,那当年我曾祖父打遍黑道无敌手。” “黑道中人,若是都如尊师那般把剑招记下,岂不是个个都能学会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落败一事,长青子自认此事是奇耻大辱,不愿对外人说起。 林远图赢了个晚辈,也没什么好到处炫耀的。 两人都未将此事说出去,除了岳不群的师父,外人皆不知晓。 如今林平之旧事重提,余沧海见众人都看着他,有些恼羞成怒。 尤其是他让弟子练辟邪剑法的事,也被抖了出来。 他青城派有松风剑法,却还要弟子去练别人家的剑法,外人听了,会作何感想? 劳德诺看了眼余沧海,有点心虚。 他不久前在茶馆里,才跟几个师弟说过,在青城派看到他们在练辟邪剑法的事。 还有长青子落败,也是他说的。 林平之这会儿说这些,不会让他出来对质吧? 青城派中,谁不知他们师父好面子。 见师父不说话,申人俊出言反驳道:“你,你胡说八道,诋毁我派清誉,是何居心?” 林平之反驳道:“不是你与那吉师弟自己说的,‘在下山前,跟师父拆解了几招辟邪剑法。’” “若不是在茶馆里听到了这些,我又怎会知道,你们平日在松风观里,都做了些什么?”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钻研对手的招数,这算不得什么卑劣的手段。” 林平之看向余沧海。 “至于尊师落败一事,当年尊师挑战我曾祖父时,年纪与在下相仿,不过是个小道童罢了。” “而我曾祖父当时早已是名震江湖的大前辈。” “若是在下今日向余观主挑战,落败是情理之中。” “又不是余观主败给了在下,算不得什么奇耻大辱。” “将这些事说出来,怎么就诋毁了青城派的清誉了?” 林平之又看向申人俊。 “不过你与你那吉师弟行鸡鸣狗盗之事,确实是不光彩。” “但这是你们自甘堕落,可怨不得我。” 申人俊看了眼余沧海,仍是嘴硬狡辩道:“你,你,你胡说,什么鸡鸣狗盗,我先前不是说了,是在茶馆里被你捉住的。” 林平之说道:“是吗?那你仔细说说,在下是如何在茶馆里,把你捉住的?” “等你说完了,我再将你的嘴堵上,让你那吉师弟进来说,看看你们的说辞是否一致。” “若是不一致,那自是你二人在说谎了。” 林平之看向余沧海,笑着问道:“余观主,依您之见,在下说的是否在理啊?” 听林平之这么说,在座众人也都回过味来了。 难怪林平之前面说的是两个盗匪,带过来的,却只有申人俊一个。 余沧海早已怒火中烧,却不好冲着林平之撒气。 他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罗汉桌上,将桌子拍成了两半。 余沧海瞪着申人俊,怒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敢有半句虚言,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申人俊之前根本没想过,会被林平之抓到,跟吉人通也没提前对好口供。 若是谎话说得太离谱,一定会被拆穿。 申人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哭着说道:“师父,是弟子错了,弟子学艺不精,丢了师父您老人家的脸。” “弟子的确是去了他们的分局,但是,但是弟子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 申人俊转头看向林平之,指着林平之骂道:“林平之,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师父讨要说法。” “你杀了我余师弟,这笔账又如何说?” 第25章 教导无方 既然申人俊主动提了,那林平之就顺便说说这件事。 他也想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免得日后余沧海拿“杀子之仇”做文章。 “好,那我们就来说说余观主爱子的事。” 林平之看向余沧海,问道:“余观主既然已经知道了令郎身亡的事,想必也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贵派弟子是如何与您说的?” 贾人达自是不敢欺瞒他,先前让于人豪去林家,一口咬定是林平之有错在先,也是余沧海授意的。 眼下当着众人的面,余沧海当然不能这么爽快承认,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 见余沧海不说话,林平之便继续说道: “先前人称青城四秀之一的于少侠,曾带着方人智、贾人达两位师弟,来到林家兴师问罪。” “当时贵派弟子贾人达便颠倒是非,说是在下调戏良家妇女,令郎路见不平,因而与在下有了冲突。” “可实际上,令郎才是那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无赖。” “令郎还出言侮辱,说我福威镖局是个戏班子,说在下是兔爷儿,像个姑娘,打架不行,只能上台去唱花旦。” “自幼家父便教导在下,不与小人争对错,只与君子论高低。” “在下本不愿与令郎计较,可令郎却不肯善罢甘休,甚至与在下大打出手。” “令郎似是有意试探,见在下只是闪躲,又再三出言挑衅。在下是被逼无奈,方才出手反击。” 林平之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劳德诺。 “当时,华山派的劳少侠也在场,余观主若是不信,可以向劳少侠求证。” 余沧海虽然早知事情的原委,但听林平之转述,仍是被气得不轻。 林平之这小子,不光说他儿子是泼皮无赖,还说他儿子是小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沧海也不能说,自己明知道儿子有错在先,还偏要怪罪林平之。 余沧海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声问劳德诺,“劳贤侄,林公子说的,是真的?” 劳德诺心里很是无奈,但也只能应道:“是。” 林平之又问余沧海,“余观主,您以己度人想一想,若是有人说您是兔爷儿,您会怎么做?” “若是有人出手打您,您又会怎么做?您为求自保,错手杀了对方,您可会觉得,有愧于天地?” 林平之又看向在场的众人,说道:“也请诸位前辈来评评理,看看这件事,究竟孰是孰非?” 众人听完事情的原委,总算是知道,林平之为何说青城派弟子是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 难怪林平之会把申人俊、吉人通分开带进来,想来是有了前车之鉴,怕这两人也耍无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沧海若是执意把错算在林平之头上,在场定会有人出来鸣不平。 余沧海只得压下心头的怒火,避重就轻说道:“是我教导无方,教出这些个孽徒,回去我自会清理门户。” 说罢,余沧海站起身,拂袖作势要走。 林平之说道:“等等,余观主。” 余沧海看向林平之,“怎么,林公子还有事?” 林平之仍是那副老样子,脸上挂着淡笑。 “余观主,贵派弟子到镖局行窃,被在下抓住后,为逃脱将盗走的玉石翡翠都给摔碎了。” “那些可都是东主托的镖,这下,我们镖局得给东主赔不少银子。” “养不教,父之过。您也说了,是您教导无方,所以,这赔付的银子,您是不是应该承担一些?” 余沧海咬牙。 他不想出这个银子,但是直接拒绝,又像是在推脱责任。 正在余沧海为难之际,门口又有人跑来,是泰山派的弟子。 前面得知自家师弟、弟子的伤,和令狐冲,田伯光有关的时候,天门道人就派了弟子出去,四处搜查令狐冲和田伯光的踪迹。 “师父,有弟子在群玉院附近发现了令狐冲和田伯光的踪迹。” 群玉院是衡山城里有名的大妓院。 光顾着听林平之说话,大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令狐冲,仪琳不是说死了,怎么又发现了他的踪迹? 仪琳被田伯光掳走后,都未能好好歇息,方才险些昏死过去,定逸师太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 不管令狐冲是死是活,田伯光杀了迟百城,伤了天松道人这件事,是不会错的。 天门道人站起身,对刘正风说道:“贫道先去找田伯光那厮算账,告辞了。” 余沧海跟着说道:“人杰的死,与令狐冲有关,且我门下弟子彭人骐也是被田伯光所杀。” “我先去群玉院寻人,回头再与林公子商讨赔付的事。” 说罢,余沧海不等林平之开口,转身便走了。 林平之看着余沧海的背影,喊道:“余观主,那另一个盗匪,我先扣着,回头您记得来赎人啊。” 定逸师太站起身,也要去找田伯光算账。 刘正风也跟了过去。 主人都走了,花厅里的人也没留下的必要。 有个别欣赏林平之的前辈,还特意走过去,同林平之打招呼。 劳德诺则是离开了花厅,去寻师弟师妹。 岳灵珊问道:“二师哥,到底怎么回事?天门道人、余观主他们怎么都走了?” 劳德诺顾不上说林平之的事,只将令狐冲的事说给大家听。 劳德诺觉得,大师哥应该是没死,但被罗人杰刺了一剑,应该也不假。 不过是那小尼姑仪琳误会了,以为大师哥重伤不治,死了。 得知令狐冲在群玉院,还有可能身受重伤,岳灵珊站起身说道:“我们也去找大师哥。” 劳德诺说道:“小师妹,群玉院是烟花之地,你去不合适。我们去找,你留下。” 岳灵珊执意要去,劳德诺几个都拿她没办法,正打算带着她走,岳不群到了。 岳不群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说什么也不让岳灵珊跟着去那烟花之地,只让她留下等。 待到林平之从花厅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闷闷不乐的岳灵珊。 林平之让人看着吉人通,自己则是过去找岳灵珊。 “岳姑娘。” 岳灵珊抬头,“林,林公子。” 第26章 不如在下替岳姑娘去看看 听林平之改口喊她“岳姑娘”,岳灵珊便知对方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林公子,之前我与二师哥多有欺瞒,抱歉。” 林平之笑着摇了摇头,“岳姑娘不必觉得抱歉。” “方才在花厅,提及余观主公子的死因,还是令师哥作证,余观主才信了在下的说辞。” “能将此事说清楚,还得谢谢岳姑娘与令师哥才是。” 看着林平之,岳灵珊愣了愣,说道:“林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岳灵珊平日性子是挺开朗的,但是遇上林平之这样的人,还是头一回。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跟林平之说些什么。 见林平之看着自己,岳灵珊低下头,避开了林平之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平之的眼睛,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林平之问道:“岳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岳灵珊抬起头看向林平之,答道:“他们都去找大师哥了,让我在这儿等着。” 林平之说道:“此事在下也略有耳闻,说是在群玉院附近发现了令师哥的踪迹。” “在下看岳姑娘似是有心事,可是在担心令师哥?” 岳灵珊点头,“我本来也想去的,但是爹爹不让。” “我听说,大师哥受了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刚才我看余……” 岳灵珊本想直接喊余沧海的名字,意识到不妥当又改口道,“我看余观主出来时,怒气冲冲的。” “他把青城派的弟子都带去找人了,万一他们先找了大师哥,我担心他们为难大师哥。” 林平之沉吟道:“群玉院那种地方,岳姑娘去是有点不合适。” “不如在下替岳姑娘去看看?” 岳灵珊虽然担心令狐冲,但也不好意思麻烦林平之。 她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怎么能麻烦林公子去找。” 林平之站起身,笑道:“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林平之是忽然想到的。 如果他去群玉院把令狐冲找回来,不让仪琳带着令狐冲乱跑。 那令狐冲不就遇不到将死的曲洋和刘正风了。 如此一来,曲洋、刘正风也不会把《笑傲江湖》的琴谱给令狐冲。 林平之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在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时候,在刘府从嵩山派弟子手里,救下刘正风和他的妻儿,挟恩图报。 二是没救成,刘正风按照原剧情发展,被曲洋带走。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跟上去,在嵩山派弟子要杀曲非烟的时候,出手相救。 原着里,逃走的曲洋、刘正风,就遇上了被仪琳带着逃走的令狐冲。 先把令狐冲先解决了,有备无患。 嵩山派这次应该来了不少人。 林平之没把握凭一人之力,救下刘正风一家妻儿老小。 他的第二手准备,还是很重要的。 林平之与岳灵珊告辞,让镖师带着吉人通回客栈,自己则是问了群玉楼的位置,独自前往群玉楼。 途中,林平之回想相关剧情。 令狐冲在回雁楼喝酒的时候,曲洋、曲非烟也在场。 仪琳以为令狐冲被罗人杰所杀,带着令狐冲的尸首离开后,途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令狐冲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原着里,众人在花厅的时候,曲非烟跑来闹了一会儿。 定逸师太让仪琳带着曲非烟去找她的家人,曲非烟就把仪琳带去了群玉院。 后面余沧海带弟子去群玉院搜人。 仪琳与令狐冲深夜共处一室,自认是百口莫辩。 又不想连累恒山派的名声,便想自戕,一死了之。 为保仪琳的清誉,令狐冲让仪琳、曲非烟躲到床上,只露出曲非烟的长发。 余沧海找到令狐冲后,见躲在被子里的人有头发,便只当令狐冲是在宿娼。 就在这时,余沧海发现了装成坨子林平之,之后就无暇顾及令狐冲。 余沧海走后,华山派弟子也找了过来。 令狐冲同样是顾及仪琳的名声,没有现身。 华山派弟子没寻到人,以为令狐冲已经离开。 天未亮时,令狐冲因伤势过重昏睡未醒。 仪琳听到外边又有人找来了,下意识带着令狐冲往城外跑。 在城外山林中,令狐冲被曲洋和刘正风的琴箫声吸引,发现了逃走的曲洋、刘正风二人。 …… 不出意外的话,跟着余沧海那些人,应该能找到令狐冲。 问题是,现在关于他林平之的那部分剧情变了。 没有中途去抓林平之,余沧海会不会直接把令狐冲抓走? 还有华山派的人,岳不群没有去收林平之这个徒弟,什么时候会过来? 事情有了变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平之翻墙进了群玉院。 群玉院里头正乱得很,老鸨、龟头看着闯进来的人,叫苦连天。 余沧海他们找人,动静不小。 不敲门,直接把门踹开,进去搜。 进去后,还不是看下人,确认下身份就完事了,把房里的茶具、瓷器还给砸了。 林平之躲在暗处,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嫖客、娼妓的惊呼声,忍不住摇头。 这些名门正派,跟恶霸有什么区别? “去那边搜。” 林平之往众人蜂拥而去的方向看去,房间的烛火亮着,难道是令狐冲? 洪人雄首当其冲,走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 见到是令狐冲,吃了一惊。 “令、令狐冲,你真没死?” 余沧海听闻是令狐冲在这儿,走了过来。 令狐冲若是有心讽刺,话说得比谁都难听。 三言两语,把余沧海惹怒了。 余沧海正愁有气没处撒,横掌朝着令狐冲劈去。 林平之心想,令狐冲应该还是没这么容易死,再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出手。 余沧海正准备好好教训令狐冲,却发现走廊尽头一人鬼鬼祟祟,喝道:“站住。” 余沧海往走廊一侧跑去。 洪人雄等一众青城派弟子也跟了上去。 林平之刚才看到了,余沧海追的人,是个驼背。 难道是“塞北明驼”木高峰? 原着里,因为林平之假扮驼子,又自称姓木,引起了木高峰的注意。 木高峰带着林平之来群玉院,林平之想趁乱逃走,结果被余沧海发现了。 然后余沧海就跟木高峰吵上了,没再搭理令狐冲。 现在没了他林平之,木高峰还是来了?这两人还是吵上了? 令狐冲不愧是男主,运气可以啊。 见众人逐一退去,令狐冲忍着伤口的剧痛站起身,想过去将门关上。 忽的又有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令狐少侠。” 第27章 不必客气 令狐冲不认识林平之,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 “阁下是?” 林平之说道:“在下受人之托,前来寻令狐少侠。” 见对方没有自报家门,令狐冲猜他是不想说,转而问道:“受何人之托?” 林平之仍是没有回答。 他看向房内的雕花大床,问道:“群玉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仪琳小师父不宜在此地久留。” “趁着现在兵荒马乱,不如仪琳小师父也与我们一同离开?” 床榻上,仪琳抱着曲非烟瑟瑟发抖。 忽然听到有人喊她,还知道她就在床榻上,仪琳更紧张了。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不该出来。 见仪琳不吭声,林平之又说道:“请仪琳小师父放心。” “在下不是青城派那些惯会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不会胡说八道,毁小师父清誉的。” “至于曲姑娘,应该是要去找你爷爷吧?可否帮我带句话给他?” 听对方提到爷爷,曲非烟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林平之。 “你认识我爷爷?” 没了被子的遮挡,仪琳也只得跟着坐了起来。 看到林平之的脸,仪琳有些惊讶。 林平之来找余沧海讨钱的时候,她还在刘府的花厅里。 仪琳心想,这不就是先前要找余观主讨说法的那位公子? 她记得,好像是姓林。 林平之看着床榻上的曲非烟,摇头说道:“不认识。” “不过在下知道,你爷爷有一位好朋友,亦如伯牙子期。” “他们交好的事,左盟主也知道了。” “左盟主让弟子带着令旗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你回去,让你爷爷提醒一下他的那位好朋友,看好妻儿老小,防患于未然。” 曲非烟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仪琳说道:“姐姐,我爷爷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啊?” 还不等仪琳说什么,曲非烟就下床跳窗走了。 林平之又问仪琳,“小师父,你是要与我们一同离开,还是在这儿等定逸师太找过来?” 令狐冲先前被罗人杰重创,伤口还未愈合。 方才又被余沧海的掌风所伤,这会儿已经支持不住,意识模糊。 仪琳想着林平之也是刘正风的客人,又与青城派的人有纠葛,便信了他的话。 “我跟你们一起走。” 留在这儿,若是青城派的那些恶人若是又找回来,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平之点头,扶起令狐冲往外走。 离开群玉院后,林平之带着令狐冲去了他落脚的客栈。 林平之对仪琳说道:“令狐少侠伤势过重,就让他留在客栈歇息吧。” “小师父,在下送你回刘府。” 恒山派的人都还在刘府,仪琳留在客栈也不合适。 仪琳摆手说道:“不麻烦林公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林平之笑道:“小师父客气了。” “刘府离这儿也不远,我也得过去,同华山派的人说一声。” “今晚群玉院的事,不好告诉外人,让小师父去帮忙传话也不合适。” 仪琳心想,和令狐师兄共处一室的事,是不好对外人说。 于是,她没再推辞,和林平之一前一后回了刘府。 林平之回刘府的时候,余沧海、岳不群这些出去找人的,都还没回来。 岳灵珊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岳姑娘。” 岳灵珊见林平之来了,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 “林公子,你回来啦。” 林平之到岳灵珊身边坐下,说道:“嗯,在下幸不辱命,寻到了令师兄的踪迹。” 岳灵珊笑道:“真的,你找到大师哥了,他怎么样?人呢?” 林平之说道:“在客栈。令师兄胸前被刺了一剑,伤势颇重。” “但好在及时敷了恒山派的灵药,天香断续胶,暂无性命之忧。” “令师兄的伤口未愈,需好好躺着歇息,不宜再走动。” “在下看刘府这边不太方便,就带令师兄去了下榻的客栈歇息。” 岳灵珊说道:“多谢林公子,等爹爹、师哥他们回来了,我就让他们去客栈接大师哥。” 林平之说道:“岳姑娘不必这么急。” “依在下之见,不如让令师兄先在客栈养伤。” “等明日刘三爷金盆洗手的仪式办完了,你们再把他接回去?” 岳灵珊说道:“这样,不是又要多麻烦林公子一日,这……” 林平之笑着摇了摇头,“不麻烦。岳姑娘,在下说过了,不必这么客气。” 就目前已经发生的剧情来看,和令狐冲相关的,都与原着一致。 他这次改变与令狐冲相关的剧情,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看着令狐冲,总好过让令狐冲出去乱跑。 岳灵珊哪里知道林平之在想什么,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但又不好一直拒绝林平之的好意。 “那等爹爹回来,我跟爹爹说,看他的意思?” 林平之点头,“嗯。” 岳不群应该也听说了令狐冲宿娼的事。 岳灵珊知道后,不知道还敢不敢跟他爹说令狐冲的下落? …… 林平之不急着走,留下陪着岳灵珊聊天。 得知大师哥没事,岳灵珊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被林平之哄得笑个不停。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岳不群才回来。 见还有外人在,岳不群收起不悦,面露笑意,问道:“这位是?” 林平之拱手,“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岳灵珊走到岳不群身边,说道:“爹爹,大师哥……” 岳不群冷声打断岳灵珊的话,“没找到冲儿,他应该是走了。” 岳不群不给岳灵珊说话的机会,与林平之道了别,带着岳灵珊就要走。 岳灵珊回头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笑着冲她摇了摇头。 岳灵珊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不用客气的意思? 离开刘府后,岳灵珊又想说令狐冲的事,“爹爹,大……” 岳不群又是没等她说完,抢先说道:“余观主抓到冲儿在群玉院宿娼。” “什么?” 岳灵珊先是一愣,随后说道:“爹爹,大师哥不会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像之前定逸师叔说大师哥掳走了她弟子一样。” 方才一路回来,师父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们都没敢替大师哥辩解。 听小师妹这么说,陆大有跟着说道:“是啊,师父,大师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岳灵珊现在不敢说出令狐冲的下落了。 她怕爹爹又要打大师哥几十棍,现在的大师哥可受不住。 岳灵珊想起临别时林平之的表情,他是不是早猜了? 第28章 那他就不客气了 次日,林平之醒来,听陈七说令狐冲醒了,便过去看他。 令狐冲昨天被带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 但他对林平之还有印象,记得这人昨天去群玉院找他,还说是受人之托。 令狐冲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陌生汉子在看着他。 对方似是没有恶意,还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令狐冲问对方,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那汉子告诉他,是少镖头带他回来的。 见到林平之,令狐冲心想,此人应该就是那汉子口中的少镖头了。 令狐冲问道:“是阁下带我来此处的?” 林平之点头,“是。令狐少侠感觉如何,可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令狐冲掀开被子,试图坐起身。 “不用,我……” 见令狐冲要起来,林平之示意站在一旁的陈七将人扶好。 “令狐少侠的伤需要静养,还是快躺下吧。” “今日是刘三爷金盆洗手的日子,令师岳先生率领众弟子前往刘府道贺。” “令狐少侠重伤未愈,不宜走动,去刘府也不方便,还是就留在客栈歇息。” “在下已将令狐少侠的下落,告知给了贵派弟子。” “待到刘三爷那边的宴席散了,贵派中人应该就会过来。” 令狐冲自受伤以后,就变得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到底过了几天。 没想到已经到了刘师叔金盆洗手的日子。 令狐冲心想,此人昨日便不愿告知身份,也不说究竟是受何人之托,想来是没有再问的必要。 令狐冲一贯爽朗豁达,不拘小节。 见人不愿说,他也不会再三追问。 看林平之不像是撒谎,何况就算是要走,也没力气。 令狐冲索性就听林平之的,留在客栈歇息。 “此番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他日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令狐冲定在所不辞。” 林平之心想,以后没准还真有需要令狐冲帮忙的地方。 如果这个令狐冲没有被夺舍,性格又与原着一致的话。 还有令狐冲那逆天的好运气,与令狐冲交好,兴许利大于弊。 林平之笑道:“令狐少侠客气了。” “在下今日也要前去刘府道贺,陈七留下照看。” “令狐少侠若是有什么需要,同陈七说便是。” 与令狐冲交谈过后,林平之带着张镖头前去刘府拜会。 刘府今日比昨晚要更加热闹。 临近午时,宾客已来了五六百位。 来宾中有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也有籍籍无名、或名声不甚清白之徒。 天门道人与定逸师太,皆是觉得与不三不四之辈相交,堕了五岳剑派的名头。 于是并未留在厅里,都去厢房里休息。 华山派与泰山派、恒山派同为五岳剑派,但岳不群却与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不同。 只要是过来同岳不群打招呼的,岳不群皆是笑着回应,并不会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 岳灵珊见她爹爹与其他宾客相谈甚欢,便偷偷跑去找林平之。 林平之与六合门的夏拳师交谈时,瞧见不远处有个姑娘探头探脑的,像是要找他。 那是,他的未来媳妇儿? 岳灵珊将脸上的疮疤都揭了,露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 林平之看着她的模样,心想,果然很漂亮。 三言两语同夏拳师告别后,林平之走到岳灵珊面前,问道:“岳姑娘可是有话要与在下说?” 岳灵珊仰头看着林平之,笑着问道:“林公子怎认得出我?”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双瞳剪水,明眸善睐,在下自然认得出来。” 岳灵珊心想,这是在夸她的眼睛好看?是看眼睛认出来的? 毕竟是姑娘家,岳灵珊当然也喜欢被人夸长得漂亮。 林平之的语气,也不会像那些登徒子一般,让她觉得反感。 岳灵珊心里高兴,但想到大师哥的事,又收敛了几分笑意。 她是来找林平之道歉的。 “林公子,我爹爹他还在生大师哥的气。” “去年腊月的时候,大师哥犯了错,被我爹爹打了三十棍。” “我怕爹爹又打他,所以昨天没跟爹爹说大师哥在你那儿。” “抱歉,林公子。”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不必与在下道歉。” “在下不是昨日就说了,让令师兄留在客栈歇息。” 岳灵珊不好意思道:“可是大师兄留在你那儿,还要麻烦你帮忙照顾。” 林平之说道:“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而且,也不是在下亲自照看,是镖局的趟子手在照顾。” 听林平之这么说,岳灵珊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在林府的时候,林平之身边就不缺伺候的人。 这位大少爷,怎么可能去伺候她大师哥。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感谢林平之的。 岳灵珊说道:“林公子,大师哥的事,还是要感谢你的。” “你的恩情,我也会铭记于心。” “他日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林平之点头,笑着应道:“嗯。” 越看越喜欢,那他就不客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刘正风的弟子过来,邀他们入席。 岳灵珊的位置是跟华山派的弟子在一起,两人只好分开。 林平之落座后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两声铳响。 厅内一众宾客都不知怎么回事。 只见刘正风从内堂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为首的人身穿官服,接过身边衙役递来的卷轴,朗声道:“刘正风听旨。” 刘正风花钱买了个官职。 今天这官员过来,是为了授他参将一职。 在座宾客听鸣锣喝道的声音时,以为是有官员路过。 见那官员进来,便以为是刘正风结交了官府的人。 见那官员拿出圣旨,又以为刘正风犯了什么逆谋的大罪。 武林中人,向来是瞧不起官府的人。 参将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武官。 众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衡山派的二把手,竟然去买了个官职,要去当官。 那官员宣读了圣旨,收了刘正风给的银子,就离开了。 刘正风将人送到门口,再回来时,原本热闹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刘正风面带笑意,走到厅中,抱拳作揖,朗声道:“众位英雄前辈,众位好友。” “各位远道而来,刘正风感激不尽。” “江湖中人,义字当头,而为官者,却须奉公守法。” “二者冲突,叫刘正风为难。” “故而刘某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第29章 静观其变 关于刘正风金盆洗手的缘由,众人猜测纷纷。 可谁都没想到,刘正风退出江湖,会是为了去做官。 先前为刘正风准备的贺词,都是些什么“急流勇退”之类的词。 可现在,说这词就不合适了。 场中宾客,心思各异。 有些觉得,人各有志,刘正风去做官,也与他们无关。 有些则看不上刘正风这做派,觉得有损衡山派的名声。 刘正风早料到了众人会是这种反应。 他既做了金盆洗手的决定,便不会再改了。 刘正风将长剑折断,立誓从此不问江湖事。 若有违誓言,犹如此剑。 说罢,又自顾自卷起衣袖,伸出双手要放入金盆中。 “且慢。” 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刘正风双手一顿,头也不抬,将手直接放进了水里。 见刘正风的反应,林平之心想,昨天告诉曲非烟的话,刘正风应该是知道了。 若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这一声“且慢”传来,刘正风就把手又收了回去。 就好比那“刀下留人”,刽子手就算已经挥刀了,也一定会把刀停下。 而现在,刘正风将手没入水中后,才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手里拿着一面五色锦旗,见刘正风已将手伸入水盆中,脸色不由得一变。 刘正风见他手中的盟主令旗,便猜到来人是要阻止他金盆洗手。 昨日非非说的话,是真的。 刘正风面带微笑,问道:“是史贤侄吧?” 来人正是嵩山派弟子,史登达。 史登达举着令旗,走到刘正风面前。 “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 “奉五岳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一事,需暂行押后。” 刘正风低头看了眼还在金盆里的双手,又抬头看向史登达。 “刘某已金盆洗手,江湖上的门派争执,从此与刘某无关。” “且不说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左盟主本就无权插手。” “现刘某既已退出江湖,往后不管刘某做什么,也都不受盟主令旗约束。” 史登达见刘正风的态度,不再与他客气,厉声道: “我师父说了,务必要阻止刘师叔金盆洗手。” “刘师叔那‘从此不问江湖是非,门派之争’的誓言,怕是不能作数了。” 刘正风收起笑容,冷声道:“你说不作数,便不作数了?” “刘某金盆洗手的请帖早就派人送去了嵩山,左盟主若有意阻止,为何早不说?” “如今刘某已然金盆洗手,却又要刘某出尔反尔?这像什么话?” 见两人争执不下,定逸师太便想开口从中调和。 先前知道刘正风是要去做官,她就想阻止来着。 但又觉得,她说了刘正风也不会听,就没有开口。 现在,左冷禅也有此意,兴许能让刘正风回心转意。 定逸师太正欲开口,从后堂又传来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向大晚手持长剑,跑了出来。 他嘴角带着血痕,步伐踉跄,显然是受了伤。 “师父,弟子无用,师娘他们被人挟持了。” 刘正风昨日收到了消息,今早便让妻儿都待在一处,又命弟子在旁照看。 现在看到弟子的模样,便知是何人所为。 他看向史登达,厉声喝道:“你们嵩山派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落下,埋伏在屋顶、大门外、角落等各处的数十人齐声应道:“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 在场宾客皆是一惊,转头去看出声的人。 这些人衣裳各异,不像史登达,穿着他们嵩山派弟子的黄衫。 想来这些人是一早混进来的。 这数十人现身后,从后堂又走出了十几人来。 来人正是刘正风的妻儿,以及几名弟子。 刘正风的妻儿、弟子,均是被嵩山派弟子用匕首抵住了后心。 定逸师太向来是光明正大,见嵩山派这般做派,忍不住开口责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太欺辱人了。” 史登达说道:“我等是奉盟主之命,照看刘师叔的家眷。” 林平之看到这情形,有些为难。 都提前通风报信了,怎么还是被抓了? 这么多人,他一个人能救下来吗? 林平之不急着站出来逞英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他记得,左冷禅的师弟也来了。 还来了三个,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崇阳手费彬。 这三个武功高,连刘正风、曲洋都不是他们对手。 这三个才是最难对付的。 刘正风见妻儿、门下弟子均被挟持,怒道:“你等若胆敢伤我家眷,必定难逃公道。” 此时,又有一身穿黄衫之人从屋顶跃下。 林平之一看来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是传说中的大崇阳手,左冷禅的四师弟费彬。 林平之心想,这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是名门正派弟子该有的样子? 费彬现身后,又有二人从屋顶东西两侧跃下。 林平之认得出,身材魁梧的那个,是二师弟托塔手丁勉。 瘦得跟竹竿似的那个,是三师弟仙鹤手陆柏。 这两人的面相,也是一言难尽。 跟余沧海那个矮子半斤八两。 这种人当师父,也难怪教出来的弟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比之下,岳不群倒是要强多了,最起码像个人样,看上去像个书生。 如果不是林平之未卜先知,单凭一面之缘,还真看不出岳不群是个伪君子。 丁勉三人的威名,江湖中人皆有耳闻。 见他们来了,众人便料定,刘正风今日是要吃大亏。 定逸师太也认得丁勉他们,知道这三人不好对付。 但她素来不畏强权,又看不惯嵩山派的做法,对刘正风说道:“刘贤弟,你不用担心。” “别看他们势众,若是他们不讲理,咱们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的朋友也不会袖手旁观。” 刘正风苦笑。 等定逸师太知道了其中的缘由,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 刘正风将丁勉三人请到厅内。 费彬又命史登达举起令旗,说道:“今日我等过来,是为了查明,刘师兄你与魔教是否暗中勾结?” “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可是设下了什么阴谋,要对付我们正派同道?” 此话一出,顿时满座哗然。 怎么又扯上了魔教的人? 魔教与白道势不两立,若是刘正风当真与魔教有所勾结,便不值得同情。 第30章 低头服输 在费彬三人的一再逼问下,刘正风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与曲洋因音律结交的事。 捐个小官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愿过问江湖事的原因,是担心日后魔教与正派争斗,左右为难。 费彬要刘正风去杀了曲洋,刘正风不肯。 定逸师太、天门道人、岳不群相继出言相劝,刘正风仍是不为所动。 费彬见多说无益,又举起令旗,厉声道:“刘师叔执迷不悟,五岳剑派只好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刘正风苦笑道:“大丈夫有所不为。” “要刘某为求自保,去加害朋友,刘某决计不会点头。” 费彬看向五岳剑派众人,朗声道:“魔教与我五岳剑派不共戴天。” “刘正风结交匪人,不知悔改,便是与我五岳剑派为敌。” “我五岳同门理应出手,共诛之。” 费彬请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众人站至左首,以表明立场。 天门道人的师父乃是被魔教长老所杀,故而率先带领弟子走到左首。 岳不群则是又开口劝了几句,见刘正风仍是不听劝,才带着弟子也站了过去。 定逸师太见泰山派、华山派均已表态,无奈只得带着一众弟子走到岳不群之侧。 刘正风本是衡山派二把手,其门下弟子,也是衡山派弟子。 费彬见向大年几人未站过去,问道:“衡山派诸位师侄不站过去吗?” 向大晚毅然道:“师父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自是与恩师同生共死。” 刘正风闻言颇为动容。 费彬几人定是不肯善罢,刘正风已自身难保,不想再连累门下弟子。 “大年,你这番话,已经对得起师父了。” 刘正风看向一众弟子,劝道:“你们都过去吧。” 米为义未听劝,拔出长剑,上前将刘正风挡在身后。 “要杀我恩师,先杀了我。” 林平之见状眼眸一眯。 他记得,这个米为义就是挡在刘正风身前,然后被嵩山派用暗器打死的。 “空手接白刃”能接住击打他人的暗器么? 林平之察觉到丁勉左手的动作,心念一动,触发技能“空手接白刃”。 刘正风听到嗤的一声轻响,瞥见一道银光射来。 他欲伸手将挡在身前的米为义推开,忽见得身前又多了一道人影。 “林贤侄!” 林平之在米为义身前站定,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二指之间夹着一枚银针。 众人见林平之手中的银针,尽皆愕然。 那是丁勉射出的暗器,竟然被他接住了。 方才林平之的身形犹如鬼魅,待众人看清时,银针已赫然到了林平之手里。 这般年纪,就能有这般身手,此人的功夫必是非同小可。 林平之现在的剑法,实则是一点进步也没有。 用他的辟邪剑法,单挑这一群人,自保是没问题,可救人,林平之没把握。 这时候先露一手,敲山震虎,没准有用。 丁勉见这个不知名的小子,有本事接下自己的暗器,心中一惊。 听刘正风唤他“林贤侄”,便知此人不是刘门弟子。 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丁勉不敢轻敌,客气问道:“少侠是何门派?” 林平之笑道:“在下无门无派,不过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罢了。” “在下自认担不起这个‘侠’字,丁前辈不必如此称呼在下。” 费彬不如丁勉那般忌惮林平之。 他们师兄弟三人都在此,还怕对付不了这一个臭小子。 费彬冷笑道:“刘正风自甘堕落,归附仇敌。” “你小子出手帮他,是要公然与我五岳剑派为敌?” 林平之笑道:“不敢。五岳剑派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 “只不过,在下初出江湖,见识浅薄,有件事不甚了解,还希望诸位前辈不吝赐教。” “素闻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想来门下弟子也尽是些侠义之士。” “侠义之士也爱使这些暗箭伤人的伎俩吗?” 林平之说着,故意瞥了站在边上的余沧海一眼。 于人豪可没忘记,林平之徒手接下他暗器的事。 这话,是在暗讽他们青城派。 五岳剑派,荣辱与共。 见丁勉几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岳不群开口道:“林公子有所不知,正道之中,不乏许多暗器名家。” “正所谓‘君子不器’,若是其目的附合君子之道,又何必拘泥于手段。” 林平之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费彬喝道:“小子,你若无意与我五岳剑派为敌,便退至一旁。” “若是再从中作梗,休怪我将你与这叛徒一同诛杀。” 刘正风不愿再累及无辜,说道:“刘某结交的朋友,与林贤侄无关。” 刘正风跃然上前,出掌攻向费彬。 费彬不惧,正欲格挡,哪知刘正风突然间侧身,改换了招式,出右手点了费彬的穴道。 一招得手,刘正风又用左手抢过费彬手里的令旗。 刘正风使的这一招,是衡山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嵩山派挟持了他的家眷,刘正风便挟持了费彬。 他扼住费彬的咽喉,对丁勉、陆柏说道:“刘某自知不是丁师兄、刘师兄的对手。” “斗胆夺了令旗,不过是想向两位求情。” 丁勉问道:“求什么情?” 刘正风惨然一笑,说道:“还请诸位放过刘某的家眷,及门下弟子。” “刘某就此立誓,从此退出江湖,携家人弟子避世隐居。” “此生,不再踏足中原,与曲洋大哥、众位朋友,也不再相见。” 刘正风又看向岳不群那边,“刘某向诸位求个情,让我顾全朋友义气,也保得家人弟子周全。” 定逸师太心地仁慈,见刘正风肯退步,率先表态说道:“既然刘贤弟答应了不再与魔教中人相交,又何必再造杀业。” “丁师兄、陆师兄,就让刘贤弟带着家眷弟子远离中原吧。” 天门道人、岳不群接连表态,均是同意让刘正风带着家眷弟子离开。 陆柏却不肯退步,怒道:“今日之事若是就此作罢,江湖中人还当是我嵩山派低头服输,此后我嵩山派颜面何存?” 第31章 学艺不精 定逸师太好言相劝道:“刘贤弟不是说了,是向二位求情,又不是威逼。” “怎能算是嵩山派低头服输,又何来颜面无存一说?” 陆柏不予理会,冷哼一声,说道:“刘正风,我命你即刻将费师弟放了,否则你一家老小将尽数毙命于此。” 陆柏看向一旁被挟持的刘家家眷,“狄修。” 用匕首抵着刘正风长子后心的人应道:“是。” 刘正风看向儿子,问道:“孩子,你怕不怕?” 刘公子面不改色,朗声应道:“孩儿不怕。” 刘正风点头,“好孩子。” 陆柏见刘正风父子皆是一副赴死的模样,也不再白费口舌,喝道:“杀了。” 狄修的匕首抵着刘公子后心,旁人即便是想搭救,也有心无力。 狄修正欲动手,忽觉手上一麻,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松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就在狄修松手之时,林平之闪身上前,在匕首落地之前,弯腰将匕首拾了起来。 待那站在狄修身侧,用刀挟持刘夫人的嵩山派弟子反应过来时,他已被林平之用匕首抵住了脖颈。 林平之看向陆柏,笑道:“陆前辈,要不要试试,是贵派弟子的动作快,还是在下的动作快?” 要是比杀人,大概率是对方的动作更快。 杀人,林平之没把握。 抢下对方手里的刀,林平之胸有成竹。 场中许多宾客都忍不住惊噫出声。 不过瞬息的功夫,林平之便以一人之力扭转了局势。 定逸师太见状也松了口气,喃喃念道:“阿弥陀佛。” 陆柏看狄修像是死了,指着林平之,怒道:“臭小子,你敢杀我嵩山派弟子。” “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五岳剑派为敌了?” 林平之笑道:“在下无意与五岳剑派为敌。” “方才不过是想打落贵派弟子手里的匕首罢了,谁料先前丁前辈的那枚银针竟淬了毒。” “误杀贵派弟子,实属无心之失。” 方才林平之接下银针后,就捻在手中把玩,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众人闻言方才明白过来,林平之使的,竟是丁勉射向米为义的暗器。 若是当时林平之没出手,气绝身亡的,就该是米为义了。 岳灵珊听到陆柏要狄修动手时,便扭头不忍去看。 忽听得场中有惊噫声响起,才发现林平之跑到嵩山派弟子边上去了。 他是怎么过去的?怎么还挟持了嵩山派弟子? 岳灵珊与林平之相处了有些日子。 知道这位林大少爷饱读诗书,谦虚有礼,见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话总是带着笑。 她见林平之笑着与陆柏说话,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 但陆柏就不这么想了,在陆柏看来,这小子分明是在挑衅他。 陆柏骂道:“臭小子,你若无心与我五岳剑派为敌,就给我滚到一边去。” “再敢多事,我连你一起杀。” 林平之故作为难,说道:“在下本无意插手贵派的事,可有些事,在下实在想不明白。” “希望诸位前辈,能为在下解惑。” “自幼家父便教导在下,莫要倚贵欺贱,恃强凌弱。” “五岳剑派既自称侠义门派,为何会做出欺凌妇孺这等禽兽之事?” 定逸师太同是看不惯他们这般行事,对辈分最长的丁勉说道:“是啊,丁师兄。” “你们这做法,与禽兽无异,我恒山派,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来。” “也别说什么五岳剑派了,我恒山派不赞成左盟主的做法。” 说罢,定逸师太又带着弟子走去了另一边。 不愿再站在左首。 林平之又问岳不群,“岳掌门素有‘君子剑’之称,不知岳掌门意下如何?” “君子不器。为达目的,就能欺凌妇孺,滥杀无辜吗?” 拳出少林,剑归华山。 可如今的五岳剑派,却已不再是以华山派为首。 岳不群武功不敌左冷禅,即便身为华山派掌门,一样要审时度势。 原以为嵩山派已控制全局,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林平之。 他本想明哲保身,现在林平之又逼着他表态。 岳不群沉吟道:“屠戮妇孺,犹且不可。”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君子之名可丢不得。 岳不群摇摇头,走到了定逸师太身侧。 岳灵珊几人见状,自然也都跟了过去。 林平之又看向天门道人,“天门真人,在下曾听闻,尊师乃是被魔教中人所杀,不知真假?” 提起此事,天门道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忿忿道:“是,贫道与魔教不共戴天。” 林平之又说道:“在下听闻,出家为道,亦能娶妻生子。” “余观主好似就娶了好几位美娇娘。” 林平之说着,又瞥了余沧海一眼,然后向天门道人问道: “不知尊师可有娶妻生子,若是有,那魔教中人可有将尊师的一家老小屠尽?” “若尊师膝下并无子女,那魔教中人,可有将尊师门下的弟子屠尽?” 陆柏见岳不群、定逸倒戈相向,早已怒火中烧。 又听林平之拿魔教中人与他们相比,怒道:“臭小子,你还想为魔教开脱不成?” 林平之笑道:“陆前辈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 “在下以往从未踏足江湖,很多事,都是略有耳闻。” “听闻魔教中人阴毒狠辣,可如今在下亲眼见到嵩山派的行径,与在下所想的‘阴毒狠辣’不谋而合。” “在下就是好奇,想知道魔教中人,是否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他们嵩山派来了三大高手,还怕对付不了这一个臭小子。 若是再让林平之说下去,嵩山派的脸面何在?左师哥五岳盟主的威严何在? 陆柏不愿再多费唇舌,足尖点地,跃然上前,出掌攻向林平之。 “出言不逊,该杀。” 虽说林平之身手了得,但陆柏毕竟是前辈,以“仙鹤手”之名闻名江湖已久。 刘正风感激林平之出手相助,不愿连累林平之,明知不敌,仍是挺身而出。 他放开费彬,跃至林平之身前,击出一掌。 双掌相交,刘正风被打得连连后退,直至被站在一旁的岳不群扶住。 刘正风站定,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陆柏喝道:“刘正风,你既不服从盟主号令,我等自当清理门户。” 陆柏转头又朝林平之攻去,“臭小子,让你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林平之将挟持刘夫人的嵩山派弟子踢开。 后退三步站定,出掌接下陆柏一掌。 陆柏见他不为所动,心中骇然。 林平之乘其不备,出脚反击,踢向陆柏。 陆柏倒飞出去,丁勉见状,足尖点地,飞身上前拦腰将人接住。 丁勉低估了林平之这一脚的力道,被陆柏带着,一同向后摔去。 在旁的一众英雄甚至来不及反应,被陆柏、丁勉砸倒了一片。 陆柏是嵩山派的三把手,又想置林平之于死地,下手毫不留情。 双倍的伤害反弹回去,自是不容小觑。 林平之见状也有几分汗颜,这力道,不是他能控制的。 林平之双手抱拳,颇为无奈道:“在下学艺不精,未能控制好力道,抱歉。” 第32章 翩翩公子也爱记仇 岳灵珊见陆柏攻向林平之,下意识惊呼出声,“啊!” 陆柏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前辈。 而林平之,除了那日在花厅中的十几位前辈,其余宾客大多不知此人是谁。 刘正风被陆柏打得口吐鲜血,可见陆柏出手,少说也用了七八成的功力。 看林平之这年纪,练功顶多也就十余年。 怎能跟陆柏数十载的修为相比。 陆柏攻向林平之时气势汹汹,众人皆是与岳灵珊想的一样,以为林平之是必死无疑。 可谁曾想,两掌相交,林平之不动如山,陆柏这个前辈反倒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一脚踢出去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丁勉纵身上前接人,还被带着狠狠摔在了地上。 岳灵珊上一瞬还大惊失色,下一瞬看着抱拳道歉的林平之,瞠目结舌。 “林公子……怎么会……呵……” 陆柏出手的时候,用尽了十成的功力。 若是丁勉与陆柏交手,也不过略胜一筹罢了。 陆柏的功力成倍增加,丁勉如何能敌? 丁勉接住陆柏时,才知自己远远低估了林平之。 他起身后立即去查看陆柏的情况。 陆柏全身筋脉尽断,已然气绝身亡。 又听得林平之在那儿说什么,学艺不精,丁勉只觉得受到侮辱。 丁勉站直了身子,指着林平之,怒道:“你竟杀我陆师弟,是打定主意要与我嵩山派为敌了?” 丁勉霎时心念电转,“你小子是魔教派来的人?”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内功造诣,又不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丁勉能想到的,只剩魔教中人。 听闻陆柏身亡,众人愕然之余,也在心中猜测。 到底是陆柏小瞧了林平之,未出全力,被林平之钻了空子? 还是林平之的功夫,本就在陆柏之上? 又听闻,林平之可能是魔教中人,诸多宾客脸色皆为之一变。 刘正风与魔教长老勾结,这小子又处处维护刘正风,还真有可能是魔教中人。 古往今来,从未听闻有哪位英雄,在这个年纪,便能胜过成名已久的大前辈。 有本事教出这样的弟子,师父的造诣想来也是非同小可。 当今天下,要说谁武功最高,自然是有“当世第一高手”之称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艺成以来,从未败过一次。 场中有人喊道:“此人莫不是那魔教教主的弟子?” 此言一出,厅内喧哗大作。 众人看林平之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畏惧。 丁勉却感如释重负。 若是有魔教中人从中作梗,即便他就此放过刘正风,也不至于影响了嵩山派的声誉,以及师兄五岳盟主的声望。 林平之见众人已然把他当成了魔教中人,朗声道:“诸位误会了,在下并非魔教中人,更不是那魔教教主的弟子。” 现在的魔教是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误会可得解释清楚。 把他当成魔教中人,以后他们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这里自称侠义道人士的人,可有不少欺软怕硬的。 万一忌惮他,直接去找他爹妈的麻烦怎么办? 丁勉质问道:“先前你说自己无门无派,那你倒说说,你这一身的功夫,是谁教的?” 林平之答道:“在下自幼跟随家父习武,练的乃是家传的功夫。” “在下家中是做镖局生意的,与那魔教绝无半分瓜葛。” “在下本无意杀陆前辈,不过是为了自保不得已出手。” “但在下学艺不精,未能把握好分寸,故而错手杀了陆前辈。” 丁勉闻言若有所思。 方才刘正风好像还是喊他“林贤侄”。 做镖局生意的,还姓林。 丁勉问道:“你家的镖局叫什么名字?” 林平之笑道:“福威镖局。” “家父乃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家母乃是洛阳金刀王元霸之女。” “我林家祖上三代,都是做镖局生意营生的,与魔教毫无关联。” 林远图虽已辞世多年,但其威名还在。 听到福威镖局,众人立刻想到威震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林平之这一身功夫从何而来,也说得通了。 先前见林平之可能与嵩山派结怨,刘正风不好擅作主张,替林平之报家门。 嵩山派今日这般对待刘正风的家眷,众人皆是心有余悸。 除却刘正风,昨日在花厅的十来位前辈,也知道林平之是林远图的后人。 有些是同刘正风一样,担心会给林家招致灾祸,有些则是想明哲保身,故而全都闭口不言。 见林平之自己说了,刘正风方才说道:“林贤侄乃是林兄的独子,绝非魔教中人。” 林平之跟着说道:“我们福威镖局在闽地也算小有名气,丁前辈若是有所顾虑,让弟子前去打听便知。” 丁勉半信半疑,“竟是大名鼎鼎的福威镖局,那你为何一开始要说,家里是做小买卖的?” 林平之故作不解,“大名鼎鼎?丁前辈竟知道福威镖局?” “我们走镖的,也是打开门做生意,不就是生意人。” “走镖挣的是辛苦钱,与那些做盐茶的商户比起来,我们做的不就是小买卖。” “福威镖局仅在闽、赣、湘、鄂四地有分局。” “在下还以为,除却这四地的人,其余地方的,大多不曾听过福威镖局。” 林平之看向余沧海,“先前在下偶遇余观主的公子,他便不知我福威镖局。” “余公子说,从未听过福威镖局,还当福威镖局是个戏班子。” “在下与余公子过了几招,余公子又说,在下这身手,也就只能上台去唱花旦。” 听林平之这般说辞,众人看向余沧海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闻名江湖,他所创的福威镖局,自是人人都知道。 岳灵珊在边上听着,只觉得好笑。 林平之不久前才说,余沧海娶了好几房美娇娘。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给余沧海难堪。 岳灵珊心想,原来翩翩公子也是爱记仇的。 第33章 好不要脸 林远图是丁勉师祖那一辈的人了。 林远图年到七十,便金盆洗手,将镖局传给次子林仲雄。 林仲雄是林震南的父亲,林平之的祖父。 如今在场的,多数是林震南一辈的人。 纵然听过林远图的威名,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识过辟邪剑法的威力。 林平之打死陆柏的这一招,虽然与辟邪剑法毫无关系,但也没人能分辨到底是哪家功夫。 众人皆是默认,林平之练的,就是林远图留下的剑法秘籍。 江湖中已然有传言,说林氏后人未曾参透辟邪剑法,林震南武功稀松平常。 林震南的独子,鲜少有人提及。 谁曾想,武功稀松平常的林震南,教出的儿子,竟会是这么个狠角色。 在场的,不止余沧海一人萌生过争夺辟邪剑谱的念头。 如今亲眼见了林平之的身手,自是都望而却步。 丁勉猜测,许是林平之天赋过人,故而青出于蓝,成就远在林震南之上。 他小小年纪,内力便如此深厚,他日成就甚至有可能超过林远图。 丁勉转念一想,这小子说自己学艺不精,故而未能控制好力道,错手将陆师弟杀死,没准还是真话。 林平之能习得辟邪剑法要旨,应是自己参透,而非林震南指点。 这小子自己瞎胡乱练,未能收放自如也合乎情理。 丁勉的武功与陆柏不相上下,念及林平之下手没轻没重,他不敢贸然出手教训林平之。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嵩山派的脸往哪里搁? 林平之有林远图留下的辟邪剑谱,自是不用拜那魔教教主为师。 丁勉思索再三,说道:“你既非魔教中人,又为何处处阻挠我五岳剑派清理门户?”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林平之无奈说道:“在下并非有心阻挠。” “在下就是不解,为何名门正派,会做出欺凌妇孺这等禽兽之事?” “好在有定逸师太为在下解惑,嵩山派此举确实与禽兽无异。” “丁前辈,恒山派、华山派皆已同意让刘三爷携家眷离开,嵩山派又为何执意要将刘氏满门屠尽?” “现在哪里是五岳剑派清理门户,分明是你嵩山派一意孤行,执意要当一回禽兽。” 定逸师太看着林平之,欲言又止。 这话她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丁勉咬牙,压下怒气,冷声道:“魔教妖人诡计多端,包藏祸心。” “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那魔教才难以对抗。” “他日那曲洋从中挑拨,我五岳剑派心生嫌隙,后果不堪设想。” “林贤侄你初出江湖,未曾见识过魔教妖人的鬼蜮伎俩,才会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方才还是臭小子,现在又成了林贤侄了。 林平之笑道:“在下是见识浅薄,不如丁前辈目光深远。” “可刘三爷不是说了,从此远离江湖,不再与诸位相见。都不复相见了,将来又要如何从中挑拨?” “再者,即便如丁前辈所言,魔教有意挑拨离间。稚子何辜,又为何连刘家的幼子、幼女也不放过。” 丁勉说不过林平之,不再与他争辩。 他改而威胁道:“魔教中人作恶多端,林贤侄今日这般维护归附魔教之人,就不怕他日累及自己的家眷。” 前面费彬说过,刘正风自甘堕落,归附仇敌。 丁勉口中的归附魔教之人,自然指的就是刘正风。 林平之看着丁勉,笑容带上了几分冷意。 “丁前辈是在威胁我?”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眼睛眨了眨。 他好像生气了? 相识以来,林平之都是一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模样。 她还从未见过林平之生气呢。 岳灵珊一直觉得,林平之跟她爹爹有几分相似。 她爹爹平日看着也是很温和,但生起气来,就非常吓人。 不知道林平之会不会跟她爹爹一样? 丁勉见他神色转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傲然道:“不是威胁,而是提醒。” “林贤侄今日这般护着刘正风的家眷,可曾有为自己的家眷考虑过?” “林贤侄虽身手了得,但却不见得能时刻守在家人身侧,护他们周全。” “万一他日魔教妖人起了歪心思,把主意打到林贤侄头上,林贤侄可会后悔今日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林平之笑道:“在下本以为,侠义道人士,定是行侠仗义之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大名鼎鼎的‘托塔手’丁勉丁前辈,竟教导晚辈,遇事要独善其身,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若是普通人,想明哲保身,倒也无可厚非。” “可丁前辈你这般做派,怎好意思自称是侠义道人士,又怎好意思自称是英雄好汉?” “难怪你们口口声声,与魔教不共戴天。说魔教中人包藏祸心,作恶多端。却还是任由魔教中人在江湖上横行霸道?” “难怪你嵩山派如此威风,却不去灭了魔教,去教训那‘当世第一高手’东方不败。而是拿着令旗,在五岳剑派内作威作福。” “难怪左盟主说,曲洋诡计多端,却不见他直接去杀了曲洋,以绝后患。而是让门下弟子来刘家手,专挑好欺负的妇孺下手。” 林平之收敛了笑意,看着丁勉,冷冷的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原来你嵩山派,所谓的侠义门派,门下的弟子竟全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 丁勉怒道:“你……你……你不知好歹!” 丁勉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喘息道:“我好意提醒,你却出口讥讽,不知好歹。” 林平之冷声道:“在下敬重你,喊你一声前辈,是你自己好不要脸,竟说出‘要明哲保身,见死不救’这番话来。” 林平之看向岳不群,问道:“若是岳掌门你胆小怕事,见他人遇难袖手旁观,你还敢自称‘君子’吗?” 岳不群忽然被林平之点到,顿感如鲠在喉。 好在林平之没让他表态,续道:“林家祖训有云,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不在佛门,却行佛门之事。” “我林平之虽自认担不起‘侠义英雄’之名,但祖训不敢忘。” “我林家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经营镖局三代,从未无故毒害过谁。” “可倘若有人胆敢犯我林家,我林平之不介意也当一回恶人。” 林平之看了眼余沧海,又看向丁勉,厉声道: “若是你嵩山派胆敢伤我父母,我林平之便杀上嵩山,将你嵩山派弟子尽数削为肉泥。” “若是魔教中人胆敢动我林家一人,我林平之即便拼上性命,也定要报仇雪恨。” “如此,不劳丁前辈费心了。” 第34章 谢礼 定逸师太初见林平之,这小子就为了岳灵珊,硬接了她一掌。 那时候,林平之暗讽她若是掳走岳灵珊,便是与令狐冲那畜生无异。 定逸师太本就在气头上,又听这小子出言不逊,只觉得林平之不知礼数,忽略了他身手了得一事。 昨日在花厅,林平之带着申人俊去找余沧海讨钱。 定逸师太在一旁看着,见林平之当着众多前辈的面,丝毫不给余沧海面子。 那时她便知,这小子看似谦逊有礼,实则是一点也没把余沧海放在眼里。 满招损,谦受益。 昨日定逸师太还想,这小子往后行事作风若还是如此,迟早要惹祸上身。 不过一日,定逸师太的想法又变了。 她素来不畏强权,见林平之出手相助刘正风时,颇为欣赏。 后又见林平之出手,定逸师太这才知道,这小子敢如此与前辈叫板,是哪里来的底气。 定逸师太虽不赞同嵩山派今日的做法,但见林平之把嵩山派贬得一文不值,又忍不住开口替嵩山派辩解。 “林贤侄言重了。” “魔教与白道争斗已逾百年,并非我等纵容魔教横行霸道,而是魔教人多势众,要倾覆魔教谈何容易?” “魔教残害正道人士无数,今日场中就有超过半数人曾深受魔教所害。” “嵩山派今日此举虽过分了些,但……” 五岳剑派,荣辱与共。 若嵩山派是欺软怕硬的废物,那与嵩山派结盟的恒山派又算什么? 可屠杀刘正风满门一事,定逸师太身为佛门中人,实在是无法为其开脱。 定逸师太顿了顿,改口又去劝丁勉。 “既然刘贤弟已金盆洗手,又许诺不再与那魔教长老相见,就让刘贤弟带着家眷弟子隐世避居去吧。” 丁勉瞪着林平之,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倘若在林平之出手前,丁勉几人就肯让步,答应刘正风带家眷弟子离开。 刘正风兴许还会心存几分感激。 可方才看丁勉三人的态度,显然是要置他一家于死地。 若非有林平之出手相助,此刻刘正风的家眷弟子早已没了性命。 事已至此,他刘正风与嵩山派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刘正风对丁勉道:“刘某从无威胁之意,只求能不负朋友义气,也能保家人弟子周全罢了。” “今日刘某不愿暗害曲大哥,他日魔教中人若是以刘某的家人弟子做要挟,刘某也断然不会出卖各位朋友。” “刘某已然做出退步,为何贵派仍是要置刘某一家于死地?” “贵派连一个垂髫小儿都不肯放过,岂不比那魔教要更是奸恶数倍?” 定逸师太打圆场道:“刘贤弟远离中原,避世隐居,等于这世上就没了这人。” “丁师兄就让刘贤弟带着家人弟子离开吧。” 天门道人附和道:“如此也好。” 岳不群继而说道:“刘贤弟言出如山,他既这般说了,自是信得过。” “不如大伙儿一块儿喝杯解和酒,也正好给刘贤弟践行。” 众人都看得明白。 有林平之在这儿,丁勉不退步,还能怎么办? 若是执意要再动刘家的人,不单是嵩山派名声扫地。 弄不好,他丁勉自己也要落个跟陆柏一样的下场。 定逸师太几人说的这些话,表面上是在跟丁勉商量,实则是在给丁勉台阶下。 丁勉也不傻,跟脸面相比,他还是更惜命。 丁勉冷哼一声,喝道:“走。” 见丁勉转身就走,林平之朗声道:“丁前辈,别忘了费前辈。” “还有陆前辈的尸首。好歹是同门师兄弟,不给人收尸吗?” 费彬先前被刘正风点了穴道,这会儿还杵在一旁动弹不得。 丁勉无奈只得回过头,快步过去给费彬解了穴道。 又命弟子去抬陆柏、狄修的尸首,继而大步离去。 费彬同是觉得颜面无存,但也明白此时不得不退步。 随丁勉走出刘府后,费彬问道:“丁师哥,你看这事……” 丁勉森然道:“回去将此事告知左师哥,由左师哥定夺。” 费彬点头,“嗯。” 虽未明说,但两人心下皆明白,左冷禅定是要去找林平之,把这笔账讨回来。 凭一人之力奈何不了林平之,可若是他们嵩山十三太保合力,未必拿林平之没办法。 今日所受之耻,定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若是不能一雪前耻,往后他嵩山派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还如何让五岳剑派以他嵩山派为首? 嵩山派的人走后,刘正风邀众人喝了杯酒,今日这宴席就算是散了。 送客之前,刘正风对林平之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林贤侄。” “林贤侄能否稍候片刻,待刘某送走了宾客,还有话与林贤侄说。” 林平之的任务尚未完成,自是欣然答应。 刘正风又让妻子将所有的房契、地契找出来,交代好后,方才出去送客。 岳灵珊要离开时,看了林平之一眼。 见林平之仍旧在席上坐着,猜是刘师叔还有话与他说。 林平之见岳灵珊看过来,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岳灵珊点头回应,心想,林公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客栈,晚些时候再让爹爹过去找大师兄。 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有来往,众人不便与刘正风再有牵扯,喝了酒就陆续告辞离开。 刘正风将一众宾客送走后,邀林平之到内室说话。 “今日若非林贤侄仗义相助,刘某的家眷弟子必定尽数遇难。” “刘某已许诺从此离开中原,想来往后也不会再于林贤侄相见。”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刘某唯有将这些俗物赠予林贤侄,望林贤侄不弃。” 刘正风看一眼妻子,刘夫人会意,将手中一沓契纸递给林平之。 林平之接过粗略翻看了一下,“这……” 刘正风在湘地竟有这么多房产,这个林平之还真没料到。 刘正风猜林平之是不好意思收,又道:“林贤侄就收下吧。” “刘某明日便携家眷弟子离开衡山,这些留着也无用。” “还有宅子、铺子里所有的摆设物件,刘某也都不便带走,就一同赠予林贤侄了。” 比起这个,林平之更想要他的曲谱。 林平之说道:“刘三爷,您带着家眷弟子远走高飞,也需要银钱傍身。” “不如您立个契书,将这些卖给在下。” 第35章 却之不恭 刘正风将契纸往林平之面前推,说道:“仗着先人遗荫,刘某家中还算富裕。” “手头的银钱,足够刘某带着家眷弟子安身立命。” “刘某离开中原后,无法再报答林贤侄的恩情,能做的唯有如此而已。” 林平之说道:“在下本无意挟恩图报,但刘三爷您若是执意如此,可否让在下提个要求?” 刘正风一愣,没想到林平之会提要求。 看林平之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是要他去暗害曲洋。 “林贤侄请讲。” 林平之说道:“刘三爷方才说,曲前辈是七弦琴高手,当今之世,无人能及。” “而按孔吹箫,则是无人能及得上刘三爷您。” “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听得二位琴箫相和奏一曲。” 林平之记得,曲洋一直伏在屋顶上。 因担心自己现身,会加深五岳剑派间的矛盾,迟迟没有出手。 直到刘正风欲拔剑自刎,曲洋才现身将人救走。 临走前,刘正风中了丁勉、陆柏合力击出的一掌,心脉被震断,命不久矣。 不出意外的话,曲洋此刻应是还在刘府中。 若是在许诺之前,刘正风自是毫不犹豫应下。 但他已许诺,从此不再见曲洋,也不再见江湖上的众位朋友。 林平之猜到刘正风为何犹豫,笑道:“在下明白,刘三爷言出如山,定是不会违背誓言。” “但刘三爷明日才离开衡山,誓言自然也是明日才作数。” “今日不妨最后再与曲前辈合奏一曲,如何?” 刘正风犹豫不决,忽有人影从屋顶跃下,立在门前。 “曲大哥。” 林平之抱拳作揖,道:“曲前辈。” 曲洋对刘正风道:“刘贤弟,从今而后,世上怕是再无你我合奏的琴箫之音。” “不如就听位林兄弟的,你我最后再合奏一曲?” 刘正风点头,“好。” 林平之心想,最好就奏《笑傲江湖》。 这样他才好开口要曲谱。 刘正风心念一动,笑道:“曲大哥,不如你我就奏《笑傲江湖》。” “若是今日能将此曲发挥得淋漓尽致,世间有过这一曲,此生足矣。” 曲洋应道:“贤弟说得不错。” 林平之心下大喜,好,太好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仍是保持着那副谦谦有礼的模样,笑道:“那在下便洗耳恭听了。” 林平之对音律一窍不通,但《笑傲江湖》这曲子怎么来的,他是知道的。 照着原着夸,应该能行,吧? 一曲终了,刘正风与曲洋相视一笑,心中颇为畅快。 于他二人来说,世间能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林平之拍掌道:“好,好,好。” “抚琴吹箫,二位当真是不作第二人想。” “难怪刘三爷曾言,从曲前辈的琴音之中,便可知曲前辈乃是性行高洁之人。” “在下虽不通音律,但也能从琴音中听出,二位皆是慷慨重义之人。” “此曲比起失传的《广陵散》,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林平之听出曲中蕴涵之意,又提到了《广陵散》。 曲、刘二人甚是得意,与林平之说起了这《笑傲江湖》曲谱的来历。 这曲谱是曲洋掘了二十九座坟,找到了失传的《广陵散》琴谱,引用其中最精妙的一段,加上箫声所创。 《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傀曲》。 聂政去行刺韩傀,是为了给至交严仲子报仇,为的是一个“义”字。 行刺被擒后,聂政无法脱身,又怕连累家眷,便自毁容颜,割掉自己的眼耳口鼻。 如此,还是为了一个“义”字。 曲洋、刘正风欣赏聂政慷慨重义,曲中故也蕴含此意。 林平之听完收起笑意,摇头故作可惜道:“可惜,可惜。” “世间再难同时寻得像刘三爷、曲前辈一般的人物。” “此曲怕是要如《广陵散》一般,从此绝响。” 林平之下一句正准备说,“不如你们就把琴谱送给我吧,我帮你们传承下去。” 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曲洋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到林平之面前。 曲洋对林平之道:“这是《笑傲江湖》的曲谱。” “林兄弟今日出手救下刘贤弟一家,曲某亦是感激不尽。” “从今而后,我与刘贤弟,怕是再难见上一面。” “将此谱赠予林兄弟,若是林兄弟能为此谱觅得传人,让其流传于世,曲某死也瞑目了。” 曲洋身在魔教,不得已服用了三尸脑神丹。 每年端午,都需向教主领取解药。 他无法像刘正风一般,远离中原,避世而居。 林平之看着曲谱,大喜过望。 比他想的还要顺利。 林平之保持着翩翩公子的仪态,并未立刻接过琴谱。 刘正风还当林平之是不好意思,笑道:“曲大哥说得不错。” “若是此曲能流传于世,刘某亦是死而无憾。” 林平之这才接过琴谱,笑道:“幸得二位前辈赠曲,在下却之不恭。” 到手了! 林平之收下琴谱后,刘正风仍旧执意要把名下的宅子、土地都一并转给他。 写了转赠的契文后,刘正风又亲自送林平之到门外。 临别前,还不忘提醒林平之,要当心左冷禅。 林平之今日特意放了狠话,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他不死,那些人应是不敢擅自动他家人。 回客栈途中,林平之听到系统播报。 【任务已完成,奖励技能,过目不忘,耳闻则诵。】 回到客栈,林平之打开曲谱翻阅。 这时候的乐谱可不好看,对于林平之这种不通音律的人来说,上面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符号。 林平之合上琴谱,发现自己能记得曲谱上的每一个符号,但仍是不知道每一个符号代表的意思。 要他用七弦琴把曲子弹出来,他做不到。 所以这个“过目不忘”,只能记住,不能融会贯通。 【该技能可让宿主记住所有见过的武功招数,抑或是听过的口诀心法。】 【但能否学以至用,需宿主自行勤加练习。】 林平之把曲谱随手扔在桌上,有些意兴阑珊。 以后系统要是赠送了他什么功法秘籍,不会也要他自己慢慢练吧? 嗐。 第36章 果然没意思 林平之练的辟邪剑法,是靠着他祖父、爹爹口口相传继承下来的。 徒有招式,学起来也不费劲。 至于修炼内功,林平之没经验。 写在袈裟上的辟邪剑谱他看过,但是没敢练。 完全没经验,也不知道他资质到底行不行? 靠他自己练,什么时候才能成高手? 林平之看着曲谱,摇头喃喃道:“没意思。”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公子,楼下有位姓岳的先生找您。” 林平之站起身,还是有点意思的。 走到廊上往下看,瞧见岳不群带着两名男弟子站在楼下。 林平之又摇了摇头,果然没意思。 林平之亲自下楼相迎,笑道:“岳掌门是来找令狐少侠的吧?” 岳不群点头,“是,这两日多谢林公子照看冲儿。” “岳掌门客气了。” 林平之指向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岳掌门楼上请。” 林平之领着岳不群去令狐冲休息的房间。 令狐冲正好醒着,见到师父,欣喜道:“师父。” 这时候的岳不群,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大弟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他走上前,关切问道:“冲儿,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令狐冲摇头,声音仍是有些虚弱。 跟着岳不群一起来的,是七弟子陶钧、八弟子英白罗。 两人齐声喊道:“大师哥。” 令狐冲笑道:“七师弟、八师弟。” 见只有他们三人,令狐冲问道:“师父,其他人呢?” 林平之也想问,其他人呢?岳灵珊怎么不来? 岳不群对令狐冲道:“你已在林公子这边叨扰了两日,我们再来一群人,岂不是又要打扰林公子了?” 岳不群看向林平之,说道:“敝派弟子已启程回华山。” “既已接到了冲儿,岳某即刻便要赶去与他们汇合。” “大恩不言谢,岳某就此告辞。” 陶钧、英白罗扶起令狐冲。 令狐冲与林平之又道了回谢,这才由师弟扶着离开。 林平之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岳不群好像对他有点成见。 走出客栈后,令狐冲问岳不群,“师父,你知道那位林公子是何身份?” 岳不群反问道:“你还不知他是谁?” 令狐冲摇头,“先前我问过他,他不答,我也就不再问了。” 岳不群说道:“他是福威镖局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 令狐冲之前就听陈七管林平之叫“少镖头”,现在总算知道是哪里的少镖头了。 岳灵珊几人并未走远。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令狐冲四人便追上了他们。 令狐冲与陆大有交情最深,见令狐冲回来了,陆大有都顾不及叫师父,冲上去先一把抱住令狐冲。 “大师哥,听说你受了重伤,我们可担心了。” 令狐冲微笑道:“我命大,死不了。” 岳灵珊走上前,问道:“大师哥,你身子可还好?” 令狐冲见到岳灵珊,心中甚是欢喜,笑容又加深了几分,道:“没事。” 岳灵珊看了眼岳不群,又看向令狐冲,低声说道:“我本来想去客栈接你的,可是爹爹不让。” 令狐冲还当岳不群是真不想打扰林平之,说道:“咱们去那么多人,会打扰林公子的。” 岳灵珊小嘴一扁,说道:“林公子才不会那么小气。” 要回华山了,她本来还想跟林平之道个别来着。 令狐冲听岳灵珊的口气,隐约觉得不对劲。 “小师妹,你跟那位林公子很熟吗?” 岳灵珊迟疑了一会儿,觉得应该还算熟悉吧?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次不是跟二师哥一起去幅州了嘛……” 之前岳灵珊和劳德诺从幅州过来,跟陆大有几人汇合的时候,令狐冲还在衡阳喝得烂醉。 青城派和林家之间的那些事,令狐冲还不知道。 岳灵珊拉着令狐冲,把在幅州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提到于人豪前去林家挑衅,与林平之切磋,岳灵珊忍不住称赞道: “林公子可厉害了,于人豪跟他比试,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余观主连夜去了幅州城,都没敢找林家麻烦,就被吓跑了。” 后又说到了她与林平之在刘府重聚,岳灵珊笑道:“林公子说我帮过他,所以他就帮我去找你了。” “这次大师哥你能平安回来,多亏了林公子。” “下次若是有机会再见,我们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见令狐冲没有回答,岳灵珊转头看着他,问道:“大师哥,你说是不是?” 令狐冲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应道:“嗯。” 他总算是知道,林平之是受了何人之托。 回华山途中,令狐冲时不时就会听岳灵珊提到林平之。 刘正风金盆洗手那日,他不在刘府。 刘府中发生的事,令狐冲也是听岳灵珊说了,才知道。 岳灵珊说这些,不过就是觉得有趣,想跟令狐冲分享。 可在令狐冲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令狐冲与岳灵珊从小一块儿长大,他还是头一次听岳灵珊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另一个男子的事情。 听得多了,再听岳灵珊提起时,令狐冲便莫名有些烦躁。 尤其是听到岳灵珊夸赞林平之的时候,令狐冲总抑制不住心生嫉妒。 察觉到后,令狐冲又暗自反省过,不该生出这种心思。 他告诫自己,小师妹不过是头回见了这般年轻的高手,心生惊叹罢了。 …… 转眼到了华山,高明根、陆大有在众人达到玉女峰下时,便提前上山报讯。 华山众弟子收到消息,皆下山相迎。 岳不群的夫人宁中则收了六名女弟子。 那六名女弟子见岳灵珊回来,凑上去,问她在外的见闻。 令狐冲走在前头,听岳灵珊又提起林平之,不由得心生烦扰。 到了峰上,岳灵珊见到宁中则,飞奔过去,扑入她怀中。 “娘。” 见到了师娘,令狐冲压下心头的烦闷,上前行礼。 宁中则见令狐冲脸色难看,以为他又是在外头惹事,跟人打架。 得知是伤在田伯光手里,宁中则便要令狐冲演示田伯光的刀法与她看。 宁中则虽是女子,但气概丝毫不输男子。 待令狐冲演示完了,宁中则又用自创的剑法与令狐冲对拆,将令狐冲手中的剑震得寸寸折断,只剩下个剑柄。 宁中则让令狐冲好好用功,日后传他这套剑法。 岳灵珊听后便让岳不群也教她一门剑法,专破宁中则的这套剑法,免得令狐冲日后学了欺负她。 岳不群笑道:“你娘这一剑叫做‘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我也没有破解的法子。” 岳灵珊戏言,“哪是没法子,分明就是爹爹怕老婆才这么说的。” 第37章 不请自来 谈笑过后,岳不群又带着众弟子去了后堂。 这里是供奉华山派历代祖师的地方。 岳不群先是跪在香案前敬香,而后站起身对令狐冲说道:“冲儿,你此次犯了多少戒条?” 令狐冲跪倒香案前,细数自己的错处。 他与罗人杰起冲突,出言不逊,说“一遇尼姑,逢赌必输。” 这些皆是岳不群不能容忍的。 说起在群玉院的事,岳不群又指责道:“你既已知道那姓曲的少女是魔教中人,为何不一剑杀了她?” “虽说她祖父曾出手救你,但你又怎知那不是魔教中人的阴谋?你若因此心怀感激,便已是着了魔教中人的道。” “刘正风金盆洗手那日,若不是有林平之出手相助,如今早已落了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林平之与我们不同,他能肆意妄为,你不可。” “你若与那魔教中人有了牵扯,我们华山派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 “冲儿,此事关系到你的安危成败,也关系到华山一派的荣辱,你不可糊涂,不分忠奸。” 岳不群训斥完,又问令狐冲,“他日再见魔教中人,能否一律格杀无赦?” 令狐冲迟疑不答,岳不群便罚他上思过崖面壁一年。 岳灵珊出言维护道:“是罗人杰动手在先,师哥不还手,难道坐以待毙吗?” “大师哥说‘一见尼姑,逢赌必输’,也是为了救了,又不是故意欺辱她们。” “嵩山派那般狠辣,连妇孺都不放过,若是师哥也像他们一样,名声才不好听。” “林公子仗义出手,怎么反倒成了肆意妄为?” 岳不群怒道:“那林平之就是与你大师哥一样,不曾见过魔教中人的阴毒手段。” “那姓曲的长老与刘正风交好在先,救冲儿在后,你怎知那不是魔教沽恩市义、挑拨离间的手段?” “刘正风何等精明,却还是着了道。冲儿,人家救你性命,你有怎知不是另有目的?” “那林平之现在是威风,可若是因此让魔教中人的奸计得逞,你看他日后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岳不群看向岳灵珊,道:“你以后与那林平之也不许再有往来。” “那日他出手救了刘正风,谁知他会不会因此与魔教扯上关系。” 岳灵珊又道:“可是爹爹你当时分明就是赞成林公子的做法的,怎么现在又……” 宁中则开口打断岳灵珊的话,“好了,珊儿。” 岳灵珊小嘴一扁,有些不高兴。 岳灵珊哪里知道,就是林平之当时问的那句话,刺得岳不群不舒服。 故而岳不群怎么看林平之都不顺眼。 当时林平之问,“若是岳掌门你胆小怕事,见他人遇难袖手旁观,你还敢自称‘君子’吗?” 哪里是他岳不群胆小怕事,袖手旁观,分明是那小子小瞧了魔教中人的鬼蜮伎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遇到魔教中人,不论老弱妇孺,都该杀。 令狐冲领了罚,便上思过崖上面壁。 之后每日黄昏,岳灵珊都会上去给令狐冲送饭。 转眼过了两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这日岳不群收到嵩山派的信件,带着宁中则和四位弟子下山赴约。 未到黄昏,天上下了雪。 岳灵珊走在山道上,一时不察脚滑摔倒了。 她左额撞在石块上,饭篮子也掉进了山谷。 岳灵珊撑着地试图站起身,忽觉左脚脚踝一阵剧痛,又跌了回去。 “啊。” 岳灵珊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脚踝,又看了眼边上的山谷。 她想,大师哥定是还在等我,饭篮没了,也得上去跟大师哥说一声。 可眼下脚疼得厉害,岳灵珊只好先休息一会儿,等好一些了再走。 忽听得背后似有脚步声,岳灵珊回头看去,愣了。 林平之站在岳灵珊身后不远处,笑着喊道:“岳姑娘。” 他走到岳灵珊身侧,蹲下看了眼岳灵珊的脚踝。 “岳姑娘可是伤了脚?” 岳灵珊呆呆看着林平之,问道:“林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林平之笑道:“在下来华山寻一样东西。” “在附近时听到了声响,觉得有几分像岳姑娘的声音,便过来瞧瞧。” 要寻一样东西? 岳灵珊问道:“林公子要找何物?” 林平之避而不答,“此事稍后再说,先让在下看看岳姑娘的伤势,可好?”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没有说话。 看伤势,那不是要给林平之看她的脚。 林平之提起衣袖在岳灵珊额头上的伤口摁了摁,笑道:“在下无意冒犯岳姑娘。” “不过看岳姑娘的模样,似是摔得不轻,若是伤了筋骨,应及时处理才是。” “若是因处理不当,加重了伤势,就麻烦了。” 见岳灵珊还是不说话,林平之试着伸手去抓岳灵珊的脚腕。 “岳姑娘,冒犯了。” 岳灵珊上颚牙齿轻咬下唇,心里摇摆不定,但还是没有把脚缩回来。 林平之见她不躲,轻轻在岳灵珊脚踝处捏了捏。 “嗯。” 岳灵珊脚踝一侧已经起了鼓包,被摁得有些疼。 林平之抬眸看向岳灵珊,轻声问道:“很疼?” 岳灵珊点头,“嗯。” 林平之将岳灵珊的裤脚掀起,跟着又要脱她的鞋袜。 岳灵珊有些不好意思,把脚往自己这边缩了缩。 林平之抓着岳灵珊的脚不放,说道:“岳姑娘,你这伤最好是要用布条包扎一下。” 说罢,林平之放开岳灵珊,从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条长布。 岳灵珊见林平之的动作,便知他是要给自己包扎。 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忸怩不安。 明明天气冷得厉害,岳灵珊却觉得脸上发烫。 林平之见她面红过耳,也没再说什么,低头把布条缠在岳灵珊的脚腕上,然后又帮她把鞋袜穿上。 “岳姑娘,你现在不宜再走动,在下送你回去吧。” 岳灵珊扭头往思过崖的方向看去,“可是,我还要去思过崖找大师哥。” 林平之早就知道岳灵珊要上去,并未多问,说道:“那在下送你去思过崖。” 岳灵珊说道:“不麻烦林公子了,我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去。”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不必客气,在下此次来华山,是不请自来。” “在下送岳姑娘一程,岳姑娘念在在下帮过你的份上,莫要将在下的行踪说出去,可好?” 第38章 我相信林公子 岳灵珊并没有立刻答应林平之,而是又问道:“那,林公子可以告诉我,你是来寻何物的吗?” 虽然岳灵珊对林平之的印象很好,但是岳不群的话,她也不敢忘。 若是林平之要寻的东西与华山派有关,她不敢瞒着爹爹娘亲。 万一华山派的声誉被她所累,她岂不是罪该万死? 林平之说道:“天色已晚,在下先送岳姑娘上思过崖,在路上与你说。” 林平之站起身,弯腰去扶岳灵珊。 将人扶起来后,林平之伸手拍掉岳灵珊头和肩上的雪。 跟着又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岳灵珊身上。 “林公子……” 林平之将斗篷系上,一边道:“雪越下越大,天色昏暗,山路又滑,在下背你上去吧。” 岳灵珊又是脸一红,忸怩道:“这怎么好意思……”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要是不愿让在下背,那在下抱着你上去如何?” 岳灵珊一愣,没想到林平之还能说出这种话。 林平之见岳灵珊瞪着眼睛,手足无措模样,轻笑出声。 “呵,在下说笑的。” 林平之背过身,微微蹲下身子,说道:“上来吧。” 岳灵珊轻咬下唇,抬头看了眼被大雪没过的山路,轻轻趴到了林平之的背上。 林平之背起岳灵珊,问道:“沿着这条山路往上走是吗?” 岳灵珊伏在林平之背上,觉得这般听林平之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 岳灵珊心跳加剧,轻声应道:“嗯。” 林平之背着岳灵珊,脚步放得很慢。 他缓缓道:“在下此次来华山,是来寻两样兵器。” 听林平之说起来华山的目的,岳灵珊定下心神,问道:“兵器?是何种兵器?” 林平之反问道:“岳姑娘可听过‘雷震挡’与‘闪电锥’?” 岳灵珊摇头,“未曾。” 林平之说道:“传闻塞北白家堡一派有‘六十四路轰天雷震挡法’,所使的兵器便是‘雷震挡’和‘闪电锥’。” “左手持‘雷震挡’,右手持‘闪电锥’,相辅相成,威力甚大。” “在下自幼喜爱各类兵器,从未见过这传说中的‘雷震挡’与‘闪电锥’,便想来找找,看能否亲眼见见这两样兵器的模样。” 岳灵珊又问道:“寻这两样兵器,为何要来华山?” “我们华山派都是使剑的。” 华山派以剑法着称,从祖师开始便是以剑为武器。 他们后堂,供奉各位祖师的地方,挂着各位祖师的佩剑,全都是长剑。 她在华山派长大,从未听过什么“雷震挡”和“闪电锥”。 林平之解释道:“这便是在下不请自来的原因。” “在下听闻,数十年前,魔教中曾有长老以‘雷震挡’和‘闪电锥’为兵器。” “那魔教长老曾联手魔教中人围攻华山派,之后便不知所踪,外人猜测是丧命于此。” “在下猜想,兴许他所使用的兵器也遗落在此处。” “在下深知魔教与正派势同水火,那长老丧命于此,也是因为围攻贵派所致。” 林平之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山崖。 “岳姑娘,前面就是思过崖了吧?” 岳灵珊光顾着听林平之说话,都忘了他们还要去思过崖。 岳灵珊看了眼前面的山崖,应道:“嗯。” 林平之将岳灵珊放下,回头看向岳灵珊。 “再往前,山崖上的人应该就能看到了,在下不便送你过去。” “在下为何来华山,已经告诉岳姑娘了。” “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还请岳姑娘莫要将在下的行踪告诉旁人。” “在下绝无谋害贵派之意,若是岳姑娘有顾虑,在下可对天起誓。” 林平之举起手,对天起誓。 “若我林平之对贵派心存歹念……” 岳灵珊伸手按下林平之起誓的手,打断道:“不必了,我相信林公子。” 虽然刚听到魔教的时候,岳灵珊有些意外。 但是又听林平之只是好奇那兵器的模样,岳灵珊也就释然了。 虽然爹爹教训过她,莫要与林平之再有牵扯。 可岳灵珊仍是不觉得林平之那日的做法有错。 若是她有本事,她也会出手相助的。 岳灵珊抬手去解斗篷的系带,打算把斗篷还给林平之。 林平之伸手摁下岳灵珊的手。 “这斗篷岳姑娘就披着吧,你额上带着伤,脚也崴了。” “等会儿令狐少侠见了你,定是只关心你的伤势,不会问这斗篷的来历。” “在下就在此处等你,等会儿再背你下山。” 岳灵珊说道:“这么晚了,怎好意思让林公子再背我下山。” 林平之反问道:“那岳姑娘孤身一人,又要如何下山?” “天寒地冻的,岳姑娘总不能在崖上睡一夜吧?” 原着里,岳灵珊就是在思过崖的山洞里睡了一夜。 虽然令狐冲没做什么,但是林平之就是不想让岳灵珊在上边过夜。 林平之说道:“正好这附近一带在下之前也未寻过。” “岳姑娘不必着急,慢慢走。” “在下去附近搜寻,也没这么快回来。” 林平之从怀里拿出个锦囊递给岳灵珊,里面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夜明珠。 “若是到了此处,未见到在下,岳姑娘便把这里面的珠子拿出来。” “在下看到光亮,便会寻过来。” 说罢,林平之也不等岳灵珊拒绝,把夜明珠塞到岳灵珊手里就掉头走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岳灵珊跟令狐冲说完话,就该下来了吧。 “林公子。” 见林平之头也不回,岳灵珊猜到他是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岳灵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锦囊,打开瞧见了里面的光亮,原来是夜明珠。 岳灵珊收起锦囊,又看了眼林平之的背影,转身往崖上走。 平日岳灵珊黄昏时便会上来,今日天都黑了,令狐冲还不见有人来。 他还当是下雪了,师父师娘不让岳灵珊上来。 “大师哥。” 令狐冲闻声快步走到崖边,见岳灵珊跛着脚走上来,不由得心头一紧。 岳灵珊额角的血林平之给她擦过了,此刻肿起了一个小包。 “小师妹,你……” 岳灵珊先前摔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委屈。 但后来遇了林平之就没事了。 她笑着说道:“我摔了一跤,饭篮也摔到山崖下了。” 第39章 守株待兔 刘正风一事了解后,林平之本是在犹豫,要回幅州,还是去别处游玩。 结果才送走了令狐冲,次日醒来的时候,又多了一项新任务。 系统让他上华山的思过崖,把魔教长老所刻在石壁上的各派剑法,与破招之法记下。 限时半年内。 数十年前,魔教长老围攻华山派,被华山派用计困于思过崖的山洞之中。 那几位魔教长老死前,将五岳剑派的剑法,以及他们各自钻研出来的破解之法刻在石壁上。 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时,无意中发现了山洞内有乾坤。 他本无意去学其他门派的剑法,但后来田伯光上思过崖去找令狐冲。 令狐冲无奈之下,只得用石壁上刻的各派剑法,与田伯光切磋。 林平之隐约记得,田伯光上思过崖,差不多是半年后的事了。 系统要求林平之在半年内完成任务,也就是得挑令狐冲还在上边的时候过去。 林平之仔细盘算了一下,决定找岳灵珊帮忙。 这个未来媳妇,他很满意。 娶老婆和完成任务,两不耽误。 原着里,林平之当了岳不群的徒弟,也是在令狐冲去思过崖的时候乘虚而入,横刀夺爱。 他现在不能当岳灵珊的师弟,去华山总得找个借口。 思过崖的山洞里,除了石壁上刻画的剑法,那几个魔教长老的尸首,还有他们所用的兵器也在里面。 思及此,林平之就编出了个来寻兵器的瞎话。 打定主意后,林平之写了封家书,托镖局连同刘正风赠予的地契、房契一同送回去给林震南。 他自己则是先改道去别处游玩了一趟,直到前几日才来了华山。 前几日岳灵珊上思过崖送饭时,林平之就见过她,不过林平之没有现身。 今日看天色像是要下大雪,林平之便躲在附近守株待兔。 上思过崖的路虽长,但能把饭篮摔下峡谷的地方,却只有一小段。 果不其然,他的小兔子跟他预想的一样,自己摔倒了。 麻烦的是,这小兔子还不能直接拎走,得送她上思过崖去见她的大师哥。 林平之说要在附近搜寻,不过是不给岳灵珊拒绝的借口,免得岳灵珊一去不返。 待岳灵珊上了思过崖,林平之就折了回来。 他仰头看向崖顶,心想,应该会回来吧? …… 思过崖上,令狐冲见岳灵珊的模样,心生怜惜。 “小师妹,山道这样滑,你不该上来的,你若是有个好歹,我……” 岳灵珊说道:“大师哥,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就是饭篮掉了,你得饿肚子了。” 令狐冲说道:“不打紧,你平安最重要。” “小师妹,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若是往日,岳灵珊定要陪令狐冲说一会儿话才走。 可今日念着林平之还在等她,岳灵珊才说了几句话,便道:“大师哥,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给你送饭。” 令狐冲拉住岳灵珊,“你如何能自己下去?有人知道你上思过崖来吗?” 令狐冲心想,若是有人知道岳灵珊上思过崖,迟迟不见岳灵珊回去,应当是会来接人的。 岳灵珊迟疑片刻,摇头道:“没有,爹爹今早收到了左盟主的来信,和娘一起下山了。” “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和六猴儿也都跟着去了,没人知道我上来。” 至于林平之,她答应了林平之不告诉旁人,大师哥也是不能说的。 令狐冲了然,难怪下雪了,却没人拦着小师妹来给他送饭。 令狐冲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下去,说道:“要不今晚就在山洞里待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去。” 岳灵珊摇头,“不了,大师哥,我慢慢走,没事的。我先走了。” 若是换了陆猴儿等她,岳灵珊还未必会这么急着走。 她和林平之还算不上熟稔,这才不好意思让林平之久等。 方才是令狐冲听到声音,出来相迎,两人就站在崖边说话。 岳灵珊转身便下了思过崖,令狐冲虽不放心,但仍是不敢违背师命擅自下崖。 他只好朗声喊道:“小师妹,你慢些。” “你脚受了伤,明日也别来了。” 岳灵珊回头看令狐冲一眼,匆匆应道:“嗯,下雪了,大师哥你回山洞中去吧。” 令狐冲不放心,站在崖边一动未动。 岳灵珊心里有些着急,但也怕再滑倒,不敢走得太快。 眼看要到了林平之与她分别的地方,借着月光,岳灵珊便看到有人站在前边。 林平之站在下面的山道上,仰着头,笑着看她。 林平之的肩上和头上都落了雪,身旁雪地上的脚印已被落下的大雪覆盖。 岳灵珊不自觉停下脚步,呢喃道:“林公子……” 是一直在这里等她? 林平之见是岳灵珊回来了,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到岳灵珊面前。 “岳姑娘,你回来了。” 比他预期的要快了许多。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抱歉,让林公子久候了。” 林平之摇头,笑道:“在下背岳姑娘下山。” 林平之转过身,背对岳灵珊。 岳灵珊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平之肩上的雪。 怎么晚了,还这里等她,林公子会冷么? 岳灵珊趴到林平之背上,轻声道:“多谢林公子。” 林平之将人背起,缓缓往下走,“岳姑娘不必客气。” “先前在下与岳姑娘说的事,还不知岳姑娘有何想法?” 岳灵珊说道:“人各有所好,大师哥嗜酒,还曾向满身污垢的叫花子讨过酒喝。” “林公子喜爱兵器,我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无可非议。” “只要此事不影响到我华山一派的安危,我会替林公子保守这个秘密的。” 林平之又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岳姑娘能否答应?” 岳灵珊说道:“林公子请讲。” 林平之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来华山已有数日。” “此处毕竟是贵派的地方,在下也不知,是否有哪里是禁地,担心有所冲撞。” “之后的几日,岳姑娘能否陪在下在华山寻找那‘雷震挡’与‘闪电锥’。” “作为报答,岳姑娘有什么要求,也可尽管提,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在下定尽心竭力。” 第40章 走这一趟可不亏 先前林平之从群玉院把令狐冲找回来的时候,岳灵珊就说过要好好报答林平之。 岳灵珊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林平之陪着他去找“雷震挡”与“闪电锥”。 不过,岳灵珊觉得,能找到的希望不大。 因为她听林平之说,这几日在华山也就是随便走,走到哪儿找到哪儿。 “林公子,你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 林平之笑了笑,道:“说来惭愧,在下只是听说魔教长老围攻华山派。” “具体那一日在华山上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既不知在何处打斗,又怎知去哪里找呢?” 岳灵珊在华山上长大,都不敢说自己走遍了华山每一处地方。 林平之就这么漫山遍野地去找两样不知是何模样的兵器,能找到吗? 岳灵珊有些不忍见他败兴而归,担心他期望过大,小声问道:“林公子可有想过,若是找不到的话,又当如何?” 林平之笑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在下也不是非要找到不可。” “若是没找到,就当是来华山玩了一趟。” “能邀请到岳姑娘做伴,走这一趟在下可不亏。” 岳灵珊被他说得又是面上一红,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岳灵珊他们居住的屋子,建在山顶的一处平地之上。 林平之看到前面的粉墙大屋,问道:“前面就是岳姑娘你们住的地方?” 岳灵珊应道:“嗯。” 林平之把岳灵珊放下,回头看向岳灵珊,笑道:“在下不便过去,就送岳姑娘到这儿了。” 再过去,要是让其他弟子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岳灵珊点头,想到天色已晚,又问道:“林公子今夜在何处歇息?” 华山形式险峻,这么晚了,林平之不可能再下山。 林平之说道:“在下曾在侧峰处看到有一山洞,今夜应该就歇在那儿。”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仍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都怪我,让林公子耽搁到这么晚。”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不是答应了陪在下去寻‘雷震挡’与‘闪电锥’?” “后面几天就是在下劳烦岳姑娘了,岳姑娘不必觉得心怀歉意。” “不早了,岳姑娘回去歇息吧,咱们改日再见。” 岳灵珊问道:“林公子去过侧峰,可有看到那边有个瀑布?” 林平之知道,他是特意去看的。 因为那里,是岳灵珊和令狐冲以往常一起练剑的地方。 林平之点头,面不改色问道:“是有见到一处瀑布,怎么了?” 岳灵珊说道:“林公子不是说,要我带你去找兵器?” “明日辰时,你在那儿等我,我去找你,如何?” 林平之低头看了眼岳灵珊的脚,“可是,岳姑娘你的脚,这几日不宜走动,应当多休息才是。” 岳灵珊说道:“没事的,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明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日正好爹爹不在,等他回来了,我怕……” 她怕万一岳不群知道了,不让她去找林平之。 岳不群评判林平之的那些话,岳灵珊不想告诉林平之,所以欲言又止。 林平之虽然不知岳不群对他的评价,但设身处想一下,当爹的,是不放心让女儿跟着个不熟的男人满山跑。 不过按照剧情发展,岳灵珊在思过崖上睡了一夜,回来就发烧了。 一直到岳不群夫妇回来,用内功给她驱了寒气才好。 现在岳灵珊没在思过崖上过夜,不知明日会不会生病? 见林平之没回应,岳灵珊轻声喊道:“林公子?” 林平之回过神,点头应道:“好,那明日在下便在那儿等岳姑娘。” 岳灵珊点头应道:“嗯。” 她伸手去解斗篷,“今夜林公子要在山洞中过夜,这斗篷你拿去。” “我已经到了,不会冷的。” 岳灵珊把斗篷塞到林平之手里,“林公子,咱们明日再见。” 林平之笑着应道:“嗯,岳姑娘快些回去吧。” 岳灵珊走了十来步后,回头见林平之还站在原地,又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林平之挥手回应,见岳灵珊进了门,方才转身离去。 他将斗篷披回身上,还能嗅到岳灵珊身上的脂粉香。 不知道明天岳灵珊会不会来? …… 次日,林平之坐在瀑布池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辰时已过,却不见岳灵珊来找他。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要不,他今晚溜进去看看? 忽听得有脚步声响,林平之转头看去,岳灵珊提着个饭篮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见林平之看过来,岳灵珊举起手,挥了挥,喊道:“林公子。” 林平之听她的声音带着鼻音,便知岳灵珊是生病了。 他迎上去,问道:“岳姑娘可是受了风寒?” 岳灵珊见林平之没有怪罪自己姗姗来迟,反而关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不禁动容。 岳灵珊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有点儿伤风咳嗽,不打紧的。” “林公子,今日我起得晚了……抱歉,又让你等我了。” 林平之摇摇头,笑道:“无妨。” 岳灵珊将手里的饭篮提到林平之面前,说道:“林公子昨夜宿在山洞中,我想你应该是没吃饭。” “我们这里只有粗茶淡饭,还望林公子不嫌弃。” 林平之笑道:“岳姑娘的心意,在下怎会嫌弃?” 岳灵珊拉着林平之到一块巨石上坐下,“那我们先用饭,等饭后再去找你要找的东西。” 我们? 岳灵珊把饭篮打开,林平之见里面有两副碗筷,问道:“岳姑娘还未用膳?” 岳灵珊将碗筷拿出来,递给林平之。 “我醒来时,见辰时已过,担心你等我太久,装了饭菜就过来了。” 林平之接过碗筷,问道:“那岳姑娘也定是没有喝药了?” 岳灵珊摇摇头,不自觉面露难色,说道:“只是伤风而已,不用喝药,过几日就好了。” 林平之见她的表情,笑着问道:“岳姑娘是不是嫌药苦?” 岳灵珊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见林平之吃了菜,岳灵珊问道:“林公子可还吃得惯?” 岳灵珊在林家住过,知道眼前这位大少爷平日的伙食如何。 林平之笑道:“吃得惯。在下是男子,没岳姑娘想得那般矜贵。” 用过饭后,林平之从衣袋里拿出摸出一个药瓶。 “岳姑娘,这是治伤风的药。岳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可愿试一试?” 第41章 明日再见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手里的药瓶,还未等她回答,又见林平之从里边倒出一枚药丸,自己吞了下去。 岳灵珊问道:“林公子也受了风寒?” 林平之摇头,反问道:“岳姑娘就不担心这是毒药?” 岳灵珊笑道:“你若是有心骗我,提前服了解药怎么办?” 林平之又问道:“那岳姑娘信不信在下?” 岳灵珊伸出手,“信。” 以林平之的本事,若是有心害她,她哪躲得过,何须这般哄着她? 林平之将药丸倒在岳灵珊手里。 岳灵珊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股汤药的味道。 她略有迟疑,看向林平之问道:“苦吗?” 林平之笑道:“有点,但比起汤药来说,要好上许多。” “岳姑娘若是怕苦,直接咽下去就好。” 岳灵珊将药丸放入口中,闭眼咽了下去。 有股汤药的苦味在喉间弥漫开来,岳灵珊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又咽了咽口水。 她咂咂嘴,蹙眉说道,“有些苦,但好像也有点儿甜味。” 林平之说道:“因为是和着蜂蜜制成的药丸。” 岳灵珊问道:“林公子怎还随身带着治疗伤风的药?” 随身带解药、毒药、止血的金疮药,还有保命良药的,岳灵珊倒是常听说。 随身带着治疗伤风的药,她还是头一次见。 因为林平之知道岳灵珊从思过崖回来,第二天就发烧了,所以他才特意带着。 这个原因自是不能告诉岳灵珊。 林平之胡说道:“临出门前,家母给在下备了许多药。” “在下见近日天寒,便随身带着治伤风的药,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岳灵珊点头,“原来如此。林公子,咱们开始找你要找的兵器吧。” 岳灵珊往四周望了望,问道:“这附近,林公子找过了吗?” 林平之又胡说道:“前些天路过的此地的时候,在下已经找过了。” 他知道那兵器在思过崖的山洞里,怎么可能真在这边找。 岳灵珊不知林平之的心思,昨天临睡前还认真考虑了,要带着林平之从哪里开始找比较合适。 “我们住的地方,经常要打扫,数十年前的魔教留下的兵刃,不可能留到今日。” “那边定是没有的,要找就只能在山林中找。这几日估计还要下雪,那兵刃即便在,也有可能被大雪掩埋。” “还有可能,那魔教长老伏诛时,兵刃掉进了峡谷里。若是掉下去了,就更找不到了。” 林平之见她一本正经分析的模样,笑道:“岳姑娘带在下四处走走就好了。” “咱们将附近一带都走遍,若是没有,就当是岳姑娘带在下游览华山。” “在下是信缘分的,能遇见岳姑娘便是缘分,若无缘,强求也无用。” 岳灵珊见林平之看得开,也就不那么在意了,笑道:“好,那我带林公子在华山走一遍。” 林平之低头看向岳灵珊的脚,迟疑道:“可是,岳姑娘你的脚还带着伤。” “还会疼吗?要不今日还是让在下背你?” 岳灵珊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使不上劲,走不快。” “阶梯也走不了,但平坦些的山路,还是能走的,今日就不劳烦林公子了。” 岳灵珊陪着林平之在山林里走了半日。 林平之念着岳灵珊的脚还伤着,时不时就让岳灵珊坐下,自己装模作样在附近寻找,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岳灵珊聊几句。 眼看要到了黄昏,岳灵珊仰头看了眼天色,对林平之道:“林公子,今日我该回去了。” “明日我们还是在侧峰的瀑布那儿碰面,林公子什么时辰方便?” 岳灵珊心想,林平之昨日就宿在山洞里,今日应该是要下山的。 林平之问道:“那就定在午时过后吧,岳姑娘用过饭了再过来。” 华山险峻,午时到达峰上,那也得一大早就上山了。 岳灵珊说道:“那明日我再给林公子带午饭?” 林平之问道:“岳姑娘带着饭出来,旁人见了,不会问吗?” 岳灵珊摇头,“林公子放心,我等没人的时候去厨房,不会被看见的。” “若是被人瞧见了,我随便说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 林平之问道:“什么理由?” 他看岳灵珊的模样,像是已经把借口想好了。 总不能是去给令狐冲送饭吧? 那饭给他了,令狐冲吃什么? 岳灵珊一时语塞,有些不好意思说。 “就……就说,是出来,喂小动物的。” 这山林里倒是有些山鸡、野兔,那些野禽野兽哪需要喂养。 林平之笑着问道:“小动物?岳姑娘说的莫不是小狗?” 岳灵珊面色一红,低下头小声道:“那不是,不能把你的行踪说出去嘛。” 林平之并不恼,谁让岳灵珊是为了给他保守秘密,才编出这种瞎话。 林平之笑道:“那在下就不跟岳姑娘客气了。” 岳灵珊仰头看向林平之,笑道:“嗯,林公子不必跟我客气。”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明日再见。” 林平之喊住岳灵珊,问道:“岳姑娘今日还上思过崖,给令狐少侠送饭么?” 岳灵珊摇头,“上思过崖的路太陡了,今日五师哥去送饭,我等过些日子,腿脚好了再去。” 林平之又将之前的那个药瓶摸了出来,递给岳灵珊。 “岳姑娘回去用了晚饭,再服一颗,休息一晚,会好得快些。” 岳灵珊接过药瓶,笑道:“那我也不与林公子客气了。” 林平之笑道:“自是不用客气。” 黄昏,高根名上思过崖给令狐冲送饭。 令狐冲问起岳灵珊,高根明告诉他,“小师妹受了寒,得了伤风。” 令狐冲闻言好生担心,但不敢违抗师命,不敢擅自下山去探望岳灵珊。 高根明见他焦虑万分,劝道:“大师哥不必过于担心,小师妹今日还出去玩了一阵。” “回来也好好的,就是脚崴了,没法上崖,这才让我上来给你送饭。” 原本令狐冲还以为岳灵珊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没想到还出去玩了。 “小师妹出去玩了?” 高根明点头,“小师妹的性子,大师哥你还不知道,她那能成天待在房里?” “我瞧她回来时精神头儿不错,身子应该无大概。” 令狐冲仍是不放心,嘱咐道:“你回去告诉小师妹,要她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这几日不是刮风,就是下雪的,让她别上来了,免得又受凉。” 高根明应道:“嗯。” 第42章 情同手足 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都希望自己能是被疼爱,被呵护的那一个。 故而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吃温柔体贴这一套。 而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往往又比满嘴污言秽语的粗鄙之人,更容易讨得女子欢心。 即便是败类,只要装得足够斯文,同样能引得不少女子倾心。 当然也有许多精于算计的女子,除去温柔体贴,还会在意男子的样貌,家世。 而林平之这一世,样貌、家世两样都不缺。 岳灵珊痴情,但不是贱骨头。 若是林平之一开始便阴晴不定,冷落于她,她又怎会情根深种,乃至于后来的不离不弃。 林平之喜欢岳灵珊,自是愿意花心思讨她的欢心。 岳灵珊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能是林平之的对手。 岳灵珊从前相熟的男子,除了她爹岳不群,便是令狐冲那些同门师兄。 令狐冲这人爱开玩笑,用岳不群的话说,就是口齿轻薄,说话没点正经。 与其他师兄相比,令狐冲最会逗岳灵珊开心,所以从前,岳灵珊最喜欢与令狐冲一起玩。 林平之的性格与令狐冲不同,说话总是文绉绉的,举止文雅,一副书生样。 虽林平之的一言一行都合乎礼仪,但岳灵珊却常被他一些看似无意的举动,弄得面红心跳。 这种感觉,是与令狐冲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初时,岳灵珊还当是与林平之不熟悉,才会如此。 可转念一想,以往面对刚入门的师兄,也从未如此过。 岳灵珊被这怦然心动的感觉搅得心神不宁,浑然不觉,竟有十几日未曾上过思过崖。 这日听高根明提起,岳灵珊才恍然发现,林平之上华山,已有十几日了。 黄昏,岳灵珊提着饭篮上思过崖。 再见到令狐冲,岳灵珊发现他清瘦了许多。 “大师哥,你怎么瘦得这般厉害?” 令狐冲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 令狐冲见岳灵珊面色红润,想来身体无碍,这才放心了许多。 岳灵珊低下头,避开令狐冲的视线,低声道:“大师哥,我没事的。” 见令狐冲是为担心她,才变得这般憔悴,岳灵珊不免生出几分歉意。 她早就痊愈了,不过是被其他事搅乱了心神,日子都过糊涂了。 令狐冲见岳灵珊神态忸怩,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岳灵珊抬头看向令狐冲,摇头道:“没什么,大师哥你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我……” 岳灵珊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 此时恰巧一阵寒风吹来,岳灵珊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令狐冲见状说道:“小师妹,近日天寒,你又大病初愈,不能再受凉了。” “你快下崖去吧,等天气暖一些了,再来给我送饭。” 岳灵珊犹豫了一下,道:“好,那大师哥你要记得,好好吃饭。” “若是你因为记挂我,才变得这般憔悴,我……” 令狐冲哪里知道小女儿家的心思,只当岳灵珊是关心他,笑道:“我知道你安好,便放心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吃饭,不过几日就胖回来了。” 岳灵珊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就回去了。” 令狐冲提醒道:“山道路滑,你慢些走。” 岳灵珊应道:“嗯。” 下了思过崖,岳灵珊走出十来步,驻足回头看了眼山崖,又看向眼前的路。 想到前面还有人在等她,岳灵珊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林平之听岳灵珊说,今日要上思过崖去给令狐冲送饭,就找了个借口,说担心她再滑倒,陪着岳灵珊一块儿过来。 岳灵珊上崖时,林平之就在山道上等着。 岳灵珊看见林平之的身影,笑着喊道:“林大哥。” 相处了十余日,岳灵珊对林平之的称呼,已从“林公子”变成了“林大哥”。 “嗯。” 林平之应了声,看着岳灵珊脸上的笑,若有所思。 这笑容,有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小姑娘好像有心事? 是令狐冲说了什么吗? 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林平之试探着问道:“怎么去了一趟思过崖,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可是令狐少侠出事了?”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缓缓道:“大师哥他,消瘦了许多,他还以为,我病得很厉害。” 林平之微微一笑,问道:“你跟令狐少侠是从小一块儿长大?” 岳灵珊点头,“大师哥是爹爹收的第一个弟子。” 林平之又问道:“你们从未吵过架?” 岳灵珊想了想,说道:“应该算是吵过,大师哥爱开玩笑,有时候把我惹急了,我便不理他。” “但是他见我生气,都会来哄我,我便又原谅他了。” 林平之说道:“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 “他见你病了,自然会记挂你,今日见你无碍,令狐少侠应当就放心了。” 岳灵珊应道:“嗯,大师哥也是这般说的。” 林平之见岳灵珊仍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道:“令狐少侠日渐消瘦,你这个小师妹还会心疼她。” “若是换了我,我妹妹可不会心疼我。” 相处久了,林平之在岳灵珊面前,也不再自称“在下”。 岳灵珊还从未听林平之提起过,他有妹妹。 之前在林家,也未看到有年纪相仿的女子。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问道:“林大哥有妹妹?” 林平之笑道:“是舅舅的女儿,她幼时来我家住过一阵,我去洛阳时,也会住在她家。” “我们俩可不像你与令狐少侠一般手足情深。” “她呀,被我舅舅、外公惯坏了,脾气坏得很。” “我只跟通情达理的人讲道理,她蛮不讲理,我便不惯着她,所以她与我从小就不对付。”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他虽说表妹脾气坏得很,但脸上全然没有半分厌恶的神色。 想到林平之身边,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岳灵珊的心里更乱了。 林平之见岳灵珊不说话,续道:“我表妹前两年嫁作人妇,我本以为她到了婆家,非闹得人家鸡犬不宁不可。” “没想到,她到了心仪的男子面前,倒是学会收敛了。” 岳灵珊听说那表妹已嫁作人妇,心中一喜,“她已嫁人了?” 林平之点头,“嗯,嫁的是舅舅朋友的儿子,听说那丫头一见对方,就喜欢得紧。” “从前在家脸皮厚得很,在我面前常耍无赖,不曾想到了她夫君面前,竟还会脸红害臊。” 第43章 向何人学得 岳灵珊夜里辗转反侧,想着林平之说的话。 情同手足。 手足情深。 心仪的男子。 一见对方,便喜欢得紧。 岳灵珊想,她与大师哥一同长大,说是手足之情也不为过。 手足情深,是不是这些年,她只是把大师哥当哥哥? 大师哥待她好,也是因为把她当妹妹? 与爹娘收的所有弟子相比,她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所以不论入门早晚,大家都是喊她小师妹,也都很照顾她。 在林大哥面前,才会觉得害羞,是因为心仪林大哥,所以他才与旁人不同吗? 岳灵珊想了一夜,一直到黎明时分才睡着。 她感觉才闭上眼,又被人叫了起来。 岳灵珊睡眼惺忪地过去开门,问道:“怎么了?” 来人是岳灵珊的师姐。 “小师妹,师父师娘回来了,已到了玉女峰下。” 岳灵珊瞬间清醒过来,“什么?” 她抬头看天色,这个时辰,林大哥应该也在路上,他们会不会遇上? 若是没遇上,爹娘回来了,她还能出去找林大哥吗? 师姐催道:“小师妹,你快收拾一下,我们要下山去迎师父师娘。” 上次岳不群他们从衡山回来也是如此。 随行的弟子先上来报信,留守师门的弟子闻讯下山相迎。 岳灵珊捂着肚子,皱眉道:“师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你们先下山,我一会儿自己追上去。” 师姐笑道:“好,小师妹你慢些,不用着急。” “就算你迟了,师父师娘也不会责怪你的。” 待师姐离开后,岳灵珊匆匆穿好衣裳,朝着侧峰的瀑布那儿跑去。 她也来不及研磨写纸条,就拿了条帕子,用小石块压在林平之往日常坐的巨石上。 岳灵珊心想,林大哥那般聪明,看到我的帕子,应该就能明白了。 将帕子放好,岳灵珊又马不停蹄奔下山去。 沿途她四处张望,想着也许碰巧就遇上林平之了。 可惜,并未如愿。 随众人一道回来,用过点心后,岳不群让众弟子互为对手,互相拆招。 说是要检查他们这几日功夫练得如何,看是否有懈怠。 宁中则收了六名女弟子,正好两两成双。 岳不群让岳灵珊同高根明拆招。 岳灵珊看了眼窗外的日头,轻轻叹了口气。 陆大有听她叹气,小声笑道:“小师妹,你是担心打不过五师哥?” 岳灵珊呶起小嘴,小声道:“才不是。” 岳不群看向岳灵珊,道:“珊儿,你先来。” 岳灵珊应道:“是。” 两人有来有往拆了二十余招,不分上下。 岳不群看得出高根明有意谦让,并未责怪,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 忽的,高根明手里的长剑刺向岳灵珊肩头。 岳灵珊侧身避开,转身绕至高根明身后,提剑朝着高根明背心刺去。 这一招并非华山剑法里的招式,待高根明转身时,剑尖已到了胸前。 高根明收起剑,笑道:“小师妹这一招厉害啊。” 除却华山剑法,宁中则也自创了几套剑法,有些只适合女弟子练。 岳灵珊使出一招他从未见过的招数,高根明并未觉得奇怪。 岳灵珊也有好胜心,赢了五师哥,甚是得意。 看向爹娘时,才发现岳不群阴沉着脸。 岳不群沉声道:“珊儿,这一招剑法,你是向何人学得?” 跟林平之在一起的这几日,说是陪着林平之寻兵器,但实则更像是林平之陪着岳灵珊玩。 林平之还时常陪着岳灵珊练剑。 方才那一招,是辟邪剑法里的“花开见佛”,是跟林平之学的。 岳灵珊知道爹爹忌讳他们学习外门剑法,低下头,小声道:“是去幅州时,见林,林公子使的。” 宁中则笑道:“好了,想来珊儿是无心之举。” “前面那几招‘白虹贯日’‘天绅倒悬’都很不错,看得出来,练得很用功。” 岳灵珊见有宁中则帮着她,便不担心岳不群再追问,笑道:“谢谢娘亲。” 待所有弟子对拆过剑招,岳不群夫妇便回去歇息。 岳灵珊趁着这会儿的空档,又跑去瀑布那儿找林平之。 她留在那儿的帕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被林平之拿走了。 岳灵珊往四处望了望,未见到林平之的身影。 她坐在池边的巨石山,虽料到了如此,但仍是感到沮丧。 岳灵珊喃喃道:“都知我不会来了,林大哥怎会一直等在这儿呢。” “平日这个时辰,林大哥也是要下山了。” “不知爹娘回来了以后,林大哥还会不会留在华山?” 她昨日想了一夜,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若是林平之就这么回去了,那她和林平之是不是就要这样无疾而终? 岳灵珊越想越难过,就连身后的簌簌脚步声也忽略了。 “珊儿。” 岳灵珊回过头,见是林平之,喜上眉梢,“林大哥!” 林平之走到岳灵珊身旁,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岳灵珊站起身,面向林平之,说道:“林大哥,我还以为你下山了。” “你看到我留在这儿的手帕了吗?” 林平之点头,说道:“我今日上山时,看到了岳掌门一行人。” “来时见这儿放着一条手帕,便猜到你不会来了。” “我四处逛了半日,准备下山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见林平之要走了,还记挂着她,岳灵珊喜不自胜。 可想到爹娘已经回来了,岳灵珊脸上的笑又垮了下来。 她问林平之,“林大哥,我爹爹已经回来了,明日我不一定能出来。” “那,你还会上山吗?” 林平之欣然点头,“会。若是尽力了,未能得偿所愿,我也就认了。” “可若是因半途而废,而未能如愿,不免让人遗憾。” “你我已找了许多地方,就这么放弃岂不可惜。” 岳灵珊自是希望林平之再来的,可是想到岳不群,她便有所顾虑。 岳灵珊问道:“那万一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呢?” “今日爹爹让我与五师哥拆招,我不小心使出了‘花开见佛’。” “好在爹爹没有追问,可是我还是担心……” 林平之早就做好了准备,说道:“若是岳掌门不问,我们便不说。” “若是岳掌门问起,你便如实说了,到时候我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这是我的不是,可不能让你给我担着。” 第44章 衣冠禽兽 转眼过了二十余日,这天岳灵珊与宁中则一同裹了粽子。 岳灵珊给自己裹的粽子打了不一样的结,打算等煮好了,挑出来送给林平之。 她本以为,爹娘回来以后,就不能如之前那般,天天出去找林平之。 没想到爹娘回来以后,竟然都没怎么管她。 她出去了半日,回来时也不问她去了哪里。 爹爹就是时不时问问她,剑法练得如何,检查她是否有懈怠。 数日前,宁中则又教了岳灵珊一套新剑法,“玉女剑十九式”。 这套剑法专克外门剑法,练习时需与其他门派的剑法对拆。 正好林家有“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岳灵珊就找了林平之来陪她对拆练剑。 这些日子林平之天天陪她练剑,她自是要好好感谢人家。 岳灵珊将煮好的粽子挑出来,放进饭篮里,面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这粽子里裹的草菇,还是林平之陪着她一块儿摘的。 岳灵珊想,林大哥应该会觉得好吃吧。 “珊儿,想什么呢?” 岳灵珊回过神,看向宁中则,摇了摇头。 “没什么。” 宁中则无奈轻笑,将一篮粽子递给岳灵珊。 “这一篮送去给冲儿吃。” 岳灵珊应道:“好。” 岳灵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饭篮,又看看宁中则递过来的饭篮。 先前她还想着,若是娘亲问这一篮子粽子要给谁,她就说给大师哥。 到时候,分一半给林大哥,分一半给大师哥。 可现在娘亲又给了她一篮,让她拿给大师哥。 岳灵珊脑袋一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娘亲以为她拿的这篮是给谁的?自己吃吗? 吃过午饭后,岳灵珊提着饭篮四处张望。 见没什么人瞧见,提着饭篮便跑了出去。 宁中则从墙后出来,看着女儿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面色颇为无奈。 回到岳不群居住的“有所不为轩”,见岳不群在练字,宁中则喊道:“师哥。” 岳不群将最后一笔写好,放下笔。 见宁中则沉着脸,笑道:“珊儿又出去了。” 宁中则应道:“嗯,还给人家带了一大篮亲手裹的粽子。” 宁中则方才可是看得明白,岳灵珊挑的,都是她自己亲手裹的。 还有方才脸上的那个笑。 她已嫁作人妇多年,也曾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怎么看不出来女儿在想什么。 岳不群说道:“这些日子,我看那林平之不是陪珊儿练剑,要不就是陪着她满山跑。” “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坏心思。” 宁中则走到岳不群身边,冷脸道:“人都要把你女儿拐走了,还看不出有什么坏心思?” 得亏他们这儿是乡野,若是换了闹市,街坊邻里见了,不知要说多少闲话。 岳不群回来后没几日,便发现了岳灵珊形迹古怪。 若是发现弟子形迹可疑,岳不群惯是不会直接追问,而是先在暗中探查。 跟了岳灵珊几回,岳不群总算是知道了,女儿那日使的“花开见佛”是从何学得。 宁中则是先发现了女儿好似情窦初开,同岳不群说了,才知道是林平之成日同她女儿私会。 初时,夫妻俩都以为林平之是对华山派有所图谋。 见林平之常用辟邪剑法与岳灵珊的华山剑法对拆,岳不群便让宁中则教岳灵珊“玉女剑十九式”。 这套剑法只适合女子练,让岳灵珊用“玉女剑十九式”与林平之对拆,也不怕被林平之学了去。 岳不群在暗中窥探了数日,忽觉那林平之不像是要算计华山派,更像是对他女儿图谋不轨。 夫妻俩又找了劳德诺过来,仔细问了他与岳灵珊在幅州的事。 夫妻俩听了,更觉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岳不群仔细考虑过,与林家结亲,各有利弊。 他暗中窥探了数日,将辟邪剑法的剑招记下了大半,但未能悟出其中的精妙之处。 单看林平之给岳灵珊喂招,那林平之的剑法看着也是平平无奇。 可那日林平之接下陆柏一掌,又反手杀了陆柏,岳不群是亲眼所见。 若是换了他,未必能像林平之那般轻松。 林平之武功虽高,但那日的言行,岳不群不以为然。 在岳不群看来,林平之太过狂妄自大。 那日刘府之事,又是因魔教而起,随时有可能引火烧身。 若是因为这个女婿,坏了华山派的声誉,万万不可。 可若是林平之能因为岳灵珊,听他这个老丈人的劝,谦虚谨慎,从此对魔教避而远之。 如此一来,与林家结亲,又是利大于弊。 待成亲后,林平之将辟邪剑法教给珊儿,或是传给他的外孙,那华山派重回五岳之首,指日可待。 见岳不群不说话,宁中则说道:“师哥,咱们就任由珊儿跟那林平之胡闹下去?” 岳不群暗自权衡利弊,尚未告诉宁中则心中所想。 他犹豫不决,道:“如果林平之心存歹念,与其将人赶走,不知他何时再谋划,不如就放下眼皮子底下盯着。” “我看他陪珊儿练剑,都是哄着她,让着她,让珊儿赢个高兴,他应是不会伤珊儿的性命。” “这林平之年纪轻轻,却身手不凡,连嵩山派十三太保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日左盟主的提议,你也听到了。” “林平之与嵩山派有矛盾,于我们,也许是个帮手。” “此事我们务必慎重,再看看吧。” 宁中则眉头紧锁,道:“我是怕日子长了,若是以后,没能在一块儿,我怕珊儿她放不下。” “抑或是,万一他们情难自抑,我担心……担心……” 宁中则有些说不出口。 他们夫妻还没有嫁女儿的打算,有些事她还没教过岳灵珊。 可谁知道,林平之知不知道? 万一女儿被林平之骗了,那怎么办? 岳不群听懂了宁中则的话,安抚道:“这,不至于吧,师妹你多虑了。” “那林平之从未踏足过珊儿闺房一步。我也会盯着的,你放心。” 宁中则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女儿刚从衡山回来的,她倒是听女儿提过林平之。 说他厉害,是谦谦君子,是侠义之士。 但愿那小子不是衣冠禽兽,而是真的正人君子。 第45章 算计 瀑布旁,岳灵珊双手扶着下巴,笑着问林平之,“怎么样,好吃吗?” 林平之点头,“嗯,好吃。” 岳灵珊拿了一大篮子的粽子。 给林平之的,还有给令狐冲的,全放一块儿了。 见那粽子有许多,林平之问岳灵珊,“你不吃吗?” 岳灵珊摇头,“我吃过了,这些一半是给你的,一半是给大师哥的。” 岳灵珊鬼使神差地补充道:“给你的,都是我裹的。给大师哥的,是我娘亲裹的。” 林平之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思过崖?” 岳灵珊问道:“黄昏。等会儿我先陪你找东西,然后你再陪我练会儿剑,好不好?” 林平之点头,“好。等黄昏,我送你上思过崖,然后在老地方等你下来。” 岳灵珊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林平之待她好,也不再与林平之客气。 不过今日,她上思过崖找令狐冲,还有其他事。 不想让林平之等太久,岳灵珊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林大哥,我今日上思过崖,还想让大师哥跟我拆招练习。” 岳灵珊怕林平之不高兴,忙解释道:“大师哥他杂学多,记得许多外家剑法。我就是想试试,跟其他门派的剑法互拆。”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笑而不语。 岳灵珊被他瞧得心里发慌,小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林平之轻笑出声,问道:“你怕我不高兴?”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轻轻点了下头。“嗯。” 林平之可没有不高兴,让岳灵珊上去刺激刺激令狐冲,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可是连令狐冲把岳灵珊的“碧水剑”打落峡谷,也算计进去了。 要避过令狐冲,把石壁砸开,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属实有些麻烦。 最好令狐冲这次见了岳灵珊,能瞧出点端倪,气得把山洞的石壁砸了。 然后他再上思过崖,发现山洞墙上刻着的剑法,就顺理成章了。 林平之笑道:“我不生气。那今天我就不陪你了,你下山的时候,记得走慢些。” 他今日下山的时候,顺便再探探路。 要开始做准备了。 等田伯光找上门,把岳不群夫妇引开,估计就太迟了。 林平之在华山待了这么久,没想过能瞒住岳不群和风清扬。 岳不群既然觊觎他们家的辟邪剑法,难得有个窥看的机会,怎会轻易错过。 得知宁中则教了岳灵珊“玉女剑十九式”时,林平之就猜到岳不群已经知道他在华山上的事。 如他所料,岳不群并未出面拆穿,还任由岳灵珊出来找他拆招。 至于风清扬,林平之对这人的性子并不了解。 但感觉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等他上了思过崖,岳不群、风清扬会不会出来阻挠,暂且不知。 他也并非算无遗策,有些事,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见林平之又不说话了,岳灵珊担心他心存芥蒂,又道:“林大哥,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林平之笑道:“是么?比岳掌门还厉害?” 岳灵珊斩钉截铁道:“我爹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没有你厉害。” 林平之知道岳灵珊好胜心强,便哄道:“我还以为,岳掌门才是华山派第一高手。” “如今看来,你才是华山派第一高手。” “我与你拆招,可是每次都输给了你。你比我厉害,那自然也比你爹爹厉害了。” 有些话,就算是假话,女孩子也爱听。 岳灵珊笑道:“你就会哄我。” 次日,林平之再见到岳灵珊时,她便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林平之问道:“怎么了,可是昨日输给了令狐少侠,所以不高兴了?” 岳灵珊小嘴一扁,说道:“输了我才不会生气。” “我气的是大师哥把我的‘碧水剑’打掉了。” 往日岳灵珊与林平之互相拆招练剑,来时都随身带着佩剑。 林平之听她一说,才留意到今日岳灵珊没带佩剑。 这就掉了? 是这时候吗? 这比他预期的要快了些。 林平之问道:“掉哪儿了?” 岳灵珊想起这事,还觉得委屈。 “掉进峡谷里了,找不回来了。” “那把‘碧水剑’是我爹爹从龙泉得来的,削铁如泥。” “我求了爹爹好久,他才在我生日时送给我。” “现在就这么没了。” 林平之安慰道:“我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宝剑。” “等我回去了,挑一把最好的,送给你。” 听到林平之要回去,岳灵珊一点儿也不高兴。 “林大哥,你要回去了?” 仔细算一算,林平之来了华山已有月余。 这就要回去了吗? 林平之摇头,“不是说了,半途而废会有遗憾。” “要回去,怎么也得等到把华山都找遍了。” “若是下回有机会,你再去幅州玩,到我家做客。” “我收藏的宝剑,任你挑。” 岳灵珊这才露出了笑意,应道:“嗯。” 林平之陪岳灵珊在山中玩了半日,岳灵珊的心情好了许多。 临别时,林平之说道:“珊儿,这几日镖局押镖的镖头正好途经此地,我得去见见他。” “后两日,我就不来了。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岳灵珊见林平之有正事要办,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道:“好。” 虽然林平之答应了要送她宝剑,但是想起掉进峡谷的“碧水剑”,岳灵珊仍是觉得难过。 后面的两日,林平之又不在,岳灵珊成日都是闷闷不乐。 宁中则见女儿这两日都没出门,问了岳不群才知道,林平之这两日也没有上山。 她问了岳灵珊,岳灵珊只说是不小心弄丢了碧水剑才不高兴。 宁中则又不好直接问女儿林平之的事,只能闷在心里。 这小子来了她担心,不来她也担心。 三日后,岳灵珊来到瀑布旁,不见林平之的身影,蹙眉喃喃自语。 “人呢?” 等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林平之的人,岳灵珊本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岳灵珊看着瀑布,心情愈发沮丧。 她自我安慰道:“兴许林大哥是还有事要办。” “珊儿。” 岳灵珊循声看去,心中一喜,而后又是一愣。 林平之的模样,有些许狼狈。 “林大哥,你……” 遇到山匪了? 凭林大哥的身手,不应该啊。 第46章 不要忘记她 林平之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用布条包着,看形状像是一柄长剑。 林平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岳灵珊,“给你的。” 岳灵珊接过东西,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她把布条拆开,露出黑色的剑柄,那是她的“碧水剑”。 岳灵珊抬头看向林平之,感到不可置信,“林大哥,你去把剑找回来了?” 林平之点头,“嗯,先前你不是说,魔教中人伏诛时,兵器有可能掉进了峡谷。” “正好我也没去下边找过,就去看看了。” 原着里,令狐冲听说岳灵珊都是找林平之喂招,心生妒忌。 与岳灵珊对拆时,下意识用了青城派的松风剑法。 因为原着里,林震南所使的辟邪剑法,就敌不过于人豪的松风剑法。 令狐冲不甘示弱,与岳灵珊对拆剑招时也忘了收敛,一指将岳灵珊的剑弹到了谷底。 如今林平之并非岳灵珊的师弟,他们互拆招练剑一事,岳灵珊应是没有告诉令狐冲。 不知在思过崖上令狐冲是否看出了端倪,竟还是将岳灵珊的剑打落峡谷。 先前林平之在上华山之前,就特意在山下逛了两天。 只要摸清了地势,要去崖下把剑找回来,并非不可能。 岳灵珊以为思过崖下是万丈深渊,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把剑找回来。 就连令狐冲也只是想着,等一年期满,以后下山再去寻一口好剑,赔给岳灵珊。 心心念念的宝贝失而复得,还是别人冒着生命危险找回来,岳灵珊怎么能不感动。 见岳灵珊红了眼眶,低头不语,林平之柔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岳灵珊抬头看他,带着哭腔说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只是……” “林大哥,你说有镖局的人过来,是骗我的,是不是?” 林平之问道:“嗯,我骗了你,你怪不怪我? ” 岳灵珊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我怎么会怪你。” 岳灵珊低头摸了摸手里的碧水剑,眼泪夺眶而出。 她轻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林平之抬手为岳灵珊拭泪,柔声安抚道:“好了,东西找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不哭了。” 岳灵珊抓住林平之的手,问道:“林大哥,峡谷那般深,你下去可有受伤?” 林平之摇头,“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岳灵珊想起当时站在崖上往下瞧,那峡谷深不见底的模样,感动过后又心有余悸。 “林大哥,以后你断不可如此冒险了,若是你有个好歹,那我……我……” 林平之笑道:“那你便如何?” 岳灵珊小声道:“若是你因为而死,我又怎能独活?” 林平之笑道:“傻瓜,不管怎么样,都该好好活着才是。”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问道:“林大哥,若是……若是我因你……” 她不求林平之生死相随,只希望林平之不要忘记她。 林平之打断岳灵珊的话,笑道:“不会的。你忘了,我答应过你,要护你一世周全。” “你放心,我也不会死,因为我还得护着你。” 岳灵珊闻言甚是感动,一把抱住林平之的腰,扎进他的怀里。 “林大哥。” 林平之顺势将人拥在怀里,轻声应道:“嗯。” 这日同林平之道别时,岳灵珊尤为不舍。 但念及林平之下崖去寻剑,定是不能一日往返,指不定这三日都没能好好歇息。 岳灵珊心疼他,让林平之回去好好歇息一日,隔一日再上华山。 再回到家时,岳灵珊一扫前几日的阴霾,笑得格外开怀。 宁中则见她高兴,问道:“遇上什么好事了?” 宁中则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却是不高兴的。 她觉得准和那消失了几天的林平之有关。 岳灵珊将布包打开,笑道:“娘,我的‘碧水剑’找到了。” 宁中则略感讶异,“你不是说练‘玉女剑十九式’时,脱手掉进峡谷里了,怎么又找到了?” 岳灵珊方才就想好了借口,说道:“娘,前些日子,我怕你责备,所以才说掉进峡谷里的。” “其实是我抓山鸡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娘,对不起。” 宁中则瞪了女儿一眼,柔声道:“你呀,又贪玩,还撒谎。” “要是让你爹爹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宁中则一贯温柔,岳灵珊从不怕她。 知她没有责怪自己,岳灵珊撒娇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岳灵珊走后,宁中则收起脸上的笑意,愁上眉梢。 前几天看女儿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碧水剑”怎么又找回来了? 夜里,她与岳不群说了“碧水剑”的事。 今日,岳不群去看了林平之与岳灵珊。 他说道:“那‘碧水剑’,是林平之到崖下给珊儿找回来的。” “珊儿当时可感动得很,还说若是林平之有个好歹,她也不要独活了。” 岳不群用“紫霞神功”可使耳目加倍灵敏。 不过运功耗费内力,他往日极少用。 今日见那林平之行迹怪异,他便运功把林平之与岳灵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宁中则沉吟道:“他倒是有心。” 即便是逢场作戏,要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 福威镖局在四省都有分局,林家也算得上腰缠万贯。 林家又有林远图留下的辟邪剑法,林平之的武功造诣甚至不亚于他们夫妻二人。 他们华山派还有什么,值得林平之这般费心思图谋。 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他真的喜欢珊儿。 宁中则问道:“师哥,若是他有意娶珊儿为妻,你答不答应?” 岳不群仍在犹豫,“不知。” 次日,思过崖。 令狐冲见上来送饭的是陆大有,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众师弟中,陆大有与令狐冲的关系最好。 见令狐冲这几日都食不下咽,陆大有安慰道:“大师哥,小师妹今日心情已好了许多,过两日兴许就上来看你了。” 令狐冲闻言来了精神,“是吗?你先前不是说她愁眉不展?” 那日他把“碧水剑”打落峡谷,小师妹在崖边看着谷底,泫然欲泣。 不等他道歉,小师妹扭头就跑了。 他这几日一直在等小师妹上来,想亲自跟小师妹道歉。 可惜,一直没等到。 陆大有说道:“是啊,她的‘碧水剑’找回来了,心情可好了。” 令狐冲问道:“找回来了?师父帮她找回来了?” 陆大有并不知道岳灵珊的剑是被令狐冲打落峡谷的。 他只知道,小师妹丢了剑,这几日不高兴。 至于大师哥,不知是不是和小师妹吵架了,反正成日记挂着小师妹。 陆大有摇头道:“我问她,她不说。” 第47章 不负所望 r 第48章 不进不退 岳灵珊跟在林平之身侧,见了那石壁上的孔洞,惊噫道:“林大哥,还真被你说中了。” “奇怪,我先前来这里的时候,怎么没看见有这么个通道?” 林平之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孔洞的边沿。 他轻捻手指上沾着的石灰碎石,说道:“这洞口应是才被破开的。” 林平之看向洞口那断成两截的长剑,说道:“兴许是令狐少侠在洞内练剑时,无意破开了此处的石壁。” 岳灵珊好奇心起,抓着林平之的手臂说道:“林大哥,我们进去看看。” 林平之点头,正欲带着岳灵珊进去,突然之间,察觉到有暗器袭来。 他将岳灵珊拉到身后,抢在岳灵珊身前,抬手接下了射来的石子。 岳灵珊只听得“嗤”的一声,根本没看清是何物。 她在刘府时,曾见过林平之接下丁勉的银针。 一想便知,是暗处有人用暗器袭击他们。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没事吧?” 林平之摇头,“没事。” 他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小石子。 “只是石子而已。” 虽然只是石子,但能以石子为暗器,此人的指力定是非同小可。 想到林平之遇到危险,下意识就挡在她身前,岳灵珊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岳灵珊不敢分散林平之的注意力,便没有多说什么。 林平之看着手里的石子,怀疑是风清扬扔的。 他看向山洞口,朗声道:“不知是哪一位前辈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一道人影倏然出现,林平之说道:“珊儿,后退。” 说话同时,林平之提足急跃向前。 来人是一位青袍白须的老者,他以指为剑,直直朝着林平之肩头刺去。 林平之主动迎上去,伸手抓住对方手腕顺势一转。 对方竖着食指、中指的手被迫调转了方向,只得收手,再朝着另一方向刺出。 风清扬对华山派的事情本是不愿多管。 见这外来的小子有本事接下他投来的石子,这才来了兴致,想试试这小子的功夫。 风清扬所练的“独孤九剑”,讲究的是“只攻不守,有进无退”。 只要出手够快,不给敌人出手的机会,便可招招都是进攻,无须防守。 风清扬出手极快,占尽先机,许多人还未来得及出招,便已被他攻了要害。 林平之虽找不到机会出招,但有本事接下他的剑招,已让风清扬感到十分惊讶。 顷刻之间,风清扬以指为剑,已接连刺出了数十剑,皆是被林平之格挡下。 岳灵珊站在一旁,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 但看林平之的模样,似乎并未受伤,两人像是势均力敌。 岳灵珊不敢出声,怕引得林平之分心。 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眉头紧锁,在心中祈求,希望林大哥不要受伤。 转瞬间,风清扬又连刺了数十剑,均未能得手。 他收手停下,大笑道:“我以为当今之世,高手是再难寻得,没想到今天竟让我遇见了一个。” 林平之抱拳作揖,谦虚道:“前辈谬赞了,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岳灵珊见那老人家似乎没有恶意,反倒像是挺欣赏林平之的。 她走到林平之身边,将手搭在林平之的手臂上,小声唤道:“林大哥。” 林平之知她是担心自己,抬手在岳灵珊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让她不用担心。 风清扬看着两人的举动,心中了然。 他笑道:“我可没有手下留情。” 一开始他是手下留情了,可后来接连出了十几招,都让林平之格挡下了。 之后再出手,风清扬可是出了全力。 独孤九剑,只进不退。 他今日跟这小子,却打了个不进不退。 假以时日,等这小子再练个二三十年,谁胜谁负可想而知。 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成就,兴许还不用二三十年。 风清扬问道:“你小子师承何人?” 林平之说道:“在下的功夫是家父教的,家父乃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风清扬避世已久,他所知的福威镖局总镖头,还是林仲雄。 看眼前这小子的年纪,风清扬猜测道:“你是林仲雄的孙子?” 林平之笑道:“正是。” 风清扬年轻时,林远图已是闻名江湖大前辈。 与岳不群这一辈不同,风清扬是亲眼见识过“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的厉害。 林仲雄的功夫远不如林远图,不曾想,到了林平之这辈,竟还能有如此成就。 风清扬笑道:“‘辟邪剑法’得以传承,远图公泉下有知,定是甚感欣慰。” 思及此,风清扬不由得悲从中来。 “独孤九剑”若是未能传承给他人,多年后这世上怕是无人再知“独孤九剑”。 也无人再记得独孤前辈。 打量了眼林平之,风清扬问道:“小子,出几招让我看看。” 这个,林平之就犯难了。 本质上,他还是个花架子。 他的技能,属于遇强则强。 空手接白刃,风清扬出手快,他格挡的速度自然就快。 双倍伤害反弹,对方的内力深厚,他反击时的力量自然就强。 要他先出手,他可就吃亏了。 林平之笑道:“晚辈不敢冒犯,不如前辈先出手?” 风清扬知这小子有本事,也不跟他客气,对岳灵珊说道:“小女娃,躲一边去。”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轻声道:“放心。” 岳灵珊点头,退到了一旁。 风清扬出手,朝着林平之攻去。 先前已切磋过一回,风清扬知道,尽全力进攻,林平之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这次他放慢了出招的速度,特意给林平之留了出手的空档。 林平之先是接下风清扬一招,随后学着风清扬之前的招式,以双指为剑,朝着风清扬的肩头刺去。 风轻扬意在切磋,出招没用几成功力,双倍反弹对他造不成伤害。 林平之在拿到曲谱以后,获得的技能是“过目不忘,耳闻则诵”。 风清扬前面使过的招数,林平之记得一清二楚。 他若是用辟邪剑法,出招速度太慢,说不过去。 但用风清扬的剑招,才见过一回,不甚熟练,慢些也合理。 十余招过后,风清扬看出,林平之用的是方才他所用的招数。 又打了数十招后,风清扬停下,问道:“你记得所有的剑招?” 第49章 当世奇才 “独孤九剑”的剑理是“无招胜有招”。 风清扬方才出招毫无章法,就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再复刻一遍。 林平之竟然一招不落,全记住了,连前后顺序都不出错。 林平之笑道:“在下学艺不精,不敢以‘辟邪剑法’在前辈面前卖弄。” “故而擅自用了前辈的剑招,让前辈见笑了。” 风清扬心生惊叹,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心念电转,风清扬说道:“你小子听好了。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 “甲转丙,丙转庚……” 林平之闻言一愣,这个,好像是独孤九剑的总诀? 风清扬一口气念了六百余字,又道:“背来听听。” 林平之有“耳闻则诵”的技能,要背出来并不难。 他将口诀复述了一遍。 风清扬听了,竟一字不差,问道:“这口诀,你以前可有听过?” 林平之说道:“未曾。在下记性还不错,所以能记得。” 风清扬面露喜色,笑道:“好,好,好,难怪你小子能青出于蓝。” “继续听着……” 风清扬将“独孤九剑”三千字的口诀背了一遍,然后又让林平之复述一遍。 “独孤九剑”的口诀极为拗口,又前后不搭。 即便是死记硬背,记下了,也极容易忘记。 饶是风清扬自己,也是在悟得其中的道理后,才能记住不忘。 林平之仅听了一遍,就将那三千字的口诀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风清扬听后甚是高兴。 诸多门派功法口诀皆是口口相传,但因记忆有所偏差,或其他种种原因,百年后难免有功法残缺,或是失传。 真正能做到“过目不忘,耳闻则诵”的,风清扬迄今为止,只见过林平之这么一个。 让林平之记下“独孤九剑”的口诀,风清扬自是不用再担心独孤前辈的剑法后继无人。 林平之也没想到,他还能遇上这事。 他故作不解,问道:“前辈,这是?” 风清扬笑道:“这是‘独孤九剑’的口诀,这套剑法乃是‘独孤求败’前辈所创。” “此剑法的要旨,在于一个‘悟’字。你小小年纪,便能青出于蓝,想来悟性极高。” “又得天独厚,有着耳闻则诵的本事,独孤前辈若是还在世,见了你定是不胜自喜。” 独孤求败,一生只求一败。 可他这套“独孤九剑”使出来,天下人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连防守都不用,又何谈被击败。 风清扬心想,若是这小子练至大成,与独孤求败一战,兴许真能逼得独孤前辈回剑自守。 他又道:“我避世不见外人已有数十年,今日一时兴起,不想竟遇上了这么个奇才。” “这口诀你回去好好揣摩,但愿独孤前辈的绝世武功能得以传承,不遭灭绝。” “今日在思过崖遇见我的事,你们莫要告诉他人。” 风清扬看向岳灵珊,笑道:“若是让岳不群那小子知道我授他口诀一事,他决计不肯要这个女婿。” 还不等林平之装模作样问风清扬的身份,风清扬已拂袖离去。 林平之一时无语,让他自己揣摩,风清扬还真看得起他。 “独孤九剑”有哪九式都不跟他说一下的吗? 原着里,教令狐冲,风清扬可是教了好几天。 从风清扬莫名出现开始,岳灵珊便是摸不着头脑。 现在又听这老人家喊她爹爹“小子”,岳灵珊更糊涂了。 见风清扬走了,岳灵珊问道:“林大哥,你知道这老人家是谁吗?” 林平之笑着问道:“你可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岳灵珊答道:“他说,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他授你口诀的事,爹爹他……他……” “女婿”这个词,岳灵珊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林平之笑着问道:“岳掌门就怎么样?” 岳灵珊扭头不看林平之,小声道:“你明明也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林平之见她脸又红了,凑上去亲了下岳灵珊的脸颊。 岳灵珊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林平之牵着岳灵珊手往破开的石壁那边走。 “我们先进去,边走边说。” 岳灵珊应道:“嗯。” 林平之率先钻进洞口,看到脚下伏着一具白骨,抿唇一笑,没有提醒岳灵珊。 他朝着岳灵珊伸手,若无其事道:“进来。” 岳灵珊握着林平之的手,跟着钻进洞里。 甬道内部昏暗,林平之将夜明珠拿出来照明。 岳灵珊环顾四壁,低头看见伏在地上白骨,登时吓了一跳。 “啊。” 她惊叫出声,一把搂住林平之。 林平之顺势搂住岳灵珊,问道:“怎么了?” 岳灵珊指向地上的白骨,说道:“有骷髅。” 林平之弯腰用夜明珠照了照,那具白骨的边上,还放着一柄大斧。 林平之又用夜明珠照了照甬道四周的石壁,说道:“这条甬道,有可能就是这人用斧子凿出来的。” “这人可能是受困,死在这里的。” 林平之又照了照前路,搂着岳灵珊道:“我们走去前边看看,怕的话,就抱着我。” 岳灵珊心有余悸,紧紧抱着林平之,应道:“嗯。” 甬道狭长,林平之一边走,一边说道:“方才那位老人家,我怀疑是华山派‘剑宗’的前辈。” 岳灵珊从未听过什么剑宗? “‘剑宗’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林平之问道:“岳掌门不曾与你们说过?” 岳灵珊摇头,“没有。” 林平之解释道:“数十年前,华山派分为‘剑宗’与‘气宗’两个分支。” “‘剑宗’主张练剑,‘气宗’主张练气,两宗争执不下,闹得天翻地覆,后来甚至发生了一场大战。” 岳灵珊说道:“我爹爹练的‘紫霞神功’是气功,那我爹爹就是‘气宗’的人了。” “那‘剑宗’的人都去了哪里?是大战输了,也改成练气功了?” 林平之说道:“没有,听说‘剑宗’一脉不服输,成了门派弃徒,归隐去了。那位前辈不是也说了,他避世数十年了。” “他们至今仍是水火不容,‘气宗’将‘剑宗’一脉视为旁门左道,曾放言,‘剑宗’是邪途,‘气宗’才是正途。” “正邪不两立,所以那位前辈说,岳掌门知道我学了‘剑宗’传授的口诀,决计不肯要我这个女婿。” 第50章 找媳妇 岳灵珊听了林平之的话,恍然大悟。 她看着林平之,笑道:“林大哥,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是因为他看过原着啊。 这个自是不能与岳灵珊说的。 林平之笑道:“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做镖局生意的,走南闯北,消息自然就灵通了。”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很是崇拜。 她自幼在华山长大,魔教长老围攻华山派,两宗之争,这些她都不知道。 岳灵珊心想,林大哥还真是无所不知。 两人相拥走了一段路,岳灵珊见前边像是还有骷髅,脚下一顿,说道:“林大哥,前面还有骷髅。” 林平之搂着岳灵珊,柔声安抚道:“被困而亡的,应该不止一人。” “有我在,别怕。” 岳灵珊应道:“嗯。” 走到甬道尽头,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极大的石洞。 岳灵珊看着黑黢黢的山洞,感叹道:“林大哥,你说对了,这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 洞中还有七具白骨,地上还散着几件兵器。 岳灵珊看到一件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拉着林平之,兴奋道:“林大哥,那是不是你要找的闪电锥?” 闪电锥长什么样,林平之也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雷震挡的样子。 林平之走上前,蹲下指着边上一件形似鹤嘴锄的兵器说道:“这件兵器,应是雷震挡无误。” “闪电锥惯与雷震挡共使,这个许是闪电锥没错了。” 岳灵珊蹲在林平之身边,笑道:“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们找到了。” 岳灵珊看了眼地上的白骨,“这些骷髅,是魔教长老的尸首?” 林平之点头,“加上甬道里的,正好是十个人。” 岳灵珊说道:“魔教十长老?” 林平之说道:“应该是他们没错了。” “方才洞口处的那具骷髅身边,不是还放着一柄大斧。” “传闻魔教十长老中的‘大力’范松,所用的兵器就是斧头。” “而‘飞天’赵鹤,所用的兵器是雷震挡与闪电锥。” 林平之看向一旁的短棍。 “你看那边,传闻十长老中的‘金猴’张乘风,‘白猿’张乘云,这兄弟二人所用的兵器是铜棍。” 岳灵珊点头,如此说来,这些人就是魔教十长老没错了。 林平之没忘记自己这回过来,用的是什么借口。 他用夜明珠照着‘雷震挡’与‘闪电锥’,细细观察这两样兵器的模样。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这两样兵器,你要带回去吗?” 林平之摇头,“若是兵器名家留下的宝器,我收藏也就罢了。” “这是魔教中人的东西,我收着,不合适。” “我把他们的模样记下,回头再找人复刻一对就是了。” 岳灵珊一直觉得,找到魔教长老留下的兵器,希望渺茫。 林平之能得偿所愿,岳灵珊自然替他高兴。 可是高兴过后,她又觉得茫然若失。 东西寻到了,林大哥是不是要离开华山了? 说什么“提亲”、“女婿”,不过都是玩笑话,林大哥还从未说过,何时娶她过门。 “珊儿……” 林平之正欲带着岳灵珊去看石壁上图形,见她情绪低落,问道:“怎么了?” 岳灵珊蹲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林平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大哥,你来华山,就是为了找‘雷震挡’与‘闪电锥’。” “现在你已经找到了,那你……” 林平之站起身,朝着岳灵珊伸出手,“来,先站起来。” 岳灵珊伸手抓住林平之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问道:“珊儿,若是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 岳灵珊毫不犹豫地摇头。 上回林平之帮她把“碧水剑”找回来时,便问过她。 她不会怪林平之,也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岳灵珊不禁红了眼眶。 岳灵珊想过,若是她与林大哥无疾而终,那该如何? 她也许会难过,也许会抱憾终身。 但她不会因此怨恨林平之,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林平之身上。 林平之见她泫然欲泣,握着岳灵珊的手,柔声道:“珊儿,其实我来华山不只是为了寻‘雷震挡’与‘闪电锥’。” “啊?” 岳灵珊先是一愣,随即抽回自己的手,毅然道:“若是牵扯到我爹娘,或是华山派,还有其他人,那,那……” 那她可能会生气的吧? 想到还有其他可能,岳灵珊一时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林平之再次将岳灵珊的手握住,柔声道:“珊儿,你误会了,我绝无谋害华山派的意图。” “我这次来华山,除了来寻那两样兵器,还是来找媳妇的。” 岳灵珊又是一愣,“啊?” 林平之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是见了姑娘家摔倒,就会跑过去献殷勤的。” 岳灵珊想起他们在华山重逢的第一天。 那天下了雪。 她上思过崖给大师哥送饭,因为山道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平之就是在那时候忽然出现,背着她上了思过崖。 那时候,林平之还,还给她揉了脚。 岳灵珊渐渐回过味来,忸怩道:“你,你,你是什么时候?” 林平之笑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在老蔡的酒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个大美人。” “我长这么大,可就见色起意了这么一回。” 林平之又摆出初见时,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问道:“岳姑娘可会因此觉得,在下是轻薄之人?” 岳灵珊低头不语,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这位林家的少镖头,在直勾勾盯着她瞧。 那时她脸上贴了疮疤,丑得很。 她还以为,是被这位少镖头,看出了什么破绽。 难怪,林平之能对付于人豪他们,却还要请她去林家做客,谎称请她帮忙佐证。 难怪,明明算不上什么天大的恩德,林平之却说,作为报答,会护她一世周全。 难怪,在衡山城重逢,林平之会出手,从定逸师叔手里,把她抢回来。 还有去群玉院寻大师哥,还有这些日子,林平之对她的好,都说得通了。 原来,林大哥竟是从初见时,便对她有意了。 第51章 找到了没 岳灵珊仍是低着头,踌躇片刻后,轻声道:“不会。” 林平之轻笑一声,又问道:“那岳姑娘说,在下的媳妇,找到了没?” 岳灵珊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这叫她如何说? 林平之故作叹息,怅然道:“嗐,若是拼尽全力,仍是未能得偿所愿,也只能认命了。” 岳灵珊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平之。 “我……你……” 她知道林平之是故意逗她,却无法再缄口不言。 林平之轻轻捏了捏岳灵珊的手,柔声问道:“我得偿所愿了,对不对?” 岳灵珊避开林平之的视线,轻轻点了下头,应道:“嗯。” 林平之将岳灵珊拥入怀中,说道:“私订终身,有损你的名声。” “我会请我爹过来,亲自跟岳掌门、岳夫人谈,三书六礼聘你过门。” “你等我,好不好?” 岳灵珊应道:“好。” 岳灵珊依偎在林平之怀里,抬头问道,“林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林平之还拿不准后面的任务是什么,并不打算立刻离开。 “我再留下多陪你几天,然后再回去?” 岳灵珊应道:“嗯,好。”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林平之轻轻拍了下岳灵珊,说道:“我们再去看看,洞里还有什么。” 媳妇要娶,任务也要做。 林平之一手牵着岳灵珊,一手举着夜明珠,朝着山洞边沿走去。 借着亮光,岳灵珊看见石壁上刻着的剑招,说道:“林大哥,那好像是我们华山派的剑法。”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朝着她所指的地方走去。 岳灵珊指着石壁上那使剑的人形图案,对林平之说道:“看,这招是‘有凤来仪’。” “这个是‘白虹贯日’,这是‘金雁横空’。” 看到其中一人所使的招数时,岳灵珊觉得似曾相识,但又叫不出名字。 沉吟片刻后,岳灵珊猛然想起,“这是我娘自创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岳灵珊不解,“我娘自创的剑法,怎么会刻在这石壁上?” 难道爹娘也知道这个地方。 林平之解释道:“看这痕迹,应是有些年头了。” “后人再创新的剑招,常常是根据之前所领悟的剑意演变而来。” “岳夫人之前练的,也是华山剑法,招数有几分相似不奇怪。” 岳灵珊点头,笑道:“林大哥,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林平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悄无声息将石壁上的剑招,与破解之法一一记下。 岳灵珊惊讶过后,方才留意到在持剑的人形图案边上,还有个拿棍的人形图案。 两个人形图案为一组,像是在互相拆招。 岳灵珊指着那拿棍的人形图案,喃喃道:“如果用这招应对‘有凤来仪’的话,后招就使不出来了?” 林平之将这一片刻的华山剑法看完,然后才提醒岳灵珊去看边上的字。 “珊儿,你看这里。” 岳灵珊走到林平之身边,念道:“张乘风张乘云尽破华山剑法。” 岳灵珊对这两个名字还有印象。 不久前林平之才告诉她,‘金猴’张乘风,‘白猿’张乘云,这兄弟二人所用的兵器是铜棍。 所以石壁上拿棍的人形图案,代表的是这兄弟二人? 岳灵珊不可置信道:“这些图案是魔教长老刻上去的?”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走到另一边,指着石壁上刻着的另一排字。 “嗯,你看这边,泰山派的剑法也被魔教长老破了。” “当年魔教长老围攻华山派,不知为何被困在了此处。” “他们十人之中,有一人用大斧开路,凿出了前面那条通道,试图逃脱。” “结果未能如愿,力竭死在了洞口处。” “其余人心有不甘,在墙上分别刻下了五岳各派剑招的破解之法。” “旨在告诉后人,他们并未输给五岳剑派。” 令狐冲看到本派武功被人尽数破解,大受打击。 岳灵珊自然也不乐意。 她不服气道:“怎么就破解了?我们华山剑法,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 岳灵珊不信,想折回去再仔细研究一番。 林平之把人拉住,哄道:“你忘记了,华山派除了剑术,不是还有气功?” “他破的不过是招式罢了,若是内力足够深厚,飞花摘叶皆可为剑,哪有那么容易格挡?” 岳灵珊恍然大悟,笑道:“是啊,我爹爹的‘紫霞功’那般厉害,若是将内力灌注剑身,再使出这招‘有凤来仪’,哪里是这么好破解的。” 林平之继续哄道:“这就对了,我们再看看别处还有什么。” “嗯。”岳灵珊应了一声,跟在林平之身侧,对那破解之法完全没了兴趣。 她忿忿道:“这几个魔教长老真是狂妄自大。” “我们华山派能在武林中立足百年,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他们这般轻敌,难怪被困在此处。” 林平之心想,若华山派的掌门是风清扬,那是不好对付。 但换了岳不群,就难说了。 风清扬的剑法,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 独孤九剑,全无招式。 根本无招,便无招可破。 但这位岳掌门练剑,讲究的是十全十美。 教弟子剑法,招式高低差个半寸都要加以纠正。 如此死板的剑招,要破解,还是挺容易的。 林平之不想打击岳灵珊,便没有说出来。 岳不群的本性,只能让岳灵珊自己慢慢发觉。 若是由他开口提醒,不合适。 为了个伪君子,跟岳灵珊发生口角,没必要。 将石壁上各派的剑招尽数记下后,林平之脑内响起了系统的播报音。 【任务已完成,奖励技能,百步穿杨。】 【系统提醒,您有一条新任务。】 【请宿主前往华山,从风清扬处获得“独孤九剑”总诀。】 【任务已完成,奖励技能,妙手回春。】 嚯,这倒是意外之喜。 下一条新任务,竟然是要他去找风清扬。 一举两得啊。 岳灵珊站在石壁前,鼓着腮帮子,看着墙上辱骂五岳剑派的话,愤愤不平。 林平之看着气鼓鼓的岳灵珊,无声轻笑,心想,不对,是一举三得。 第52章 野心 思过崖与岳灵珊居住的主峰相距甚远,待林平之将岳灵珊送回时,已是深夜。 临别时,岳灵珊问林平之,“林大哥,这么晚了,你今晚还下山吗?” 林平之摇头,“不了,今夜我就宿在侧峰的山洞里。” “明日你何时方便了,来找我。” 岳灵珊牵着林平之的手,想到他过几日就要走了,很是不舍。 她在犹豫,想跟着林平之一块儿去侧峰的山洞。 岳灵珊心想,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回去应该也没人知道吧? 林平之轻拍了下岳灵珊的手背,说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岳灵珊抓着林平之的手不放,支支吾吾道:“林大哥……我……” 林平之问道:“怎么了?” 岳灵珊低声道:“我舍不得你,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林平之笑道:“傻瓜,等你进了我们林家的大门,以后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能待在一块儿。” “等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你一见到我,就嫌烦了。” 岳灵珊不以为然,“怎么会?” 林平之笑道:“那可说不准,结缡后成日吵架的夫妻可多了。” 岳灵珊不信,“谁说的,我爹娘就从不吵架。我……” 我与你,也不会吵架。 宁中则与岳不群是吵架的,不过从不当着女儿和弟子的面。 在外人面前,宁中则是给足了岳不群面子。 林平之知道,在岳灵珊眼里,她爹爹是正人君子,也是好丈夫,好父亲。 林平之不反驳,又道:“若是让岳夫人知道,你夜不归宿,与我待在一块儿。” “她定会当我是个卑鄙龌龊的轻佻之人,恨不得用她的‘宁氏一剑’将我削成肉泥。” “若是丈母娘要打我,我可不敢还手。” 岳灵珊想了下林平之被追着打的模样,轻笑出声。 “呵,你又胡说,我娘可不是悍妇。” 林平之笑道:“此言差矣,我知道,岳夫人最是疼你这个女儿了。” “推己及人,若是有谁敢欺负你,那我宁愿做心胸狭隘的小人,定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林平之还是很敬重宁中则的。 宁中则对令狐冲都那么好,对亲生女儿如何,自是不用多说。 若非得知岳灵珊已死,宁中则也不至于因为丈夫是个伪君子,便自戕而亡。 岳灵珊听林平之这么说,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林大哥话里的意思,不就说,他跟娘亲一样,最疼的就是她了。 岳灵珊猜想,林大哥是想给爹娘留个好印象,好让爹娘同意他们的亲事。 林大哥这般为她着想,她也不该任性才是。 纵使百般不舍,岳灵珊还是乖乖听话,放开了林平之的手。 “那我回去了,明日上午我就去找你。” 林平之应道:“嗯。” 回到自己的住处,岳灵珊见房里亮着烛火,心中一惊。 她定下心神,将门推开。 宁中则坐在房里,面无表情看着她。 “珊儿,这么晚了,去哪里了?” 岳灵珊说道:“我上思过崖,给大师哥送饭。” “娘,大师哥病了,不省人事,我就在上面多待了一会儿。” 宁中则打量着女儿,问道:“是吗?” 岳灵珊点头,心虚应道:“是。” 宁中则无意为难女儿,见女儿仍是没有坦白的打算,放软了态度,柔声道:“思过崖地势凶险,下次别待到这么晚了。” 岳灵珊应道:“嗯。” 待宁中则走后,岳灵珊关上门,背靠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呼,还好听了林大哥的话。” 山洞里,林平之豪无睡意,开始盘算后面该怎么做。 按照原着剧情发展,再过段日子,田伯光该出现了。 仪琳自回了恒山派后,对令狐冲念念不忘。 不戒和尚见女儿成日想着令狐冲,找到田伯光,威逼田伯光把令狐冲带到仪琳面前。 田伯光为求自保,在华山附近接连犯了几起案子,企图先引开岳不群夫妇,再上思过崖找令狐冲。 岳不群本打算传授令狐冲‘紫霞功’,再命令狐冲去捉拿田伯光,将功补过。 可宁中则考核令狐冲时,令狐冲情急之下竟使出了石壁上魔教长老所刻的破招之法。 岳不群见后大怒,狠狠打了令狐冲一巴掌,指责令狐冲已然走上了邪途。 之后,岳不群当着令狐冲等一众弟子的面,将当年两宗之争一事娓娓道来,告诫令狐冲莫要走上“剑宗”的邪途。 阴差阳错,岳不群改了主意,命令狐冲继续在思过崖悔过,自己则带着宁中则前去捉拿田伯光。 田伯光上思过崖后,与令狐冲商定,两人比试一番,若是令狐冲服输,便随田伯光下山去见仪琳。 令狐冲不敌田伯光,只好用石壁上的各派剑法与田伯光互搏。 几番比试下来,令狐冲皆未能占得上风。 直到风清扬出面点拨,田伯光落败离去。 风清扬见令狐冲合眼缘,待田伯光离开后,又传授给令狐冲“独孤九剑”。 上回林平之从中作梗,把令狐冲直接从群玉院带走了。 没了和仪琳在山中相处的那几日,不知道那小尼姑,对令狐冲是不是还念念不忘? 还有风清扬。 风清扬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是希望这功夫后继有人。 眼下风清扬已经把“独孤九剑”的总诀传给他了,还会出来指点令狐冲吗? 再往后的剧情,就是嵩山派的陆柏,带着几个衡山派、泰山派的人,以及三个“剑宗”弟子上华山。 陆柏带着五岳令旗找上门,要求岳不群把掌门之位让给“剑宗”弟子封不平。 左冷禅先前修书给岳不群,让五岳各派掌门共聚一堂,谈的就是五岳剑派合并一事。 华山派、恒山派皆不同意,于是左冷禅就想尽办法,找这两派的麻烦。 这段剧情应当是不会出错。 上回刘正风金盆洗手,陆柏出手攻击林平之,反被林平之所杀。 陆柏虽死,但左冷禅合并五岳剑派,吞并少林、武当,覆灭魔教,一统江湖的野心不会变。 嵩山派那么多人,换个人来就是了。 原着里,全靠令狐冲,华山派才能幸免于难。 若是令狐冲没学“独孤九剑”,凭岳不群的本事,怕是对付不了封不平一行人。 他还不能就这么走了,可不能让他媳妇被人欺负了。 第53章 兄长 林平之决定留下,但并未告诉岳灵珊。 三日后,林平之与岳灵珊告别,在华山脚下的一处村屋借住。 岳灵珊以为林平之已经启程回幅州。 虽然许了承诺,也相信林平之,可见不到人,仍是抑制不住日思夜想。 宁中则也当林平之是走了。 见女儿茶饭不思,想开导女儿,又不好开门见山直接说。 转眼过了月余。 林平之时常到茶馆中打探消息,终于是听到了田伯光在陕地作案的风声。 他并未上华山查看情况,而是继续守在山下,留意是否有封不平等人的踪迹。 这日,林平之醒来签到,又收到了一条新任务。 【系统提醒,您有一条新任务。】 【请宿主前往药王庙,打瞎十五名黑衣人的眼睛。】 这十五人的眼睛,原是令狐冲打瞎的。 陆柏带着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名“剑宗”弟子前往华山派。 陆大有见有歹人为难师父、师娘,擅作主张跑去思过崖,将此事告知令狐冲。 恰逢桃谷六仙上山派寻令狐冲,说是要带令狐冲去见小尼姑。 一番争执过后,桃谷六仙随令狐冲一同去见陆柏等人。 令狐冲与成不忧比试,被打成重伤。 桃谷六仙见状,其中四人提起成不忧的双手双脚,将成不忧直接撕成四瓣。 而另外两人则是抱起令狐冲,拔腿就跑。 陆柏、封不平等人,见那六个怪人手段酷烈,皆觉惊惧,铩羽而归。 桃谷六仙见令狐冲伤势颇重,分别在令狐冲体内注入六道真气。 本意是想救令狐冲,却弄巧成拙,无奈之下又将令狐冲送回华山。 宁中则以为这六人是有意害令狐冲,为给弟子报仇,拔剑刺伤六仙中一人。 见兄弟被刺伤,其中四人上前,分别抓住宁中则双手双脚,将人提起。 姿态犹如昨日撕裂成不忧一般。 在令狐冲劝说下,桃谷六仙离去。 但岳不群夫妇想起被分尸的成不忧,心有余悸。 夫妻二人谎称要去嵩山,找左冷禅讨个说法。 实则是对桃谷六仙心生畏惧,决定带着弟子暂避灾祸。 岳不群率众弟子行至药王庙时,被十五名黑衣人围堵。 这十五名黑衣人说是要抢林家的辟邪剑谱,实则是左冷禅派来,故意刁难岳不群。 待这十五人将岳不群制服,陆柏才带着封不平几人现身,试图再次争夺华山派掌门之位。 到了紧要关头,又是男主角令狐冲出面。 令狐冲击退封不平,用“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打瞎了十五名黑衣人的眼睛。 现在要他去打瞎这十五人的眼睛,那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到底学了没? 不过,那十五名蒙面人会出现在药王庙,就说明岳不群还是带着弟子出来避难了。 桃谷六仙的这段剧情肯定还是有的。 有桃谷六仙在,封不平几人上华山,定是讨不到好处。 又过了半月。 林平之总算是等到了封不平几人出现。 带着封不平几人上华山的,是左冷禅的四师弟,费彬。 原着里,刘正风被曲洋带走,费彬前往追杀,死在了莫大先生剑下。 上次因为林平之搅局,费彬没死,没想到今天换他代替陆柏来了。 林平之尾随几人上了华山。 为避免暴露行踪,林平之未敢靠得太近。 以他目前的内力,还不能很好地隐匿气息。 林平之暂时不打算暴露身份。 他不确定伏在屋檐上,会不会被费彬、岳不群等人发现,所以只留在屋外查看。 在费彬几人进门后,陆大有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想来是去思过崖找令狐冲。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林平之又见陆大有带着令狐冲,以及六个满脸皱纹的人回来。 这六人的长相相似,是桃谷六仙没错了。 八人进去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桃谷六仙又抬着令狐冲跑了出来,直奔山下。 林平之在暗处看着,不多时,费彬、封不平等人跟着走了出来,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林平之过目不忘,对每个人的长相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之中少了一个,想来那个就是成不忧了。 成不忧被撕成四瓣,岳灵珊头回见到这般血肉模糊的场景,当场被吓得昏过去。 醒来后,宁中则安慰了她许久,岳灵珊仍是心有余悸。 夜里,岳灵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索性坐了起来。 她抱膝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林大哥怎么样了?” “要是林大哥在,就好了。” 次日,桃谷六仙将令狐冲送回。 岳灵珊将令狐冲视为兄长,见他成了这副将死的模样,不免觉得难过。 她站在令狐冲床边,哭道:“大师哥,你可是难受得紧?” 令狐冲被体内的六道真气折磨得痛不欲生,见岳灵珊在身边,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境。 在思过崖上,令狐冲成日在想,小师妹是不是喜欢上了林平之? 这会儿迷迷糊糊中,冲口而出,问道:“小师妹,你,你是不是爱上了林公子?” 岳灵珊没想到令狐冲会这么问。 她还以为,跟林平之的事隐瞒得很好,谁都不知道。 “大师哥……” 令狐冲不知眼前的人是真是假,自顾自说道:“小师妹,从前你是最喜欢跟我一块儿玩的。”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那林公子出现后,你便不再理我了?” 岳不群与宁中则是同门结缡。 令狐冲与岳灵珊也是同门,他一直以为,他与小师妹,也能同师父、师娘一般。 岳不群有意传他“紫霞功”时,说那是决定他终身的大事。 令狐冲还误以为,是要把小师妹许配给他,因此高兴了许久。 “小师妹……我待如何,你不知道吗?为何……为何……” “我若是哪里做得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好,你别……别不理我……” “我……我……” 岳灵珊听他断断续续说了许多,隐约明白,大师哥待她的情义,并非兄妹之情。 岳灵珊哭道:“大师哥,你没有哪里不对,我,我一直把你当兄长。” “我……” 见没有旁人,岳灵珊坦诚道:“在我心中,你就像亲哥哥。” “但是,林,林大哥,他,他是不一样的。” “你以前总哄我,我很高兴。但是,面对林大哥,那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对不起,大师哥。” 令狐冲惨然一笑,苦笑道:“哈哈哈,兄长。” 第54章 弥补 “小师妹,小师妹。” 听到陆大有的声音,岳灵珊抬手擦了擦眼泪,不再提林平之。 此事她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陆大有匆匆跑进来,说道:“小师妹,师父让我们去正气堂聚集。” 岳灵珊看了眼令狐冲,说道:“大师哥,你好好歇息,莫要想太多。” 令狐冲苦笑不语,这岂是他能控制的。 令狐冲闭上眼,觉得了无生趣。 与其看着小师妹与林平之喜结连理,还不如死了,什么也不知道。 上回,岳不群同宁中则一起,上思过崖考核令狐冲。 当时只有岳灵珊、施戴子、陆大有三名弟子跟了上去。 “剑宗”、“气宗”两宗之争的往事,其他弟子还不知晓。 岳不群把众弟子召集到正气堂,先是与他们说了两宗之争的往事。 自然,他还是一口咬定, “气宗”才是正途,而“剑宗”是邪途。 岳不群心中忌惮,但面上还是要保全“气宗”的颜面。 岳不群告诉众弟子,封不平那三名“剑宗”弃徒不足为惧。 但他们又勾结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的高手,不好对付。 这次封不平几个,还带了五岳令旗来。 所以他要带着众弟子,去嵩山派,找五岳盟主左冷禅评一评理。 宁中则这几日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桃谷四仙抓着她双手双脚,将她举起的场景。 他们夫妻二人决定离开华山,本意是为了避难。 只是为了保全颜面,才同弟子这般说。 桃谷六仙不知何时会再回来,离开华山暂避,刻不容缓。 待岳不群说完,宁中则跟着说道:“事不宜迟,你们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便下山。” 岳灵珊问道:“我们都走,那大师哥他伤得那么重,他能走吗?” 岳不群说道:“掌门之位若是落入‘剑宗’那些左道之士手中,我华山一派的正道武学必定毁于一旦。” “此事关系到我派百年大计,不可耽搁。不能因为冲儿一人,便置整个华山派于不顾。” 岳不群看向陆大有,“大有,你留下照顾冲儿,你们移居到后山。” “若期间有外敌来犯,不必逞一时之气,忍让保全性命为重。” 陆大有应道:“是,师父。” 岳灵珊说道:“爹爹,让我留下照顾大师哥吧。” 岳灵珊心想,这一趟去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林大哥临走前,他们约好了,林大哥会回来找她的。 若是林大哥来时,扑了空怎么办? 岳灵珊想留下等林平之。 岳不群厉声道:“胡闹,冲儿病重,诸事都需要人照顾。” “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照顾他?” 宁中则走到岳灵珊身旁,柔声道:“珊儿,你与冲儿虽是师兄妹,但始终男女有别,有诸多不便。” “听话,回去收拾行李。” 岳灵珊见岳不群面色不虞,当着师姐师哥的面,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她只好先应下,回去收拾行李。 但岳灵珊仍是没打消留下的念头,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说服爹娘。 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岳灵珊又跑去岳不群的住处。 她走到门外,正好听见岳不群夫妇在说令狐冲的伤。 岳不群说道:“若是冲儿学了‘紫霞功’,便能自行调息疗伤。” “可惜,他练剑误入‘剑宗’歧途……” 宁中则说道:“师哥,那你现在传授冲儿‘紫霞功’不成吗?” 岳不群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铁盒,说道:“冲儿现在已神志不清,哪里还能记得住口诀。” “若是我将这《紫霞秘笈》留给他,让他自行修炼,万一桃谷六仙将秘笈抢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宁中则对令狐冲视如己出,想到令狐冲的伤势,忍不住泪如雨下。 “可,可是,我们就任由冲儿被体内的真气折磨。” “凭他的内力,如何能撑到我们回来?” 岳灵珊听着爹娘的对话,又想起令狐冲先前说的那些话。 她喜欢林大哥,与大师哥已绝无可能。 若是能治好大师哥的伤,也算是弥补了对大师哥的亏欠。 不如,她先趁机偷了爹爹的《紫霞秘笈》,然后再说服爹娘让她留下。 等爹娘与师兄师姐离去,她再把《紫霞秘笈》交给大师哥修炼。 思及此,岳灵珊又悄悄退了出去。 她还得想想,怎么把《紫霞秘笈》偷到手。 走出岳不群居住的“有所不为轩”,岳灵珊正想着偷书的事,忽听得“嗤”的一声,似是有东西从耳旁飞过。 岳灵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一颗大树,树干上插着一只发簪。 那发簪上还绑了布条。 岳灵珊走近查看,发现那发簪上的白玉,雕刻的是珊瑚花。 与林平之互诉衷肠后,林平之给岳灵珊送了好几样礼物。 其中有许多东西的纹饰,就是照着珊瑚花的模样做的。 岳灵珊从前还从未听说过珊瑚花,是林平之与她说了,她才知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纹饰,岳灵珊喜上眉梢,将发簪从树干上取下。 她展开布条,那布条上用烧黑的木炭写了两个字,“放心。” 岳灵珊四处张望,却没见到林平之的身影。 她收回视线,看向发簪上的珊瑚花,心想,一定是林大哥,不会错的。 虽然不知道林大哥怎么又折回来了,但他既已知我们要去嵩山,便不用担心林大哥来时会扑空。 那《紫霞秘笈》…… 她先去收拾行李,再伺机而动。 临行前,岳不群夫妇去探望令狐冲。 岳灵珊趁机偷偷翻了岳不群的行囊,找到了装在铁盒里的《紫霞秘笈》。 待岳不群夫妇走后,岳灵珊走进门,冲着陆大有喊道:“陆猴儿。” 陆大有还当小师妹是来与令狐冲告别。 “小师妹。” 岳灵珊做贼心虚,进门后把门掩上,把《紫霞秘笈》递给陆大有。 书用布包着,陆大有不明所以。 “这是?” 岳灵珊轻声说道:“这是《紫霞秘笈》,等大师哥醒了,你念给他听。” “爹爹说了,学了‘紫霞功’,大师哥就可以自行运功疗伤。” 陆大有先是一喜,随后又觉得奇怪。 “师父既决定传授大师哥‘紫霞功’,为何方才来时不直接给大师哥。” 岳灵珊说道:“这书是我偷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陆大有惊道:“什么?” 第55章 怜悯 陆大有这才明白,难怪小师妹说话这般小声,跟做贼一样。 他跟着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师妹,这,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你……” 岳灵珊说道:“没事,最多就是被爹爹打个几十棍。” 爹娘一向疼她,岳灵珊有恃无恐。 不管再生气,她爹爹也不至于杀了她。 见陆大有游移不定,岳灵珊说道:“救命要紧,我们都走了,大师哥不是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陆大有与令狐冲关系最好,当即点头道:“是,救命要紧。” “小师妹。” 门外传来劳德诺的声音,岳灵珊低声道:“我先走了。” 陆大有点头,“嗯。” 他将书收入怀中,侧耳听门外的声音。 “小师妹,要准备走了。” “哦,好。” “六师弟呢,他不来送行吗?” 陆大有走出来,镇定自若道:“我送你们到山口。” 目送众人下山后,陆大有回到后山小舍,在令狐冲床边守了一个时辰,才见他悠悠转醒。 “大师哥,你醒了。” 令狐冲呢喃道:“小师妹……” 陆大有叹气道:“小师妹已经跟师父、师娘下山了。” 见令狐冲郁郁寡欢,陆大有拿出怀里的书,笑道:“大师哥,你看这是什么?” 令狐冲问道:“什么?” 陆大有道:“是《紫霞秘籍》,是小师妹特意为了你,从师父那边偷来的。” 令狐冲有惊无喜,推开陆大有拿着书的手。 “怎……怎么……能……快还回去……” 陆大有以为令狐冲是不敢擅自修炼‘紫霞功’,劝道:“大师哥,这可是小师妹特意为了你偷来的。” “你看小师妹多关心你。” 提起岳灵珊,令狐冲心头又是一阵苦楚。 “不是……不是……” 小师妹现在整颗心都拴在了林平之身上,哪里还会关心他,分明是在可怜他。 他不要小师妹可怜他。 陆大有不懂令狐冲的“不是”究竟何意,又劝道:“大师哥,你与小师妹情同兄妹。” “小师妹这般待你,她的情意,你怎可辜负?” 令狐冲越听越难受,兄妹,他才不要与小师妹当兄妹。 陆大有见令狐冲不肯自己翻阅,便自顾自打开,将口诀念给令狐冲听。 令狐冲不愿听,陆大有却执意要念。 令狐冲无可奈何,只好点了陆大有的穴道,跑了出去。 倘若没有林平之,小师妹为他偷秘笈,他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他虽不敢违抗师命,但也不是迂腐之人。 此事关乎他性命,事急从权,为保命修炼‘紫霞功’,也未尝不可。 可是,如今小师妹已爱上了林平之。 偷秘笈给他,也许是出于歉意,也许是出于怜悯,总归不是因为喜欢他。 令狐冲偏要与岳灵珊赌气,不肯接受她的施舍。 夜里,岳灵珊一行人宿在白马庙中。 岳灵珊睁开眼,见众人都已睡下,缓缓站起身,偷偷走出了白马庙。 她走到庙外站了一会儿,见没有异动,又跑到了树林里。 她不敢大喊,只敢轻声说道:“林大哥?” “林大哥?” 岳灵珊侧耳细听,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 白天,岳灵珊心想,师兄师姐都在,林大哥定是不方便现身。 她挂念林平之挂念得紧,想与他见上一面。 本以为夜里偷偷跑出来,林大哥就会出来,与她相见。 可现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岳灵珊从衣袋里摸出白天的那支发簪,低声呢喃道:“林大哥又去了别处吗?” 在树林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岳灵珊才垂头丧气回了白马庙中。 次日一早,岳不群整理行装,发现装着《紫霞秘笈》的铁盒空空如也。 岳不群当即变了脸色,质问可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师父的脸色,应是不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宁中则询问道:“师哥,怎么了?” 岳不群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岳灵珊心下了然,知道爹爹是发现《紫霞秘笈》不见了。 她无意连累师兄师姐,正欲开口承认,又听梁发说道:“二师哥不见了。” 岳不群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有弟子小声猜测道:“人有三急,二师哥有可能是……” 岳灵珊并未怀疑劳德诺,坦言道:“爹爹,是我。” 岳不群伸出手,厉声道:“拿出来。” 岳灵珊说道:“我,我给大师哥了。” 岳不群这下明白,女儿为何要拿他的《紫霞秘笈》了。 他看向宁中则,说道:“你和其他弟子在此处等我。” 跟着又看向岳灵珊,厉声道:“你跟我回华山。” 岳灵珊低下头,应道:“是。” 岳不群不敢耽搁,生怕桃谷六仙上了华山,把《紫霞秘笈》抢走。 行至半山腰时,岳不群听见了令狐冲的声音。 除令狐冲外还有旁人,听声音,并非桃谷六仙。 “冲儿?” 令狐冲出来后,先是遇见了田伯光。 前些日子,田伯光落败离开思过崖,在华山遇到了桃谷六仙,被折磨了好几日。 他未能带令狐冲去见仪琳,以为自己是死定了。 两个将死之人惺惺相惜,称兄道弟,令狐冲答应与田伯光去见仪琳。 还不等两人下山,不戒和尚与仪琳先来了华山。 不戒和尚见女婿重伤,又往令狐冲体内注入两道真气,将桃谷六仙的真气强压了下去。 体内的不适尽消,令狐冲大喜过望,又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更是喜不自胜。 “师父,小师妹。” 岳灵珊见令狐冲不似之前那般,惊喜道:“大师哥,你好多了许多,是不是?” 令狐冲点头。 令狐冲给岳不群介绍了不戒和尚,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仪琳知道令狐冲心仪岳灵珊,听爹爹不停管令狐冲喊“女婿”,只觉得无颜见人,奔下上去。 不戒和尚追赶而去,田伯光也告辞离去。 令狐冲得知师父是回来找书,同岳不群、岳灵珊一起回了后山小舍。 房门敞着,三人进门,见床边有一人伏在地上。 令狐冲离开前,点了陆大有的穴道,把人放在床上了。 他走上前,将地上的人翻过来,惊道:“二师弟!” 地上的人正是不见踪迹劳德诺,他身下还压着岳灵珊偷来的那本《紫霞秘籍》。 第56章 何人 岳不群见《紫霞秘笈》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了许多。 他上前将书捡起,检查后将书往怀中一揣,收起书后才去探劳德诺的鼻息。 探过鼻息后,岳不群又把手搭在劳德诺的脉搏上检查。 “只是晕过去了。” 令狐冲奇怪道:“我走前,将书放到六师弟衣襟里,还用被子盖住了,怎么会?” 三人往床上看去。 被子已被人掀开,陆大有躺在床上,同样是闭着眼不省人事。 岳灵珊担心道:“六师哥他……” 令狐冲解释道:“他执意要念秘笈上的口诀给我听,我不敢擅自偷学,就把六师弟点倒了。” 岳灵珊松了口气,又看向劳德诺。 “那二师哥又是怎么回事?” 令狐冲摇头,“我走时,二师弟并不在。” 岳不群说道:“问问就知道了。” 岳不群在劳德诺的百会穴上一点,昏死的劳德诺眼皮动了动。 睁开眼,看见岳不群几人,劳德诺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跪地,喊道:“师父。” 岳不群问道:“德诺,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劳德诺低着头,思索片刻,解释道:“临行前,弟子来后山寻小师妹。” “无意中听到了小师妹与六师弟谈话,得知小师妹盗走了师父的《紫霞秘笈》。” “小师妹此举虽是为了给大师哥疗伤,但若是外敌来犯,大师哥身受重伤,《紫霞秘笈》怕是要被歹人夺走。” “弟子是特意回来,替师父寻回《紫霞秘笈》。” 岳不群追问道:“你既有如此顾虑,为何当时不阻止?” 劳德诺解释道:“弟子见大师哥奄奄一息,本也是游移不定。” “下山后,想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连夜回来,取回《紫霞秘笈》。” 岳不群又问道:“那你又怎会昏过去?” 劳德诺说道:“弟子来时,不见大师哥踪影,只有六师弟一人躺在床上。” “弟子从六师弟衣襟中找到《紫霞秘笈》,正要收起来,却不知被何人用暗器打了手。” “弟子忽觉虎口一麻,秘笈脱手落地。” “弟子转身想到门外查看,又被暗器打中了膻中穴,之后便没了意识。” 岳不群低头查看,地上有两枚铜板大小的石子。 劳德诺前来找《紫霞秘笈》的缘由不知真假,但被暗器打中一事,应是无误。 能以石子为暗器,打得劳德诺昏死过去,此人的指力非同小可。 问过了劳德诺,岳不群才将陆大有点醒。 陆大有见到岳不群,也是一惊。 又见小师妹、大师哥、二师哥都在,立刻意识到,小师妹偷书一事,定被师父知道了。 “师父。” 岳不群问道:“大有,说说为师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岳不群特意等劳德诺说完,才将陆大有点醒,想看看他们的说法是否有出入。 陆大有轻声说道:“小师妹……” 陆大有眼神瞥向岳灵珊,想先确认一下,是不是师父已经知道了。 万一他想岔了,把小师妹出卖了,就不好了。 岳灵珊苦着脸,点点头,示意陆大有,爹爹是已经知道了。 陆大有这才说道:“小师妹因为担心大师哥,所以拿了《紫霞秘笈》,好让大师哥能自行运功疗伤。” “师父你们走后一个时辰,大师哥才醒过来,我将《紫霞秘笈》交给大师哥,大师哥让我赶紧还给您。” “没有师父您的命令,大师哥说什么也不肯修炼,我想着事急从权,就执意要念给大师哥听。” “大师哥不愿学,就点了我的膻中穴,将我放到了床上。” “大师哥受了重伤,指力较轻,我只是全身酸软,不能动弹,意识还是有的。” “大师哥将我放在床上,又把秘笈放入我衣襟中,给我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入夜,我听到有脚步声,还当是大师哥回来了,结果看到的,是二师哥。” “二师哥见我不能动弹,掀开被子,在我身上翻找,拿走了《紫霞秘笈》。” “二师哥才拿到书,就被人用暗器打掉了,后来那人不知又用了什么暗器,我就看见二师哥倒下了。” “当时我也不知二师哥是生是死,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坐起身想去查看,又,又被打中了膻中穴。” 陆大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人的力气可不小,比大师哥下手重多了。” “我彻底没了意识。再醒来,就看到师父您了。” 岳不群抓起床上的被子一抖,果然有一枚石子掉了出来,滚落到地上。 令狐冲说道:“难怪,我说你怎么会昏这么久。” 他之前点陆大有穴道的时候,是算好了几个时辰后,穴道就会自解。 所以令狐冲才会跟田伯光说好,一同下山去见仪琳。 岳灵珊看着地上的石子,想到了风清扬。 那天在思过崖上,风清扬现身之前,也用石子打过他们。 当时,那枚石子被林平之接住了。 岳灵珊心想,林大哥当真厉害,二师哥他们就接不住。 岳灵珊说道:“爹爹,我看那人只是把二师哥、六师哥他们打昏了。” “也没有把您的《紫霞秘笈》盗走,应当是没有恶意的。” 岳不群问陆大有,“大有,可知道你被打昏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陆大有回忆道:“天未亮,应是寅时左右。” 岳不群是天亮醒来后,才发现书丢了。 再到华山上,已过了半日。 那人如果有盗书,或是伤人的念头,不可能是因为他们出现才作罢。 躲在暗处的人,是敌是友,暂且不知。 桃谷六仙也不知何时会来,此地不宜久留。 岳不群虽不满令狐冲先前与田伯光称兄道弟,但令狐冲不敢违背师命,擅自修炼《紫霞秘笈》,这让岳不群很满意。 岳不群问令狐冲,“冲儿,你现在可能受得住长途跋涉?” 令狐冲欣喜道:“可以。” 岳不群说道:“好,冲儿,大有,你们也跟着一同前往嵩山。” 师父、师娘带众人离开后,陆大有见偌大的华山顶上,只剩他与大师哥二人,心中不免惶恐。 眼下见大师哥似是无恙,又能跟着师父他们一同离开,陆大有喜道:“好。” 岳灵珊笑道:“好啊,大师哥、六师哥也一起,这下我们人都齐了。” 岳不群瞪了岳灵珊一眼,厉声道:“盗书一事,回头再与你算账。” “师父……” 令狐冲有意为岳灵珊辩解。 岳不群打断道:“你师娘他们还在白马庙等着,先启程,其他事稍后再说。” “是。” 令狐冲应下,心想,小师妹是为了救他才盗书。 若是师父要责罚,他理应帮小师妹担着才是。 第57章 林大哥果然好厉害 白马庙中,宁中则见令狐冲性命无碍,喜出望外。 岳不群小声与她说了华山上的事,宁中则听后略感不安。 虽说那躲在暗处的人未伤及弟子性命,但那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对方心存歹念,只怕防不胜防。 一行人启程继续去往嵩山。 行至伟林镇时,客栈已无多余的客房供所有人居住。 眼看大雨将至,岳不群带着众弟子宿在药王庙中。 不多时,雷声大作,大雨倾盆。 岳灵珊在庙中帮着做饭,令狐冲走到岳灵珊身边,伸手道:“小师妹,我帮你。” 岳灵珊避开,笑道:“大师哥,你重伤还未痊愈,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令狐冲走到角落坐下,看着岳灵珊在殿中走来走去,心中满是苦楚。 从前他去小师妹跟前献殷勤,小师妹都是很高兴的。 令狐冲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又近水楼台,也许能让小师妹回心转意。 可这一路过来,小师妹却总是以他重伤为由,不愿让他帮任何忙。 令狐冲能感受到,小师妹与他生分了许多。 岳灵珊这些天的心情也不好。 他们从华山到此处,其间林平之都不曾露过面。 除了那日的白玉发簪,岳灵珊也没再收到任何东西。 见不到人,连个纸条也没有。 岳灵珊不知道,是因为爹娘、师兄师姐他们都在,林平之不方便露面。 还是林平之早就走了,不在附近。 饭后,岳灵珊站在药王庙门口,看着外边的大雨,心想,不知林大哥现在在哪里? 这附近除了这座药王庙,就没有能避雨的地方了。 雨下得这么大,林大哥就算一路尾随,这会儿也定是在别处避雨。 岳灵珊垂头丧气,低头时看见似有东西从自己的裙边飞过。 裙摆被风吹起,再落下时,岳灵珊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削了一道口子。 岳灵珊一惊,定睛一看,脚边的门框上竟插着一片竹叶。 那竹叶有三分之一在门框里,露出的叶片上,被人用利刃刻了四个字,“遇险,出来”。 岳灵珊蹲下,将竹叶从门框上取下。 竹叶很软,就是普通的叶子,陷在木头里的那部分取不出来,断在里面。 岳灵珊想起林平之曾与她说过,若是内力足够深厚,飞花摘叶皆可为剑。 岳灵珊心中一喜,心想,是林大哥。 这竹叶不仅能当剑,还能当暗器。 这么大的雨,竹叶竟能不被雨水打落。 刚刚还起风了,竹叶也不受影响。 还有,林大哥透过雨幕,还看得清她的位置。 林大哥果然好厉害。 惊喜过后,岳灵珊眉头又皱了起来。 “遇险,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她,有危险,现在就从庙里出去? 还是说,快要遇到危险了,让自己现在出去找他? 雨下这么大,去哪里找林大哥,树林里吗? 还是说,林大哥遇到危险了? 林大哥这么厉害,不会是他遇到危险吧? 宁中则见女儿一直在门口蹲着,喊道:“珊儿。” 岳灵珊把竹叶藏进手心里,握拳起身回头喊道:“娘。” 宁中则说道:“珊儿,起风了,别在门口站着了。” 岳灵珊走到宁中则身边,想借着去方便的借口,出去找林平之。 还不等她开口,岳不群脸色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岳灵珊心中一紧,谁? 是林大哥?还是什么歹人? 听到岳不群的话,宁中则侧耳细听,是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冒雨疾驰,是路过,还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岳灵珊的内力远不如岳不群夫妇,外边雨声又大,见爹娘面色凝重,她还不知是怎么了。 对方来势汹汹,很快,岳灵珊也听见了马蹄声。 马蹄纷沓,不止一人。 岳不群让弟子先不作声。 马蹄声停下,门外有人叫道:“是华山派岳掌门在里面吗?” 令狐冲走到门边,本想用内力传音,询问对方是谁。 可运气时,令狐冲发现自己仍是提不起劲。 这一路上,令狐冲曾多次试图用内功调息,但始终无法运气。 师父告诉他,重伤初愈,全身乏力是正常的。 真是如此吗? 心慌意乱之际,又听得庙外的人叫道:“素闻‘华山九功,第一紫霞’。” “我等斗胆请岳掌门,赐借《紫霞秘笈》一观。” 岳灵珊听着庙外传来的声音,瞬间明白竹叶上刻的字是何意。 她跑到岳不群身边,低声道:“爹爹,在庙中犹如困兽,我们出去。” 林大哥也不确定这一帮人,是不是要找他们华山派的麻烦。 所以提前提醒她,若是遇到危险,就从庙里出去。 在庙中,林大哥看不见她。 要出去,林大哥才有办法护着她。 岳不群用眼神示意岳灵珊稍安勿躁,传音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对方回道:“我等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罢了。” 岳不群又道:“‘紫霞功’是华山派本门的武功,岂有借外人观看的道理?” 庙外那人不再与岳不群客气,大声叫道:“岳掌门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你不肯借,那我们就只好进去搜了。” 令狐冲站在门边,对方下马往庙里冲。 令狐冲还未来得及拔剑,已被人踢出了数丈外。 岳不群、宁中则拔剑冲出庙外迎敌。 岳灵珊拔出长剑,喊道:“庙内没有退路,我们跟着出去。” 华山怕弟子大多武功平平,当中也有胆小怕死的。 他们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觉得岳灵珊言之有理,都跟了出去。 岳灵珊才冲出庙外,便有一蒙面人手持短枪朝着她攻来。 岳灵珊知道林平之就在附近,笃信林大哥会保她周全。 她毫不畏惧,举剑格挡。 还不等那短枪碰上她的长剑,对方惨叫一声,短枪脱手,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啊。” 对方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被大雨冲刷,成了血水淌下。 又有一蒙面人从右侧攻来,还不等岳灵珊提剑刺去,那人同样是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见同伙接连倒下,旁人还当是这小姑娘身手了得。 两个蒙面人交换眼神,联手朝着岳灵珊攻去。 岳灵珊这下是连格挡的打算都没有了。 她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个蒙面人朝自己攻来。 果然还不到五步内的距离,那两人陡然停下,捂住各自的眼睛。 虽然爹娘他们还在与歹人奋战,但岳灵珊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林大哥果然好厉害。 第58章 还好有林大哥在 那十五名蒙面人,其中武功最高的四人联手对付岳不群。 另外四人两两联手,分别与宁中则、劳德诺缠斗。 剩余七人则去对付华山派的其他弟子。 这七人本是计划先制服华山派的一众弟子,之后再去增援,与同伙联手将岳不群制服。 他们本以为,身为掌门的岳不群是最难对付的。 没想到会在岳灵珊这里栽了跟头。 行事前,左冷禅可没告诉他们,华山派弟子当中,还有个暗器高手。 大雨滂沱,阻碍视线。 蒙面人连岳灵珊是如何出手的,都未能看清。 谁又能想到,那暗器会是从远处射来的。 在旁的蒙面人都当是岳灵珊出的手。 眼见已有四名同伙被暗器打伤,剩下的人虽忌惮,但仍是朝着岳灵珊攻去。 不把这人解决了,如何去对付岳不群? 其中一名蒙面人大喝道:“一起上。” 另外两名蒙面人也不再与其他华山派弟子缠斗。 三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朝着岳灵珊攻去。 这些蒙面人武功极高,华山派弟子又武功平平。 不过片刻的功夫,已有不少弟子负伤。 见蒙面人收手,众人先是松了口气。 又见他们转头攻向岳灵珊,忙提醒道:“小师妹,小心。” 宁中则正举剑格挡一名蒙面人的单刀。 听到弟子的呼声,宁中则手中长剑一顿,分心看向岳灵珊。 另一名蒙面人趁其不备,提剑朝着宁中则腿上疾刺。 长剑距宁中则一寸时,只听得“砰”的一声,蒙面人手中的长剑猛然断成了两截。 那蒙面人见长剑忽然断裂,不由得一愣。 宁中则先蒙面人一步反应过来,抬脚朝着那蒙面人的胸口踢去。 那蒙面人一时疏忽,被踢飞数丈。 宁中则当即转身朝岳灵珊奔去,“珊儿。” 手持单刀的那蒙面人,趁宁中则转身之际,举刀朝着宁中则背心劈去。 还未劈下,那蒙面人忽觉虎口剧痛,手中单刀被打落。 “啊。” 宁中则只听得身后传来两声惨叫,因急着去救岳灵珊,无暇去看。 先前那三名蒙面人同时攻向岳灵珊,意在分散岳灵珊注意力。 心想三人中,总有一人能得手。 可在他们转身之际,便有一人被暗器打中双目。 宁中则来时,只余下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岳灵珊攻去。 宁中则飞身上前,本欲挡下岳灵珊身后的蒙面人。 还未等宁中则到岳灵珊身侧,那蒙面人却先陡然停下,捂住双眼,躺倒在地。 迎面而来的那蒙面人见同伙倒下,心中惊惧。 还未来得及退缩,双目便觉一阵剧痛。 等宁中则到岳灵珊身边时,先前朝着岳灵珊攻去的三名蒙面人已尽数倒下。 岳灵珊见宁中则来了,问道:“娘,你没事吧?” 宁中则摇头,“没事。” 她看向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的蒙面人,又想起先前那猛然断裂的长剑。 宁中则看向树林深处,面色凝重,到底是谁? 十五个蒙面人,只剩下围攻岳不群的四人,还有同劳德诺缠斗的两人。 与劳德诺缠斗的两名蒙面人交换眼神,一人牵制劳德诺,一人出手将劳德诺点住。 制服劳德诺后,那两名蒙面人往岳不群处奔去。 同伙接连倒下,岳灵珊那处怕是有蹊跷。 他们决定先擒住岳不群再说。 众弟子见师父被围攻,踌躇不前。 他们都不是蒙面人的对手,上去不知是添乱,还是帮忙。 弟子当中好些也都负了伤,有些则是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宁中则心想,暗处的人,应是不会伤害珊儿,便去往岳不群身侧增援。 见宁中则过来,仅剩下的六名蒙面人分出一人上前抵挡。 剩余五人联手朝着岳不群攻去。 岳灵珊见爹爹被围攻,心想,林大哥怎么不出手? 疑惑过后,岳灵珊又反应过来。 心想,爹爹是华山掌门,剑术神通,这帮歹人一定不是爹爹的对手。 林大哥暗中出手相助,爹爹胜之不武,反倒会让爹爹失了面子。 是了,是这样没错了。 林大哥一定是顾及这一点,才没有贸然出手。 围攻岳不群中的两人以身犯险,飞扑上去紧紧抱住岳不群双腿。 另外三人上前,将岳不群周身几处大穴点住。 穴道被封,岳不群的‘紫霞功’无法施展,长剑脱手,已然落败。 围攻的蒙面人举起各自手中的兵器,朝着岳不群头身各处打去。 岳不群无法动弹,见诸多兵器朝自己攻来,心中叹息,闭目等死。 岳灵珊见岳不群被群起攻之,喊道:“爹爹。” “啊……” 单刀、短枪、铁链锤等兵刃,未如预期般砸落到自己身上。 岳不群只听得惨叫声接连响起,睁眼看去,原本围攻他的一众黑衣人尽皆躺倒在地。 岳灵珊见岳不群无事,长舒一口气,心想,还好有林大哥在。 如果林大哥不出手,爹爹就死定了。 林大哥好像,比爹爹还要厉害许多。 十五名蒙面人,十四个都瞎了,只剩下一人,还在与宁中则缠斗。 那蒙面人见同伴尽数倒下,咬牙举刀朝着宁中则肩头劈去。 宁中则早已力竭,抬剑格挡,右脚发软跪地。 那蒙面人的力气极大,一刀被挡下后,又抬起单刀,朝着宁中则头顶劈去。 岳不群被点住周身大穴,无法动弹。 “师妹。” 岳灵珊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在心中念道,“林大哥。” 只见那蒙面人举起单刀,还未落下,手中短刀先脱了手。 “啊。” 而后又是一声惨叫,那蒙面人后退数步,双目紧闭,血流如注。 岳不群喊道:“师妹,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 宁中则长剑拄地,应道:“好。” 这群蒙面人所图,怕不只是《紫霞秘笈》这么简单,需好好审问一番才是。 宁中则撑着长剑站起身,还未动手,又听得有马蹄声传来。 大雨渐停,马蹄声尤为清晰。 华山派众弟子循声看去,惊惶不安。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 岳不群又道:“师妹,快帮我解穴。” 宁中则快步上前,在岳不群周身几处大穴轻点,毫无用处。 “师哥,我……” 第59章 胜之不武 “咦,这不是岳兄吗?” 宁中则循声看去,说的话人是嵩山派的费彬。 与费彬一起的,还有左冷禅的二师弟丁勉,七师弟汤英鹗。 除了嵩山派的人,还有华山“剑宗”的两名弃徒,封不平、丛不弃。 以及那日一同上华山的泰山派、衡山派高手。 费彬对岳不群说道:“岳兄,你违抗左盟主之令,不肯将掌门之位让出。” “左盟主知晓后,又命我等再上华山拜访,不想会在这里遇见你。” 一名蒙面人站起身,双目紧闭,问道:“来者何人?” 费彬说道:“在下嵩山派费彬。” “同行的,还有我二师哥丁勉,七师弟汤英鹗,以及五岳剑派中的其他高手。” 见那蒙面人双目血流如注,费彬心中一惊。 这些都是左师哥暗中拉拢的黑道好手,怎得被伤成了这副模样? 岳不群身手这般了得? 那蒙面人说道:“原来是嵩山派的丁二侠、费四侠、汤七侠。” 费彬问道:“阁下是何人?阁下的眼睛,可是被岳兄所伤?” 那蒙面人冷哼一声,说道:“哼,我等不过是黑道上的无名小卒,姓名不足为外人道。” “我等左道之士,与华山派众人交手,一不使毒,二不用暗器,三不是以多欺少。” “他华山派倒好,自诩正道人士,使的尽是些暗箭伤人的伎俩,用暗器将我等眼睛打瞎。” “教出这样的弟子,当师父的能是什么正人君子。” “岳掌门还自称‘君子剑’,真是好不要脸。” 这些蒙面人的眼睛都是林平之打瞎的。 在岳灵珊听来,这话不是在指责她爹爹,更像是在骂林大哥。 岳灵珊反驳道:“你们才好不要脸。” “说要借阅我华山派本门的功法秘笈,我爹爹不给,你们便要抢。” “你们出手在先,我们是自保,怎么算暗箭伤人?” “打瞎你们的眼睛,已经算便宜你们了。” “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那蒙面人冷声道:“岳掌门乃是‘气宗’传人,退敌却要靠暗器,哼。” “‘华山九功,第一紫霞’,简直荒谬。” “我们看你们那‘紫霞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听这话的意思,使暗器的,是岳不群的弟子。 费彬问道:“阁下的眼睛,是被华山派中的哪一位打伤的?” 若华山派中有如此暗器好手,他们也须小心提防才是。 另一个蒙面人喊道:“是岳不群的好女儿,就是她打的。” 这人方才攻击岳灵珊时,听到岳灵珊管宁中则叫“娘”。 费彬认得岳灵珊,他扫一眼华山派众人,又将岳灵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宁中则、岳不群看着都很狼狈。 其他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些也负了伤。 岳灵珊的样子,看着是要比旁人好上许多。 可岳不群夫妇都不是善用暗器的人,岳灵珊从哪儿学的本事? 现在雨是停了,可方才雨那么大,要用暗器射伤对方双眼,就算只有几步之遥,也不容易。 见那蒙面人误会了,岳灵珊也没有辩解。 她心想,若是让这些人知道,出手的是林大哥,肯定又要冷嘲热讽。 先前岳灵珊那边的情况,岳不群无暇留意。 但方才宁中则与那最后一名蒙面人打斗,岳不群是看得一清二楚。 岳不群心中笃定,出手的,不可能是珊儿。 不过他也没辩解。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全靠旁人出手相助,他岳不群才得以苟全性命,他颜面何存? 先前那指责岳不群的蒙面人又说道:“华山派以剑法着称,被‘气宗’霸占后,便只知道练气。” “以剑闻名天下,剑法却如此平庸,简直荒唐。” “岳不群已被我等联手制服,若非他的女儿用暗器伤人,岳不群早已命丧当场。” “我还当华山派有真本事,谁料气功徒负虚名,剑法也稀松平常,真是可笑。” 岳灵珊不服气,“只许你们抢书,不许我们还手?” “你才荒唐,你才可笑。” 汤英鹗说道:“难怪左盟主说,华山派应交由剑宗后人执掌。” “若是再任由气宗霸占,华山一派的百年基业,怕是要一朝尽毁。” 那蒙面人不理岳灵珊,冲着岳不群骂道:“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不觉愧对你华山派的列祖列宗吗?” 丁勉说道:“奉左盟主号令,华山派交由封先生执掌。” “事关华山派百年大计,就由封掌门自行处理,我等不便插手。” 岳不群听他们一唱一和,便知这两拨人是一伙的。 岳不群怒道:“好啊,你们为了夺取华山派掌门之位,故意设下如此毒计。” “还说得冠冕堂皇,好不要脸。” 封不平笑道:“你误会了,我本无意与你争夺掌门之位。” “不过是看你把我们华山派弄得名声扫地,不忍列祖列宗的心血付诸东流。” “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左盟主,接掌华山派。” 封不平看向费彬等人,朗声道:“岳不群窃取掌门之位,今日我便清理门户,将这叛徒杀了。” 岳不群穴道未解,仍是不能动弹。 宁中则挡在岳不群身前,骂道:“一派胡言。” “你个剑宗叛徒,若有真本事,何必设下如此毒计,胜之不武。” “若论单打独斗,你怎会是我丈夫的对手?” 封不平笑道:“噢,那你气宗凭暗器退敌,就算是光明磊落了?” 宁中则知道此事不易善罢,也不再多费唇舌,提剑朝着封不平刺去。 “混账,看剑。” 宁中则手中的长剑捷如闪电,朝着封不平周身疾刺而出。 封不平接连后退数步。 宁中则长剑疾刺,趁势逼近。 宁中则看似占了上风,但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岳不群见妻子呼吸急促,知她内息不稳,眼下不过是凭剑招凌厉占了上风。 气宗以气见长,凭内力制敌,单凭剑招,如何能是剑宗的对手? 封不平以退为进,举剑格挡二十余招后,转守为攻,向宁中则疾刺而去。 宁中则力不从心,剑招凌乱,拼尽最后一口气,朝着封不平小腹刺去。 封不平后跃闪避,侥幸躲开。 封不平手中长剑圈转,朝着宁中则的长剑劈去。 宁中则力竭,虎口一麻,长剑脱手。 封不平笑道:“大言不惭,今日我便杀了你们叛徒夫妇。” 封不平提剑刺向宁中则,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 第60章 技不如人 令狐冲被蒙面人一脚踢到了数丈外的灌木丛里。 他试图运气调息,忽觉体内六道真气窜动,而后又被两道真气强压下去。 令狐冲登时明白过来,他的内伤并未治好。 不过是不戒和尚将桃谷六仙的真气强压了下去,才让他误以为自己内伤已愈。 眼下体内八道真气互相制衡,他使不上半点内功,已然是个废人。 大雨如注,令狐冲视线模糊,意识仍清晰。 耳畔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还有师弟、师妹的叫喊声。 令狐冲心中一酸,他身为华山派大弟子,生死关头,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打斗声渐弱,令狐冲不知他们是走远了,还是已分出了胜负。 恍惚之中,令狐冲似是看见有人走到自己身旁。 那人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又捏开他的嘴巴,往他嘴里塞了药丸。 令狐冲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以为是那蒙面人的同伙。 若是师父、师弟他们过来,怎会一言不发? 来的是蒙面人,那师父他们,是不是已被这群蒙面人制服了? 令狐冲心中凄苦,他已然是个废人,见外敌来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门任人宰割。 罢了,若是能和小师妹死在一处,也好。 令狐冲曾多次试图运气调息,只要一运气,体内的八道真气便会被牵动,令他动弹不得。 眼下令狐冲放弃挣扎,竟发觉手脚慢慢有了力气。 待体力恢复些许,令狐冲拔出长剑,缓缓起身。 见地上有一只青色的釉瓶,令狐冲心想,方才似是有人给他喂了药,这是装那药的瓶子? 发现远处似是还有人在打斗,令狐冲顾不上太多,朝着那处走去。 走近一看,才知是师娘在与那日上华山的弃徒缠斗。 见众人都只是围观,令狐冲便知师娘是在与那弃徒比试。 他又看向旁人,发现蒙面人个个双目紧闭。 令狐冲心中一惊,他们的眼睛是被师父、师娘打瞎的? 那方才给他吃药的是谁? 嵩山派的?还是衡山派、泰山派的人? 见师娘落败,令狐冲急忙喝道:“住手。” 令狐冲才恢复了些许力气,他知若是护在师娘身前格挡,定是挡不住。 于是,他提剑朝着封不平的喉头刺去。 封不平见那剑尖直逼要害,忙闪身避开。 岳灵珊跑上前,扶着宁中则。 “娘,没事吧?” 宁中则摇头,看向令狐冲,欣慰道:“冲儿。” 令狐冲对宁中则点了点头,又见岳灵珊安然无恙,心中多了一丝欢喜。 大敌当前,令狐冲无暇多言。 他看向封不平,朗声道:“方才我师娘与歹人缠斗,已损耗了不少内力。” “你在这时候与我师娘比试,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要执掌华山派,你得先打得过我这个大弟子。” 封不平与丛不弃记得令狐冲。 丛不弃说道:“上次在华山,你已然败给了成师哥。” “手下败将,有何脸面叫嚣?” 丛不弃拔出长剑,“不用封掌门出手,今日就由我来教训你。” 丛不弃飞身上前,长剑朝着令狐冲头顶斩去。 他本以为令狐冲会举剑格挡,不料令狐冲却提剑,斜刺向他的小腹。 令狐冲此刻内力全无,他自知无力挡架,只能攻击对方要害,逼对方回剑自守。 丛不弃心中一惊,忙收回剑,转身闪避。 令狐冲乘势逼上,朝着丛不弃周身要害疾刺。 只要丛不弃没有出招的机会,令狐冲便不用防守。 令狐冲一剑快过一剑,所出的剑招毫无章法,丛不弃无从找到破绽。 数十招过后,丛不弃被长剑刺伤肩胛,败给了令狐冲。 封不平继而出手,与令狐冲一较高下。 先前令狐冲跌在灌木丛中,听到师弟、师妹的呼喊声,却无能为力。 如今他既还能站起来,自是不能让师父、师娘,师弟、师妹被人欺辱。 封不平是“剑宗”后人,所使的剑招多为山洞石壁上所刻的华山剑法。 令狐冲用石壁上魔教长老所留破解之法与其对拆。 可令狐冲没有内力,许多剑招难以抵挡。 只好故技重施,疾刺要害,逼封不平回剑自守。 互拆百余招后,令狐冲发现,若是他使华山剑法,总能被封不平找到破绽出招。 相反,他若出招毫无章法,封不平便手忙脚乱,无暇出招。 意识到“无招胜有招”的要旨后,令狐冲信心大增,逼得封不平使出看家本领“狂风快剑”。 此剑威力极大,使出后四周狂风大作。 方才淋了雨,这会儿又刮风。 岳灵珊打了个寒战,觉得脸被疾风刮得生疼。 岳不群见封不平剑法如此了得,心下骇然。 今日若是他与封不平较量,未必能取胜。 岳不群心想,若是今日冲儿败了,那蒙面人反倒成了他自辩的借口。 宁中则本不把这“剑宗”弃徒放在眼里,现下却是不敢再轻敌。 岳灵珊倒是不怎么担心。 她唯一烦恼的是,万一林大哥出手了,那算不算他们华山派赢得不光彩? 旁人皆是料定,令狐冲必败无疑。 谁想令狐冲上前,唰唰唰连环三剑,打得封不平长剑脱手。 狂风骤停,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华山派众弟子惊噫过后,皆是大喜过望。 宁中则见令狐冲技高一筹,也甚是欢喜。 而岳不群的脸色,却是要比封不平、丛不弃更加难看。 封不平沉默片刻后,问道:“你的剑法远胜岳不群,不知是哪位高人所授?” 令狐冲作揖自谦道:“晚辈乃是岳掌门座下大弟子,剑法自是由恩师所授。” “承蒙前辈相让,晚辈才侥幸胜得一招半式。” 封不平长叹一声,喟然道:“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但你这剑法,绝不可能是岳不群教的。” “我今日败了,自是无颜接掌华山门户。” “但岳不群执掌华山派,我也是不服气的。” “倒是你,比他更适合当华山派的掌门。” 封不平回头看向丁勉三人,抱拳道:“左盟主的好意,封某心领了,可惜封某技不如人,告辞。” 见封不平离去,丛不弃捂着肩上的伤口,跟随封不平离开。 “剑宗”的人走了,丁勉他们几个其他门派的,还能说什么?也只得告辞离开。 第61章 考虑周全 那十五名黑衣人,听闻封不平落败,便知大事不妙。 虽然不知打败封不平的大弟子究竟是何模样,但方才那狂风他们都感受到了。 他们一群瞎子,如何能是这位大弟子的对手。 封不平问令狐冲话时,他们已牵着同伴的腰带,悄然离开。 待丁勉等人离开后,令狐冲全身脱力,以剑拄地,不住喘气。 岳灵珊走上前,问道:“大师哥,你可还好?” 见到岳灵珊,令狐冲甚感宽慰,笑道:“没事。” 只要能保护小师妹,死又何妨? 宁中则内力受损,无力为岳不群解开穴道。 岳不群便对令狐冲喊道:“劳烦令狐大侠来为岳某解穴。” 令狐冲脚步虚浮,走到岳不群身前。 他内力全无,方才一战又竭尽全力,如今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岳不群冷哼一声,不悦道:“不劳令狐大侠费心了。” “师父,我……” 令狐冲全身发软,瘫软在地。 “大师哥。” “冲儿。” 宁中则与岳灵珊上前查看,见令狐冲只是筋疲力尽,宁中则方才松了口气。 岳灵珊看了眼仍是不能动弹的岳不群。 岳不群闭眼运功,试图自行冲破被封的穴道。 岳灵珊又看向宁中则,想问宁中则,爹爹该怎么办? “娘……” 岳灵珊才开口,忽听得嗤嗤声响,几枚石子打在岳不群身上,而后掉落在地。 宁中则走到岳不群身侧,紧张道:“师哥。” 岳不群看向树林中,说道:“无碍。” 岳不群运功,声音在山中回荡。 “不知是哪一位前辈高人隐身于此,可否现身一见?” 岳灵珊顺着岳不群的视线望去,心中期待,林大哥会现身吗? 天色微明,树林中白雾弥漫,不见人影。 见无人回应,宁中则小声道:“看来那人不想露面,师哥,我们先回庙里吧?” 岳不群点头,瞥一眼令狐冲,面色不虞,往药王庙走去。 宁中则走到令狐冲身侧,问道:“冲儿,能起来吗?” 令狐冲被师父误解,心中难过。 但又见师娘、小师妹关心自己,又感一丝宽慰。 他轻声应道:“能。” 话虽如此,令狐冲试图站起身,却仍是感到全身乏力。 陆大有与高根明过来,将令狐冲扶起。 宁中则让众弟子回庙中裹伤,自己与岳灵珊走在后头。 见宁中则走得慢,岳灵珊问道:“娘,您可是伤得厉害?” 宁中则见弟子走远,小声问道:“珊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知道,树林里的人是谁?” 岳灵珊避开宁中则的视线,踌躇道:“我,不知道。” 宁中则见她心虚,心中明了,女儿定是在撒谎。 宁中则板起脸,说道:“珊儿,我们能从那些蒙面人手中死里逃生,全仰赖那人出手相助。” “娘又不是要与他算账,你若是知道,不必撒谎。” 岳灵珊心想,林大哥不出来,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就这么贸然告诉爹娘,不大好吧? 岳灵珊看向宁中则,为难道:“娘,我是真的没看见。” 她到现在为止,也就是见到一支发簪,一片竹叶,也没看到林大哥的人。 这个,也不算撒谎。 宁中则留意到,女儿的话,从“不知道”变成了“没看见”。 她心想,珊儿可能也是不确定,所以才不肯说。 宁中则不再追问,放软了态度,柔声问道:“你没受伤吧?” 岳灵珊知道这事儿算过去了,摇头笑道:“没,不过昨日淋了雨,又吹了风,有些冷了。” 宁中则说道:“等到了街上,娘去药铺买点材料,给你煮驱寒汤。” 岳灵珊笑道:“不用了娘,您受了内伤,要好好休息才是,我没事的。” 令狐冲途经灌木丛时,想起昨日那只青色的釉瓶,对陆大有说道:“陆猴儿,你去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个青色的瓶子。” 陆大有过去查看,果然地上有一只青色的釉瓶。 他捡起瓶子,跑回令狐冲身边。 “大师哥,你说的是这个?” 令狐冲说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陆大有取下瓶塞查看,里面装着好些药丸。 他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陆大有蹙眉问道:“大师哥,这你的?什么药?” 令狐冲一手搭在高根明肩上,一手拿过釉瓶查看。 他吃的,是这里面的药? 是毒药还是补药? 宁中则见令狐冲三人站在庙外,问道:“冲儿,怎么了?” 令狐冲回头看去,解释道:“师娘,昨日弟子被蒙面人踢入灌木丛中。” “朦胧之中,似是有人过来,点了弟子的穴道,还给弟子服了这药。” 宁中则走上前,接过令狐冲手中的釉瓶查看。 岳灵珊看着宁中则手中的釉瓶,心中微惊,这个,好像是林大哥的。 先前她去林家的时候,就见到林大哥家中有许多釉色花瓶。 上回林大哥给她的驱寒药,那装药的瓷瓶上,也是覆了一层釉的。 宁中则分辨不出这药丸的成分,问道:“冲儿,你服了这药,可有感到不适?” 令狐冲回忆道:“并无。” “昨夜弟子运气时,体内真气互相牵制,以致周身无力,无法动弹。” “服了这药后,力气是慢慢恢复了。” “不知是药的缘故,还是不再强行运气的缘故?” 岳灵珊说道:“大师哥,要不这药你先收着,说不定对你的伤有帮助?” 岳灵珊心想,若是林大哥出手,他们华山派胜之不武。 换大师哥与那封不平比试,就不一样了。 林大哥考虑得真周全。 宁中则看向岳灵珊,心想,珊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将釉瓶交还给令狐冲,说道:“冲儿,你先收着,等到了镇上,寻个大夫问问。” 令狐冲接过釉瓶,“是,师娘。” 回到庙中,岳灵珊打开包袱,准备简单梳洗一下。 包袱才打开,她便看见自己的包袱中多了一只红色的釉瓶。 她连忙用衣服把釉瓶盖住,在衣服的遮挡下,岳灵珊的手在瓶身上轻轻摩挲。 这个,是林大哥给她的。 岳灵珊在包袱中摸索,发现还有片竹叶。 她将竹叶拿出来,悄悄查看,上面刻了四个字,“驱寒,洛阳”。 药是驱寒的,至于洛阳…… “封不平既已落败,咱们也没必要去嵩山找左盟主评理了。” “师妹,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听到岳不群的话,岳灵珊不禁脸红。 林大哥说过,他的外祖家,在洛阳。 第62章 回心转意 岳不群夫妇带领众弟子离开华山,本意是为了避难。 宁中则误以为桃实仙已死在她剑下,担心桃谷六仙剩下五人上门寻仇。 此时还不能回华山。 宁中则说道:“既然出来了,不如带众弟子去游历一番,增长见闻。” 岳灵珊闻言说道:“好啊,娘,我们去洛阳怎么样?” 宁中则打量着女儿,问道:“怎么会想到去洛阳?” 岳灵珊说道:“洛阳牡丹名满天下,我们这时候过去,不是正好?” “而且洛阳离这里也很近,不是吗?” 宁中则问岳不群,“师哥,你说呢?” 岳不群看妻子神色有异,沉吟道:“去洛阳倒也不错。” “咱们先到镇上,找家客栈休息,明日再启程。” 至于是否前往洛阳,他要与宁中则再商议。 封不平离去时,曾言,令狐冲更有资格执掌华山派。 岳不群心生不快,对令狐冲也不再有好脸色。 启程后,令狐冲因四肢无力,脚程落后众人许多。 陆大有陪在令狐冲身边,问道:“大师哥,你要不要坐下歇会儿?” 令狐冲周身乏力,应道:“好。” 陆大有扶令狐冲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不多时,岳灵珊折了回来,问道:“大师哥,你感觉怎么样?” “娘说,到了镇上再给你雇辆车。” “你要是走不动了,就先在这儿歇着,等会儿二师哥会来接你的。” 被师父误解,令狐冲心中难过。 但见师娘与小师妹仍关心自己,令狐冲心中又感到慰藉。 令狐冲笑道:“小师妹,你替我谢谢师娘。” 岳灵珊说道:“大师哥,昨天多亏了你击败那两个剑宗弃徒。” “等到了镇上,我们再去找个大夫看看。” “那个,那个药,也许是别人特意留给你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之前那个恒山派的尼姑,不就给过你白云熊胆丸。” “你手里的那个,没准也是谁家的神药。” 令狐冲应道:“嗯。” 在庙中看师父面色不愉,令狐冲便没去找岳灵珊搭话。 这会儿岳灵珊主动过来了,令狐冲问道:“小师妹,你昨晚与那些黑衣人搏斗,没有受伤吧?” 陆大有说道:“小师妹怎会受伤?她可是把那些蒙面人的眼睛都打瞎了。” 先前看大师哥神情落寞,陆大有不敢主动提昨夜的事。 他心里好奇,见师父他们走远了,小声问道:“小师妹,那些人的眼睛,真的是你打瞎的?” “可是师父、师娘给了你谁家的独门暗器,用来防身?” 陆大有听说过,有些独门暗器,是专门给不会功夫的人用的。 有些威力极大,甚至能以一敌百。 岳灵珊说道:“哪有什么独门暗器,你方才不是也听见了,爹爹说在树林中还有前辈高人。” 陆大有惊道:“是那前辈搞高人打的?” “昨夜雨那么大,就算那位前辈是暗器好手,也没法隔那么远的距离,打瞎蒙面人的眼睛吧?” 陆大有还以为,那位前辈高人就是在天微亮时,出手解了师父的穴道。 岳灵珊颇为得意,笑道:“怎么不可能?人家厉害嘛。” 林大哥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令狐冲听岳灵珊的口气,隐隐觉得奇怪。 夸的是那位前辈高人,小师妹得意什么? “小师妹,你认识那位前辈高人?” 岳灵珊摇头,“爹娘都不知他是谁,我怎么会认识?” 令狐冲又问道:“小师妹,你怎么忽然想去洛阳?” “你从前,不喜欢赏花啊?” 想到去了洛阳,也许会见到林大哥的家人,岳灵珊又是一阵脸红。 “好了,大师哥,我先走了。” “你不必急着跟上,就在这儿歇着,等二师哥雇了车来接你。” “陆猴儿,你好好照顾大师哥。” 令狐冲看着岳灵珊的背影,见她步伐轻盈,似乎心情很好。 想着岳灵珊方才神情忸怩的模样,令狐冲心头一荡。 自古美女爱英雄。 小师妹往日提起林平之时,说的也是林平之身手了得,行侠仗义。 他有幸得风师叔传授“独孤九剑”,又当着小师妹的面,以剑术退敌。 若是他再努力一点,小师妹会不会,回心转意? 想到风清扬,令狐冲问道:“陆猴儿,你与我说说,那几个蒙面人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陆大有回忆昨日所见,说道:“一开始那几个蒙面人攻击我们,我是自顾不暇。” “但是后边不知怎么的,围攻我们的蒙面人,突然转头去攻击小师妹了。” “那蒙面人朝小师妹所在的地方跑去,不到五步内,就陡然停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昨日雨太大了,我也没瞧仔细,那蒙面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就瞎了。” “后来听那蒙面人说,是小师妹打的,我便以为是师父、师娘给了她什么保命的暗器。” 陆大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手道:“对了,师娘见小师妹被围攻,想过去救小师妹。” “与师娘缠斗的蒙面人见师娘转身,提刀就要往师娘背上砍去。” “当时师娘记挂着小师妹,没留意身后,结果那蒙面人手里的刀莫名就脱手了,跟着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位前辈出手,打落了蒙面人手里的单刀。” 陆大有不解道:“天色昏暗,还下着那么大的雨,他是怎么看得清的?” 令狐冲说道:“不然师父怎么会称呼对方为前辈高人?” 令狐冲心想,那位前辈莫非是风师叔? 先前在后山小舍,陆猴儿与二师弟被人用石子点了穴道,他当时便怀疑是风师叔所为。 风师叔许是希望他能用‘紫霞功’调息疗伤,故而阻止二师弟将《紫霞秘笈》取回? 因他有承诺在先,绝不泄露风师叔的行踪,在华山时,才没将心中所想告诉师父。 风师叔的剑法高超,能以指为剑,指力也定是非同小可。 在树林中的前辈高人,会不会就是风师叔? 风师叔与师父之间,似是有什么误会,以致于风师叔不愿现身,只暗中相助。 令狐冲将那捡到的釉瓶拿出来,昨日他服的药,会不会也是风师叔给他的? 第63章 有何不可 客栈房中,宁中则对岳不群道:“初时我与两名蒙面人缠斗,无暇顾及珊儿。” “后听得众弟子呼喊珊儿的名字,见有三名蒙面人围攻珊儿,便想着过去护着珊儿。” “见我分心,与我缠斗的蒙面人提剑刺我,结果他手中的长剑忽然就断了。” 岳不群问道:“可有看清,是被何物打断的?” 宁中则摇头,当时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剑是被人用暗器打断的。 “我心里还记挂着珊儿,无暇多想。” “待我过去时,试图围攻珊儿的三名蒙面人,已有一人被打瞎了眼睛。” “我护在珊儿身后,见那迎面而来的蒙面人陡然倒下,才意识到,许是有人用暗器攻击。” “师哥,那些蒙面人见你武功高强,这才四人联手围攻你。” “珊儿有什么本事,值得他们合三人之力围攻?” “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先前攻击珊儿的人,都被打瞎了眼。” “他们以为是珊儿动的手,这才群起攻之。” “我觉得,躲在树林中的那人,像是在保护珊儿。师哥,你说呢?” 岳不群沉吟道:“确实,他出手相助你我,都是在我们落败之后。” “你我皆被蒙面人所伤,而珊儿却是毫发无伤。” 宁中则说道:“师哥,珊儿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她哪里认识什么前辈高人?”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 岳不群接道:“林平之。” 宁中则怀疑是林平之,但也不是很确定。 “可是,当时雨那么大,又是黑夜。” “天亮时,他用几枚石子,就能解开你的穴道。” “他年纪才多大?有可能吗?” 就算林家的辟邪剑谱厉害,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 岳不群捻须说道:“那日在刘府,刘正风被陆柏打得倒飞数丈,口吐鲜血。” “林平之接陆柏一掌,却稳如泰山。此人的内力,深不可测。” “之后林平之为救人,接下丁勉的银针,又用银针,将挟持刘正风长子的狄修射杀。” “林平之也许真有这个能耐。” 如此了得的少年英雄,若是成了他岳不群的女婿,供他驱策…… 宁中则不知岳不群所想,她只觉忐忑不安。 她还从未与那林平之接触过。 万一林平之不是好东西,那她岂不是连女儿都护不住。 “珊儿还说要去洛阳,那林平之的外祖,不就是洛阳金刀王元霸?” 岳不群才意识到这事,问道:“珊儿知道是林平之出手相助?” 宁中则愁眉不展道:“我问她了,她说没看见,不知道。” 宁中则又想起岳不群与他说过,在后山小舍,陆大有、劳德诺被人用石子点了穴道。 “师哥,你之前回去寻《紫霞秘笈》,德诺、大有不是被人点了穴?” “会不会也是林平之做的?” 见宁中则忧心忡忡,岳不群安抚道:“师妹,你不必太担心。” “不论这两件事是否林平之所为,他都并未伤大家的性命,想来并无恶意。” “先前,那林平之不是还帮珊儿,把‘碧水剑’从峡谷里找回来了。” “他都有这身手了,若真是居心叵测,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这般费心思?” “我觉得,他是真心待珊儿好。” “那王老爷子膝下王伯奋、王仲强二子,在武林中也算小有名气。” “我们去了洛阳,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 宁中则问道:“那若是他们与你提珊儿的亲事呢?” 岳不群捻须不语。 若是林平之可供他驱策,那对华山派发扬光大,也是一大助力。 成为一家人,有何不可? 既然岳灵珊有意隐瞒,岳不群也不追问。 一切到了洛阳,自然有分晓。 这日,华山派众人行至南阳一带。 自那日药王庙夜战后,林平之又不见了。 越是靠近洛阳,岳灵珊心中便越是期待。 林大哥既然让她来这里,会在这里露面吧? 黄昏,岳不群带领众弟子找客栈投宿,找了几家,都没有空房。 岳灵珊虽恨不得连夜奔去洛阳,但也不好表现出来。 她在心中盼着,最好都没空房了,这样她就能说服爹娘连夜赶路去洛阳。 一行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岳不群见有家客栈没什么人,打算在此处投宿。 才踏进店门,店小二迎了上来,拱手笑道:“抱歉客官,咱们的客栈已被人包下了。” 岳灵珊心中一喜,忽听得有人喊道:“咦,楼下这位可是华山派的岳掌门?” 岳灵珊抬头看去,二楼廊上站着一老一少。 说话的,岳灵珊不记得他名字了,但是她认得这人。 是福威镖局的趟子手。 那趟子手边上的,是林大哥的爹,林震南。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劳德诺与岳灵珊一起去过林家。 劳德诺也认出了林震南,走到岳不群边上,低声道:“上面这位,便是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 岳不群夫妇闻言,皆是一惊。 林震南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岳不群开口,林震南已转身下楼。 林震南快步朝岳不群夫妇走去,拱手笑道:“二位就是华山派的岳掌门与宁女侠?” 比起“岳夫人”,宁中则更喜欢旁人唤她“宁女侠”。 岳不群作揖还礼,笑道:“阁下是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 林震南笑道:“正是在下。” “林某久仰二位英雄大名,不想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实乃林某之幸啊。” “岳掌门可是要住店?这上头空房多得很,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吧。” 岳不群与宁中则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林震南出现在这里,真是巧合? 他们不信。 宁中则笑道:“愚夫妇带弟子外出游历,林总镖头怎也在此处?” 林震南答道:“福威镖局有意在豫地开设分局,林某带犬子过来寻铺面的。” 岳灵珊在见到林震南时,心中便懊悔。 她应该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现在又听说林平之也在,岳灵珊顾不上打扮了,只想问他,“林大哥呢?” 岳不群替岳灵珊问出口,道:“贤公子也在?” 林震南点头,“是,他去谈买铺子的事了。” 当初,林震南想在蜀地开设分局,还得费尽心思,给青城派、峨眉派送礼,百般讨好。 而今,不过数月的时间,他们已先后在浙、皖开设分局,现在又来了豫地。 刘正风金盆洗手,广招天下英雄齐聚。 想来是那日林平之出尽风头,福威镖局的生意才能扩张得这么快。 第64章 意中人 林震南邀请岳不群一行人坐下喝茶。 林震南与岳不群夫妇坐一桌,岳灵珊与弟子坐其他桌。 岳灵珊拉长了耳朵,听岳不群夫妇在与林震南说些什么。 林震南问岳不群夫妇,“二位此番出门游历,可想好了去哪些地方?” 岳不群说道:“我们打算先在洛阳盘桓几日,后续的行程尚未决定。” 林震南笑道:“去洛阳!” “今日买铺子的事就能定下了,明日我们父子也要前往洛阳。” “林某的岳丈就住在洛阳,他老人家好客,又一向钦佩武林中的大英雄。” “岳掌门名满武林,若是愿意到王府作客,他老人家见了您和宁女侠,定是喜不自胜。” 岳不群与宁中则相视一笑。 他们决定来洛阳时,便料到了,早晚要去拜访王元霸。 只是没想到,林震南也会在。 岳不群回道:“岳某带弟子出门游历,若是有机会拜访大名鼎鼎的‘金刀无敌’王老爷子,自是要去的。” 林震南摆摆手笑道:“在岳掌门面前,他老人家可不敢自号‘无敌’。” “那明日我们一同启程,前往洛阳?” 岳灵珊听说可以与林平之同行,心中甚是欢喜。 她与林大哥一起去洛阳。 令狐冲见她面红过耳,又低头暗笑,心中好奇,小师妹在想什么? 林平之在离开华山时,给林震南修书一封,让他前往豫地开设分局。 自刘正风金盆洗手后,林平之一战成名。 福威镖局浙局、皖局开张时,就有不少武林人士前来道贺。 林震南素来主张和气生财,即便知道旁人忌惮他儿子,林震南对武林同道仍是客气得很。 岳不群人称“君子剑”,在外见了人,只要人不犯他,也都是以礼相待。 林平之有把握,这两人处得来。 眼下岳不群尚未有任何小人行径,他林平之也没必要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既然诚心求娶人家的女儿,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这是他作为丈夫,应该给妻子的尊重。 林平之估算岳不群一行人的速度,料想他们会在此地投宿,便包了间客栈让林震南住下。 这街上,前面几家客栈的空房,林平之也让人包下了。 岳不群逐一问过后,自然会找到林震南这里。 林平之回来时,如他所料,见到了相谈甚欢的林震南与岳不群夫妇。 林震南站起身,笑道:“平儿回来了。” 岳灵珊闻言朝客栈门口看去。 林平之的视线正好与岳灵珊对上,笑着对岳灵珊点了下头。 令狐冲见他们眉目传情,心头不由得又泛起一阵苦楚。 他前几日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还妄想林平之不在,他近水楼台,能让小师妹回心转意。 先前在华山,林平之便背着师父、师娘,陪着小师妹拆招练剑。 现在小师妹说要来洛阳,林平之也在这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莫不是小师妹私下与林平之说好的? 林平之走到岳不群夫妇的桌旁,笑道:“岳掌门,好久不见。” 岳不群站起身,回道:“林贤侄。” 宁中则跟着岳不群站起身。 林平之对宁中则道:“这位想必就是宁女侠了。” “久仰宁女侠大名,早前在衡山未能一见,不想今日会在此地遇见。” 宁中则已嫁作人妇多年,虽说她更喜欢武林同道唤她“宁女侠”。 但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唤她作“岳夫人”。 岳夫人,是依傍了她的丈夫。 宁女侠,则是对她自身的恭维。 这林家父子俩都唤她作“宁女侠”,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宁中则笑道:“听闻林贤侄在衡山仗义助人,胆识过人。” “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雄。” 林平之谦虚道:“宁女侠过誉了。” 林震南笑道:“平儿,岳掌门夫妇带弟子出门游历,明日要前往洛阳。” “爹爹邀请他们到你外祖家做客,岳掌门已答应了。” 林平之欣喜道:“是嘛,外祖素来敬仰武林英杰,知晓了定是欣喜万分。” 林震南招待岳不群夫妇坐下,让小二吩咐厨房做菜。 坐在一旁女弟子见到林平之,小声询问岳灵珊,“小师妹,那位就是你先前说的林公子?” 岳灵珊从衡山回来时,她们便缠着岳灵珊,问她此行的见闻。 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岳灵珊说得绘声绘色。 她们对那位武功极高的林公子,可是好奇得很。 没想到本人竟是这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岳灵珊点头,轻声道:“对,他就是林公子。” 一名女弟子凑到岳灵珊耳边,轻笑道:“当真是生得俊俏得很,难怪小师妹对他赞不绝口。” 岳灵珊忸怩道:“我又不是因为他生得俊俏,才……” “我夸他,是因为他厉害。” 林大哥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 华山派弟子大多是幼失怙恃,被岳不群夫妇收养。 她们在华山长大,极少能有机会见到像林平之这样的翩翩公子。 几人窃窃私语,与岳灵珊小声谈论林平之。 有一人说道:“他说话的口气,跟师父好像,也是个读书人?” 岳灵珊应道:“嗯,他文采很好,字也很漂亮。” 另一人说道:“他这么年轻,功夫当真像你说的那般厉害?” 岳灵珊点头,林大哥比她先前以为的,要更加厉害。 “连嵩山派的丁师伯、费师伯都不是他的对手。” 岳灵珊在心中补充道,“连爹爹也打不过他。” 因为“剑宗”弃徒争夺掌门一事,费彬、丁勉先后找上门。 这两位师伯,大家是见过的。 嵩山十三太保,大家听过,但没见他们出手,不好比较。 有人问道:“与那天的蒙面人相比呢?” 岳灵珊斩钉截铁道:“自然是林大,林公子更厉害了。” 其中一名女弟子问道:“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位林公子与人过招?” 另外几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想亲眼见见。” 岳灵珊听着师姐们的话,心中隐隐有些得意。 她的意中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岳灵珊心想,其实师姐们都见过了,就是药王庙夜战的那一次。 不过在征得林大哥同意之前,这件事还不能说不去。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心想,不知何时才能与林大哥单独说上话。 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林大哥。 第65章 反悔 夜里,岳灵珊在房中想,要不要偷偷去找林大哥? 可是,她还不知道林大哥住哪间房? 听见有人敲门,岳灵珊心中一喜,问道:“谁?” 门外的人应道:“客官,小的是来给您添茶水的。” 岳灵珊闻言意兴索然。 店小二进来换了茶水,从托盘里拿出一张折着的纸,递给岳灵珊。 岳灵珊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岳姑娘可要来后院赏月”。 岳灵珊认得林平之的字。 待那小二走后,便迫不及待去了后院。 林平之站在院中,笑盈盈地看着她。 岳灵珊跑到林平之身侧,抓着林平之的手,笑道:“林大哥。” 林平之顺势将岳灵珊的手握住,往屋顶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去上面赏月?” 岳灵珊点头,欣然应道:“好。” 林平之揽住岳灵珊的腰,足尖点地,抱着岳灵珊跃上了屋顶。 先前在衡山的茶肆,林平之也这么抱过岳灵珊一回。 那时的心态,与现在截然不同。 当时岳灵珊是惊讶居多,别无他想。 现在,感受到腰侧的触感,不禁有点害羞。 林平之见她娇羞的模样,故作不解问道:“怎么了,可是我早前没出来见你,不高兴了?” 岳灵珊忙道:“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 担心下边的人会听到,岳灵珊压低了声音,问道:“不过林大哥,你为什么不露面?” “我娘好像猜到了,她还问我,是不是知道树林里的人是谁?” “我见你不出来,便告诉她,我不知道。” 林平之指着对面的屋檐,笑道:“放心,那边才是客房,岳掌门他们不会听见的。” “来,坐下说。”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林平之说道:“若是岳掌门、宁女侠当面问我,我便如实相告。” “若是他们不问,我就不打算说。” “我是从你离开华山开始,就一路尾随你到药王庙。” “倘若没有那场意外,你说一个男子,一直尾随你,你爹娘会怎么想?” “而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里头要解释的太多了,还不如不说。” 岳灵珊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不再多想,又问道:“在白马庙时,我到树林中找你,你为何不出来?” “是担心爹娘他们醒过来,被他们撞见吗?” 林平之惊讶道:“你到树林中找我了?” 岳灵珊说道:“嗯,是子时过后的事了。” “我以为你就在附近,就趁着爹娘他们都睡了,想出来见你。” “还是说,你那时在别处已经睡下了?” 看林平之的反应,好像不知道她去树林中找人的事。 她当时怎么没想到,那么晚了,也许林大哥睡下了。 林平之说道:“不是,我见你二师哥鬼鬼祟祟地回华山,觉得有古怪,就跟在他身后。” 岳灵珊问道:“二师哥和陆猴儿的穴道是你点的?” 林平之知道,劳德诺是要去偷《紫霞秘笈》,还把陆大有杀了。 他不想岳灵珊难过自责,这才出手阻拦。 林平之点头,说道:“我见你那二师哥,像是要杀人灭口,就把他穴道点了。” 岳灵珊惊讶道:“杀人灭口?” 林平之郑重道:“我见他找到书之后,像是要杀床上的人,便用石子打了他的手。”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误会,所以只是点了他的膻中穴,没有伤他。” 岳灵珊说道:“二师哥说,他是特意回来,把秘籍取回,还给我爹的。” 林平之说道:“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我觉得他更像是作贼。” 岳灵珊沉吟道:“你是怀疑,二师哥他……” 林平之又道:“口说无凭,我也没有证据,这事你不必与岳掌门他们说,徒生嫌隙。” “不过,你自己最好多留个心眼,以防被算计。” 劳德诺的年纪,比岳灵珊要大上许多。 两人的关系,就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妹,情谊算不上特别深。 若是林大哥怀疑大师哥有问题,她还会游移不定。 但要说二师哥有问题,她相信林大哥的判断。 岳灵珊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林大哥,你怎么会回华山?” 先前离开时,是跟她说要回幅州来着。 林平之早想好了借口,解释道:“我在路上遇到了费彬,无意中得知他们要上华山。” “先前在衡山刘三爷家中,这些人是什么作派,你也看见了。” “我担心他为难你,便跟着他们又折了回来。” 岳灵珊恍然大悟。 就是因为这些人找上门,大师哥才会被桃谷六仙所伤。 之后爹娘说要去嵩山找左盟主评理,林大哥就给她递了消息,让她放心。 林平之问道:“珊儿,我见那桃谷六仙与令狐少侠同行,以为他们是朋友,便没有出手相助。” “令狐少侠被那六人重伤,你可会怪我?” 岳灵珊摇头,“你的诺言,是要护我周全,又没说要护大师哥周全。” “林大哥,你待我这么好,我很知足了。我,我不会怪你的。” “而且,你不是还给大师哥送药了吗?” “多亏了你的药,大师哥才能击退那两个剑宗弃徒。” 林平之说道:“那药不过是起些辅助作用罢了,治不好令狐少侠的伤。” “说到底,是令狐少侠剑术神通,才能击败封不平。” 林平之在树林中看得明白。 令狐冲出招毫无章法,招招都是进攻,是“独孤九剑”的打法。 风清扬还是出来指点他了。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笑道:“林大哥,在我心中,你是最厉害的。” “比大师哥更厉害。” 林大哥才是剑术神通。 岳灵珊的眼神里,写着“崇拜”两个字。 林平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等到了王家,我爹会邀请你们去幅州作客。” “若是岳掌门受邀前往,到了幅州,我爹便会同岳掌门提亲。” 岳灵珊低头不语,羞得面红耳赤。 林平之问道:“我娘已经在家中准备聘礼了,岳姑娘不会反悔了吧?” 岳灵珊低着头,轻声道:“没,没有。” 她怎么会反悔。 第66章 在意 林平之有意求娶岳灵珊一事,林震南夫妇已经知晓。 华山派在武林中名声赫赫。 若要比声望,他们福威镖局远不能及。 华山派掌门之女嫁进林家,算是下嫁。 林震南夫妇对儿媳妇的要求不高,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就好。 得知儿子的意中人是岳掌门的千金,夫妻二人都没有意见。 听儿子说要提亲,林震南二话不说,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次日,一行人启程往洛阳。 临近城门时,岳不群见到有一队车马,在城门外驻足。 林震南指着那站在首位的老者,笑道:“那位便是林某的岳丈,王老爷子。” “昨日我让陈七提前过来,给他老人家报了信。” “想来他老人家是特意来迎贵宾。” 岳不群受宠若惊,没想到王老爷子还会亲自到城外相迎。 王元霸见了林震南,猜他身边那位青衣书生就是岳不群。 王元霸大步迎上来,笑道:“岳掌门、宁女侠远道光临,小老儿未曾远迎,二位莫怪。” 岳不群作揖行礼,笑道:“我等不速之客前来叨扰,是在下请王老爷子恕罪才是。” 王元霸一手握着两枚金胆,一手抓住岳不群,笑道:“久慕岳掌门、宁女侠大名,无缘见得。” “今日有幸相见,邀二位到家中作客,蓬荜生辉,怎能说是叨扰?” 王元霸看向身后的两个儿子,让王伯奋、王仲强向岳不群夫妇行礼。 王伯奋、王仲强与岳不群夫妇算是平辈。 打过招呼后,岳不群看向身后众弟子,让他们给王老爷子,还有两位师叔行礼。 王元霸给每位弟子都准备了见面礼,一人四十两银子。 分到岳灵珊时,王元霸问岳不群,“不知令爱对了婆家没有?” 岳不群笑道:“未曾。小女自幼习武,整日舞刀弄剑的,谁家会要她这样的野丫头。” 王元霸摆手笑道:“岳掌门此言差矣,我那小女儿生性爽朗,也喜欢舞刀弄剑。” “可惜她未随震南来洛阳,若是她见了令爱,定是喜欢得紧。” 岳灵珊拿着王元霸给她的见面礼,羞得涨红了脸。 她与林大哥的事,王老爷子好像也知道了。 王元霸带来的车马,是给岳不群一行人准备的。 待华山派弟子逐一与他打过招呼后,王元霸便让众人乘坐车马,前往王家。 王元霸的金刀门在鄂豫一带小有名气。 他们与林震南相似,靠的主要还是出手阔绰,讲义气。 至于功夫,跟绵延百年的大门派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王元霸为了招待岳不群师徒,大摆宴席,往日交好的富商名流、武林人士也都受邀前往。 席间,诸多宾客过来与岳不群敬酒,给足了岳不群排面。 岳灵珊受邀与岳不群夫妇一同坐了主桌。 她身侧坐着林平之,看着觥筹交错的情景,恍惚间,有种与林平之办喜宴的错觉。 令狐冲自见到林平之起,便萎靡不振。 如今又见林家如此豪奢,更是悲从中来。 难怪小师妹会移情别恋,他一个穷小子,如何与林平之比? 身为华山派首徒,王家也不敢怠慢令狐冲,让他坐在第二席。 宾客得知他是岳掌门座下大弟子,纷纷过来给令狐冲敬酒。 令狐冲心中烦闷,不愿与旁人虚与委蛇,只闷头喝酒。 武林中有许多高手性情古怪,宾客并未因此表露出不悦,对令狐冲仍是十分客气。 令狐冲原本酒量还不错,但他重伤未愈,又失了内力,喝了几十碗酒,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岳灵珊与林平之坐在一块儿,时不时交头接耳说上几句悄悄话。 林平之与岳灵珊说话时,忽听得隔壁桌乱作一团。 侧头看去,只见隔壁桌的宾客四散开来。 独留令狐冲一人坐在桌前,伏着身子,吐得满桌都是。 岳不群见状皱起了眉头,觉得有失颜面。 岳灵珊走到令狐冲身边,劝道:“大师哥,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令狐冲见了岳灵珊,嚷道:“小师妹,你是不是忘记了,师父说过,你要离林平之远一点。” “他跟魔……” 岳灵珊喝道:“大师哥,你喝醉了。” 一旁的岳不群听到这话,不由得脸色一变。 从衡山回来时,他对林平之的印象并不好。 告诫令狐冲遇见魔教中人,务必格杀勿论时,岳不群顺嘴提到了林平之。 没想到这话令狐冲还记着,还偏在这时候说了出来。 不久前,岳不群还在夸赞林平之,这会儿让他如何面对林震南与王元霸? 林震南是个会做人的,笑道:“酒后胡言,岳掌门不必介怀。” 令狐冲觉得委屈,嘟囔道:“当初师父说过,林平之行事鲁莽,贸然救了刘正风。” “让魔教奸计得逞,他将来如何能在江湖立足?” “现在又反过来,夸人家仗义相助,少年英雄,呵。”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四周嘈杂,旁人并未听清。 林平之走过来,正好听到了令狐冲的话。 岳灵珊抬头看向林平之,心中忐忑。 “林大哥……” 林平之笑道:“没事,让令狐少侠回厢房歇息吧。” 陆大有见大师哥失态,拉着梁发过来。 “大师哥,我们扶你回去。” 令狐冲一把甩开陆大有,“继续喝。” 陆大有见师父面色不愉,哪敢任由令狐冲再喝下去,和梁发一人一边,把令狐冲架起,带回了厢房。 林平之招下人过来把酒桌清理干净,又和岳灵珊坐回了主桌。 王元霸、林震南、林平之皆是若无其事,与岳不群相谈甚欢。 岳灵珊心中却多了个疙瘩。 待筵席散后,她拉着林平之走到一旁,试图解释道:“林大哥,大师哥说的那些话……” 林平之打断她,反问道:“珊儿可有觉得我行事鲁莽,将来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岳灵珊摇头,认真道:“林大哥这般厉害,天底下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林平之心想,天底下还是有许多他做不到的事。 不过,他很喜欢岳灵珊的盲目崇拜。 林平之笑道:“那就成了,我只在意你怎么看我。” 第67章 无赖 在王元霸家中住了几日后,林震南借口有事要先离开。 临行前,林震南邀请岳不群夫妇到幅州作客。 反复劝说至岳不群同意后,林震南又当着他们的面,嘱咐林平之务必一路随行,招待妥帖。 当天夜里,宁中则低声问岳不群,“师哥,你答应了林总镖头去幅州,可是决定了,要把珊儿许配给林平之?” 这几日,林平之对岳灵珊尤为照顾,丝毫不避讳。 就连岳灵珊的师兄、师妹,也都瞧出了端倪。 宁中则猜想,林平之是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 林震南请他们去幅州,还让林平之一路随行,图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岳不群反问道:“师妹,你与平之相处了几日,觉得他这人如何?” 宁中则说道:“看上去是恭谦有礼,这几日的品行也挑不出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单看林平之那模样,谁能想到,这人会跑到华山,偷偷摸摸与她女儿私会。 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岳不群又问道:“师妹你觉得冲儿如何?” 宁中则敛眉,“冲儿?” 她虽将令狐冲视如己出,但做女婿,又另当别论了。 “冲儿嗜酒,又任性胡闹,嘴上还没个正经,怕是不好托付终身。” 岳不群又问道:“那与平之相比,你觉得门下弟子,可有哪个,更值得珊儿托付终身?” 宁中则敛眉不语。 岳不群笑道:“这不就是了,知根知底,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况且王老爷子与林总镖头都是重义之士,他们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宵小之徒。” “这几日我们住在这儿,王老爷子与林总镖头待珊儿如何,你也看见了。” “王家将我们奉为上宾,不见得就是因为华山派在武林中的声望。” “只怕更多的,还是因为珊儿。他们对珊儿的重视可见一斑。” “我想,即便是珊儿嫁去了林家,也不会受委屈的。” 想到女儿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宁中则很是不舍。 “若是这门亲事定下,珊儿就留在幅州了?” 见宁中则泫然欲泣,岳不群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抚道:“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林总镖头提亲,之后还要纳吉请期,哪有这么快?” “不过女儿出嫁,是早晚的事。” “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珊儿与平之两情相悦,能终成眷属,你该替她开心才是。” …… 这日,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出去玩。 同行的,还有林平之的四位表兄妹。 六人骑马离开王家,行至街头时,林平之勒马停下,对身后四人说道: “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傍晚时候在这里碰头,再一块儿回去。” 林平之对岳灵珊的心思,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表妹笑道:“好啊表哥,你这是利用完了我们,就嫌我们碍事。” “信不信我回去跟宁女侠告状?” 林平之冷笑道:“可以,去吧。” 表妹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呵呵,我开玩笑的。”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笑道:“今日我们去城外。” 岳灵珊应道:“嗯。” 两人骑马出城,途经一处茶摊时,林平之对岳灵珊道:“等我一会儿。” 林平之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匹拴在了茶摊的木桩上。 之后又丢了一锭银子给摊主,说傍晚的时候再来取回他的马。 岳灵珊见他把马匹留在茶摊,不明就里。 不是说,要带她去城外的古寺,怎得把马匹留下了? 林平之走到岳灵珊身侧,仰头看着坐在马上岳灵珊,问道:“岳姑娘可否与在下共乘一骑?” 岳灵珊咬唇不语,都已经把马匹留在茶摊了,还问她做什么? 林平之笑道:“不说话,在下便当你是答应了。” 林平之翻身上马,抓着缰绳,将岳灵珊圈在怀里。 两人虽已互通心意,但极少有逾礼之举。 靠得这般近,岳灵珊心中又是一阵害羞。 到了寺中,岳灵珊跪在大殿上,心中祈告,愿佛祖垂怜,让她与林大哥相伴到老。 回程时,林平之坐在马上,低头凑到岳灵珊耳畔,轻声问道:“珊儿方才许了什么愿?” 因为凑得近,林平之的气息弄得她有些痒。 岳灵珊的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低声道:“不告诉你。” 回到城中时,还未到相约的时间。 林平之把马匹寄放在街头的客栈,带着岳灵珊在街上逛。 两人在一家珍宝斋中,岳灵珊头上别了只簪子,询问林平之,“好不好看?” 林平之点头,“嗯,好看。” 岳灵珊将发簪取下,犹豫买还是不买。 林平之打算直接买给她,正准备拿银子,表兄王家骏站在店外喊道:“表弟,令狐兄在前边被一群小混混打了。” 岳灵珊放下簪子,走出店外。 “大师哥?” 王家骏指向前边,“就在前面的小酒馆。” 岳灵珊跑过去,酒馆里围了好些人,她拨开人群,就看见令狐冲躺在地上,鼻青脸肿。 岳灵珊跑到令狐冲身边,问道:“大师哥,你怎么了?” 林平之的表妹解释道:“令狐少侠在这儿喝酒,还和别人赌钱,这伤,是与令狐少侠赌钱的人打的。” 与令狐冲赌钱的无赖就站在一旁,说道:“他输了,没钱还,还好意思打老子。” “老子揍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那无赖伸手要抓岳灵珊,想让岳灵珊还钱。 还不等碰到岳灵珊,那无赖的手腕先被林平之抓住了。 那无赖疼得厉害,叫道:“诶诶诶,他输给老子一百两,你们是一伙的,不得替他还钱?” 岳灵珊站起身,惊道:“一百两?” 林平之一手抓着无赖的手腕,另一手在那无赖衣襟处一探,摸出一块磁石来。 “你们出老千,还要意思跟我们要账?” 那无赖嘴硬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出老千?你快放开老子!” 那无赖看向自己的同伙,喝道:“愣着干什么,上啊。” “是,大哥。” 那无赖的同伙应了声,朝着林平之冲去。 地痞无赖,更不是林平之的对手了。 林平之直接卸了那无赖的胳膊,跟着又是一个扫腿,将围攻上来的几人腿骨踢断。 林平之走到放着骰盅、骰子的桌旁,将手中的磁石靠近桌上的骰子。 那骰子被吸到了磁石上。 林平之把磁石连同骰子一起扔到那无赖的身上,说道:“骰子里注了铁,还说不是出老千?” 第68章 爱而不得 那无赖抵死不认,狡辩道:“骰子是老子随手拿来的,老子哪知道里面被灌了铁水?” 王家骏说道:“不知道,那你带着磁石又做什么?” 那无赖说道:“老子随手捡了块破石头不行吗?” “前几天这小子不是也赢了不少?现在输了,就想赖账了?” 王家兄弟俩平日都是被阿谀奉承惯了的。 这几日令狐冲住在王家,对他们爱答不理,王家兄弟俩早看他不顺眼了。 先前这群无赖动手的时候,他们就瞧见了。 好奇这位华山派首徒的身手如何,谁都没有出手相助。 没想到岳掌门座下大弟子,竟然连几个无赖都打不过。 瞧不起令狐冲一回事,表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王家驹帮着说道:“先故意输几把,引人上钩。这不是你们骗子惯用的伎俩吗?” 那无赖按着肩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啐了一口道:“呸,你说老子是骗子,就是了?” “你们哪只狗眼看到老子出千了?啊?” “欠债还钱,这小子没钱,就算是卖老婆,也得给老子还上。” 林平之朝着那无赖走去。 他面带笑意,端的那副谦谦君子的姿态。 那无赖想起林平之的身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 林平之笑道:“我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 那无赖见势不对,转身欲跑。 林平之纵身上前,拦住了那无赖的去路,抓着对方的胳膊一拧。 那无赖只觉肩头剧痛,惨叫道:“啊。” 林平之松开手,那无赖双臂好似断了一般,动弹不得。 林平之看着对方的手臂,笑道:“只是肩头的关节错位罢了。” “还有手肘,手腕,十指上还有好几处关节。” “不知道是这里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嘴硬?” 那无赖跪地磕头,哭道:“大爷,大爷,小的错了,是,是小的出千。” “我错了,我错了。” 林平之说道:“把这位少侠输给你们的银子都还给他。” 那无赖应道:“是是是。” 他想掏银子,但双手都动不了。 “大爷,我,这,银子在小的身上,这,我这手……” 王家驹走上前,在那无赖身上摸了摸,找出一包银子,还有一张当票。 王家驹问道:“当票也是令狐兄的?” 那无赖说道:“是,是他的。他,他没钱了,就让我们把他的剑当了。” “是他,是他自己的说的,剑也是他自己给我们的。” 岳灵珊看向令狐冲的腰间,空空如也。 喝酒、赌钱,还把佩剑给当了。 林平之对那无赖说道:“滚。” 那无赖叩头道谢,“是是是,谢谢大爷。” 那无赖的同伙,方才都被林平之一记扫腿,踢断了腿骨。 见林平之出手狠辣,他们早吓得肝胆俱裂。 听闻能走了,如蒙大赦。 伤了一条腿的,咬牙站起来,踉踉跄跄跑出去。 伤了两条腿的,用尽全力,爬着离开。 林平之朝着王家驹伸手,说道:“当票给我,你们先送令狐兄回去。”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珊儿,你与我去客栈取马,顺道把令狐兄的佩剑赎回来。” 岳灵珊看了眼令狐冲,站起身走到林平之身侧。 “嗯。” 与王家骏几人分别后,林平之见岳灵珊闷闷不乐,问道:“珊儿可是在想令狐兄?” 岳灵珊点头,“大师哥他从前经常胡闹,但也不至于此。” “自到了王家以后,大师哥便萎靡不振,我……” 师兄、师姐皆看出了林大哥对她有意。 爹娘受林总镖头之约,要带大家前往幅州,林大哥与他们同行,这些大家都知道了。 想到大师哥重伤昏迷时说的那些话,岳灵珊心中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与林大哥,大师哥才会如此。 林平之问道:“珊儿,你是怒其不争,还是,于心有愧?” 岳灵珊迟疑片刻,坦诚道:“先前大师哥被桃谷六仙重伤,恍惚之际,与我说了许多话。” “他说……” 岳灵珊欲言又止。 林平之代她说道:“他说,他钟情于你。” 岳灵珊忙解释道:“我与大师哥说了,我只当他是兄长。” “大师哥当时神情落寞,我……” “林大哥,你别误会,我与大师哥,不过是兄妹之情,绝无其他。” “我既与你情投意合,绝不会与大师哥牵扯不清。” “只是想到大师哥因为我,自暴自弃,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林平之说道:“其实令狐兄这般,也不全是因为你。” “令狐兄体内有八道真气互相牵制,以致自身内力也无法施展。” 岳灵珊还不知此事,“什么?那先前在药王庙……”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是凭剑术取胜,并非依仗内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爱而不得,不过小事一桩,何至于此?” 岳灵珊闻言心中失落。 爱而不得,不过小事一桩? 她可是将与林大哥相伴一生,视作生平之愿。 林大哥却只当是,小事一桩?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若换了你爱而不得,你会如何?” 林平之坦诚说道:“珊儿,你与我两情相悦,我自是要想尽办法,与你终成眷属。” “倘若你始终心系旁人,我也许会抱憾终身,但绝不会苦苦纠缠,更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我还有父母要侍奉,肩上还有诸多责任要扛,不能拘泥于情爱之事。” “珊儿,你可明白?可会因此埋怨我?” 岳灵珊转念一想,又感到庆幸。 好在她与林大哥情投意合,否则怕是要错过这段天赐良缘。 岳灵珊摇头笑道:“我明白。” “男子当志在四方,林大哥如此待我,我已经知足了。” “你曾与我说过,世间有许多人,心余力绌,受人欺辱,只能忍气吞声。” “大师哥虽失了内力,但仍有剑术傍身,已比他们幸运许多,委实不该如此。” 岳灵珊不想再谈令狐冲,以免林平之误解。 她转移话题道:“林大哥,我想买先前看的那支珠花,我们顺道去珍宝斋好不好?” 林平之一愣,随即笑道:“好。” 第69章 与有荣焉 两人一同去了珍宝斋,岳灵珊问掌柜的,“掌柜的,我先前看的那支珠花呢?” 掌柜的还记得他俩。 他看了眼林平之,又看向岳灵珊,笑道:“姑娘,那支珠花已被人买走了。” “姑娘可要看看别的?” 岳灵珊摇头,“不用了。” 两人出了珍宝斋,去当铺赎回了令狐冲的佩剑,跟着又去客栈牵马。 回王家途中,林平之见到路边有人变戏法,对岳灵珊道:“珊儿,我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岳灵珊只当林平之是早些时候见她闷闷不乐,有意逗她开心。 “林大哥还会变戏法?” 林平之笑道:“你不是说,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事吗?” “还记不记得前几日看过的钱币过掌?你可有带着钱币?” 岳灵珊应了声,“嗯。” 跟着低头去钱袋子里找钱币。 林平之上回完成任务后,获得了两项奖励。 一是技能升级。 “双倍伤害反弹”升级为主动技能,可由他自主选择是否触发。 二是获得新技能,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与变戏法异曲同工,仗的都是手快。 林平之左手掌心朝上,伸到岳灵珊面前。 岳灵珊找出两枚钱币,放在林平之掌心。 林平之将两枚钱币握在左手,右手握拳。 两拳轻碰,道:“过去。” 再将两手摊开,左手仅剩下了一枚钱币,另一枚则是到了右手。 岳灵珊看不出这钱币是怎么过去的,笑道:“林大哥当真是无所不能。” 回到王家,岳灵珊将令狐冲的佩剑交给陆大有,让他转交。 师姐们见她回来,问道:“小师妹,今日与林公子玩得尽兴吗?” 岳灵珊与林平之交谈后,豁然开朗,笑道:“嗯。” 另一位师姐看着岳灵珊头上的珠花,问道:“小师妹,这珠花是林公子送你的?出门时,还没有呢。” 岳灵珊抬手摸了摸,将头上的珠花取下,是她在珍宝斋看中的那一支。 掌柜的说,被人买走了,原来是林大哥。 林大哥是何时给她戴上的?是趁她低头找钱币的时候? 岳灵珊等人在王家一住便是月余。 除了偶尔出门游玩,岳不群还会让自家弟子,同金刀门弟子切磋武艺。 先前在华山脚下暂住时,林平之潜心钻研了“独孤九剑”总诀。 武侠世界,神功秘籍自有它的独到之处。 袈裟上的辟邪剑谱,与金刀门修炼的内功,就有云泥之别。 否则原着里的林平之,也不会在自宫后,短短数月内武功精进。 接连杀死余沧海、木高峰,报仇雪恨。 “独孤九剑”亦是如此。 余沧海抢夺辟邪剑谱,图的是将辟邪剑谱的秘诀,用于青城派的松风剑法之上。 林平之尝试用辟邪剑法的剑招,辅以“独孤九剑”总诀。 虽违背了“无招胜有招”的要旨,却能使“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力大增。 林家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扬名武林,旁人都当他是悟得辟邪剑谱的要旨,才有如此造诣。 祖传的剑招使出来总是平平无奇,也不成。 如今即便没了系统加持,林平之的剑法造诣,也远在华山弟子与金刀门弟子之上。 宁中则见林平之给岳灵珊喂招,都是让着岳灵珊,心下好奇此人的功夫究竟如何。 衡山刘府一事,不过是听岳不群口述。 药王庙一战,也只是猜测,未亲眼见得林平之出手。 相处一月后,宁中则与未来女婿相熟了许多。 这一日,宁中则主动开口道:“平之与我拆几招如何?” 林平之笑道:“宁女侠不吝赐教,却之不恭。” 讲武厅中,宁中则与林平之站在中央。 岳不群与王元霸坐在上首。 两家弟子围在四周。 他们的功夫都不如林平之。 切磋武艺,点到即止。 互相切磋了近一个月,大家都未曾见过这位林公子的真本事。 林平之自己也好奇,猜想宁中则不会伤他,便选择不触发技能。 “宁女侠,请赐教。” 宁中则知他身手了得,一出招便疾刺林平之咽喉。 林平之足尖点地,后跃闪避。 宁中则乘势逼上,长剑直指林平之咽喉。 林平之侧身避开,手中长剑圈转,横向宁中则划去。 宁中则收剑挡架,后退半步,长剑斜刺而出。 见林平之动作迅捷,宁中则使出自创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此剑法是她为克制田伯光的快刀所创。 宁中则手中剑招越使越快,朝着林平之周身疾刺。 在岳灵珊等人眼中,只见得宁中则出招势如闪电,全然看不清招式。 王元霸对岳不群道:“宁女侠剑势如虹,当真是厉害啊。” 岳不群莞尔一笑,“平之剑法迅捷,丝毫不落下风。” “辟邪剑法,果然精妙绝伦。” 今日所见,与他早前在华山窥看的剑招相似,剑势却凌厉了许多。 看来辟邪剑法,真有其奥妙之处,不为外人所知。 与宁中则互拆了百余招后,林平之长剑横挥,使出辟邪剑法中的“群邪易辟”。 逼得宁中则回剑自守后,挺剑而出,刺向宁中则手腕处。 宁中则欲闪身避开,提剑刺向林平之肩头。 哪知林平之剑法陡变,剑尖先一步指到了宁中则小腹。 林平之收剑抱拳,拱手笑道:“承让。” 平时逗岳灵珊玩,故意让着岳灵珊也就罢了。 让着宁中则,林平之不觉得宁中则会高兴。 宁中则很满意,笑道:“辟邪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宁中则收剑回到岳不群身侧。 王元霸笑道:“多谢宁女侠相让,让平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 宁中则笑道:“平之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造诣,将来成就定在我之上。” 王元霸大喜,“宁女侠过誉了。” 宁中则并不会因输给晚辈,就感到不悦。 不论是掌门,或是盟主,向来是有能者居之。 若是她门下弟子能青出于蓝,宁中则高兴还来不及。 与高手切磋,受益匪浅。 宁中则现在只想回去潜心思索,再将剑招精进。 华山派弟子虽早听说了林平之身手了得,亲眼见到,仍不免心生惊叹。 岳灵珊听着旁人的夸赞,与有荣焉。 这是她的意中人,将来也会是她的丈夫。 第70章 名医 在王家小住的这几日,令狐冲都是独来独往。 两家弟子互相切磋武艺,令狐冲也不去。 岳不群夫妇听说他同无赖喝酒赌钱的事,气得不理他。 王元霸问起,岳不群只说令狐冲重伤未愈,不宜动武。 林平之知道王家骏兄弟俩对令狐冲有成见,特意交代他们,莫要与令狐冲为难。 这一个多月里,两兄弟与令狐冲相安无事。 离开王家的前一天,林平之收到一项新任务,从祖千秋处获得“续命八丸”。 这个“续命八丸”是与祖千秋共称“黄河老祖”的老头子,花了十余年,用许多珍贵药材制成。 按照老头子的说法,那“续命八丸”有起死回生之效。 老头子本是要用“续命八丸”给女儿治病,结果那药却被祖千秋偷了去,混在酒里给令狐冲吃了。 祖千秋与诸多左道人士皆服用了“三尸脑神丹”,每年端午需服一次解药。 往年是任盈盈帮他们向东方不败讨要解药,故而祖千秋等人对这位圣姑十分恭敬。 令狐冲在绿竹巷偶然结识了任盈盈。 诸多左道之士闻风而来,到令狐冲跟前献殷勤,欲讨好任盈盈。 之后更有千余人齐聚五霸冈,将令狐冲奉为上宾招待。 祖千秋会偷药给令狐冲,是因为任盈盈。 这么说,令狐冲还是跟任盈盈遇上了。 林平之同岳不群商议好,乘船走水路北上。 临行时,绿竹翁前来送行,给令狐冲送了一把琴与琴谱。 因着林平之先前的交代,王家骏兄弟俩没有找令狐冲的麻烦,绿竹翁也就没与他二人为难。 绿竹翁告辞后,岳不群问道:“冲儿,那人是谁?” 令狐冲答道:“他是绿竹翁,住在东城绿竹巷中。” 王元霸从未见过绿竹翁,但听说过此人。 “那绿竹翁是个篾匠,好抚琴吹箫,还爱画竹,有不少人买过他的画。” “听闻此人性情古怪,怎会与令狐贤侄相识?” 原着中,王家人疑心令狐冲盗了辟邪剑谱。 从令狐冲身上找到了《笑傲江湖》的曲谱,王家人将其当成剑谱。 大家看不懂曲谱,就去找擅抚琴吹箫的绿竹翁求证。 令狐冲正是因此结识了任盈盈。 原着里因着这事,令狐冲不愿再对王家人多说一句话。 眼下少了这事,令狐冲对王元霸说不上厌恶,答道: “晚辈偶然听到绿竹巷中有琴声阵阵,那琴声悦耳,令人通体舒畅,便走到竹篱外静听。” “后来得知,抚琴的正是绿竹翁的姑姑。” “那位婆婆略通医术,又心善,见琴音有助于晚辈调息,便教晚辈如何抚琴。” “晚辈跟着那婆婆学了二十余日,不想婆婆对晚辈如此眷顾,还特意送了琴与琴谱给我。” 岳不群见那包袱中当真是琴与琴谱,不再多问,与王元霸等人拱手作别。 行至开封,众人上岸游玩。 令狐冲这一路见林平之与岳灵珊卿卿我我,愁肠百结。 他全无游玩的兴致,独留在船中抚琴。 上了码头,岳不群让众弟子自行游览,午时在开封城碰头。 宁中则见岳灵珊与林平之并肩而行,觉得有欠妥当,拉着岳不群跟了上去。 四人行至杨将军庙,在庙中时,忽听得庙外有人说道:“这里面供的一定是杨再兴。” 宁中则听出是桃谷六仙的声音,脸色一变,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对林平之道:“来人与我们有旧怨,为避免多生事端,先到神像后暂避。” 林平之与岳灵珊躲在一处,岳不群夫妇躲在另一边。 见桃谷六仙只来了五人,宁中则心中不安。 她当自己刺死了其中一人,担心剩余五人来寻仇。 他们夫妻为避难离开华山,不想却在此地碰上了桃谷诸怪。 桃谷五仙先是争论了一番,这杨将军庙中供奉的“杨将军”究竟是何人。 争辩时,其中一人忽然跪地,说道:“求杨将军保佑六弟不死。” 听闻被刺的那人未死,岳不群夫妇心中一喜。 待桃谷五仙离开后,四人从神像后走出。 岳不群说道:“此事关系到两家旧怨,我须前去一探究竟。” “师妹,你同平之、珊儿在这儿等我回来。” 宁中则道:“师哥,我与你同去。” 那日桃谷六仙上华山,岳灵珊知林平之就在暗处看着,便没再给他解释其中缘由。 待爹娘离去后,岳灵珊奇怪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平之笑道:“还记不记得,昨日岳掌门说,在开封有哪些奇人异士?” 岳灵珊想了想,登时省悟。 “他们刚才说,请杨将军保佑六弟不死。” “他们六弟,就是被我娘刺伤的那个,他们是来求医的。” “找那位‘杀人名医’平一指,对不对?” 昨日岳不群才提到这人,医术了得,但性情乖戾。 救一人,杀一人。 故又号“杀人名医”。 林平之应道:“嗯。” 如果他没猜错,等会儿这桃谷五仙,就该跟平一指,一起去找令狐冲了。 岳不群夫妇追随桃谷五仙到平一指的住所,见到桃实仙被剖开胸口,接上经脉后,再被缝上。 平一指给人灌了汤药后,重重一拍桃实仙的百会穴,人竟真的醒了过来。 离开后,宁中则惊叹道:“这位‘杀人名医’当真是医术了得。” “就是手段太过邪门,不然请他为冲儿治伤……” 岳不群说道:“请他救一人,我们便要为他杀一人。” “就凭这规矩,咱们也不能请他为冲儿治伤。” 见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宁中则问道:“那人既未死,咱们可还要再避下去?” 岳不群说道:“咱们已经答应了林总镖头去幅州,还能半途折返不成?” “平之与我们同行,我们三人联手,未必不是那六怪的对手。” “不过这六怪行事不同常人,再加上那平一指,为避免多生是非,咱们还是尽早离去吧。” 与弟子在开封城碰头后,岳不群带众弟子回码头。 回到码头时,岳不群夫妇赫然发现,桃谷五仙与平一指竟先他们一步,坐到了船上。 宁中则欲拔剑,岳不群将她的手按下,低声道:“稍安毋躁。” 第71章 医术 岳不群见那平一指像是在与令狐冲说话,喊道:“冲儿。” 令狐冲站起身,指着平一指介绍道:“师父,这位是平大夫。” “他说是受人之托,来为弟子看伤的。” 昨日师父才提起过这人,今日平一指就来了。 令狐冲问他是受何人之托,平一指也不说。 令狐冲还想,有没有可能,是师父、师娘去请的平大夫。 不过现在看师父、师娘的脸色,应当不是。 岳不群心中戒备,拱手客气道:“原来阁下便是平一指,平大夫。” “不知阁下是受何人所托,来为敝派弟子治伤?” 林平之心想,那肯定就是任盈盈了。 平一指从不将这些正道人士放在眼里。 他脸色不善道:“这与你何干?” 说罢,又看向令狐冲,神色缓和道:“令狐兄弟,你的伤是由真气所致,非药石能医治。” “在下未能治好你的伤,深感惭愧。” 平一指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取了十粒药丸递给令狐冲。 “这十粒‘镇心理气丸’你先拿去,每十天服一粒,可延百日之命。” 令狐冲得知小师妹与林平之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觉生无可恋。 多百日,少百日,于他又有何异? 能续命的药,想来定是十分珍贵。 令狐冲本欲推辞,见那红色的药丸有几分眼熟,奇怪道:“咦?” 令狐冲拿出先前在药王庙得来的釉瓶,对平一指道:“平大夫,我这药与你这……” 什么名字,令狐冲忘了。 他顿了顿,续道:“有几分相似。” 平一指拧眉道:“怎么可能?” “此药包含了诸多珍贵药材,我手里也不过十二粒罢了。” “这药方旁人概不知晓,你定是看错了。” 平一指将自己的药丸放到令狐冲手里,跟着又拿过令狐冲手中的釉瓶查看。 他将瓶里的药丸倒在掌心,也是朱红色,模样是有几分相似。 但是这里头有小半瓶,少说有二三十粒。 平一指心中笃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镇心理气丸”。 他将药丸放到鼻尖嗅了嗅,眉峰紧缩。 平一指不信邪,又拿起一粒药丸放到嘴里。 岳灵珊犹记得那桃谷六仙将成不忧撕裂的样子。 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她仍是心有余悸。 岳灵珊躲在林平之身后,探出个脑袋,偷看这位传说中的“杀人名医”。 只见他吃了林大哥给大师哥药,然后便皱眉不语。 岳灵珊抬头看向林平之,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笑而不语。 他这药是与“镇心理气丸”有几分相似。 沉吟良久,平一指问道:“令狐兄弟,这药是何人给你的?” 令狐冲答道:“是一位不知名的前辈。” 平一指呢喃道:“怪哉,怪哉。” 这药丸与“镇心理气丸”相似,就是药材好像略有不同。 用这几味药材,似乎也不错。 而且这几味药材,还更容易买到。 令狐冲问道:“平大夫,哪里怪了?” 平一指不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摇头道:“没有。” “此药与“镇心理气丸”有异曲同工之妙,令狐兄弟服用此药也可。” 平一指又问令狐冲,“令狐兄弟口中的那位前辈高人,可有为你疗伤?” 此事说来话长,令狐冲不愿细说,摇头道:“未曾。” 平一指捻须叹气,又道了几声“惭愧”,便离去了。 平夫人带着桃实仙过来,让他们六人服侍令狐冲。 令狐冲无法推脱,只得问岳不群,能否让桃谷六仙随行。 岳不群应允后,拔锚启程。 他们所乘的船,是林平之买下的大画舫。 岳灵珊不愿与那桃谷六仙离得太近,拉着林平之到船头去坐着。 四下无人,岳灵珊小声问道:“林大哥,你给大师哥的药,真的可以续十日之命?” 十粒百天,一粒便是十天。 林平之笑道:“不过是些调气血的药材罢了,没那么神奇。” “令狐兄体内真气互相牵制,本就不是暴毙的急症。” “只要好生调养,延些岁寿不成问题。” “若是身中剧毒不能解,抑或是经脉尽断,万箭穿心。” “你觉得凭一粒药丸,能续十日之命吗?” 岳灵珊了然,嘟囔道:“那位‘杀人名医’也不是很厉害嘛。” “说的好像他的药有多厉害似的。”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问道:“林大哥,你还懂医术吗?” 先前她只当给大师哥的药,是林大哥从别处买来的。 可方才听那位平大夫所言,这药在别处不好买到。 林大哥若是不通医理,怎会知大师哥的伤,要用何种药材调养? 林平之笑道:“不过是看过些医书,略知一二罢了。” 岳灵珊知道,这定又是林大哥自谦的话。 他还说过自己武功平平呢。 岳灵珊笑道:“林大哥,你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林平之莞尔一笑,用后世的眼光,看古时的病症,有些是要简单许多。 这日傍晚,画舫停泊休息时,有人站在岸上喊道:“请问令狐少侠在船上吗?” 听见这声音,林平之便知是有人来给令狐冲送礼了。 来人送了令狐冲十几匣礼品,有糕点、下酒物,还有许多珍贵药材。 一拨人才离开,又来了一拨人,送令狐冲十余坛美酒。 在药王庙,令狐冲凭“独孤九剑”击败封不平。 从那时起,岳不群与令狐冲就有了隔阂。 如今见平一指为令狐冲治伤,又有来路不明的人给令狐冲送礼,岳不群心中的疑惑更甚。 令狐冲本就贪杯,见了十几坛美酒,忍不住要开坛痛饮。 不多时,有位书生打扮的人走到岸边,朗声道:“好酒。” 林平之循声看去,是祖千秋来了。 令狐冲邀请祖千秋共饮。 岳灵珊在一旁,听祖千秋侃侃而谈,说喝不同的酒,要用不同的器皿。 岳灵珊小声问林平之,“林大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平之摇头,“不知?” 不知? 岳灵珊笑道:“天底下还有林大哥不知道的事情?” 林平之笑道:“怎么没有?我就不知珊儿你喜欢放歌纵酒,还是喜欢小酌怡情。” 岳灵珊平日不喝酒,怎么可能喜欢放歌纵酒。 她听得出来,林大哥是在问她,喜欢喝酒的人,还是喜欢不喝酒的人。 想起与林大哥吃饭时,他都是小酌几杯,岳灵珊笑道:“我喜欢小酌怡情。” 第72章 补药 令狐冲见林平之与小师妹坐在一块儿,细语喁喁,忽觉意兴阑珊。 祖千秋看令狐冲的模样,心下了然,笑道:“在下珍藏了许多酒杯。” “正巧带在身上,令狐仁兄可要试一试?” 不等令狐冲开口,桃谷六仙先与祖千秋吵了起来。 桃谷六仙不相信,祖千秋身上还能带着那么多酒杯。 自祖千秋现身后,林平之便一直盯着他。 见祖千秋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杯,林平之心想,祖千秋应是借着擦拭酒杯的借口,把药抹在了杯子里。 差不多这时候,该动手脚了。 林平之对岳灵珊道:“珊儿,我们也过去看看。” 林平之走到令狐冲身侧,看着坐在对面的祖千秋,笑道:“在下也想瞧瞧祖先生珍藏的酒杯。” 令狐冲看了眼林平之,心想,林家如此豪奢,而这位祖先生看着十分落魄。 林平之还会对祖先生的酒杯感兴趣? 不容令狐冲多想,祖千秋接连从怀中摸出十余只酒杯。 令狐冲与桃谷六仙看得瞠目结舌。 突然间,林平之右手伸指,朝着祖千秋双目刺去。 祖千秋心中一惊,右手拿着酒杯,左手忙竖掌格挡。 林平之手腕一转,顺势探进祖千秋左手袖中,摸了个孩童拳头大小的布包出来。 祖千秋见那布包到了林平之手中,脸色一变,起身欲抢回。 林平之将岳灵珊护在身后,带着她后退半步避开。 祖千秋冷声道:“这位仁兄抢夺在下的东西,实非君子所为。” 令狐冲站起身,看向林平之。 “林,林兄你这是?” 林平之笑道:“我看这位祖先生,似是有意在酒里下药,就将这药抢了过来。” 林平之将手中的布包递到令狐冲鼻边。 令狐冲嗅了嗅,果然有股药味,还挺臭的。 见令狐冲蹙眉,桃谷六仙也围了过来。 六人伸长脖子,举鼻狂嗅,齐道:“好臭,好臭。” 桃干仙走到林平之身侧。 岳灵珊见他过来,往林平之身侧靠了靠。 桃干仙问林平之,“我们就坐在边上都没发现,你怎么看到的?” 林平之笑道:“你们都盯着桌上的酒杯看,自然就没留意到了。” 桃枝仙恍然大悟,指着祖千秋嚷道:“哦,你给我们看酒杯,是为了趁机下毒。” 桃谷四仙倏然上前,捉住祖千秋的双手双脚。 平一指要他们兄弟六人照顾令狐冲,如若不然,救一人,杀一人。 救的是他们六弟,要杀的也是他们六弟。 事关他们六弟的性命,这人要毒害令狐冲,他们岂能放过。 岳灵珊想起成不忧被四人撕裂的惨状,将面埋在林平之肩上,不敢再看。 祖千秋急忙道:“那不是毒药,是补药。” 桃叶仙怀疑道:“补药?” 祖千秋说道:“是啊,这可是上好的补药,千金难买。” 祖千秋心想,若是让令狐冲误会了,以为他要下毒害人,传到了圣姑耳朵里,可就完蛋了。 还不等祖千秋再解释,岸上传来暴喝声:“祖千秋,将我的药还回来。” 桃谷六仙闻声皆是一怔,祖千秋趁机挣脱,往船舱外奔去。 桃实仙重伤初愈,剩余五仙见祖千秋逃走,纵身跃上岸。 五人正欲去追,忽见有个极矮极胖的人跑了过来。 那人边跑边骂道:“祖千秋你个混蛋,你个臭东西,快还我药来。” 那人跑到岸边驻足,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桃根仙对那人说道:“祖千秋那混蛋臭东西已经跑了。” 桃叶仙问道:“你要他还你药,什么药?” 桃枝仙说道:“你说的,是那个毒药。” 来人正是费尽心思,制了“续命八丸”,想给女儿救命的老头子。 老头子嚷道:“毒药!什么毒药!” “那是用诸多珍贵药材制成的‘续命八丸’,有起死回生之效。” 桃谷六仙半信半疑,齐道:“起死回生?真的假的?” 老头子骂道:“那还有假,这药我足足花了一十二年……” 话道一半,老头子隐约嗅到了“续命八丸”的味道。 他纵身上船,循着味道看到了林平之手里的布包。 “这是我的药。” 老头子伸出手,厉声道:“还我药来。” 林平之虽把“续命八丸”拿到手了,但任务却还未完成。 看来,得让老头子把这药心甘情愿送给他才行。 林平之说道:“前辈……” 老头子急着将药夺回,不愿听林平之废话,厉声打断道:“拿来。” 一言甫毕,老头子纵身上前,不给,他就硬抢。 林平之将拿药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骈指向老头子胸口的“膻中穴”点去。 老头子见状收手,侧身闪避,举臂挡架。 林平之右手从左手臂下窜出,抓着布包的手竖起二指,在老头子的“气俞穴”上重重一点。 老头子登时动弹不得,骂道:“混蛋臭小子,解开我的穴道。” 桃实仙走到老头子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 “诶?不能动了。” 桃实仙看向林平之,问老头子,“他手里那个,真是补药?” “能起死回生?” 老头子说道:“是,那是给我乖女儿治病的。” “谁知道,祖千秋那个混蛋,竟然把我的药偷了去。” 被老头子这么一耽搁,祖千秋早不知去了何处。 桃谷五仙也不追了,纵身一跃,回到船上。 六人围着老头子,七嘴八舌议论道:“祖千秋偷你的药做什么?” “他刚才,不是要把药下到酒里吗?” “是啊,还以为他要下毒。” “他没事往酒里放补药干嘛?” “还不让我们看见!” “不是有什么十全大补酒,他是不是想做个续命大补酒?” “祖千秋把药混到酒里,是打算给我们喝,还是打算自己喝?” “既然是补药,要不我们拿来混酒喝?” “好啊好啊,正好给六弟补身体。” 六人齐齐看向林平之手中的布包,那药就在里面。 老头子喝道:“喂,你们想做什么?” “这药是给我乖女儿治病的,你们不许吃!” 老头子冲着林平之叫道:“臭小子,要是我乖女儿因此有个好歹,老头子就让你给她陪葬。” 第73章 医治 岳灵珊问林平之,“林大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岳灵珊有些分辨不出,不知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是要救他的女儿,是不是应该把药还他? 可是那个姓祖的书生,行为也很怪异。 为什么还要偷偷把药混到酒里? 林平之问道:“阁下说,这药是给令爱治病的。不知令爱身患何疾?” 老头子说道:“我女儿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只有这‘续命八丸’才能救治。” 林平之说道:“我闻这药中加了许多燥补之物,令爱所患的,可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的虚症?” 老头子被点了穴道,心想,既无法强行将药抢回,不如试试动之以情。 “我女儿自幼体虚,面无血色,周身乏力,成日只能躺在床上。” “我杀了平一指他老婆一家五口,才求得平一指为我女儿开了这副药方。” “花了足足一十二年,好不容易制成这‘续命八丸’。” “要集齐所有的药材,实非易事。我女儿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何能再等上一十二年?” 想到缠绵病榻的女儿,老头子忽觉悲从中来,垂泪道:“我的乖女儿,还从未出门玩耍过。” “只要吃了这药,她就能好起来了,她就能像别的孩子一样下地玩耍了。” “我老头子,绝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 令狐冲见老头子声泪俱下,不像说谎,不禁动容。 “林兄,这药既是救命的,还是还回去吧。”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有所不知,此药既是救命药,亦是催命药。” 林平之看向老头子,说道:“按理说,这药理应奉还。” “但依在下愚见,令爱的病,并不适合服用这‘续命八丸’。” “令爱自幼体弱,服食如此大补之物,身体怕是承受不住。” “就好比那精气不足的男子,服用壮阳之物。” “虽能一时雄风大振,但若是药性过于猛烈,身体无法承受,便会暴毙而亡。” “在下以为,令爱的病症,悉心调养更为适合。” 老头子问道:“你是大夫?” 林平之答道:“略通一点粗浅的医道罢了。” 老头子怀疑道:“这药方是平一指开的,你还能比平一指厉害不成?” 岳灵珊站在林平之身后,小声道:“我林大哥是比那平大夫要厉害。” 那位平大夫口中的灵丹妙药,在林大哥这里,就是普通调气血的药材罢了。 这么一比较,可不是她的林大哥更厉害嘛。 老头子仍是不信。 林平之笑道:“这样,让在下当面为令爱诊治。” “若是不见疗效,这‘续命八丸’在下必当奉还。” 老头子沉吟片刻,应道:“行。” 横竖他现在硬抢是抢不过,把人带回去,再寻机会。 岳灵珊扯了扯林平之的袖子,问道:“林大哥,我可以跟着你去吗?” 林平之点头,“嗯。” 林平之将药收进自己的衣袋中,跟岳不群夫妇说了要带岳灵珊去老头子家中的事。 得岳不群夫妇许可后,林平之才解了老头子的穴道。 见老头子纵身到了岸上,林平之暗暗松了口气。 原着里,老头子被桃谷四仙捉住了双手双脚,撞破了船底跑走的。 谈妥了也好,省得他的画舫船底被老头子撞破。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跟随老头子去了他家。 老头子领着他二人去女儿的闺房。 房门才打开,林平之便闻到了一阵药香。 走进房间后,林平之见房内还烧着炭,闷热异常。 岳灵珊紧紧跟着林平之。 老头子走到窗前,掀开床帐喊道:“不死好孩儿,爹请了大夫来看你。” 岳灵珊心中奇怪,“不死好孩儿?” 床帐里传来女子虚弱的声音,“爹,怎么忽然找了大夫?可又是那位平大夫?” 她记得,年幼时,爹爹找过许多大夫来看他。 可那些大夫都治不好她,后来有位平大夫来过。 那是仅有的一次,爹爹在大夫为她医治后,大喜过望。 自那以后,便不再有大夫来看她了。 老头子将床帐挂起,柔声道:“不是,爹爹又为你寻了一位名医。” 床帐挂起后,林平之看到床上的人。 面无血色,头发稀疏,看上去像个将死之人。 老头子对林平之道:“这就是我女儿,不死。” 岳灵珊惊讶道:“前辈,您的女儿,名叫‘不死’?” 途中,林大哥问过这位前辈的姓名。 前辈说,他姓“老”,叫“头子”。 前辈的女儿叫“不死”,那连名带姓不就是“老不死”了? 老头子说道:“老而不死,不好吗?” “我女儿生来就患了怪病,取这名字,是想图个好兆头。” 岳灵珊点头,好像有道理,但还是很奇怪。 林平之走到床边,给老不死探脉。 老头子站在一旁,心里只盘算着,要如何把药抢回来。 这小子的医术胜过平一指,他不信。 片刻后,林平之问岳灵珊,“珊儿可认得穴位?” 他们练武,学点穴功夫,自然要认穴位。 岳灵珊点头,“认得。” 林平之说道:“那我来说,你来施针。” 从岸边过来时,林平之顺道去药铺买了几味药材,还有针灸用的银针。 老头子疑心道:“让这丫头来,行不行?” 林平之笑道:“老前辈放心。” 老头子不放心,但想着再怎么治,也不会更糟了,就随了林平之。 林平之背过身去,口述下针的穴位。 “大椎,直刺一寸。” “膈俞,向脊柱刺入一寸。” “命门,针尖向上斜刺一寸” “脾俞,直刺一寸……” 待银针取下后,老头子问女儿,“好孩儿,感觉如何?” 林平之说道:“老姑娘,动动手脚试试。” 老不死平日周身无力,凡事都需要她爹照顾。 听了林平之的话,试着动了动手指头。 感觉手上似乎有些力气,又试着抬了抬脚,可以抬起两三寸的高度。 “爹爹,我,好像舒服了许多,也有点力气了。” 老头子喜出望外,“真的?” 岳灵珊笑道:“我就说了,我林大哥比平大夫要更厉害。” 林平之又将先前买来的药材分好,交给老头子,让他煎给女儿喝。 老头子见那药材都很普通,问道:“这就行了?” 林平之笑道:“自然还不行,在下不是说了,令爱的病症需悉心调养。” “平日的膳食须以清淡为主,暂不宜吃荤腥燥补之物。” “为避免老前辈您将那‘续命八丸’给令爱服下,此药在下暂不奉还。” “您先让令爱服三日汤药,三日后在下再来一趟。” 第74章 诊金 三日后,林平之带岳灵珊来给老不死复诊。 这几日老不死的情况好了许多。 往常只能躺在床上,针灸后第二日竟能坐起来自己进食。 老头子看着心里高兴,再见面时,对林平之客气了许多。 林平之开了张新药方,又在纸上写了几个针灸的穴位,让老头子日后自行为女儿施针。 一切嘱咐妥当后,老头子谢道:“林公子,若是我女儿真好了,我老头子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林平之笑道:“老前辈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可没说不收你的诊金。” 老头子一愣,“啊?” 他还真没想到要付诊金。 林平之续道:“在下并非悬壶济世的大善人,与前辈又素不相识,费心为令爱治病,自然是要收诊金的。” “老前辈您也不必说什么不忘恩德,只要将诊金付了,你我便两清了。” 老头子问道:“不知林公子要多少银子?” 话是这么问,但老头子心里不这么想。 他想,林平之要的,肯定不是银子。 这小子看着不差钱。 林平之笑道:“令爱只要按在下说的法子悉心调养,延数十年之命,不成问题。” “诊金,老前辈就用那‘续命八丸’来付,如何?” 老头子犹豫,“这……” 方才他还在心中琢磨,要如何开口,将“续命八丸”讨回来。 林平之说道:“怎么?老前辈可是信不过在下,执意要给令爱服用‘续命八丸’?” 老头子摆手道:“不不不,我是信林公子的,但是……” 这药他就算讨回来了,也不是给他女儿吃。 祖千秋已经与他说了偷药的缘由,这药是给圣姑的心上人吃的。 权衡利弊,还是圣姑那边比较重要。 所以老头子才特别感谢林平之,不然他女儿肯定没救了。 老头子踌躇片刻,说道:“林公子,是这样的。” “我老头子有位恩公,她的心上人受了重伤。” “所以,这药,我想赠予恩公的心上人。” 林平之问道:“不知老前辈你那位恩公的心上人身在何处?” “老前辈既付了诊金,在下可再为你医治一人。” 老头子转念一想,恩公的心上人,和这位林公子,不就在一条船上? 林平之见老头子犹豫不决,笑道:“老前辈,诊金在下先收下了。” “您去将那恩公的心上人寻来,若是他的病症须用‘续命八丸’救治,在下便将此药奉还。” 不等老头子答应,林平之拱手告辞,带着岳灵珊离开。 见林平之二人走远了,祖千秋才从房间里出来。 “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老头子说道:“你不是也听见了,人家说了,可以为令狐公子治伤。” “我女儿这几天真的好了许多,这位林公子的医术,不亚于平大夫。” “林公子说过,吃了‘续命八丸’,可能会暴毙。” “万一给令狐公子吃出个好歹,不是好心办坏事?” 祖千秋不以为然,“暴毙?我看他是在胡说八道,故意吓你。” “你的‘续命八丸’要是不好,他会让你用‘续命八丸’做诊金。” “你还真打算让他给令狐公子医治?” “他一路与令狐公子同行,要有心救令狐公子,早救了。” 老头子奇怪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是令狐公子的伤势过重,他治不了?” 祖千秋猜测道:“怕是他与令狐公子有旧怨,不想治。” 老头子不解,“旧怨,什么旧怨?” 祖千秋说道:“令狐公子似是对那位岳姑娘有意。” “岳姑娘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的千金,与令狐公子青梅竹马。” 老头子急道:“令狐公子心有所属,那圣姑怎么办?” 若是圣姑因此不高兴,他们怕是要跟着遭殃。 祖千秋说道:“放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难道没看出来,岳姑娘和救你女儿的那小子才是一对?” 想起岳灵珊张口闭口,就是“我林大哥”,老头子登时省悟。 “是哦。” 祖千秋分析道:“这姓林的小子横刀夺爱,他与令狐公子必是有旧怨。” “你还指望他用心救治令狐公子?” 老头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祖千秋说道:“既然他不肯将药还回来,那就只能硬抢了。” 老头子与林平之交过手。 “硬抢?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祖千秋斜眼看向老头子,“听你这意思,是不准备帮了?” 老头子为难道:“他好歹救了我女儿,我,我这,我……哎呀。” 祖千秋冷哼一声,说道:“无妨,你不帮,自有人愿意帮。” 老头子问道:“谁?” 祖千秋说道:“眼下消息已经传开了,多的是人好奇跑来,上赶着献殷勤,还怕找不到帮手?” 祖千秋说罢转身便走。 老头子左右为难,叹了口气回房照顾女儿去。 回程途中,岳灵珊见到不远处的桃花林,抓着林平之的手,笑道:“林大哥,我们去前面看桃花好不好?” 三日前,岳灵珊就见到了这片桃花林。 当时天色已晚,她便没让林平之带她去。 眼下天色尚早,岳灵珊想去看桃花。 林平之笑道:“好。” 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岳灵珊走在桃林里,看着满树桃花,心情甚好。 桃花林不大,约莫数十丈就走到头了。 见岳灵珊喜欢,林平之问道:“摘几枝带回去,放在船上如何?” 岳灵珊点头,“好。” 林平之纵身跃到树上,摘了几节带花最多的树枝下来。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手中的桃花枝,很是喜欢。 “真漂亮。” 林平之笑道:“珊儿喜欢桃花,那回头我让人在家中多种上几株桃花树。” 岳灵珊低头看着桃花枝,笑而不答。 林大哥的家,以后也会是她的家。 岳灵珊只觉心中甜蜜无比,忽听得有人骂道:“狗男女。” 第75章 硬抢 来人身形高大,肤色苍白如纸,伸出大掌,朝着林平之与岳灵珊扑来。 林平之抢在岳灵珊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林平之左手抱着一簇的桃花,右手拿起其中一根树枝,以树枝为剑,向着来人的手掌挺刺而出。 那高大的汉子见林平之拿的是树枝,不以为意。 大掌与树枝对上,那汉子忽觉掌心刺痛,急忙驻足收掌。 他看向自己掌心,竟被树枝戳了个血窟窿。 那汉子心中骇然,他知剑术高手练至大成,万物皆可为剑。 此人能以树枝为剑,定是个高手。 祖千秋可没提前告诉他这事。 林平之足尖点地,纵身向前,手中树枝直指那汉子的咽喉。 那汉子大惊,双足力蹬,向后退避。 倏然间,从林平之右侧又蹿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是个和尚打扮的汉子,皮肤黝黑。 他飞身掠起,提掌朝着林平之头顶的“百会穴”拍去。 林平之手中树枝圈转,向上刺出。 知林平之手中的树枝堪比利剑,那和尚忙收掌避开。 先前那高大的汉子趁势攻上来。 林平之见他身形高大魁梧,用树枝难伤及要害,索性抬脚向那汉子的“丹田穴”猛踢。 那汉子还以为林平之定是用手中树枝反击,哪曾想竟是出脚踢他的丹田要穴。 这要一脚要是踹得猛了,他必死无疑。 那汉子身子忙向右一拧,只堪堪避开了要害。 他被踢中小腹,倒飞数丈,躺地昏死过去。 那和尚见同伴昏死过去,踌躇不前。 树林中又传出一道声音,“缠住他,我去抓那丫头。” 那和尚闻言又攻向林平之。 同一时间,祖千秋从树后窜出,朝着岳灵珊奔去。 林平之抬脚踢向那和尚,对岳灵珊喊道:“珊儿,别动。” 见岳灵珊站定不动,林平之将手中的树枝掷出。 祖千秋听得“飕”的一声,似有利刃破空而来。 他躲避不及,那树枝犹如利箭一般,刺进他左腿。 祖千秋左腿一软,跪倒在地。 “祖兄弟!” 林平之从左手抱着的树枝中捻下一个小花苞,放在中指一弹。 那和尚忽觉有什么东西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咽了进去。 待他反应过来,看向林平之,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林平之走回岳灵珊身边,笑道:“放心,是补药,不是毒药。” 那和尚不信。 疑心自己吃的是毒药,即便他能逃走,也不敢跑。 林平之看向祖千秋,问道:“祖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啊?” 祖千秋咬牙站起身,说道:“在下是来找林公子讨药的。” 林平之故作不解,问道:“什么药?” 祖千秋说道:“自然是前几日被林公子夺去的‘续命八丸’。” 林平之说道:“祖先生与老前辈乃是至交好友,难道不知,这药是老前辈付给在下的诊金?” 祖千秋见这林平之不好对付,恳求道:“此药在下是要拿去救人性命,还望林公子将药归还。” “至于诊金,多少钱都好商量,林公子开个价,我与老头子绝不还价。” 林平之问道:“我看祖先生那日将药带上画舫,又费尽心思试图将药混在酒中。” “在画舫之上,重病的就只有令狐兄一人。” “祖先生要救的人,莫非是令狐兄?” 他们已商定,在五霸冈上准备酒席,招待令狐冲。 此事林平之早晚会知晓,祖千秋承认道:“是。” 林平之说道:“那这药我是万万不能给你们。” 那和尚也听说了,这人与令狐冲是情敌的事。 见林平之不肯救令狐冲,那和尚骂道:“你横刀夺爱就罢了,心胸还如此狭隘。” 那和尚看向岳灵珊,“令狐冲才是英雄好汉,这人哪里比得上令狐公子,你真是瞎了眼。” 林平之心想,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任盈盈能与令狐冲结成连理,还得谢谢他才是。 令狐冲心里只有他的小师妹。 白天与任盈盈在一起,夜里做梦,说的梦话都还是小师妹。 被逐出师门,时不时就要想想,不知小师妹在何处?不知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在嵩山绝顶,见小师妹不高兴,还想着要故意输给她,哄她高兴。 就连小师妹死了,看到她坟头长草了,还在想,不知小师妹在坟里怎么样了? 令狐冲想到任盈盈,想的总是“盈盈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负她”。 说到底,令狐冲对任盈盈还是感激居多。 要没他横刀夺爱,令狐冲不见得会接受任盈盈。 林平之笑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给你吃的那补药,对尸虫也是大补之物。” “我看不用等到端阳节,那尸虫便会脱伏而出,钻入你的脑中。” “你那位恩公神通广大,不如问问她,能不能提前给你抑制尸虫的解药。” 那和尚脸色大变,“什,什么?” 祖千秋想起此人医术了得,问道:“你能解‘三尸脑神丹’?” 若是能解,这人可比圣姑更值得讨好。 林平之认真道:“在下又不知那‘三尸脑神丹’的方子,如何能解?” “不过,在下曾在书上看过,知道要如何豢养尸虫。” “在下解不了毒,但是有法子让中毒者死得更快。” “祖先生可要试试?” 祖千秋可不想试。 教主都是在端阳节前才会给解药,现在去跟圣姑要,圣姑不见得能向教主求来。 那和尚说道:“林,林公子。” “我,我,我刚才,是我口没遮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 岳灵珊忿忿的道:“哼,让你胡说八道。” “我林大哥才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在她心里,林大哥就是比大师哥好。 那和尚不善言辞,吞吞吐吐道:“不是,那,他为什么不肯救令狐冲?” 岳灵珊斩钉截铁的道:“你怎么知道林大哥不肯救?林大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要是林大哥真不肯救,哪里会给大师哥续命的药丸。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笑道:“这么相信我啊?” 岳灵珊说道:“那当然。林大哥,你别管这个臭和尚,让他胡说八道。” 毒死算了! 林平之对岳灵珊解释道:“令狐兄的伤,是由体内八道真气造成的,并非虚症。” “而这‘续命八丸’是大补之物,治的是阴虚之症。” “对令狐兄来说,‘续命八丸’可是催命的东西。” 林平之看向祖千秋,“祖先生不懂医理,怕是不了解。” “令狐兄这情况,就好比那中了春药的男子。” “祖先生不找人来为令狐兄纾解,反而又给他灌了一记壮阳的猛药。” “你说,这是救他,还是害他?” “祖先生若是不信,去问平大夫,便知在下所言是真是假。” “在下就此告辞,珊儿我们走。” 岳灵珊笑着应道:“嗯。” 第76章 心上人 离开桃林后,岳灵珊问林平之,“林大哥,你知不知道那个大个子,和那个黑和尚是谁?” 林平之说道:“他们是‘漠北双熊’。” “那个白的大个子叫白熊,黑的和尚叫黑熊,两人是盗匪,还会吃人。” 岳灵珊惊道:“吃人?怎么吃?” 林平之说道:“他们若是劫镖,就会把保镖的人杀了,煮了吃。” “他们特别喜欢吃练武的人,说练武的身上的肉结实,更筋道。” 岳灵珊面色难看,问道:“林大哥,你们家的镖不会也被他们劫过吧?” 林大哥家里不就是走镖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劫过福威镖局的镖,所以林大哥才知道这号人物? 林平之笑道:“没有,他们往日只在漠北作案,所以才被叫作‘漠北双熊’。” 岳灵珊想起他们抢药,是为了救大师哥,奇怪道: “他们往日都在漠北,又怎么会认识大师哥?” 林平之说道:“老前辈不是说了,那‘续命八丸’是要拿去给恩公的心上人治病。” “祖先生他们既是要将‘续命八丸’给令狐兄,那令狐兄定就是那位恩公的心上人。” “先前在岸边,不是还有人特意赶来给令狐兄送礼,想来也是因为那位恩公。” 岳灵珊悟道:“原来是这样。” “大师哥若是能找到心仪的女子,与她两情相悦,也是美事一桩。” “不过,祖先生他们,好似都不是正派人士,那‘漠北双熊’还是盗匪。” “之前爹爹见大师哥与田伯光称兄道弟,就很生气,若是让爹爹知道了……” “林大哥,我们回去,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爹爹?” 林平之说道:“眼下我们还不知事情原委,光凭猜测就将此事告知岳掌门,难免有搬弄是非之嫌。” “既然祖先生他们有意为令狐兄治伤,我想应该还会来找令狐兄。”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再说。” 岳灵珊应道:“嗯。” 她都听林大哥的。 回去后,林平之只同岳不群夫妇说了老头子父女的事。 祖千秋与“漠北双熊”的事,林平之只字未提。 无需再为老不死诊治,一行人便拔锚启程。 这一日早晨,有一艘小舟,朝着林平之所在的画舫驶来。 因小舟的船帆画着一双脚,大家好奇议论纷纷。 小舟在画舫边停下,从船舱中传出一道甜腻的女声。 “令狐公子可在船上?” 宁中则见这小舟十分怪异,不让令狐冲应声。 从小舟的船舱里走出一名女子。 岳灵珊见那女子穿着怪异,小声对林平之说道:“林大哥,她打扮得好奇怪?” 岳灵珊将那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还赤着脚,皱起了眉头。 林平之小声解释道:“那位姑娘是苗疆人。” 那位应当就是五仙教的教主,蓝凤凰。 见对方是苗疆女子,岳不群走到船头,问道:“姑娘可是五仙教蓝教主属下?” 蓝凤凰轻笑道:“我是五仙教的,但不是蓝教主的属下。” 她纵身跃上船头,问道:“令狐公子在哪儿?” 岳不群知五仙教中人善用毒,见蓝凤凰跃上船,当即后退两步,挡在船舱入口。 他不知怎么会惹上五仙教的人。 若是五仙教中人在船舱中下毒,他们难以对付。 岳不群说道:“小徒重病未愈,正在船舱中休息。” “不知姑娘贵姓?找小徒所为何事?” 蓝凤凰笑道:“你都知道了我姓什么,怎么还问我?” 岳灵珊在船舱里,见林平之盯着蓝凤凰,还笑出了声,心里不是滋味。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你笑什么?” 林平之笑道:“这位蓝教主说话挺有趣的。” 岳灵珊讶异:“她是教主?” 这苗疆女子看着也就是二十来岁,是教主? 林平之说道:“她方才不是说了,她是五仙教中人,却不是蓝教主属下。” “那不就只能是蓝教主了。你说蓝教主姓什么?” 岳灵珊悟道:“原来是这样。” 见那蓝凤凰别有风情,岳灵珊问道:“林大哥,你觉得这位蓝教主长相如何?”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不说话。 岳灵珊喃喃道:“怎么不说了?” 林平之说道:“姿色平平。” 还不等岳灵珊高兴,又听林平之笑道:“但胜在声音娇美,风韵甚佳。” “我说了实话,珊儿可是不高兴了。” 岳灵珊撅起小嘴,不情愿道:“没有。” 林平之笑道:“口是心非。” 岳灵珊虽然不通人事,但是她知道,有些风骚的女子就是格外讨男人喜欢。 岳灵珊问道:“那,林大哥你,你可喜欢那样的?” 林平之说道:“喜欢。可惜我心胸狭隘,只装得下一人。” “往后就算遇到了再好的姑娘,也装不下了。” 岳灵珊抿唇轻笑,片刻后压下笑意,故作不满道:“心胸狭隘,那不是自私自利,你心里头只有你自己?” 林平之摇头,“非也,我心中的人,是个姑娘。” “你想知道,是哪一位姑娘吗?” 岳灵珊问道:“是哪一位?” 林平之转头看向岳灵珊,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便能瞧见那姑娘的模样。”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的眼睛,里头映着的正是她的脸。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问道:“岳姑娘可看到在下心上人的模样了?” 岳灵珊看着自己在林平之眼中的倒影,笑得开怀。 画舫上的船舱分前、中、后。 见小舟上是五仙教的人,宁中则让男弟子都待在中舱,女弟子回了后舱。 林平之能护着珊儿,宁中则便由他带着想看热闹的岳灵珊留在前舱。 桃谷六仙也在前舱。 同处的这几日,六人也见识了林平之的本事,很识趣地没上来打扰。 林平之与岳灵珊四目相对,正浓情蜜意,忽听得有人问道:“你就是那位横刀夺爱的林公子?” 林平之向船舱入口看去,是蓝凤凰走了进来。 第77章 香囊 蓝凤凰听岳不群说话文绉绉的,只觉得好没意思。 自顾自走了进来,就听到林平之在对岳灵珊说情话。 她从祖千秋那儿听说了林平之的事情。 见眼前这位身穿锦缎,显然不是岳老头儿的徒弟。 又跟个小姑娘打情骂俏,便猜到是祖千秋口中横刀夺爱的林公子。 蓝凤凰笑道:“长得这般俊俏,小嘴还这么甜,难怪岳掌门的千金移情别恋。” 岳灵珊有林平之撑腰,也不怕蓝凤凰。 她站起身,不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移情别恋,我,我……” 她喜欢的,从头至尾就只有林大哥一个。 岳灵珊毕竟是汉家女子,不比蓝凤凰。 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只喜欢林大哥一人”,还是会害羞。 蓝凤凰见岳灵珊神态忸怩,笑道:“这就不好意思了?” “林公子,这种扭扭捏捏的小丫头,有何趣味?” “不如你随我回去,到时你便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更好。” 圣姑的心上人,她是不敢打任何主意。 但是这位林公子,她瞧着也很喜欢。 蓝凤凰走向林平之。 岳灵珊轻咬下唇,瞪着蓝凤凰。 突然间,有好几些蜘蛛、蜈蚣从蓝凤凰袖中、衣襟中爬了出来。 岳灵珊眼神登时一变,大惊失色,紧紧靠着林平之。 “林大哥!” 林平之揽着岳灵珊,轻拍安抚道:“别怕。” 蓝凤凰也是一惊。 她惯在身上藏匿毒虫,这些蜘蛛、蜈蚣往日都乖得很,怎得忽然跑出来了。 那些蜘蛛、蜈蚣好似遇见了天敌一般,四散逃开。 桃谷六仙本是坐在船舱里打坐,忙站起身避开,跳脚惊呼道:“啊,蜈蚣。” “蜘蛛,蜘蛛。” “是花蜘蛛,有毒。” “蜈蚣还是绿色的。” 桃根仙指着蓝凤凰,“你身上带着毒虫。” 桃干仙附和道:“难怪叫你们‘五毒教’。” 岳不群见到地上的蜈蚣、蜘蛛,浑身发毛,不敢贸然靠近。 蓝凤凰扫一眼地上的蜈蚣、蜘蛛,又看向林平之与岳灵珊。 问题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蓝凤凰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迈步上前,伸手往岳灵珊腰间探去。 林平之出掌挡架。 岳灵珊不满问道:“你想做什么?” 蓝凤凰指着岳灵珊腰间挂的香囊,反问道:“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能驱走她所养的毒虫,普通的香料可办不到。 岳灵珊扬了扬脑袋,颇为得意道:“与你何干!” 香囊是林大哥送她的。 这个妖女想抢林大哥,做梦。 林大哥才不会看上她! 蓝凤凰看向林平之,问道:“你给她的?” 林平之点头,“是。” 蓝凤凰听说这人懂医术,现在看来是有两下子。 听说他还懂豢养尸虫,没准也是真的。 蓝凤凰看向岳不群,问道:“令狐公子呢?” “我还要给令狐公子送酒呢?” 岳不群见蓝凤凰身上藏着毒虫,担心还会有其他毒物,不愿让蓝凤凰进去。 他对着中舱喊道:“冲儿,出来。” 蓝凤凰说道:“你不是说他重伤未愈,如何能出来?” “我自己进去。” 见蓝凤凰一身毒物,岳不群不敢碰她,只好眼睁睁看着蓝凤凰走进去。 原着中,令狐冲吃了‘续命八丸’。 想着小师妹移情别恋,生无可恋,便放了几碗血给老不死喝。 原本这时候,令狐冲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眼下没了放血一事,令狐冲人还是清醒着的。 不过师娘让他别理蓝凤凰,他便没有应声。 见蓝凤凰找了进来,令狐冲拱手道:“在下正是令狐冲,不知蓝教主有何见教?” 蓝凤凰笑道:“你就是令狐公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听闻令狐公子喜爱美酒,我是特地来给令狐冲公子送酒的。” 蓝凤凰走到窗边,探出头去,对着小舟上的人说了几句话。 她说的不是汉话,船上的人都听不懂。 在前舱的林平之等人,跟蓝凤凰着进了中舱。 不多时,见到两名苗疆女子带着几瓶酒过来。 林平之隐隐有些失望,这就送酒了。 他还想亲眼看看,苗疆人是如何用水蛭给令狐冲输血的。 转念一想,令狐冲又没放血,也没注血的必要。 令狐冲闻了那酒的味道,觉得花香过重。 蓝凤凰解释道:“我这酒叫做‘五宝花蜜酒’,若花香不够重,便掩不住这‘五宝’的气味。” 令狐冲问道:“这‘五宝’是何物?” 蓝凤凰笑道:“是我们教中的五样宝贝。” 蓝凤凰将酒倒入碗中。 华山弟子见那倒出的酒中夹杂着蜈蚣、蜘蛛等毒物,无不骇然。 蓝凤凰端起酒碗,送到令狐冲面前。 “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这就是我教中的‘五宝’。” 饶是令狐冲嗜酒,见了这“五宝花蜜酒”,也没了兴趣。 蓝凤凰率先喝了一碗,笑道:“请朋友喝酒吃肉,是我们苗人的规矩。” “令狐公子不肯喝,可是看不上我这个朋友?” 令狐冲想起这一路给他送礼的人,似乎都没有恶意。 蓝凤凰身为教主,亲自来给他送酒,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令狐冲端起另一个酒碗,一口气将酒里的东西直接咽了下去。 蓝凤凰开怀道:“好,不愧是英雄少年,胆色过人。” 蓝凤凰又去倒了碗酒,走到岳不群面前。 “这杯请岳掌门。” 岳不群看着酒碗里的毒虫,心中作呕。 见岳不群不喝,蓝凤凰笑道:“怎么,你做师父的,胆子还没徒弟大?” 蓝凤凰扫一眼众人,又走到林平之身边,问道:“你喝吗?” 林平之接过酒碗,笑道:“多谢蓝教主。” 岳灵珊就站在林平之身边,见那碗里的毒虫,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忙抓住林平之的手,“林大哥……”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将碗递到她面前,笑道:“珊儿喝一口。” 岳灵珊蹙眉,“啊?” 想起林大哥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岳灵珊为难道:“一定要喝吗?” 林平之点头,笑着哄道:“一小口就好。” 岳灵珊盯着酒碗里的毒虫,深吸一口气,低头将唇靠近碗沿。 宁中则开口欲阻拦,岳不群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岳灵珊浅尝了一小口,鼓起勇气,闭眼咽下去。 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委屈道:“好难喝。” 林平之这才解释道:“蓝教主在船舱中下了毒,喝了这酒,就没事了。” 第78章 药酒 蓝凤凰是另外开了一坛子酒,倒给岳不群。 原本林平之还拿不准,给其他人的酒有没有问题。 等蓝凤凰将酒端到他面前时,闻着酒中的花草香,林平之可以确定这酒与令狐冲的一样。 五毒教的五仙大补酒,可是好东西。 林平之将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端着空碗对蓝凤凰笑道:“多谢蓝教主。” 自蓝凤凰进来后,船舱中便香气四溢。 听了林平之的话,众人疑心这香气是毒,忙掩住自己的口鼻,怒目圆睁瞪着蓝凤凰。 蓝凤凰才不管旁人怎么想,笑着问林平之,“你说我在船舱中下毒,你还谢我?” 林平之笑道:“在下曾听闻,五仙教中有一酿酒秘方。” “用养了数十年的毒虫,再加上数十种奇花异草,酿制成药酒。” “服用此药酒后,百毒不侵,百病不生,还有助于增长功力。” “不知蓝教主这坛,是否就是传闻中的五仙大补酒?” 蓝凤凰笑道:“林公子还真是见多识广,连我们五仙教的秘方都知道。” “不错,这坛便是五仙大补酒。” “林公子既只是耳闻,就不怕认错了?” “万一这是毒酒呢?” 林平之答道:“这酒中的毒虫是否养了数十年,在下看不出来。” “但在下闻得出,酒中掺杂了蛇莓、龙胆等抑制毒性的药材。” “蓝教主慨赠药酒,想来并无恶意,只是想与我们开个玩笑罢了。” 蓝凤凰笑道:“是啊,我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罢了。” 蓝凤凰看向岳不群,“岳掌门,酒坛里还有剩下的,你现在喝不喝啊?” 岳不群撇开脸,闭口不言。 蓝凤凰笑道:“这坛酒我就留在这里,喝不喝,你们随意。” 蓝凤凰看了眼林平之,又看向令狐冲,笑道:“令狐公子,我们回头见。” 蓝凤凰走后,桃谷六仙走到酒坛边上,往里一瞧,见里头还有好些毒虫。 闻到酒里的腥臭味,几欲作呕。 桃干仙问林平之,“你说蓝凤凰下了毒,真的假的?” 林平之点头,“嗯,不是致命的毒药,应该是会让人恶心作呕。” 桃实仙闻着酒里的腥臭味,捂着嘴已经快吐出来了。 他捂着嘴,含糊不清道:“唔,你确定?” 桃实仙不确定是被酒恶心的,还是毒发了。 一旁的华山弟子,已经有人捧腹吐了起来。 宁中则发觉自己胸口烦闷,忍下问岳灵珊,“珊儿,你可有觉得难受?” 岳灵珊摇头,“没有,娘,您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了?” “林大哥说那酒是解药,一定没错的,大家都喝一点吧。” 桃枝仙端起酒坛子就要喝,林平之上前一把夺过。 蓝凤凰的人上船时,带了好几坛子。 方才岳不群不喝,蓝凤凰走时,她属下便将未开的几坛酒又带走了。 林平之说道:“就剩半坛了,倒在碗里大家分着喝吧。” 林平之看向岳不群,“岳掌门,您说呢?” 岳不群拉不下脸来。 听林平之说,这毒不致命,他便不愿喝蓝凤凰的酒。 岳不群运功强行压下胸口的不适,说道:“我不喝,你们拿去分了。” 说罢,转身走到船舱外透气。 林平之将酒倒在酒碗里,说道:“一人喝一口就够了。” 好在酒坛子里剩得还算多,除了岳不群,林平之还让船上的水手们也喝了一点。 岳不群忍了半日,终是忍不住,躲起来将胃里的食物呕了个干净。 吐完,他仍是难受得厉害。 岳不群对众人说道:“船上只怕还有余毒,我们靠岸,到镇上去。” 到了镇上,一行人寻了家饭店用膳。 原着中,余沧海也在这家饭店里。 林平之扫视堂内众人,并未发现余沧海。 头陀、乞丐打扮的人,倒是有。 那应该就是仇松年、严三星等人。 不多时,又来了个富商打扮的人,走向仇松年等人,拱手笑道:“好久不见” 林平之见那人的模样,猜想此人应该就是被称作“滑不留手”的游迅。 游迅向仇松年等人打过招呼后,问道:“几位来此地,也是为了见令狐公子?” 岳不群对那几人本是不甚在意,听他们提及令狐冲,便朝游迅那边看了过去。 令狐冲也是一愣,怎么是来找他的? 令狐冲转头看去,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问那富商,“你也是因此而来?” 游迅答道:“听闻黄帮主、司马岛主等群雄,邀令狐公子在五霸冈上一聚。” “在下自然要来凑热闹。” 岳不群看向令狐冲,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令狐冲摇头,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 岳不群对令狐冲已心生嫌隙,见令狐冲这般,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做戏。 岳不群拿不准这几人的身份,但看相貌绝非善类。 担心又是如蓝凤凰一般的邪魔妖人,岳不群心觉不宜暴露身份,决定静观其变。 桃谷六仙却没岳不群想得这般多。 他们听游迅几人在说令狐冲,走上前,齐声问道:“你们找令狐冲?” 游迅认得不少江湖人士,见了桃谷六仙,却不知这六人是谁。 他抱拳问道:“在下游迅,不知六位如何称呼?” 桃根仙将六人的名字报了一遍,随后又问了一遍:“你们找令狐冲?” 游迅笑道:“是,六位前辈可也是闻风而至,前来一睹令狐公子的风采?” 桃干仙问道:“你们都不认得令狐冲,为什么要找他?” 游迅见他六人不知其中缘由,又直呼令狐公子的名字,问道:“六位前辈可是认识令狐公子?” 六人点头,齐道:“认识。” 六人指向坐在一旁的令狐冲,齐道:“他就是令狐冲。” 岳不群暗道大事不妙。 令狐冲站起身,抱拳道:“在下令狐冲,不知诸位前辈找在下,所为何事?” 游迅等人忙围了过来,“你就是令狐公子?” 方才与游迅说话还趾高气扬的几人,见了令狐冲,全转变了态度。 那白发老妇客气道:“没想到,在此处就能见到令狐公子,真是好极了。” 几人围着令狐冲,一顿吹嘘。 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平日与名门正派相聚,哪个不是对他敬重有加。 可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不拿正眼瞧他。 岳不群心中恼怒,面上却未显露出来。 第79章 覆辙 过了片刻,店外有马蹄声传来。 来人是黄伯流和司马大,他二人是来邀请令狐冲前往五霸冈。 见黄伯流等人都围着令狐冲打转,无暇顾及他们,岳灵珊才问道:“林大哥,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她刚才就想问了,不过怕被那些人听见,就没问出口。 林平之给岳灵珊介绍道:“被称作黄帮主的这位,是天河帮的帮主,黄伯流。” “他二十年前,干的是打家劫舍的活,现在是不做了。” “但是天河帮帮规松懈,帮众良莠掺杂,手底下还是有许多名声不甚清白之徒。” 岳灵珊点头,心想,那就不是名门正派了。 林平之又说道:“那个叫花子打扮的名叫严三星。” “你看他头肩上有两条青蛇,所以别人又称他作‘双蛇恶乞’。” “看那瞎了左眼的汉子,名叫周孤桐,瞎了右眼的女子,名叫吴柏英。” “这两人合称‘桐柏双奇’,已经许久没见他们在江湖上走动了……”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好生佩服。 “林大哥,你怎么都知道?” 林平之伏在岳灵珊耳边,小声道:“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走镖,要防备的人。” 岳灵珊想起“漠北双熊”,这两个就是会劫镖的盗匪。 这下,她笑不出来了。 岳灵珊看向爹娘,虽然爹爹未面露不悦,但是凭她对爹爹的了解,爹爹现在一定很生气。 爹爹一向最忌讳门下弟子触犯门规。 华山七戒,第七条,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之前一个田伯光,爹爹就很生气了。 现在这里来了一群。 心仪大师哥的那位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令狐冲过来询问岳不群,能否去五霸冈? 岳不群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好直言阻拦。 不等岳不群许可,令狐冲便被黄伯流等人半推半就带走了。 游迅邀请岳不群一同前往。 岳不群担心这些邪徒接近令狐冲,另有所图,跟着一同前往。 岳灵珊拉着林平之,“林大哥,我们也跟去看看。” 华山派众弟子跟着人群,也一同前往五霸冈。 令狐冲才上岗,便有人蜂拥而来,围着令狐冲给他送礼。 令狐冲感动落泪,举杯敬众人,嘴里还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灵珊见岳不群蹙眉,凑到林平之耳边,小声说道:“我爹爹生气了。” 林平之小声说道:“岳掌门应该是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令狐兄要与打家劫舍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岳掌门能不生气吗?” 令狐冲被逐出师门,还真不能全怪岳不群。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见令狐冲被好几人拥入草棚中,岳灵珊奇怪道:“大师哥进去做什么?” 林平之说道:“那几个被绑来的大夫也进去了,应该是让大夫给令狐兄诊治。” 见平一指走进草棚,将那几个大夫尽数赶了出来。 林平之心想,任盈盈是不是该来了? 刚想到任盈盈,就见五霸冈上饮酒的众人站起身,往草棚外一处涌去。 岳灵珊好奇道:“怎么了?” 来人是一位妙龄女子,下来就是任盈盈了。 五霸冈上千余人尽数跪地,徒留林平之、桃谷六仙,以及岳不群师徒几人站着。 任盈盈看了眼岳不群,转头对众人道:“谁让你们在这里请令狐冲喝酒的?” 司马大嗫喏道:“我们听说令狐公子是圣姑您的心上人,所以……” 任盈盈厉声喝道:“是哪个胡说八道,毁我名声?” 众人低着头,噤若寒蝉。 岳灵珊看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对个小姑娘唯唯诺诺,心中好奇,那姑娘的身份。 原本吵闹的五霸冈,瞬间安静了下来。 岳灵珊不方便在这时候问林平之。 岳不群夫妇听到“圣姑”二字,脸上皆是一变。 名门正派可不会用“圣姑”这个称呼。 听方才司马大的话,他们对令狐冲礼敬有加,都是因为眼前这位圣姑。 桃谷六仙不认得这位圣姑,也不怕她。 六人走到任盈盈身边,桃干仙问道:“你叫圣姑?” 跪在地上的人忙喝道:“不可对圣姑无礼。” 桃枝仙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怕她?” 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圣姑乃是日月……” 任盈盈看了眼岳不群,对跪在地上的人喝道:“闭嘴。” “听着,谁再敢说见到我与令狐冲,损我名声,我定不会放过他。” “都散了。” 任盈盈拂袖离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么回事?” “圣姑怎么生气了?” “圣姑像是恼羞成怒了?” “是啊,姑娘家脸皮薄。” “圣姑也会这般扭扭捏捏?” “男欢女爱,不是人之常情?” “圣姑也是头一回喜欢男人,脸皮薄也正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圣姑不是让我们都散了。” “快走了,走了。” 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黄伯流、司马大几个。 这几人想着,去跟令狐冲说一声再走。 方才那人的话虽没说完,但“日月”两个字,岳不群听见了。 岳不群面色极为难看,日月神教。 宁中则轻声道:“师哥。” 岳不群站起身,拍桌道:“我们走。” 宁中则追着岳不群走下五霸冈。 岳灵珊与林平之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华山派众弟子见师父愤然离去,忙跟着离开。 宁中则等那些左道人士不见了,才小声劝岳不群,“师哥,我们要不要先问问冲儿,听他解释。” “有可能,那,那女子芳心暗许,冲儿也不知情?” 岳不群说道:“你看他先前都说了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是要与这些人一同去奸淫掳掠,打家劫舍,然后有福同享吗?” “魔教与正派势同水火,我们诛杀魔教妖人时,他也要同那些人有难同当?” “冲儿做事鲁莽,先前在衡山,未能诛杀魔教那姓曲的少女,我已告诫过他了。” “现在,他又与这魔教圣姑纠缠不清。” “他屡犯戒条,我华山派没有这样的徒弟。” 宁中则劝道:“师哥……” 岳不群打断道:“师妹,你别忘了刘正风的下场。” 刘正风,便是与那魔教长老成了朋友。 若是没有林平之,刘正风金盆洗手当日,便已身首异处,全家尽数遇难。 如今苟且偷生,避世而居。 他华山一派,绝不能重蹈刘正风的覆辙。 第80章 逆徒 岳不群虽怒不可遏,但还未打定主意,要把令狐冲逐出门墙。 他带着众弟子回到镇上的饭店留宿。 静心想了一夜,岳不群怒气渐消。 岳不群想,若是那逆徒迷途知返,回来将个中原委解释清楚。 并且许诺,不再与那群邪魔妖邪有牵扯,再给令狐冲一次机会未尝不可。 过了半日,始终不见令狐冲人影。 岳不群又怒上心头,对宁中则道:“吃过中饭,我们就回船上。” 宁中则听岳不群这般说,心想,等饭后只有他二人时,再劝说一番。 正当几人用饭时,一行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走进饭店。 其中一人说道:“谭师弟前去五霸冈查探,至今未归,会不会是被那群左道妖邪给擒住了?” 另一人说道:“三山五岳的左道人士齐聚五霸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又一人说道:“不论他们意欲何为,我们昆仑与少林联手,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五霸冈位于鲁、豫两地的交界处。 昆仑派与少林派就在这两地,他们已先其他门派收到风声。 为避免这群左道妖邪意图不轨,昆仑派弟子奉命前往探查。 岳不群夫妇对视一眼,皆觉大事不妙。 若是让旁人知道,华山派弟子与那群左道人士牵扯不清,定会有损华山派的清名。 还有,那个妙龄女子。 小小年纪,能让那群左道之士那般费心思讨好。 那女子在魔教中的地位,怕是要比那姓曲的长老更高。 先前左冷禅找来“剑宗”弃徒,要争夺掌门之位,未能如愿。 若是让左冷禅得知此事,说不定又会大做文章。 岳不群站起身,走到那说话的昆仑弟子面前。 他抱拳问道:“诸位少侠可是昆仑派弟子?” 辈分最长的弟子站起身,拱手还礼,问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岳不群答道:“在下岳不群。” 那昆仑派弟子恭敬道:“原来是华山派岳掌门,失敬失敬。” “岳掌门可也是收到了风声,要前往五霸冈驱奸除魔?” 岳不群尴尬不已,他的大弟子,就在那五霸冈上,与奸邪妖魔厮混在一块儿。 岳不群说道:“说来惭愧。” “岳某夫妇带弟子出门游历,增长见闻。” “途中敝派逆徒受奸人所惑,受邀去了五霸冈。” “如今逆徒不见踪影,想来有可能还在那五霸冈上。” “岳某唯恐逆徒结交妖邪,为祸江湖,有意上五霸冈将逆徒捉回,严训痛惩。” 昆仑派弟子说道:“既然岳掌门也要去五霸冈,那饭后我们一同前往可好?” 另一名弟子附和道:“是啊,有岳掌门助力,我们就不用担心那帮乌合之众仗势欺人了。” 岳不群点头,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惴惴不安。 华山派的清名,决不能毁在他手中。 林平之随着众人一同前往五霸冈。 冈上一片寂静。 昆仑派弟子四散查看,忽有一人喝道:“谭师弟在这里。” 众人忙围上去查看。 只见那位姓谭的弟子面色发黑,唇色发紫,这模样是中了毒。 “谭师弟,谭师弟?” 林平之看着那人,心想这人应该就是谭迪人。 谭迪人与两名少林俗家弟子上五霸冈探查。 那时候,五霸冈上只剩下任盈盈与令狐冲两人。 谭迪人三人和令狐冲发生了冲突。 谭迪人是被令狐冲的血给毒伤的。 昆仑派弟子拿出一枚药丸给谭迪人服下。 岳不群担心此事牵扯到令狐冲,也不好见死不救,上前为谭迪人运功逼毒。 不多时,谭迪人悠悠转醒。 昆仑派弟子问道:“谭师弟,可是那帮左道人士伤的你?” 谭迪人说道:“是……华山……华山弟子。” “他说……他叫……令狐冲。” “还……还有一……一个妖女,与他……一起。” 岳不群怒道:“逆徒。” “谭少侠,可知那逆徒去往何处了?” 谭迪人答道:“不知。” 岳不群拱手道歉,“那令狐冲正是敝派逆徒。” “此事岳某深感惭愧,那逆徒屡教不改,今日岳某便传书天下,将那逆徒逐出门墙。” 和昆仑派再三赔不是后,岳不群带众弟子回到船上。 他也不管令狐冲身在何处,拔锚启程。 当日,岳不群便提笔写信,传书给各派掌门。 宁中则仍是不舍,劝道:“师哥,冲儿是我们一手养大的。” “他虽任性爱胡闹,但本性不坏。” “你真的要将冲儿逐出门墙?” “要不我们先问问冲儿,也许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岳不群怒道:“什么隐情?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他在衡山回雁楼,杀了青城派弟子,究其根本,就是他先与人结仇在先。” “华山第六戒,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 “当时我便训诫过他了,你看他记住了吗?” “若是记住了,怎会有今日的事?” “华山第七戒,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你看看他昨日又做了什么?与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若是让武林同道得知,华山首徒勾结魔教圣姑,我华山派的清名必毁于一旦。” “冲儿屡教不改,迟早会酿成大错。” “师妹,孰轻孰重,你要能分得清。” 宁中则纵使百般不舍,也不敢罔顾华山派的前程。 岳不群将令狐冲被逐出门墙一事告诉众弟子,并告诫众人,莫要步令狐冲的后尘。 当晚,林平之收到了系统提醒。 【任务已完成,奖励技能,机关暗器,奇门数术。】 林平之早年间与铸剑谷谷主交好。 铸剑谷除了打造兵器,还会做精巧的防身暗器,以及隐藏在家宅中的机关暗道。 当时他还未获得系统奖励,便借着喜爱收藏奇兵的借口,从铸剑谷那儿弄来了不少暗器。 还请铸剑谷帮忙,在家中设置了机关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获得技能后,林平之豁然贯通,明白要如何将机关暗器设计得更为精巧。 等回了家中,他就将家里的机关再改一改。 第81章 女侠 完成任务后,系统迟迟未发布新任务。 途经浙地附近时,林平之邀岳不群夫妇前去航州游玩。 距离五霸冈一事,已过去两个月。 岳不群的心情早已恢复如常,应邀去了航州。 因为系统迟迟未发布任务,林平之假借四处游览的借口,一路走得很慢。 若是按照原着中的剧情,令狐冲在少林寺昏睡了两个月。 醒来时,方丈告诉令狐冲,华山派的人已经到了幅州。 林平之担心到了家中,再出门做任务不方便,故意走得慢了些。 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大多与原着中的剧情有关。 其中有不少,还是让他去获取令狐冲偶然得到的好东西。 令狐冲被囚梅庄地牢,偶然修炼了任我行刻在石板上的“吸星大法”,因此治好了内伤。 林平之猜测,“吸星大法”就是他的下一项任务。 这一日,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去灵隐寺游玩。 同行数月,这两人是越发亲密。 宁中则早承认了这个女婿,任由他们两人单独出去玩。 沿山下小路返程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喝道:“站住。” 林平之对岳灵珊说道:“有十来人。” 一名女子从拐角处跑出,见岳灵珊拿着佩剑,猜想这两人是习武之人。 那女子扑向岳灵珊,喊道:“救命,女侠,救命。” 林平之搂住岳灵珊的腰,带着岳灵珊躲开那女子。 他听这女子的脚步声,不像是不会武的。 那女子哭道:“有人追杀我,还请二位救救我。” 另有一群人追了上来。 他们穿着各异,手中兵器也各不相同,有手拿八角锤的,有手拿双刀的。 单看这群人的样貌,便知绝非正道人士。 为首的人见林平之一身锦缎,猜想他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儿。 岳灵珊虽拿着佩剑,但看着也不像个高手。 为首那人喝道:“杀。” 喝声甫罢,为首那人扬起手中长刀,朝着林平之三人冲去。 那女子见人追来,转身欲跑。 林平之骈指,先一步点了那女子的穴道,同时提醒岳灵珊,“珊儿,当心。” 林平之双脚一蹬,纵身上前,凌空踢向为首那人的太阳穴。 那人当即倒地,昏死过去。 林平之在人群中间落下,一记扫腿,将内圈众人踢倒。 外圈一头陀举起手中禅杖,朝着林平之项上挥去。 林平之矮身避开,顺势捡起地上一柄月牙铲,朝着在旁其他人的咽喉掷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群人既然要杀他,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有一人高举手中八角锤,朝着林平之打去。 林平之右足一蹬,侧身掠过,闪至那人身后,提肘击打那人后心要穴。 那人顿时浑身脱力,八角锤脱手,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先前那头陀手中禅杖横挥,朝着林平之腰腹打去。 林平之凌空跃起,右足在禅杖上一点,接力跃向那头陀。 那头陀避之不及,被林平之踢中了门面,登时两眼一花,连退三四步。 林平之在那头陀身后落定,向那头陀后心猛踢一脚。 那头陀撞在另一人身上,两人一同飞出数丈。 不过片刻,一群人只剩下三个。 见这富家公子哥儿不好对付,两人缠住林平之,还有一人朝着岳灵珊那处攻去。 岳灵珊拔出长剑,跃跃欲试。 她与林大哥互拆练剑了许久,自认剑法精进了许多。 平日林大哥总让着她,今日她便要试试自己的剑法如何。 见有人朝岳灵珊那处攻去,林平之忙将与他缠斗的两人点住。 转头看岳灵珊的模样,知她想与对方过招,便不去阻拦,只在旁留意。 林平之与岳灵珊说过,若对方是死敌,那就不用留情面,直接往要害刺。 岳灵珊手中长剑刺出,直指对方双目。 林平之轻笑出声,这一招是他们家辟邪剑法的“钟馗抉目”。 对面的人忙后跃避开。 岳灵珊乘势而上,手中长剑横挥,朝着对方咽喉划去。 对面那人忙竖起手中短枪格挡。 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似柔弱,却招招狠辣。 岳灵珊所练的“玉女剑十九式”招式变化奇妙,旨在以巧胜拙。 岳灵珊手中长剑圈转,朝着对面那人咽喉刺出。 那人欲用短枪挡架,哪知岳灵珊右腕陡振,剑招突变,朝着对面那人的肩头削去。 那人肩头被长剑砍伤,还未来得及反应,岳灵珊手中的长剑已划过他的侧颈。 既然林大哥没有手下留情,她自然也不用手下留情。 见对面那人倒下,岳灵珊看向林平之,心中甚是得意。 林平之拍掌道:“厉害啊,岳女侠好身手。” 岳灵珊得意一笑,看向先前那呼喊救命,却被林平之点住穴道的女子。 “林大哥,她怎么办?” 负责追赶的那群人里,林平之也留了几个活口。 林平之走到被点了穴道的人面前,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如实说了,我便放你走。” 那人问道:“真,真的?” 林平之点头,“嗯。” 那人说道:“这人是叛徒,我们奉教主之名,追杀她。” 林平之说道:“说具体点,哪里的叛徒?哪个教主?叛教的原因是什么?” 那人见自己逃脱无望,想着不如坦白了,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坦白道:“我们是日月神教的,此人是分舵的香主。” “任教主让她归顺,她不肯,还逃了。” “任教主就要我们追杀她。” 岳灵珊奇怪道:“任教主?你们教主不是东方不败?” 林平之问道:“你们说的,是前教主任我行?他去找的你们?” 任我行已经从梅庄地牢出来了? 那人说道:“是任我行,任教主,还有向左使。” “向左使说,东方教,东方不败是用了奸计,反教作乱。” “要我们不再听东方不败的命令,从此效忠任教主。” 林平之记得,任我行离开地牢后两个月左右,又折回梅庄救令狐冲。 任我行回去后,撞上了桑三年几个人。 桑三娘他们知道任我行逃走,是因为有香主被杀。 任我行离开的两个月,应该是去招揽属下了。 现在令狐冲应该在梅庄地牢。 问清楚了事情原委,林平之捡起地上的单刀,把剩下的几人尽数杀了。 对待小人,不必讲君子之道。 包括先前呼救的女子。 那女子是想让他们断后,自己趁机逃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岳不群再三告诫弟子,见到魔教中人,格杀无赦。 对林平之的做法,岳灵珊没有异议。 第82章 被困 r 第83章 解救 岳灵珊低声道:“虽说爹爹再三告诫我们,往后不能再与大师哥有来往。” “但是,我与大师哥的兄妹情分尚在,若是大师哥有难,我又力所能及,自是愿意帮他的。” “可若是要以身犯险,我……” 她知道林大哥很厉害,可那毕竟是魔教关押重犯的地方,自是非比寻常。 人心都是偏的,岳灵珊也不例外。 她是自私的,也是偏心的。 她遇到了此生挚爱,不想因为旁人,错失与林大哥相守到老的机会。 林平之看出她的顾虑,笑道:“傻瓜,我怎会为了令狐兄,连命都不要?” “珊儿,我曾与你说过,我还有父母要侍奉,肩上还有诸多责任要扛。” “待你嫁我为妻,照顾你,护你周全,也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 “我既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也不会罔顾自己的性命。” “我有意去救令狐兄,自然是有把握全身而退。” 岳灵珊问道:“此话当真?” 林平之点头,“当真。” “此事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岳灵珊又问道:“林大哥,若是我与你一同前去,可会成为你的累赘?” 林平之本是打算只身蒙面前往,若是带着岳灵珊,也无妨。 林平之沉吟道:“不会。” “到时由你向令狐兄道明原委,请他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 令狐冲这个大丈夫连少林寺的庇护都不要,说不准也不愿他这个情敌搭救。 林平之本无意暴露身份,但岳灵珊在的话,就不痛了。 岳灵珊的话,令狐冲应该是会听的。 岳灵珊明白,他们搭救大师哥的事,是不能说出去的。 她点头道:“那我与你同去。”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柔声道:“林大哥,你真好。” 林平之笑道:“好吗?我救令狐兄可不是因为我心善。” “我的珊儿才是最好的。” 原着中,令狐冲逃出地牢后,就赶往幅州。 盼能祈求师父、师娘原谅,将他重收入门墙。 在幅州时,卜沉、沙天江因与令狐冲抢夺辟邪剑谱,意外身亡。 嵩山派的人前来兴师问罪,岳灵珊还让令狐冲赶紧跑。 若非后来岳不群盗走辟邪剑谱,刺伤林平之,杀死八弟子英白罗,让令狐冲蒙了不白之冤。 岳灵珊不会与令狐冲反目成仇。 在林平之看来,他的珊儿很好。 只是她不知世上的人心险恶,才会被人误导,怒气冲冲地去找令狐冲讨要辟邪剑谱。 翌日,林平之假借分局中有事,告知岳不群夫妇,要前往镖局一趟。 岳灵珊执意要与林平之同去。 宁中则知他二人感情日益深厚,劝说无用,就随了岳灵珊。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到梅庄附近。 两人各做了伪装,待到三更时分,林平之才带着岳灵珊夜探梅庄。 两人翻墙进入梅庄,落地时便听有人问道:“二位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另一人说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二位擅闯梅庄,想来必有图谋。” 两名家仆打扮的人从墙后走出。 这二人便是“一字电剑”丁坚,“五路神”施令威。 也曾是名动江湖的人物,后跟随“江南四友”隐居在此处。 林平之拱手说道:“在下并非有意擅闯,夤夜前来,乃是为了寻我家大哥。” 丁坚说道:“梅庄除我家四位主人外,只有我兄弟二人,并无外人。” “二位怕是找错地方了,请回吧。” 林平之说道:“约莫一月前,我大哥曾与一人同来梅庄拜访,不知两位前辈可有印象?” 一月前的访客?丁坚自然不会忘。 一人自称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师叔,名叫童化金。 另一人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师叔,名叫风二中。 那二人带了罕见的字帖、琴谱等宝贝过来,向他家主人讨教剑法。 打赌风二中若是落败,便将那几样宝贝作为赌注,赠予他家主人。 他家四位主人,包括丁坚,皆败在那风二中的手下。 可四位主人痴迷琴棋书画,舍不得那几样宝贝。 为取胜赢得赌注,主人擅自带风二中去地牢,让那风二中与任我行比剑。 施令威说道:“一月前,确是有两位来客。” “但那两人客人当日便已离去了。” 林平之问道:“两位近日可有听闻,魔教前教主任我行,重出江湖的消息?” 丁坚与施令威互视一眼,说道:“未曾听闻。” 因四位主人不再踏足江湖,他们也不再问江湖上的事。 施令威问道:“阁下先前不是说,是来寻人,怎得又提到那位任先生?” 林平之说道:“晚辈也是听闻此消息后,方才得知,先前与我大哥结识的人,乃是魔教光明左使向问天。” “那向问天见我大哥剑术了得,便诱骗他一同前往梅庄。” “我大哥好意相助,他却用我大哥偷梁换柱,将任我行换了出去。” “如今我大哥被困梅庄,二位若是不信,前去关押任我行的地方一查便知。” 丁坚说道:“一派胡言,那任我行又不在梅庄之中,如何能偷梁换柱?” 施令威厉声道:“不必多费唇舌,将他二人擒住,交由庄主发落便是。” 这二人既知晓任我行在梅庄,不论所言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二人轻易离开。 谁知这偷梁换柱一事,是不是他俩的借口。 好趁着主人前往地牢查看时,伺机救出任我行。 丁坚手中长剑横挥,寒光闪耀,犹如闪电一般。 这是丁坚的看家本领。 “一字电剑”,每使出一招,皆有闪电划过。 丁坚的剑光在夜色中尤为刺目。 他无意伤人,只想将人生擒中,再交由庄主审问。 岳灵珊被那剑光闪得双目刺痛,侧头抬手遮挡。 忽听得“嗤”的一声,与丁坚长剑破空的声音略有不同。 刺目的电光陡然消失。 丁坚右手握长剑,左手捏剑诀,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施令威在旁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丁坚说道:“当心,此人是暗器高手。” 旁人看不清,但丁坚知道,是这人用暗器打了他的“膻中穴”。 剑光眩目,这人还能避开挥动的长剑,用暗器打中他的要穴。 暗器功夫非同小可。 丁坚的话音还未落下,施令威又听到“嗖”的一声。 他只觉自己“膻中穴”一痛,也动弹不得。 施令威朝丁坚看去,见丁坚脚边掉了枚钱币。 他登时省悟,若此人与那风二中是兄弟,风二中剑术那般了得,此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是他二人轻敌了。 第84章 承让 将丁坚、施令威二人制服后,林平之站在院中,朗声道:“晚辈擅闯梅庄,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前辈恕罪。” “我们兄妹三人情谊深厚,大哥被囚于此,身为人弟如何能置之不理。” 话声甫毕,忽有一枚棋子从正中的屋内破窗飞出。 林平之纵身上前,将那枚棋子接下。 二庄主黑白子精于弈棋,棋盘与棋子皆是他的武器。 林平之朗声道:“素闻‘江南四友’中的黑白子,棋子暗器堪称一绝。” “劳请前辈现身一见,若前辈不愿,晚辈就只能硬闯了。” 房中的人没有回答。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轻声道:“过来。” 岳灵珊点头,走到林平之身侧,紧紧跟着他。 两人朝着正中的那间房走去。 忽的又有一枚棋子射出,打向林平之左眼。 下一枚棋子紧随其后,射向林平之小腹的“丹田穴”。 若是旁人,定是应接不暇。 但林平之有技能加持,将两枚棋子接住,不在话下。 紧接着,有两枚棋子同时破窗而出。 林平之接下棋子后,朗声道:“前辈,冒犯了。” 他将手中的棋子往门框上掷去。 房门应声开启,只见门内有一位肤白发黑的老者,端坐在桌前。 那老者在桌上猛地一拍,桌上的棋子尽数跳了起来。 他大掌一挥,掌风掠过,凌空的棋子齐向林平之射出。 黑白子先前在房中,听丁坚说,来人是暗器高手,便决定用棋子与对方较量。 他本无意伤人性命,只想将人制服。 见棋子接连被林平之接下,黑白子这才不再手下留情。 林平之瞥向岳灵珊手中的佩剑,忙将长剑拔出,连挽剑花,将迎面而来的棋子尽数打落。 黑白棋子落满一地,林平之收剑抱拳,说道:“前辈,承让。” 黑白子拍手道:“好身手,在下佩服。” 另一道声音从左首房内传出。 “二哥,可要用你的棋盘,讨教他的剑法?” 黑白子笑道:“我这三百六十一枚棋子伤不到他,也不必再用棋盘与他过招了。” 先前那位风少侠来时,他便是用棋盘与之较量。 此人能用长剑打落他的棋子,剑术也许不在风少侠之下。 他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另一位手拿判官笔的老者,从左首门内走出。 见那老者手中的判官笔,林平之拱手说道:“阁下想必就是‘秃笔翁’了。” 秃笔翁说道:“你先前说,你大哥剑术了得,那你呢?” 林平之说道:“晚辈略通剑术,在前辈面前,不敢妄自尊大。” 秃笔翁笑道:“好,那我来与你过几招。” 林平之客气道:“请前辈赐教。” 秃笔翁痴于书法,与风二中过招时,对方总是打断他,以致于他的每次都只能使出半招。 未能将诗帖书写完,秃笔翁心中烦闷,便认输不打了。 今晚来的这小子意图不轨,他可不会再像当日那般儿戏。 秃笔翁的笔法是由书法演变而来。 每一招,都是一个笔画,三至十六招,可连成一字。 一路笔法下来,可连成一首诗词。 秃笔翁提笔疾走,写下一个“足”字后,向前欺身。 手中的判官笔递出,直点林平之咽喉。 林平之偏头避开,将秃笔翁握笔的手摁下,往秃笔翁面前一推。 秃笔翁将笔撤回,凌空写了个“下”字。 收笔时,手中判官笔一转,笔杆直点林平之胸口上方的“华盖穴”。 林平之仍未出剑,只是往一旁错步避开。 秃笔翁收笔,又朝着林平之项上画去。 林平之后仰避开,见那判官笔在上方写了个“日”字。 秃笔翁写的是狂草,接连三招,又写了个“免”字。 足、下、日、免。 林平之登时省悟,足下晚复! 是张旭的狂草。 林平之长剑刺出,逼得秃笔翁收笔挡架。 剑走轻灵,林平之先秃笔翁写了个“复”字。 收剑时,虚展一招,陡然刺出,直指秃笔翁咽喉。 林平之说道:“承让。” 先前秃笔翁还不明白,这小子为何不出剑。 见林平之先他一步,将“复”字写了出来,秃笔翁才知,这小子是在观察他的笔法。 秃笔翁一时不察,未能避开林平之陡变的剑招。 他笑道:“不错,竟能看得出是张旭的《晚复帖》。” 林平之收剑,笑道:“前辈的字气势非凡,晚辈自愧不如。” 秃笔翁朗声道:“四弟,我和二哥都输了,你呢?” 丹青生从右首的门内走出,说道:“三哥、二哥都认输了,我又怎会是这位少侠的对手?” 丹青生问林平之,“少侠的剑法如此了得,不知属何门派?” 林平之说道:“在下无门无派,不过是有幸得高人指点一二,小有所成。” 秃笔翁问道:“无门无派?那你大哥?” 林平之说道:“大哥与我,皆是受高人指点,才有这般造诣。” 黑白子问道:“小兄弟,你大哥被困梅庄,是从何得知?” 林平之说道:“我大哥因意外受伤,内力全失。” “他离家时,曾告诉我们,结识了一位向大哥,那位向大哥说要带他去梅庄求医。” “转眼过了一月,迟迟不见大哥回家,晚辈本是想来梅庄询问。” “不想在途中偶遇任我行诛杀左道人士,晚辈与舍妹为避灾祸,藏身于暗处。” “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得知任我行身边的那位向左使,就是我大哥口中的‘向大哥’。” “晚辈也是从他二人口中得知,那任我行才从梅庄脱身,而我大哥被囚于此。” “三位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感激不尽。” “晚辈绝无谋害之意,只想救大哥脱困,还望三位前辈成全。” 三人半信半疑。 黑白子又问道:“你可有听到,任先生是如何脱身的?” 林平之说道:“具体的法子,晚辈不知。” “晚辈只听他们说,是那位任教主用‘狮吼功’将人震昏了,然后偷梁换柱。” “至于关押我大哥的地方在梅庄何处,他们又是如何闯进来的,晚辈不得而知。” 第85章 兄妹 听了林平之这话,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皆是一惊。 当日,他们让风二中与任我行比剑,只有风二中一人进了牢房,他们只在牢房外等候。 比试中途,他们在牢房外全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那风二中已不见了踪影。 任我行关押在地牢,手脚皆被铁链束缚住。 他们见那被铁链拴着的人还在,打赌的那几样宝贝又留在牢房门口,只当是风二中落败离去。 他们谁都没进去查看,牢中的人有没有被调包。 丹青生问道:“二哥,三哥,此事可要告知大哥?” 秃笔翁点头,“我觉得,还是让大哥去查看一下,更为稳妥。” “二哥,你说呢?” 黑白子捻须不语。 旁人并不知,在那儿之后,他偷偷去过地牢一回。 为的,是求任我行传授他“吸星大法”。 当时他并未察觉出有何不对。 迟疑片刻后,黑白子说道:“我去问问大哥。” 林平之拱手说道:“前辈,可否让晚辈与舍妹一同前去。” “我大哥这人重义气,晚辈担心,他受向问天蒙骗,会与诸位前辈发生冲突。” “若前辈只身去见他,他未必肯坦言。” “若是我兄妹二人去了,他是一定会相信的。” 黑白子说道:“等我问过大哥再说。” 通往地牢的通道,就在大庄主黄钟公的床下。 因此黄钟公平日极少出室门。 片刻后,黑白子折返回前屋,带着林平之与岳灵珊去黄钟公的房间。 黑白子给林、岳二人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大哥,黄钟公。” 黄钟公说道:“我可以带你二人前往地牢,但若牢中关押之人,并非你们大哥,你二人需速速离去。” 林平之问道:“牢中关押之人,若是我大哥呢?” 黄钟公说道:“那我便放你们三人一同离去。” “江南四友”当初加入日月神教,本是为了行侠仗义。 奈何身不由己,故又想退出江湖。 在西湖看守任我行的差事,是他们四人主动讨来的。 这十二年的清福黄钟公享够了,即便是丢了重犯,他也不想累及旁人。 且这兄弟二人武功深不可测。 即使他不答应,对方硬闯,他也未必拦得住。 林平之先前就猜想,这四人本性应该不坏,果然不出所料。 林平之客气道:“多谢前辈。” 黄钟公将床上的铺盖掀起,床板之下另有一块铁板,那便是地牢的入口。 黄钟公掀开铁板,率先跃下地道。 黑白子站在一旁,说道: “二位请。”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轻声道:“我们一起。” 林平之揽住岳灵珊,两人一起跳下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条地道。 黄钟公指向一头,说道:“二位随我来。” 地道足足有百余丈,途中还有好几道门。 走到最深处的一扇铁门前,黄钟公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前来拜候。” 铁门内的人不应声。 黄钟公心中已有了猜测。 若是往常,任先生早破口大骂了。 林平之轻声问道:“前辈,可否让舍妹开口询问?” 黄钟公点头。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 岳灵珊点点头,朗声道:“大哥,你在里面吗?” 牢房内传来铁链牵动的声音。 令狐冲听到有人来了,还当是那黑白棋又来求他传授神功。 听到是黄钟公前来,他便不出声应答。 又听到岳灵珊的声音,令狐冲猛地站起身。 是小师妹? 见牢房内无人应答,岳灵珊又喊道:“大哥,我是小妹,你是不是在里面?” “自那日五霸冈一别,我就不曾见过你了,你可还好?” 五霸冈? 那日在五霸冈,群雄一哄而散,师父、师娘,小师妹他们也都走了。 师父还把他逐出门墙了。 小师妹怎么会来找他? 令狐冲又听得那女子喊道:“大哥,从前我想要星星,你就去给我捉了萤火虫来。” “大哥,我是小妹啊,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令狐冲听岳灵珊唤他“大哥”,又称自己做“小妹”。 猜想小师妹是有意隐藏身份。 令狐冲开口试探道:“小妹?” 岳灵珊笑道:“是啊,是我。” “黄前辈,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不用害怕。” 岳灵珊看向黄钟公,“前辈,你听见了吗?他真的是我大哥。” 黄钟公问道:“风少侠,是你在里面?” 令狐冲说道:“是晚辈不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灵珊急道:“大哥,你被人骗了。” “那位向大哥,他是魔教的光明左使,你知道吗?” 令狐冲惊道:“什么,向大哥是魔教的光明左使?” 林平之说道:“前辈,既确认了我大哥的身份,能否打开牢门,让我们进去见大哥。” 都走到此处了,若是他们兄妹二人心存歹意,直接动手夺走钥匙便是。 见林平之说话仍是这般客气,黄钟公认定,林平之先前所言非虚。 他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令狐冲见小师妹前来救他,不由心头一热。 听见林平之的声音,瞬间又凉了半截。 牢房内十分昏暗,林平之问黄钟公,“晚辈能否借一盏烛火?” 黄钟公取下地牢门边的蜡烛,递给林平之。 林平之接过蜡烛,“多谢前辈。” 他带着岳灵珊走进牢房,向令狐冲道:“大哥,我带着小妹来救你了。” 岳灵珊应道:“我跟二哥终于找到你了。” 令狐冲听他们一唱一和,心里五味杂陈。 他听明白了,他是大哥,林平之是二哥,小师妹是小妹。 林平之脸上贴了络腮胡,小师妹脸上贴了一大块胎记。 他们二人,应该与向大哥一样,用了假身份来梅庄拜访。 林平之端着蜡烛,走到令狐冲身边。 岳灵珊这才看清令狐冲的模样。 囚居一月,令狐冲此刻已变得蓬头垢面,狼狈异常。 岳灵珊不禁难过,“大哥,你可还好?” 令狐冲轻声应道:“我没事。” 林平之问道:“大哥,你可知自己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令狐冲回忆起当日的情形,说道:“那日,我来与任先生比剑,不知怎的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被囚在了此处,我还当是四位庄主将我囚在牢中的。” 林平之留意到令狐冲身下的铁板。 石板上刻着,“神功要旨,留书于此。” 找到了。 第86章 圆满 林平之一目十行,将铁板上所刻的字看了大半。 还有一部分被令狐冲挡住了。 林平之问道:“大哥,你进地牢之前,那向问天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令狐冲回忆道:“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偷偷塞到见到的人手中。” 想到这里,令狐冲变得吞吞吐吐。 “我还当是,他要给,给对方的信物。” “后来见了任先生,就把向大哥给我的东西,交给他了。” 见到任我行之前,令狐冲还误以为,黄钟公兄弟四人要带他见的,是一名剑术了得的女子。 令狐冲猜测,那女子与向大哥有私情,可却嫁作黄钟公为妻妾。 向大哥对那女子余情未了,这才设下计谋,委托他交转信物。 当时,令狐冲还想,若是小师妹嫁给了林平之。 待到十余年后,他会不会也像向大哥这般,费尽心思,只为给小师妹送去昔年的信物。 林平之问道:“你可知那是何物?” 令狐冲答道:“是用纸团包着的一样硬物,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 林平之与岳灵珊进来时,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紧随其后。 黑白子背着大哥来拜访过任我行,求他传授吸星大法。 前几回,任我行都是不答应,可最近的一次,任我行却跟他要了肥鸡美酒。 见了令狐冲,黑白子恍然大悟。 当时跟他要肥鸡美酒的,应该是眼前这人,而非任我行。 担心令狐冲将他的事抖出来,黑白子不敢多问其他。 丹青生问道:“任先生手脚皆被铁链所束缚,他是如何挣脱铁链的?” 令狐冲摇头,“我与他比剑途中,忽然就昏了过去。” “这,我也不知。” 林平之端着蜡烛走到令狐冲手边,观察他手腕上的铁环。 “这铁环上有断口,应是被钢丝之类的利刃割开的。” “向问天给我大哥的那样东西,可能是隔断铁环的利刃。” 令狐冲听林平之说,这才发现铁环上有断口。 他试着将铁环往外一扳,断口扩大,铁环跟着变宽松,可以取下。 取下手上两只铁环后,令狐冲又去看脚上的铁环,果然也有断口。 将铁环扳开,所需的力道不小。 令狐冲受伤后,无法使用内力,连蛮力也使不上。 林平之见他能将铁环扳开,猜想令狐冲是已经练了“吸星大法”。 林平之假装无意发现铁板上的字,疑惑道:“这铁板上的字是……” 岳灵珊好奇凑上来,“什么字?” 令狐冲说道:“上面写着‘老夫任我行’,应该是任先生留下的。” 令狐冲只知这是功法口诀,但具体是什么功夫,他不知道。 这功法前数百字都是教人如何散功,让丹田空空如也。 令狐冲不觉得这是一门好功夫。 普通人要修得一身内力,实属不易,谁又会舍得将内力化去。 但令狐冲的内伤,是由体内八道真气互相牵制造成。 若是能让那真气消失,于令狐冲而言,反倒成了件好事。 思及此,令狐冲便按照铁板上的口诀练功。 令狐冲还当任我行留下这口诀,是为了害人。 他不过是歪打正着,正好没了内力,又需要将体内真气化去。 旁人练了这功夫,可讨不到好处。 令狐冲不担心那口诀被人看了去,起身让开,随他们去看。 岳灵珊看着石板上的字,念道:“神功要旨,留书于此,习之可纵横天下。” “江南四友”也围了过来。 黑白子惊叹道:“这,这是……” 黄钟公打断黑白子,“二弟。” 黑白子看向林平之几人,闭上嘴,心中激动不已。 林平之看到最后一行,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已完成,奖励武学秘籍,“北冥神功”。】 林平之心中一惊,竟然是“北冥神功”。 系统说过,后期会奖励秘籍,还真的来了。 任我行对令狐冲说过,“吸星大法”源于“北冥神功”,但是其中颇有缺陷。 就好比,他们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是《葵花宝典》的残篇。 所以系统是直接给了他一份完整版的武学秘籍。 确认石板上是“吸星大法”的口诀后,黄钟公对令狐冲说道: “既然风少侠并非我们要看守的重犯,你兄妹三人速速离去吧。” 至于令狐冲是否修炼了“吸星大法”,于他并不重要。 林平之说道:“多谢前辈,我兄妹三人便告辞了。” 岳灵珊对令狐冲道:“大哥,我们走吧。” 三人离开梅庄时,天色将明。 途中,岳灵珊告知令狐冲,他们前来的缘由,以及先前两次前往五霸冈的见闻。 岳灵珊宽慰道:“我娘说,那魔教圣姑请人为你治病,你与她交好,情有可原。” “但是,刘师叔的下场,大师哥你也是知道的。” “刘师叔与魔教长老交好,就被逼得远离中原,避世而居。” “那魔教圣姑请人救你性命,大师哥你绝对不愿去取她项上人头。” “爹爹将你逐出门墙,是为了保住华山派的清名。” 刘正风金盆洗手那日,左冷禅本是让刘正风去取回曲洋的项上人头。 刘正风不愿,才有了后面的事。 令狐冲郁郁道:“此事是我不对,师父、师娘在何处?我去……” 岳灵珊打断令狐冲道:“大师哥,这件事还算不上大事。” “你与那向问天勾结,杀了许多正派同道,这件事也已经在江湖上传开。” “爹、娘都知道了。” “大师哥,我跟林大哥来找你,是背着他们来的,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若是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于华山派的名声也不好。” “大师哥,你应该还记得,爹爹曾经告诫过你,见到魔教妖人,势必要格杀无赦。” “爹爹说,你残害正派同道,与魔教妖人无异。” “若是爹爹不知道你在哪里也就罢了,你若是回去,他……” “大师哥,你走吧,你现在去找爹爹,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令狐冲怅然若失,“走?” 天下之大,他该去哪里?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你与向问天勾结一事,不管起因为何,但你杀了正道人士,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岳掌门于心不忍,为了给正派同道一个交代,他也断然留不得你。” “我与珊儿来救你脱困,不是让你回去赴死的。” 第87章 劫镖 令狐冲打伤谭迪人,与任盈盈离开五霸冈时,在途中偶然听到了祖千秋几人谈话。 那时他便已经知道,盈盈是日月神教的圣姑。 平一指、祖千秋、蓝凤凰等众人,都是因为盈盈才那般对他。 听小师妹说,五霸冈上群雄给盈盈下跪,称她“圣姑”,令狐冲并不意外。 至于向问天一事,令狐冲不知他是魔教光明左使。 令狐冲暗自反省,当初不问缘由,贸然上前助向大哥一臂之力,是他太过鲁莽。 他本是想回去,求师父、师娘谅解。 若是有损华山派清名,那就请师父将他一剑杀了,以正门规。 可又听小师妹劝他。 小师妹对他,仍是有情谊的,这让令狐冲游移不定。 行至分岔路口,林平之将背上的包袱取下,交给岳灵珊。 岳灵珊将包袱递给令狐冲。 “大师哥,我给你准了些干粮盘缠,还有几件衣服。” “我们,就此别过。” 令狐冲看着岳灵珊,心中五味杂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岳灵珊,也不接她手中的包袱。 林平之大概能猜到令狐冲在想什么。 这人一门心思就是想着他的小师妹, 要不就是让师父、师娘将他收回门下。 林平之劝道:“令狐兄,别辜负了珊儿的心意。” 岳灵珊说道:“大师哥,你走吧。” “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 令狐冲见他二人并肩而立,心下一阵凄凉。 接了这包袱,他与小师妹便要分道扬镳。 令狐冲轻叹一声,伸手接过包袱,轻声应道:“好。” 告别令狐冲后,林平之带岳灵珊回去与岳不群一行人汇合。 任务已完成,汇合后,林平之便动身前往幅州。 回家了,就该谈他跟珊儿的亲事了。 托他爹和祖宗的福,家业已经有了。 托系统的福,武学秘籍也有了。 等娶了妻子,成了家,就圆满了。 …… 一月后,汀州马头山。 一支镖队气势威武,走在山下的大道上。 镖队最前方是两名趟子手。 其中一名趟子手背着一杆镖旗。 黑杆金顶,红色的旗面上,用金线绣着“福威镖局”四个大字。 趟子手后边跟着十余匹骡子,排成一列,驮着镖货。 镖货左右两旁各有镖局的伙计,手持兵刃随护。 队伍最后,有四人骑在马上,三位是镖师,一位是镖头。 自他们家少镖头在江湖上闯出名堂以后,福威镖局的镖,无人敢动。 这一趟镖,众人都以为是一帆风顺。 谁料行至山道途中,有两人骑马从镖队旁掠过。 初时,季镖头不以为意。 见那马蹄声跑远后,又折了回来,季镖头恍然,这是道上劫镖放哨。 季镖头提起精神,走出一里地后,从旁的树林中蹿出七名蒙面大汉,拦住了镖队的去路。 在队首的趟子手心中一惊,现在还有人敢劫他们家的镖? 他们走镖要拜山,请求道上的匪徒关照。 这些劫镖的,也不是非要抢,都是先谈判。 往年他们家总镖头出手大方,道上的人都给总镖头面子,不动他们家的镖。 意思意思就让路了。 但是,自他们少镖头在刘府的事传开后,就连来谈判的匪徒都不见了。 他已经许久未遇上劫镖的人了。 白二按照规矩,将背负的镖旗取下,高高举起。 季镖头骑马行至队前,问道:“福威镖局护送镖货,途经贵地。” “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 来人说道:“日月神教。” 季镖头第一反应不是惊骇,而是觉得古怪。 日月神教,还劫镖? 其中一名蒙面大汉说道:“你们少镖头不是曾扬言,若是我教中人,敢动他林家一人,他纵使拼上性命,也要来报仇。” “今日我便劫了你们的镖,看他有没有胆子来找我们要。” 语声甫毕,一名蒙面大汉腾空跃起,纵身朝白二飞去。 他提起手中长刀,朝着白二手中的镖旗砍去。 季镖头忙喝道:“白二,动手。” 白二将镖旗指向来人,双手在旗杆上重重一拧。 从旗杆顶端射出数枚银针。 这杆镖旗,是他们少镖头请铸剑谷打造的,以备不时之需。 那蒙面大汉始料未及,被数枚银针射中,落地摔在镖队前。 “嗯。” 那被银针射中的大汉并未昏死过去,而是在地上挣扎打滚,看似十分痛苦。 季镖头对剩余六人说道:“在下不知,马头山竟是日月神教的地方。” “未投贴拜山,是在下的疏忽。” “今日还请诸位行个方便,他日在下必亲自登门拜山,将解药双手奉上。” 拦在道上六人登时明白,中了银针上的毒,一时半刻是死不了。 但是,看地上那人的模样,中毒的滋味只怕是生不如死。 另一蒙面大汉说道:“哼,我就不信,你们这一群人,个个都有暗器防身。” 他厉声喝道:“一起上。” 喝声甫毕,六人分不同方向,朝镖队攻去。 他们七人都是黑道上的好手,对付几个走镖的,不在话下。 方才是他们轻敌,才会着了对方的道。 那人猜得不错,暗器这东西,哪能人手一个。 就连镖旗的旗杆中暗藏玄机,也只有林震南信得过的手下才知道。 那群护镖的伙计根本不是这些蒙面大汉的对手。 季镖头手中还有一防身暗器。 见不敌那蒙面大汉,季镖头在钢制护腕上轻轻一按,一枚短镖射了出去。 那蒙面大汉闪避不及,陡然倒下,蜷缩在地上。 见又有同伙受伤,另一名蒙面大汉上前一把掐住季镖头的脖子。 那蒙面大汉厉声道:“解药在哪里?” 季镖头说道:“我没有解药,只有我们少镖头有。” “中毒者,半月后才会毒发身亡。” “不想死,就去找我们少镖头要解药。” 那蒙面大汉又道:“我找他?哼,我都自报家门了,怎么不是他来找我?” “我怕留你一条狗命,滚回去,告诉林平之,想要回你们的镖,就自己来找。” “当时在刘正风那儿口出狂言,那么嚣张,别真遇上事了,就只会做缩头乌龟。” 第88章 打算 岳不群夫妇带弟子在林家已住了近小半个月。 几日前,林震南向岳不群提了两家孩子的亲事。 此事岳不群早心中有数,欣然答应。 这日,两家人在林家前厅一块儿商量操办喜宴的事宜。 史镖头匆匆跑了进来。 “总镖头,镖局里有些事要问您的意思。” 林震南见他行色匆匆,站起身给岳不群夫妇赔了个不是,让夫人继续与他们商谈,自己先离开片刻。 走出前厅,见到脸上带着伤痕的季镖头,林震南便知是他保的镖出了问题。 三人走进内室,林震南问道:“怎么回事?” 季镖头答道:“总镖头,陆老板托的镖在马头山下被劫了。” “那劫镖的自称是日月神教的人,他们之中有两人中了我们的暗器。” “我告诉他们,想要解药就来跟少镖头要。” “但是他们说,他们已经自报家门,要少镖头去找他们。” “他们特意留我一条命,就是要我回来转告少镖头。” “那日在刘三爷府上,少镖头曾言,若是魔教中人敢动林家一人,少镖头定会找他们报仇。” 季镖头一顿,低声续道:“那劫镖的说,少镖头别是说得嚣张,碰上事了,就成了缩头乌龟。” 林震南沉下脸,问道:“他们可有说,让平儿去哪里找他们?” 季镖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林震南心中奇怪,说让平儿去找,却又不说清楚具体地点。 江湖之大,日月神教的巢穴不止一处,总不能是让平儿上日月神教总坛去找吧? 季镖头问道:“总镖头,陆老板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按理说,丢了镖,是肯定要赔付的。 问题是,他们是赔钱,还是赔货? 林震南说道:“我先看看能否将镖货寻回,过两日再去找陆老板说这事。” 林震南觉得,那些匪徒劫镖,不像求财,更像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还出言挑衅,指名道姓要他儿子去报仇。 儿子同他们夫妻说过不少在外游历时的见闻。 林震南知道儿子有幸得高人指点,功夫大有长进。 但林震南从未听儿子提过,在外结了什么仇家。 那匪徒竟提到了他儿子,应该就是冲着儿子来的。 能不能将镖货寻回,还得问过儿子才知道。 若能知道劫镖的是谁,这事会好办许多。 林震南又问了镖局伙计的死伤情况,让季镖头给他们各自家中送去银钱,抚恤家属。 将事情安排好后,林震南若无其事回了前厅,继续同岳不群夫妇商量操办喜宴的事。 夜里,林平之到林震南房中找他。 林震南与他说了镖货被劫一事,问道:“平儿,此事你怎么看?” 林平之说道:“确实不像是求财的。” 近日,任我行重出江湖的消息,已在江湖上传开。 但日月神教劫他们家的镖,林平之觉得,不大可能。 林震南问道:“平儿,你在外面可有得罪什么人?” 林平之说道:“绿林道上的没有。” “至于魔教中人,杀过几个,但是全灭口了,只有珊儿和岳掌门夫妇知道。” “我的性子,爹你是知道的。” 林震南经常教导林平之,要多交朋友,少结冤家。 林平之也不爱与人结仇,待人一向温和有礼。 只要对方不惹他,林平之都是以礼相待。 林平之说道:“要真说得罪了谁,那就只有嵩山派了。” “刘三爷金盆洗手那日,我出手相助,嵩山派的几位前辈可都气得很。” “他们觉得,我目中无人,不把左盟主放在眼里。” 林震南沉吟道:“嵩山派?” “嵩山派乃是名门正派,左掌门身为五岳盟主,就算他对你有成见,也不会做出劫镖这种事吧?” 林平之心想,那可说不准。 他也不打算明说,问道:“爹,此事你有什么打算?” 林震南说道:“赔付银钱是小事,此事对镖局声誉的影响才是大事。” “我本是想,若是你知道劫镖的是谁,能将镖货找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我们若只是给东主赔付银钱,不与那劫镖的人计较,那以后绿林道上的人,岂不是都当我们好欺负?” “马头山就在闽地境内,我们福威镖局总局也在此处。” “福威镖局保的镖在闽地都能被劫,往后谁又敢将贵重货物,托我们镖局运送。” 林平之说道:“要将劫镖的人找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震南问道:“什么办法?” 虽然劫镖的自称是日月神教的人,但江湖之大,魔教巢穴众多,他们从何找起? 魔教总坛远在冀地,就不能真去魔教总坛找人算账吧? 再者说,魔教中人,可不是好惹的。 林震南知道,儿子受高人指点,剑术大有长进。 可跟江湖上的高手比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他还不清楚。 魔教与正道争斗已逾百年,都未能分出胜负。 他们小小一家镖局,怎么能是魔教的对手? 林平之说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作恶多年,还从未听说过,他们劫了哪家镖局的镖。” “此事未必是魔教所谓,有可能是哪个绿林道上的,怕我们事后报复,假借魔教的名号劫镖。” “咱们这儿绿林道上,能叫得出名号的,也就那么几家。” “我打算一家家找过去。” “爹,此事我们若是息事宁人,对方定会得寸进尺。” “得让那些绿林道上的人看看,动了我们家的镖,是什么下场。” “往后才没有人敢再动我们家的镖。” 林震南做生意,往年一向是讲究和气生财。 对待绿林道上的人,也是一样。 但是出了劫镖一事,既然是对方冒犯在先,就不能怪他们无礼了。 林震南说道:“这办法,倒也成。” “平儿,对付那些人,你有几成把握?” 林平之笑道:“绿林道上的人,能有几个有真本事?” “对付他们,我有十成的把握。” 第89章 关照 马头帮。 自福威镖局的镖在他们家的山道上被劫了以后,帮主就没一日睡过安稳觉。 副帮主见他坐立不安,劝慰道:“大哥,这镖又不是我们劫的,咱们问心无愧,你怕什么?” 马帮主愁道:“都说林家那少镖头不能惹,丢了镖,他能就这么算了?” “镖不是我们劫的,可却是在咱们的道上丢的。” “那林家要是没处找劫镖的人,不就只能来找我们了?” 副帮主不以为然,说道:“大哥,你多虑了。” “不是说,那镖是日月神教劫走的?” “他们家少镖头要真有本事,去找日月神教讨啊,找我们做什么?” 福威镖局被劫镖的消息已经在道上传开了。 那少镖头要找人算账,找日月神教去,找他们做什么? 马帮主说道:“咱们在道上混了多少年了,何曾听过有日月神教的人劫镖?” “这消息你也信?” 这也就骗骗外行,他们在绿林道上混的,就没几个相信的。 打着日月神教的名号干坏事,这法子从前不是没人用过。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吵了起来。 还不等两人出门查看,有个小弟跑了进来。 “帮主,不好了,福威镖局的人打上来了。” 马帮主欲哭无泪,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忙跑到外头查看,只见一位身穿锦袍的男子,正拿着他们家的寨旗。 手中旗杆一挥,围在那男子周围的弟兄,全被打翻在地。 马帮主一看这身手,就知道肯定打不过。 他跑上前,对弟兄们喝道:“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见帮主来了,众人喊道:“帮主。” 马帮主看着来人,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拱手问道:“阁下是?” 林平之将手中旗杆插进地里,笑道:“林平之。” 马帮主看着那嵌进石板地里的旗杆,咽了下口水。 他这旗杆,可是竹竿啊。 再抬头见到林平之脸上的笑,马帮主只觉得对方像是来索命的笑面鬼。 马帮主强颜欢笑道:“原来是林少镖头啊,不知少镖头前来,有何贵干?” 林平之笑道:“前几日我们家的镖在马头山下被劫。”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是马头帮的地方。” “我想,是不是因为局里的镖师忘了投帖拜山,失了礼数,惹恼了马帮主。” “所以特地亲自登门,前来拜访马帮主。” 马帮主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们哪敢动您的镖啊?” 林平之说道:“是吗?那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马帮主您的道上取买路钱?” 马帮主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 副帮主心里是有点看不惯林平之,觉得他欺软怕硬。 不敢找日月神教的麻烦,只敢来他们这里闹事。 但看到嵌在地里的旗杆,他也不敢指责林平之。 副帮主只敢小声地说:“传闻说,是日月神教的人?” 马帮主瞪了副帮主一眼,示意他闭嘴。 林平之说道:“是吗?” “我们走镖这么多年,从没听过日月神教劫镖。” “我还当是你们谁,怕我们事后报复,故意借着魔教的名号劫镖。” 马帮主说道:“我们哪敢啊?” “少镖头,福威镖局的镖,我们是真不敢动。” “您若是不信,我这山寨里头,随您搜。” “您的镖绝对不在我这里。” 林平之说道:“搜就不用了。” “近期除了我们镖局,可还有其他人,在你们家的道上,被自称魔教的人劫过?” 马帮主答道:“暂时没发现。” 林平之点头,又道:“我想请马帮主帮个忙,不知方不方便?” 马帮主说道:“方便,方便。少镖头请……” “讲”字还未说出口,马帮主只觉喉头被什么东西打到了,下意识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马帮主看到了,那东西是从林平之手里弹出来的。 马帮主苦着脸问道:“少镖头,您给我吃了什么?” 林平之笑道:“马帮主放心,马头山这条道,我们以后还是要走的。” “到时候,还是要请马帮主您多关照。” “我们福威镖局,‘福’字在上,‘威’字在下。” “讲的是和气生财,而非作威作福。” “我给马帮主吃的这粒药丸是好东西,服用后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这药丸是用数十种毒草药,和珍贵药材制成的。” 马帮主惊道:“毒,毒草药?” 林平之笑道:“马帮主不必惊慌,只要将毒性祛除了,此药就剩滋补之效。” “祛除毒性的药丸,需在半月后服用。” “到时候,马帮主您直接来福威镖局,找我要就是了。” 马帮主明白林平之的用意,问道:“那这半月,少镖头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林平之说道:“镖是在马头山被劫的,镖货也许就藏在附近。” “这一带,马帮主您的人最是熟悉不过了。” “我想请马帮主帮忙,在附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镖货。” “若是发现疑似盗匪的踪迹,也劳烦马帮主告诉我。” 马帮主说道:“不劳烦,不劳烦。” “但是,万一,这镖货我们没找到,那……” 林平之笑道:“马帮主,我先前不是说了,我们以后还要请您多关照。” “我们走了马头山这么多回,何曾主动找过马头帮的麻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此事当真与马帮主无关,我自不会为难你。” “这半月,还请马帮主帮我留意一下,在闽地一带可有魔教的巢穴。” “半月后,马帮主来福威镖局总局找我,将探查到的消息告知于我,到时我一定给您祛除毒性的药丸。” 马帮主应道:“好,好,我们马头帮,一定尽力去找镖货。” 林平之笑道:“多谢马帮主。” 林平之走后,马帮主走到他们家的寨旗前,抓住旗杆,试图把它拔出来。 见那旗杆纹丝不动,副帮主上前问道:“大哥,你还好吧?” 马帮主嚷道:“你觉得我好吗?” 马帮主见那旗杆拔不出来,抬脚踢了下旗杆泄愤。 这么就,就偏偏是在他们的山脚下被劫的镖。 副帮主问道:“大哥,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马帮主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做,赶紧让弟兄们去找啊,先去把山里搜一遍。” 见副帮主还杵在原地,马帮主摆手道:“去去去,赶紧去。” 副帮主应道:“是,大哥。” 第90章 分堂 一连几日,林平之将闽地一带绿林道上能叫得上名号的山寨、帮派走了个遍。 这期间,福威镖局被魔教中人劫镖一事,已在江湖上传开。 后又传出,林平之欺软怕硬,不敢找日月神教的麻烦,只敢去找绿林道的。 林平之回程途中,在茶馆里也听到了旁人议论此事。 他并不恼,谁说他不打算找日月神教的麻烦。 现在的日月神教,在杨莲亭的管理下,乌烟瘴气。 能被“三尸脑神丹”控制的,多半是贪生怕死之徒,能成什么气候。 回到家中,林平之与林震南说了绿林道上的情况。 林平之分析道:“劫镖的,应该不是他们。” “至于日月神教,我问出了他们一处分堂,打算将那儿挑了。” “爹,你怎么看?” 林震南问道:“魔教中人,不比绿林道上那些落草为寇的匪徒。” “与他们对上,你又有几成把握?” 林平之说道:“若是我自己,倒是不怕他们。” “就是担心,他们绕过我,来找爹娘你们的麻烦。” 这也是林平之行事前,要问林震南的原因。 有家人、有爱人,林平之要顾虑的也就多了。 林震南笑道:“若是你有十足的把握,便不用顾忌我们。” “当年你曾祖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败黑道无敌手,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哪能有今日的福威镖局?” “爹爹虽曾与你说过,福气比威风要紧,可咱们镖局的威风也不能丢。” “你既已习得剑法要旨,能同你曾祖一般威震江湖。爹爹又怎么能拖你的后腿?” “我和你娘都不是怕事的,你若有十足的把握,就去吧。” 林平之点头,以防万一,他叮嘱道:“爹,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跟娘务必要先保全自己,能躲就躲。” 他们家有密室,也有暗道。 林震南明白儿子的意思,点头笑道:“好,知道了。” 林平之说道:“这件事,我们还得提前跟岳掌门说一声。” 林震南说道:“确实,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爹跟娘你不必顾忌,但你自己的娘子,你可得看好了。” 林平之点头应道:“嗯。” 魔教与正道本就势不两立。 听说林平之是要去剿灭魔教分堂,岳不群没有反对的理由。 更何况,这次福威镖局丢了镖,是魔教中人冒犯在先。 岳不群只是让林平之小心行事,并未多加阻拦。 翌日,林平之只身前往泉洲万花楼。 那是泉洲城中生意最好的妓院。 林平之从别的帮派口中得知,这里是日月神教的一处分堂。 林平之走到妓院门口,有位打扮艳丽的姑娘迎了上来,娇笑道:“公子,快里面请。” 那姑娘见林平之身穿锦缎,又气度不凡,心里寻思着,应该是位有钱的公子哥儿。 林平之在门口驻足,问道:“姑娘,请问白香主在吗?” 那姑娘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公子,您在说什么啊?” “咱们这儿是可是青楼,哪里有什么香主?” “还是说,您要找的那位什么香主,也来我们这儿寻欢了?” “哎哟,他没准正在哪间房里快活呢,这要奴家怎么给您找啊?” 林平之客气道:“在下听闻,白香主是这里的老板。” 那姑娘惊讶道:“啊?您是说白妈妈?” “她怎么会是什么香主?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姑娘走到林平之身侧,将手搭在林平之臂上。 “公子,要不您先进来坐,我帮您去问问……” 林平之看那姑娘的反应,心下了然,他没找错地方。 他抓住那姑娘的手,三指扣住她的腕部,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一扣。 那姑娘惊呼出声,“啊。” 她的呼痛声引得不少人侧目。 妓院里的嫖客纷纷往门口看去。 见有人来闹事,有姑娘匆匆跑上楼,去通知白妈妈。 林平之右手拿着一根长杆,杆头还卷着布,像是什么旗帜。 先前那姑娘就觉得奇怪,林平之这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手里怎么拿着这么个东西。 现在想来,这人就是来找茬的,这根长杆,是他的家伙。 那姑娘也不再装了,右脚猛踢向林平之下盘。 林平之伸左腿挡架,放开那姑娘的手,提起手中长杆,用杆尾向那姑娘胸口重重一点。 那姑娘倒飞出去,摔在妓院的大厅之中。 吵闹的妓院顿时安静下来,林平之竖起手中长杆,迈进大厅,长杆在地上一敲。 他朗声问道:“请问,此处是日月神教教下天同堂吗?” 不明所以的嫖客听到“日月神教”四字,皆是脸色一变。 一名中年妇人出现在二楼廊上。 她把玩着鬓角的一缕长发,笑道:“你既知道天同堂属日月神教,还敢来闹事?” 那妇人抬起手,中指一弹,朝林平之射出一枚银针。 林平之抬手,拇指、中指捻住针头,将银针接下。 反手用中指一弹,将银针又射了回去。 那妇人侧头避开,侧目一看,银针钉在她身后的门框上。 有嫖客意识到不对劲,沿着墙边跑到门口,溜了出去。 见林平之没有阻拦,大厅中的其他嫖客也火速离开此地。 在楼上客房里办事的客人,听到外边的动静,也顾不上其他。 胆子小的,忙穿上衣服想要逃走。 胆子大的,就留在房里,侧耳听着事态的发展。 那妇人对逃窜的嫖客视若无睹,只看着林平之,拍手笑道:“好身手啊,难怪敢来这里闹事。”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林平之说道:“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阁下就是白香主。” 白香主笑道:“哦,原来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当真是如传言所说的一般,仪表堂堂,身手了得。” “我是天同堂的香主不错。少镖头过来,是为了劫镖的事吧?” “我们可不稀罕干这种事。” 林平之笑道:“口说无凭,是不是你们做的,把这里挑了就知道了。” 白香主怒道:“好大的口气,日月神教的分堂,是你想挑就能挑的。” 第91章 增援 白香主一拍身前的围栏,翻身从二楼跃下,凌空出掌,打向林平之。 掌风凌厉,林平之不躲不避,单手抡起长杆,向来人挥去。 白香主见掌风伤不到他,忙撤掌,翻身后跃避开。 她双手中指一弹,两枚银针同时射向林平之。 林平之手中长杆一转,将两枚银针击落。 白香主见这人不好对付,对一旁的教众喝道:“上。” 众人一齐朝林平之攻来。 林平之手中长杆一扫,仅一招就能打倒一片。 长杆拄地,林平之凌空跃起,朝着白香主飞身而去。 他手中长杆圈转,猛向白香主头顶打下。 白香主侧跃避开,长杆打烂桌椅,重重敲在地上。 石砖开裂,掀起一片尘雾。 白香主心下大骇,又见那长杆横挥而来,打向自己的腰间。 这要打在她身上,非把她一身骨头打碎不可。 她欲后跃避开,谁料那长杆倏然抽回,林平之顺势欺上,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 分堂中的其余教众皆是一愣。 白香主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这就被擒了? 白香主忙说道:“福威镖局的镖,真不是我们劫的。” 林平之问道:“不是你们劫的镖,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分堂的人做的?” 白香主说道:“应该不是。我们教主从未让我们去劫过谁家的镖。” “就算是与你结了仇,也应该是下令去屠你满门,而不是去劫镖。” 林平之说道:“原来如此。” “那我今日过来,就当做是,杀鸡儆猴好了。” “记住了,不论是谁,敢动我福威镖局的镖,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林平之将白香主的脖子一扭,问道:“你们是要离开这里,还是要留下给你们的香主陪葬?” 被打倒的人忙站起身离开妓院。 林平之走到妓院门外,将打卷的镖旗展开。 纵身上跃,将旗杆从万花楼的招牌正中插了进去。 旗杆没入了大半截,剩下约一尺来长的漆黑杆身留在外边。 杆顶旗上,金线绣的“福威镖局”四个大字,尤为惹眼。 人去楼空,再有路过的人见了那镖旗,不免奇怪道:“万花楼的招牌上,怎么挂了面镖局的旗?” 附近的商家给疑惑的路人解释道:“这万花楼是日月神教的分堂,被福威镖局的人给挑了。” 这一日,泉洲百姓津津乐道,都在说着万花楼的事。 “那福威镖局的人可真行,还真的来找日月神教算账了。” “听说他们把绿林道上的人都找了一遍,那些人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成吧,反正都还活得好好的,我还看见双阳帮的人,到处给福威镖局找丢的镖。” “我看是绿林道上的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丢的镖,就来魔教分堂这边找了。” “可是我听人说,镖也不是日月神教劫的。” “是啊,虽然魔教残害了许多正道人士,可是从没听说过,他们劫了谁家的镖。” “不是绿林道上的,也不是魔教的,到底是谁啊?胆子这么大。” “不知道,听说现在绿林道上的人,都在帮福威镖局找呢,估计是怕了那位少镖头。” “以前福威镖局的镖都没人动过,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我猜劫镖的那伙人,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好几个帮派的人都在四处搜,他们现在肯定是躲在哪里,不敢出来。” …… 林家。 岳灵珊见林平之回来,笑着迎上去,“林大哥,你回来了。” 林平之应道:“嗯。” 这几日因为丢镖的事,林平之成日往外跑。 他们俩已经好几日没在一块儿了。 林震南起身问道:“平儿,这次去泉洲,可还顺利?” 林平之说道:“分堂是挑了,但是镖,不是他们劫的。” 林震南说道:“昨日马帮主过来了,咱们的镖,找回了大半,还剩八箱没有找到。” 林平之猜测道:“他们应该是没法把所有的东西带走,所以只带走了八箱。” 他们这次货一共有十八箱,而劫镖的只有七人。 除去中毒的两人,只剩下五人。 林震南点头,又道:“有一箱被打开了,季镖头清点过,东西没少。” “猜测是他们怕东西上有毒,没敢动,也不敢再开箱检查。” “其余的几箱,都是封箱完好的。” 他们装货的箱子,也是请铸剑谷打造的。 若是不用钥匙开箱,箱中的毒粉便会散出来。 因担心自家人误伤,他们所用的毒短时间内都不致命。 但若是迟迟未服用解药,半月后便会毒发身亡。 林平之说道:“爹,我们等晚一些再给陆老板回复。” “剩下的八箱,也许还能找出来。” 如今好几个山头的帮派都在找人,他们要带着几箱子货行走,可不容易。 林震南应道:“好。” 林平之问道:“马帮主人呢?” 林震南说道:“他把东西给我们送来,就走了,说是再去别处找找。” 过了两日,白沙帮也给林平之送回了四箱货,是他们从湖里打捞上来的。 林平之找他帮忙的时候,就特意说了,上山、湖里都找一找。 当时白沙帮的帮主还觉得没必要,结果山上找不到,下了湖,还真找到了。 又过了两日,岳不群收到左冷禅的传书。 “根据左盟主探查到的消息,魔教已派大批人马前往幅州,欲夺取林家的辟邪剑谱。” “左盟主联系了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三派,与嵩山派一同前往幅州增援。” 林平之说道:“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武功天下第一。” “前教主任我行,以‘吸星大法’威震江湖。” “他们,抢夺我们林家的辟邪剑谱?” 岳不群说道:“你挑了魔教分堂,魔教中人因此怀恨在心,接着剑谱的借口,伺机报复,亦有可能。” “魔教中人,行事阴狠毒辣,咱们还是要是防备一些,小心为上。” 林平之笑道:“嗯,左盟主还真是有心了。” 来的是魔教中人,还是左冷禅搜罗的黑道高手,还说不准呢。 第92章 强盗 半月之期将近,绿林道上的帮派、山寨,陆续来林家拜访。 林平之信守承诺,不管有没有找到镖货,或是劫匪的踪迹,林平之都给了他们解毒的药丸。 最后四箱镖货,是五虎寨的人在湖底打捞到的,给林家送了回来。 林平之猜测,应是那劫镖的人带着镖货,行路不便。 又不想让福威镖局将镖货寻回,就把东西沉到了湖底。 既然镖货并非绿林道上的人所劫,林震南对待绿林道上的诸位,仍是非常客气。 帮忙找回镖货的,都额外给他们送了厚礼。 这日,仙霞帮的帮主又来拜访林平之。 几日前,这位王帮主已经来林家讨过解药了。 王帮主来时,刻意强调了,是来拜访林平之的。 林平之到前厅会客,问道:“王帮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王帮主躬着身子,笑道:“先前少镖头您不是说,若是有疑似那帮匪徒的消息,便前来通知您。” 林平之说道:“这是有消息了?” 王帮主点头,“是。” “近期在廿八铺附近,有一帮强盗,自称是来自乱石岗,黄风寨。” “这帮匪徒洗劫了廿八铺附近的大榕头,杀了好多人,还放火烧了上百间屋子。” “那附近的山路是我们家的道,这什么黄风寨的名号,以前我们从未听过,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的怀疑,这帮人没准就是劫镖的匪徒,一点儿道上的规矩都不懂,在别人的地盘上打家劫舍。” “小的本来是想去找他们算账的,但少镖头您不是说了,若是发现了可疑的人,不必做什么了,来告诉您就是了,免得打草惊蛇。” 廿八铺?那不就是嵩山派算计恒山派的地方。 那自称黄风寨的匪徒,应该就是左冷禅网罗的黑道高手假扮的。 谎称夜里要来洗劫,吓得廿八铺的百姓慌忙逃难。 只剩下一座空城,方便他们暗算伏击恒山派的尼姑。 林平之笑道:“王帮主有心了。” “您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我让人去取些银两,当做是请诸位喝酒了。” 王帮主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必了。” “我这趟过来,还给少镖头您带了些礼品,希望少镖头您能笑纳。” 王帮主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端着礼盒的帮众忙走上前,一字排开,将手里的礼盒打开。 王帮主笑得一脸谄媚,“这些茶叶和药材都是在我们山上采的。” “些许微礼,不成敬意,还望少镖头不嫌弃。” 那礼盒中有许多是普通药材,但有几株人参,价值不菲。 林平之问道:“王帮主可是另有所求?” 王帮主踌躇道:“少镖头有所不知,小的身有顽疾,这病症,有些难以启齿。” “吃了不少补药,都没有用。在服用少镖头所赐的补药后,竟好了许多。” “小的是特意来感谢少镖头的。” 王帮主年过五十,已经力不从心了。 之前林平之让他去找镖货,给他吃什么补药,他以为就是说得好听,那东西实则就是毒药。 担心林平之不给他解药,那时王帮主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没想到吃了解药后,身子还真好了许多。 王帮主腆着脸问道:“小的斗胆问下,不知那药中加了哪一味药材,竟能,能……” 这该怎么说? 林平之笑道:“我观王帮主早前面色淡白,精神萎靡,可是肾阳不足?” 王帮主点头道:“是。” 林平之说道:“此病症宜温养,王帮主请大夫去开幅益肾温阳的方子即可。” “若滥用大补之物,物极必反。” 王帮主拱手作揖,笑道:“是是是,多谢少镖头指点。” 送走王帮主后,林平之同林震南商量了一下,动身前往廿八铺。 镖货已尽数寻回,他把人抓了,若是对方抵死不认,也不能把嵩山派怎么样。 但给左冷禅找点不痛快,也好。 林平之初到廿八铺,一切都还正常。 在客栈住了两日后,这日下午,忽听得街上有人吆喝,说是黄风寨的人要来洗劫。 林平之探头往窗外看去,只见街上都是逃难的百姓。 因那黄风寨早前劫掠时,杀人放火,死了许多人。 客栈的掌柜、小二为保命,直接弃店而逃。 住店的客人从小二口中得知,黄风寨的手段酷辣,慌忙夺门而出。 街对面的酒家,有一身穿军服的男人坐在大堂,悠然自在地喝酒,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令狐冲? 绕了一圈,他还是来闽地了。 是遇到了任我行,邀他加入日月神教。 他不愿,任我行威逼要找华山派的麻烦,所以特地来通知岳不群的? 林平之隐身于客栈之中。 黄昏时,瞧见有一队尼姑从远处走来。 一行人走到林平之所处的客栈门前,便听得有人敲门喊道:“店家大叔。” 见无人应答,众人又继续前行。 顾及嵩山派的人或许也在暗中窥探,林平之并未跟上去。 那群尼姑离去后没多久,林平之又见十余名身穿黄袍的人悄然而至。 这衣服林平之记得,是嵩山派的人。 定静师太遇到伏击,左冷禅的师弟钟镇带嵩山派弟子出手相救。 为首那个,莫非就是钟镇? 林平之暗中跟了上去,遇上了正好,还省了他一会儿再去找人的功夫。 行出数十丈后,钟镇一行人走进一家客店。 林平之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仙居客店”。 他记得,钟镇见到定静师太后,便将人请到此处,与她商谈五岳剑派合并一事。 定静师太不愿,之后才被嵩山派所害。 前两日,林平之猜测嵩山派已在此处埋伏。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刻意在其他的客栈住下。 钟镇等人在客栈之中自取食材,用了晚饭。 待到夜里,钟镇又带着十余名弟子离开客店。 早前跟在钟镇身侧的两人并未跟上。 林平之猜测,那两人应当就是左冷禅的另外两位师弟。 同属“嵩山十三太保”的“神鞭”滕八公,“锦毛狮”高克新。 林平之暗缀钟镇的踪迹,只见他一行人藏身于街角,想来是在守株待兔。 第93章 离间 等待许久之后,远处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 林平之心想,应该是定静师太与人打了起来。 打斗声越来越近,钟镇低声对众弟子说道:“待我出去后,你们便去攻击他们。” 钟镇在暗处窥探,定静师太一人与七人缠斗,很快便落了下风。 见定静师太欲自寻了断,钟镇忙现身将人救下。 其余嵩山派弟子紧随其后,朝那袭击定静师太的七人攻去。 嵩山派的人以二对一,片刻就击退了那七人。 那七人跃上屋檐,掷出暗器后,迅速转身离去。 林平之飞身跟上。 见有人跟着,七人不敢回去与同伙碰头,往南奔去。 待这伙人向南逃出了百丈远,林平之双足猛蹬,抢在前面挡住了七人的去路 。 七人被迫停下。 林平之笑着问道:“诸位是魔教的‘七星使者’,还是黄风寨的大王啊?” 七人心中一惊, 为首一人喝道:“你是谁?” 林平之说道:“劫了我们家的镖,还不知道我是谁?” 为首那人惊道:“林平之。” 林平之笑道:“果然是你们劫的镖。” 他们七人之中,只有四人是那日劫镖的人。 另外两人,因中了镖师和那趟子手的暗器,已毒发身亡。 还有一人则是打开镖箱时,中了箱中的机关,毒发身亡。 想起同伙的死状,其中一人怒道:“来得正好,今日我们便杀了你,替弟兄们报仇。” 那人率先冲着林平之攻去。 林平之右手中指一弹,一枚钱币朝着那人的左眼打去。 另一人忙喊道:“当心。” 话音未落,朝着林平之攻去的那人已痛呼出声,“啊。” 林平之纵身上前,猛踢那人胸口的“膻中穴”。 那人倒飞出去,同伴拦腰去接,却反被带着倒飞数丈,倒地不起。 林平之左脚一瞪,纵身掠起,踩在一人头顶的“百会穴”上。 那人只觉浑身一麻,瘫软在地。 见此人不好对付,剩余四人同时向林平之射出暗器。 林平之不躲不避,伸手一抄,将暗器尽数接下。 四人心下大骇,其中一人喝道:“跑。” 林平之将手中暗器射出,暗器扎在其中三人后腰处的“命门穴”上。 三人当即倒地不动。 林平之飞身向前,将剩余一人拦住,笑道:“别急着走啊,在下还有事要问阁下?” 那人后退几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想问什么?” 林平之先是骈指点了对方的穴道,方才问道:“在下想知道,是何人让阁下劫的镖?” “阁下说是不说?” 那人说道:“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林平之笑道:“不会,但是不说,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仙居客栈。 钟镇正同定静师太说合并五岳剑派一事。 钟镇告诉定静师太,只要定静师太同意,便推举她做五岳派掌门。 定静师太拍案而起,大骂钟镇挑拨离间,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定静师太正欲将门板拍飞离开,忽听得“砰”的一声,一人撞断了门板,从外头摔了进来。 定静师太与钟镇见那人的装束,皆是一惊。 定静师太惊道:“魔教使者。” 林平之走进客栈,笑道:“师太认错了,此人并非魔教使者,而是前些日子,劫了我们家镖的匪徒。” 林家被劫镖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定静师太也知晓此事。 传闻林家少镖头挑了魔教分堂,惹得魔教教主不快,这才导致魔教中人大举入闽,抢夺辟邪剑谱。 定静师太还从未见过林平之。 见他年纪轻轻,又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还是福威镖局的人,猜测道:“你是林平之?” 林平之笑道:“正是在下。” 钟镇暗道不好,拔剑道:“林少镖头有所不知,此人乃是魔教的‘七星使者’。” “此人先前还围攻我等,不宜留他性命。” 话声甫毕,钟镇提剑朝着地上的人刺去。 定静师太忙喝道:“且住!” 她还要问门下弟子的下落。 林平之中指一弹,一枚钱币打在钟镇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 “铮”的一声,钟镇虎口剧震,长剑脱手。 他看向林平之,心下大骇。 他位列“嵩山十三太保”,内力深厚,凭一枚钱币就击落他手中的剑,绝非易事。 难怪,陆师哥会死在此人手上,丁师哥几人前去刘府,被逼得铩羽而归。 钟镇心中暗生警惕。 林平之笑道:“阁下是嵩山派的前辈吧?” “这么急着动手,可是想杀人灭口?” 定静师太惊道:“杀人灭口?” 躺在地上的人见钟镇要杀他,索性鱼死网破,说道:“钟九侠别费心思了。” “有他在,你杀不了我的。” “就算是左盟主在,也未必能胜过他。” “钟九侠回去转告左盟主,别再费心算计福威镖局,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钟镇喝道:“一派胡言。” 躺在地上的人惨笑一声,“哈哈。” 又看向定静师太,说道:“我们兄弟几人伏击恒山派,也是左盟主授意的。” “为的就是逼你们同意合并五岳剑派。” 钟镇忙道:“师太,林少镖头,莫要听信这魔教妖人的谗言。”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团结一心,方能与魔教抗衡。” “他这般说,乃是为了挑拨我嵩山派与诸位的关系。” 林平之说道:“是吗,那这位魔教使者还真是忠心的很啊。” “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 林平之问定静师太,“在下对魔教中人的做派不甚了解,师太,您怎么看?” 定静半信半疑,瞪着钟镇,怒道:“方才钟师兄挑拨我与师妹的关系,使得不也是挑拨离间之计。” “我看贵派与魔教相比,半斤八两。” “孰是孰非,还真说不准。” “哼。” 定静师太冷哼一声,撇开脸不看钟镇。 显然是还在气头上。 钟镇心想,林平之涉世未深,应是更加好蒙骗的。 他故作担忧,愁道:“林少镖头,我左师哥听闻魔教中人大举入闽,便即刻派我等前往幅州。” “还号召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三派鼎力相助。” “魔教中人定是知晓了此事,故而派人前来,挑拨离间。” “林少镖头挑了魔教分堂,魔教必定怀恨在心,势必会报复林家。” “虽说林少镖头身手了得,但凭一人之力,如何能对抗魔教成百上千的教众?” “林少镖头自顾不暇,又如何护得林家上下众人的周全?” “事关林家满门性命,林少镖头可要想明白啊。” 第94章 难辨 林平之笑道:“当日在衡山,在下口出狂言,驳了左盟主的面子,还惹得丁前辈不快。” “没想到,左盟主非但不计前嫌,还这般为我林家考虑。” 钟镇说道:“林少镖头这是哪里的话?” “我左师哥身为五岳盟主,心系天下武林,怎会为了几句话耿耿于怀?” “若是让魔教教众习得辟邪剑法,到时林少镖头又该如何与之抗衡?” “魔教中人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屠戮正道人士无数。” “若是辟邪剑谱被魔教所夺得,必将酿成大灾。” 躺在地上的人笑道:“钟九侠,别傻了,你以为他这么好骗?” “左盟主百般算计,怎得就这么巧,让他给碰上了?” “他本应在幅州,无缘无故,怎会来这里?你真当这一切只是巧合?” “他用钱币打伤我兄弟一只眼睛,还打掉了你手里的剑。” “你不觉得,这一手金钱镖似曾相识。” “钟九侠,你还记不记得,药王庙夜战,那十五人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那人心想,今日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按照钟镇所言,挑拨林平之与左冷禅的关系。 他日,这二人相争,两败俱伤固然最好。 若是一死一活,他也算报了一半的仇。 钟镇脸色登时一变,随即反应过来,怒道:“胡说八道。” “死到临头,还妄想挑拨离间!” 钟镇忙对林平之道:“事关重大,林少镖头切不可中了魔教妖人的奸计。” 钟镇面上镇定,心中却慌得很。 在药王庙伏击华山派,被打瞎的那十五人,事后又回到左冷禅那儿。 回去时,那十五人中,有几人的眼眶中还嵌着钱币。 费彬离去时,曾听到岳不群用内力传音,请高人现身一见。 左冷禅听闻此事,猜测出手之人,许是一位擅打金钱镖的高手。 金钱镖,是以钱币为镖。 因钱币易于藏匿,江湖上有人专练这一门暗器功夫。 金钱镖多是打人任督二脉上的要穴,以此将人制服。 打眼睛的极为少见。 钟镇暗想,那日夜黑风高,又大雨倾盆。 即便是练了一辈子金钱镖的暗器好手,也不能轻易办到。 林平之这个年纪,怎么可能? 虽是这般想,但钟镇此刻也不敢再轻易招惹林平之。 他担心同陆师哥一般,死在林平之手里。 林平之看向定静师太,恭敬道:“师太,可否借剑一用?” 定静师太对林平之印象不错,相信他并非小人,便将自己的佩剑交与林平之。 林平之走到地上那人身侧,长剑指向对方咽喉。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魔教中人,还是为左盟主所用?” 那人毅然道:“左冷禅收罗了众多黑道高手,专为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我们与嵩山派弟子一唱一和,也不是第一回了。” “早前在药王庙,伏击华山派,你不是也看见了?” “我知道今日必死无疑,你动手让我死个痛快吧。” 那人闭上眼赴死。 见林平之要动手,定静师太忙道:“且住!” 定静师太对林平之道:“本派的女弟子皆不知所踪,应是被这帮人掳了去。” 那人又睁开眼,笑道:“想知道她们在哪里,你问钟九侠就知道了。” 钟镇忙狡辩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师太,我真不知贵派弟子身在何处。” 多说无益,林平之长剑一挥,将地上那人杀了。 又将佩剑双手奉上,交还给定静师太。 “师太放心,在下知道贵派弟子的下落。”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已经被令狐冲救了。 定静师太闻言稍许放心,将佩剑收回。 林平之看向钟镇,说道:“钟前辈,此人死到临头,仍不肯改口。” “如此态度,实叫在下难辨真假。” “但空口无凭,在下也不好断言,劫镖一事就是嵩山派所为。” “至于伏击华山派一事,在下更是不得而知。” “左盟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嵩山派的各位,若是担心剑谱被魔教中人所夺,执意要前往幅州,在下也不阻拦” “但到了幅州城中,请恕在下不便招待各位,唯恐引狼入室。”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各位谅解。” 林平之又看向定静师太,“在下曾有幸在衡山与定逸师太有过数面之缘。” “恒山派神尼的品行,在下不疑有他。” “师太率门下弟子前往幅州,是来助我林家一臂之力。” “若是师太信得过在下,不如与在下同往幅州如何?” 定静师太合什念道:“阿弥陀佛。” “贫尼自是信得过林少镖头的为人……” 忽的,门外有女子喊道:“师父!” 定静师太循声看去,竟是仪琳、郑萼等人。 定静师太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恒山派的俗家弟子郑萼说道:“是先前在仙霞岭帮过我们的那位吴将军,是他救了我们。” 郑萼指着地上死去的人,“吴将军带我们过来时,正好瞧见了林少镖头,将这人从外头踹了进去。” 郑萼又看了林平之一眼,续道:“听到林少镖头说,钟师伯要杀人灭口。” “吴将军将弟子们拦下,以免打扰了你们说话。” 林平之转头看去,并未看到令狐冲。 定静师太问道:“那将军人呢?” 仪琳说道:“吴将军不知何时走了。” 听到是嵩山派设计暗算她们,恒山派的一众女弟子皆是惊讶不已。 她们专心致志听着里面的谈话,回过神时,发现吴将军已经不见了。 郑萼猜测道:“许是见我等安全了,他便离去了。” 定静师太看一眼钟镇,又看向众弟子,问道:“可知绑你们的人是谁?” 恒山派女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弟子不知。” 先前他们都当是魔教妖人,可在客栈外,听了林平之与那歹人的一番话。 孰是孰非,她们也分不清了。 林平之说道:“天色不早了。” “师太,我们到附近的客店休息一夜,明日就启程前往幅州吧。” 定静师太应道:“好。” 第95章 偷听 离开仙居客栈后,定静师太问林平之,“林少镖头怎会来廿八铺?” 林平之说道:“几日前,有一帮强盗,自称来自乱石岗黄风寨,在廿八铺一带烧杀抢掠。” “在下疑心这帮强盗就是劫镖的匪徒,便动身前来廿八铺查看。” “今日下午时分,有人在街上吆喝,说那黄风寨的人要来洗劫,吓得百姓慌忙逃走。” 定静师太恍然大悟,说道:“难怪贫尼来时,此处犹如空城一般。” 林平之说道:“如今想来,黄风寨的强盗烧杀抢掠,也是为伏击贵派,所使的奸计。” 定静师太合什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为伏击她们,竟害死无辜百姓。 此事若当真是左盟主所为…… 定静师太摇头叹气。 郑萼小声问道:“师父,依您看,这件事……” 定静师太摇头道:“人心难测。” 此事她也不敢断言。 林平之说道:“纸包不住火。” “若当真是左盟主所为,总有东窗事发的时候。” 定静师太说道:“林少镖头所言甚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论是何人所为,多行不义,必遭恶报。” 行至幅州城内,林平之邀定静师太到前往林家。 定静师太说道:“多谢林少镖头美意。” “贫尼与本派弟子习惯了庙中的食宿,前去无相庵小住就好。” “这一路,多谢林少镖头照拂。” “待我等稍事休息,明日贫尼便亲率门下弟子,前往福威镖局拜会。” 林平之笑道:“好,在下在寒舍恭候师太。” 回到家中,林震南问起林平之此行的遭遇。 岳不群夫妇与岳灵珊也在,林平之同他们说了那歹人与钟镇各执一词的事。 听到药王庙时,宁中则怒道:“药王庙一事,竟真是左盟主所为!” 当时岳不群就猜测,是左冷禅为逼他让出掌门之位,所使的毒计。 宁中则还心存疑虑,觉得左冷禅毕竟是五岳盟主,不该做出此等小人行径。 岳不群早知左冷禅并非正人君子,此事在他意料之中。 他对宁中则道:“师妹慎言,口说无凭,钟师弟并未承认,此事是嵩山派所为。” 当着林震南夫妇的面,宁中则不好再说什么。 她在心中暗骂,五岳令旗都拿出来了,不是左冷禅,还能是谁? 枉他左冷禅还是五岳盟主。 当天夜里,林震南到林平之房中找他。 林平之去廿八铺,一去就是好几日。 岳灵珊许久没见他,两人这会儿正在房里说着话。 没想到林震南找了过来,岳灵珊抓着衣摆,有些局促。 大晚上的,她还在林大哥房里,好像不太好。 林震南笑道:“我可是打扰到你们了?” “要不我明日再来?” 岳灵珊忙道:“没有,伯父有话与林大哥说,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先走了。” 见岳灵珊羞得跑走了,林震南不由得笑出了声。 岳灵珊听见身后的笑声,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跑得更快了。 林平之问道:“爹,怎么了?” 林震南收起笑容,将门掩上,低声道:“平儿,爹有件事要告诉你。” 见林震南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林平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林平之问道:“何事?” 林震南说道:“你不在家的这几日,岳掌门与我说了许多魔教中人的恶行。” “岳掌门说,若是辟邪剑谱落入魔教手中,势必为祸江湖。” “岳掌门再三叮嘱,要我将辟邪剑谱保管妥当。” “我教你的辟邪剑法,乃是口口相传,你祖父教我时,也是如此。” “我从未见过什么辟邪剑谱。” “但是,你祖父临终时,曾留有遗言,向阳巷老宅中的东西务必妥善保管。” “那是我们林家的祖宅,里面东西大多是你曾祖远图公留下的。” “我们林家能有今日,全仰赖于你曾祖远图公,福威镖局,也是由他一手创立。” “要后辈子孙妥善保管远图公的遗物,倒也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你祖父还说,你曾祖留有遗训,祖宅中的事物不得翻看,否则后患无穷。” 林平之说道:“不可翻看,可有所,何物不得翻看?” 林震南摇头。 林平之又问道:“那爹您,可有去祖宅翻看过那边的旧物?” 林震南仍是摇头。 “祖宅毕竟是老房子,又长期无人居住,需要定期修整。” “房屋修整时,我回去看过,并无什么可疑的东西,我便随意没有翻看。” 林平之又问道:“那爹你是怀疑,那里有……” 林震南点头。 “我是听岳掌门反复叮嘱,日思夜想,越发觉得,你祖父的遗言有些奇怪。” “虽说你与灵珊已定了婚事,但此事非同寻常。” “今日当着岳掌门夫妇的面,我便没与你说这事。” “平儿,如今你已能独当一面,我将这事告诉你,想问问你的意思。” 林平之侧耳细听房外的动静,片刻后说道:“爹,你容我想一想。” 林震南应道:“好。” 林震南今夜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事情已经说完,他站起身道:“你才从廿八铺回来,今夜先好好休息……” 话还未说完,岳灵珊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林大哥。” 她脚步匆匆,是跑着过来的,声音听着很是着急。 林平之忙上前将门打开,问道:“珊儿,怎么了?” 岳灵珊急道:“林大哥,林伯父,方才有人闯进林家,被我爹爹瞧见了。” “我爹爹去追那人了,他让我过来通知你们。” “林伯父,您赶紧去检查一下,辟邪剑谱可有被盗走。” 林震南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问岳灵珊,“珊儿,你可有看到闯进来的人?” 岳灵珊摇头,“我是听见爹爹的声音,才出门查看的。” “出去时,只见到了爹娘。” 林平之内力日益深厚,视听也比从前敏锐了许多。 方才他与林震南说话时,就发觉有人在外偷听。 林平之疑心对方是岳不群,索性让他听了去。 若岳不群偷了他们家的辟邪剑谱,正好借此让岳灵珊看清岳不群的本性。 可现在,珊儿说,她爹追人去了。 珊儿绝不会骗他。 是岳不群撒了谎,还是说,他想错了。 在外边偷听的,是“白头仙翁”卜沉,或是“秃鹰”江天沙? 第96章 贼人 华山派众人所住的厢房都在一处。 从林平之那儿回来后,岳灵珊仍无睡意。 突然间,岳灵珊听到外面传来岳不群的呵斥声,“站住!” 岳灵珊忙出门查看,只见岳不群与宁中则站在院中。 “爹爹,娘。” 岳不群急道:“有贼人入侵,你速去通知总镖头与平之,检查辟邪剑谱是否完好。” 话声甫毕,岳不群纵身飞起,追了出去。 岳灵珊与林平之父子说明了早前的情况。 林平之说道:“走,我们去前厅等岳掌门消息。” 岳灵珊见他二人并未急着去检查辟邪剑谱,心中猜测,那剑谱应是随身带着,亦或是在林大哥房中。 此乃林家家传的武学秘籍,岳灵珊不好多问,只跟着林平之一块儿去了前厅。 林大哥既不急着检查,应是知晓那剑谱未落入贼人手中。 林平之父子到达前厅时,宁中则已先他们在前厅等候。 见他们来了,宁中则问道:“总镖头,辟邪剑谱可还完好?” 林震南说道:“宁女侠放心。” 林平之问道:“伯母可有看到那入侵的贼人?” 宁中则说道:“只看到了背影,好像是个秃子。” “平之可有印象?” 秃子?“秃鹰”江天沙。 此人与“白头仙翁”卜沉,同属于嵩山派旁枝。 看来真是他想错了,在门外偷听的,并非岳不群。 林平之摇头,“没印象。” 听到外边的动静,林夫人也来了前厅来。 五人等了许久,岳不群才回来。 宁中则问道:“师哥,可有追到那贼人?” 岳不群摇头,“他们往西南方向去了,进了胡同,就不见了踪影。” “我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没发现贼人的踪迹。” 林震南心惊,西南方向,他们的祖宅就在那处。 林震南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颔首,示意林震南,让他放心。 岳不群留意到他父子间的小动作,问道:“那贼人不知潜入镖局多久了,总镖头可检查了,剑谱是否完好?” 林震南早前只当辟邪剑法是世代口口相传,剑谱不过是外界谣传。 他若是直言,林家没有辟邪剑谱,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故而前些日子岳不群问起时,林震南也不多作解释。 如今林震南又疑心剑谱在祖宅,不好直言,只含糊其辞道:“岳掌门放心。” 岳不群猜他是不愿透露剑谱所在,也不再多问。 岳不群说道:“那贼人极有可能是魔教中人。” “魔教中人已到幅州,咱们要更加小心防范才好。” 林震南点头,“好。” 在原着里,是林平之到祖宅找剑谱。 令狐冲找到镖局时,正好见岳灵珊翻墙出去找林平之。 跟随岳灵珊到向阳巷祖宅,令狐冲在暗中窥探,遇上了卜沉、江天沙前来抢夺剑谱。 卜、江二人点了林平之与岳灵珊的穴道。 在佛堂中见达摩画像的手势指着屋顶,猜测剑谱在屋顶。 卜沉用掌力击穿屋顶,一件袈裟从顶上飘落。 令狐冲追上带着剑谱逃跑的卜、江二人,欲将剑谱抢回,自证清白。 林平之心想,前几日令狐冲已到达廿八铺,现在也差不多到幅州了。 若是江天沙听到了他们父子谈话,今夜与卜沉去向阳巷找剑谱,会不会跟令狐冲遇上? 他得去祖宅看看。 林平之说道:“那贼人今夜应是不会再来了。” “天色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岳不群知道林平之自有主张,方才看林震南的态度,剑谱怕是早交由林平之保管。 猜林平之今夜另有安排,岳不群点头道:“好。” 岳不群等人回厢房后,林平之与林震南说了声,独自前往向阳巷中的林家祖宅。 这是林远图才创立福威镖局时住的宅子,在小巷之中。 虽不如现在的林家奢华,但比起边上的房屋还是要大上许多。 卜、江二人若是有心寻找,还是能找到的。 林平之纵身跃入墙内,径直去了佛堂。 祖宅无人居住,搬新宅时,许多物件都搬了过去。 各厢房中,多只剩下家具而已,就佛堂里还剩下木鱼、蒲团等物件。 这里能翻看的,也就佛堂里的几本佛经。 佛堂的门敞开着,林平之侧耳细听,没有任何动静。 他快步走进佛堂,里面已乱作一团。 蒲团被人撕裂,木鱼被人拍碎。 林平之抬头往屋顶看去,屋顶被击穿,袈裟被人拿走了。 动作还真快。 早年间,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二人在泉洲少林寺偷看《葵花宝典》。 岳、蔡二人各记半本,回去后凭记忆将口诀写下。 研讨此功法时,发现两边牛头不对马嘴,二人一口咬定,是对方记错了。 二人争执不下,华山派因此有了剑宗、气宗之分。 岳、蔡二人偷看《葵花宝典》一事,被红叶禅师发觉。 红叶禅师派遣弟子前往华山,劝说岳、蔡二人莫要修习《葵花宝典》。 那前去华山劝说的少林弟子,就是林平之的曾祖,林远图。 林远图看了岳、蔡二人凭记忆写下的口诀,离去后将记下的口诀写在了袈裟上。 这便是林家的辟邪剑谱。 蔡、岳二人记下的口诀本就有差错,林远图记下的,中间不知道又差了多少。 袈裟上所载的口诀,林平之早就背下了。 因着那句“挥剑自宫”,他一直没练。 现在林平之已有了更好的武学秘籍,袈裟丢了倒也不妨事。 若是剑谱落入左冷禅手中,左冷禅定是不愿自宫的。 左冷禅心思缜密,不见得会轻易让手下的人修炼辟邪剑法。 除非左冷禅有把握,手下的人不会背叛他。 否则待手下的人练成后,不再为左冷禅所用,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剑谱被令狐冲夺回,令狐冲肯定会将剑谱再送回。 林平之将佛堂的门掩上,走到院中。 原着中,令狐冲夺回剑谱,身受重伤。 他担心死后,被人找到身上的剑谱,视作贼赃,又拼着最后一口气回来了。 现在岳灵珊不在这里,令狐冲若是要自证清白,应该会带着剑谱回现在的福威镖局。 第97章 不齿 依照之前的事态发展,林平之觉得,还是令狐冲夺回剑谱的可能性要更大。 林平之沿途留意,并未发现路面上有血迹。 天将明时,林平之听到镖局中的伙计大喊,“不好了,出事了!” 伙计直奔林平之门外,敲门喊道:“少镖头,有人死了!” 林平之忙开门问道:“谁死了?” 那伙计说道:“不认识,他一身血,在后院那边。” “好像是翻墙进来的。” 是令狐冲? 林平之穿上外袍,林震南也快步走了出来。 “平儿。” 昨日林平之回来时,见林震南未歇下,便去告知他,贼人进了祖宅的事。 林平之安抚林震南,不必过于担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剑谱被盗,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的剑招本就是口口相传,如今他又得高人指点,另有一套口诀,可传给后世子孙。 后院离岳不群居住的厢房更近。 镖局的伙计见到死尸,惊呼出声。 岳不群夫妇听到声响出门查看。 林平之父子到时,岳不群夫妇、岳灵珊以及劳德诺等华山派弟子已聚在后院。 见林平之父子来了,围着的一众弟子自觉让开。 躺在地上的人果然是令狐冲。 林平之走上前,故作惊讶道:“令狐兄?” 岳不群担心林平之误会,解释道:“我们是听到镖局伙计的喊声才出门查看。” “来时就见他躺在这儿。” 岳不群心中略感不安。 令狐冲与向问天勾结,不知是否已加入魔教? 昨日潜入林府的贼人,又是否与令狐冲有关? 林平之上前探了下令狐冲的脉搏,说道:“还活着,先给令狐兄裹伤吧。” “待他醒来再问他。” 宁中则见令狐冲身受重伤,于心不忍。 但又不知他是否与昨日的贼人有关,为何来此,不好擅作主张。 见林平之这般说,宁中则忙道:“我给冲儿裹伤。” 林平之说道:“有劳伯母了。” 宁中则见林平之如此,颇为感激。 岳不群让弟子将令狐冲抬进去。 岳不群心想,林震南应是不知华山派与令狐冲的关系。 待众弟子散去后,岳不群对林震南解释道: “林总镖头,此人名为令狐冲,曾是我华山派首徒。” “因他自甘堕落,与魔教妖人勾结,已被我逐出门墙。” “此次他贸然闯进镖局,不知是否受魔教唆使。” “待他醒来后,我必让他道明一切。” “若是他此番前来,是为盗取辟邪剑谱,我定饶不了他。” 林震南对令狐冲并不了解。 又想昨夜林平之与他说,向阳巷的祖宅进了贼。 一时间也不知眼前这人是不是那贼人。 林平之说道:“不瞒岳掌门,辟邪剑谱藏于向阳巷的祖宅之中。” “昨夜进贼时,我父子二人正在房中谈论此事。” “事后我去祖宅看过,剑谱已被人盗走。” “想来是我父子二人谈话时,被那贼人听了去。” 岳不群一惊,“被盗走了?” 他从不曾想到,剑谱竟没藏在身侧,而是藏在祖宅中。 林平之笑道:“岳掌门不必惊慌,那剑谱乃是残卷。” “盗取剑谱之人若贸然修炼,必受其害。” “我想,此事应与令狐兄无关,贼人已得手,又何必再来?” 岳不群见林平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剑谱丢失一事半信半疑。 他问道:“剑谱丢失,可要去找回?” “若是魔教中人修炼此剑谱,那……” 林平之说道:“那口诀残缺不全,只要错一步,非死即伤,要练成绝非易事。” “只不过先前在衡山,我已驳过左盟主的面子。” “这次他号召各派前来相助,是出于好意,我不好直言他是杞人忧天,这才没将事情说出来。” “令狐兄虽与向问天勾结,残害正派同道,但他对您和伯母仍是一片赤诚。” “我想令狐兄此番冒死前来,许是另有目的。” “待令狐兄醒来,问清个中缘由,我们再随机应变。” 岳不群暗想,剑谱不易修炼,这话应当不假。 若是人人都可练成,林家四代人,又怎会只有林远图和林平之这两个高手。 岳不群说道:“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 岳不群回厢房时,令狐冲仍是昏迷不醒。 宁中则已为他裹了伤,坐在床边暗自垂泪。 见岳不群回来了,宁中则忙站起身道:“师哥,林总镖头和平之可有与你说什么?” 宁中则还不知剑谱被盗,她只是担心,林家因冲儿起疑,怕两家生了嫌隙。 岳不群与宁中则说了剑谱被盗一事。 宁中则替令狐冲辩解道:“师哥,冲儿是我一手养大的。” “我相信他,他绝不会盗取剑谱。” 岳不群厉声道:“那你当初可曾觉得,他会做出勾结魔教,残害正派同道的事?” 宁中则无言以对,转头看向床上的令狐冲。 岳不群放软了态度,说道:“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师妹你先去用早饭吧。” 宁中则点头,离开了厢房。 岳不群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令狐冲,心情十分复杂。 他曾经也十分钟爱这个大弟子,何曾想到,师徒二人会到今日这般境地。 岳不群见令狐冲衣襟不平整,似是有什么东西。 他心中起疑,伸手去探,从令狐冲的衣襟中摸出了一件袈裟。 那袈裟上写满了小字,密密麻麻。 岳不群细看之后,心下大骇,莫非这就是辟邪剑谱? 当看到上面“挥剑自宫”四个字时,岳不群吓得双手直颤。 挥剑自宫,那林平之…… 岳不群忙将袈裟收入自己的衣襟之中。 不论武功多高,若是个阉人,终是令人不齿。 若是林平之自宫练剑,定是不愿让旁人知晓。 林平之不让他们去寻回剑谱,难道是不想旁人看到剑谱上的内容? 岳不群越想越是心惊。 万一冲儿交还辟邪剑谱,林平之疑心,他们夫妻二人已看过剑谱。 为了不泄密,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该如何是好? 林平之有本事让绿林中人听命于他,又能独身一人挑了魔教分堂。 凭华山派目前的能力,绝非林平之的对手。 本以为林平之对珊儿情真意切,可他若是,又怎会…… 娶珊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决不能让林平之知道,辟邪剑谱在冲儿身上。 第98章 追凶 宁中则回来时,岳灵珊跟着她一块儿过来。 岳不群将人拦在门口,厉声道:“你来做什么?” 岳灵珊见他面色不愉,低声道:“我来看看大师哥怎么样了。” 岳不群厉声道:“还叫他大师哥!” 岳灵珊低下头,不说话。 岳不群厉声道:“回去,你们谁都不许进来看他。” 岳灵珊只当是因为大师哥与魔教妖人勾结,爹爹不许他们再来往。 她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哦”,就离开了。 岳灵珊见不到令狐冲,就去找林平之。 林平之见她模样有些委屈,问道:“怎么了?” 岳灵珊呶起小嘴,说道:“我想去看看大师哥怎么样了,结果被爹爹骂了。” 林平之安慰道:“先前岳掌门不是再三强调,不许你们再念同门之谊了。” “你又是他女儿,若是任由你去了,叫其他弟子如何看?” “放心,令狐兄的伤看着是有些凶险,但并无性命之忧。” 送大师哥进房后,岳不群就让岳灵珊他们回去洗漱,用早饭了。 辟邪剑谱丢失一事,岳灵珊还不知晓。 她想,爹娘都在大师哥那儿,她再担心也无用。 林大哥说,大师哥没有性命之忧,就一定没有性命之忧。 昨日林平之才从廿八铺回来,昨夜岳灵珊找林平之说话,又被林震南打断。 她还有许多话,要与林平之说。 两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说话,不觉过了半日,镖局的伙计急匆匆地跑来,说道: “少镖头,为三位自称嵩山派弟子的人来拜访。” “总镖头让您到前厅去。” 林平之昨日回来后,同岳灵珊他们说了嵩山派的所作所为。 虽然那歹人和钟镇各执一词,但岳灵珊对嵩山派的印象本就不好,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嵩山派所为。 岳灵珊站起身,忿忿的道:“他们来做什么?” 来传话的伙计说道:“他们说,嵩山派有弟子被杀了,他们是追着血迹过来的。” 岳灵珊面色一变,急道:“血迹?大师哥身上有伤,难道是大师哥的血迹?” “他杀了嵩山派的人?林大哥,怎么办?” 林平之抓着岳灵珊的手,安抚道:“别慌,你去通知令狐兄,让他在房里待着。” “我去前厅,将人打发了。” 岳灵珊点头,“好。” 林平之快步往前厅去,边走边问伙计,“可通知岳掌门了?” 那伙计答道:“华山派的劳少侠前去通知了。” 嵩山派劫镖一事,口说无凭。 钟镇一口咬定是魔教中人栽赃,挑拨离间。 无凭无据,林平之也不好就此断言,是钟镇在撒谎。 当日林平之只说,为避免引狼入室,不便招待嵩山派众人到林家做客,就不欢而散了。 钟镇、滕八公、高克新三人到幅州。 见卜沉、江天沙身死,追随血迹,一路寻到了这里。 见是福威镖局,想起林平之的手段,三人不敢贸然兴师问罪。 三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林平之来了,钟镇忙站起身,客气道:“林少镖头。” 滕八公、高克新跟着站起身。 林平之走到林震南身侧,笑道:“钟前辈,在廿八铺时,在下不是说了,不方便招待嵩山派的各位。” “三位怎么还是来了?” 钟镇拱手对林震南道:“林总镖头,劫镖一事,乃是魔教中人为挑拨离间,蓄意栽赃陷害。” “此事绝非我嵩山派所为,还望林总镖头明鉴。” 知道林平之不好对付,钟镇索性直接找林震南。 林震南笑道:“此事犬子与林某说了。” “林某就是个生意人,对武林中的正邪之争不甚了解。” “口说无凭,林某不敢妄下断言。” “但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钟先生谅解。”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信任他们嵩山派了。 钟镇强颜欢笑道:“林总镖头的顾虑,在下明白。” “我等今日前来叨扰,实属情非得已。” “我嵩山门下卜沉、江天沙两位师弟武艺高强,却横死街头。” “夺他二人性命之人,势必身手了得。” 林平之笑道:“钟前辈不会是怀疑在下吧?” 钟镇忙道:“不。” “卜师弟被人刺中咽喉,当场毙命。” “我等沿途看到的血迹,应是那刺杀二位师弟的凶手留下。” “那血迹直到后院的墙外消失,在下猜测,那凶手是翻墙进了镖局。” “此人藏身于镖局之中,若是趁夜偷袭,防不胜防啊。” “我等前来拜访,乃是为了提醒林总镖头,小心提防。” 林平之说道:“多谢钟前辈提点,若无其他事,三位请回吧。” 见林平之下逐客令,钟镇心中渐生怒意。 顾及林平之的身手,钟镇只得隐忍。 钟镇又对林震南道:“林总镖头,此人乃是杀害我嵩山派弟子的凶手。” “在下恳请林总镖头将此人找出,交由我嵩山派处置。” 林震南很是无奈,看向林平之道:“平儿,你看这……” 林平之笑道:“钟前辈曾言,魔教中人擅使挑拨离间之计。” “钟前辈又怎知,这沿途的血迹,不是魔教的挑拨离间之计?” “恕在下直言,留你三人在镖局之中,于我林家而言,又何尝不是防不胜防?” “这样,三位在哪一家客栈落脚?” “若是找到了那凶手,待审问过后,确认是他杀害了嵩山派弟子,在下将人送过去,交由你三人处置。” 钟镇不愿轻易离去,还未想好如何说,忽听得有人说道:“林少镖头,你这话可说对了。” “嵩山派要抢你家的辟邪剑谱,这三人可留不得。” 来人正是令狐冲。 钟镇三人不认得令狐冲,但见他打扮不像华山派弟子,问道:“阁下也是镖局中人?” 令狐冲笑道:“我并非镖局中人,我来此是为了提醒林少镖头,要当心嵩山派的小人。” “他们设下毒计,假扮魔教中人,先后伏击华山、恒山两派,手段可是歹毒得很。”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他们尚且如此算计,更不论对付你福威镖局。” “嵩山派不止劫了你们家的镖,还派了个秃子,和白头发的,来偷辟邪剑谱。” 第99章 离去 令狐冲与岳灵珊分别后,无处可去,四处游荡又遇上了任我行。 任我行要他做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令狐冲不愿。 得知令狐冲一心只想重归华山,任我行便扬言要灭了华山派。 没了华山派,令狐冲自然就无处可去。 令狐冲担心师父、师娘等人的安危,决定动身前往幅州。 在廿八铺时,令狐冲见到了林平之。 因盼着能亲眼见上小师妹一面,令狐冲不愿委托林平之转告此事。 得知恒山派弟子与林平之同往幅州,他便悄然离去。 福威镖局在幅州无人不知,令狐冲沿途问路,顺利找到了镖局所在。 令狐冲在镖局外徘徊,不知见了师父、师娘该如何说。 踌躇之时,忽见有一人从墙内飞出,师父紧随其后。 见到师父,令狐冲忙跟了上去。 跟丢了那秃子后,见师父在附近寻找,令狐冲想,那秃子必是与师父有过节。 他若是能将功补过,也许就能让师父回心转意,让他重归华山门下。 岳不群走后,令狐冲仍在附近搜寻,还真让他发现了那秃子的踪迹。 那秃子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个白发老者。 他二人翻身进了一座宅子。 令狐冲悄然跟上,从二人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是要找林家的辟邪剑谱。 翻找片刻后,令狐冲听一人道:“你看那达摩的手,指着屋顶。” 那白发老者出掌打向屋顶,袈裟从屋顶飘落。 不多时,其中一人喜道,“辟邪剑谱,找到辟邪剑谱了。” 令狐冲闻言飞身去抢。 他从定静师太口中得知,魔教大举入闽,为的就是抢夺辟邪剑谱。 他要将这袈裟带给师父,将功补过,求师父再将他收入门墙。 那二人武功奇高,追逐至林家祖宅外,令狐冲将他二人杀死,自己也身受重伤。 他咬牙赶回镖局,翻墙而入后,便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见到师父、师娘,令狐冲十分欣喜。 他欲将夺回的辟邪剑谱交给岳不群,却发现那件袈裟不见了。 不容他多作解释,劳德诺来禀报,说嵩山派的人追凶而来。 令狐冲昨夜还当那两人是魔教中人,听岳不群说了,才知这二人属嵩山派旁枝。 不多时,岳灵珊匆匆跑了进来,让他躲着别出去。 又听师父、师娘因他起了争执,令狐冲得知师父是怕他累及华山派清名。 为不拖累师父、师娘,令狐冲不顾岳灵珊的阻拦,兀自跑去前厅。 岳不群夫妇与岳灵珊跟了出来,三人在屏风后未现身。 听到令狐冲谈及伏击一事,岳不群心中奇怪,冲儿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为撇清和华山派的关系,令狐冲故意对林平之道: “林少镖头,听说华山派的岳先生在府上作客。” “你可得转告他,嵩山派心怀不轨,不可不防。” 高克新拔剑,呵斥道:“一派胡言。” 林平之倏然上前,伸掌缠住高克新的手腕,顺势将出鞘的长剑又摁回剑鞘之中。 林平之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高克新,笑道:“怎么,你们嵩山派的,又想杀人灭口?” 高克新心有余悸,哑口无言。 方才林平之的身形犹如鬼魅,待他发觉时,长剑已回到剑鞘之中。 若是林平之有意取他性命,他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屏风后,岳不群见林平之这一招,同是胆战心惊。 他藏匿的剑谱此刻犹如催命符一般,令他坐立难安。 钟镇说道:“高师弟性情直率,见师门被辱,气急忘了分寸,抱歉。” “我嵩山派绝无谋害林家的想法。” “若少镖头仍是心存疑虑,我三人立即离去。” 有林平之在这儿,他们讨不到好处。 但那小子如此侮辱嵩山派,也绝对留不得。 钟镇指向令狐冲,说道:“此人乃是杀害敝派弟子的凶手,我师兄弟三人势必要将他斩于剑下。” “还望林少镖头莫要插手此事。” 钟镇又对令狐冲道:“阁下既非镖局中人,何必在此扰了林家人的清净,我们出去说话。” 令狐冲不愿拖累师父、师娘,应道:“好。” 方才小师妹那般为他着急,让他躲在房中,莫要出去。 小师妹还会担心他,对他还有情谊,也不枉他来这儿走了一趟。 临走前,令狐冲对林平之说道:“林少镖头,除却嵩山派的小人,听闻魔教中人也要找你们的麻烦。” “那魔教前教主任我行有‘吸星大法’,能吸取旁人内力,还曾扬言要灭了华山派。” “你与华山派交好,想来不会袖手旁观,可要小心防范。” 令狐冲与钟镇三人才离去,又有镖局的伙计来报,“恒山派定静师太前来拜访。” 林平之对林震南道:“爹,我们出去迎客。” 令狐冲与钟镇三人走到门口,见门外定静师太一行人,双方皆是一怔。 见仪琳跟在定静师太身后,令狐冲担心她点破自己的身份,叫师父、师娘为难。 见令狐冲想溜,钟镇喝道:“想跑?” 喝声甫罢,钟镇出掌打向令狐冲。 见他想溜,钟镇料定此人的功夫不怎么样。 令狐冲听到仪琳等人的惊呼声,忙纵身避开。 钟镇见他避开,正要出下一招,忽觉手臂一麻,再使不出力。 钟镇定睛一看,一枚钱币掉在地上。 又是林平之! 林平之跟在林震南身后,朗声道:“钟前辈,不是说,不打扰我们林家的清净。” “怎么又想在我林家门前杀人?” 令狐冲见这三人忌惮林平之,趁机纵身离去。 高克新怒道:“师哥,他跑了。” 钟镇低声道:“追。” 高可新纵身追上。 钟镇留下,对林平之道:“这凶手企图溜走,在下是不得已出手,并非有意扰了林家清净。” “我等就此告辞。” 钟镇转头对滕八公道:“走。” 钟镇三人与令狐冲离去,林平之为林震南、定静师太双方引荐,将人迎了进去。 彼时,岳不群夫妇已从屏风后出来。 打过招呼入座后,定静师太问起在门口的事。 林平之父子看向岳不群,不知该不该透露令狐冲的身份。 岳不群也看向林平之,不知该不该透露辟邪剑谱被盗的事。 第100章 恶果 见林平之不言,岳不群率先开口道:“适才在镖局门前,与嵩山派的朋友起争执的人,正是敝派逆徒,令狐冲。” “那逆徒曾与魔教中人勾结,残害正派同道,昨日又杀了嵩山派两名弟子。” “那逆徒口口声声,问心无愧,要与嵩山派的朋友出去说个明白,到了门口就想借机逃脱。” “此事说来惭愧,是岳某教导无方,若是这次又让那逆徒侥幸逃脱,日后岳某决计饶不得他。” 仪琳说道:“岳先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令狐师兄曾多次救我性命,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此等恶行。” “有可能是那嵩山派弟子动手在先?” 仪琳认出了在早前出手相助的吴将军,就是令狐冲。 但定静师太几人未认出。 定静师太看向仪琳,警告道:“仪琳。” 她们来时途中,仪琳就曾多次为令狐冲辩解。 定静师太知她是惦记着令狐冲的恩情,但当着岳掌门的面说这些,不合适。 仪琳见师伯不愉,低下头,不敢再说。 定静师太问岳不群,“令狐冲既与魔教有所勾结,那魔教中人是否已到达幅州?” 岳不群摇头道:“尚且不知。” 话到一半,又有镖局伙计跑进来,报道:“门外有位小师父,说是白云庵有书信传到,要交给定静师太。” 林震南说道:“快将人请进来。” 那尼姑匆匆跑了进来,双手奉上装着信件的竹筒,交给定静师太。 见那竹筒上沾着血,定静师太忙将信件取出,展开一看,脸色大变。 站在定静师太身后的恒山派弟子,见那信件是血书,也吓了一跳。 岳不群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定静师太合上信件,说道:“是掌门师妹的血书,她与定逸师妹被困在龙泉铸剑谷。” 恒山派弟子惊呼出声。 仪琳奇道:“师父她们怎么会去铸剑谷?” 她们来时,并未听掌门说,要去浙地。 定静师太神色凝重,“信中未提及。” 仪清说道:“师父,咱们快去救两位师伯。” 定静师太心想,她虽奉左盟主号令,前来阻挡魔教抢夺辟邪剑谱。 可眼下两位师妹遇险,她们恒山派自顾不暇。 林平之身手了得,少了她们应当也不妨事。 定静师太起身说道:“恒山派突逢意外,魔教欲抢夺辟邪剑谱一事,恕贫尼爱莫能助。” “贫尼需即刻动身前往铸剑谷,就此拜别。” 岳不群挽留道:“听闻师太来时,曾遭遇伏击。” “此血书有可能是诱师太自投罗网的诡计,不可不防。” 定静师太说道:“两位师妹遇险,贫尼不可坐视不理。” “多谢岳先生提点,贫尼自当谨记,小心行事。” 仪和有心请华山派出手相助,但师父她老人家未开口,她不好擅作主张。 定静师太心知她几人未必能顺利将两位师妹救出。 但华山派需助林家抵抗魔教。 林少镖头虽身手了得,但敌众我寡,仍是需要帮手。 她在此时开口,不免叫人为难。 林平之说道:“师太,在下与铸剑谷谷主是好友。” “在下这就飞鸽传书给他,请他到城外接应,并在谷中搜寻二位师太的下落。” “有当地人引路,想来师太此行应是会顺利一些。” 定静师太由衷谢道:“如此,多谢林少镖头。” 送走定静师太后,林平之问起了令狐冲的情况。 “岳掌门,令狐兄醒来时,可有说,为何会杀死嵩山派的人,又为何会来林家?” 岳不群心头一跳,强装镇定说道:“那逆徒醒来后,曾言从魔教中人手中夺得一件袈裟。” “他前来镖局,是为了将袈裟交还。” “可问他袈裟在何处,他又说那袈裟不见了。” 岳不群试探着问道:“不知辟邪剑谱,是否与那袈裟有关?” 林平之说道:“曾祖远图公曾是少林弟子,令狐兄口中的那件袈裟,若是从我林家祖宅所得,应是曾祖旧物。” 林平之看着岳不群,追问道:“令狐兄说袈裟不见了?可是又被嵩山派的人夺走了?” 岳不群见林平之含糊其辞,又追问袈裟的下落。 心中越发笃定,那袈裟上所写的就是辟邪剑谱。 想到剑谱里秘密,岳不群心想,决不能让林平之知道,他看过袈裟上的内容。 岳不群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说道:“还不等我问清,那逆徒就跑了出去。” “他为何来幅州,为何知那袈裟是林家之物,均为说明。” “那逆徒先是说,他是从魔教人手中夺得袈裟。” “待嵩山派的人来后,又改口说,是从嵩山派弟子手中夺得。” “那逆徒满口胡言,我也不知他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 岳灵珊替令狐冲辩解道:“大师哥说,他杀的是个秃子,还有个白头发的人。” “听大师哥描述,那两人的外貌异于常人,大师哥误以为是魔教妖人,情有可原。” “而且爹爹你昨夜不是说,入侵镖局的贼人,是个秃子。” “说不定大师哥杀的,就是那个秃子。” 岳不群看向岳灵珊,不悦道:“你又怎知,他与那秃子不是一伙的?” “他曾与魔教中人互相勾结,他的话怎可轻信?” 林平之看了眼宁中则,见宁中则看着岳不群,神色复杂。 林平之猜测,宁中则给令狐冲裹伤时,应是见到了那件袈裟。 现在见岳不群一口咬定,袈裟不知所踪,她心中起了怀疑。 但碍于丈夫的颜面,宁中则又不好直说。 岳不群向林平之道:“那袈裟不知是被那逆徒私藏了,还是落入旁人之手。” “若那当真是远图公之物,平之你有什么打算?” 林平之说道:“贼人费尽心思将东西夺走,又怎会轻易交出来?” “不论剑谱最终落在何人手里,那人若贸然修炼,必受其害。” “依我看,也不用特地费心去寻回,待那人自食恶果,便知剑谱在何人手中了。” 第101章 秘密 夜里。 岳灵珊与林平之单独在凉亭中说话。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今日你们提到的那件袈裟,与辟邪剑谱有何关系?” 白天听爹爹跟林大哥谈话,好像得到了袈裟,就能得到剑谱似的。 林平之坦白道:“辟邪剑法的口诀,就写在袈裟上面。” 岳灵珊惊道:“什么?剑谱就在袈裟上面!” “那大师哥他……” 原本她只当那是一件普通袈裟,大师哥自是没必要撒谎。 可那若是辟邪剑谱,大师哥见了,会想要吗?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问道:“林大哥,你怀疑大师哥吗?” 今日听爹爹的意思,分明是怀疑,大师哥盗走了剑谱。 林平之说道:“我相信令狐兄,剑谱应该不在他身上。” 岳灵珊给林平之说明当时的情况。 “我去找大师哥时,他承认,他杀了个白头发的,还有一个秃子。” “爹爹指责大师哥,说大师哥又撒谎,还骗他们杀的是魔教中人。” “大师哥说,他还以为那是魔教妖人,他与那二人起冲突,是为了夺回袈裟。” “之后爹爹问大师哥,袈裟在哪里?大师哥答不上来。” “爹爹骂大师哥是小畜生,还说要杀了大师哥,给嵩山派一个交代。” “娘舍不得,护着大师哥,他们两人就吵了起来。” “大师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跑出来了。”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既已将人杀了灭口,若他有心私藏剑谱,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提袈裟的事。” “盗取袈裟的人是谁,我们都没看见。” “那件袈裟藏在我林家祖宅的屋顶上,不是那么好找的。” “若是令狐兄不说,谁又能猜到是他拿了袈裟?” 岳灵珊点头,林大哥分析的有道理。 见林平之从容不迫的模样,岳灵珊问道:“林大哥,剑谱不见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当初她偷了爹爹的《紫霞秘笈》,爹爹发现秘笈不见了,可是着急得很。 林平之笑道:“真的不着急。” “袈裟上的剑谱残缺不全,若是贸然修炼,必受其害。” 岳灵珊仍是有些担心,“那万一,盗走剑谱的人天赋了得,让他练成了怎么办?” 看林大哥今日的造诣,就知这辟邪剑法还是有练成的可能。 那人若是练成了,到时与林大哥不相上下,岂不是难以对付? 要是那人狭技欺人,为非作歹就更糟糕了。 林平之靠近岳灵珊身侧,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旁人,对你爹娘也不能说。” 岳灵珊抬眸看着林平之,很是好奇。“什么秘密?” 林平之低头凑到岳灵珊耳边,轻声说道:“那袈裟上的口诀中有一句,‘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岳灵珊瞪大了眼睛,“自……” 岳灵珊是女子,又未经人事,对自宫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她只知道,自宫是做了太监。 而太监算不得男人。 曾经也有太监是闻名武林的高手,但因他是太监,仍是被武林中人所不齿。 至于这“挥剑自宫”到底要怎么做,岳灵珊不是很清楚。 林平之点头,续道:“那盗走剑谱的人不知正确的修炼之法,若是要练剑,必会引刀自宫,自损身体。” “虽能在短时间内武功大进,但时间一长,必遭反噬。” “自宫练剑后,只要修炼月余,自宫之人就会性情大变。” “若是让我碰上此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到时都不用我逼问,那人就不打自招了。” 岳灵珊问道:“正确的修炼之法?是不用自宫亦可练成?” 林平之点头,“嗯。” 旁人都当他有如此造诣,是练了辟邪剑法。 林平之总得找个借口圆过去。 岳灵珊只当那是他们林家口口相传的秘法,也不追问。 辟邪剑谱丢失,不会为林大哥招致灾祸就好。 几日后,嵩山派又有弟子前来拜访,给岳不群送了一封书信。 信中说,三山五岳的左道人士,为救出魔教圣姑,已结盟分批赶往少林寺。 武当、昆仑等诸多门派已赶往少林寺相助。 五岳剑派乃是正道同盟,义不容辞,须前往少室山,助少林退敌。 林平之听岳不群说了这事,笑道:“左盟主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久前才要五岳剑派来助我林家一臂之力,眼下魔教人都还未见踪影,又让你们赶往少林寺。” 自从知道了练剑需自宫后,岳不群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眼下有了借口,他只想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岳不群说道:“左盟主在信中说,那魔教圣姑,乃是前教主任我行之女。” “若是能以那圣姑为饵,借机除去任我行,可为武林除去一大祸患。” 林震南问道:“那岳掌门可是要动身,前往少室山?” 岳不群点头,“有平之在,我想魔教妖人即便是来了,也成不了什么事。” “且魔教妖人大举入闽一事,还存有疑点,不知是否嵩山派所为。” “若此事当真与嵩山派有关,左盟主与嵩山派中的高手已赶往少室山,想来是不会再与你们为难。” “少林寺遇险,诸多门派皆前去相助,我华山派若是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还望林总镖头能谅解。” 林震南笑道:“岳掌门哪里的话。” “剑谱既已丢失,林某也不怕那魔教妖人来抢。” 林震南看向林平之,“平儿不如也随岳掌门一同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岳不群忙道:“不可,万一魔教妖人有意借此事调虎离山,平之随我们去少室山,岂不正中下怀。” 在想到万全的应对之策前,岳不群只想离林平之越远越好。 与林震南父子打过招呼后,岳不群让众弟子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岳灵珊想到要与林平之分开,心中不舍。 她找到岳不群,想要留下。 “爹爹,去少室山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我留下,帮林大哥防备魔教妖人?” 岳不群骂道:“胡闹,你们尚未成婚,你一人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现在要不要成婚,也是岳不群的一大烦恼。 婚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若要悔婚,没有合适的理由。 可若是成婚,那林平之自宫练剑,珊儿嫁给他,岂不误了终身? 第102章 暂避 岳不群不让岳灵珊留下,岳灵珊纵使百般不舍,也只得跟林平之告别,跟着岳不群前往少室山。 镖局里还有些事要安排,林平之没跟去。 几日后,林平之又收到系统提醒。 【系统提醒,您有一条新任务。】 【请宿主前往黑木崖,从东方不败处获得《葵花宝典》。】 等任盈盈从少林寺出来后,任我行就该带着任盈盈几人上黑木崖,夺回教主之位。 林平之隐约记得,《葵花宝典》好像在那时候被任我行毁了。 他要拿到《葵花宝典》,得赶在任我行之前上黑木崖。 林平之本来是打算,把镖局里的事安排妥当之后,就去少林寺找岳灵珊来着。 日月神教总坛在黑木崖,有天险做屏障,要攻上去不容易。 算算日子,他就算现在即刻动身去黑木崖,什么准备都没有,要攻上去谈何容易。 没准还会遇上任我行。 要不先试试把任我行困在少林寺? 之后再从长计议,看看如何上黑木崖。 打定主意后,林平之加紧将镖局中的事情安排好,动身前往少林寺。 那日,岳不群与他们父子说,要去少林寺时,林平之能感觉到,岳不群不希望他同行。 原着里,岳不群获得辟邪剑谱后,就企图杀林平之灭口。 现在岳不群要杀他灭口可不容易。 林平之怀疑,是岳不群想练辟邪剑法,又担心被他瞧出端倪,所以不愿让他跟着。 林平之前往少室山时,途中远远瞧见了令狐冲一行人。 前几日,林平之收到铸剑谷来信,说是定逸、定闲两位师太被困在铸剑谷废弃的石窑中,现已脱困。 当时还有一位令狐少侠相助,帮着一起救了两位师太。 想来是令狐冲从铸剑谷回来,回程途中,得知任盈盈被困的消息,就和这些左道人士结伴,来少室山救任盈盈。 不知道“恒山三定”那三位师太,有没有受令狐冲的委托,上少林寺来给任盈盈求情。 林平之赶在令狐冲前面上了少室山。 因许多门派的人前来相助,少室山上热闹得很。 林平之来时,正好遇见众人一齐下山。 他找到华山派所在之处,隐身在树林中,往岳灵珊的剑鞘上打了枚钱币。 岳灵珊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佩剑。 驻足低头一看,是一枚钱币。 岳灵珊捡起钱币,心中惊喜,哪有天上掉钱币的,一定是林大哥! 她四处张望,没找到林平之。 又对身边的师姐说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方便。” “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就追上你们。” 那师姐说道:“小师妹,大师……” 他们已经知道,大师哥和那群左道人士勾结在一起。 她本想说“大师哥”,想起师父的训诫,忙改口道:“他们快要上山了,你要快些。” “少林弟子都退出了少林寺,要是你孤身一人遇上了大……他们,就麻烦了。” 岳灵珊点头,“嗯,我知道。” 岳灵珊往反方向走去,等离得远了,就听见了林平之的声音。 “珊儿。” 岳灵珊回头,笑道:“林大哥!” 岳灵珊十分欢喜,跑到林平之面前,抓着他的手,兴奋问道:“林大哥,你何时来的?” 林平之说道:“我才到少室山,来时在途中还瞧见了令狐兄。” “他们还未到少室山,你们怎么就下山了?” 令狐冲带领一帮左道人士,要上少室山救任盈盈的事,已经传遍了。 岳灵珊说道:“你也知道大师哥跟那群左道人士在一块儿了啊。” “爹爹都快气死了,觉得大师哥丢了他的脸。” “方证大师说,不愿多造杀孽,不想与大师哥他们大动干戈。” “方证大师已将任小姐放了,但是担心大师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让我们退出少林寺暂避。” “寺中无人,大师哥他们来了,也打不起来。” 林平之忙问道:“怎么不见岳掌门?” 岳灵珊说道:“左盟主找他,说是有事要商议。” “不知道是什么事。” “林大哥,你来这里,伯父、伯母安全吗?” 林平之笑道,“放心,我给了他们暗器防身,家中还有机关暗道。” “我想,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我家人,若是我孑然一身,行事就没了顾虑,对他们来说,可是不是好事。” 岳灵珊点头,伯父、伯母安全便好。 林平之也给她送过防身的暗器,还是她亲眼见林平之做的。 岳灵珊又道:“对了,林大哥,你知道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已经脱困了吗?” 林平之点头,“铸剑谷谷主传书告诉我了,你可是遇见了她们?” 岳灵珊说道:“嗯,恒山派三位师太也来了少林寺。” “她们好像跟嵩山派结仇了,见了面,跟见了仇家似的,尤其是定逸师叔,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左盟主。” “你说两位师太被困铸剑谷,会不会也是嵩山派设计伏击?” 林平之说道:“有可能,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议事?” 岳灵珊说道:“应该在山上吧,具体在哪里,不清楚。” “反正没见他们下山。” 林平之问岳灵珊,“想不想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岳灵珊有点想,“可以吗?会不会被发现?” 林平之笑道:“放心,有我在。” 原着中,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受令狐冲之托,上少室山求情,请方丈放了任盈盈。 定闲师太让任盈盈先下山,劝说令狐冲离去,自己则留在少室山上。 万一那帮左道人士不愿善罢甘休,她好留下,助少林一臂之力。 按照任盈盈的说法,她在下山途中,被左冷禅的人擒获,未能及时通知令狐冲。 令狐冲仍以为任盈盈被困少林,带人上了少室山。 他们来时庙中众人已退去。 令狐冲到各厢房中搜索,发现了已气绝的定逸师太,还有濒死的定闲师太。 定闲师太临死前,请令狐冲执掌恒山派门户。 事后任盈盈推测,杀死两位师太的,是岳不群。 所以定闲师太临终前,只请令狐冲执掌门户,对凶手只字不提。 林平之倒要去看看,这一次三位师太都在,岳不群还会不会动手。 若是岳不群这次仍有意杀害恒山派的师太,那就让岳灵珊也看一看。 好让她提前看清岳不群的真面目。 第103章 陷阱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用轻功返回了少林寺。 回去时,岳灵珊瞧见嵩山派的弟子还在山上。 她轻声对林平之说道:“嵩山派的人还没走。” 林平之猜测道:“他们应该在寺里,我们翻墙进去。” 林平之搂着岳灵珊的腰,带着她从侧边的树林进了庙里。 少林寺中的僧人已退出寺外。 林平之从侧边翻墙而入,所处的位置,是大殿后的厢房。 他放轻脚步,侧耳细听。 听见细微的话语声,林平之轻声对岳灵珊道:“在那边。”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到厢房外,见四下无人,两人放轻脚步,到窗下偷听。 厢房中一人厉声说道:“哼,我们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从前我倒是没看出来,左掌门你这么喜欢设陷阱,伏击别人。” “对邪魔外道是这样,对我们恒山派,也是这样。” 说话的这人,应当是恒山派的师太。 口气这么冲,林平之猜是仪琳的师父,定逸师太。 又听得一男声说道:“左盟主提议并派,是为了集五派之力,共抗魔教,并非有其他私心。” “廿八铺一事,绝非我嵩山派所为。” “至于铸剑谷一事,稍后我嵩山派自会给贵派一个交代。” “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打击那帮邪魔外道。” “他们之中许多人,为魔教效力,将他们除去,将会大大削弱魔教的势力。” “还请三位师太先放下偏见,与我等商议……” 另一人打断道:“贫尼已说过了,我恒山派从此不再奉左盟主号令。” “方证大师让我等退避,是不想双方大动干戈。” “左盟主你又何必要再造杀孽。” “贫尼自知力薄,无法阻拦。”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左掌门你若执意如此,他日必遭恶报。” 此人语气温和,但态度十分决绝,想来应是定闲师太。 方才说话的男子又道:“左盟主此计策乃是为了打击魔教,怎是多行不义?” 那疑似定逸师太的人又道:“哼,你嵩山派狼子野心,到底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人口气颇为不悦,说道:“好了,左某找三位过来,是为了商讨驱邪除魔的大事。” “三位师太若不愿,左某也不勉强。” “但左某绝不允许三位下山通风报信,以免坏了除魔大计。” 自称左某,说话的这人,想必就是左冷禅了。 那脾气不好的师太又骂道:“你比那魔教又好到哪里去?” 房里传来几声打斗声,不过片刻,又静了下来。 左冷禅说道:“驱邪除魔不容耽搁,左某不得已,只能先点了三位师太的穴道。” “天门道兄,岳兄,莫兄,此事你三人没有意见吧?” 听到这里,岳灵珊恍然大悟。 原来左盟主找爹爹,是要设计伏击大师兄他们。 忽听得厢房中有人问道:“不知左盟主的计策是?” 岳灵珊心中一动,是她爹爹的声音。 “左某此番前来,已备了大量尖钉、弓箭等兵器。” “待到那帮邪魔外道上山后,我们立刻在路上埋下尖钉,设下陷阱。” “同时命各派弟子持弓箭,将下山的路围堵住。” “少林寺为避免那帮邪魔外道在寺中久留,已将水粮尽数收起。” “他们上山之后,发现无水无粮,必要下山觅食。” “到时我们以弓箭射之,看他们如何能攻破重围。” “若是他们退回少林寺,寺中没有水粮,不出几日,即便不被弓箭射杀,也会活活饿死。” 岳灵珊蹙眉,这个左冷禅真的好歹毒。 厢房之中无人应答,左冷禅又问道:“三位意下如何?” 有一人率先答道:“邪魔外道,死有余辜。就按左盟主的意思办。” 另外两人附和道:“好,那就依左掌门之计行事。” 岳灵珊双目圆睁,爹爹竟然答应了。 想到大师哥也在,岳灵珊又有些发愁。 那大师哥是不是也会被困在寺中,活活饿死。 林平之见岳灵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惊讶,觉得很有趣。 左冷禅的计谋,林平之早知道了。 少林寺中另有下山的密道,令狐冲运气那么好,死不了的。 令狐冲从密道脱身后,还会返回来救任盈盈。 厢房中,左冷禅道:“好,那我们现在便动身下山,安排门下弟子行事。” “丁师弟,你留下与三位师太解释,铸剑谷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师弟,丁勉? 令狐冲记得,定逸、定闲两位师太的死因,是中了银针暗器。 丁勉也会使银针暗器。 难道不是岳不群? 林平之与岳灵珊躲在厢房后侧。 听见开门声,两人探出脑袋偷看。 左冷禅、岳不群、莫大、天门道人,四人依次出厢房。 待四人离去后,林平之又听厢房中一男声问道:“并派一事,三位师太仍是不答应吗?” 说话的应该就是丁勉了。 一人答道:“恕难从命。” 丁勉笑道:“眼下三位师太穴道受制,还这般决绝?” “三位可有想过,若是三位意外身死,恒山派群龙无首,门下该如何是好?” 另一人怒道:“你在威胁我们?” 丁勉的语气听着略显傲慢。 “不是威胁,是提醒。” “那邪魔外道攻入寺中,三位师太寡不敌众,命丧少林。” “恒山派徒留一帮小尼姑,无人照拂,岂不是任人欺凌。” “若是五岳并派,她们便是五岳派弟子,我等自会护同门周全。” 又一人说道:“你不必再说,五岳并派,绝不可能。” “我恒山派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绝不会屈服于强权之下。” 丁勉问道:“三位就一点都不为门下弟子考虑?” 另一位师太怒道:“我们早已参透生死,一具臭皮囊罢了……” 话未说完,便听两位师太齐声道:“师妹!” 两位师太都喊“师妹”,是定逸师太出事了。 第104章 卸骨 猜想厢房中众人的视线应该都在定逸师太身上,林平之试着将窗户推开一道细缝。 从细缝中可以看到厢房内的情景。 丁勉背对着窗户,定闲、定静两位师太站在厢房内左首。 定逸师太倒在两人身边,林平之与岳灵珊看不见她的模样。 但看定闲、定静两位师太的神色,定逸师太的情况定是不大好。 定静师太看向丁勉,怒道:“你既已决定要杀了我们,还假仁假义说什么废话?” 丁勉笑道:“唯有五岳并派,我们才能比肩少林、武当,与魔教抗衡。” “三位师太不肯让步 ,出此下策,是逼不得已。” 定静师太鄙夷道:“你们这般下作,还妄想与少林、武当比肩。” 定闲师太说道:“你们既已有了决断,又何必再多费唇舌。” “你嵩山派如此作恶,迟早会遭到报应。” 丁勉不以为然,“你们佛门中人,就喜欢说什么因果报应。” “好人不得善终,那是他前世作恶,是前生的业报。” “恶人得以善终,那是报应未到,可下一世的事,谁知道呢?” “呵,可笑。” 丁勉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 他这一生,已杀人无数,又怎会在意多眼前的这三个。 丁勉抬手正欲将暗器射出,忽听得“嗖”的一声,一枚钱币打在他的手腕上。 在廿八铺时,林平之用钱币打掉了钟镇手中的剑。 丁勉与左冷禅已听说了此事。 见打中他的是钱币,丁勉立刻想到了林平之。 “谁?” 林平之左手按着岳灵珊的肩膀,示意她躲在窗下。 他站起身,右手将窗户推开,笑着对丁勉道:“丁前辈,好久不见。” 丁勉咬牙,果然是林平之。 林平之撑着窗框,翻身进入厢房内。 他看一眼三位师太,问道:“这是怎么了?” 定静师太见了林平之,心中大喜。 她三人若是命丧于此,往后她恒山派门下女弟子该如何是好? 钟镇、陆柏都不是林平之的对手,想来林平之的武功,定也在丁勉之上。 丁勉拧眉不语。 他不知林平之是何时来的。 但林平之既然用暗器伤他,又怎会不知他要做什么。 此人武艺高强,又擅使暗器。 他若是现在转身逃脱,未必逃得掉。 再者,他已杀了定逸,留定闲、定静两人在世上,于嵩山派不利。 不如搏一把,出其不意,看能否将这臭小子一块儿杀了。 林平之多次坏他们的好事,早该死了。 心念电转,丁勉笑道:“原来是林少镖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平之说道:“在下听闻令狐兄带领三山五岳的左道人士,前来少林寺解救任小姐。” “岳掌门带领众弟子赴少室山,助少林一臂之力,维护佛门清净。” “在下来少林寺,是为寻华山派弟子,不知为何寺庙中悄无人烟,听到这边有声音,在下就过来了。” 林平之往定逸师太那儿走去,“定逸师太这是怎么了?” 见林平之面朝定逸师太那处,丁勉陡然出掌,从左后方朝林平之攻去。 定静、定闲两位师太忙道:“小心。” 林平之转身面相丁勉,不躲不避,左手伸出,硬接丁勉右掌。 两掌相交,丁勉见林平之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下大骇。 他为求一掌击毙林平之,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 林平之左掌微转,五指内扣,抓住丁勉右掌中部,往前下方一折。 只听得“喀”的一声,丁勉右腕关节脱臼。 林平之右脚往前一迈,右手顺势而上,搭在丁勉右肩上。 林平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发力,往丁勉右肩骨缝处用力扣下。 又是“喀”的一声,丁勉右肩关节脱臼,整条右臂动弹不得。 丁勉右手暂废,又出左掌打向林平之。 林平之收手,侧身躲过,抬右手抓住丁勉左手腕部。 三指顺势往丁勉手腕骨缝一扣,将丁勉左手腕关节也给卸了。 林平之右手擒着丁勉,左脚向前迈,屈左臂,提肘重击丁勉胸口的“膻中穴”。 丁勉当即昏死过去。 林平之上前解开定闲、定静两位师太穴道。 定静师太说道:“多谢林少镖头。” 定闲师太还未见过林平之。 在铸剑谷,见到谷主时,定闲已从谷主口中得知,是林少镖头请他相助。 衡山刘正风一事,定逸师妹也曾与她说过。 定闲师太说道:“林少镖头多次助我等脱困,大恩大德,贫尼铭记在心。” 林平之说道:“尊驾想必就是定闲师太了,师太言重了。” “快看看定逸师太如何了?” 定逸师太中针后立即倒下。 定静、定闲两位师太猜想那暗器上应是喂了毒,心中皆想,必定是回天乏术。 定闲师太俯身查看,轻唤道:“师妹。” 见定逸师太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定静师太说道:“师妹中了暗器,怕是已无力回天。” 林平之上前,为定逸师太探脉,问道:“两位师太可知中针的位置?” 那银针已没入体内,定闲师太说道:“应是在胸口。” 林平之说道:“将定逸师太扶起来。” 听林平之所言,像是有办法救师妹。 定静师太忙将人扶起。 林平之封了定逸师太周身几处大穴,随后一掌拍在定逸师太的胸口下方。 没入胸口的银针倒飞而出,林平之侧身避开,银针钉在他身后的墙面上。 林平之看向窗外,对岳灵珊道:“珊儿,进来吧。” 岳灵珊这才起身,翻窗而入。 定静师太见岳灵珊也在,颇为惊讶。 “灵珊。” 岳灵珊朝两位师太点头,喊道:“定静师叔,定闲师叔。” 林平之问岳灵珊,“珊儿,我给你的‘续命八丸’可有带着?” 从老头子那儿拿到了“续命八丸”后,林平之就将药给了岳灵珊。 林平之说过,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岳灵珊想着,也许哪一日能派上用场,一直随着带着。 岳灵珊从衣袋中摸出一个瓷瓶,“有。” 林平之倒出一粒药丸,给定逸师太服下。 再次给定逸师太探过脉后,又对定闲、定静两位师太道:“先让定逸师太在厢房中静歇半日。” “若是半日后能转好,便无性命之忧了。” 定闲师太合什念道:“阿弥陀佛,善哉。” “多谢林少镖头。” 第105章 下山 处理好定逸师太的伤,林平之看向倒在地上的丁勉,问道:“此人,二位师太打算如何处理?” 在铸剑谷时,定闲师太将嵩山派的弟子放走,并未伤他们性命。 定闲师太只让他们带话给左冷禅,从此恒山派不再奉左盟主号令,五岳并派一事,她们恒山派绝不同意。 见定闲师太不语,定静师太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左冷禅狼子野心,必遭恶报。” “可是师妹,若是我们就此作罢,嵩山派早晚又会卷土重来,找我们恒山派的晦气。” “我们恒山派虽不屈于强权,但也无力与嵩山派抗衡。” “到时候,难道真让弟子们跟着我们一起死?” 定闲师太为难道:“我们既无力与之抗衡,又能做什么呢?” 定静师太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们将丁勉带到山下,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左冷禅的小人行径。” 定闲师太说道:“若是左冷禅一口咬定,此事是丁勉一意孤行,非他所指使呢?” “到时他再演一出大义灭亲,我们又能说什么?” 廿八铺的事,不就是如此。 钟镇一口咬定,是魔教中人挑拨离间,与他嵩山派无关。 空口无凭,她们能怎么样? 五岳剑派,嘴上说着同气连枝,可真大难临头了,还是各自飞。 今日看岳不群、莫大、天门道人的态度,定闲师太心中有数,他们不会轻易与嵩山派结怨。 当着岳灵珊的面,她也不好明说。 定静师太语塞,看一眼林平之,又看向定闲师太,心中无奈。 她们恒山派自是不能回回都靠林平之出手相助。 定静师太不甘道:“那又放了他?” 林平之说道:“依在下愚见,二位还是可以去嵩山派对质。” “适逢五岳剑派、少林、武当、丐帮等诸多门派齐聚于此。” “无论左盟主如何狡辩,公道自在人心。” “此事也好给华山、泰山、南岳衡山三派提个醒。” “左冷禅手段毒辣,心术不正,若是五岳并派,奉左冷禅为五岳派掌门,后果不堪设想。” 定静师太说道:“是啊,师妹。” “林少镖头说的有理,我们若是就这么算了,岂不是便宜了左冷禅?” 想起伏击一事,定静师太又道:“左冷禅不是还要设陷阱,伏击令狐冲他们。” “咱们正好下山,将此事告知方证大师。” “咱们拦不住左冷禅,也许方证大师能劝住他。” 思及此,定闲师太心中担忧。 “任小姐下山劝他们离去,不知如何了?” 若是那帮左道之士,皆服从令狐冲的号令,兴许就能避免这场浩劫。 林平之心想,任盈盈大概是被左冷禅的人擒住了。 此事林平之不打算阻挠。 任盈盈被抓,任我行才会来救女儿。 他这次来的目的,是要任我行留在少林寺。 林平之说道:“眼下定逸师太的伤势,不宜走动。” “二位师太若是先行下山离去,途中遇上嵩山派的人,不免危险。” “在下若随二位师太下山,留珊儿在此照顾定逸师太,在下又不放心珊儿。” “不如二位师太先在厢房中休息半日,待定逸师太有所好转,我们再一同下山?” 定闲、定静两位师太采纳了林平之的意见。 两位师太留在厢房中歇息,岳灵珊同林平之在厢房外说悄悄话。 半日后,定逸师太悠悠转醒。 定静师太走到厢房门口,喜道:“林少镖头,定逸师妹醒了。” 林平之进厢房看过后说道:“定逸师太已无性命之忧了。” 定逸师太见了林平之,不明所以。 “你怎么在这里?” 在衡山时,定逸师太见过林平之,还认得他。 林平之说道:“我们先下山,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林平之封了丁勉任督二脉上的要穴,使他无法使用内力。 随后又找了根绳索,将丁勉的双手绑住。 将人绑好后,林平之方才把人弄醒。 丁勉见到林平之,想起先前的事,脸色大变,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平之笑道:“带丁前辈您去找左盟主啊。” 绑着丁勉手的绳索还留了好长一截。 林平之将绳索递到岳灵珊手里,“珊儿,你牵着他,我背定逸师太。” 岳灵珊接过绳索,看向丁勉笑道:“丁师伯,失礼了。” 林平之说道:“丁前辈,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若是让在下看见,你意图伤害珊儿,在下出手可没个轻重。” 定逸师太虽已脱险,但仍是周身无力,只能由林平之背着她下山。 丁勉企图杀她们三人,与定闲三人来说,丁勉已是仇敌。 见林平之那般对待丁勉,三位师太都没有意见。 路上,林平之提醒道:“左冷禅有意在路上埋尖钉。” “令狐兄等人还未上山,为避免打草惊蛇,陷阱也许还未设下。” “但大家还是要留意脚下,以防万一。” 林平之猜的不错。 左冷禅下山后,只是让各派弟子先领取弓箭、尖钉等物。 待到令狐冲等人上山后,他们再分工。 部分弟子手持弓箭负责围堵,部分弟子负责沿途埋尖钉,设陷阱。 岳灵珊去了半日,师姐找不见她,就去找了宁中则。 宁中则不见女儿,正犹豫要不要上山找,忽又听弟子来报:“师娘,师娘,小师妹回来了。” 宁中则问道:“回来了,在哪儿?” 那弟子说道:“她跟恒山派的三位师太在一块儿,林公子也在。” “小师妹还,还牵着嵩山派的丁师伯。” “他们好像去嵩山派那边了。” 宁中则不解,“牵着?” 弟子点头,“嗯,用绳子牵着。” “小师妹牵一头,绳子另一头,绑在丁师伯手上。” 他们去领取弓箭,好些人都看见了。 宁中则蹙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得过去看看。 第106章 恩怨 岳不群先宁中则收到消息。 他一向忌惮左冷禅,听门下弟子说,女儿牵着丁勉。 岳不群生怕惹了左冷禅不快,赶忙往岳灵珊那儿赶。 辟邪剑谱已经让岳不群头疼不已,这时候,他不能再与左冷禅起冲突。 定闲师太一行人引得许多人侧目,沿途听各派弟子议论,岳不群心中忐忑不已。 见岳灵珊当真用绳子牵着丁勉,岳不群厉声喝道:“珊儿!” “爹爹。” 岳灵珊不由心虚,往林平之身侧靠了靠,下意识找林平之撑腰。 岳不群发现岳灵珊的小动作,心下更是不悦。 用绳子牵着丁勉,肯定是林平之出的主意。 若非林平之出手制服丁勉,珊儿与三位师太哪能是丁勉的对手。 定静师太见他不悦,解释道:“岳先生,在少室山上,丁勉欲将贫尼与两位师妹杀死,逼迫恒山派并入嵩山门下。” “幸得林少镖头出手相救,我师姐妹三人才得以脱险。” “将丁勉制服,带来与左掌门对质,是贫尼的意思,还望岳掌门莫要责备灵珊。” 岳不群一惊,“什么?” 他没想到,方才左冷禅留下丁勉,说是让丁勉给三位师太解释,竟是要将三位师太杀死。 定逸师太还伏在林平之背上。 她仍是有些乏力,有气无力说道:“他要我们死在少室山上,然后栽赃到那帮左道人士头上。” 岳不群讷讷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定逸师太脾气一向火爆,冷哼一声道:“哼,他用银针伤我,若非林少镖头相救,我现在已经死了。” “他料定我们必死无疑,不打自招,什么都说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岳不群左右为难。 左冷禅他不想得罪。 丁勉要杀三位师太,他也不好出言维护。 定闲师太猜到岳不群的心思,走到岳灵珊身侧,伸手道:“这一路有劳灵珊帮忙了。”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对她点了点头。 岳灵珊双手将手中的绳子递给定闲师太。 定闲师太他们一路过来,已引了许多人围观。 定闲师太朗声道:“左冷禅为合并五岳剑派,派门下弟子假扮魔教中人,设毒计伏击我恒山派众人。” “幸得贵人相助,我等得以脱险。” “伏击不成,左冷禅又命丁勉将我师姐妹三人杀死,让我恒山门下弟子凄惶无依,只得为他刀下鱼肉。” “此事乃是我恒山派与嵩山派的恩怨,与人无尤。” “灵珊,你回去吧。”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还是询问他的意思。 见林平之点头,岳灵珊方才回到岳不群身边,站在岳不群右后方。 定闲师太走到林平之身侧,问他背上的定逸师太。 “师妹,你力气可恢复了些,能下地吗?” 定逸师太点头,轻声道:“这一路有劳林少镖头了,你放我下来吧。” 下山的路她不好走,现已到了山下,她应是能走的。 定静师太过来,搀扶着定逸师太。 她们三人是受令狐冲之托,提前赶来少室山,请方丈放任盈盈离去。 恒山派众弟子均还未到达少室山。 眼下,此处恒山派只有她们三人,定闲师太仍丝毫不惧。 她朗声问道:“可有嵩山派的弟子在?” “恒山定闲、定静、定逸,前来拜会贵派掌门。” 嵩山派的弟子见丁勉被擒,早已去通知左冷禅。 定逸师太行动不便,定闲师太索性站着不动,等着嵩山派应声。 看是要她们过去找左冷禅,还是左冷禅自己过来。 在场的嵩山派弟子不敢贸然应声。 四周各派弟子都有,议论纷纷。 丐帮、昆仑、少林、武当、青城派弟子闻风而来,也在一旁围观。 他们非五岳剑派中人,对“托塔手”丁勉、“恒山三定”都只是略有耳闻。 “那就是‘托塔手’丁勉?” “是他不错。” “他不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怎得这般狼狈?” “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这三位师太是‘恒山三定’,她们的功夫在‘托塔手’之上,也不奇怪。” “他们五岳剑派不是结盟了吗,现在这是内讧了?” “听说好像是他们五岳剑派要合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宁中则来时,听到旁人的非议,忙走到岳不群身侧。 岳灵珊喊道:“娘。” 宁中则见女儿回来了,忙问道:“珊儿,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遇到危险?” 岳灵珊摇头,“我没事,遇险的是定逸师叔她们。” 岳灵珊伏到宁中则耳边,与她细说事情的经过。 岳不群在一旁听着。 听到林平之制服丁勉时,岳不群心头一跳。 林平之如此不把左冷禅放在眼里,应是有十足的把握胜过左冷禅。 岳不群曾想过,联手林家,与左冷禅抗衡。 可如今又出了剑谱一事。 他无意得知了辟邪剑谱不可告人的隐秘,林家已然信不过。 两边都绝非他一人能匹敌,他该如何是好? 宁中则尚不知岳不群心中所想,听闻嵩山派所作所为,只觉得气愤。 五岳并派一事,宁中则同是极力反对。 这次在少室山,与左冷禅会面,岳不群对左冷禅示好,已让宁中则有所不满。 又听嵩山派做出如此恶行,宁中则深感同仇敌忾。 今日恒山派所遭遇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亦有可能遇上。 如此,他们华山派还要还听那左冷禅的命令行事,属实叫人不甘。 左冷禅姗姗来迟,他一来先质问丁勉,“听说你要杀三位师太,可是真的?” 注意到左冷禅的眼色,丁勉说道:“我杀她们,是为了我们五岳剑派的前程考虑。” 左冷禅怒斥道:“混账,谁让你这么做的?” 丁勉说道:“她们三个迂腐至极,左师哥你又何必费心思再劝。” 左冷禅骂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怎可自相残杀?” 定逸师太听他们师兄弟一唱一和,心中鄙夷。 定静师太打断他二人的双簧,说道:“在铸剑谷时,嵩山派将我恒山派众人困在废弃的石窑中,企图放火想将我们烧死。” “此事,左掌门是不是也想说,是门下弟子所为,你毫不知情?” 定闲师太说道:“左掌门,贫尼今日前来,并非要左掌门承认自己做过的恶行。” “嵩山派弟子为合并五岳剑派,戕害同道,乃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是否受左掌门所指使,旁人心中自有公论。” “贫尼来此,不过是为遍告武林同道,从此我恒山派与嵩山派不再是五岳联盟,我等也不再奉左掌门号令行事。” 定闲师太下山前便已料定,左冷禅不会轻易承认戕害同道一事。 她此番前来,不过是为在众人面前,揭露左冷禅的恶行,并告知他,恒山派从此不再属五岳同盟。 佛门中人多讲究冤冤相报何时了。 定闲师太当日在铸剑谷,放走了嵩山派的人。 今日也未将丁勉如何,把人交还给了左冷禅,这事就算了了。 再次与林平之道谢后,三位师太又去见了方证大师。 她们与左冷禅已无话可说,左冷禅欲设陷阱围攻左道人士一事,定闲师太不再劝阻。 只将其告知方证大师,一切交由大师定夺。 三位师太离去后,围观的众人自行散去。 林平之同岳灵珊一起,去了华山派休息之处。 宁中则与林平之打过招呼后,拉着岳不群去了无人处。 “师哥,左冷禅手段如此阴毒,你还要听命于他?” 岳不群说道:“师妹,此次我们围堵的是邪魔外道,又非同道中人,怎能同日而语?” 宁中则忿忿的道:“他既能对恒山派三位师太痛下杀手,对你我二人亦有可能。” “如此,我们还要奉他号令行事?” 岳不群无奈道:“不然呢,我们也要同恒山派一般,从此与嵩山派势不两立?” “敌我悬殊,与嵩山派为敌,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宁中则说道:“不与他为敌,就必须俯首做小了吗?” “若是他再提及并派一事,你又当如何?” “难道同意将华山派,并入嵩山派名下?” 岳不群说道:“我身负昌大华山门户的重任,自是不会答应。” “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逞一时之气。” “你也说了,左冷禅亦有可能对我们痛下杀手。” “你我若是不在了,我们华山门下弟子该如何是好?” “左冷禅要杀死恒山三位师太,不就是看准了,她三人死后,恒山门下女弟子无依无靠,只得任他宰割。” “若你我身死,到时他为刀俎,我们华山门下弟子为鱼肉,华山一派还是难逃被吞并的命运。” “虽说平之那孩子有些手段,但他始终不是我华山弟子,咱们也不能指望平之替我们重振华山一派。” 他们在与林震南谈两家亲事时,提过此事。 林家家大业大,林震南还指望儿子接管镖局。 林平之最多就是看在两家姻亲的关系上,顺手帮点忙。 但绝不会将所有心力,花费在他们华山派身上。 宁中则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女婿定是不会为了岳家,连自家都不顾了。 见妻子被自己说服了,岳不群又道:“咱们现在只能曲意逢迎,再伺机而动。” 宁中则不甘心道:“好吧。” 岳不群夫妻二人谈话时,方证大师去找了左冷禅。 诱敌深入,再设陷阱围攻一事,左冷禅不肯让步。 他只道:“任小姐不是已经下山,劝他们离去了。” “若是他们不肯善罢,执意要上少林,那便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左某。” 见左冷禅态度坚决,方证大师也不再多费唇舌。 翌日。 左冷禅收到消息,令狐冲带领上千人上了少室山。 他当即下令,命五岳剑派众弟子分别埋伏于山腰处,将下山的路围堵住。 另外一行人,即刻在下山路上设下陷阱。 这日黄昏,发现寺庙中无水无粮,令狐冲命人下山采买粮食,并打听少林僧众的下落。 见有人下山,围堵在半山腰的人齐放利剑,将人逼退回了少室山上。 左冷禅见计谋得逞,心下大喜,又命人擂鼓,以壮声势。 岳灵珊没跟着师兄、师姐去山腰围堵,陪着林平之待在山下 入夜后,得知自己中计的令狐冲,率领百余人试图冲破围堵,奔下山去。 许多人中陷阱,被尖钉穿脚。 除却尖钉,左冷禅还命人挖了深坑陷阱,坑中布下长枪。 十余人跌入深坑,被长枪刺穿而亡。 令狐冲见此情景,深知贸然硬闯不可为,又命众人退回寺中。 听山腰处又响起了擂鼓声,呐喊声。 岳灵珊问林平之,“林大哥,你说大师哥这一次能脱困吗?” 林平之笑道:“吉人自有天相。” “我观令狐兄面相,有否极泰来之势,应当是能全身而退。”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会儿,令狐冲就该发现密道了。 岳灵珊笑道:“林大哥还会看相?” 对于林平之的话,岳灵珊深信不疑。 会不会看相不一定,但大师哥能全身而退,应该是真的。 林平之说道:“是啊。”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一本正经道:“在下观岳姑娘面相,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啊。” 岳灵珊撇开脸,娇笑道:“胡说八道。” 林平之说道:“在下可没胡说,正月里有好些宜嫁娶的好日子。” 林平之记得,岳灵珊是在令狐冲就任恒山派掌门时成的婚。 他这次若是能顺利将任我行困在少林寺,正月先把婚事办了,然后再上黑木崖。 岳灵珊低着头,脸上发烫。 这叫她怎么答? 少室山上。 令狐冲率众人回到寺中裹伤。 桃谷六仙无意中发现佛像下有密道。 令狐冲先行探路,见那密道可通往山下,又叫众人从密道离开。 那群左道之士心中有气,得以脱身后,在山下叫喊泄愤。 左冷禅命众人留守在半山腰处,忽听得山下传来一阵叫喊声,才知那帮邪魔外道已逃到了下山。 左冷禅气急败坏,又听弟子来报,任我行与向问天将任盈盈救走,往少室山上逃去。 来不及追究那邪魔外道是如何下的山,左冷禅先通知了方证大师等各派掌门,一齐上山。 他这十余年苦苦钻研“吸星大法”的破解之法,今日定不会放过任我行。 第107章 良人 半山腰上吵得厉害,岳灵珊没有睡意,和林平之并肩而坐,谈天说地。 天色渐明,忽听得山下有人大喊,“我们下山啦。” 岳灵珊站起身,惊噫道:“咦,是大师哥他们,他们下山了?” 半山腰的战况,岳灵珊看得不真切。 不过听半山腰围堵的众人又是擂鼓,又是呐喊的。 岳灵珊还当他们胜券在握呢。 “左盟主大费周章部署,又要人围堵,又要人挖坑,也没什么用嘛。” 林平之说道:“你又怎知,不是少林寺中有通往山下的密道呢?” 岳灵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少林寺里有密道,方证大师肯定知道。” “难怪他见左盟主不肯让步,也就不再多费唇舌了。” “方证大师是不是早就料到,大师哥他们会从密道溜走。” 幻想着左冷禅气急败坏的样子,岳灵珊笑道:“左盟主现在一定很生气。” 活该!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来少林寺,是为救任小姐脱困。” “如今不见任小姐踪迹,令狐兄怎会轻易离去?” “他定会返回少室山,暗中调查任小姐的下落。” “我们现在去少林寺,也许还能遇上令狐兄。” 林平之对岳灵珊道:“珊儿,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并肩往山上走。 岳灵珊蹙眉道:“要是遇上了大师哥,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杀了他?” “先前在镖局,爹爹说要杀大师哥,给嵩山派一个交代。” “大师哥就跪在那儿,任由爹爹动手。若非我娘拦着,大师哥早没命了。” “这次大师哥与这帮左道人士结盟,还成了他们的盟主,爹爹更是饶不了他。”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这次还要救任小姐脱困,不会束手就擒的,你放心。” 得知令狐冲上山时,林平之就与岳灵珊说过,左冷禅企图诱敌深入,定是让门下弟子提前去截住了任盈盈。 岳灵珊说道:“任小姐现在应该是在嵩山派的人手里。”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平之说道:“左盟主意图以任小姐为饵,引来前教主任我行,将他诛杀。” “任小姐暂时应是性命无忧。” 岳灵珊问道:“林大哥,你说我们上山,会不会见到任小姐?” 岳灵珊对这位任小姐挺好奇的。 任小姐为大师哥,心甘情愿被囚少林寺。 大师哥又为救任小姐脱困,与左道人士结盟,来少林寺救人。 大师哥与任小姐应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吧? 若是大师哥能觅得良人,岳灵珊也替他高兴。 林平之说道:“也许会。” 两人行至半山腰,只见到华山派弟子,不见岳不群夫妇。 岳灵珊问道:“二师哥,爹爹和娘呢?” 劳德诺说道:“魔教前教主任我行来了,他将任小姐救走,好像是往山上去了。” “师父、师娘与方证大师等人已先行上山查看。” 林平之对岳灵珊道:“珊儿,我们也去看看。” 劳德诺见他们要上山,说道:“小师妹,那任我行擅‘吸星大法’,会吸人内力,你还是与我们在一处安全些。” 岳灵珊说道:“二师哥,你放心,有林大哥在,不会有事的。” 第108章 比试 林平之到寺中时,方证大师正开口,挽留任我行、任盈盈、向问天三人在寺中盘桓。 要他三人诵经念佛,修身养性。 方证大师无意多造杀业,不愿取他三人性命,又不想他三人出去,为祸江湖,方才出此下策。 任我行自是不愿意留下,两边开始扯皮。 那日在五霸冈上,岳灵珊见过任盈盈。 打量着任盈盈,岳灵珊心想,与那日相比,任小姐似乎憔悴了许多。 师姐们都笑她,说她有了心上人以后,整日都是春风满面。 任小姐和大师哥好像就不是这样的。 令狐冲伏在偏殿的横梁上,见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出现,不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岳灵珊身上。 小师妹是与林平之一块儿来的。 见岳灵珊凑在林平之耳边,说着悄悄话,令狐冲心中又泛起一阵苦楚。 在镖局时,他见师父、师娘因他起了争执,心想,若是他能与小师妹结缡,不论小师妹说什么,他一定都让着小师妹。 被困少室山时,看着夜里的雪景,令狐冲心中忽然又起了念头,不知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小师妹还是跟林平之在一块儿。 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不知道。 殿中。 任我行正说到他此生佩服的人。 其一,是现任教主,当世第一高手,东方不败。 其二,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 其三,是华山派的高手。 宁中则还当任我行要说岳不群,让任我行不必出言讥讽。 任我行笑道:“岳夫人以为我说的是尊夫?” 岳灵珊凑到林平之耳边,轻声问道:“林大哥,任教主说的难道是大师哥?” 方才,这位任教主就提到大师哥,说大师哥是少年英雄,重情重义,率领群豪来少林迎妻。 还嘲讽爹爹,拿珍珠当鱼目。 林平之笑道:“应该不是令狐兄。” 任我行说的,是风清扬。 林平之说话的同时,岳灵珊就听任我行说道:“我佩服的乃是风清扬……” 扯了一通,话题又绕回了任我行三人留居少林寺的事。 说到最后,两边商定,各比试三场。 由谁出战,双方自行决定。 若任我行三人胜出两场,他们三人便可离去。 若方证大师这边胜出两场,任我行三人便留居少林寺十年。 第一场,是任我行与方证大师较量。 岳灵珊看着他二人过招,在林平之耳边小声问道:“林大哥,你知道方证大师这是什么功夫吗?” “他的掌法好厉害啊。” 林平之轻声道:“这叫‘千手如来掌’。” 岳灵珊惊叹道:“还真是啊,他这一掌打出来,能变幻成数十掌。” 令狐冲见小师妹与林平之窃窃私语,越看越是难受。 再看方证大师与任我行较量,心中又是左右为难。 他既不想方证大师输,也不想盈盈被困少林。 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任我行心中已渐觉不敌。 他使出吸星大法,却无法吸取到方证大师的内力。 任我行心生一计,陡然转身,一手擒住余沧海,一手提掌往余沧海头顶拍下。 方证大师为救余沧海,双掌齐出。 任我行撤掌,骈指往方证大师胸前的“膻中穴”点去。 还未等任我行点中方证大师的穴道,他脑后的“玉枕穴”忽被一物击中。 任我行穴道被封,登时浑身脱力。 那一指如愿点中了方证大师的“膻中穴”,但已没了作用。 方证大师收掌合什,念道:“阿弥陀佛。” 任我行穴道被封,怒道:“谁?” 任盈盈与向问天忙跑到任我行身侧。 “爹爹。” “教主。” 向问天为任我行解开被封的穴道。 任盈盈问道:“爹爹,您没事吧?” 向问天看向众人,质问道:“我们说好比试三场,怎么一人出战时,旁人还能出暗器相助的吗?” 林平之说道:“在下不过是看任前辈使诈,这才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若是任前辈光明磊落,在下又怎敢贸然出手?那岂不是侮辱了方证大师。” “依在下之见,这一局也没必要继续打了。” “若是任前辈有把握胜过方证大师,又何必使这‘围魏救赵’的伎俩?” “这一局,应是方证大师胜了。” 恒山派的三位师太带丁勉来兴师问罪时,左冷禅就见到了林平之。、 虽说他对林平之恨之入骨,但眼下胜出两场比试,才是要紧事。 左冷禅说道:“林少镖头说的是,任教主若是不服输,执意要与大师再打下去,我们也没意见。” “不过,若是任教主再使诈,旁人出手相助,也怨不得我们。” 任我行用吸星大法根本吸取不到方证大师的内力。 此番使诈不成,要胜过方证大师已然不可能。 任我行说道:“好,这一局就算是我输了。” “接下来,打第二场。” 任我行陡然出掌,朝左冷禅攻去。 先前他们已说好,由方证大师、左冷禅、冲虚道人三人出战。 第一场已败,后面两场,决不能败。 任我行掌风凌厉,左冷禅丝毫不敢懈怠。 林平之在边上看着,有点怀疑左冷禅到底行不行。 原着里,左冷禅是使诈胜了。 但是现在看这样子,怎么左冷禅好像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两人过了百余招,左冷禅被任我行逼至角落。 任我行双掌齐出,打向左冷禅。 左冷禅同出双掌抵挡。 四掌相交,任我行忽觉胸口剧痛。 他修炼吸星大法,体内积聚不同门派内力,无法融合。 不想在此时,这老毛病又犯了。 若是往日,他需坐下运用化解,但此刻哪有化解的时机? 第一场已败,这一场决不能再败。 任我行咬牙坚持,提气长啸,震得屋顶墙面沙尘簌簌落下。 岳灵珊捂着耳朵,有些不舒服。 左冷禅内力耗尽,口吐鲜血,撤掌摔在墙上。 竟然输了? 林平之本来是算好了。 方证大师胜一场,左冷禅使诈再胜一场。 这样胜出两场,任我行三人便留在少林寺,不得离去。 现在,竟然输了! 任我行的情况也不好。 但他不能轻易认输,将胸口的剧痛强压了下去,强装镇定道:“这一场,是我胜了。” 冲虚道人站出来,问道:“任教主已连战两场,第三场仍是由任教主出战吗?” 任我行已无力再战,自谦自己剑法一般,不敢与武当剑法一较高下。 任我行抬头,对横梁上的令狐冲说道:“冲儿,你下来吧。” 岳灵珊见令狐冲,惊道:“大师哥。” 她还不知道大师哥就在上边。 岳不群回头,瞪岳灵珊。 岳灵珊抿唇不语,往林平之身后躲了躲。 任我行知向问天不是冲虚道人的对手,便要令狐冲与冲虚道人比试。 冲虚道人见对手是令狐冲,说道:“这一场不用比了,你们下山去吧。” 众人不解。 冲虚道人解释道,“数日前,我已与他比试过。” “那时贫道便输给了他,至今贫道也未能想出破解他剑招的法子。” “今日再比试,贫道也一样胜不过他。” 果然如此。 林平之看看令狐冲,又看看岳不群。 顿觉不妙,岳不群指望不上啊。 令狐冲的剑法如何,丐帮帮主解风,昆仑掌门震山子等几人皆不了解。 但他们都无法胜过冲虚道人。 冲虚道人既不是令狐冲的对手,他们又如何能胜过令狐冲? 众人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贸然出战,自取其辱。 岳不群挺身而出,对令狐冲道:“第三场,我与你打。” 令狐冲为难道:“师父,我怎么能……与您……这……” 岳不群拔剑道:“别叫我师父。” “你与魔教勾结,残害正派同道,是我岳不群管教无方。” “今日我决计饶不得你。” 岳不群提剑朝令狐冲刺去。 令狐冲不敢还招,只一味避让。 任我行道:“冲儿,你若是不还手,便只能死在他的剑下。” 令狐冲心中明白,师父定胜不过他。 当着众人的面,他又怎能让师父失了面子? 可盈盈为他被困少林,他又怎能让盈盈再被囚十年? 令狐冲左右为难,但还是不敢还手。 岳不群虽未落败,但心中明白,是令狐冲这小子有意让着他。 在场的各位掌门皆是高手,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如此,就算他未落败,也面上无光。 岳不群听闻旁人说,令狐冲的剑术,乃是有“剑宗”的风清扬传授。 因此,他使出剑宗绝技,“夺命连环三仙剑”。 旁人瞧不出问题所在,宁中则却看得明白。 他们身为“气宗”后人,师哥却使了“剑宗”的绝技。 任我行见令狐冲仍是不肯出手,提议道:“既然你二人分不出胜负,那就算不胜不败?” 方证大师附和道:“不如就算两位打和?” 岳不群不肯罢休,仍是执意要打。 说是不胜不败,可若是就此算了,分明就是他败了。 林平之看他们再打下去,任我行就该走了,站出来说道:“既然令狐兄顾念恩师昔日恩情,不敢还招。” “不如在下与令狐兄比试?” 第109章 为难 令狐冲不敢还手,又舍不得盈盈再被困少林十年之久。 听林平之主动开口要与他比试,令狐冲求之不得。 令狐冲双足急蹬,后退数丈,忙道:“师父,就让弟子与林少镖头比试吧?” 任我行看向林平之,心想,就是这小子封了他的穴道。 他不认得林平之,但听左冷禅与令狐冲都唤他“林少镖头”,就能猜到林平之的身份。 天下镖局千千万,能让嵩山派掌门尊称一声“少镖头”的,想来也只有近期声名大噪的福威镖局少镖头。 任我行知道林平之,是因为这小子挑了魔教教下天同堂。 先前是他一时不察,才被这小子封住了穴道。 这小子的功夫如何,任我行还拿不准。 但能用暗器封了他的穴道,指力定是非比寻常。 至于剑术。 任我行初出江湖时,林远图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前辈。 这小子是林远图的后人,不知学到了林远图几成功夫? 他挺身而出,要与令狐冲较量,到底是量力而为,还是不自量力? 任我行被囚西湖地牢前,在江湖上横行了数十年。 年少成名的高手,少之又少。 令狐冲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已是当世少有。 要再找个与他年纪相仿,又剑术相当的高手,谈何容易? 武当掌门冲虚道长都没把握胜过令狐冲,这小子能行? 任我行思量过后,认为还是令狐冲的胜算更大。 他开口道:“既然这一场不胜不败,那我们就再比试一场。” 岳不群听着他几人的话,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 若是令狐冲能与林平之抗衡,于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是他二人能抗衡,那他可以利用令狐冲,对付林平之。 岳不群收剑倒提在身后,说道:“好,就由你二人再比试一场。” 林平之和令狐冲还未交过手,毕竟是开挂的主角,林平之不敢托大。 他有不败的把握,但能否取胜,还要过招了以后才知道。 林平之拿了岳灵珊的佩剑,走到殿中,对令狐冲道:“令狐兄,请赐教。” 令狐冲看了眼岳灵珊,心中仍不是滋味。 若是他伤了林平之,小师妹会不会因此记恨他? 顾虑到这一点,令狐冲不敢直接攻向要害,提剑往林平之肩头刺去。 林平之竖剑格挡。 不等他出剑,令狐冲的下一剑便已斜刺而出。 冲虚道人与令狐冲较量过,他知令狐冲的剑招毫无章法。 让对手无从找到破解之法。 令狐冲出剑极快,若无破解剑招之法,便难以寻到机会出招。 不出招,如何能取胜? 见令狐冲已然占得先机,冲虚道人捻须摇头。 虽说这位林少镖头动作迅捷,能挡下令狐小兄弟的攻势,已是十分了得。 但要取胜怕是不易。 任我行三人今日是留不住了。 如冲虚道人所料,接下去的十余招都是令狐冲进攻,林平之只能举剑挡架。 虽说是令狐冲占了上风,但他剑招极快,林平之能将其一一挡下,可见其剑法造诣并不低。 在场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林平之出手。 心中均想,这位林少镖头的确身手了得,可惜遇上了风老前辈的“独孤九剑”。 林平之与令狐冲过了十余招,大概摸清了他的路数。 当令狐冲手中的长剑再次刺向他肩头时,林平之不再格挡。 他将身一矮,右手长剑一横,向令狐冲双腿划去。 令狐冲一惊,忙蹿起避开。 林平之长剑向上斜刺而出,指向令狐冲拿剑的右手腕部。 令狐冲旋身避开,剑交左手,顺势疾刺而出。 林平之举剑与令狐冲的剑尖相对,右腕陡转,剑尖画圈,用手中的长剑绞住令狐冲的剑身。 两柄长剑绞在一起,林平之往回撤剑,连同令狐冲的长剑,一并收了回来。 林平之看着没了剑的令狐冲,问道:“令狐兄,还继续打吗?” 冲虚道人见令狐冲被夺了长剑,不由一怔。 这一招,他属实没想到。 任我行道:“冲儿,还没输,愣着做什么,用‘吸星大法’。” 岳灵珊对“吸星大法”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门会吸人内力的功夫。 就算林大哥的内力深厚,遇上了这门功夫,怕也是讨不了好。 岳灵珊急道:“不要啊,大……” 看到岳不群,那一声“大师哥”她没有喊出口。 令狐冲看着岳灵珊,心想,小师妹果然舍不得林平之受伤。 若是我吸取了林平之的内力,小师妹定会因此埋怨我。 令狐冲想起别人被他吸尽内力的模样。 即便小师妹另嫁他人,他也不舍得小师妹嫁给一个废人。 任我行见令狐冲又是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说道:“冲儿,别忘了你来少林是为了什么?” 令狐冲扭头看向任盈盈。 任盈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令狐冲,目光缱绻。 令狐冲心想,盈盈是为了我才被困少林寺,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离开。 令狐冲回头看向林平之,说道:“得罪了。” 令狐冲出掌朝着林平之天灵盖劈下。 林平之侧身避开,大掌从他面前掠下,掌风呼呼。 令狐冲没了剑,林平之也不出剑。 他右手将剑倒提在身后,左手骈指,朝令狐冲喉间的“天突穴”点去。 令狐冲竖右臂格挡,往外一推,左手顺势攻向林平之肋骨处的“天池穴”。 林平之抓住令狐冲左手腕,三指发力,往令狐冲手腕骨缝扣下。 令狐冲蹙眉,他的左手腕骨脱臼,使不上力了。 令狐冲右腿往前一迈,右手骈指点向林平之喉下的“璇玑穴”。 林平之竖掌格挡。 令狐冲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被擒,忙将手撤回。 他往右旋身,顺势绕至林平之身后,欲出手点他背部的“灵台穴”。 林平之回转身躯,擒住令狐冲腕部,出脚踢向令狐冲膝上的“血海穴”。 令狐冲左脚发软,右腕被擒,眼看就要败了。 当初被困地牢,令狐冲修炼“吸星大法”,是为了将体内互相牵制的内力化去。 意外练成“吸星大法”后,得知这是门邪功,他便不再练了。 令狐冲未能将这门功夫应用自如,几次吸取旁人内力,皆非他所愿。 不想伤了林平之,令狐冲不敢贸然擒住他,只想找个机会,点住林平之的穴道。 任我行看出了令狐冲的心思。 见令狐冲被擒,急道:“你如此相让,对得起盈盈吗?” 第110章 认输 令狐冲心念电转,盈盈待我情深义重,我不能负他。 眼看林平之的三指就要扣进他的骨缝,令狐冲手腕翻转,使出一招“金丝缠腕”反擒住林平之。 见令狐冲终于肯用“吸星大法”,任我行三人皆是一喜。 任盈盈知道令狐冲心系岳姑娘。 在绿竹巷,与令狐冲初识时,她听令狐冲说了许多他和小师妹的往事。 她也知令狐冲这一场比试打得束手束脚,是因为岳姑娘的关系。 方才爹爹要她开口,她不肯。 因为任盈盈知道,若是冲哥真把她放在心里,何须她再开口提醒? 若是冲哥心里,仍是更在意岳姑娘,她说了,也是无用。 现在见冲哥为了她,不再顾虑岳姑娘,任盈盈知足了。 见林平之不为所动,任我行面色微变,心中奇怪,到底是令狐冲未使出“吸星大法”,还是林平之这小子有能耐对抗“吸星大法”。 方才他用“吸星大法”对付方证的时候,就吸取不到对方的内力。 这小子年纪轻轻,能与方证大师不相上下? 任我行不信。 任我行怀疑是令狐冲功夫修炼不精,念道:“转督行任,大同与冥。” “虚空玄牝,游之自化。” 见令狐冲下狠手了,林平之也不跟他客气,抬脚踢向令狐冲下盘的死穴“会阴穴”。 任盈盈忙喊道:“冲哥,小心!” 令狐冲放开林平之,纵身后跃避开。 林平之单手出掌打向令狐冲。 令狐冲出掌相抵。 两掌相交,任我行又念道:“妙运三田,气合西东。” “百脉尽归,停丹住息。” 见林平之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任我行厉声道:“冲儿!” 令狐冲面色难看。 一开始他是想手下留情来着。 早前在幅州时,钟镇三人见他使出了“吸星大法”立刻就吓得跑走了。 当时他就未将对方的内力全部吸取。 令狐冲本是想,试着吓一吓林平之,只要林平之不敢贸然进攻,他胜了这一场就好了。 可是试过以后,令狐冲发现,“吸星大法”对林平之一点用都没有。 他用任我行的口诀运功,还是没有用。 这一场,令狐冲若是败了,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三人就要留在少林寺,住上十年。 他三人怎么可能留下? 向问天看向一旁观战的岳灵珊,倏然出手朝向岳灵珊擒去。 “珊儿!” “小师妹!” 林平之与令狐冲同时惊呼出声。 向问天的动作来得突然,在旁观战的众人皆是没能反应过来。 岳不群欲抢上前去救女儿。 不等他近身,岳灵珊先将手抬起,对着向问天射出暗器。 那是林平之给她的防身暗器。 方才她一直将暗器藏在手中,为的是以防万一。 倘若大师哥对林大哥用了“吸星大法”,林大哥不敌,她就用暗器,先将大师哥射伤。 只要能护得林大哥周全,她也顾不上什么公平道义。 林大哥告诉过她,那暗器上喂的毒,只要在半月内服了解药,就没事了。 早在任我行比试时,向问天就注意到了,林平之一直在与这小丫头窃窃私语。 后面与令狐冲比剑,林平之用的也是这小丫头的佩剑。 向问天无意伤岳灵珊性命,只是想擒住她,让林平之分心。 却不想这小丫头还藏了一手,有暗器防身。 岳不群到岳灵珊身侧时,向问天已倒在了地上。 林平之见岳灵珊遇险,无心再斗。 提气将内力尽数灌注到掌上,用内力将令狐冲振开。 林平之急回到岳灵珊身侧,问道:“珊儿,没事吧?” 岳灵珊摇头,将手里的镯子举起,在林平之面前晃了晃。 “多亏了你给我的镯子。” 方才那镯子隐在她袖中。 现在大家才看清,她用的是何种暗器。 令狐冲站在原地,心口隐隐作痛,不知是受了内伤,还是因为其他。 那镯子他在岳灵珊手腕上见过,原来是林平之送她的。 小师妹看着林平之,眼里就只有林平之一人。 他听小师妹关切地问林平之,“林大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平之摇头,“没事。” 任盈盈与任我行快步走到向问天身边。 任盈盈蹲下查看向问天的伤势,“向叔叔。” 向问天蜷缩在地,面色惨白,十分痛苦的模样。 任我行知他是中毒了,看向岳灵珊,想讨要解药。 岳灵珊有林平之撑腰,也不怕他,理直气壮道:“是他先出手的,不能怪我。” 任我行伸手道:“解药。”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说道:“任前辈放心,为避免暗器误伤了他人,暗器上面喂的毒药,只要在半月内服用解药,便于身体无碍。” “眼下我们还是先来说一说比试的事情。” 林平之看向令狐冲,“这一场还要继续打吗?” 任我行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说道:“任前辈,晚辈真的尽力了。” “盈盈待我情深义重,晚辈此次过来,是打定主意,即便拼上性命,也要救她出去。” “可是,林少镖头内力深厚,若是拼内力,晚辈不是他的对手。” 任盈盈站起身,对令狐冲道:“冲哥,你能为我至此,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 方证大师说道:“若是令狐少侠认输,这一场比试,便由林少镖头胜出。” “按照约定,自今而后,三位就在少林寺中留居。” 任我行说道:“笑话,我任我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留得住我?” 岳不群说道:“我们有约在先,怎么,任教主是想出尔反尔?” 任我行边走边道:“冲儿重情重义,方才与岳先生比试时,便一味谦让。” “他分明能轻易将岳先生击败,却处处手下留情,打了个不胜不败。” “我怎知他这一回,是不是又手下留情了?” “要我留下,除非能胜得过我。” 话声甫毕,任我行猛然出掌,打向林平之。 林平之一手将岳灵珊推到身后,一手出掌与任我行对上。 任我行见他稳如泰山,心下大骇。 怎么可能,他也吸取不到林平之的内力。 第111章 留居 林平之获得技能后,受到伤害,自身毫发无伤。 故而任我行与令狐冲的“吸星大法”,对他都起不到作用。 至于伤害是否双倍反弹,在技能升级后,可由林平之自主选择。 “吸星大法”存在缺陷,任我行吸取不同人的内力,因他们修炼的不同门派的武功,内力在体内无法融合,反受其害。 若是开启技能,用“吸星大法”反吸任我行的内力,对林平之来说,不是件好事。 与“吸星大法”相比,“北冥神功”不存在此困扰。 “北冥神功”中的“北冥”一词源自庄子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北冥之水,可容纳几千里长的鲲,亦可浮载大船。 “北冥神功”可兼容天下武功。 犹如北冥之水,集百川之水,汇聚成海。 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任我行不知其中的关窍,还当是林平之有什么功夫,专克“吸星大法”,可避免被人吸取内力。 任我行右掌与林平之相交,左腿向前一迈,左手出掌打向林平之胸口的“膻中穴”。 他要试试,换处穴道能不能吸取到林平之的内力。 林平之反手擒住任我行手腕,按着任我行腕上的“神门穴”,运劲使出北冥真气。 任我行顿觉体内真气倾泻而出,忙出脚踢向林平之,将手抽回。 他纵身后退几步,看向林平之,不可置信道:“你……” 不等任我行把我说完,林平之已出掌攻向他的左胸的“天池穴”。 任我行忙旋身避开。 “吸星大法”、“北冥神功”、“化功大法”这三门功夫都会使中招者感觉内力倾泻而出。 前两者是吸取旁人内力,化为己用。 后一者则是用毒化去对方的内力。 任我行一时间拿不准,林平之练得究竟是哪门功夫。 不管是哪一门,他都不能让林平之触及他周身要穴。 在旁观战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见任我行被擒后,好似就开始避让,像是手下留情,故意让着林平之。 无论他用几成内力出掌,这小子都能轻而易举接下。 任我行担心被反吸了内力,不敢贸然与林平之对掌,硬拼内力。 一被林平之挡下,就忙撤掌,换招再出掌。 若是这小子内力不如他,早就被他的掌风所伤。 能有本事接招,说明这小子内力最起码与他不相上下。 任我行不敢再小瞧林平之。 林平之当初没什么特别的武学秘籍修炼,内力一般,拳脚功夫却练得不错。 现在有了技能傍身,任我行的内力伤不到他。 与任我行过招,对林平之来说,就如同普通人格斗一般。 任我行横行江湖数年,仗着内力深厚,凭“吸星大法”大杀四方。 若没了内力,单比试擒拿招数,他不见得一定能取胜。 任我行出右掌攻向林平之。 林平之侧身躲过,左手顺着任我行右臂直出,奔向任我行咽喉。 任我行忙抬手,欲掐住林平之腕部。 林平之先一步撤回手,“蝴蝶穿花”从任我行臂下穿至他身后。 林平之将北冥真气运至左臂,提肘猛打任我行后背的“魂门穴”。 任我行一个踉跄,勉强站稳身子,回转身躯面向林平之。 薛香主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他都能将薛香主的心脏挖出来。 不知林平之是从哪学的古怪功夫,他竟拿这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先前与左冷禅缠斗时,他已感到不适。 令狐冲与岳不群、林平之缠斗的间隙,他运功调息了一会儿,但并未将问题完全化解。 再斗下去,他必败无疑。 任我行心念一动,借着打斗的动作,将林平之引到另一旁。 算好了位置,任我行再次出掌时,陡然变招,向岳灵珊攻去。 任我行记得林平之那一手暗器打穴的功夫,从这个位置朝岳灵珊跃去,林平之无法用暗器打他要穴。 岳灵珊先前已用过一次暗器,任我行赌她暗器中藏的银针已用完。 且他动作极快,即便这小丫头身上藏有其他暗器,也定来不及发动。 林平之忙向岳灵珊奔去,抢在岳灵珊身前。 任我行见林平之舍身相护,擒拿抓张开,变化为掌,对着林平之背上拍下。 任我行这一掌打得极重,岳灵珊被林平之抱在怀里,都能感受到任我行凌厉的掌风。 她被林平之带着倒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岳灵珊仰头看向林平之,眼泪夺眶而出,心中很是害怕。 “林大哥……” 林平之顾不上说其他,转头双掌齐出,攻向任我行。 四掌相交,任我行顿觉体内真气倾泻而出。 他已筋疲力尽,无力挣脱,只觉周身愈渐乏力。 林平之并未打算将任我行的内力全部化为己用,只要任我行无力再战即可。 见时机差不多了,林平之手腕翻转,双手擒住任我行手腕,往外一拧。 只听得“喀喀”两声。 失去束缚后,任我行的双臂垂落在身侧。 林平之抬脚,猛踢向任我行胸口的“膻中穴”。 任我行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任盈盈跑到任我行身侧,喊道:“爹爹。” 岳灵珊跑到林平之身侧,哭着问道:“林大哥,你没事吧?” 林平之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任我行并未昏死过去,他拍了拍任盈盈的手,当做安抚。 又看向林平之问道:“你的内功,与林远图大不相同,是谁教你的?” 林平之说道:“在下因缘际会,得了一幅卷轴,是逍遥派的前辈留下的。” 任我行呢喃道:“逍遥派。” “北冥神功”就是逍遥派的武功。 他还当逍遥派已绝迹江湖,没想到还有卷轴传世。 “哈哈哈,老夫在西湖水牢待了十余年,不想重出江湖时,已成了井底之蛙。” “好,今日的比试,是我败了。” 方证大师说道:“自今日起,三位施主就是少林寺的贵宾。” “老衲这就命人准备斋饭,款待三位。” 任我行说道:“等等,老夫技不如人,留居少林寺也罢。” “但我女儿如何能在这寺中蹉跎十年?” 任我行看向任盈盈,“盈盈,你跟冲儿走。” 第112章 事了 解风说道:“先前不是说好了,若是我们胜出两场,你们三人都要留下。” “怎么输了还能还讨价还价?” 任我行看向方证大师,“老夫杀孽过重,与我女儿又有何干?” “你要老夫留在寺中,好让江湖上得以太平。” “盈盈不过是女流之辈,离开少林又如何,她如何能搅得江湖上不得安宁?” 方证大师说道:“任小姐曾杀害我少林俗家弟子。” “老衲要任小姐留在寺中,并非要为门下弟子报仇。” “老衲是见任小姐动辄伤人,不想她再多造杀业,才留她在寺中诵经,修身养性。” “任施主既已答应了三人同在少林寺留居,又何必再三出尔反尔?” 任盈盈说道:“爹爹,我留下来照顾你。” 任我行蹙眉,“你……” 他今日答应留居少林,不过是缓兵之计。 待他情况有所好转,自会想办法离开此地。 且他现在内力不知剩下几成,这时候若是东方不败闻风追来,他难以对付。 少林寺反成了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任我行问道:“你留下,那冲儿呢?” “他还能等你十年不成?” 令狐冲看一眼岳灵珊。 她因担心林平之,这会儿还在低声啜泣。 林平之半搂着她,轻拍着岳灵珊的背脊,低着头在她耳边说话,应该是在安慰她。 令狐冲收回视线,看向任盈盈。 “我若是不能带盈盈离开,就留在少林寺,陪着盈盈诵经念佛。” 余沧海闻言笑道:“令狐冲与任小姐一同留在寺中,这不妥吧。” “当年你令狐冲身受重伤,还不忘去群玉院宿娼。” “你们俩郎情妾意,留在这里,不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脏了这清净之地?” 令狐冲正色道:“方丈大师,晚辈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寺中清规戒律的事。” 当初任盈盈带令狐冲上少林求医时,方证大师便觉得与他有缘。 想收令狐冲入少林门下,传授他《易筋经》。 当时令狐冲还念着师父、师娘的恩情,不愿改投别派,也不愿求少林寺庇护,毅然离开了少室山。 方证大师问道:“令狐少侠可是回心转意,愿归老衲门下,为‘国’字辈弟子?” 旁人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身为各派掌门,皆收到岳不群的传书,得知岳不群将令狐冲逐出华山派门墙。 可听方证大师的话,他曾经有意收令狐冲做弟子。 方证大师曾在数十年前收过两名弟子。 令狐冲若是答应了,应就是方证大师的关门弟子,多少人求之不得。 令狐冲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撇开脸,不去瞧他。 这逆徒令他颜面尽失,他如何能不气? 宁中则的眼神却颇为欣慰,对着令狐冲点了点头。 她待令狐冲视如己出,逐令狐冲出师门,是不得已为之。 她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不住令狐冲。 如果冲儿能改投嵩山少林门下,宁中则也替他高兴。 令狐冲转头看向方证大师,毅然道:“方丈大师的美意,晚辈心领了。” “晚辈自幼孤苦无依,蒙师父、师娘收入门下,将我抚养长大。”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晚辈做了错事,自知有愧于师父、师娘,不敢再投其他门派。” “只盼有朝一日,恩师能回心转意,让晚辈重列门墙。” 宁中则听了令狐冲的话,不禁双目含泪。 方证大师说道:“既令狐少侠心意已决,老衲也不再强留。” “施主若要诵经礼佛,可在寺中的厢房小住。” “任施主三人幽居后山,乃是寺中禁地,外人不得靠近,施主亦是如此。” 令狐冲看一眼任盈盈,点头应道:“好。” 任盈盈与令狐冲四目相对,心中感动。 任我行也不再强求,看向林平之道:“我们既答应留下了,可以给解药了吧?” 林平之从衣袋里摸出两个瓷瓶。 分别倒出两枚药丸,给向问天服下。 一枚是解毒的,一枚是另一种毒药。 林平之说道:“体内的毒暂时压制住了,只要不动武,便没事。” “若是运功,会催动毒发,就没得救了。” 任我行笑道:“好啊,你是担心我们逃跑,所以又留了一手。” 林平之说道:“方才是向前辈自己说的,任教主若是君子,便与我等同流合污了。” “任教主既非君子,在下自是要有所防备。” 虽说这三人答应了留在少林寺,但林平之可不信他们会老老实实留在这里。 方证大师菩萨心肠,指不定哪天,任我行想逃,他就着了任我行的道。 林平之当然得再留一手。 任我行的功力大不如前,向问天又不能动武,再搞定令狐冲,就不用担心他们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了。 林平之说道:“任前辈放心,你们留在少林寺中诵经念佛,并无用武的必要。” “只要向前辈不催动内力,旁人也不用内力为他逼毒,便不会催动毒发。” “此毒留在体内,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妨害,相反的,还能使向前辈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任我行半信半疑,“当真?” 林平之笑道:“当真。” 既林平之无杀人之心,方证大师便无意出言相劝。 方证大师说道:“后生可畏,今日一事,多谢林少镖头。” 林平之微微点头,笑道:“大师客气了。” 方证大师又看向众人,说道:“此番少林有难,多谢诸位前来相助,这几日诸位都未能好好休息。” “此事已了,诸位不如先到寺中厢房休息半日,再做打算。” 方证大师命僧人带领各位去厢房。 自己则是带着任我行三人去往后山。 岳灵珊仍是心有余悸,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看着林平之,问道:“林大哥,你真的没事?” 林平之笑道:“真的没事。” 岳灵珊自责道:“都,都是我不好,我……” 岳灵珊越想越难过,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累赘。 若是遇上个比任我行更厉害的,林大哥又这般舍身救她,那该怎么办? 林平之安抚道:“你哪里不好了,我的珊儿是世上最好的。” 第113章 夫妻 岳不群夫妇走到林平之身边。 宁中则问道:“平之,你可有受内伤?” 任我行那一掌他们都能看出力道不小。 若是换他们挨上这一掌,定是要受内伤的。 林平之摇头说道:“没事。” “任前辈先前已连战了两场,早已力竭。” “那一掌未尽全力,不碍事的。” 看林平之的模样不像是强装无事,宁中则点头,不再追问。 刚才他们夫妻都听到了林平之的话。 他意外得了幅卷轴,修炼的是逍遥派的内功。 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怎可修炼别派内功。 他虽好奇那卷轴上的武功,但却不好多问。 他对林平之道:“你来少室山后,都没能好好休息。” “也去厢房休息半日吧。” 林平之点头应道:“嗯。” 岳灵珊扯着林平之的衣袖,有些舍不得他。 “林大哥。” 岳不群严肃道:“珊儿,让平之好好休息。” 岳灵珊眼里仍含着泪,不情愿道:“哦。” 林平之转头看她,柔声哄道:“我若是连你都护不住,那是我没本事,怎会是你的错?” “不要想太多。你这几日也都没怎么休息好,去厢房好好睡一觉,嗯?” 岳灵珊不想睡,可是又不想违背林平之的意思。 她看着林平之,点头应道:“嗯。” 岳不群看着女儿乖巧听话的模样,心中无奈。 经此一遭,女儿对林平之肯定更是死心塌地。 要悔婚,怕是没可能了。 林平之不会同意,被灌了迷魂汤的女儿,也不会同意。 跟林家人,也不好交代。 但若是成亲,林平之对他女儿到底抱的是何种心思? 如果娶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逢场作戏,需要做到今日这般地步? 还是说,林平之今日这般舍身相护,是为了让他女儿死心塌地,婚后不把林平之自宫的秘密说出去? 黄昏。 方证大师请诸位宾客用了斋饭,询问各派掌门事后的打算。 事情既已了解,众人也不必在留寺中叨扰,皆是说这一两日就要离去。 左冷禅又找了五岳剑派的掌门,商议并派一事。 恒山派已公开表明,与嵩山派不再是联盟,不再听从左盟主号令。 左冷禅的邀约,三位师太皆没有赴约。 南岳衡山、华山、泰山三派对并派一事,也存有异议。 但因忌惮嵩山派的实力,他们倒也没跟左冷禅撕破脸,只是委婉地表示,不赞同并派一事。 左冷禅知道并派没那么容易,今日不过是提议,那他们回去考虑。 又邀请他们三月十五,再到嵩山绝顶相聚。 林平之私下找了岳不群夫妇,请他们夫妇再度前往幅州,直言想在正月把婚事办了。 少室山离华山较近,岳不群夫妇本是打算回华山。 自为了避桃谷六仙,带众弟子出门游历,他们已许久没回去了。 他们夫妻在林家暂住时,林家已下了聘礼,递了婚书。 林平之祖籍在闽地,俩孩子若是要办婚事,林家肯定是要在幅州摆酒席的。 先前岳不群夫妇与林震南夫妇商量过,先在幅州摆一场,回了华山再摆一场。 只是具体的日子还没定下。 林平之提议,正月在林家办婚宴,先请生意上的朋友过来。 二月的时候,福威镖局在陕地的分局开张,到时在分局里再摆上一场。 宴请岳不群夫妇江湖上的朋友。 宁中则还不知岳不群的顾虑。 经过少林寺一事,大家都知道,林平之与她女儿有私情。 宁中则觉得,把婚宴办了,也好。 这年头,女儿家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岳不群考虑了一夜,同意了正月办婚事的提议。 临行前,林平之去找了趟令狐冲。 令狐冲无处可去,已经打定主意留在少林寺中。 虽不能与盈盈见面,但他留在这里诵经念佛,也算是陪着盈盈,偿还她对自己的情义。 这日,听到有人来厢房敲门。 开门见是林平之,令狐冲很是意外。 “林,林公子?” 令狐冲与林平之接触的不多,最初知道此人的时候,就是小师妹在他耳边说,林公子如何如何厉害。 见了林平之,他下意识地喊他“林公子”。 林平之手里提着个竹篮。 那像是个饭篮,盖着盖,令狐冲瞧不见里面是什么。 林平之面带微笑,问道:“在下有几句话想与令狐兄说,不知令狐兄方不方便?” 令狐冲侧身请林平之进来,改口道:“林兄,请。” 虽然对林平之心存芥蒂,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且林平之还救过他。 令狐冲对林平之还不至于摆脸色。 林平之走到桌前,将竹篮上的盖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坛子。 令狐冲见了那酒坛子,下意识看了眼厢房门外,见没有旁人,又忙把门掩上。 他向来嗜酒,在寺中却不得饮酒。 若说住在少林寺中,有哪一点最难以忍受,大概就是戒酒这一点了。 令狐冲见了酒坛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林兄,这……” 林平之说道:“这是我与珊儿下山买的,送给令狐兄的。” 听到小师妹,令狐冲心头又是一痛。 令狐冲迟疑道:“林兄过来,是要与我说什么?” 林平之伸手指向对面的椅子,笑道:“令狐兄,坐。” 待令狐冲坐下,林平之将酒坛子往他面前一放,说道:“我与珊儿的婚期,定在正月初七。” “酒席就办在福威镖局幅州总局。” “二月初二,福威镖局陕局开张,到时我们在那儿还会摆上一场酒席。” “令狐兄若是得空,愿意来喝一杯喜酒,我们夫妻欢迎之至。” “倘若令狐兄不便前来,这就当做是我与珊儿请令狐兄的喜酒了。” 我们,夫妻。 令狐冲看着眼前的酒坛子,顿时意兴索然。 他轻声问道:“你与小师妹,要成婚了?” 林平之点头,反问道:“任前辈不也把令狐兄视作乘龙快婿吗?” 令狐冲心想,盈盈待我情深义重,我固然不能负她。 可是,我要娶她吗? 我就要这样,忘了小师妹吗? 林平之见他不说话,又问道:“因为我多管闲事,任小姐才要留居少林十年,令狐兄可会怨我?” 第114章 劝说 令狐冲看着林平之。 怨吗? 他怨的。 但,不是因为盈盈。 是因为小师妹。 令狐冲摇头道:“不会。” “方丈大师要盈盈他们留在少林寺,也是为了江湖上得以太平。” “师父、师娘,所有的正道之士,都赞成方丈大师的提议。” “林兄出手,是应该的。” “这件事,怨不得你。” 令狐冲心想,这也不算是撒谎。 盈盈留居少林寺,不怪林平之。 怪只怪,盈盈是任我行的女儿。 方证大师与任我行比试时,令狐冲也不希望方证大师输。 若盈盈不是任我行的女儿,他定是与师父、师娘站在一块儿。 更不会因此,再次与师父起了冲突,惹了他老人家不快。 林平之又问道:“令狐兄可有想过,若是任前辈重返魔教,夺回教主之位。” “你娶了任前辈的千金,做了教主的乘龙快婿,你与魔教的关系,就更撇不清了。” “到时候,想要岳掌门回心转意,再将你收入门墙,绝无可能。” 令狐冲说道:“林兄说的,我自然明白。” “可是,盈盈待我恩重如山,我,我不能负她。” 师父、师娘的恩情,盈盈的恩情,他都不想辜负。 林平之笑道:“若是任前辈在寺中诵经念佛,修身养性,能化去戾气,打消夺回教主之位的念头。” “兴许到时候,令狐兄就没有这个困扰了。” “往好处想,任小姐留居少林寺十年,待十年后,早与魔教撇清了关系。” “到时令狐兄再与她成亲,与魔教也没有关系。” 令狐冲蹙眉道:“方丈大师是得道高僧,不通世务,以为诵经念佛,就能让人改变心性。” “林兄怎么也会这么想?” “任前辈在西湖地牢囚了十余年,还不忘夺回教主之位,就算是寺中住上十年,也不会改变心性的。” 令狐冲心想,林平之不该这么天真啊? 林平之又道:“十年那么长,谁说得准?” “我今日前来,是还想提醒令狐兄一句。” “我知你感激任小姐的恩情,想带她离开少林寺。” “但眼下任前辈、任小姐留居少林,对令狐兄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任我行在梅庄地牢已经耗了十二年,身体大不如前,估计还不到一两年,就没了。 眼下林平之要防备的,是令狐冲为了任盈盈,帮着他们逃出少林寺,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报仇。 令狐冲问道:“此话怎讲?” 林平之反问道:“令狐兄可还记得,刘正风,刘三爷为何要金盆洗手?” 令狐冲当时因身受重伤,没有去刘府,他听岳灵珊说过此事。 除却“林公子好厉害”,小师妹还说了刘正风退出江湖的缘由。 令狐冲说道:“他与魔教长老曲洋因音律结交,想到魔教与正派早晚必有一战,不想到时左右为难。” “所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愿再过问江湖事。” 林平之点头,“不错。” “三月十五,左盟主邀五岳各派掌门到嵩山一聚,商谈并派事宜。” 令狐冲说道:“并派?” “经过恒山派一事后,五岳剑派怎么可能合并成‘五岳派’?” 林平之说道:“左冷禅一心要当五岳派掌门,与少林、武当并肩。” “他不会轻易罢休的,至于之后会使出什么诡计,尚且不知。” “但五岳并派,并非绝无可能。” “若是五岳并派,左冷禅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要挑了魔教,壮大五岳派的声势。” “即便五岳并派不成,此次嵩山派名誉大损,左冷禅为挽回声望,亦有可能联合五派之力,共同攻打魔教。” “到时倘若任前辈夺回了教主之位,任小姐又是教主之女。” “令狐兄你是要帮正派,还是帮任小姐?” 令狐冲迟疑,“这……” 林平之续道:“现在任前辈与任小姐在寺中,令狐兄就不必烦恼了?” “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乃是任前辈的仇人,亦是正派同道的公敌。” “有朝一日,若是正派同道攻上魔教总坛,令狐兄前去助岳掌门一臂之力,也不用担心对不起任小姐。” 令狐冲为难道:“可若是魔教覆灭……” 林平之说道:“若是魔教覆灭,不就更好了。” “魔教都没了,令狐兄娶了任小姐,又怎能算是勾结魔教中人?” “任前辈到时候,即便离开了少林寺,有心要重建魔教,又谈何容易?” 令狐冲觉得,林平之说的好像有道理。 但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盈盈留在寺中,确实可以避免日后正邪开战,他左右为难。 想起任盈盈憔悴的模样,令狐冲心中不舍。 “那日我见到盈盈,她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虽说方丈大师没有为难她,但这寺中的日子,肯定是不如在外头自在。” “要她在这里住上十年,她不知要憔悴成什么模样?” 林平之说道:“说是十年,但未必就一定要留上十年。” “依我看,正邪一战,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待到魔教覆灭,再向方证大师求情,让任小姐离去,他兴许会答应。” “先前三位师太替令狐兄前来说情,方证大师不就放任小姐下山了。” 令狐冲被林平之说服,点头道:“但愿如此。” 魔教覆灭,于他来说,确实能解决许多麻烦。 林平之又与令狐冲聊了一会儿,见他好像是被说服了,站起身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幅州了。” “令狐兄怕是不便来送行。” “你我就此别过,令狐兄保重。” 令狐冲知道,师父定是还在生气,不愿见他。 他抱拳道:“保重。” 林平之将酒坛留下,转身离去。 见林平之迈出门槛,令狐冲喊道:“林兄。” 林平之回头。 令狐冲怅然道:“林兄,祝你与小师妹,百年好合。” 林平之笑道:“我也祝令狐兄与任小姐,他日能结百年之好。” 林平之走后,令狐冲盯着桌上的酒坛子看了许久。 他视线渐渐模糊,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曾多次想过,他与小师妹,能像师父、师娘一般,师兄妹结缡。 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小师妹,要嫁给别人了。 第115章 教学 翌日,林平之一行人启程回幅州。 令狐冲不敢现身相送,只躲在树林中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岳灵珊与林平之并肩而行的背影,令狐冲心想,小师妹如愿以偿,嫁给心仪之人,他该替小师妹高兴才是。 林平之启程前,已传书给林震南,请爹娘提前在家中筹办喜宴,将喜帖送给宾客。 一行人到幅州时已是年底。 同林家人一起过了年,再过几日,就是林平之与岳灵珊成婚的日子。 这日夜里,岳不群拿了几本书给宁中则。 宁中则看了其中一本书里的内容,没好意思继续往下细看。 她低声道:“师哥,这?” 岳不群也有些难为情,说道:“珊儿不是要成婚了,你去教教她。” 宁中则犹豫道:“这个,平之应该懂吧?” 岳不群还在怀疑,林平之到底没有没自宫。 他担心女儿不懂,被林平之给骗了。 之前他当林平之有如此造诣,是修炼了辟邪剑谱。 可在少林寺时,林平之又说自己意外得了逍遥派前辈留下的卷轴。 那卷轴是何时得来的? 林平之在衡山刘正风府上时,已有能力与陆柏、丁勉抗衡。 那时他说自己才初出江湖,总不能在那之前,就得到卷轴了吧? 不知那时候,林平之练的是自家的辟邪剑谱,还是逍遥派的内功? 岳不群拿不准,林平之到底自宫了没。 他打算等女儿成婚后,再试着从女儿那儿打探一二。 岳不群说道:“珊儿要成亲了,懂些男女之事,没坏处的。” “男子……哎呀,师妹你是知道的。” 岳不群低声说道:“夫妻若是房事不合,也会影响夫妻间的感情。” “林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平之现在对珊儿情深义重,但不代表能痴情一世。” “时间长了,三心二意,起了纳妾了念头,也不是没可能。” 其他门派之中,当掌门的,有不少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林家这种富贵人家。 宁中则已嫁作人妇,自然明白岳不群话中的意思。 她点头道:“这倒也是,那我等到明天晚上,再去找珊儿。” 白天女儿总是跟平之在一块儿,有些不方便。 岳灵珊自与林平之开始谈情说爱后,整日都是春风满面的。 近来他们婚期将至,岳灵珊的心情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夜里给宁中则开门时,岳灵珊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她笑着喊道:“娘。” 宁中则见女儿要嫁作人妇,心中颇有不舍。 但又想到,女儿与将来的丈夫是情投意合,宁中则又替女儿感到高兴。 宁中则走进门,见桌上放着针线,拿起边上绣了一半的青竹,问道:“给平之的?” 岳灵珊点头,笑着问道:“是不是比之前绣的好看了许多?” 林平之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绸缎,衣服上绣的花纹,绣工都极为精细。 上回他穿了身新衣裳,上面绣的祥云绣工粗劣得很。 宁中则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她女儿的手。 宁中则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是比之前的好看了一些。” 从前岳灵珊不爱下厨,不爱做女红。 岳不群就打趣她,以后没有婆家肯要。 宁中则同是习武之人,她知道有些女儿家拿了刀剑,就不爱做这些事了,她也不逼着女儿学。 如今遇到了心仪的人,女儿做起这些事来,倒比从前积极了许多。 岳灵珊问道:“娘,你找我什么事啊?” 宁中则将几本书放到女儿面前。 “你要成婚了,有些事要提前学一下。” “这些书你看看。” 岳灵珊从前不爱做女红,也不喜欢读书写字。 她现在虽然喜欢给林平之做点心、为他做鞋衣,但她还是不喜欢看书。 岳灵珊随手翻开一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还没看写的是什么,头就已经开始疼了。 岳灵珊撒娇道:“娘,要学什么啊?” “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宁中则说道:“你要与平之成婚,这书里是教你如何做夫妻的。” “你先看,不懂的再问娘。” 宁中则不知从何教起,干脆等着女儿来问她。 岳灵珊小嘴一扁,低头看书。 书中的文辞总是晦涩得很,岳灵珊看得费劲。 她才看两行,就不是很懂了。 岳灵珊将书推到宁中则面前,问道:“娘,我不是很懂。” 岳灵珊指着上边的字,“这个门户是指哪里的门户?” “还有这个浸出,这又是什么意思?” 岳灵珊还有好多看不明白的。 “还有这个徐徐入内,是要入哪里?” 书是岳不群买回来的,宁中则也没仔细看每一本的内容。 这不好解释啊。 宁中则心中颇为尴尬,去翻另外几本书。 “你等一下。” 宁中则心中暗想,师哥怎么也不找些浅显易懂的。 她找了本带图的,翻开给岳灵珊看。 岳灵珊小嘴微张,惊讶道:“娘啊,这是?” 宁中则说道:“这就是做夫妻了。” 宁中则指着图上的画,给岳灵珊解释。 岳灵珊捂着小嘴,见到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心里的感觉很是微妙。 她才知道,原来夫妻是要这么做的。 她还当成婚了,就是在一张床上睡觉呢。 岳灵珊知道,男子与女子不同,分辨婴孩是男是女,就是看那东西。 但是她不知,原来那东西是会长大的。 岳灵珊看了好些图册上的男子,好奇问道:“娘啊,你知不知道,挥剑自宫是斩哪里?” 宁中则奇怪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岳灵珊轻声道:“就是好奇嘛。” 宁中则与女儿说多了,倒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翻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画说道:“应该是这里,还有这里。” 岳灵珊蹙眉,摇了摇头,想象了一下,一定很疼。 难怪林大哥说,偷了袈裟的人,必受其害。 宁中则笑道:“好了,到了成亲那日,平之若是……” “你顺着他就好了,别害怕。” 岳灵珊抬手捧着小脸,两颊有些发烫,轻声应道:“哦。” 待宁中则回房,岳不群问她,“教得如何了?” 宁中则让他放心,还笑道:“珊儿还问我,自宫是怎么回事。” 岳不群心头一跳,“她怎么问这个?” 宁中则不以为意,“就是好奇吧,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岳不群心中起疑,难道是林平之已经告诉珊儿了? 莫非是林平之已经向珊儿坦白了一切。 若是珊儿有心替林平之隐瞒,那他怕是也打听不到什么。 宁中则见岳不群若有所思,问道:“师哥,你在想什么?” 岳不群摇头。 “没有,就是想到女儿要出嫁了,有些感慨。” 宁中则说道:“是啊,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珊儿都要嫁人了。” “从前他们都还那么小,现在都长大成人了。” 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宁中则又想到了令狐冲。 岳不群看妻子的神情,也猜到她心中所想。 岳不群想起那日在少林寺,与令狐冲的比试,仍是心怀芥蒂。 他不甘心。 第116章 成亲 正月初七。 到了林平之与岳灵珊成婚的日子。 岳不群夫妇已给江湖上的好友递了帖子,邀他们二月二到华州,福威镖局陕局喝喜酒。 今日来林家的客人,多是林震南结交的朋友。 福威镖局,“福”字在上,“威”字在下。 在林震南看来,多交朋友,少结冤家,福气自然就来了。 常言道,镖局有三硬。 除却自身有硬功夫,与官府和绿林也要有硬关系。 林家把生意做大,靠得不是作威作福,而是靠多结交朋友。 林震南自接管镖局以来,对人一向是礼让三分。 除却往常托镖的东主,还有不少官府中人与绿林道上的人,与林震南的关系都不错。 现在林平之名声大噪,大家更是不敢驳林震南的面子。 收到林家送来的喜帖,各个都备了厚礼,准时赴约。 这一日,福威镖局门庭若市,都是来道贺的宾客。 酒席就摆在镖局院中。 林震南在院中迎客,为岳不群引见来宾。 华山派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岳不群既是华山派掌门,又是林震南的亲家,来宾自然要给岳不群面子。 岳灵珊前一晚宿在林家在城外的别庄。 今日林平之要去别庄迎亲,用花轿把岳灵珊抬进门。 林夫人特意请了迎亲的乐队。 他们林家娶儿媳,自是要办得风风光光,让全城的人都瞧见。 宁中则和华山派的女弟子在别庄陪着岳灵珊。 见女儿穿着嫁衣,挽了妇人发髻,宁中则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轻抚女儿的侧脸,说道:“一眨眼,我的珊儿就长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 岳灵珊看着宁中则,说道:“娘,你别难过。” “林大哥说了,以后会经常陪我回去看您的。” 林大哥与她说过,成亲之后,也会带她四处游玩,不会让她成日就闷在家里。 宁中则点头,“嗯。” “不过,你毕竟是林家的儿媳,侍奉公婆也是应该的。” “公公婆婆不比爹娘,就算公婆待你好,你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岳灵珊点头,乖巧应道:“嗯,我明白的。” 母女俩说话时,有弟子跑了过来。 “小师妹,小师妹,林公子来接你了。” 岳灵珊挺直了背脊,突然紧张了起来。 “娘。” 宁中则站起身,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盖头。 “走吧,娘带你出去。” 岳灵珊点头。 宁中则给岳灵珊盖上红盖头,心想,但愿往后,你能与平之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岳灵珊盖上红盖头,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被人扶着坐到了花轿里头。 沿途,岳灵珊还能听到街上旁人议论。 他们说是林家办喜事,新郎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她还听到有人说,新郎官很俊俏。 嫁衣前几日是送到的,但她与林大哥是分开试的衣裳。 她还未见到林大哥穿喜服的模样。 岳灵珊想象着林平之穿红衣的模样。 林大哥面如冠玉,穿红衣一定很好看。 行了不知多久,花轿停了下来,岳灵珊知道,是林家到了。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岳灵珊被扶着下了花轿,跨过马鞍,然后又被带着去房中歇息。 林平之在外招待宾客,岳灵珊还是没能见到他。 宁中则与门下的女弟子也已到了林家。 岳灵珊在房中歇了会儿,又被带着出去拜堂。 她在房中待了好些时候,已冷静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拜堂时,岳灵珊因见不到宾客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到回到房中,吵嚷声被隔绝在门外。 岳灵珊垂眸看着眼前穿着喜服的人,心里忽然开始狂跳不休。 林大哥应该,会喜欢她今日的模样吧。 林平之不想旁人打扰,新房里,就他们两个人。 不多时,一杆喜秤伸进了盖头里。 岳灵珊的盖头被挑起,她顺着盖头,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她的丈夫。 穿着红衣的林大哥,果然很俊俏。 林平之俯身,轻轻吻了下岳灵珊的唇,轻声道:“娘子。” 岳灵珊抿唇轻笑,柔声回道:“夫君。” 再喝合卺酒之前,他们还要行合髻礼。 林平之拿了剪刀,剪下自己与岳灵珊的一小撮头发,将头发与木梳放在一块儿。 他看着岳灵珊,轻声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岳灵珊跟着他呢喃道:“恩爱两不疑。” 从今天起,林大哥就是她的丈夫了。 夜里。 宾客散去,岳灵珊总算是明白,夫妻是怎么做的了。 林平之吻了吻她的粉颈,凑到岳灵珊耳边,轻声唤道:“珊儿。” 这声音,与以往都不同。 听得岳灵珊体热如焚。 “林大哥。” 林平之轻声道:“珊儿,唤我的名字。” 岳灵珊媚眼半合,脑中一片混沌。 片刻后,才轻声喊道:“平之。” 云消雨散。 岳灵珊被林平之搂在怀里,在他的肩头亲亲蹭了蹭。 她从前还当肌肤相亲,就是牵牵手,抱一抱,亲一亲。 没想到,肌肤相亲是这样的。 岳灵珊本以为,她已经很喜欢林平之了。 可做了夫妻以后,心里感觉与从前相比,大有不同。 原来,夫妻是这样的。 第117章 荒唐 林平之与岳灵珊成亲的第三日,岳不群夫妇带着门下弟子启程回华山。 他们许久未回去了,在置办喜酒之前,还得将华山的住所好好收拾一番。 二月二在华州的喜宴,由镖局的人操办,岳不群夫妇不用费太多心思,只要负责招待宾客的事宜就成。 岳不群准备在前往嵩山赴会前,闭关修炼一阵,精进武艺。 他从恩师手中接过掌门之位时,也曾立下豪言壮语,誓要昌大华山门户。 可如今,他岳不群执掌门户多年,仍是技不如人。 慑于嵩山派之威,甚至连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都打不过。 壮志未酬,叫他如何能甘心? 林平之与岳灵珊没有跟着岳不群他们回去。 宁中则只当他们夫妻新婚燕尔,要在婆家小住几日,再动身启程。 宁中则不知,他们夫妇离开后,林平之没带着新媳妇留在家中侍奉爹娘。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跑别庄去住了。 一开始,岳灵珊还有些犹豫,觉得这样不大好。 可等林平之向公婆开口提了这事,见到婆婆脸上的笑,岳灵珊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她的公婆待她很好,只要他们夫妻恩爱,公婆对她就没其他要求了。 在别庄住了两日,岳灵珊才恍然明白,林平之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有些时候,爹娘不在,真的要方便许多。 这日午后,林平之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 岳灵珊面向林平之,跨坐在他身上,柳腰乱摆。 新婚的那一日,岳灵珊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很喜欢林平之,所以与林平之肌肤相亲时,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之后的几日,岳灵珊渐渐得了趣,也愈发的不知害臊了。 在林家的时候,岳灵珊都不敢哼出声。 一是怕旁人听见,二是怕她丈夫不喜欢,觉得她轻浮。 到了别庄,林平之不让旁人来打扰,大多时候,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庄子里。 次数多了,岳灵珊也摸出了些门道。 她发现,丈夫似乎挺喜欢的,就没了顾忌。 岳灵珊紧紧攀着林平之的肩膀,伏在他耳畔,娇声乞怜,“平之。” 林平之轻抚岳灵珊的背脊,对耳畔的娇声宛转十分受用。 事完之后,岳灵珊依偎在林平之的怀里,身上披着貂皮毯子,看着照进窗户的斜阳,轻轻叹了口气。 林平之问道:“累了?” 岳灵珊在林平之颈间蹭了蹭,懒洋洋的道:“从前我还当昏君沉迷美色,就是搂着妃子喝酒听曲儿呢。” 住在这儿,不用顾虑爹娘,他们的夫妻常常到了中午了才起。 岳灵珊才知道,原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君王是在做别的事情。 林平之轻笑出声,“呵。” 岳灵珊听到他的笑声,嘟囔道:“我以前从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 在岳灵珊心里,林平之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没想到,他那么不正经。 林平之笑着问道:“那你还喜不喜欢?” 岳灵珊用额头蹭着林平之的下巴。 她很喜欢与心上人耳鬓厮磨的亲昵。 也很喜欢与心上人肌肤相亲。 这比成婚前的牵手拥抱,要让她更加欢喜,更加满足。 她能感受到心上人的体温,还能听到心上人的心跳声。 岳灵珊轻声道:“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她是女儿家,没什么雄心壮志。 她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从今往后,只想与她的丈夫相伴一生,这一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在别庄住了七日,夫妻俩跟着林震南夫妇一同启程,前往华州。 华州是华山的所在之地。 林平之特意在离华山最近的街市,选了处地方,开设分局。 华州、幅州相距甚远,再不启程,他们就赶不上二月二的喜酒了。 几日不见,林夫人见儿媳娇媚了许多,打趣道:“这几日与平之住在别庄,他待你可好?” 和丈夫在一起不知害臊,见了公婆,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起这几日的荒唐,岳灵珊不禁脸红。 她低下头,低声应道:“平之待我很好。” 林夫人笑道:“那就好。” 成亲之后,岳灵珊特别喜欢与林平之偎贴在一块儿。 与公婆同行,岳灵珊没好意思,收敛了许多。 就算成亲做了夫妻,当着旁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与林平之太过亲近。 他们这一路要走小半个月,新婚燕尔,夜里也会有兴起的时候。 出门在外,岳灵珊不如在别庄时放得开。 林平之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没那时候尽兴。 这日夜里,林平之把玩着岳灵珊的发梢,提议道:“等到了华州,咱们在那儿再卖个宅子吧?” 岳灵珊知他在想什么,娇笑道:“买宅子做什么?” 林平之说道:“上回你娘给你的书,我还没给你讲完呢。” “买了宅子,到时候我继续教你。” 新婚第二日,岳灵珊就告诉林平之,宁中则给她拿了几本书,让她学着怎么做夫妻。 说起那书上的内容,岳灵珊跟林平之抱怨,她不爱看书,所以只看了图册。 住在别庄的那几日,林平之就拿着那本满是的字的书,身体力行地教岳灵珊。 岳灵珊想起林平之一手拿着书,一本正经念着书上的句子。 然后身体力行教她的模样,也有点心动了。 她仰头凑到林平之耳畔,轻声应道:“好啊,听你的。” 夫妻俩到达华州时,已是正月廿九。 临近镖局办喜宴的日子,宁中则这几日都在分局里。 江湖上的好些朋友,好些是长途跋涉过来的,有的已经到了华州。 林家出手阔绰,包下了城中的好几家客栈,供宾客居住。 华山派的弟子门这几日都在城门附近走动,见到了相熟的来宾,就引他们去客栈歇息。 岳灵珊这一路大多时候是骑马,公婆坐马车,她与丈夫在外头更自在。 才进城门,就听到有人喊她,“小师妹!” 来人是华山派的两名女弟子。 她们先后与林平之、林震南夫妇打了招呼,一人先去镖局报信,一人留下,与岳灵珊他们同行。 到了镖局,收到消息的宁中则已站在门口等候。 岳灵珊见了宁中则,翻身下马,飞奔过去,扑入她怀中。 宁中则见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儿,心中不禁感慨。 她给岳灵珊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笑道:“都嫁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 相由心生,见女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宁中则知道,女儿婚后的生活肯定过得很高兴。 如此她也放心了。 第118章 闭关 与林平之、林震南夫妇打过招呼后,岳灵珊挽着宁中则的手,四人一起走进镖局。 岳灵珊问道:“娘,爹爹不在吗?” 宁中则说道:“你爹爹他在思过崖闭关,明日就出关了。” 林平之心想,在思过崖闭关。 原着里,岳不群在思过崖上闭关,就是在练袈裟上的功夫。 不知道他老丈人,自宫了没? 在少林寺输给令狐冲,对他老丈人的打击应该挺大的。 三月十五,左冷禅又邀众人去嵩山商议并派事宜。 他老丈人现在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岳灵珊扭头看向林平之,“平之,我们明日上思过崖去接爹爹出关,好不好?” 林平之回过神,点头道:“好。” 林平之问宁中则,“岳母是也要回华山派,迎岳父出关?” 宁中则点头,说道:“今夜我先回去,等师哥出关了,我们再一同过来。” 宁中则看向林震南夫妇,致歉道:“亲家公、亲家母远道而来,多有怠慢,还望谅鉴。” 林夫人笑道:“都说了是亲家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宁中则在镖局留了半日,与林震南夫妇说了喜宴筹办的情况。 一同用过午饭后,宁中则与林平之夫妇一同回华山。 门下弟子则继续留在城中,接引宾客去客栈歇息。 回到华山绝顶,宁中则对岳灵珊道:“你的居室我简单给你收拾了一下。” “你与平之今夜就睡在那儿吧。” 宁中则也不确定女儿会不会回来睡。 正好她回来后,思念女儿,就去岳灵珊的房间,收拾了一番。 岳灵珊点头,“好啊,谢谢娘。” 林平之附和道:“有劳岳母了。” 宁中则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宁中则看向林平之,认真道:“平之,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把珊儿照顾得很好。” “她有了可以寄托终身的良人,我很高兴。” “以后,我女儿就交托给你照顾了。” 林平之点头,“嗯,岳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珊儿的。” 他很喜欢照顾岳灵珊。 岳灵珊的居所,在天琴峡之侧。 离岳不群夫妇的居住的“有所不为轩”很近。 与宁中则告别后,岳灵珊挽着林平之的手臂,带他回自己的居所。 走到门前,岳灵珊对林平之说道:“这里就是我从前住的地方。” 当初离开华山时走得急,岳灵珊只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 没想到再回来时,她还带了个丈夫回来。 房间娘亲替她收拾得很干净,被褥也换了新的。 岳灵珊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查看,东西还是她离去时候的模样。 转头见林平之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岳灵珊走上前问道:“在想什么?” 林平之收回视线,看向岳灵珊,笑道:“我在想,这里离岳父、岳母住的地方很近。” 岳灵珊笑道:“我是他们女儿,当然住得近了。” “林公子可是觉得,这样不好?” 林平之有时说不正经的话,就爱一本正经地喊岳灵珊“岳姑娘”。 岳灵珊跟着他学,有时候也会改口喊他“林公子”。 林平之问道:“岳姑娘,你说岳掌门若是运起‘紫霞功’,凝神聆听,会不会听到你这边的声音?” 岳灵珊设想了一下,羞红了脸。 “爹爹在闭关,你别胡说八道。” 林平之笑道:“岳掌门不是明日就出关了?” “等喜酒办完,咱们还要留在这边,等着三月十五去嵩山看热闹。” “嵩山与华山离得近,咱们在这边,少说也要待上一月左右吧。” “这一个月,不知道岳姑娘想住在哪里?” 岳灵珊仰头亲了下林平之。 林平之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岳灵珊看着林平之,轻声道:“我听林公子的。” 想到爹娘,她又补充道:“不过难得回来这里,还是要多陪陪爹娘的。” 她嫁给了林平之,以后肯定是要跟着林平之离开的。 林平之应道:“好,不会怠慢岳父、岳母的。” 他们夫妻今日才抵达华山,这一晚也没做什么。 次日。 林平之夫妇跟宁中则一起上思过崖。 随行的,还有劳德诺等几名弟子。 劳德诺试图杀死陆大有,盗取《紫霞秘笈》时,被林平之点了穴道,没能得手。 他向岳不群解释,是想为师父取回秘笈,岳不群并未责怪于他。 他现在仍是华山派的二弟子。 不见岳不群的身影,岳灵珊问道:“怎么不见爹爹,他是在山洞里闭关?” 劳德诺说道:“是啊,我们每次来给师父送饭,都是放在外边。” “师父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宁中则说道:“不知师哥练得如何了。” “我们先不要打扰他,在外头等一会儿。” 岳灵珊点头,“知道了娘。” 岳不群在山洞之中,一早就听见了外边的声音。 得知是岳灵珊回来了,他调息之后,走出山洞。 “珊儿。” 在岳灵珊心中,她的爹娘都是极好的。 虽不如见到娘亲时那般亲昵,飞扑到对方怀中,但见到爹爹,她心里同样十分高兴。 岳灵珊笑着喊道:“爹爹。” 岳不群走到岳灵珊面前,见她艳横眉梢,一副娇媚少妇的模样,与从前的少女姿态截然不同。 岳不群暗想,他这女婿应是没有自宫,否则女儿不该如此。 早前在幅州,女儿成婚的第二日,小夫妻给他敬茶的时候,岳不群就有猜测了。 岳不群看向林平之,“平之也来了,亲家公、亲家母应该也到了吧?” 林平之点头,“他们在镖局。” “岳父您刚出关,先好好休息,不必着急去见他们。” 岳不群笑道:“这怎么能行?” 岳不群转头对宁中则道:“师妹,我先回房收拾一下,过会儿我们就下山。” 宁中则点头,“好。” 看丈夫的精气神还不错,宁中则也不强求他休息。 林平之细细打量着他的老丈人。 听声音,没有异常。 好像,没有自宫。 第119章 亮镖 二月二,龙抬头。 今日是华山派宴请宾客喝喜酒的日子,也是福威镖局陕局亮镖的日子。 镖局开张,在江湖上称作“亮镖”。 镖局的规模越大,亮镖会就办得越隆重。 林震南与岳不群夫妇商量过亮镖会的事情。 这亮镖会就是办给旁人看的,好让众人瞧瞧他们镖局的实力。 一来为镖局做宣传,二来震慑盗匪。 以福威镖局如今的规模,亮镖会的排场自然不能小。 两家既结成了亲家,一荣皆荣。 亮镖会办得风光,岳不群脸上也有光,自然没什么意见。 前一日,镖局门外就搭起了高棚。 这日一早,棚上挂起了红花,棚下摆起了长桌。 桌旁竖了面牌子,红底黑字,上书“增粮”两个大字。 镖局的伙计将屯在院中的麻袋扛到门外,堆在棚下。 麻袋里装的是早前采买来的大米。 岳灵珊从未参加过镖局的亮镖会。 她十分好奇,跟着起了个大早。 岳灵珊与林平之站在门口,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麻袋,好奇问道:“镖局开张,都是这么办的吗?” 林平之解释道:“从前只有一两家镖局的时候,不这么办的。” “镖局生意做得越大,‘亮镖会’就办得越隆重。” “若是小镖局,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办‘亮镖会’的。” “若是逞能,宣传不成,反而会砸了招牌。” 岳灵珊又问道:“为什么要给人送米?” 她看都没什么人过来,还准备了这么多,分得完吗? 林平之解释道:“镖局开张的时候,大宴宾客。” “有些贫苦人家见了,会进门讨饭。” “我们开门生意,不轻易赶人,镖局的伙计就会给他们盛饭菜。” “来的人多了,我爹就让人在镖局门口赠粮。” 岳灵珊说道:“公公还真的心善。” 林平之凑到岳灵珊耳旁,低声笑道:“其实算不上心善,商人重利,不过是为了做名声罢了。” 亮镖会,图的是名利双收,而非行善积德。 岳灵珊捂嘴轻笑,她丈夫还真诚实。 路过的书生见了那牌子上的字,驻足停下。 又见岳灵珊挽着妇人发髻,穿着绸缎,猜她是这家的女主人,过来问道:“夫人,这边是有赠米吗?” 岳灵珊不太懂他们具体是怎么做的,看向林平之。 见林平之点头了,岳灵珊方才说道:“是啊,你要吗?” 那书生的衣服上打着补丁,家中应是不富裕。 他忙点头,“要的。” 林平之问那书生,“有装米的袋子吗?” 那书生提起自己的衣摆,“就,就放这儿吧。” 他是无意路过这里,没特意带装米的袋子。 林平之喊伙计扛袋米过来,拆开后,用水瓢盛米倒在那书生的衣服上。 那书生将米用衣服包起来,忙谢道:“谢谢,谢谢,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这种事情,对岳灵珊来说,很新鲜。 路过的人见那书生领了米,跟着过来问道,“这里是送米是吗?” 岳灵珊笑道:“是啊,大婶你要吗?” 那大婶连连点头,笑道:“要,要。” 林平之见岳灵珊有兴趣,把水瓢递给岳灵珊,问道:“要不要试试?” 岳灵珊接过水瓢,按照林平之刚才给那书生的分量,给那大婶盛了米。 那大婶见是上好的精米,面上笑容更甚。 “多谢夫人。” 岳灵珊笑道:“不客气。” 消息传开,来领米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平之问岳灵珊,“累不累?要的累了,交给伙计做就好了。” 岳灵珊摇头,笑道:“不累,我觉得很有意思。” 来领米的百姓,有些瞧出了她与林平之是夫妻,夸他们般配,还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岳灵珊听着很高兴。 镖局门口渐渐热闹了起来,已到达华州的宾客陆续上门拜访。 林震南夫妇与岳不群夫妇负责迎客,岳灵珊在这儿也不会怠慢了宾客。 岳灵珊见又有客人到了,对林平之说道:“你要不要跟着爹娘他们去招待客人?” “我自己在这边就好了,你不用陪着我的。” 林平之将手搭在岳灵珊后腰,说道:“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岳灵珊点头,“嗯。” 站在桌前的人领了米,见他们举止亲昵,对岳灵珊说道:“夫人,你跟你丈夫真是般配。” “祝你们夫妻同心,白头到老。” 岳灵珊笑道:“谢谢。” 她今日收到了许多祝福,与她的丈夫一定能白头到老。 令狐冲在少林寺时,心里仍是记挂着岳灵珊。 幅州与少室山相隔甚远,令狐冲没有去幅州的想法。 但华州与少室山相距不远。 令狐冲犹豫了几日,托寺中的僧人给盈盈捎了话,离开了少室山。 他怕自己出现,会扫了师父的兴致,闹得彼此不愉快。 故而没现身的打算,他就想远远看上一眼,看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令狐冲到城中时,已临近午时。 城内十分热闹。 今日来了许多熟人,令狐冲担心被人认出,特意买了斗笠,还贴了长须。 从路人的对话中,令狐冲得知,有许多百姓是闻风而来,去福威镖局领米的。 他随着众人往南,穿过一条长街,转弯就瞧见了前方大排长龙。 令狐冲缓步上前,见到了在镖局门前给人赠米的岳灵珊。 他是头一次见小师妹挽妇人发髻。 比起从前,显得温婉了许多。 那领米的人不知与小师妹说了什么,小师妹听了十分高兴。 小师妹的一颦一笑,比起从前要娇媚许多。 是因为,新婚的缘故吗? 他将小师妹放在心上多年,要放下谈何容易。 令狐冲看着岳灵珊的笑颜,不由得痴了。 不知在街头站了多久,令狐冲见林平之从镖局里出来,站在小师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令狐冲恍若大梦初醒,不禁悲从中来。 瞧着他二人亲昵的模样,令狐冲苦笑。 哪怕是隔了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小师妹对林平之的情义。 犹如那日在少林寺,小师妹满心满眼,只有林平之一人。 小师妹得偿所愿,嫁给了心上人,他该为小师妹高兴才是。 不多时,林震南夫妇与岳不群夫妇从镖局里走了出来。 见到师父、师娘,令狐冲心头又别有一番苦楚。 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粉身难报。 有生之年,他还能重归华山门下吗? 第120章 半生 午时已至。 林震南几人出来,为的是在门外鸣放爆竹,以示开席。 爆竹声息,林震南对镖局的伙计招了招手。 那伙计会意,拿着杆漆黑的长杆,双手递给林平之。 林平之将杆头上打卷的镖旗展开。 单手持旗杆,走到镖局大门左首,将内力灌至杆身,把旗杆插进门前的石地里。 众人见了他这一手功夫,纷纷惊呼出声,掌声雷动。 镖局“亮镖”,除了“亮”功夫,还要“亮”人脉。 往常镖局开业,林震南会邀请当地许多达官显贵出席亮镖会。 今日的情况比较特殊,请的多是亲家的朋友。 林震南走到大门中间,对看热闹的众人作揖,朗声道:“今日二月初二,是我们镖局开张的日子。” “上月华山派岳掌门的千金,下嫁于小儿,今日的酒席,亦是他二人的喜酒。” 林震南指向门口边上的长桌,“诸位路过可来领一杯酒水,沾沾喜气。” 上午时,伙计已扛了许多酒水,放置在高棚下。 鸣过爆竹后,就正式开宴了。 林平之带着岳灵珊,跟着林震南夫妇、岳不群夫妇一同进了镖局。 令狐冲见小师妹走了,随着人流上前,去棚下领了一杯酒水。 他看着碗中的酒水,怅然若失。 将酒水一饮而尽,令狐冲在心中念道,小师妹,祝你们夫妻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镖局里,林震南与岳不群互相谦让,最后还是由岳不群站上高台。 岳不群做了个罗圈揖,朗声道:“蒙各位朋友抬爱,远赴华州,岳某万分感激。” “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原谅。” 场面话说完,岳不群又走下高台,与宁中则、林震南夫妇、林平之夫妇到各筵上周旋。 今日来了许多客人。 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三派的掌门尽数到场。 至于嵩山派,岳不群给左冷禅送了请帖。 但左冷禅没来,他只派了师弟和门下弟子过来,另外还送了厚礼。 岳不群将贺礼收下,对嵩山派弟子的态度,与对待其他宾客一样,并无差别。 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左冷禅的态度,在岳不群的预料之中。 令岳不群意外的是,少林寺的方证大师,还有武当的冲虚道长,竟亲自来道贺。 他送了喜帖过去,以为这两派最多就是让门下弟子过来。 宁中则给恒山派、少林寺这些佛门弟子另外安排了素斋,给他们的也都是茶水。 巡到少林这一桌时,方证大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与他们举杯共饮。 方证大师来时见到镖局外在增粮,对此举颇为欣赏。 他知道林远图的经历,对林家人道:“远图公在世时,行侠仗义,急人之难。” “不在佛门,却行佛门之事,积德行善。” “后人承远图公遗志,大喜之日,仍不忘施惠于百姓。” “种善因,必得善果。” “林氏后世子孙承先人福荫,必定福泽深厚,康宁安乐。” 林震南谢道:“承大师吉言。” 今日是林、岳两家的喜宴,恒山派的尼姑见到嵩山派的人,心中不忿,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林平之等人到恒山派这一桌时,定闲师太站起身,先是说了几句恭喜的话,随后又对林平之道: “林少镖头曾多次予敝派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唯有诵经念佛,祈菩萨保佑,你夫妻二人百年好合,子孙绵绵。” 林平之笑道:“多谢师太。” 南岳衡山派的莫大,与泰山派的天门道人,与林平之不太熟悉。 只不过,那日在少室山上,他们都亲眼见到了林平之的身手。 能战胜任我行,此人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顶尖的高手。 林平之年纪尚浅,他日在武林中的声望,不可估量。 此人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当敌人。 今日他们必须给林平之面子。 酒过一巡,林平之几人回到主桌,稍事休息。 岳不群巡了一圈,也听出来了。 今日的来宾之中,有许多人是冲着他女婿的面子来的。 岳不群看着杯中的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江湖上敬重他的人虽多,但像今日这般,能请到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屈尊前来的情况,却不常有。 他岳不群半生倥偬,却比不过一个小辈。 宁中则见他神色恍惚,问道:“师哥,可是醉了?” 岳不群回过神,摇头笑道:“没事。” 在主桌坐了一会儿,林平之几人又分开,各自去敬第二巡酒。 筵罢,众人一一告辞。 岳不群喝了不少,等宾客离去后,宁中则扶着岳不群去厢房中歇息。 林平之让林震南夫妇也回房休息,他留下打点伙计善后。 林平之将事情处理妥当,方才带着岳灵珊回厢房去。 喜宴结束后,林震南夫妇在华州逗留了几日。 期间,林震南夫妻还上了趟华山。 来了华州,自然要去华山派拜访。 这几日,林平之与岳灵珊是住在镖局里。 待林震南夫妇走后,林平之就带着岳灵珊去看宅子。 他让人找的都是些旧宅子,陈设有些旧,但好处是能立刻搬进去。 岳灵珊最后挑了个院子最漂亮的,让林平之买了下来。 等房契到手了,岳灵珊问林平之,“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 林平之笑道:“咱们今天回去,跟岳父、岳母说一声。” “明日就搬进来如何?” 林震南夫妇走后,他们小夫妻是暂住在华山上。 今日下山,宁中则还以为他们是出来玩的。 岳灵珊问道:“那回去了,怎么跟爹娘说?” 林平之笑道:“就说住这里方便些,岳父、岳母会理解的。” 岳灵珊忸怩道:“这样,不好吧?” 林平之说道:“在下说的是方便打理镖局的生意,岳姑娘想哪儿去了?” 岳灵珊娇嗔道:“你,不跟你说了。” 第121章 外人 回到华山后,林平之与岳不群夫妇说了在山下买宅子的事。 林平之只说与岳灵珊住山下方便些,至于哪里方便,他没细说。 岳灵珊问心有愧,做不到像林平之那般坦荡。 她低着头,有些羞于见爹娘。 宁中则见女儿神态忸怩,眼神闪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他们小夫妻感情又好,可以理解。 宁中则也不说破,只笑道:“行,既然住山下方便,你们就住那儿吧。” 岳灵珊双颊泛红,娇声道:“娘,我跟平之过两天再上来看你们。” 宁中则笑道:“好。” 夜里,宁中则问岳不群,“师哥,今日平之说要带珊儿住在山下的宅子时,我瞧你神色不对。” “可是不满他们这么做?” 岳不群说道:“不是,我是在想三月十五,嵩山大会的事。” 说起这事,宁中则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宁中则说道:“师哥,我们华山派虽小,但也并非一定要与旁人结盟不可。” “与其同依附嵩山派,不如我们华山一派自立门户。” “如今北岳恒山已退出五岳联盟,五岳仅剩下了四岳,不如咱们也……” 岳不群打断宁中则的话。 “师妹,我们华山一派的家底,始终是比不上武当、峨眉这些大门派。” “我们华山剑法,与博大精深的少林武功比起来,更是相去甚远。” “我们之所以能在武林中快速崛起,全仰赖于五岳结盟。” “若是单凭我华山一派之力,孤掌难鸣。” “不知何时,才能将我华山一派的门户发扬光大。” 宁中则说道:“可左冷禅一门心思,要我们五岳剑派合并。” “若是应了左冷禅的要求,从今而后,这世上只有五岳派,哪还有华山派?” “如此更不用提什么发扬光大。” 岳不群说道:“可是师妹,你以为结盟了,我们想退就能退吗?” “左冷禅野心勃勃,他有心力压武林各派,问鼎群雄,第一步,就是要集合五岳剑派之力。” “定闲师太虽已明言,不再奉他号令行事,但左冷禅怎会轻易妥协?” “这次嵩山大会,他还是派门下弟子给恒山派送去了请帖。” “若是三位师太负隅顽抗,左冷禅定是又要使出什么阴险诡计。” “左冷禅城府极深,三位师太哪能是他的对手?” 宁中则说道:“可我们一味迎合,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宁中则提议道:“不如,请少林的方证大师,与武当的冲虚道长出面主持公道?” “我看他二人对平之十分欣赏,兴许会看在平之的份上,答应帮这个忙。” 岳不群蹙眉,“师妹,这是我们五岳剑派的事情,请他们有什么用?” “他二人帮得了我们一次,帮不了我们一世。” “再者说,就算左冷禅被迫让步,此人心胸极狭,定会秋后算账,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宁中则说道:“左冷禅是任我行的手下败将,任我行又败给了平之……” 岳不群再次打断宁中则。 “师妹,平之虽然是我们的女婿,但他并非我华山门下弟子。” “如今福威镖局的生意越做越大,往后平之的心思,定都是放在自家的生意上。” “即便将来平之与珊儿有了孩子,林家有辟邪剑法,平之还得了逍遥派的武学秘籍。” “他们的孩子,多半不会投入我们华山门下。” “于你我二人,他是女婿,算是家人。但于华山派而言,他是外人。” “华山一派的兴衰,怎能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 宁中则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三月十五,若左冷禅又提起并派一事,师哥你又要曲意逢迎吗?” 岳不群捻须道:“五岳结盟,于我们华山一派也有好处。” “若是五岳盟主能换一人担任,我等自是不用再受左冷禅驱策。” 宁中则惊道:“换一人担任五岳盟主?” “左冷禅担任盟主多年,怎么可能轻易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 岳不群说道:“盟主之位,有能者居之。” “师妹,我打算在嵩山大会时,提议各派比试切磋,一较高下。” “胜出者,为新任五岳盟主。” 宁中则说道:“要胜过左冷禅,谈何容易?” 他们四派之中,若是有人能胜得过左冷禅,又怎会慑于左冷禅之威,不敢轻易反抗? 岳不群已经说了,林平之是外人,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林平之身上。 宁中则想到了令狐冲。 冲儿的剑法,武当的冲虚道长也甘拜下风。 若是比剑,冲儿要胜过左冷禅,亦非难事。 “若是冲儿……” 岳不群拍桌打断宁中则的话,厉声道:“你还提那逆徒做什么?” “现在谁不知道,他是任我行的乘龙快婿。” “先不论他并非五岳剑派门下弟子,即便他是,就算能技压群雄,这盟主的位置,也断不会给他。” 宁中则问道:“难道师哥你,有胜过左冷禅的把握?” 此事岳不群已筹谋了许久。 他说道:“以我的‘紫霞神功’与左冷禅的‘寒冰神掌’对抗,我并无胜出的把握。” “但若是以‘华山剑法’与‘嵩山剑法’较量,尚有一争高下的余地。” “我们既为五岳剑派,自是要凭借剑法分出高下。” 宁中则仍有顾虑。 “可若是这次,还是左冷禅胜了……” 岳不群说道:“师妹,你与我去思过崖。” 宁中则不解,“去思过崖做什么?” “可是师哥你在闭关时,又创了新的剑招?” 岳不群不置可否。 “你与我去了就知道的。” 上了思过崖,岳不群领着宁中则走进山洞。 见到那被凿开的洞口,宁中则惊道:“这是?” 岳不群说道:“这是我闭关时,无意发现的。你随我进去。” 早年间,华山派蔡子峰、岳肃二人在少林寺私阅《葵花宝典》。 回到华山后,二人将记下的口诀记录下来。 后魔教十长老攻上华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嵩山四派前来相助。 蔡子峰、岳肃二人身死,魔教十长老身受重伤,将蔡、岳二人所记的《葵花宝典》残本夺走。 五年后,魔教十长老钻研出五岳剑招的破解之法,卷土重来。 那一战后,五岳剑派死伤惨重,许多精妙剑法失传。 而魔教十长老也葬身华山。 彼时岳不群尚未出世,思过崖上的石洞,他与宁中则皆不知情。 令狐冲走后,将那洞口又给掩上了,岳不群是练功时无意撞破的。 第122章 作弊 宁中则跟着岳不群走过甬道,见到里面山洞石壁上所刻的剑法,惊叹不已。 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一事,他们只是略有耳闻。 见到石壁上所刻的字,岳不群猜到了那几具骸骨的身份。 不曾想,那十位魔教长老就葬身在这思过崖上。 岳不群走到记载嵩山剑法的那一面石壁前。 他指着上面的剑法,对宁中则道:“师妹,若是用这上面的剑招与左冷禅较量,我们要取胜,并非异想天开。” 宁中则有些迟疑。 “师哥,这些剑招,是魔教长老想出来的。” “我们用魔教中人的招数取胜,这,算不算是胜之不武?” 岳不群说道:“事急从权。” “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左冷禅的奸计得逞。” “这剑法刻在我华山的石壁上,又偏在这时候,让我发现了。” “难道不是天意?” 岳不群又看向边上其他门派的剑法。 “若是当着另外四派的面,施展出各派失传的剑招,要他们心悦诚服,亦非难事。” “师妹,若是五岳剑派能以华山为首,昌大华山门户,指日可待。” 宁中则看向石壁上的剑招,走到刻着华山剑法的那一面石壁前。 她轻抚石壁上拿剑的小人,怅然道:“我们的剑招,就这么让人给破了?” 岳不群安慰道:“师妹,剑招的威力如何,还要看用剑之人的内力。” “你莫不是忘了,为何我们是‘气宗’?” “若是出剑够快,再将内力灌注剑身,以气驭剑,要破招谈何容易?” 宁中则登时省悟。 “师哥说的是。” 宁中则沉吟片刻,又道:“若是要比试,除却嵩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三派的人定也要出战。” “若是师哥你一人,连战四个门派,又有几成把握?” 左冷禅技压五岳群雄,连任五岳盟主之位多年。 慑于左冷禅之威,五岳剑派中无人提出异议。 不敢提,不代表没有野心。 若是重选盟主,定不会只有华山、嵩山两派相争。 若是胜出者连战各派,难保不会力竭。 岳不群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岳不群迟疑片刻,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我想让珊儿先出战,利用各派失传的剑招,与他们较量。” “珊儿是晚辈,若是赢了,他们自是不好再与华山派一争高下。” “凭珊儿的内力,自是无法与左冷禅匹敌。” “到左冷禅时,我们可以试着跟左冷禅谈条件。” “在指定的招数内,若是不胜不败,便是珊儿胜了。” “若是珊儿败了,也在情理之中,到时我再出手就是了。” “恰好这几日平之也在,可以让他给珊儿喂招。” “有石壁上的剑招,还有平之在旁指点珊儿,我想珊儿取胜一两个回合,也非难事。” 宁中则明白了,难怪平之说要带珊儿下山住时,师哥会露出那种神情。 宁中则心想,珊儿是晚辈,既然只是比试切磋,点到即止,不至于下狠手。 更何况,珊儿比试时,有平之在一旁看着。 就算左冷禅要伤害珊儿,也绝非易事。 她细加考虑,觉得此计可行。 与宁中则商议过后,林平之夫妇再上华山时,岳不群便与他们提了比剑一事。 岳灵珊自从成亲后,练剑懈怠了许多。 她闲下来的时候,都在跟丈夫卿卿我我。 就算是高手疏于练习,也会生疏。 岳灵珊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对付五岳各派的弟子,她还有把握。 可是与各派掌门较量,她没信心。 “我?”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怀疑道:“我不行吧?” “让我去,不如让平之去?” 岳不群板起脸,说道:“胡闹,平之是你的丈夫,却不是华山派弟子。” “他怎么去?” 林平之问岳灵珊,“你想不想去?” “若是想,便去。” “输赢不重要,还有岳父在,你不必有压力。” “要是想赢,我也有办法让你赢。” “若是不想,便不去。” “华山门下这多弟子,换个人去就是。” 林平之看向岳不群,“岳父放心,若是换了其他弟子,我也会尽心与他拆招对练。” 岳灵珊说道:“倒也没有不想,就是担心有负爹爹所托。” “不说左冷禅,莫大先生,我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岳灵珊见过莫大先生的“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绝技。 “还有恒山的‘万花剑法’也很厉害的。” “我最近……” 当着岳不群夫妇的面,岳灵珊没好意思说她最近在做什么。 “你有办法让我赢?” 岳灵珊小声道:“比试的话,应该不能用暗器,也不能用毒。” 林平之给了她许多防身暗器,也教了她如何用毒保护自己。 可是比剑的时候,她总不能偷偷撒毒粉吧? 想到林平之那一手打镖的功夫,岳灵珊又补充道:“你也不能偷偷打金钱镖。” 林平之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种法子作弊。” 岳灵珊捂嘴轻笑,听这意思,就是要帮她作弊了。 岳不群也听出了这话不对劲。 他轻咳一声,说道:“平之,咱们是正派之间较量,不可像那日任我行那般使诈。” 林平之心想,仗着石壁上的剑招取胜,不也是作弊。 开挂也算是作弊。 这种事,哪里说得清楚。 林平之笑道:“岳父放心,若是像任我行那般使诈,有损华山派的名声,我明白的。” “我们去思过崖上看看那剑招,等回去了,我给珊儿喂招,陪她练剑。” 岳不群问道:“你们还要回去?” 他已与林平之夫妇说了思过崖山洞的事。 岳不群本是想,让他们夫妻暂住华山,每日上思过崖练剑。 岳灵珊笑道:“爹爹,平之他过目不忘,只要仔细看过了,就能记住的。” 她还不知,那日他们进山洞时,林平之已将所有剑招细看了一遍。 岳不群才知道林平之有这本事。 “这样吗?” 岳灵珊点头,颇为得意。 “嗯。” 她的丈夫可厉害了。 第123章 儿戏 转眼过了一月。 这日上午,岳灵珊紧紧缠着林平之,心醉神迷。 怀中的人柔若无骨,楚楚可人。 岳灵珊恍惚之际,忽听得丈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嗯?” 岳灵珊回过神,紧咬住下唇,不敢再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平之开口问道:“什么事?” 林平之与家中的下人说过,没有吩咐不要到他们住的院子中来。 他与岳灵珊起得晚,从来没有人来打扰。 今日有人过来,应当是有事要报。 岳灵珊将脸埋进林平之颈侧,听到旁人的声音,不禁害羞。 门外的人说道:“少镖头,岳先生与岳夫人来了。” “啊?” 岳灵珊心中一慌,不自觉收敛了几分。 林平之轻笑一声,低声安抚道:“乖,没事。” 他对门外的人说道:“去给他们倒杯茶,赔个不是。” “就说我平日都起得晚,这会儿才刚起来,等会儿就出去见他们。” “多有怠慢,还请他二人见谅。” 门外的人应了声,“是。” 快步离开了院子。 岳灵珊也不知那人走远了没,闷着不吭声。 林平之轻轻捏弄怀中的软玉温香,笑道:“他走了。” 岳灵珊方才抬起头。 她看着林平之,眼中仍带着媚意。 岳灵珊娇声问道:“爹娘来了,怎么办?” 她是可以就这么起来,但是她丈夫怎么办? 忍着会不会出问题? 林平之轻吻岳灵珊的朱唇,含糊不清道:“没事,快点就好了。” 林平之翻身而起,调转身子。 岳灵珊半信半疑。 虽说他们夫妻,恩爱两不疑。 但在不正经的时候,她丈夫的话,有时候不太可信。 顾虑到爹娘,岳灵珊忍着,没好意思哼出声。 没一会儿,岳灵珊终是忍不住,娇声乞怜。 “平之……” 这也太快了。 待兴尽而罢,岳灵珊躺在床上,好似丢了魂一般。 林平之将人抱起,让岳灵珊靠在他身上。 岳灵珊靠着林平之,媚眼半合,还有些恍惚。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林平之给岳灵珊穿好衣服,在她粉颈上轻吻,笑着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梳头?” 岳灵珊精神了一些,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快点去穿衣服,我自己来。” 前厅。 下人按照林平之的吩咐,给岳不群夫妇沏了茶,又给他们赔了不是。 岳不群听后,脸色不大好。 他们在华山时,都是要早起练功的。 眼下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 嵩山大会,乃是大事。 岳不群倒也没怀疑他们白日,就是怀疑,这段日子,女婿带着女儿住在这里,有没有好好练剑? 岳不群夫妇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林、岳二人才姗姗来迟。 岳灵珊见了爹、娘,不禁害臊,颔首喊道:“爹爹,娘。” 林平之倒是一脸坦荡,笑道:“不知岳父,岳母今日过来,怠慢了二位,抱歉。” 岳不群自视君子,干不出那种事,也没往那处想。 岳不群只是责怪他二人疏于练剑,问道:“你们平日,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起?” 林平之说道:“我在家时,起得比较晚,习惯了。” “这宅子里就只有我们夫妻,没什么顾虑,就不改了。” 暂住在华山上的时候,林平之夫妇俩是起得挺早的。 岳不群夫妇暂住林家的时候,林平之也起得挺早的。 看来,那时候是因为顾虑有外人在。 岳不群又问道:“珊儿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岳灵珊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心虚,说道:“还成吧。” 岳不群蹙眉,“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前往嵩山,‘还成’是有几成把握?” 林平之问道:“明日就要启程了?” 宁中则说道:“是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们,明日启程的事。” 岳不群正色道:“珊儿,此事关乎我们华山一派的荣辱兴衰,你怎可如此儿戏?” 岳灵珊说道:“不是的爹,我有好好练剑。” 天地可鉴,她这一个月,真的有好好练剑。 是练得差不多了,今日才…… 谁知道今天爹娘就来了。 岳灵珊委屈道:“我跟平之拆招,是练得挺顺的。” “可对手如果是左冷禅,我哪敢口出狂言?” 林平之笑道:“珊儿已将石壁上剑招记下了大半,在各派面前露一手,绰绰有余。” “岳父若是不放心,不如与珊儿拆几招试试?” 岳不群捻须道:“我也正有此意。” “珊儿,你与我拆几招。” 岳灵珊应道:“好。” 林平之帮岳灵珊取了碧水剑过来。 他将剑递给岳灵珊,笑道:“你的剑招练得很好,别紧张。” 岳灵珊点头,“嗯。” 四人去了前院。 岳不群、岳灵珊父女俩站在院中,林平之、宁中则站在一旁。 岳不群对岳灵珊道:“你先出招,用其他四派的剑招。” 岳灵珊应道:“是。” 她右手将长剑举起,左手五指张开,手指伸屈不定。 这段时日,岳不群也在钻研石壁上的剑招。 他见岳灵珊起势,便知她要使的,是泰山派的“岱宗如何”。 岳灵珊的左手,是在屈指计算,敌人的方位、身形、兵刃等。 一经算准,击无不中。 因泰山派现有弟子无法细心苦算,此招数已后继无人。 岳灵珊陡然出剑,朝岳不群刺去。 岳不群知躲避不及,只举剑硬挡。 他内力比岳灵珊深厚,要硬抗并不难。 岳不群手中长剑往外一封,展开剑势,使出泰山派的“泰山十八盘”。 嵩山大会时,珊儿用各派剑招,向前辈讨教。 他们自会用本门剑招应对。 珊儿既使了“泰山剑法”,他自要用“泰山剑法”互拆。 两人互拆了百余招,不分胜负。 天门道人的功夫如何,岳不群心中有数。 到时珊儿使出“岱宗如何”,在气势上就能占得上风,让天门道人自乱阵脚。 岳不群撤剑后退,捻须笑道:“‘泰山剑法’练得不错。”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下巴微扬,颇为得意。 林平之拍掌笑道:“很厉害。” 第124章 互拆 宁中则见岳灵珊被林平之哄得高兴,笑着摇了摇头。 岳不群说道:“珊儿,练武骄傲自负乃是大忌。” “不过才拆了‘泰山剑法’,还有其他三派的剑法。” “再换个门派的剑招,使出来给爹爹看看。” 早前与林平之拆招练剑时,岳灵珊也能与他互拆百余招。 但岳灵珊觉得,她丈夫一定是有意让着她。 所以岳不群问岳灵珊练得如何,她也没十足的把握。 岳灵珊知岳不群在指导弟子练功时,一向严厉。 她爹爹可不会故意让着她,哄她高兴。 试着与岳不群拆了百余招,岳灵珊心里有了底气。 之后,父女俩又先后用“恒山剑法”与“衡山剑法”对拆。 见岳灵珊将剑招使得行云流水,岳不群才信了她与林平之住在山下,是有在好好练剑。 岳不群甚是满意,捻须笑道:“不错,不错。” 眼下就只剩下“嵩山剑法”还未互拆。 见岳不群将长剑收回剑鞘,岳灵珊问道:“爹爹,‘嵩山剑法’不练了吗?” 岳不群说道:“不,你使‘嵩山剑法’,我不出剑。” “我空手与你互拆。” 岳灵珊不解,“爹爹为什么不出剑?” 比剑她还有点信心,要是赤手空拳,比拳脚,拼内力,她如何比得过爹爹? 到时跟左冷禅切磋,就更不用说了。 左冷禅的“寒冰神掌”岳灵珊可不敢领教。 宁中则在一旁解释道:“左冷禅自视甚高,我们猜测,他定是不会用剑,与你一个小辈互拆。” “左冷禅内力深厚,他徒手将你的剑震飞,轻而易举。” 岳灵珊小脸一垮,这还怎么打? 她看向林平之,不确定道:“那我还能赢吗?” 她丈夫是偷偷教过她别的功夫。 还让她不要告诉爹娘。 可是,岳灵珊没试过。 跟左冷禅打,岳灵珊没把握。 林平之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岳不群不知他夫妻二人的暗语,笑道:“珊儿,你放宽心。” “与左冷禅比试,只要尽可能使出‘嵩山剑法’的剑招即可,输了也无妨。” 岳不群从不认为,岳灵珊能胜过左冷禅。 与左冷禅的这一场比试,他本就没打算让岳灵珊赢。 到时岳灵珊会告诉众人,她之所以略通各派的剑招,是由岳不群指点所授。 等众人皆知,他岳不群精通五岳各派的剑招后,他再亲自出战,与左冷禅一较高下。 只要能险胜,五岳盟主之位,就是他岳不群的。 岳灵珊心中暗念林平之教她的心法口诀。 左手捏剑诀,右手高举长剑,凌空劈下。 岳不群看着她这一招“万岳朝宗”,很是满意。 剑势如虹,看得出女儿的剑法精进了许多,内力似也比从前深厚。 岳不群跨步左闪,避开剑锋。 岳灵珊手中长剑圈转,挺剑而出,朝岳不群肩头刺去。 岳不群侧身避开,运起“紫霞功”,将内力灌注到指上。 他抬起手,中指在岳灵珊的剑身上一弹。 岳灵珊见状提气运功,将内力运至握剑的右手小指上。 当初在思过崖,大师哥就是用这一招,将她的“碧水剑”震飞。 那时她虎口被震得剧痛,以致长剑脱手,“碧水剑”掉进了峡谷。 是她丈夫帮她从谷底把“碧水剑”捡回来的。 岳灵珊运劲紧握剑柄,右腕翻转,接下从剑身传来的力道。 剑身陡振,无意间打在岳不群手腕上。 岳不群手腕剧痛,看向岳灵珊,心下大骇。 珊儿的剑,竟然还没脱手。 岳不群脸色不变。 林平之教岳灵珊这门内功,叫做“小无相功”。 她练功的时候,对林平之使过。 当时她丈夫就是笑着夸她厉害,学得很好。 岳灵珊是头一次用这门内功对付外人,也不知对手该是什么反应,没瞧出端倪来。 她往后迈步,先撤剑,复又朝岳不群胸口,疾刺而出。 岳不群将内力运至掌心,双掌合什,将剑尖一端按在双手掌心。 他手掌一转,岳灵珊手中长剑一拧,断裂成数截掉落在地。 岳灵珊心头一跳,她的“碧水剑”。 她十分钟爱这口宝剑。 当初大师哥把她的“碧水剑”打落峡谷,她气得都哭了。 后来她丈夫替她把剑找了回来,这口剑对她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见长剑被折断,岳灵珊不禁心头暗生怒意。 她记着林平之教她的招数,以指为剑,纵身上前,点向岳不群喉下的“璇玑穴”。 岳不群一惊,忙抬掌格挡。 这一招,在林平之的预料中。 林平之教过岳灵珊,若是对方举手挡架,就点对方手腕上的“灵道穴”。 若是对方出掌攻击,就点对方掌心的“劳宫穴”。 岳灵珊按照林平之教的,顺势点在岳不群腕上的“灵道穴”上。 岳不群快步后退,厉声道:“够了。” 岳灵珊一惊,收手驻足,爹爹好像生气了。 她低头看向地上断裂的剑身,抿唇不语,她也不高兴。 林平之走到岳灵珊身边,说道:“岳父,这招数是我教珊儿防身的。” “我也是担心,她的长剑被人用内力震飞。” 岳不群惊骇的不是招数,而是岳灵珊指上蕴含的内力。 林平之获得的秘籍,包含了“小无相功”心法。 运使“小无相功”模仿其他门派的招式,可使其威力更甚。 以假乱真,让对手误会自己掌握了这门绝技。 岳灵珊修炼时间尚浅,虽未能将“小无相功”的威力尽数发挥,但也足以震慑岳不群。 宁中则不知其中的奥妙,说道:“珊儿,你这一招有些过于冒险了。” “若是左冷禅以‘寒冰神掌’抵抗,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林平之说道:“岳母放心,若是左冷禅不要脸,以大欺小,我便用暗器打他。” “到时就当是我护妻心切,此举与华山派无关。” 左冷禅与一个小辈比试,若是下了狠手,赢了也不光彩。 况且,以“小无相功”对付左冷禅,珊儿未必会输。 岳不群犹豫片刻,问道:“珊儿,我瞧你内功精进了不少,可是平之教的?” 岳灵珊小脸一红,她修炼内功的法子,难以启齿。 林平之说道:“我与珊儿一同练功,是有指点她一些。” 岳不群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心中怀疑,平之教给珊儿的,是哪一家的内功心法? 第125章 福气 林平之一直盯着岳灵珊。 他妻子不像他老丈人,心中不悦,也能不动声色。 岳灵珊什么都写在脸上,见她的神情,林平之知道她是因“碧水剑”被损坏,心里不高兴。 他走上前将手搭在岳灵珊后腰,轻轻拍了拍,当做安抚。 林平之问岳不群,“岳父可还要继续与珊儿拆招?” 岳不群被点中手腕上的穴道,一条手臂暂时使不上力。 他不想让人知道,只说道:“不用了。” 岳不群暗想,不知林平之还教了珊儿什么招式。 即便只是练习,他也不想输给自己的女儿。 林平之点头,又问道:“今日岳父、岳母就留在这里吃中饭,如何?” 岳不群摇头,“不了,明日就要启程,门派之中还有事情要打点,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提前将细软收拾好。” “明日上午,我们过来寻你们,一同启程。” 想起他们夫妻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岳不群又补充道:“明日你们早点起。” 林平之应道:“是。” 送岳不群夫妇到门口,待他夫妇二人离去,岳灵珊回到院中。 她蹲在地上,看着断成好几截的“碧水剑”,神情郁郁。 林平之在她身边蹲下,问道:“舍不得这口宝剑?”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委屈道:“这口剑是你从谷底帮我找回来的,意义非凡。” 林平之安慰道:“那就将它收起来,留着作纪念。” 岳灵珊点头,“嗯。” 岳灵珊伸手去捡地上的断剑,林平之按下她的手,说道:“我来吧。” 林平之将地上的断剑捡起,收进剑鞘中。 他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揽着岳灵珊,往他们住的院子里走。 “我收藏的那些宝剑,你挑一口拿去做佩剑。” “若是没有中意的,我再请人给你打一口新的。” “来日方长,我还会送你许多东西。” 岳灵珊心想,那是不一样的。 每一样东西,承载的都是不一样的回忆。 不过她知道再伤心也无用,点点头,笑着应道:“嗯。” 岳灵珊转口问道:“今日我使得剑招,你觉得如何?” 林平之笑道:“很好。” “岳父与你拆招,可没手下留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林平之教岳灵珊功夫的时候,总是只拣好的说。 林平之知道,岳灵珊总当他是在哄着她。 其实不然,林平之说的是实话,他们家珊儿是很不错。 反倒是他老丈人,林平之觉得不太行。 他那老丈人练剑,一招一式,都强求精确无误。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习惯不好。 见岳不群与岳灵珊互拆剑招。 看得出来,他老丈人仔细钻研了各派的招式,可功夫也都花在了招式上,有几分舍本逐末的意思。 当年令狐冲跟岳不群学剑的时候,岳不群讲求一招一式都十全十美。 令狐冲性格不羁,总觉得束手束脚,不自在得很。 可身为大弟子,必须以身作则,他有不想让师父、师娘失望,只好严以律己。 学了全无招数的“独孤九剑”,没了剑招束缚,令狐冲打得畅快了许多。 岳灵珊又问林平之:“那‘小无相功’呢?” “前面我想只是与爹爹拆剑招,就没使你教我的内功。” “后面爹爹空手与我过招,我猜他定是要使内力,就用了你教我的‘小无相功’。” “看爹爹的样子,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是不是我功夫还练得不到家?” 林平之笑道:“谁说岳父一点事都没有,他被你点中‘灵道穴’的时候,不是生气了?” 岳灵珊面露笑意,问道:“你也觉得爹爹生气了?” 她有一瞬间觉得爹爹好像生气了。 但是后面,爹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岳灵珊还当是她想岔了。 林平之说道:“岳父没料到你的剑被折断后,还会出手攻击。” “你那一下出其不意,岳父被点中穴道,手臂便使不上劲了。” “他是来检查你的剑法练得如何,哪曾料到,你还会出手伤他。” “事出突然,岳父先是一惊,心生怒意。” “随后反应过来,也不好与你置气,这才收敛了怒意。” 岳灵珊说道:“我当时看‘碧水剑’被爹爹折断了,就忍不住,有点生气了。” “我想我这点内力,应该也伤不了爹爹。” “就按照你教我的招数,继续出招了。” 岳灵珊看向自己的手,想起爹爹慌忙后退的样子,不禁高兴。 又想起宁中则的话,岳灵珊问道:“要是对手是左冷禅,他出的是‘寒冰神掌’会如何?” 先前林平之教岳灵珊的时候,是猜测左冷禅与一个晚辈,还是个女子比试,不会动用“寒冰真气”。 如此,岳灵珊运使内力,点他腕上或者掌上的穴道,能暂时废去左冷禅一臂。 林平之沉吟道:“若是你想赢过他的‘寒冰神掌’,也不是没可能。” “他以大欺小,咱们也不用跟他讲道义。”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笑道:“咱们好好练功,将你的内力再提升一些。” “然后我教你怎么对付左冷禅的‘寒冰神掌’。” 岳灵珊笑道:“好啊。” 因岳不群未将心中的惊骇表现出来,宁中则在一旁观战,也看不出岳灵珊那一指的力道如何。 女儿的内力她是知道的。 在宁中则看来,那一指即便点住了“灵道穴”,对丈夫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回华山途中,见岳不群若有所思,宁中则问道:“师哥可是对珊儿今日使的招数有什么不满?” 岳不群是在想,岳灵珊练的究竟是哪一门内功? 为何能内力能增强得那么快? 难道说,将来他女儿的功夫,也要在他之上? 他岳不群习武修炼内功数十载,怎甘心始终屈居人后。 偏偏他又拉不下这个脸来,去请教林平之。 岳不群对妻子也不愿明说,随口扯了个谎。 “就像你说的,林平之教珊儿的招数,太过冒险了。” “若是左冷禅气急之下,使出‘寒冰真气’,平之内力深厚,倒是不担心,可珊儿如何能应对?” 宁中则说道:“我瞧平之说得也有道理。” “这一次的比试,我们有言在先,是以剑术分高下。” “珊儿是晚辈,左冷禅若是要面子,与珊儿比试时,不会轻易动用‘寒冰真气’。” “更何况,还有平之在一旁看着,左冷禅伤不了珊儿的。” 岳不群说道:“毕竟是一对一比试,旁人出手不像话。” 宁中则说道:“事急从权,若是左冷禅下了狠手,为保珊儿性命,有何不可?” 岳不群不继续与她争辩,笑道:“你啊,珊儿从前那般任性,就是你惯出来的。” 想起从前,宁中则笑道:“好在平之愿意惯着她。” 在家时,有父母宠着,出嫁后,有丈夫惯着。 她女儿是个有福气的。 第126章 掌门 数日后,林平之夫妇跟随华山派众人,到达嵩山。 左冷禅为这一日已筹备了许久。 林平之上山时,见山道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沿途还有嵩山弟子送上茶水点心。 由此可见,左冷禅对今日嵩山大会的重视。 行至半山时,又有身披黄袍的嵩山派弟子前来相迎。 那嵩山弟子一人留下引路,一人先行赶往山上,给左冷禅报信。 待林平之等人到达山顶时,左冷禅已经站在山峰上相迎。 左冷禅见了岳不群,笑道:“岳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岳不群作揖还礼,“承问,一切安好。” “自少室山一别,有疏候问。” “今日此会,看左兄神清气旺,想来是身体无碍。” 与岳不群客套了几句后,左冷禅又看向林平之。 “今日林少镖头也来了?” 林平之笑道:“左盟主。” 左冷禅面带笑意,心中暗想,这小子虽做了岳不群的女婿,但却未投身于华山派门下。 今日乃是五岳剑派的事,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 左冷禅带着众人往室内去。 室内已聚了不少人。 五岳剑派之中,北岳恒山、泰山、华山三派的人均已到齐。 除五岳剑派外,左冷禅还请了许多武林朋友过来,此刻也都聚集在大殿之中。 左冷禅对岳不群道:“等衡山莫大先生到达,我们便一同到封禅台下,举行并派仪式。” 岳不群轻声问道:“并派仪式?” 先前请他们过来,是说,为了商议并派事宜。 怎么今日,就成了要举行并派仪式了? 不等岳不群细问,又有嵩山弟子来报。 “师父,少林方丈方证大师,与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带领门下弟子前来。” 左冷禅喜出望外,“他二人也来了?” 少林寺与嵩山派同在嵩山。 武当离这儿也不远。 但左冷禅料定,他二人是不会屈尊前来。 没想到竟一起来了。 左冷禅对岳不群道:“岳兄请自便,我得下山去迎接他二位老人家。” 大殿之中,听闻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来了,不少人跟着左冷禅,前去相迎。 宁中则凑到岳不群耳边,轻声道:“师哥,看来他是要先斩后奏,直接宣布五派合并。” “我们怎么办?” 岳不群低声道:“稍安毋躁。” “其余四派多半是不会同意五派合一,先看看他们怎么做,左冷禅如何应对。” “我们见机行事。” 岳不群看向恒山派的位置。 今日只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前来。 两位师太本是不愿前来,是岳不群给恒山派掌门传书,请她过来。 岳不群有意争夺五岳盟主之位,此事自是应该告知恒山派。 若他担任五岳盟主,恒山派也要奉他号令行事。 恒山派只是不服左冷禅,所以才不愿意再结五岳同盟。 若是换一人担任盟主,岳不群有把握说服恒山三位师太。 恒山派与左冷禅有旧怨,他女婿又与恒山派有恩。 岳不群有把握,恒山派必会助他一臂之力。 两位师太注意到岳不群的视线,点头回应。 此事,她们也是上了嵩山才知道的。 五岳剑派合并为一,她们绝不会答应。 不多时,左冷禅与前去相迎的群雄簇拥着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回来。 跟随其后的,还有少林与武当门下的弟子。 等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入座后,还迟迟不见南岳衡山派的人。 大殿之中有人问道:“莫大先生怎得还不到?” 左冷禅说道:“左某已让门下弟子去山下相迎,劳请众位朋友稍候。” “今日乃是五岳剑派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东岳泰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缺一不可。” 台下岳不群、定闲师太、天门道人三位掌门互相交换眼神。 定闲师太站起身,正要开口又有嵩山弟子来报。 “师父,衡山派令狐掌门到了。” 厅中众人皆是一惊,令狐掌门? 林平之也挺意外的。 这个令狐掌门,不会是令狐冲吧? 没当成尼姑头子,成了衡山派的掌门? 左冷禅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令狐掌门?” “衡山派掌门,不是莫大先生?” 那嵩山弟子说道:“听衡山派弟子说,他们在途中遇袭,莫大先生重伤去世。” “临终前,莫大先生请令狐掌门执掌衡山门户。” 话音落下,那嵩山弟子看向岳不群。 这令狐掌门是何许人也,昭然若揭。 大殿之中,众人议论纷纷。 “是令狐冲?他怎得又成了衡山派的掌门?” “他不是去做了任我行的女婿?” “莫大先生怎么就去世了?” “遇袭,是何人袭击了衡山派的人?” 左冷禅听着殿中人的议论,看向岳不群,问道:“岳兄,令狐掌门可曾是华山弟子。” “他改投衡山门下,岳兄可知道?” 岳不群冷冷的道:“那逆徒勾结魔教,早已被逐出华山门墙。” “那日在少林寺,我待那逆徒如何,左兄也看见了。” “此事岳某也不知晓。” 左冷禅又看向方证大师,“左某依稀记得,当日他曾言,要留在少室山,陪那位任小姐。” “不知方证大师可否知道其中的缘由?” 方证大师说道:“令狐施主在月余前与老衲告辞离去。” “此事老衲亦不知情。” 第127章 诡计 令狐冲走进大殿,见到与林平之并肩而立的岳灵珊,脚下一顿。 见师父、师娘也盯着他,令狐冲大步上前,在岳不群夫妇面前跪下,“师……” 想起他已被逐出门墙,令狐冲又改口道:“令狐冲拜见两位老人家。” 岳不群身体微侧避开令狐冲的大礼,冷冷的道:“令狐掌门行此大礼,岳某担当不起。” 宁中则见令狐冲憔悴了许多,心中一酸,将令狐冲扶起。 “你先起来。” 令狐冲见师娘仍旧慈爱,不禁红了眼眶。 宁中则眼眶泛红,问道:“你,做了衡山派的掌门?” 令狐冲忙解释道:“二位老人家的恩情,弟子粉身难报。” “重列恩师门墙,乃是弟子毕生心愿。” “只是,只是,莫大先生临终所托,弟子不敢不从。” 大殿之中,一位老者朗声笑道:“是吗?” 他语气略带嘲讽,看着令狐冲,质问道:“究竟是你令狐冲不敢不从,还是你千方百计,存心篡夺衡山掌门之位?” 令狐冲看向那老者。 那老者是莫大先生的师弟,“金眼雕”鲁正荣。 此人虽与莫大先生平辈,但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 因他多嘴多舌,又被人戏称“金眼乌鸦”。 早前费彬带封不平等华山弃徒上华山,传五岳盟主号令,要岳不群交出掌门之位时,还带了好几位泰山派、恒山派的人。 当时,鲁正荣就在其中。 令狐冲心中有数,知这人早与左冷禅是一伙的。 不等令狐冲辩解,衡山弟子先开口说道:“师伯,你这话是何意?” “恩师临终前,恳请令狐掌门执掌衡山门户,那时你也在场。” “当时也不见你有异议,怎么现在当着群雄的面,又说这种话?” 鲁正荣嗤笑一声,说道:“莫师哥剑术了得,要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师哥擅长的衡山剑法剑招轻灵,贼人攻来时,师哥出招动作迟缓,瞧着极为古怪。” “我怀疑,你们之中有奸细,与令狐冲里应外合,给莫师哥下毒。” 那出言维护令狐冲的衡山弟子,乃是莫大先生座下大弟子。 鲁正荣说道:“你跟随在莫师哥左右,给他端茶送水,要做手脚还不容易?” 那衡山弟子忿忿的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师父?” “恩师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害他?” 鲁正荣说道:“若非是事先中了毒,凭莫师哥的武功,哪里还需要令狐冲这小子出手相助?” 鲁正荣又对令狐冲道:“令狐冲,在少室山时,你不是说要留在少林寺,陪那位任小姐?” “怎么又下山了?” “还偏偏在贼人袭击我们的时候,现身相救?”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令狐冲看向岳不群,解释道:“弟子绝无篡夺衡山掌门之位的意图。” 鲁正荣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离开少林寺?” 他为什么下山? 令狐冲看向岳灵珊。 因鲁正荣在质问令狐冲,殿中众人都看着令狐冲。 岳灵珊也不例外。 岳灵珊的视线与令狐冲对上。 令狐冲眼中暗含情愫,瞧得岳灵珊有些不自在。 她下意识移开视线,转头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伸手轻轻勾了勾岳灵珊手指头。 令狐冲见他们夫妻眉目传情,低头不语。 他暗自反省,小师妹既已嫁作人妇,断不能当着群雄的面,表现出对小师妹的不舍,以免叫她难堪。 见令狐冲不语,那鲁正荣的底气就更足了。 他朗声说道:“令狐冲,你口口声声,不忘恩师的大恩大德。” “可那日在少林寺,你不是为了任小姐,与恩师岳先生拔刀相向?” “任我行重出江湖,四处招揽魔教教众,意图重夺教主之位。” “如今他被困少林寺,就让你这个好女婿继续帮他招揽人手。” “我们在途中遇袭,你出手相救,谁知是不是你沽恩市义,收买人心的手段?” “莫师哥当时就是神志不清了,才会让你做了衡山派的掌门。” “否则我衡山派这么多弟子,他怎么会选你一个外人?” “让你执掌衡山门户,说不准日后我衡山派门下百余人,都要给任我行做事了。” 鲁正荣看向众人,说道:“此人与魔教勾结,早先我势单力孤,不敢贸然揭穿令狐冲的诡计。” “如今上了嵩山,当着英雄的面,我谅令狐冲也不敢轻举妄动。” 鲁正荣又看向令狐冲,暗自得意。 “令狐冲,你今日若是杀了我,定是诡计被揭穿,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鲁正荣又看向左冷禅。 “还望左盟主出面,为我衡山派主持公道。” “他令狐冲乃是任我行的女婿,与魔教勾结,万不能担任我衡山派掌门。” 衡山弟子说道:“恩师临终之时,曾言,万不可让五岳剑派合并,不能让衡山百年基业就此断送。” “谁最想让五岳剑派合并,大家心知肚明。” “恩师深知,门下弟子武功低微,无力与左盟主抗衡,这才请令狐掌门执掌门户。” “师叔,你要左盟主主持公道,是要他换你执掌门户,好同意五岳剑派合并吗?” 鲁正荣反驳道:“一派胡言。” “让魔教执掌衡山门户,我衡山不只是百年基业就此断送,就连这百年来的清誉,也势必尽毁于一旦。” “你如此维护令狐冲,我看就是你与他里应外合,助他篡夺掌门之位。” 令狐冲开口道:“鲁师叔,昔日你曾随嵩山派的费师叔,带领三位华山派的‘剑宗’弃徒前往华山,要求恩师岳先生交出掌门之位。” “此事,你可还记得?” 鲁正荣问道:“那是华山怕的事,与衡山派的事又有何干?” 令狐冲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鲁师叔你与嵩山派应是交情不菲。” “早在那时候,就已经串通一气。” “不知五岳剑派合并一事,鲁师叔怎么看?” 鲁正荣怒道:“你是想诬陷我与左盟主勾结?” “你小子别以为给我泼脏水,就能撇清你和魔教的关系。” “你是任我行的女婿,还有谁不知道?” “就凭这一层关系,你就没有资格执掌衡山门户。” 鲁正荣又对左冷禅道:“当初那魔教长老接近刘正风,就是为了从中挑拨离间。” “所幸左盟主识破魔教奸计,方使我五岳剑派不致分崩离析,被魔教逐一瓦解。” “令狐冲一再出言挑拨,居心叵测,左盟主万不可轻易放过这小子。” 第128章 内讧 衡山派遇袭一事,是左冷禅所为。 他很早就收买了衡山派的鲁正荣、泰山派的玉玑子等人,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五岳剑派合并,左冷禅势在必行。 他本意是先摆平衡山、泰山两派。 之后再试图劝服恒山、华山两派。 左冷禅唆使衡山派中人在莫大先生的酒水中下毒,之后再派人袭击。 没想到,半途又杀出了个令狐冲。 在令狐冲带人上嵩山前,左冷禅已收到了消息。 得知他执掌衡山门户一事。 左冷禅能猜到莫大先生的用意。 令狐冲当上衡山掌门,于左冷禅而言,是一大绊脚石,有碍他的并派大计。 他必须把这块绊脚石踢开。 鲁正荣方才所说的话,是左冷禅提前派弟子暗中传信,示意鲁正荣当着群雄的面这么说。 待鲁正荣唱完了戏,左冷禅装模作样,沉吟道:“鲁兄的话,不无道理。” “当日在少林寺,令狐掌门明知任我行离去后,会搅得江湖上腥风血雨,仍是执意要助他三人一臂之力。” “令狐掌门对任小姐用情至深,由此可见。” “即便衡山掌门之位,并非你有意篡夺。” “可他日,任小姐若要你助任教主一臂之力,为虎作伥,难保你不会应允。” “岳兄于你有养育之恩,你尚且能为任小姐,与他拔刀相向,更不论对待其他正派同道。” “由令狐冲担任衡山掌门,后患无穷。” “左某身为五岳盟主,为五岳剑派的前程考虑,不得不违背莫兄遗愿。” “令狐冲不得接掌衡山门户。” 鲁正荣对衡山派众弟子说道:“听到了吗?奉左盟主号令,令狐冲不得接掌衡山门户。” 衡山弟子对左冷禅道:“左盟主,我等奉恩师遗命,唯令狐掌门马首是瞻。” “此事恕难从命。” 鲁正荣骂道:“令狐冲有什么资格执掌衡山门户?” “当日他令狐冲与那向问天勾结,残害正派同道,其中不乏许多衡山、泰山门下弟子。” 鲁正荣又指向那维护令狐冲的衡山弟子。 “唯他马首是瞻,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你们的师兄弟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岳不群夫妇也责问过令狐冲。 令狐冲自认有错,不与鲁正荣争辩。 他看向岳不群夫妇,说道:“令狐冲有违恩师、师娘教诲,自知罪大恶极,不敢狡辩。” “弟子今日在此立誓,必定痛改前非。” “若是恩师、师娘愿收留弟子,重列门墙,弟子求之不得。” “衡山掌门之位,并非弟子所贪图。” “只是莫大先生临终之托,弟子不敢补充,叫他老人家死不瞑目。” 令狐冲看向左冷禅。 “只要左盟主打消五岳剑派合并的念头,晚辈可将掌门之位,交于莫大先生座下大弟子。” 莫大先生的弟子,对恩师一向是唯命是从。 他相信师父临终时的决定。 “掌门,万万不……” 令狐冲抬手打断他的话,看向左冷禅道:“若是五派合并,这世上便不再有衡山派。” “晚辈谨遵莫大先生遗命,反对五岳剑派合并。” “不知岳先生、定闲师太、天门道人三位意下如何?” 见岳不群捻须不语,定闲师太站起身道:“贫尼与定逸师妹在铸剑谷时,曾被囚于石窑之中,险些葬身火海。” “仰赖令狐掌门与林少镖头出手相助,方才幸免于难。” “贫尼相信令狐掌门的为人,断不会做出沽恩市义,收买人心之举。” 定逸师太看向左冷禅,忿忿的道:“当时要放火要将我和掌门师姐烧死的,就是嵩山派的人。” “这次南岳衡山的遭遇,倒是跟我们有点像。” “当时假冒魔教中人的,就是嵩山派的弟子。” “这次袭击南岳衡山的贼人是谁,还真不好说。” 定逸师太心中笃定,此事定又是左冷禅的诡计。 定闲师太说道:“在铸剑谷时,贫尼已说过,我恒山派绝不同意五派合并。” “今日左盟主兀自放言,要举行五岳剑派合并仪式,此事并未提前告知贫尼。” “恒山派已不再奉左盟主号令行事,莫说左盟主并未提前知会,即便是下了命令,贫尼也绝不奉行。” 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站起身,跟着说道:“我泰山派自祖师东灵道人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 “若是五岳剑派合并,统称‘五岳派’,我泰山派岂不是就此在江湖上除名?” “贫道奉恩师之名,执掌泰山门户,绝不能有负恩师之托。” “泰山派三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贫道手上。” “五派合并,我泰山派也不同意。” 左冷禅料到天门道人的态度,已提前安排了应对之策。 他看向一旁的玉玑子。 此人乃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左冷禅给他送了黄金、美妾,已将他收为己用。 玉玑子会意,站起来朗声道:“等等,五派合并,于我泰山派大有益处。” “你怎可为了一己私欲,阻挠五派合并的大计?” 天门道人看向玉玑子,面色不愉。 “师叔,什么一己私欲?” “若是五派合并,那从此江湖上只有‘五岳派’,哪还有泰山派?” “我这怎么是为了一己私欲?” 大殿之中,众人见他们泰山派闹起了内讧,也不插嘴,就在一旁看热闹。 衡山派的事还没解决,这边泰山派又闹了起来。 这令狐冲,还曾是华山派弟子。 这里头的关系,还真是乱得很。 若是五岳剑派合并为一派,真能团结一心? 第129章 相讥 天门道人的性子暴躁。 玉玑子反唇相讥,说天门道人不同意五派合并,不过是为一己私欲,舍不得掌门人的名位。 天门道人被他一激,如左冷禅所预料一般,脱口而出,说自己可以不做掌门人。 天门道人将掌门信物铸铁短剑拿了出来。 他一手举着短剑,怒道:“泰山一派,绝不能在我手中被人吞并。” “我哪里是舍不得掌门人的名位,而是不能做泰山派的千古罪人。” “掌门人的位置,我不坐也罢。” 玉玑子见了那短剑,暗自窃喜。 他问天门道人,“你当真舍得掌门人的名位?” 天门道人不假思索道:“有何舍不得?” “这掌门人我不做了,你要做,你做!” 天门道人手中的那柄短剑,乃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 见短剑,如见东灵。 拿到掌门信物,本派中人须奉他号令行事。 天门道人此举正中下怀,玉玑子突然纵身上前,一把将那短剑夺走。 天门道人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没料到玉玑子会真将这掌门信物夺了去。 他忙伸手去抢。 玉玑子后跃避开。 玉音子、玉磬子大步上前,抢在玉玑子身前。 玉磬子厉声喝道:“天门,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掌门人不敬。” 这两人与玉玑子同辈,都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天门道人怒道:“他算什么掌门人?” 玉音子说道:“不是你把掌门之位,传给了玉玑师兄?” 天门道人说道:“掌门之位,怎可如此儿戏?” 玉磬子笑道:“这短剑是你拿出来,掌门也是你说不做的,让玉玑师兄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反悔?” 天门道人怒不可遏,“我那是一时的气话!他……他……他妈的……” 玉音子喝道:“放肆,满嘴污言秽语,也配当泰山派的掌门。” 见师父被气得口不择言,天门道人座下弟子,建除道人说道: “师父的脾气一向如此,若是几位师叔祖不惹他老人家,他又怎会说出这种气话?” “本派的掌门人,一直都是师父,从前也不见几位师叔祖有意见。” “几位师叔祖怎么偏在这时候捣乱,要争这掌门人的名位?” “当着武林众位英雄的面,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玉玑子的弟子也跟着站出来,争辩道:“掌门之位,是天门师兄自己要让给我师父的。” “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天门师兄出尔反尔,这才是让人看了笑话。” 玉玑子高举手中的铁剑,朗声道:“见此铁剑,如见东灵。” “给我将逆徒天门擒下!” 玉玑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带了各自座下共百余名弟子。 而天门道人所带的弟子,不过五十余名。 一声令下,泰山派弟子分为两拨。 百余人散开,围成一圈,将天门道人与其座下弟子围在圈中。 玉玑子朗声道:“天门犯上作乱,此事与他座下弟子无关。” “尔等放下兵刃,速速过来归顺,掌门既往不咎。” 建除道人说道:“几位师叔祖今日与师父为难,可是为了帮助左盟主,促成五派合并?” “若是五派合并,泰山派从此在江湖中除名,我等有何颜面去见祖师爷?” “归顺你们,岂不是同你们一样,做了本派的千古罪人。” 天门道人指着玉玑子几人,怒道:“你们,你们都是被左冷禅收买的。” “我看衡山派的那个‘金眼乌鸦’,跟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难怪令狐冲执掌衡山门户,他要百般阻挠。” “说得冠冕堂皇,说白了,就是跟你们一样,要篡夺掌门之位,同意五派合并,好让左冷禅的奸计得逞。” 天门道人看向左冷禅,“今日你们要杀便杀,要我归降,绝不可能。” 忽的,人群之中有一人说道:“说完就赖的狗熊,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说话的汉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质问天门道人。 “你都已经把掌门之位让给了别人,怎么还有脸讨回去?” 天门道人看向那汉子,怒道:“你是什么人?我泰山派的家事,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那汉子笑道:“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 “老子看你不顺眼,为何不能多管闲事?” 那汉子陡然纵身跃上,穿进玉玑子等人围成的圈子,点了天门道人后心的大穴,将他擒住。 见那汉子的招数怪异,岳灵珊凑到林平之耳边,小声说道:“他的招数好奇怪,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林平之小声说道:“此人名号‘青海一枭’,是‘白板门煞’的徒弟。” 岳灵珊喃喃道:“白板门煞?”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林平之问道:“你小时候哭闹,岳母有没有对你说过,再哭就要被‘白板门煞’抓走了。” 传闻,“白板门煞”喜欢吃爱哭的小孩。 岳灵珊恍然想起,小时候,她哭闹不停,娘是这么吓过她。 站在天门道人身侧的弟子,见师父被擒,拔剑朝着青海一枭刺去。 青海一枭抓着天门道人后心,用天门道人做肉盾,挡在身前。 见青海一枭用师父挡剑,众弟子忙撤剑不敢妄动。 有弟子怒骂道:“你个狗畜生,偷袭我师父,算什么英雄好汉?” 青海一枭听了他的话,抬手打了天门道人一耳光。 令狐冲见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心中猜测定又是左冷禅的诡计。 他向岳不群所在的位置看去,想看看师父会如何应对。 见师父神色泰然,令狐冲暗想,师父应是要静观其变。 忽又见岳灵珊同林平之窃窃私语,令狐冲不由一怔。 林平之与岳灵珊说话时,也在留意着天门道人的情况。 他记得,天门道人不甘受辱,最后是跟那青海一枭同归于尽了。 见天门道人提气运功,试图冲断筋脉解穴。 林平之纵身掠起,凌空出掌,打向青海一枭的天灵盖。 青海一枭心中大惊,抓着天门道人后退闪避。 林平之转而扣住天门道人肩膀,将他推到建除道人那侧。 建除道人忙将师父扶住,喊道:“师父!” 天门道人胸口剧痛,瘫软倒下,口吐鲜血。 众弟子忙簇拥上前,“师父!” 天门道人本欲冲断筋脉,与对方同归于尽,中途被林平之打断,侥幸保全了性命,但筋脉却已受损。 第130章 提议 左冷禅见林平之出来搅局,不禁咬牙。 青海一枭虽从未见过林平之,但见他与华山派的人在一块儿,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林平之在少林寺,击败任我行,以致任我行在少林寺留居十年。 此事早已传开,江湖上无人不晓。 青海一枭不敢与他对战,转身就要逃走。 林平之纵身上前,骈指点他脑后的“玉枕穴”。 接着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把人丢到了天门道人跟前。 林平之看向一旁拿着短剑的玉玑子。 玉玑子心中一慌,下意识退后几步。 林平之说道:“泰山派的事,晚辈一个外人,不应插手。” “不过‘青海一枭’的师父,乃是恶名昭彰的‘白板煞星’。” “他师徒俩作恶多端,晚辈出手将‘青海一枭’制服,不算是插手泰山派的家事。” “玉玑道长,晚辈说的可在理?” 玉玑子避而不答。 林平之又看向左冷禅,问道:“听闻,‘白板煞星’与左掌门交情匪浅。” “左掌门可会怪晚辈,擒了您好友的徒弟?” 在林平之说出“白板煞星”的名号时,大殿之中便议论声四起。 林平之的话音落下,又有人大声说道:“左掌门,‘青海一枭’是邪魔外道。” “你身为五岳盟主,勾结邪魔外道,戕害同道,未免太过分了吧?” 天门道人座下弟子心中气愤,怒道:“狗畜生,敢谋害师父。” 他这话,也不知是在骂左冷禅,还是在骂青海一枭。 另一名弟子拔剑道:“狗畜生,作恶多端,该死。” 话声甫毕,那弟子提剑刺向青海一枭。 天门道人说道:“且住。” 那拔剑的弟子住手,看向天门道人,忿忿的道:“师父,这狗畜生对您老人家不敬,让弟子杀了他,给您报仇。” 青海一枭穴道被封,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看向左冷禅,求救道:“左盟主,救我。” 早在林平之出手前,已有许多人猜到,此人是受左冷禅指使,方才出手偷袭天门道人。 天门道人留下青海一枭一口气,本是要逼他供出左冷禅。 免得左冷禅又像当初一样,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青海一枭不打自招。 天门道人看向左冷禅,喘息道:“左冷禅,你为了当上五岳派掌门,不择手段。” “你设计伏击恒山派,今日又收买玉玑子这帮逆徒,还让这狗畜生来对付我。” “不用想,莫大先生在途中遇袭,肯定也是你这卑鄙小人做的。” “你戕害同道,比起魔教又好到哪里去?” “你不配做五岳盟主,更别妄想五派合并,做五岳派掌门。”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说道:“左掌门,你这么做,即便如愿当上了五岳派掌门,也难以服众。” 另一人跟着说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左掌门却如此算计其余四派。” “今日若嵩山派吞并了五岳四派,人心不足,指不定哪一日,左掌门就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 在场的群雄之中,有许多看不惯左冷禅的。 纷纷出言附和。 左冷禅面色难看,心中犹豫,是否要直接以势压人。 五岳剑派合并,势在必行。 即便是因此在嵩山上厮杀一场,他也在所不惜。 岳不群猜测,左冷禅既放言要举办五岳剑派合并仪式,定是已做好了打算。 即便情势非他所愿,他也不会善罢。 岳不群本打算,若是今日左冷禅的奸计得逞,能说服泰山派、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三派同意。 他华山派也随波逐流,同意五岳剑派合并。 待五派合一,他再出言提议,比剑选出五岳派掌门。 若是他能夺得掌门之位,左冷禅费尽心思,还不是给他岳不群做了嫁衣? 不过看眼前的情势,其余三派掌门点头,同意五岳剑派合并,已绝无可能。 在场的群雄除却被左冷禅收买的,大多不满左冷禅的所作所为。 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三派都已同嵩山派势不两立。 眼下正是提议重选五岳盟主的好时机。 岳不群朗声道:“诸位,能否听岳某一言。” 岳不群这一声用了内力传音,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异常清晰。 人声渐息,纷纷朝岳不群看去。 左冷禅冷声道:“岳兄有何高见?” 林平之三番四次坏他的好事,此人又是岳不群的女婿。 左冷禅看岳不群尤为不顺眼。 墙倒众人推。 岳不群在这个时候开口,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岳不群说道:“我五岳剑派能在武林中快速崛起,全仰赖于我五派同气连枝。” “今日见大家伤了和气,岳某痛心疾首。” “江湖上的纷争,多因门户之争而起。” “若是我五岳剑派从此反目成仇,岂不徒增风波?” “再者,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五岳剑派同心协力,于我等皆有益处。” 左冷禅听了岳不群的话,颇为意外。 听他这意思,是要劝和了。 岳不群先后看向定闲师太与天门道人。 见他二人不语,又看向令狐冲。 “冲儿,你既做了衡山派的掌门,又起誓痛改前非。” “你我情同父子,就此言归于好,往后同心协力,不好吗?” 令狐冲见师父态度有所转变,不禁热泪盈眶。 令狐冲身侧的衡山弟子说道:“掌门,杀师之仇,不可不报。” “按照岳先生所言,难道我们要跟嵩山派言归于好,往后还要奉他号令行事?” 令狐冲看着岳不群,为难道:“师父的教诲,弟子不敢违背。” “可莫大先生的血海深仇,这……” 天门道人冷冷的道:“岳先生,你要依附嵩山派,贫道管不着。” “但我泰山派,绝不可能归降。” 第131章 比剑 岳不群解释道:“天门道兄,你误解岳某的意思了。岳某并非要向左兄妥协。” “不论左兄要五岳剑派合并,是出于一己私欲,还是出于五岳剑派的前程考虑。” “左兄为达目的,所采取的手段有欠妥当,乃是不争的事实。” “因左兄之举,让五岳剑派生了嫌隙。若是五岳同盟,就此瓦解,不免可惜。” “五岳剑派,荣辱相生。” “若是从此结仇,起了门户之争,纷争不断,一损俱损。” “岳某以为,不妨我们重选一位能服众的人,担任五岳盟主,众位意下如何?” 群雄均想,岳不群的话,不无道理。 但依照左冷禅的作风,怎会轻易将盟主之位让出? 左冷禅的态度,岳不群不可能猜不到。 他既开了口,可是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左冷禅心想,天门道人性情暴躁。 玉玑子三言两语,就能气得他口不择言,交出掌门之位。 此人担任五岳盟主,定是不能服众。 恒山派定闲师太,虽受人尊敬,但毕竟是女流之辈。 她又是佛门中人,性情温和,常居恒山不出。 由她统领五岳群雄,也不合适。 令狐冲一个晚辈,如何能号令五岳群雄。 更何况,他与魔教的任盈盈有私情,由他担任五岳盟主,也不妥当。 如此看来,只剩下岳不群能跟自己一争高下。 岳不群名声最好,又能言善辩。 五派之中,左冷禅觉得最不好对付的,也是他。 左冷禅问道:“莫非岳兄是想取代左某,做新任的五岳盟主?” 岳不群说道:“岳某所言,并非此意。” “当日左兄技压五岳群雄,众人心服口服,奉左兄为盟主,听左兄号令行事。” “可如今大家都对左兄的所作所为颇有怨怼。” “岳某以为,重选一位能服众的人,是维系五岳同盟最好的办法。” “若是五岳剑派从此各行其是,难免势单力孤,于五派皆不利。” 岳不群看向其他人,问道:“天门道兄、定闲师太、令狐掌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令狐冲心想,若是师父能代替左冷禅做了五岳盟主,自是极好的。 他率先说道:“若是由您老人家担任五岳盟主,弟子心服口服。” 岳不群客气道:“岳某说这些,并非贪图盟主之位。” “群龙无首,难成大事。若是要维系五岳剑派的关系,盟主必不可少。” “至于这担任盟主之人,自是要德才兼备。” “新任盟主应由众人一同推举,岳某不敢自居。” 岳不群请定闲师太过来的时候,已提前在信中提过此事。 定闲师太说道:“我恒山派之所以不愿再奉盟主号令行事,正是因为无法苟同左盟主的行事作风。” “若是当真有一人,德才兼备,能让群雄心悦诚服,取而代之,倒是不错。” 天门道人看了眼左冷禅,说道:“新盟主要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贫道看是难。” “不说旁人,就说左冷禅,他能服气?” 岳不群问左冷禅,“当初之所以由左兄担任五岳盟主,正是因左兄提议,以武分高下。” “盟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此乃左兄当日所言。” “若是今日有一人能击败左兄,不知左兄服不服?” 左冷禅冷笑,击败他,五岳剑派之中,有谁能击败他? 不说天门道人经脉受损,即便天门道人没受内伤,也绝不是他左冷禅的对手。 恒山剑法,是专门给女子练的,左冷禅亦是不放在眼里。 至于岳不群。 那日药王庙一役,左冷禅便摸清了岳不群的虚实。 之后在少林寺,与令狐冲一战,在左冷禅眼里,更是个笑话。 还有令狐冲。 这小子虽剑术了得,但若是拼拳脚、内力,也不是他左冷禅的对手。 这些事,岳不群不可能想不到。 岳不群既开口这么说了,难道是有什么击败他的把握? 左冷禅问道:“岳兄以为,五岳剑派之中,谁能击败我?” “是你的好徒弟?还是你的好女婿?” 左冷禅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平之。 他仔细斟酌,唯一有可能与他抗衡的,就是林平之。 不过这臭小子并未投身华山门下,有什么资格来争五岳盟主的位子? 岳灵珊笑道:“若是让我夫君与左师伯较量,要胜过左师伯,自是不难。” 岳不群厉声道:“珊儿,不得无礼。” 岳灵珊笑道:“女儿说的乃是实话,怎算是无礼?” “那日在少林寺,左师伯败给了任教主,可任教主却败给了我夫君。” “当时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等群雄皆在场,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何不能说?” “左师伯,您连任教主都打不过,如何能胜过我夫君?” “侄女说,我夫君要胜过您不难,这话没说错吧?” 左冷禅横眉瞪向岳灵珊,冷冷的问道:“这么说,尊夫是要与左某较量一番,争夺盟主之位了?” 岳灵珊摇头,笑道:“我夫君不是五岳剑派弟子,不适合与您争这盟主之位,您不必担心。” “不过这盟主之位,侄女以为,还是我爹爹做更合适。” “我爹爹名号‘君子剑’,品行自是不用多说。” “我爹爹不会像左师伯您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引起众怒。” “我爹爹还精通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由他担任五岳盟主,更是合适不过了。” 大殿之中,群雄闻言耸动。 有人大声问道:“岳先生精通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 众人议论纷纷。 “此话当真?” “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嵩山四派的剑法,岳先生也精通?” “那若是岳先生用‘嵩山剑法’,同左掌门切磋,可有把握胜过左掌门?” 岳不群朗声道:“小女信口开河,当不得真。” 左冷禅心机深沉,闻之岳灵珊当众说这番话,心中笃定,必有其原因。 难道,岳不群真精通每一派的剑法不成? 怎么可能? 岳灵珊说道:“左师伯,您的‘寒冰神掌’虽厉害,但我五岳剑派以剑法闻名,自是应以剑法分高低。” 左冷禅笑道:“以剑法分高低?” “那日在少林寺,岳兄与令狐掌门一战,谁高谁低,大家心知肚明。” 左冷禅看向岳不群,“岳兄你说呢?” 第132章 赐教 令狐冲对当日之事,仍心中有愧,忙解释道:“那日……” 岳不群抬手阻止,给岳灵珊使了个眼色。 那日与令狐冲一战,岳不群亦将其视为奇耻大辱。 他提议要比剑,已料到左冷禅会旧事重提,提前想好了说辞。 岳灵珊开口道:“左师伯,您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被侄女说中了,您的剑法造诣,远比不上您的‘寒冰神掌’?” “侄女记得,您那日对付任教主,也是赤手空拳。” “仔细想想,您的剑法如何,侄女还从未见过呢。” “侄女不才,受爹爹指点,学过几招嵩山剑法,不知可否请左师伯赐教一二?” 左冷禅看向岳灵珊,不解道:“你要跟我比试?” 左冷禅设想过,岳不群会找女婿来帮忙。 但万万没想到,岳不群会让女儿跟他比试。 左冷禅有把握,他一招就能震飞这小丫头手里的剑。 与他比剑,为的是什么? 岳灵珊笑道:“侄女自知武功低微,不是左师伯的对手。” “比试说不上,不过是想请左师伯赐教,看看侄女随手练的‘嵩山剑法’,像不像样。” 左冷禅心中暗想,这小丫头要与他较量,必定另有所图。 她与林平之那臭小子是夫妻。 在少林寺时,向问天袭击岳灵珊,被她的暗器所伤。 后来任我行讨要解药,是林平之给的解药。 当初他让人假扮魔教中人,去劫福威镖局的镖货。 当时,镖队的趟子手、镖师也有暗器防身。 前去劫镖的黑道人士,有几人也中了暗器上的毒。 袭击向问天的暗器是从哪儿来的,可想而知。 这丫头身上,肯定还有其他防身的暗器。 他若贸然与这丫头比试,她会不会发动暗器偷袭? 向问天中毒后,不可催动内力。 他与这丫头比剑,还算不上是争夺盟主之位。 若是他不慎中毒,无法催动内力,岂不是便宜了岳不群? 左冷禅又想,林平之那臭小子,对岳灵珊百般维护。 任我行出掌打这丫头时,那臭小子毫不犹豫,舍身相护。 若是他与这丫头比剑,那臭小子会不会趁机跑出来,假意保护岳灵珊,然后故意出手伤他? 到时他再出言狡辩,说是自己护妻心切,这事就不好算在岳不群头上。 任我行败在林平之手下,是他亲眼所见。 若与林平之较量,左冷禅没有多少胜算。 见左冷禅沉吟良久,岳灵珊问道:“侄女不过是请左师伯赐教一二,左师伯犹豫什么?” “左师伯打不过我夫君,还怕打不过侄女吗?” 左冷禅行事一向谋而后动。 此事关乎盟主之位,事关重大,不可有疏漏。 他怀疑其中有诈,必不会轻易中岳灵珊的激将法。 左冷禅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岳灵珊本就不打算第一个与他过招。 见他如爹爹猜测的一般不应战,岳灵珊又看向天门道长等人。 “晚辈对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三派的剑法也略通一二。” “不知三派之中,可有人愿意赐教?” 玉玑子不服道:“大言不惭,你一个小丫头,能精通我泰山派的剑法?” 岳灵珊说道:“晚辈何时说精通了?不过是得我爹爹指点,略通一二罢了。” “玉玑师叔祖可是愿意与晚辈过上几招?” “玉玑师叔祖篡夺掌门之位不成,若是能技压群雄,说不定还有望当上五岳盟主。” “如此,左师伯送您的那些黄金与美妾,也不算是白费了。” 今日岳灵珊说的许多话,都岳不群授意的。 黄金与美妾,是林平之告诉她的。 岳灵珊顺嘴,就给说出来了。 玉玑子恼羞成怒,“什么黄金美妾,一派胡言。” “你,放肆!” 玉玑子拔出长剑,“好,我倒要看看,你的‘泰山剑法’练成什么样?” 岳灵珊应道:“多谢玉玑师叔祖赐教。” 岳灵珊右手拔出长剑,左手五指张开,拉开剑势。 玉玑子见她左手屈指计算,心中一惊。 这一招是“岱宗如何”! 她怎么会泰山派的绝技? 这一招,玉玑子从师父那儿听说过。 “岱宗如何”最难的,就是左手屈指算计这一步。 因他不够细心,又缺乏定性。 师父知他学不来,便没要求他苦学计算。 天门道人在一旁,也看出了这一招是泰山派绝技。 他喃喃道:“她真的会‘泰山剑法’?” 泰山派到他这一脉,已无人会使这招“岱宗如何”。 天门道人也只是听师父提过。 岳灵珊一个小丫头,绝不可能见前辈使过这招,她是从何学来的? 难不成,真是岳不群教的? 这剑势摆开简单,要算准就难了。 岳灵珊才学了一月不到,哪里算得准。 不过是唬人罢了。 思过崖石壁上的剑招有许多,岳灵珊仅有一月的时间,不可能全都学了。 岳不群给她挑了几招,特别能唬人的。 这“岱宗如何”就是其中之一。 要在顷刻之间算准,谈何容易。 玉玑子半信半疑,觉得岳灵珊一个小姑娘,应是办不到。 但又想到“岱宗如何”,一经算准,一击必中,他不敢托大。 玉玑子右手举剑,矮身往侧边迈步。 剑交左手,往前一迈,又挺身蹿起。 玉玑子心想,如此应对,她自是无法算准。 见玉玑子的反应,岳灵珊知他已经看出了这一招是“岱宗如何”。 玉玑子蹿高伏低,为的是让她算不准身影、方位。 目的已达到,岳灵珊不再装腔作势,挺剑朝玉玑子喉间刺去。 玉玑子侧跃闪避。 岳灵珊手中长剑一横,顺势向玉玑子划去。 玉玑子矮身,长剑从他头顶掠过。 岳灵珊往后撤剑,长剑圈转,唰唰唰,朝玉玑子连刺五剑。 在旁观战的玉磬子见了这招数,惊道:“是‘五大夫剑’!” 第133章 佩服 见岳灵珊出招未能一击就中,玉玑子不禁窃喜。 玉玑子心中暗想,“岱宗如何”乃是泰山派的绝技,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学会的。 定是岳不群从哪里知道了这招“岱宗如何”,让这丫头摆出来,装模作样来骗人。 转眼又见岳灵珊使出“五大夫剑”,玉玑子登时由喜转惊。 他心中暗道,只单摆出一招是装模作样,不足为惧。 但接连又出了五招,这又如何解释? 难不成,这丫头真的会泰山剑法? 石壁上的剑招是死的。 运用的实战中,要如何施展开,不同人有不同的应对之策。 岳不群挑选剑招的时候,还做了部分改动。 玉玑子见岳灵珊所使的剑招,与他所知的剑招似是而非,心中惊疑不定。 见岳灵珊的长剑朝他中盘刺来,玉玑子飞身掠起,挺剑斜刺而出。 他右腕一震,横打向岳灵珊的长剑。 玉玑子将内力灌注剑身,试图震飞岳灵珊手中的长剑。 一个年轻妇人,能使出泰山派的剑法,且使出的剑招威力更甚,足以对玉玑子造成威慑。 岳灵珊手中长剑向上斜刺而出,迎着玉玑的剑刃而上。 两剑相摩擦,发出的铮鸣声,让观战的群雄皆是一惊。 那声音巨大无比,在场周回荡,响彻云霄。 若非持剑之人内力深厚,无法发出这种声音。 各人的内力深浅不同,使出同样的剑招,威力也各不相同。 内力越是深厚,出招的速度越是迅捷,威力也越大。 林平之提前与岳灵珊说过,若是对付玉玑子、玉音子几人,不必跟他们客气。 岳灵珊对付玉玑子的剑招,是用林平之教她的“小无相功”催动的。 观战的群雄不知其关窍,见岳灵珊年岁尚轻,玉玑子又足足高她两个辈分。 皆以为玉玑子的内力在岳灵珊之上。 不管怎么说,玉玑子好歹多修炼了四五十年。 虽有所误会,但见岳灵珊能稳抓长剑不脱手,群雄对她仍是十分佩服。 群雄均想,林夫人能与玉玑子相持不下,已经算是十分厉害了。 玉玑子见岳灵珊稳如泰山,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心下大骇,这丫头不只是会使“泰山剑法”,内力竟也与他不相上下。 见岳灵珊的长剑向自己腕上奔来,玉玑子忙撤手,旋身后退。 岳灵珊顺势而上,长剑凌空画了个半圆,刺向玉玑子左胸。 玉玑子脚下急蹬,向后纵身避开。 在旁观战的天门道人喃喃道:“这招是,‘石关回马’。” 左冷禅观战的同时,也在留意泰山派众人的反应。 显然,岳灵珊所使的,真的是“泰山剑法”。 玉玑子又见岳灵珊使出“石关回马”、“来鹤清泉”,更是方寸大乱。 岳灵珊出剑速度极快,剑招运用得十分熟练,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是才学的。 岳不群的女儿若是天资过人,左冷禅早该有所耳闻。 见岳灵珊今日的表现,左冷禅猜她定是下了功夫苦练。 说什么随手练的,根本是一派胡言。 左冷禅心想,岳不群如此费心思教导女儿,必是花了不少时间。 说什么不贪图盟主之位,分明是早就在打五岳盟主的主意了。 场中,岳灵珊已然占了上风。 玉玑子举剑挡架,一寻到机会,顾不上使什么剑招,运内力举剑劈向岳灵珊。 岳灵珊手中长剑一横,举过头顶,横剑挡架。 比武除却招数、内功,气势盛衰也尤为重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玉玑子的士气早已耗尽,露出败势。 岳灵珊又使出一招“快活三”,刺向玉玑子左膝。 玉玑子左膝中剑,单膝跪下,手中长剑拄地。 岳灵珊收剑,抱拳道:“承让。” “好!” 玉玑子等人早前与天门道人相争,在场的群雄之中,已有许多人看不过眼。 现在见岳灵珊一貌美少妇将他杀败,心中不由畅快。 众人轰然叫好。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正看着她,面带笑意。 岳灵珊心中得意,但不好表露出来。 她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又看向天门道人,问道:“泰山派之中,可还有人要赐教一二?” 天门道人说道:“林夫人所使的剑招,的确是我们泰山派的剑法。” “林夫人第一招所使的‘岱宗如何’,乃是本派剑法中最高深的绝技。” 天门道人举起左手,张开五指。 “右手出剑前,左手屈指计算。” “根据敌人的身形、方位、兵刃大小、日照光影等细算,一经算准,击无不中。” “可要在顷刻之内算出,谈何容易?” “林夫人非我派弟子,只知其招式,未能精通其计算之法,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林夫人所使的‘石关回马’、‘来鹤清泉’、‘快活三’等招数。” “在关键之处,与本派所传的剑招略有不同。” “但林夫人未知剑法要旨,剑招就能有如此威力,已是十分厉害。” “林夫人年纪轻轻,能将玉玑这本派罪人击败,贫道佩服。” “贫道身受重伤,与林夫人切磋,怕也是自取其辱。” “贫道亦有自知之明,自知无法胜任五岳盟主一职,就不与岳兄争高下了。” 天门道人看向玉音子等人,“几位师叔若是不服气,想自取其辱,大可向林夫人讨教。” “天门不拦着几位师叔。” 天门道人嘴上说佩服,但字里行间,却暗指了岳灵珊只知泰山派剑法的招式,不知其要旨。 岳灵珊并不与他争辩,看向玉音子等人。 “几位师叔祖可要赐教?” “若是连晚辈都打不过,几位怕是不好与我爹爹争盟主之位。” 玉音子看向玉玑子。 玉玑子冲他摇了摇头,面上尽是颓败之色。 玉音子说道:“我既非掌门,当什么盟主?” “就让岳先生,与左掌门一较高下吧。” 第134章 失传 泰山一派解决了,岳灵珊又看向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两派,请两派的掌门赐教。 左冷禅闻之,心想,岳不群是要让女儿与各派都打一遍。 还指名,邀请掌门赐教。 这是为什么? 若是岳不群知晓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招,与我比试时忽然使出来,兴许还能出其不意。 提前让岳灵珊出来挑战各派,是为什么? 是要逼得我不得不出手,然后在我与他女儿过招时,借林平之的手伤我? 令狐冲与定闲师太互视一眼,均未出战。 令狐冲不知师父此举的用意,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应战。 他想起,曾经在华山时,常陪着小师妹练剑,给她喂招。 可自从小师妹认识了林平之,一切就变了。 他已经许久,没和小师妹互拆过剑招了。 想到这里,令狐冲不由心头一痛。 令狐冲心想,若是能借机与小师妹过上几招,于我来说,也算是重温旧梦。 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令狐冲胡思乱想之际,他身后一位衡山弟子站了出来。 那弟子对岳灵珊说道:“令狐掌门才接任衡山派不久,尚未研习‘衡山剑法’。” “就由在下向林夫人讨教。” 令狐冲本欲上前将那弟子拦下。 听到“林夫人”三个字,脚下一顿。 另一位衡山弟子按住令狐冲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掌门,就让大师兄先与她比试。” “我们尚且不知林夫人挑战各派的用意,不可贸然出手。” “若是由您出战,此战败给了林夫人,您就不好再与左掌门争夺盟主之位。” 令狐冲说道:“可我……” 他没有争夺盟主之位的念头。 那衡山弟子打断令狐冲,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万一岳先生不敌左掌门,那可怎么好?” “我们先静观其变,倘若岳先生未能夺得盟主之位,您再出手,与左掌门一较高下。” “如此,岂不为更为稳妥些?” 令狐冲点头,心想,也是。 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厉害得很。 此人心机深沉,若是使了什么奸计,师父怕不是他的对手。 盟主之位,绝不可再落入左冷禅之手。 若是师父不敌左冷禅,我便站出来,与左冷禅比剑。 若是能侥幸得胜,我再推辞自己难当大任,将盟主之位让给师父。 两人说话时,岳灵珊已同那衡山弟子打了起来。 观战的衡山众弟子看着岳灵珊的剑招,神情各异。 岳灵珊所使的剑招,在场的许多衡山弟子都没见过。 部分弟子心中不禁怀疑,这位林夫人说自己会“衡山剑法”,怎得不见她使出来? 部分入门早的弟子则是越看,面色越凝重。 衡山剑法,以轻巧多变为主。 莫大先生的兵器,是藏匿于胡琴之中的短剑。 出来应战的衡山弟子师承莫大先生,所用的兵刃也形似短剑。 他手中短剑横挥,寒光一闪,使出的是一招“一剑落九雁”。 那弟子的功夫还不到家,岳灵珊挽了个剑花,将他的短剑往外一封。 岳灵珊往后一撤剑,又疾刺向那弟子周身。 她右腕一震,手中长剑的剑身抖动,犹如灵蛇一般。 衡山派弟子所使的剑较为轻薄,莫大先生藏匿于胡琴之中的短剑,亦是一柄薄剑。 莫大先生出剑时,剑身颤动不绝,就如岳灵珊现在手中的长剑一般。 衡山弟子见岳灵珊的剑招与师父相似,不由起疑。 左冷禅不认得岳灵珊的剑招,但他能看出,与“衡山剑法”的路数颇为相似。 岳灵珊手中的长剑,乃是钢剑,并非薄剑。 有本事使剑身如灵蛇颤动,她的内力必是不低。 先前倒是小瞧了岳不群这个女儿。 令狐冲身侧的衡山弟子轻声说道:“林夫人所使的剑招,好像是我们衡山的‘五大神剑’。” “五大神剑?” 令狐冲没听过这招数的名字。 衡山现今最有名的剑法,亦是莫大先生的绝技,“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 方才那衡山弟子所使的“一剑落九雁”,正是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第十七招。 莫大先生与其师弟刘正风,都擅使这套剑法。 衡山弟子熟悉的,也多是这套剑法。 相反“衡山五神剑”,因已经失传,许多弟子未能看出来。 岳不群本以为今日出战的会是莫大先生。 所以专挑了这“衡山五神剑”让岳灵珊练习。 不想事出突然,莫大先生意外身死。 莫大先生曾与座下弟子提过这“衡山五神剑”。 有些入门早的,在一旁观战,瞧出了端倪。 令狐冲身侧的衡山弟子解释道:“这‘五大神剑’是以我衡山五大高峰命名。” “石廪峰、天柱峰、芙蓉峰、紫盖峰、祝融峰,乃是我衡山最高的五座山峰。” “所以这五神剑又分别称作‘石廪书声’、‘天柱云气’、‘泉鸣芙蓉’、‘鹤翔紫盖’、‘雁回祝融’。” “早年间,我衡山先辈意外战死,以致未能将这‘五大神剑’传授给弟子。” “这‘五大神剑’的剑法要旨已失传,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使。” “他老人家对剑招只略知一二,闲暇之时,曾与我们提起过。” “‘衡山五神剑’,我衡山派中已没人会,林夫人从哪里学来的?” 令狐冲早就认出,岳灵珊所使的招式,都是华山思过崖山洞石壁上所刻的剑招。 他心想,小师妹说,是得师父指点。 我离开前,将那山洞的入口给掩盖了,师父是如何发现的? 还是说,有哪位师弟也被罚去了思过崖面壁,无意中发现了那入口? 想起师弟们,令狐冲不禁自嘲。 除了我,还有谁会惹得师父他老人家生气? 出来应战的,是莫大先生的大弟子。 他也瞧出了岳灵珊所使的剑招,是师父曾经提过的“衡山五神剑”。 衡山七十二峰中,祝融最高。 故而五神剑中,“雁回祝融”也是最厉害的一招。 眼看岳灵珊已经先后使出了“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 那弟子猜她下一招就是“雁回祝融”。 知这一招威力巨大,那衡山弟子不由心生怯意。 岳灵珊与衡山无旧怨,出手还算客气。 比起五派的掌门,这位与她平辈。 要不是为了将所学的剑招逐一施展开,让人看出她使的的确是“衡山剑法”,岳灵珊早击败他了。 施展出最后一招,长剑刺出,岳灵珊并未刺对方要穴,只是挑飞了那衡山弟子手中的剑。 她收剑抱拳道:“承让。” 第135章 托大 岳不群名号“君子剑”,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很好。 定闲师太对岳不群的品行深信不疑。 比起野心勃勃的左冷禅,她认为由岳不群担任盟主,要更为妥当。 泰山、衡山两派已先后与岳灵珊较量过。 定闲师太虽不解其用意,但见岳不群未出言阻拦,猜测岳灵珊此举,应是岳不群授意。 在衡山弟子与岳灵珊比剑时,定闲师太与师妹商议,已做了决定,与岳灵珊比试一场。 因泰山、衡山两派皆非掌门出战,定闲师太作为恒山掌门,亦不出战。 由师妹定逸师太与岳灵珊比试。 恒山门下弟子皆是女子,又都投身佛门,不宜杀孽过重。 恒山弟子习武,旨在防身,而非伤人。 恒山派的剑法,剑招多以防守为主。 十招之内,九招皆是防守,乘虚出一招攻击。 观战的群雄虽不认得岳灵珊所使的剑招,是否是“恒山剑法”。 但看剑意却是与“恒山剑法”相似。 岳灵珊敬重恒山派三位师太,将所学的剑招一一施展开后,乘虚突击,长剑直指定闲师太咽喉。 剑尖在距离定逸师太咽喉前一寸处陡然停下。 岳灵珊收剑抱拳道:“多谢定逸师叔手下留情,让侄女侥幸胜了半招。” 定逸师太的确是手下留情,不过她就算出了全力,也未必能胜。 定逸师太说道:“灵珊所使的剑招,的确是‘恒山剑法’。” “你的剑法练得不错,不必自谦。” 定逸师太又看向岳不群,“由此可见,岳师兄对敝派剑法颇有见解,贫尼佩服。” 待定逸师太退场,岳灵珊又看向左冷禅。 “左师伯,现在就剩你们嵩山派了。” “不知侄女有没有机会,向您讨教‘嵩山剑法’?” 费彬站出来,“不必左盟主亲自出手,让我来看看,林夫人的‘嵩山剑法’练得如何。” 前三派出战的都不是掌门,左冷禅在这时候与岳灵珊比剑,岂不是有失身份? 正好左冷禅忌惮林平之,这下顺理成章,有了不应战的借口。 这一场,左冷禅示意费彬出战。 事情与岳不群早前预料的有出入。 见是费彬出来,岳灵珊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左冷禅见他们父女互相使眼色,不由冷笑。 “嵩山十三太保”中,丁勉因在少林寺杀害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被林平之所擒。 后又当着群雄的面,将人给左冷禅送了回来。 现在丁勉人是回到了嵩山派,但却不好再顶着“嵩山十三太保”的名号,给左冷禅传达号令,替他办事。 今日招待群雄,丁勉亦未露面。 陆柏在衡阳城,刘正风家中,被林平之所杀。 眼下“嵩山十三太保”中排位最靠前的,就是费彬。 想到两位师兄,皆是因林平之而出事,费彬看这位林夫人,同样是不顺眼得很。 岳灵珊见岳不群点头,又看向费彬,笑道:“请费师叔赐教。” 岳不群闻之一怔。 “嵩山剑法”,岳灵珊只学了一十三招。 这一十三招是岳不群仔细观摩石壁上的剑招后,推测左冷禅是没见过,精心挑选出来的招式。 原本他是交代岳灵珊,到左冷禅出战时,先与左冷禅讨价还价。 只要岳灵珊能在左冷禅手下使出一十三招,就算是岳灵珊胜。 凭左冷禅的功夫,若是要击败岳灵珊,轻易就能将她的长剑震飞,让岳灵珊一招也使不出来。 岳不群是在赌。 赌左冷禅见到嵩山派失传的剑招,会忍不住想将那十三招看完。 为了看剑招,左冷禅不会震飞岳灵珊手中的剑。 现在事出变故,出战的人,由左冷禅变成了费彬。 岳灵珊未与费彬讨价还价,直接开口请对方赐教。 岳不群心想,珊儿没事先与费彬约定好,就贸然出剑。 是珊儿太小看费彬了,还是她以为,换了个对手,就不用约定了? 费彬乃是左冷禅的师弟。 此人的功夫亦不容小觑。 以费彬的心性,未必会有兴趣将那一十三招看完。 见岳灵珊已展开剑势,岳不群心中暗道糟糕。 珊儿这一战,怕是出不了几招,就要败了。 岳灵珊第一招使出的,仍是“万岳朝宗”。 请前辈赐教剑法,第一招必使“万岳朝宗”,这是嵩山派的规矩。 费彬笑道:“不错啊,求前辈赐教,先出‘万岳朝宗’。” “林夫人还知道我们嵩山派的门规。” 一招使罢,岳灵珊长剑刺出,直奔费彬左眼。 费彬右手拿剑,既不躲,也不举剑挡架。 他只抬起左手,用三指夹住岳灵珊的剑身末端。 费彬面带微笑,胸有成竹。 凭他的内力,要扳断这丫头的剑,易如反掌。 费彬运使内力,三指用力扳转。 不料岳灵珊腕上一转,剑身翻转打横,竟反将费彬的三指震开。 当日与岳不群过招时。 岳不群亦是用内力,徒手接下岳灵珊的长剑。 还将她的宝贝“碧水剑”给折断了。 原本林平之教岳灵珊的,是佩剑被折断后,该如何出招。 在那之后,林平之又教了岳灵珊一招。 若是想保住自己的佩剑,该如何用内功反击。 费彬三指被剑刃划出血痕,心中一惊。 不容他多想,岳灵珊的长剑已顺势向他左眼刺来。 费彬不敢再空手去接,忙举剑往外一封。 岳灵珊往回一撤剑,左手捏剑诀,摆出下一招的起势,笑道: “费师叔,刀剑无眼,您可得当心了。” “侄女对‘嵩山剑法’不过略通一二,学艺不精,出手没有分寸。” “不小心伤了费师叔,还望费师兄谅解。” 观战的群雄见费彬胆敢空手接白刃,知他必是用了内力。 见岳灵珊能将他那三指震开,群雄不由佩服。 费彬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倒没人觉得,岳灵珊的内力在费彬之上。 群雄均想,费彬定是小瞧了人家,托大了,这才当众出丑。 岳不群面上不显,心中却也惊骇万分。 那日他震断岳灵珊的长剑,被岳灵珊骈指点了腕上的“灵道穴”。 在那时,他已知女儿的内功增强了许多。 但却未想过,女儿能与费彬一较高下。 第136章 取胜 有了 前车之鉴的教训,费彬已不敢托大。 他出剑攻向岳灵珊,毫不留情。 岳灵珊应接不暇,来不及使出剑招,只用内力挥出长剑,与费彬的长剑相架。 感受到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费彬心头一震。 岳不群的女儿,内力何时变得这般深厚了? 早前他带领封不平几人前往华山,逼岳不群将掌门之位交给“剑宗”后人。 那时岳灵珊就在场。 后在药王庙,十五名蒙面人袭击华山派众人,费彬也在场。 当初可不见岳灵珊有这本事。 若非有人暗中出手,打瞎了那十五名蒙面人的眼睛,这丫头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说不准。 岳灵珊硬接了费彬几招,寻到机会,撤剑后跃,乘虚使出一招“千古人龙”。 这一招左冷禅从未见过。 但看剑法路数,是“嵩山剑法”不错。 费彬不敢轻敌,忙出招回击。 岳灵珊又使出一招“玉井天池”。 才出半招,费彬的长剑已至身前。 岳灵珊剑招陡变,横剑挡架。 见费彬出招迅捷,岳灵珊无法施展完整剑招,左冷禅朗声道: “费师弟,林夫人是要向你讨教‘嵩山剑法’,不是要与你一决高下。” “既要讨教剑招,你自是要让她将剑招使出来。” 费彬会意,撤剑道:“好,就请林夫人使出你所练的‘嵩山剑法’,让费某看看。” 岳灵珊心中了然,是被爹爹猜中了。 左冷禅见旁人使出他从未见过的嵩山派剑招,想将一招一式都看个明白。 岳灵珊笑道:“好,费师叔看好了。” 岳灵珊挺剑向上,斜刺而出,转而朝费彬肩头劈下。 费彬已知师哥是要将剑招看个仔细,不再出剑回击,只闪身避开。 长剑从费彬身侧掠下。 岳灵珊柳腰一弯,剑身一横,横向费彬下盘挥去。 费彬双足用力一蹬,纵身掠起闪避。 岳灵珊回身撤剑,长剑圈转,又使出一招“叠翠浮青”。 左冷禅目不转睛盯着岳灵珊,又惊又喜。 这剑招,真的是“嵩山剑法”。 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在华山的战役,各派掌门都知道。 当时五岳剑派死伤惨重,以致各派许多剑招失传。 嵩山派也不例外。 左冷禅执掌门户后,将前辈所记得的剑招汇集成册,又去芜存精,一一修改,力图让“嵩山剑法”完美无缺。 眼下忽然见了更为博大精深的剑招,左冷禅心中激动不已。 只想将这剑招记个清楚。 观战的群雄见左冷禅看得出神,有部分人心生误会,还当他是被美色所获。 先前还特意开口,要师弟手下留情。 岳灵珊所学的“嵩山剑法”不过一十三招。 在左冷禅的示意下,费彬让岳灵珊使完了十三招。 岳灵珊不懂其他招数,只得又再使出同一招。 左冷禅见她没了新招数,又朗声道:“林夫人所学的‘嵩山剑法’仅有一十三招,已黔驴技穷。” “不必再看下去了。” “师弟,你出招吧。” 虽说是讨教,非一决高下,但他嵩山派也不能真败给了这小丫头。 林平之会不会出手,姑且不论。 单与岳灵珊比剑,他师弟不能输,否则有损颜面。 既已看完了剑招,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费彬收到师兄的示意,不再避让,手中长剑疾刺而出。 岳灵珊闻之左冷禅所言,知他是看完了剑招,要费彬出手击败自己。 费彬乃是左冷禅的四师弟,位列“嵩山十三太保”,以一手“大嵩阳神掌”在江湖上闻名已久。 岳灵珊自是不敢小瞧他。 她提气用内力催动剑招,剑尖画圈,与费彬手中的长剑相绞。 只听得“叮叮当当”几声,断裂的剑片掉落在地上。 再向场中两人看去,被绞断的,竟是费彬手中的长剑。 他手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剑柄。 “好!” 观战的群雄见状,不禁叫好。 林夫人有本事绞断费彬的长剑,观战的群雄皆佩服不已。 扪心自问,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办不到。 饶是林平之见了,也不由得拍掌叫好。 他的珊儿可真是太争气了! 费彬手中只剩下剑柄,又见岳灵珊的长剑刺来,登时一慌。 他已无剑可用,下意识避开剑锋,出掌打向岳灵珊。 费彬名号“大嵩阳手”,最拿手的功夫,是“大嵩阳神掌”。 观战的群雄见状,许多人不禁惊呼出声。 林平之急忙叫道,“出掌打他。” 这是林平之与岳灵珊提前约好的暗号。 岳灵珊右腿往后一迈,脚跟发力撑地。 持剑的右手往后侧,左手出掌,与费彬相交。 群雄见状皆十分诧异。 她怎敢与费彬对掌拼内力? 只见那费彬的手掌才与岳灵珊对上,就急忙撤回。 他连连后退,看向自己的掌心。 岳灵珊的掌中藏了毒针。 岳灵珊说道:“费师叔,我们既说好了是比剑,您怎得出掌伤人?” “侄女自知内力不济,为自保不得已伤了您,还望费师叔见谅。” “若是拼内力,侄女必不是您的对手。” “但若是比剑法,这一场应是侄女胜了。” 她丈夫说了,若是左冷禅以大欺小,出“寒冰神掌”打她,她也不用讲什么道义。 说好了比剑,费彬却出掌,这可不能怪她。 观战的群雄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看费彬的表现,可知岳灵珊这一掌定是暗含乾坤。 场周议论声四起,忽听得费彬冷声问道: “林夫人,你内力深厚,即便是比试内功,我也不见得能赢过你。” “明明技高一筹,还自谦内力不济,学艺不精,你这般惺惺作态,倒是与尊夫如出一辙。” “费某不才,认为你所练的内功,与岳先生的‘紫霞神功’大有不同。” “林夫人今日能胜过我等,究竟是得令尊指点一二。” “还是尊夫倾囊相授,教得林夫人一身好功夫?” 听费彬这么一问,观战的群雄也回过味来。 方才让岳灵珊出掌回击的,是林平之。 第137章 胆怯 药王庙那一战,左冷禅的计划虽未得逞,未能让封不平夺得掌门之位。 但经过那一次交手,左冷禅等人摸清了岳不群夫妇的实力。 早前,令狐冲胜过封不平,他们还不知那小子是从哪儿学的剑术。 只是听封不平所言,令狐冲的剑术,绝非师承岳不群。 后听冲虚道长所言,众人得知,令狐冲是得了风清扬的真传。 当真是与岳不群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是没有令狐冲、林平之,这两个臭小子从中作梗。 在药王庙的那一晚,华山派掌门之位早得手了。 岳灵珊今天能有这本事,费彬猜测,也不是岳不群的功劳。 他怀疑,岳灵珊的功夫,是林平之教的。 如此,即便岳灵珊赢了,也不能代表岳不群有多厉害。 听费彬当众质问岳灵珊,场周群雄议论纷纷。 “是啊,岳掌门所练的气功,是‘紫霞神功’。” “林夫人方才出掌,所使的,好像并非‘紫霞神功’?” “听闻运使‘紫霞神功’时,面上会出现紫气,林夫人分明没有。” “从前都没听闻岳先生的千金有多厉害,不会真是成亲后,跟她丈夫学了功夫,这才武艺大进的吧?” “难说,令狐掌门的剑术,听说是承自风清扬,风老前辈。” 费彬这番说辞,岳不群没提前预料到,也没教岳灵珊要如何回答。 岳灵珊沉吟片刻,朗声问道:“费师叔,侄女方才使的,是否是‘嵩山剑法’?” 费彬运功抵御掌中的毒素,若无其事笑道:“是‘嵩山剑法’又如何?” 岳灵珊说道:“我们有言在先,是请费师叔您指教剑招。” “我夫君并非五岳门下弟子,他哪里懂五岳剑派的剑招?” “精通五岳剑派每一派剑法的,是我爹爹。” “侄女今日所使的剑招,皆是从我爹爹那儿学的。” 费彬笑道:“贪多嚼不烂,武功之道,贵精不贵多。” “各派武功,均另有心法要诀,不过是偷看了一些招式,如何称得上‘精通’?” 岳灵珊并未否认,内功是由林平之所授。 费彬当她是默认了。 “若非林夫人得尊夫指点,内功精湛,费某在你出第一招时,就能将你手中的长剑震飞。” “空会耍几式剑招有何用?” 群雄闻言,纷纷点头,对费彬所言表示认可。 费彬朗声道:“华山门下弟子,得旁人指点,武功大进的,不止林夫人一个。” “若是弟子天资愚钝也就罢了,可这么看来,似乎并非弟子的问题。” “依费某愚见,五岳盟主一席,还是应由左掌门续任。” 嵩山派弟子齐声附和,“五岳盟主一席,应由左掌门续任” 岳灵珊说道:“费师叔难道忘了,您的二师兄在少室山,曾妄图杀死定闲师叔与定逸师叔。” “左师伯为五岳剑派合并,收买了玉玑师叔祖几人,又请了‘青海一枭’来对付天门师伯。” “嵩山派戕害同道,已与各派结怨,左师伯担任五岳盟主,还能服众?” 费彬掷地有声道:“盟主之位,有能者居之。” “五岳剑派之中,左掌门武功最高,嵩山派势力最盛。” “何愁不能服众?” 今日五岳剑派合并,左冷禅势在必行。 他本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其余四派不点头,他们就要以势压人。 岳灵珊问道:“怎么,若是我们不服,你们是要坐实了这戕害同道的罪名。” “在群雄面前,威逼其余四派就范?” 左冷禅抢在费彬前开口,说道:“林夫人言重了。” “倘若左某技不如人,自当心甘情愿,让出盟主之位。” “林夫人的内功,乃是由尊夫所传授。” “若非依仗内力深厚,林夫人空学了几式剑招,如何能取胜?” 左冷禅看向岳不群,“林夫人能取胜,全仰赖了岳兄的好女婿,不能代表岳兄的实力。” “既然岳兄有心争夺盟主之位,不如与左某上去打一场,一较高下。” 他与岳不群比试,林平之可就没借口出手了。 不等岳不群开口,岳灵珊先问道:“左师伯,不知你是要与我爹爹比掌,还是比剑?” 左冷禅笑道:“林夫人不是对令尊的功夫多有推崇。” “怎么现在就开始为岳兄担心了?” 岳灵珊说道:“左师伯身负多门绝技,除却剑法,掌法也颇为了得。” “左师伯的‘大嵩阳神掌’、‘寒冰神掌’,在江湖上颇具威名,侄女早有耳闻。” “但我爹爹擅使剑。” “先前侄女推崇的,除却我爹爹的剑法,还有人品。” “我爹爹是君子,不像左师伯这般……” 岳灵珊顿了顿,究竟哪般没说出来。 她续道:“若是左师伯赤手空拳,我爹爹也不好用剑欺您。” “若是比掌……” 不等岳灵珊说完,左冷禅大手一挥,说道:“那便比剑。” 先前岳灵珊就说过,五岳剑派皆是以剑法闻名。 她却不曾见过左冷禅使剑,不知他剑法练得如何。 左冷禅看向岳不群道:“岳兄若是能胜得左某手中的长剑,五岳盟主一席,便由岳兄担任。” 岳不群拱手道:“既然左兄这么说了,岳某恭敬不如从命。” 群雄纷纷起哄,让二人上去比试。 岳灵珊退回到林平之身边。 林平之笑着夸道:“珊儿真厉害。” 岳灵珊轻声道:“都是夫君教得好。” 与此同时,岳不群与左冷禅已走至场中。 岳不群抱拳道:“左兄,你我今日不过是切磋武艺,为避免伤了和气,点到即止如何?” 左冷禅冷冷的道:“刀剑无眼,左某尽力小心些,不伤到岳兄。” 嵩山派弟子起哄道:“怎么还没打,就先求饶了?” “刀剑不生眼睛,受伤了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这么怕,不如不打了!” “是啊,怕受伤还想做五岳盟主?” “既然怕了,就趁早服输!” 左冷禅已将岳不群视心腹大患。 此战他必要狠狠教训岳不群一番,好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门下弟子起哄,左冷禅也不出言阻拦。 刀剑无眼,伤了岳不群,可怨不得他。 岳不群听着嵩山弟子的嘲讽,不怒反笑。 他对左冷禅道:“是啊,刀剑无眼,若是左兄伤了岳某,也在情理之中。” 岳不群看向华山众弟子,朗声道:“今日我与左兄切磋武艺,若是左兄不慎将我杀了,或是将我打伤,皆在情理之中。” “若是不慎负伤,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得左兄。” 岳不群嘱咐门下弟子,“你们切不可因此记恨左师伯,与嵩山派结仇。” 第138章 切磋 只要林平之不插手,要胜过岳不群,左冷禅有十足的把握。 方才听岳不群一席话,左冷禅只当岳不群是心生怯意,求他手下留情。 岳不群与岳灵珊不同,与左冷禅一战,他使出的是“华山剑法”。 左冷禅自是以“嵩山剑法”与之对拆。 此战左冷禅丝毫不给岳不群留情面。 他先是使出一招“开门见山”,后又使出一招“独劈华山”。 因着两派的交情,本是不该使“独劈华山”。 但左冷禅见岳不群装腔作势,早已心生怒意。 他既已决定狠狠教训岳不群,敲山震虎,又何必在意什么交情? 岳不群先是使出一招“诗剑会友”。 本是为表明两人以武会友。 哪知左冷禅不领情,直接回了招“独劈华山”。 岳不群对此战筹谋已久,并未发怒,只回了招“古柏森森”。 左冷禅见岳不群不疾不徐,疑心暗生,不敢轻敌。 他手中长剑斜刺而出,使出一招“天外玉龙”,直奔岳不群周身要害。 左冷禅攻势凌厉,剑气如虹。 观战的群雄虽不少对左冷禅的作风有非议,但见了他的剑术,无不赞叹。 此人的确功夫了得。 左冷禅所使出的剑招,许多在思过崖的石壁之中都有留下破解之法。 岳不群依样画葫芦,连拆了左冷禅二十余招。 左冷禅胜在内力深厚,动作迅捷,且经验丰富。 一见剑招被破,急忙撤剑回守。 岳不群虽化解了攻势,但要反守为攻,也不容易。 两人过了数十招,见岳不群总能破解他的剑招,左冷禅疑心更甚。 那日岳不群与令狐冲在少林寺一战,他在旁看得明白。 凭岳不群的本事,不该在顷刻之间,就想到“嵩山剑法”的破解之法。 当日冲虚道长认输,说无法破解令狐冲的剑招,不与令狐冲比试。 岳不群不是令狐冲的对手,后是林平之出战,把令狐冲的长剑绞飞,赢了那一场比试。 林家亦是以剑法闻名江湖。 林平之剑术了得,若是苦心钻研,没准能想出破解“嵩山剑法”的法子。 左冷禅猜测,是岳不群将剑招告诉了他的好女婿。 林平之想出了破解之法,又教给岳不群。 难怪岳不群今日敢应战。 左冷禅对林平之颇为忌惮。 岳灵珊在林平之的指点下,可以胜过费师弟。 岳不群这边,也难说。 不知林平之还教了岳不群什么后招? 左冷禅不敢再耽搁下去,右手将剑举起,左手出掌打向岳不群。 岳不群出掌回击。 两掌相交,左冷禅不动如山,岳不群倒飞出去,险些就要跌出战圈。 观战的群雄惊叫出声。 岳灵珊叫道:“说好了比剑,左师伯您怎么出掌了?” “可是知道再用剑法与我爹爹比下去,必输无疑?” 岳不群朗声道:“珊儿,不许胡言。” 左冷禅这一掌乃是“寒冰神掌”。 他听岳不群的声音,心下微惊。 中了“寒冰真气”,说话竟不颤抖。 看来岳不群的内功,和他女儿一样,也精进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岳不群的内功是他好女婿教的,还是他偷学来的。 左冷禅提剑,说道:“岳兄,看好了。” 一言甫毕,左冷禅出剑直刺岳不群右腕,忽而剑招陡变,又刺向岳不群胸口。 岳不群旋身避开,长剑横挥,向左冷禅腰间斩去。 左冷禅挥剑往外一封。 不等两剑相触,岳不群已倏然将剑撤回。 岳不群剑路突变,明明出剑时奔向一处,忽剑身又一缩,刺向另一处。 台上两人身形犹如鬼魅,剑招诡变。 观战的群雄之中,有精通剑术者,渐渐看出了端倪。 有人问道:“这不像是华山派和嵩山派的剑法?” “那是哪家的剑法?” 群雄皆摇头,无人知晓。 左冷禅与岳不群所用的剑法路数,极为相似。 有人奇道:“他们练得好像是一路功夫。” 有人叹道:“奇了啊。” 令狐冲在一旁看着,心中奇怪。 师父所使的,并非华山剑法。 先前与左冷禅互拆的剑招,他倒是在石壁上见过。 至于后面使的这几招,石壁上没有。 另一旁,嵩山派弟子亦是不解。 掌门使的是什么剑法,他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岳灵珊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剑法有些眼熟。 她看向林平之,不可置信。 “平之,这好像是……” 她见林平之使过辟邪剑法。 这里耳目众多,岳灵珊不好直言。 记载着辟邪剑谱的袈裟丢了,难道是…… 林平之点头,轻轻拍了拍岳灵珊的手,当做安抚。 这是他们家的辟邪剑法不错。 林平之虽未修炼袈裟上的心法,但大致知道,辟邪剑法的要旨。 他用自家的剑招,辅以“独孤九剑”的口诀,剑路没太大变化。 再看岳不群,虽他使出的剑招不一样,但路数是一致的。 奇怪,他这阵子仔细观察过岳不群,不像自宫了的。 声音一点变化都没有。 场中,两人越斗越凶。 观战的群雄皆看得明白,场中两人已不是切磋,而是要取对方性命。 看战况是岳不群落了下风。 左冷禅胜券在握,招招紧逼。 岳不群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勉强自守,无出招的机会。 看时机差不多,岳不群故意卖了个破绽,露出上盘要害。 左冷禅心中大喜,出剑直刺岳不群咽喉。 岳不群先前假意说什么点到为止,为的就是引出“刀剑无眼”那一番话。 左冷禅这一招要取他性命,他为了自保,伤了左冷禅,并不违背君子之道。 第139章 残废 林平之在外与人过招,不常用剑。 在少林寺时,他难得用了回长剑,但为拆令狐冲的剑招,林平之没用“辟邪剑法”。 观战的群雄之中,鲜少有人能看出,岳不群、左冷禅所使的剑法,与林家的“辟邪剑法”路数一致。 旁人看不出来,这两人毫无顾忌也就罢了。 但是他这个林家人还在这里看着。 这两人当着他的面把剑法使出来,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还是都想好了借口? 林平之看向宁中则。 在他外公王元霸家中时,林平之用“辟邪剑法”与宁中则对拆了几招。 不知他丈母娘有没有看出端倪。 场中,左冷禅招招直攻岳不群要害。 宁中则心系岳不群的安危,面上仅有担忧之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见左冷禅一剑刺向岳不群咽喉,眼看就要取了岳不群的性命,观战的群雄不由惊呼出声。 突然间,左冷禅出剑的手一顿,大喊出声。 岳不群倒纵向后飞去。 左冷禅背对林平之。 见左冷禅撤剑回守,长剑疾舞,护着自己的周身大穴。 林平之猜想,他的眼睛应该是被刺瞎了。 他老丈人还是用了这一招。 左冷禅的剑势凶猛,观战的群雄惊叹之余,见他只在原地舞剑,不向岳不群进攻,渐渐看出了端倪。 人群中,有人见左冷禅双目流血,惊呼道:“左掌门的眼睛瞎了!” 岳不群为对付左冷禅,想过许多招数。 比起错手误杀左冷禅,刺瞎左冷禅的双目,要容易许多。 任凭左冷禅武功再高,双目失明,就是个残废,如何还有资格统领五岳各派? 左冷禅忽然间目不能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心中不免慌乱。 听旁人所言,他怒道:“胡说,我没有瞎!” 左冷禅不知岳不群在何处,暴怒喝道:“岳不群,有种的就过来,别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岳不群朗声道:“左兄,你双目已不能视物,还要跟我继续打下去吗?” 四周人声嘈杂,左冷禅无法凭声音辨别出岳不群的位置,气急败坏道:“岳不群,你是不敢来吗?” 左冷禅虽不知该往何处进攻,但自保尚有余力。 岳不群要取他性命,绝非易事。 岳不群纵身上前,只轻碰了下左冷禅的长剑,又即刻倒纵向后飞去。 左冷禅在长剑被触及的那一瞬间,狂舞长剑,连出剑招,却伤不到岳不群半分。 如此反复几次,左冷禅不得不承认,今日败局已定。 他筹谋多年,不想今日反遭暗算,霸业成空。 左冷禅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登时胸中热血上涌,喷出一口血来。 他仰天长笑,随即冷静下来,心想,他左冷禅岂能是输不起的人? 嵩山派弟子愤愤不平,嚷着要与华山派拼个你死我活。 左冷禅却道:“刀剑无眼,是左某技不如人。” “大丈夫言而有信,若其余三派掌门无异议,五岳盟主一席,从今而后,就由岳先生担任。” 左冷禅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笔账,迟早要找岳不群讨回来。 令狐冲看着岳不群,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击败左冷禅,夺得盟主一席,他本该替师父高兴才是。 可是看到左冷禅从双目流至下颏的鲜血,令狐冲不禁感到害怕。 在他心中,师父虽严厉,但性情却十分温和。 若门下弟子不犯错,师父待他们都很亲切。 令狐冲又想起师父与左冷禅较量时,使出的招数。 那功夫,绝非华山本门的功夫。 看着气度、神情与往常无异的师父,令狐冲不知为何,总觉得师父与从前不同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派都没人站出来,那就是承认由岳先生担任五岳盟主了。” 另一人跟着附和道:“岳先生担任五岳盟主!” 华山派众弟子跟着叫道:“岳先生担任五岳盟主!” 听着众人的喊声,岳不群并未露出半分喜色。 他与往常一样,端的还是那副儒雅君子的姿态。 待人声稍静,岳不群拱手道谢:“承蒙众位抬爱,岳某却之不恭。” “在下但求自保,不得已伤了左兄的眼睛,心中甚是愧疚。” “他日必寻访名医,为左兄医治眼睛。” “左兄双目受损,不知何时能复明。望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泰山三派亦能摒弃旧怨。” “五岳剑派,携手结盟已逾百年,早已亲如一家。” “自家人理应一致对外,哪有自相残杀的道理?” “想当初,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幸得其余四派联手抗敌,方能保全我华山一派。” “因此,岳某实在不愿看到五岳联盟从此分道扬镳。” “五岳剑派一致对外,他日面对强敌,方能不惧。” 岳不群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另外三派的人给他面子,也不再说要找嵩山派报仇的事。 安抚好众人,岳不群又道天色不早,请众宾客回嵩山院中休息。 许多宾客在回去前,纷纷过去给岳不群道贺。 岳灵珊看着众星拱月的爹爹,又转头看向她的丈夫。 她今日连胜了几场,本来是很高兴的。 可现在她高兴不起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去问爹爹什么。 可是不问,她又觉得如鲠在喉,难受得很。 倘若袈裟是爹爹拿的,爹爹在镖局时,却将错推到大师哥身上。 这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 林平之见岳灵珊面色复杂,知道她心里难受,轻声说道:“别想太多,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岳灵珊抬头看向林平之,轻轻点了下头。 宁中则面上带着淡笑,心中却是郁郁寡欢。 她看向林平之,见女婿低头与女儿说话,不知女婿此时作何想。 若是因为今日的事,影响到了他们夫妻感情,她女儿可怎么办? 第140章 搪塞 令狐冲看着他的师父,不知该不该上去道喜。 就在他踌躇不前时,岳不群主动走了过来。 令狐冲受宠若惊,看着岳不群。 “师父。” 岳不群不再板着脸,对令狐冲态度又变回了从前,犹如他们还是师徒时那般。 岳不群笑道:“冲儿,从前我将你逐出师门,是不得已为之,你可记恨过我?” 令狐冲眼眶一热,忙跪下说道:“弟子不敢。” “从前是弟子做得不对,罪有应得。弟子怎会怪师父?” 岳不群伸手将令狐冲扶起,“快起来。” 岳不群说道:“冲儿,你既做了衡山派的掌门,不必总想着重列华山门墙的事。” “莫兄信赖你,你万不可辜负他临终之托。” “五岳剑派,同气连技,亲如一家。往后我们虽身在不同门派,但还是一家人。” 令狐冲看着岳不群,不知该作何答,只喃喃道:“师父……” 岳不群笑道:“天色不早,带着衡山门下弟子,回院中歇息吧。” 令狐冲点头,“是,师父。” 今日岳不群才当上五岳盟主,给他道贺的人有许多。 有诚心祝贺的,也有见他当了盟主,趋炎附势的。 岳灵珊根本找不到机会,去问她爹爹袈裟的事。 夜里,林平之见岳灵珊神情郁郁,问道:“还在想袈裟的事?” 岳灵珊皱着眉,小声问道:“那袈裟,不会是我爹爹拿走的吧?” “我记得,大师哥说他从秃子那里抢回了袈裟,他醒来后,还想把袈裟交给爹爹,可是那袈裟不知怎的,不见了。” “大师哥重伤昏迷的时候,只有爹娘在照顾他。” “袈裟会不会是在那时候,被爹爹拿走的?” “当时是我娘给大师哥裹伤,我娘她是不是也知道?” 岳灵珊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 当时大师哥身上带着伤,翻墙进了镖局后,就昏死过去了。 大师哥重伤昏迷期间,除了爹娘,没人进过大师哥歇息的那间厢房。 她还记得,她想进去看看大师哥,爹爹不让。 那时候,她还当是大师哥与魔教的人有牵扯,所以爹爹才不许。 现在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袈裟的缘故? 岳灵珊对爹娘的品行本是深信不疑,可今日爹爹使出的剑招,却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倘若是她的爹娘盗取了她丈夫家的剑谱,那她要怎么面对她的丈夫? 往后又要怎么面对公公婆婆? 思及此,岳灵珊不禁红了眼眶。 林平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珊儿,你是你,你爹爹是你爹爹。” “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们夫妻的感情。” “你若是想知道,我们就去找岳父,问个明白。” “你若是不想知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出来,明天见了岳父,什么都不提。” 岳灵珊靠在林平之怀里,沉吟良久,说道:“我想,找爹爹问个明白。” 林平之轻声道:“把话说开了也好。要不要我陪你去?” 岳灵珊抓住林平之的手,“你陪我去。” 林平之应道:“好,我陪你去。” 岳灵珊起身看着林平之,由衷道:“平之,你真好。” 林平之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待你好,是应该的。” 岳灵珊浅浅一笑,想到公公婆婆,又愁上眉梢。 “倘若袈裟真的是爹爹拿的,那公公婆婆那边……” 林平之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他们的好儿媳,是我的妻子,别怕。” 岳灵珊又依偎进林平之怀里,轻声应道:“嗯。” 她的丈夫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她丈夫说不用怕,她就不怕。 岳不群房中。 见宁中则心事重重,岳不群问道:“师妹,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宁中则问道:“师哥,在镖局时,我为冲儿裹伤,曾见到他身上有件袈裟,上面写满了小字。” “等冲儿醒来后,那袈裟不见了,可是你拿的?” 岳不群心中微惊。 他还当是妻子看出了他所使的剑招,剑路与林家的“辟邪剑法”一致。 本是想用应付林平之的借口搪塞过去。 岳不群问道:“那袈裟上的内容,你可有仔细看过?” 宁中则摇头。 “冲儿醒来后,听他说了,我才意识到,那袈裟上所载的,是林家的‘辟邪剑谱’。” 宁中则看向岳不群,“冲儿昏迷时,房里只你我二人,袈裟不是我拿的。” 她只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袈裟是谁拿的,已经很明显了。 岳不群看着宁中则,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想好了其他借口,却不想妻子早就知道他拿走袈裟的事。 岳不群想问宁中则,早些时候怎么不问? 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宁中则见丈夫不说话,续道:“我不知你为何要拿那袈裟。” “我也不知,你拿了袈裟,为何还要在林家人面前含沙射影,诬陷是冲儿偷走了剑谱。” “今日见你与左冷禅过招,我才恍然大悟。” “师哥,我们华山派的剑法自有精妙之处,你又有《紫霞秘笈》,为何还要去学林家的剑法?” “你当着平之的面,将剑法使出来,可有想过珊儿以后怎么办?” 岳不群迟疑片刻,怅然道:“师妹,我苦练本门武功已数十载,却仍是技不如人。” “左冷禅野心炽大,我奉恩师遗命,执掌华山门户,绝不能让华山一派在我手中被吞并。” “修炼别派剑术,是不得已为之。” “珊儿是我们的女儿,我自会为她考虑周全。” “平之那儿,我已想好了与他解释的办法。” “珊儿嫁给了平之,迟早是要跟着他回林家。” “此事若是让亲家公、亲家母知道了,以后珊儿在婆家定不好过。” “袈裟的事,你切不可对珊儿提起。” “冲儿如今已做了衡山派的掌门,往后与我们还是一家人。” “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宁中则一来顾虑丈夫的颜面,二来在意女儿的将来,无奈点头。 想到那袈裟毕竟是林家的东西,宁中则又问道:“左冷禅双目已瞎,往后难再成大事。” “你既已从他手中夺得了五岳盟主一席,那袈裟,你可有想过,要还给平之?” 岳不群早将那口诀尽数记下,还回去也不妨事。 “还是要还的,但我们得寻个恰当的时机。” “万一让平之看出了破绽,他与珊儿因此有了嫌隙,岂不是让珊儿难做?” 宁中则无奈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第141章 借口 次日一早,林平之和岳灵珊才用过早饭,就被岳不群喊到了厢房里。 不等夫妻俩开口询问,岳不群先问道:“平之,昨日看到我与左冷禅较量所使的剑招,你作何想?” 林平之与岳灵珊互视一眼,遂问道:“昨日我瞧岳父后边使出的剑法,剑路与‘华山剑法’不同。” “也不像是五岳剑派中的任何一派。不知岳父所使的,是何派的剑法?” 岳不群反问道:“当年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平之你可知是因何而起?” 岳不群让岳灵珊学各派剑招时,曾简要提及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一事。 具体围攻的起因、经过, 岳不群未细说。 林平之问道:“是因何而起?” 岳不群说道:“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乃是为了抢夺我华山派的武功秘籍。” “那日,我无意发现了他们葬身的山洞,在其中一具尸骸的衣物中,寻到了本派丢失的武功秘籍。” 林平之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岳不群想出来,应付他的借口。 难怪敢当着他的面,把剑法使出来。 也是,学都学了,早晚要拿出来用,肯定得找个借口圆过去。 魔教十长老抢夺的武功秘籍,正是他们华山派前辈凭记忆抄录下来的《葵花宝典》。 那本《葵花宝典》残篇,现在应该在东方不败那儿。 岳不群说找到秘籍,肯定是假话。 林平之点头道:“原来如此。” “岳父昨日所使的,就是那秘籍上的功夫了?” 岳不群点头,“我在修炼之后,发现那秘籍上的武功路数,与你们家的‘辟邪剑法’颇为相似。” “我担心你见了,会生出什么误会。所以特意把你们夫妻二人找来,当面说清楚。” 林平之笑道:“岳父放心,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他又问道:“那功夫,既是华山派失传的武功,为何左冷禅好像也会这门功夫?” 岳不群压低声音,如实说道:“此事我告诉你们,你们莫要声张。” “劳德诺乃是左冷禅安插在华山派的奸细。” 岳灵珊惊道:“什么,二师兄是左冷禅的人!” 岳不群点头,“若是将他逐出去,不知左冷禅又会安插什么人过来,我索性就留着他。” “正因知道他的底细,先前珊儿你盗取《紫霞秘笈》给冲儿,劳德诺暗自返回华山,试图盗取《紫霞秘笈》,我才没与他计较。” 岳灵珊恍然大悟,“原来二师哥当时,真的是想盗取《紫霞秘笈》。” 当时二师哥还说,是要取回《紫霞秘笈》,还给爹爹。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与她说过,要防着点二师哥。 果然被她丈夫说中了。 岳不群续道:“我知他有意盗取本派的武功秘籍,索性写了本假的,将原有的口诀稍加改动,让他盗了去。” “昨日见左冷禅使出那剑招,我便知,左冷禅是修炼了劳德诺盗走的假秘籍。” 岳不群找林平之夫妇过来,就是为了说清楚剑法的事。 见林平之没有追问,岳不群也不再三强调,让他别误会。 说多了,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岳不群又问起他们夫妻之后的打算。 林平之只说还没想好,回去再与岳灵珊商量商量。 岳灵珊对岳不群的说辞半信半疑。 夫妻俩回了自己的厢房,岳灵珊把门关上,小声问林平之,“我爹爹说的话,你相信吗?” 林平之轻声说道:“珊儿,我再告诉你一个林家的秘密,好不好?” 岳灵珊往林平之身边凑了凑,轻声问道:“什么秘密?” 林平之与岳灵珊说了袈裟上剑谱的来历。 又道:“按时间推测,当年魔教十长老抢夺的,应就是那本《葵花宝典》。” 岳灵珊惊道:“所以,‘辟邪剑法’和爹爹说的武功秘籍,真的是同一门功夫?” 林平之点头,“嗯,两者系出同源,虽招式不同,但修炼内功的法子应差不多,路数一致,不足为奇。” 岳灵珊松了口气,不禁感到欣喜。 “这么说,我爹爹没有撒谎?” 林平之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不想为了这件事,让岳灵珊一直闷闷不乐。 想起林平之曾说过剑谱上的秘密,岳灵珊又紧张了起来。 岳灵珊抓住林平之的手,吞吞吐吐道:“之前,你告诉过我,欲练神功,必,必先,自宫。” “那,那,我爹爹,他,他……” 从前她还未嫁人时,不懂自宫具体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她知道了。 那爹爹,他…… 林平之拍拍岳灵珊的手背,安抚道:“先前我不是与你说过,自宫练剑后,只要修炼月余,那人就会性情大变。” “若是让我碰上此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我先前瞧岳父,倒是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还说不准。” 岳灵珊靠在林平之肩上,喃喃问道:“难道爹爹也有其他的修炼法子?” 她丈夫说过,有不自宫就能修炼的法子。 林平之随口道:“也许吧。” 倘若袈裟不是她爹爹拿的,岳灵珊也不用担心无颜见公公婆婆了。 岳灵珊问道:“平之,离开嵩山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林平之反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岳灵珊笑道:“我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林平之打算怂恿岳不群去攻打黑木崖。 他的任务还没做呢。 林平之说道:“我想想啊。” 岳灵珊应道:“嗯。” 受邀前来的宾客,今日就要离开嵩山。 岳不群见过林平之夫妇后,就去打点送客的事宜。 这里虽是嵩山派,但左冷禅双目失明,岳不群作为新任的五岳盟主,有义务招待宾客。 方证大师临行前,特意提醒岳不群。 左冷禅心胸极狭,留在嵩山,要小心提防。 午后,多数宾客已下山离去。 费彬找到岳不群,请他到左冷禅院中一叙,说是有要事相谈。 宁中则担心左冷禅是想接机报复,十分担心。 “师哥。” 岳不群给宁中则使了个眼色,说道:“放心。” 第142章 挑拨 费彬带着岳不群去了左冷禅的练功房。 练功房中空空荡荡,除却上首,左右两侧皆没有摆放桌椅。 左冷禅闭着眼,坐在上首。 只过了一日,他已恢复了往日不怒自威的气势。 若非已知他双目失明,旁人见了,定会以为,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费彬说道:“左师哥,岳先生到了。” 左冷禅淡淡的道:“给岳兄看座。” 费彬应道:“是。” 费彬转身对岳不群微微躬身,客气道:“岳先生,请稍候。” 岳不群点头,“有劳。” 如今他已是五岳盟主,自是不愿在这里站着,听左冷禅说话。 费彬走进内室。 岳不群环顾四周,未看出什么异样。 又看向左冷禅,问道:“左兄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左冷禅笑道:“除了岳兄,我还请了一人,等人到齐了,我们再共商大事。” 岳不群问道:“左兄还请了谁?” 左冷禅故弄玄虚,笑道:“等人来了,岳兄就知道的。” 费彬从内室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他将那两把椅子并排放在场中,指着其中一张,对岳不群道:“岳先生,请坐。” 岳不群缓缓走过去坐下,看着左冷禅,心中警惕。 左冷禅目不能视,对现在的左冷禅来说,最难的,应是辨别敌人的方位。 这位子不知是不是左冷禅有意安排的,他坐在这里,要小心防备才是。 不多时,练功房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有人说道:“令狐掌门,里面请。” 岳不群起身转头看去,左冷禅请的另一人,原来是令狐冲。 令狐冲见了岳不群,十分意外。 “师父!” 带令狐冲过来的,是汤英鹗。 待令狐冲走进练功房后,汤英鹗先行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费彬则留在房内,站在一旁。 他指向岳不群身边的空位,对令狐冲道:“令狐掌门,请坐。” 见令狐冲犹豫,费彬笑道:“令狐掌门是不想与恩师平起平坐?” 岳不群说道:“冲儿,过来坐吧。” 有令狐冲在,他也好多一个帮手。 岳不群心中怀疑,左冷禅不该不清楚,令狐冲对他的情义。 找他们师徒一起过来,这是为什么? 他们师徒联手,不是更难对付? 还是左冷禅已想到了,一网打尽的办法? 令狐冲应道:“是,师父。” 待两人坐下后,费彬对左冷禅道:“左师哥,岳先生与令狐掌门已入座。” 话音落下,忽听得“喀喇”一声。 岳不群与令狐冲脚下的地砖登时空了,两人连人带椅子,直堕下去。 那地砖在两人落下后,又快速合上。 费彬说道:“岳不群与令狐冲都掉下去了。” 左冷禅知岳不群工于心计,所以等他二人一入座,就立刻发动机关。 他阴恻恻的道:“岳不群,你也尝尝当瞎子,是什么滋味。” 地砖下并非万丈深渊,不过就一两丈高,岳不群、令狐冲两人瞬间就落了地。 地砖合上后,没了上面照进来的光,底下一片漆黑。 令狐冲什么也看不见,站起身,急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岳不群方才只顾着盯紧左冷禅,防备他倏然攻来。 却忽略了,左冷禅的练功房中还设有机关陷阱。 岳不群眼前一片漆黑,惶惶不安。 听到令狐冲的声音,他强装镇定,答道:“没事。” 就在岳不群说话时,令狐冲听到有风声传来。 那是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 令狐冲来时带着佩剑,担心误伤岳不群,他不敢贸然拔剑。 “嗯。” 听到岳不群的低吟声,令狐冲心中一紧,问道:“师父,您可还好?” 岳不群已知这暗室中另有其人,不敢再贸然开口。 又有风声传来,令狐冲察觉到有人进身。 不知师父在何处,他只敢用带着剑鞘的长剑,使出“破剑式”自保。 令狐冲一边用剑抵御攻击,一边问道:“师父,是您吗?” 岳不群察觉到令狐冲所处的位置,与自己不远。 眼下他们师徒合力抗敌,是最好的办法。 岳不群尝试往打斗声的方向靠近,试探着喊道:“冲儿?” 令狐冲应道:“师父。” 忽从较远的地方,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听说岳先生武功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我等特意来找岳先生,讨教几招。” 这声音十分熟悉。 令狐冲先岳不群反应过来,问道:“你是在药王庙袭击我们的蒙面人?” 他记得,那十五人被打瞎了眼睛。 他们已瞎了许久,早已习惯了黑暗,在暗处是他们占了上风。 先前说话的那老者笑道:“不错。” “当日岳先生连我们几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过,如今却能胜过左掌门,夺得五岳盟主的名位。” “令狐掌门,你难道不觉得,这当中有蹊跷吗?” “岳先生,你靠着偷学别派剑术,夺得盟主之位,不觉羞愧吗?” 与令狐冲打斗的人已撤剑退回角落处。 令狐冲听那老者的声音,谁能辨别出大致的方向。 听他辱骂恩师,不由气急,拔剑向声音传来处刺去。 那老者早已习惯了黑暗,听觉比从前更为敏锐。 他闪身退到一旁,让令狐冲扑了个空。 从另一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令狐掌门,你身为华山门下大弟子,对华山派的剑法应十分了解。” “昨日岳先生与左掌门比剑,他所使的,可是你们华山派的剑法?” 令狐冲不答。 师父一开始使的,确实是华山剑法。 但是最后使出的那几招,如鬼似魅,不是‘华山剑法’的路数。 又有另一人道:“尊师所使的,乃是林家的‘辟邪剑法’。” “令狐掌门,还记得你为什么杀了‘秃鹰’和‘白头仙翁’吗?” 令狐冲一怔,他杀这两人,是为了抢回那件写着辟邪剑谱的袈裟。 他当时把袈裟收进了衣襟里,拼着最后一口气,去了林家。 他醒来后,见到了师父、师娘,但是那袈裟却不见了。 令狐冲不愿相信,呆愣在原地不说话。 又有人续道:“你昏迷的时候,除却岳先生与岳夫人,没人进过你的间房。” “袈裟,只能是他们拿走的。” “你走后,岳先生当着门下弟子的面,与林家人说,是你私藏了袈裟,不肯交出来。” “岳先生贪图林家的剑谱,还反过来诬陷是你吞没了剑谱。” “令狐掌门,岳先生这般带你,你还当他是师父?” 岳不群说道:“冲儿,莫要受了他们的挑拨。” 岳不群登时明白,为什么左冷禅要把令狐冲也找来。 第143章 忌讳 那些话,犹如当头棒喝。 令狐冲呆立不动,耳中嗡嗡作响。 当初在镖局时,师父误会他吞没剑谱,他并不觉得师父有错。 可倘若,是师父将那袈裟拿走了…… 他所敬爱的师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的。 岳不群迟迟未得到令狐冲的回应,心中暗道不好。 这时候,他们师徒合力抗敌,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暗室之中,有人笑道:“挑拨离间?” “岳不群,那你倒是说说,你昨日使出的剑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岳不群仔细辨认那声音传来的位置,推测说话的人不在身侧。 他试探着缓缓迈步,在身旁摸索,碰到了一人。 令狐冲如梦初醒,下意识侧身避开。 岳不群问道:“冲儿,是你吗?” 令狐冲听到岳不群的声音,喃喃道:“师父……” 岳不群听他的口气,着急道:“冲儿,莫要听他们胡言。” “此时我们不合力抗敌,就要一块儿葬身在这里了!” “你若有什么疑惑,等出去后再说!” 令狐冲登时省悟,应道:“是,师父。” 若是他们死在这里,不正是着了左冷禅的道。 那人又说道:“岳不群,你是打算等脱身后,再找个理由骗令狐掌门吗?” “令狐掌门,岳不群将你逐出门墙,又诬陷你盗了剑谱,你何必再挂念师徒之情,三番五次的救他。” “你今日即便助他脱身,他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他若知道感恩,当日你击败封不平,怎不见他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一听说你与魔教勾结,杀了正派人事,岳不群就急着跟你撇清关系。” “岳不群工于心计,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一旦没了用处,立刻就给丢了。” 师徒俩背靠背站着。 令狐冲毅然道:“师父、师娘于我有养育之恩。” “你们要杀就过来,不必再白费唇舌。” 令狐冲对岳不群已非全然信任。 袈裟的事,他有所怀疑。 但师父、师娘养育他长大,这份恩情也不假。 他不能因为袈裟的事,就罔顾师父性命。 更不能让左冷禅的奸计得逞。 岳不群听着令狐冲的语气,放心了许多。 忽的,又有风声传来。 令狐冲侧耳倾听,根据风声辨别方位,挺剑刺出。 知道师父就在身后,令狐冲出剑便没了顾忌。 向令狐冲攻去的那人被长剑刺穿了胸膛。 令狐冲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像是刺中了一人,便将长剑拔出。 那人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低吟声。 岳不群与令狐冲不再说话,只细听四周的动静。 师徒俩听风辨器,转眼,暗室中的瞎子,已被师徒俩刺中了五人。 听同伴接二连三倒下,剩余人不敢贸然进攻。 僵持片刻后,又有人说道:“岳不群,你号称‘君子剑’,我看这君子,是伪君子的成分居多吧。” 岳不群名号“君子剑”,华山门下最忌讳的就是“伪君子”三字。 令狐冲曾是华山派大弟子,自然也知道这忌讳。 岳不群说道:“冲儿,不必理会他们说什么,我们只要提防近身的人即可。” 令狐冲应道:“是,师父。” 令狐冲心想,这些人挑拨离间不成,见我与师父合力,难以对付,肯定是又想出了什么诡计。 见师徒俩不反驳,那人又继续道:“岳不群,当日在药王庙,若非有令狐掌门击败封不平,你早已不是华山派的掌门。” “你若非华山掌门,你又何来争夺五岳盟主的资格?” “说起来,你能当上五岳盟主,还得多谢令狐掌门。” “令狐掌门帮你保住了掌门之位,可你呢,见令狐掌门剑术神通,远胜于你,反心生嫉妒。” “明知他内力尽失,还将他逐出师门,传书天下,邀正派同道共诛之。” “令狐掌门在华山时,身受重伤,你的‘紫霞功’明明能救他,却见死不救,徒留令狐掌门在华山上等死。” “令狐掌门,你要报答的恩师,就是这样对你的!” 见岳不群不语,令狐冲也不作答。 岳不群心中暗想,在这暗室之中,有人跃进身侧时,风声极易辨认,要攻击对方并不难。 可单凭说话的声音,他无法准确找到对方的位置,不易进攻。 保持目前防备的状态,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静默片刻,见师徒俩是打定主意不出声,那人又道:“令狐掌门剑术神通,我等由衷佩服。” “但是岳不群,你有什么资格做五岳盟主?” “在少室山,你自不量力,与令狐掌门比试,虽打了个不胜不败,但在场的英雄都看得明白,是令狐冲掌门有意让着你。” “若是令狐掌门要与你争这盟主之位,你如何争得过他。” “这盟主之位,是你的徒弟施舍给你的,你坐着不羞愧吗?” 分散在四周的人大笑出声。 有一人笑着嘲讽道:“岳不群,经过少林寺一战,谁还不知,你根本不是令狐掌门的对手。” “你以为昨天胜过了左掌门,很威风吗?旁人还不知怎么笑话你呢?” 另一人笑道:“岳不群,你出阴招打瞎左掌门的眼睛,胜之不武,你就是个伪君子。” 又有好几人跟着笑道:“伪君子。” 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岳不群,你让你女儿与各派比剑,本是想借机出风头。” “哪曾想弄巧成拙,反被人点破,你女儿是靠着她夫君的指点,才能武功大进。” “你的徒弟,一旦换个人教,武功就大有长进,看来问题是在师父身上。” “难怪除却令狐掌门与林夫人,华山门下弟子,个个武功平平。” “就凭你这样的,还妄想昌大华山门户,妄想统领五岳剑派?” “你配吗?” 旁人附和道:“你个伪君子,你不配。” 岳不群向来忌讳“伪君子”三个字。 自封不平说,令狐冲比他更适合担任华山掌门后,岳不群又十分忌讳旁人拿令狐冲与他比高低。 一声声“伪君子”、“不如令狐掌门”在岳不群耳边回荡。 即便猜到这些人是有意嘲讽,他仍是难以抑制,急怒攻心。 岳不群只觉天旋地转,有一团气塞在胸间。 他忍不住嚷道:“一派胡言!你胡说!你胡说!” 第144章 办法 师徒俩本是背靠背站着。 岳不群忽然挥动长剑,脚下踉跄,往前走去。 因四处漆黑,令狐冲回头也看不见岳不群。 只能听见长剑挥动的风声,以及师父嚷叫的声音。 令狐冲喊道:“师父!” 岳不群没理会他,兀自喊着:“你胡说!我不是伪君子!” 暗室中的笑声渐息,有一人朗声道:“动手。” 令狐冲伸手一探,已碰不到岳不群。 他觉得师父的情况不对,担心师父的安危,忙凝神倾听,仔细辨别风声的位置。 令狐冲只能辨别出近身的风声,离得远了些,他就拿不准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令狐冲不敢贸然上前。 岳不群脑中一片混乱,只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疾舞长剑,护住周身大穴。 被岳不群挡下攻势的那人说道:“岳不群,若非有令狐掌门在,你早已命丧于此。” “你个伪君子,功夫不如徒弟,还得靠徒弟救命,丢不丢人?” “你还是把五岳盟主之位,让给令狐掌门吧。” 岳不群抑制不住,反驳道:“令狐冲算什么东西,我可以胜过他!” 令狐冲听了这话,犹如胸前被人重重打了一锤,让他喘不过气来。 忽听得“铮”的一声,岳不群的长剑与敌人的长剑相摩擦,溅出星火。 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在暗室之中尤为显眼,照亮了岳不群两人。 不容令狐冲多想,他本能地纵身飞去,挺剑刺向攻击岳不群的瞎子。 那人大叫一声,被长剑刺中,霎时毙命。 令狐冲心念电转,蹲下快速摸索,寻找那人的长剑。 头顶有疾风掠过,令狐冲项上一缩,险些被长剑削到了头皮。 令狐冲摸到那人的长剑,滚到一边。 他快速站起身,左右手各执一剑,内力灌注剑身,将两剑互相摩擦。 星火四溅,令狐冲凭借微弱的亮光,飞身出剑,刺向距离最近的两人。 暗室中的人,除却令狐冲与岳不群,其余皆是瞎子。 他们不知令狐冲所用的招数,只听见同伴一个个倒下。 有人急道:“岳不群,时至今日,你还是要靠令狐掌门保护,真是废物!” “枉你当了这么多年华山掌门,还是把掌门之位让给你徒弟吧。” 岳不群嚷道:“你胡说,闭嘴,闭嘴!” 那人又道:“岳不群,杀了令狐冲,杀了他,就没人跟你抢掌门的位置了。” “杀了他,就没人嘲笑你了。” “杀了他,证明你能赢过他。” 令狐冲朝着话声传来的方向,左右手举剑擦出星火。 找到说话那人的位置,飞身挺剑刺去。 “杀……嗯……” 那人正怂恿岳不群,令狐冲出剑又快,他一时不察,被令狐冲一剑穿胸。 令狐冲将左冷禅安排在暗室中的人尽数杀死。 暗室之中,仍有风声呼呼。 令狐冲知道,是师父在挥剑。 令狐冲朗声道:“师父,那些人已被弟子杀死了。” “已经没事了。” 现在他们要想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他与师父若是迟迟不回去,衡山派与华山派的人应该会找左冷禅要人。 不知左冷禅打算如何应对? 岳不群彷佛被点醒一般,停下挥剑的动作,只喃喃道:“对,杀了他!杀了他!” 令狐冲心中一酸,杀了谁?我吗? 岳不群嚷道:“冲儿,冲儿,你在哪里?” 令狐冲默不作答。 他总觉得师父的状态不对,像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 不知师父现在是何情况。 岳不群兀自喊道:“冲儿,冲儿?” “冲儿,你是相信了他们的话,也觉得师父是伪君子,是不是?” 令狐冲答道:“不,弟子不敢。” 岳不群喊道:“那你过来,过来!” 令狐冲踌躇不前,说道:“师父,弟子看不见您,不知您在何处。” 令狐冲方才还听得不真切。 现在暗室之中,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令狐冲能清楚听到,师父的气息很凌乱。 凭师父的内力,不该如此。 那十五人虽已毙命,但岳不群脑中仍是嗡嗡作响,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喊他“伪君子”。 说他不如令狐冲,要他把掌门之位让给令狐冲。 岳不群觉得头痛欲裂,仰天长啸。 听到兵刃落地的声音,令狐冲心道不好,师父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丧命。 即便大难不死,也有可能瘫痪成了废人。 眼前的人,是他敬爱多年的师父,他如何能不在意? 令狐冲再次挥动左右手的长剑,借着微弱的星火光,找到了岳不群。 岳不群抱着头,看上去十分痛苦。 令狐冲向岳不群走去,问道:“师父,您可是练功出了岔子?” 令狐冲心想,莫非,是师父为了与左冷禅一战,急于求成,练功走了岔路? 这,这可怎么办? 岳不群已无力再嚷叫,他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令狐冲看不见岳不群的样子,担忧道:“师父……” 不论师父是否对他心生嫉妒,也不论师父是否诬陷他吞没了剑谱。 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 师娘对他亦是恩重如山,还有小师妹…… 他若是见死不救,如何向师娘、小师妹交代? 令狐冲心乱如麻,可是他要怎么救? 走火入魔,应是体内真气逆袭,或是经脉错乱。 令狐冲没有给人注入真气的经验,不敢像桃谷六仙、不戒和尚那样,往师父体内注入真气。 他想,若是将内力散去一些,会不会好一点? 令狐冲迟疑许久,见师父仍是无法自行调息,下定决心,说道:“师父,弟子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怪我。” 令狐冲伸手往岳不群身上探,摸索着找到岳不群小臂上“外关穴”的位置。 他右手按着岳不群的穴位,使出“吸星大法”。 这是令狐冲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岳不群胸口堵着一团气,随着内力倾泻而出,那团气渐渐散去,舒服了许多。 令狐冲偶然习得“吸星大法”,并不常用。 他不太熟练,也不知是吸取了多少内力。 听师父似乎没那么痛苦了,令狐冲左手出掌,将抓着岳不群的右手打开。 他忙问道:“师父,您感觉如何了?” 第145章 找人 岳不群去见左冷禅后,宁中则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是不见岳不群回来。 林平之夫妇过来跟他们一块儿用饭。 没见到岳不群,岳灵珊问道:“娘,爹爹呢?” 宁中则愁道:“左掌门找你爹爹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 岳灵珊不由跟着皱起了眉头,左冷禅心胸极狭,不会是借着谈事,报复她爹爹吧? 还不等岳灵珊说什么,衡山派的弟子找了过来。 那衡山弟子问道:“请问,岳先生回来了吗?” 林平之听他这么问,反问道:“左掌门可是也找了令狐掌门去议事?” 那衡山弟子点头道:“是的。” “我们见掌门迟迟没有回来,就去左掌门的院落找他。” “左掌门院中的嵩山弟子说,掌门和岳先生在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那弟子说,在议事时,我们掌门与岳先生意见相左,起了冲突。” “他说,掌门没回去,有可能是在岳先生这边。” 宁中则面色更加凝重,“冲儿没有来过。” 宁中则觉得不对劲,冲儿怎么会跟师哥起冲突? 冲儿一向敬重师哥。 昨日师哥才跟她说,以后跟冲儿还是一家人。 怎么会…… 林平之问那衡山弟子,“兄台可知道,左掌门找令狐掌门商议的是什么事?” 那衡山弟子摇头,“不知。” “我们本来是打算今日上午就启程,离开嵩山。” “但是嵩山弟子一早就过来,说左掌门邀令狐掌门、岳先生共商要事,请掌门再多逗留一日。” “掌门听说岳先生也会去,这才决定留下。” 宁中则说道:“师哥和冲儿都没回来,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就算是意见真有什么分歧,也不会不回来啊。” 林平之说道:“我去问问左掌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中则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林平之劝道:“左掌门既用了这般拙劣的借口,应是做好了嘴硬到底的准备。” “我们去与他争辩,是问不出什么的。” 宁中则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林平之笑道:“既然不能讲道理,那就只能逼问了。” 凭左冷禅的武功造诣,即便是双目失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宁中则担心道:“你有把握?” 林平之点头。 “我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他了。” “这件事,岳母你出面不合适。” 宁中则心想,师哥既是华山掌门,如今又是五岳盟主。 若不是证据确凿,她确实不好贸然与嵩山派起冲突。 宁中则嘱咐道:“左冷禅心机深沉,你务必要当心。” 林平之应道:“岳母放心。”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我回来之前,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岳母。” 岳灵珊抓住林平之的袖子,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平之笑道:“嗯,我很快就回来。” 左冷禅见林平之找来,并不意外。 知道这人不好对付,他没像先前那样,只是找个弟子,将人给打发了。 左冷禅亲自见了林平之,费彬与汤英鹗还陪在边上。 左冷禅信口胡说道:“左某请岳兄、令狐冲掌门过来,是为了商讨剿灭魔教的大计。” “若是五岳剑派联手,成功剿灭魔教,可使五岳剑派声名大噪。” “往后我们便可与少林、武当并肩,三足鼎立。” “可令狐掌门对任小姐情深义重,不肯与魔教为敌。” “当日在少林寺,令狐掌门为救任小姐脱身,不惜与岳兄拔剑相向,林兄弟你也是亲眼所见。” “岳兄见爱徒不知悔改,心生怒意,故而两人又起了争执。” “岳兄气急,又如当日在少林寺一般,扬言要清理门户,杀了令狐掌门。” “左某有心劝和,却也无用,最后就不欢而散了。” “岳兄与令狐掌门都没回去,不会是在路上争执不下,去哪里动起手来了吧?” “若是林兄弟放心不下,可要左某吩咐门下弟子,帮着去找找?” 林平之笑道:“不必了,在下有更好的办法。” 话音落下,林平之猛然上前,出手向左冷禅擒去。 一旁的费彬见状,飞身抢在左冷禅身前。 林平之陡然变招,撤手旋身,飞足踢向费彬的太阳穴。 费彬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汤英鹗的武功在费彬之下,见师兄如此,不敢贸然上前。 左冷禅在费彬出手时,将藏在座下的长剑抽出。 林平之拿出一枚钱币,中指一弹,钱币打在左冷禅的长剑上。 剑身应声断成两截。 左冷禅忍着虎口剧痛,长剑未脱手,但只身半截,也无用了。 林平之乘势而上,扣住左冷禅持剑的右腕,手指发力,往左冷禅骨缝处扣。 “啊。” 左冷禅大叫一声,长剑脱手。 左冷禅心中大惊,运使“寒冰真气”,左手出掌,打向林平之。 林平之侧身避开,又扣住左冷禅臂上的“曲池穴”。 左冷禅忽觉内力倾泻而出,惊道:“吸星大法”。 左冷禅为对付任我行,曾苦思冥想,想出一计。 他所练的“寒冰真气”乃是至阴至寒的功夫。 若是趁任我行吸取内力时,将“寒冰真气”急速注入对方体内,可让任我行冻僵。 就在任我行冻住的那一瞬,他趁机出手,封住任我行的大穴,便可取胜。 虽不知林平之这功夫是从何学来的,但见林平之使出“吸星大法”,左冷禅将计就计,将体内的“寒冰真气”倾注到“曲池穴”上。 然而,这一招对林平之丝毫不起作用。 左冷禅内力深厚,若要吸取他的内力,需耗费不少时间。 左冷禅用内力催动“寒冰真气”灌入林平之体内,反倒给林平之省了不少功夫。 见左冷禅已力竭,林平之伸手扼住左冷禅咽喉,笑道:“比起慢慢找,直接问左掌门,不是要方便许多?” 林平之厉声道:“他们在哪里?” 左冷禅断断续续道:“你……你……敢杀我……” 他料到林平之不好糊弄,却没想到,林平之会堂而皇之地杀他。 林平之笑道:“有什么不敢?” “左掌门意图杀害我岳父,我为救岳父性命,杀了你,有何不可?” “就算我冤枉了你,错杀了你。你作恶多端,你说,其他门派的人,会相信谁的话?” “这里是嵩山派不错,但左掌门你死在我手里。” “你猜,你的那些好徒弟,是会宁死不屈,为师父报仇?还是想苟且偷生,乖乖地俯首称臣?” 第146章 下场 林平之看向一旁的汤英鹗。 汤英鹗早已呆若木鸡,见林平之看过来,忙跪下说道:“林……林公子饶命,我知道岳先生在哪里。” 林平之松开手,放开左冷禅。 左冷禅周身乏力,没了支撑,瘫倒在地。 林平之笑道:“左盟主已无力再掌管嵩山派,嵩山派的事务,就暂由汤七侠代为打理吧。” 汤英鹗并未觉得欣喜,只觉得惶惶不安。 劳德诺潜伏在华山时,无意中发现岳不群练功出了岔子。 当时他上思过崖给岳不群送饭,见岳不群持剑在洞内乱砍,口中还念念有词。 劳德诺身为华山门下弟子,知道岳不群最忌讳“伪君子”三个字。 又意外得知,败给令狐冲是岳不群的一大心结。 左冷禅收到消息,便吩咐了那十五名瞎子,在密室之中,激怒岳不群,逼他怒火攻心,走火入魔。 汤英鹗心想,现在岳不群和令狐冲还不知是死是活。 要是两人都死了,林平之能放过他? 师哥计划这事,他也参与了,令狐冲就是他请来的。 汤英鹗嗫喏道:“是。” “林公子,岳先生和令狐掌门被囚在练功房下的密室。” “我带您过去。” 汤英鹗领着林平之去练功房。 打开密室入口的机关,就在上首座位的扶手上。 暗室中。 岳不群意识已渐渐清明,但他周身乏力,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 他听着令狐冲在耳畔询问,不停道歉,知道自己功力已经散去了大半。 岳不群心中茫然,难道这就是他盗取剑谱,诬陷令狐冲的报应吗? 一开始他将剑谱私藏,只是因为见到了剑谱上的内容,以为林平之自宫练剑。 他担心林平之杀人灭口,这才将剑谱私藏了起来。 等女儿婚后,他仔细观察,推测林平之应是没有自宫练剑。 岳不群不甘一生屈居人后,在少林寺与令狐冲一战,更是让他大受打击。 左冷禅又意图吞并华山派。 种种原因之下,他才萌生了偷学剑谱的想法。 在撰写给劳德诺的假秘籍中,岳不群刻意去掉了“武林称雄,挥剑自宫”的内容。 不出他所料,劳德诺盗取秘籍后,偷偷练习。 岳不群在暗中观察,又反复钻研剑谱,断定不自宫,也能练。 在思过崖闭关时,岳不群尝试照着袈裟上所载的心法修炼。 他的剑术、内功虽大有长进,可自开始练功后,就时常觉得,头晕胸塞,全身筋脉忽顺忽逆。 袈裟上有记载,若不自宫,有可能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岳不群心想,林平之能练成,他为何不能成? 袈裟上只道,不自宫,易走火入魔。 并非不自宫,就无法练成。 兴许他只要及时调息,就能避免走火入魔,练成神功。 没想到,他神功未练成,半生修习的内力反尽数散去。 偏偏他还逃过了一死。 岳不群不解,他这一生,究竟是有幸,还是不幸? 头顶的石砖被打开,一束光打进暗室。 令狐冲抬头看去,他没见到人,只听见有人喊道:“令狐兄?岳父?” 认出是林平之的声音,令狐冲喊道:“林兄,我在这里,师父也在这里!” 林平之端了盏烛灯,往暗室里照了照。 见他老丈人瘫倒在地,林平之朗声问道:“令狐兄,你一个人可有办法带岳父上来?” 令狐冲说道:“可以。” 林平之说道:“那我让开,你带岳父出来。” 令狐冲抱起岳不群,扛在肩上,走到入口正下方,飞身蹿起。 到了外边,令狐冲将岳不群放下,这才看清岳不群的样子。 岳不群脸色苍白,唇上也毫无血色,一副重病不起的模样。 令狐冲不禁感到愧疚,红着眼道:“师父……” 林平之走上前,给岳不群探脉,又看向令狐冲。 “他的内力……” 令狐冲说道:“师父方才在暗室中走火入魔,我,我就用“吸星大法”,化去了他的内力。” 林平之下意识往他老丈人下边瞥了一眼。 现在他知道他老丈人的功夫,是怎么练的了。 胆子还真大。 林平之对令狐冲道:“令狐兄不必自责,你若是未及时将岳父的内力化去,他此刻怕是僵瘫而死了。” 岳不群虽双目紧闭,但意识还在,也能听到周遭的声音。 听到林平之提及“僵瘫而死”四个字,岳不群心头一震。 并非走火入魔之人,都是僵瘫而死。 林平之用这四个字,是不是代表,他并未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只不过是没有戳破罢了。 岳不群又听林平之道:“令狐兄,衡山门下弟子都在四处找你。” “岳母和珊儿也很担心岳父,我们一起回去吧。” 令狐冲点头,“好,我背师父回去。” “我去跟师娘、小……小师妹赔罪。” 想到岳灵珊,令狐冲愧疚之余,更多了几分害怕。 他怕小师妹会因此记恨他。 林平之对汤英鹗道:“过来搭把手。” 汤英鹗忙应道:“是。” 见令狐冲、岳不群没死,汤英鹗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和林平之一左一右架起岳不群,把人扶到令狐冲背上。 林平之对汤英鹗道:“我们回去了,你去照顾你师哥吧。” 汤英鹗应道:“是。” 待林平之三人离去后,汤英鹗快步回到厅里。 他走到左冷禅身边。 左冷禅的模样,与岳不群有些相似。 他躺在地上,惨然苦笑。 汤英鹗试着喊道:“左师哥?” 左冷禅面上带着苦笑,没有回应,不知有没有听见。 汤英鹗去探左冷禅的脉搏,脉象细缓无力。 再看左冷禅的气息涣散,汤英鹗心头一跳,左师哥真的废了。 他又走到费彬身边,伸手一探,已没了鼻息。 死了! 林平之只踢了费师哥一脚,就死了! 汤英鹗恍然想起陆柏的下场,陆师哥也是被林平之一掌打死的。 还有丁师哥,被送回来时,双臂都被林平之卸了。 难怪林平之敢在嵩山上这么嚣张,师哥们都是这样的下场,谁敢去找林平之报仇? 第147章 放下 宁中则、岳灵珊见了岳不群的模样,均是伤心不已。 令狐冲与她们说了在暗室中发生的事。 至于那些瞎子诋毁师父的话,以及说师父盗取剑谱一事,见林平之、岳灵珊也在,令狐冲便没提。 道明缘由后,令狐冲在宁中则面前跪下,向她道歉。 “师娘,全怪弟子,未能把握好分寸,才让师父成了这样。” 他原本只是想吸取师父部分内力,让师父好受一些。 宁中则相信令狐冲所言非虚,将令狐冲扶起,垂泪道:“此事不怪你。” “练功走火,凶险万分。” “你吸取师哥的内力,是为救他,师娘明白你的。” 林平之在一旁听着,想起“吸星大法”的弊端。 “吸星大法”吸取不同门派的内力,不能很好地融合,化为己用。 那吸取以《葵花宝典》练成的内力,会如何? 按照袈裟上的说法,练这门内功,如果练功者没有自宫,会感到体内欲火如焚,随即走火入魔。 林平之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吸取了他老丈人的内力,需不需要也挥剑自宫? 若是不自宫,功起生热,令狐冲扛得住吗? 岳不群成了这样,宁中则也没心情用饭。 令狐冲走后,她让林平之夫妇去用饭,自己留下照顾岳不群。 林平之哄了岳灵珊吃了一些。 回到厢房里,岳灵珊问林平之,“爹爹他以后会怎样?” 当着宁中则的面,她不敢细问,怕娘亲伤心。 林平之说道:“命是保住了,也不会瘫痪。” “只是,岳父内力尽失,经脉受损,练拳脚功夫倒是不成问题,但难再修炼内功。” “师父的情况,若是好生调养,可与普通人无异,但不能与练武之人比肩。” 岳灵珊又红了眼。 爹爹是武林中人,既是华山派掌门,又是五岳盟主。 没了内力,只是个普通人怎么成? 岳灵珊哭道:“怎么会这样?爹爹怎么会走火入魔?” 林平之柔声道:“岳父应该是没有自宫,就强行修炼。” “修炼《葵花宝典》,需同时服食燥药。” “练功者若不自宫,体内燥乱不定,十分容易走火入魔。” “多亏令狐兄及时化去了岳父的内力,岳父才不至于僵瘫而死。” 就是不知道,令狐冲吸取了他老丈人的内力后,会不会觉得燥热? 岳灵珊靠在林平之肩上,喃喃道:“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接受……” 林平之说道:“岳父执掌华山门户多年,在武林中名声极好,受许多人尊敬。” “武功尽失之前,岳父还胜过了左冷禅,夺得五岳盟主之位。” “以岳父这些年积攒的声望,还有华山派作为依仗,即便没了武艺傍身,岳父要在江湖中立足也不难。” “他已比这世上的许多人要幸运。” 林平之轻轻捏着岳灵珊的手,安慰道:“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 “明日我们再去看看岳父。” “兴许岳父能放得下,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你看左冷禅,他双目失明,也就慌了一瞬间,很快不就恢复了一派宗师的模样。” “我看岳父不像是会自暴自弃的人。” 在林平之看来,他老丈人应该是挺惜命的。 岳灵珊轻声应道:“嗯,但愿如此。” 另一边,宁中则没有睡意,一直在岳不群床边守着。 岳不群恢复了一些体力,缓缓睁开眼睛。 见丈夫醒了,宁中则轻声唤道:“师哥。” 岳不群转头看向宁中则,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 宁中则问道:“师哥,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岳不群声音嘶哑,轻声唤道:“师妹。” 他嗓子有些干痒,缓了缓,问道:“什么时辰了?” 宁中则说道:“快到子时了,师兄,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再多睡一会儿。” “等睡一觉醒来,就会好许多了。” “要是饿的话,我去给你煮粥?” 宁中则眼中含泪,不知该怎么跟丈夫说他的情况。 岳不群有气无力道:“我不饿。” 说罢,岳不群闭上眼。 静默良久,宁中则以为他又睡着了。 突然间,岳不群又开口道:“师妹,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冲儿吸取我内力后,我无力睁眼,但意识还在。” “平之找到我,冲儿向你道歉,这些我都知道。” 宁中则垂泪安慰道:“师哥,没关系的。” “就算你没了内力,你仍旧是华山派的掌门。” “我们的弟子都很乖,他们还是会一样敬重你的。” “平之为了救你,杀了费彬,左……” 林平之回来时,与宁中则、岳灵珊说了是如何找到岳不群的。 宁中则本是想说,左冷禅已成了废人,不会再与我们为难。 但想到岳不群的情况,她又改口道:“左冷禅也不会再为难我们了,你不必担心。” “平之待珊儿情深义重,他看在珊儿的份上,若是我们华山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帮一把。” “师哥,你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宁中则最担心的,就是丈夫接受不了武功尽失的事。 岳不群说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是我自己决定要练这门功夫,后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昨日之日不可留,事已至此,耿耿于怀亦是无用。” “师妹,你放心,我看得开。” 人死如灯灭。 只要他还活着,就仍有希望。 次日一早,林平之夫妇来看岳不群。 岳不群昨夜醒来后,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今早醒来,他的力气恢复了许多,能自行坐起,进食,下床。 四人都没提岳不群内力的事。 与岳不群聊了一会儿,见他精神还不错,有胃口吃早饭,岳灵珊放心了一些。 她心想,也许就像丈夫说的,爹爹能放得下。 用过饭后没多久,有弟子来报,说是令狐冲来了。 宁中则尚且不知岳不群对令狐冲的态度,劝道:“师哥,冲儿他……” 岳不群打断宁中则,说道:“我明白,让他进来吧。” 弟子退出去传话。 不多时,令狐冲走了进来。 令狐冲走到岳不群床前,跪下道:“弟子愧对师父。” 岳不群和颜悦色道:“冲儿,我不糊涂。是你救了我,何来愧对之说。” 见师父愈是不当一回事,令狐冲愈是愧疚。 令狐冲不知,岳不群是另有打算。 他武功全失,自是不宜与令狐冲反目。 失去了内力,就更加需要笼络忠心耿耿的高手,为他所用。 第148章 惜命 令狐冲也曾经内力尽失过,他知道那种感觉。 他断定,师父虽面上不显,心里定是十分难过。 是他吸取了师父的内力,令狐冲不免于心有愧。 见岳不群坐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令狐冲暗自决定不再追问袈裟的事。 令狐冲离开时,林平之追了上去。 “令狐兄,借一步说话。” 两人寻了处僻静地方。 林平之问道:“令狐兄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衡山?” 令狐冲不知林平之为何问这个。 他以为,林平之是希望他早点走。 毕竟,他还是忘不了小师妹。 若是他与林平之易地而处,应也会心怀芥蒂。 令狐冲说道:“若不是因为左冷禅的诡计,我昨日就打算离开了。” “师父成了这样,我对不起他老人家,不敢就这么走了……” 令狐冲沉吟片刻,问道:“师父、师娘可有说,准备什么时候回华山?” 林平之说道:“岳父的身体,不宜长途跋涉。” “我们应该还会在嵩山盘桓一阵。” 令狐冲沉吟道:“这样啊……” “我想再留两日,看看师父的情况,再做决定。” 林平之说道:“若是令狐兄不着急,不妨在嵩山多留几日。” 令狐冲心中压抑。 林平之所言,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令狐冲不解问道:“林兄可是有什么事?” 林平之反问道:“令狐兄吸取岳父的内力后,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令狐冲茫然道:“没有吧,怎么了?” 林平之压低声音,又问道:“当日岳父与左冷禅比试,令狐兄在一旁观战,应该能看出,岳父所使的,并非华山派本门的武功?” 令狐冲闻之心中一紧,林兄武功了得,倘若师父所练的,当真是林家的“辟邪剑法”,林兄定能看出来。 他尚且不知那瞎子所言是真是假,就算师父真将那袈裟拿走了,令狐冲也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他深知小师妹对林平之一往情深,倘若因此事生了嫌隙,影响到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小师妹定会伤心。 令狐冲可不舍得让小师妹伤心。 他试探着问道:“林兄,为何问这个?” 林平之低声道:“不瞒令狐兄,岳掌门所练的功夫,与我林家的‘辟邪剑法’系出同源。” “修炼此功,极为凶险。练功时,练功者体内生热,燥乱不定,极易走火入魔。” “令狐兄吸取了岳父的内力,不知令狐兄运功时,可有觉得燥热难受?” 令狐冲仔细回想。 “在吸取师父内力时,隐约是觉得有些燥热。” “但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在暗室之中,吸取岳不群内力时,令狐冲确实有觉得燥热来着。 可那暗室密不透风,当时又刚与人打斗过。 令狐冲便不以为然。 林平之说道:“修炼这门功夫的人不多,我也不知道,像令狐兄这种情况,会怎样。” “练功者若是走火入魔,势必僵瘫而死。” “以防万一,令狐兄还是在嵩山多留几日。” “一旦感到体内燥热难受,务必不可强行运功。” “你来找我,我给你看看,是否与吸取岳父的内力有关。” 令狐冲闻之,心中略感歉疚。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林兄找他,竟是担心他的安危。 令狐冲谢道:“多谢林兄提醒,那我就在嵩山,再多逗留几日。” 他虽拿到过那袈裟,却未细看过上面所载的文字。 师父走火入魔,是他亲眼所见。 林兄所言,应是不假。 几日后,岳不群不再卧病在床。 只是仍不宜长途跋涉,故而还留在嵩山。 林平之见岳不群心态不错,就告诉岳不群,他的筋脉受损一事。 岳不群当着众人的面,摆出一副豁达的姿态,还反过来安慰宁中则与岳灵珊。 私底下,岳不群仍是不死心,尝试提气运功。 丹田内空空如也。 他试图重新修炼,亦是徒劳。 重修内功不成,岳不群又开始练剑。 “华山剑法”的招式,他仍记得一清二楚。 可失了内力,出剑的速度,出招的力量,大不如前。 岳不群的佩剑乃是纯钢所铸,失去内力后,他时常觉得周身乏力,比从前更容易疲倦。 力气也大不如前,单手举起佩剑,都觉得十分费劲。 岳不群虽告诫自己,昨日之事,不必耿耿于怀,应着眼于明日,为将来多做打算。 可一夜之间,差距如此之大,仍是避免不了心酸难过。 令狐冲留在嵩山,每日都来看望岳不群。 岳不群对他十分亲切,还常留令狐冲下来用饭。 令狐冲见能与师父、师娘言归于好,甚是欣慰。 对于那些瞎子挑拨离间的话,也是彻底不在意了。 这日夜里,令狐冲练功时忽觉体内燥热难耐。 他想起林平之的话,又看了下时辰,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找林平之。 被逐出华山门墙后,令狐冲最大的心愿,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能回心转意,让他重列门墙。 他虽未能重回华山派,但与师父、师娘已和好如初。 现在的令狐冲,不舍得就这么死了。 厢房里,林平之已上了床,抱着他的妻子说悄悄话。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林平之轻声道:“有人!” 岳灵珊往外看去,这么晚了,是谁来了? 华山派众人居住在同一院落。 令狐冲来探病时,林平之告诉过他,自己住的厢房在哪里。 令狐冲找到林平之的房间,敲了敲门,轻声喊道:“林兄?”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是大师哥。” 林平之下床,给岳灵珊盖好被子。 “你就在这儿躺着别起来,我去给令狐兄开门。” 房门打开,见林平之穿着里衣,便知他是已经歇下来。 令狐冲道歉道:“抱歉,林兄。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林平之见他脸颊发红,说道:“不妨事,令狐兄可是觉得身体不适?” 令狐冲点头,“是。” 林平之说道:“进来,我给你把脉。” 令狐冲跟着林平之走进厢房。 厢房分里外两间,中间隔着道屏风。 岳灵珊在里面,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人影。 林平之让令狐冲在桌前坐下,给他探脉。 见林平之面色愈发凝重,令狐冲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他不会也要走火入魔了吧? 第149章 计策 给令狐冲诊过脉后,林平之说道:“令狐兄,关于你的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明早我去找你,到时再与你细说。” 林平之去包袱里找了瓶药,倒出两粒药丸递给令狐冲。 “此药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燥热。” “岳父所修炼的这门功夫,功起生热,易使练功者燥热难安,破解之法,明日再与你细说。” “你将此药服下,今夜切记不可再运功调息。” 令狐冲不疑有他,将药服下,谢道:“多谢林兄。” 林平之送走令狐冲,回到床上。 岳灵珊钻进他的怀里,问道:“大师哥是怎么了?” 林平之说道:“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修炼《葵花宝典》,若是不自宫,练功者体内燥乱不定,极易走火入魔。” “令狐兄吸取了岳父的内力,等同于练了《葵花宝典》的内功。” “先前我还不确定,所以嘱咐令狐兄,若是感到不适,就来找我。” “方才我给令狐兄把脉,他脉象亢燥,印证了我的猜想。” 岳灵珊小声问道:“那大师哥他,要怎么办?” “是要像爹爹那样,将内力化去?” “还是,还是要……挥剑自宫?” 最后这四个字,岳灵珊说得声如蚊鸣。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 “除去自废武功与挥剑自宫,也还有其他办法。” “就是没试过,有些冒险,不知成不成。” “明早,我将所知的办法一一告知令狐兄,让他自己作决定。” 林平之本来是打算说服岳不群去剿灭魔教。 新官上任三把火。 岳不群刚当上五岳盟主,肯定也想有所建树,给武林同道看。 倘若能率领五岳群雄,剿灭魔教,岳不群在武林中的声望,势必如日中天。 林平之本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他老丈人。 之后再让他老丈人去说服令狐冲。 可左冷禅从中作梗,打乱了林平之的计划。 日月神教,有天险做屏障。 黑木崖上人多势众,东方不败又躲在深闺里头绣花。 林平之若要上黑木崖,还是得找些帮手,更为稳妥一些。 既然令狐冲阴差阳错,吸取了岳不群的内力。 林平之改了主意,打算先说服令狐冲,再去找他老丈人。 次日,林平之去找令狐冲。 他先是与令狐冲说了华山派蔡、岳二人如何得到《葵花宝典》,剑宗、气宗之分的由来。 后又说了他们林家袈裟上的剑谱,是从何而来。 跟着又说了魔教十长老为何攻上华山,抢夺《葵花宝典》一事。 说完了陈年旧事,林平之又道:“岳父说,他在思过崖的山洞内发现十长老的尸骸时,找到了被抢夺走的秘籍。” “按照岳父的说法,我推测他所修炼的,就是《葵花宝典》。” 令狐冲恍然大悟,难怪林兄先前说,师父所练的功夫,与林家的剑法系出同源。 思过崖山洞中的秘密,原来是师父发现的。 小师妹会使各派失传的剑招,是师父教她的。 至于那秘籍。 当时他只留意石壁上的所刻的剑招,没有在石洞内仔细翻找。 师父说,在石洞中找到了被抢夺走的秘籍,不见得是假话。 思及此,令狐冲不禁感到欣慰。 他所敬爱的师父,并非如那些瞎子说得那般。 万幸在暗室之中,没有听信那些瞎子的谗言,与师父反目。 林平之续道:“那《葵花宝典》我从未翻阅过,但我家的剑谱,我是倒背如流。” “不瞒令狐兄,剑谱上有句口诀,‘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我家的剑谱,与《葵花宝典》系出同源。” “所以我推测,修炼《葵花宝典》,也需引刀自宫。” 令狐冲听着林平之一席话,心情起伏不定,忽喜忽惊。 听到“自宫”二字,令狐冲转喜为惊,双目圆睁看着林平之。 令狐冲心想,林兄练的不就是“辟邪剑法”,那林兄可是,自宫练剑? 那小师妹与林兄做夫妻…… 这这这…… 林平之见令狐冲的神情,知他是想岔了,并不急于解释,续道: “修炼此功,需同时服食燥药,若不自宫,练功者修炼时体内燥乱不定,极易走火入魔。” “岳父在暗室中走火入魔,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得知令狐兄你吸取了岳父的内力,我当时就在想,你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运使内力时,体内燥热不定。” 听林平之这么说,令狐冲又顾不上为小师妹多担心。 他忽觉下盘隐隐作痛。 昨日运功时,他就感觉燥热难受得很。 难道他也要挥剑自宫,才能避免走火入魔? 令狐冲问道:“林兄,除去自宫,可有其他的解决之法?” 林平之胡诌道:“练功者若不愿自宫,在修炼此功之前,可将全身经脉逆转,会好上许多。” “但将经脉逆转,亦是十分凶险,非常人所能及。” “且令狐兄这情况,经脉逆转之法,未必适用。” “另有一法,就是像岳父一样,将内力化去。” “但岳父失去内力后,经脉受损,不可再修炼内功。” “令狐兄将内力化去后,是否会与岳父一样,我拿不准。” 看令狐冲的神情,林平之知他是不想将内力化去,又道: “我倒是还有一计策,但并无十全的把握,令狐兄可要听听?” 令狐冲心中猜测,瞧小师妹的模样,林兄不该是自宫了。 林兄定是用了经脉逆转的法子修炼。 但他现在一运使内力,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再尝试经脉逆转,岂不更为凶险。 将内力化去,万一同师父一样,经脉受损,不可再修炼内功…… 这办法也不好。 令狐冲说道:“林兄请讲。” 林平之说道:“先前我不是与令狐兄说过,岳、蔡二人私阅《葵花宝典》后,回到华山各自将其默写下来。” “两人将各自写下的口诀一对,却发现牛头不对马嘴,一口咬定是对方记错了,因此起了争执。” “两人既是分开将口诀写下,我猜测,那《葵花宝典》应是有上下两册。” “魔教十长老第一次围攻华山时,将其中一册夺去,带回了魔教总坛。” “卷土重来时,又将另一册夺去,但因被囚石洞之中,无法脱身,故未能将那秘籍带回魔教总坛。” “岳父所得的秘籍,不过半本。” “我家的剑谱,亦是我曾祖凭记忆记下的残篇。” “至于少林寺的那本,红叶禅师临终时,已将其烧毁。” “若是能取得在魔教的那半本秘籍,兴许就能找到破局之法。” 令狐冲愁道:“那半本秘籍若是在魔教总坛,要取得谈何容易?” 林平之问道:“若是五岳剑派联手,围剿魔教,令狐兄意下如何?” 第150章 合作 令狐冲毫不犹豫,摇头道:“不行的。” “林兄,魔教与正道结仇已逾百年。” “剿灭魔教,比夺得《葵花宝典》更为艰难?” 与其为了秘籍,去剿灭魔教,不如他直接去偷秘籍,更容易些。 林平之说道:“令狐兄,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既有了这个想法,自然是想到了对策。” “令狐兄可听说过‘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点头,“我听盈盈说过。” “服用‘三尸脑神丹’后,每年端阳节需要服用一次解药。” “自东方不败夺得教主之位后,就给教众,以及许多左道人士都服用了‘三尸脑神丹’。” “以此操控他们。” 林平之说道:“不错。” “我们家是做镖局生意的,不免要与一些盗匪,左道人士打交道。” “据我所知,当日在五霸冈宴请令狐兄的人。” “以及同令狐兄结盟,共赴少林寺的那群左道人士,皆是服用了‘三尸脑神丹’。” “东方不败时常扣下他们的解药不发。” “因任小姐会帮他们向东方不败讨要解药,所以他们才对任小姐敬重有加,唯命是从。” “可如今武林中谁人不知,任教主重出江湖,欲夺回教主之位。” “而任小姐自是站在她父亲那边,与东方不败为敌。” “没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那些左道人士,就不把任小姐放在眼里了。” “如今的魔教教众多是贪生怕死之辈,有几个能对魔教忠心不二?” “谁能拿的出解药,他们就听谁的。” “令狐兄,我知道要如何解‘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一惊,“林兄知道如何解‘三尸脑神丹’?” 林平之点头。 他早前完成任务,获得技能“妙手回春”。 此技能治百病,解百毒。 林平之说道:“不过我们并非魔教中人,说有解药,魔教教众与那帮左道人士定是不会轻信。” “服下‘三尸脑神丹’后,需等到端阳节午时过后才会发作。” “提前服下解药,中毒者无法判断解药是否有效。” “端阳节午时一过,若未能服下解药,尸虫入脑,回天乏术,他们未必敢赌。” “倘若任小姐愿意帮我们,由她出面,用解药收买人心,就要容易许多。” “再者,黑木崖有天险做屏障,易守难攻,我们对崖山的人事也不甚了解。” “若是任小姐愿意与我们合作,剿灭魔教,并非痴人说梦。” 令狐冲有些为难。 “可是,盈盈她……” “任教主一心想夺回教主之位,倘若盈盈帮我们剿灭魔教,那任教主……” 林平之问道:“令狐兄,难道你希望任教主重新当上魔教教主?” “你现在已是衡山掌门,任小姐是魔教前教主的女儿,也就罢了。” “她若是现任教主的女儿,你身为正道一派的掌门,如何能与她共结连理?” “令狐兄,你别忘了,当初岳父为何将你逐出华山门墙。” “他现在是五岳盟主,若是衡山派与魔教成了亲家,你岂不是又让岳父难做?” “如今你们师徒已重修旧好,正邪不两立,你还想与岳父、岳母反目成仇不成?” 令狐冲忙道:“我当然不想。” “可是,盈盈舍身救我,为我被困少林寺,这份恩情,我已还不起了。” “我怎可再叫她为难?” 林平之劝道:“令狐兄,你不问怎知,任小姐一定觉得为难?” “你可想过,任小姐在意的是什么,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待你情深义重,为你甘心前往少林赴死。” “你猜,她是想与你相守一生,还是想待在魔教,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教主之女?” “任教主是她父亲,任小姐生在魔教,她没得选。” “但现在不一样了,教主是东方不败,任小姐助我们剿灭魔教,杀了东方不败,也算替父报仇。” “倘若等任教主亲自手刃仇敌,夺回教主之位。” “到时父亲是魔教教主,心上人又是正派掌门,正邪开战,任小姐不是更为难?” 令狐冲游移不定。 任我行与任盈盈被困少林室时,林平之就劝过令狐冲一回。 当时令狐冲是想,魔教尽早覆灭,对他和盈盈都有好处。 林兄说的好像有道理。 林平之续道:“令狐兄,任小姐待你情深义重,定是盼着十年之后,能与你结百年之好。” “可倘若你因走火入魔身死,或者,无奈之下,早已挥剑自宫。” “她到时怎么办?” 想到挥剑自宫,令狐冲心头一震。 他宁愿走火入魔而死,也绝不会挥剑自宫。 林平之劝道:“任教主被囚地牢十余载,身体已大不如前。” “那日在少林,我观他气色,怕是难再延十年之命。” “没了父亲,对任小姐来说,最看重的,应该就是令狐兄你了。” “此事关乎到任小姐的终身大事,你应该告诉她,让她自己选。” “倘若任小姐顾及任教主,不愿帮我们,那我们也不强求,再另寻他法就是了。” 令狐冲问道:“任教主难再延十年之名,此话当真?” 林平之点头,又道:“令狐兄,岳父是五岳盟主,但他功力尽失,难再有建树。” “若是能剿灭魔教,便可大大抬高岳父在武林中的声望,让他坐稳五岳盟主之位。” “剿灭魔教,不单是为找秘籍,救你自己的性命。” “一举多得,令狐兄仔细考虑考虑?” 令狐冲问道:“此事师父可知道?” 林平之摇头,“若要剿灭魔教,少不得要令狐兄你帮忙。” “倘若令狐兄觉得此计可行,我们再去同岳父说。” 令狐兄冲有些犹豫。 “那,我再想想,明日给林兄答复?” 林平之“嗯”了一声,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瓷瓶给令狐冲。 “此药令狐兄你先收着,若是感到体内燥热难耐,可服下两粒,但切记不可运功调息。” “服用此药,并非长久之计,令狐兄还是尽快作决定吧。” 令狐冲应道:“好。” 第151章 内应 翌日,令狐冲找到林平之。 “林兄,我决定了,即刻启程去少林寺,询问盈盈的意见。” “若是盈盈不愿,我,不想逼她。” 林平之点头道:“好,若是任小姐不愿,我们再想其他法子。” 令狐冲又道:“盈盈住在后山,我要见他,需征求方丈大师的同意。” 林平之说道:“方证大师的为人,自是能信得过。” “但《葵花宝典》并非华山本门武功。” “在我看来,岳父修炼《葵花宝典》,以致武功尽失一事,暂不宜让旁人知晓。” “令狐兄只与方证大师说,五岳剑派欲剿灭魔教,会更为妥当一些。” “令狐兄怎么看?” 令狐冲深以为然,“林兄说的是。” 他还不知师父的打算,怎敢贸然将师父武功尽失的事四处宣扬。 少林寺与嵩山派离得近,令狐冲上午离开后,第二日就回来了。 不出林平之所料,任盈盈答应了与他们合作。 得到了任盈盈的答复,林平之与令狐冲才去找岳不群,告知岳不群他们的计划。 岳不群听后心动不已。 他已内力全失,若是此番能剿灭魔教,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在岳不群看来,林平之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 且他这女婿一向有主见,他若是不愿去,女婿也不见得会因此改变主意。 林平之既已让令狐冲去说服了任盈盈,此事应是势在必行。 岳不群思量片刻,很快就有了决定。 眼下衡山、华山、嵩山三派的人都在一处,人手足够了。 待岳不群身体好些了,便率衡山、华山、嵩山三派弟子,启程前往黑木崖。 为掩人耳目,他们一行人扮作福威镖局的镖队。 岳不群大病初愈,扮作盯镖的东主,乘坐马车,跟在镖队后边。 临近猩猩滩时,岳不群等人便不再往前。 从猩猩滩再往北行,是一条山道。 那山道仅有五尺宽,两边皆是高耸的石壁,沿途有日月神教的教众把守。 若五岳剑派要强攻魔教总坛,单这第一道关卡就难以通过。 日月神教只需在山道高处投放滚石,轻而易举就可让五岳剑派死伤惨重。 山道尽头是水滩,在岸边放出响箭,对岸才有教众划船来接应。 坐船到达对岸后,走过一段崎岖山路,才到达魔教总坛。 那山路细窄,两边是万丈峡谷,同样是易守难攻。 到达总坛后,需得东方不败赐见,才可沿石阶上崖。 石阶沿途共设有三道铁门,每一道铁门前均有教众检查腰牌,询问口令,确认无误后才放行。 经过三道铁门才到崖下,要见教主,还需乘坐竹篓上崖。 这一路关卡重重,若是没有内应带路,纵使林平之武艺再高,要上崖也不容易。 所以他才找了令狐冲,去说服任盈盈。 任盈盈得到方证大师首肯,离开少室山后,先是找到白虎堂长老上官云,让他做内应。 上官云要上崖求见东方不败,得有求见的理由。 任盈盈从上官云处得知,教主有令,捉拿风雷堂长老童百熊。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捉到童百熊,让上官云带童百熊上黑木崖邀功。 童百熊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 但杨莲亭看童百熊不顺眼,给他安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要将他擒拿归坛。 顺利擒得童百熊后,林平之、令狐冲、任盈盈三人扮作上官云的下属,随他带童百熊上崖。 岳灵珊跟着岳不群夫妇在猩猩滩附近等消息。 倘若能顺利制服东方不败,降服魔教教众,他们会放出信号,再返回山道口接应岳不群等人。 岳不群对此计策甚是满意。 他本还在顾虑,自己内力尽失,但作为五岳盟主,既要剿灭魔教,如何能不亲自上阵? 黑木崖的重重天险,倒是给了他极好的借口。 林平之三人跟着上官云,顺利到了日月神教总坛。 这一路,林平之细细打量沿途的地势。 日月神教为非作歹,结仇无数,还能有百年基业,这地势功不可没。 教徒前去报信,林平之三人站在上官云身后,等候那教徒传旨。 过了好一会儿,那教徒拿了卷黄布回来,犹如宣读圣旨一般,让上官云带俘虏上崖觐见。 得到教主的旨意后,林平之三人才跟随上官云上石阶。 先前那宣旨的教徒为他们引路,出示令牌,与守门人核对口令,林平之等人才顺利通过三道门。 到达崖下,林平之仰头看向缓缓落下的竹篓。 这一路山道崎岖,又有无数教众把守,眼前这石壁更是十分陡峭。 倘若他孤身一人上黑木崖,他还真没把握。 乘坐竹篓上了崖顶,有侍者前来引路。 那侍者带着上官云等人进入后厅后,说道:“上官长老稍候,杨总管要见你。” 上官云应道:“是。” 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来,林平之心中暗骂,这杨莲亭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良久后,有一身形魁梧、虬髯满腮的男子走了出来。 林平之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大惑不解。 东方不败能夺得教主之位,应该是个有城府、有野心的人。 就算练功性情大变,也不至于瞎了眼吧? 令狐冲见了杨莲亭,同是错愕异常。 他听任盈盈提过这位杨总管。 得知东方不败宠幸此人,早前他还当,杨总管是一位貌若潘安的男子,但眼前这个…… 杨莲亭查看了童百熊的情况,又向上官云细数杨莲亭的罪状。 指责他倚老卖老,犯上作乱,与任我行勾结。 上官云与杨莲亭客套了几句,才开口表明,想见教主一面。 被杨莲亭拒绝后,上官云给杨莲亭塞了一袋珠宝。 杨莲亭收了好处,这才答应进去传话。 第152章 得手 东方不败练功后性情大变,已无心再管教中事务。 林平之见杨莲亭进去,心想,不出意外,等会儿见到的,应该会是个假货。 林平之等人在厅里又等了许久,才有侍者来报信,让他们进殿觐见教主。 从后厅前往大殿,又得经过一条长长的石道,道路两旁站有百余名武士。 林平之无奈,这排场真是当世少有。 东方不败所处的大殿纵深足有百来丈,东方不败高坐上首,离上官云等人距离甚远。 殿内烛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上首之人的模样。 林平之心想,上面那个应是假货不错。 杨莲亭擒了童百熊的儿孙来,要逼他认罪。 上官云从衣袋里摸出个瓷瓶,打开瓶塞,放在童百熊鼻前晃了晃。 童百熊悠悠转醒,见杨莲亭擒了他的儿孙,登时变了脸,站起来与他起了争执。 令狐冲趁着两人争执的时候,偷偷向林平之使眼色,询问他准备何时动手? 林平之打了个手势,取出一枚钱币,手指一弹,打向坐在上首的教主。 令狐冲不解。 他知道林平之暗器功夫甚是了得。 但东方不败号称“当世第一高手”,一枚钱币如何能制服他? 忽听得“啊”的一声。 童百熊停下了暴喝,朝东方不败看去。 “东方兄弟?” 上首的人被打中左眼,捂着眼,起身就要逃走。 林平之手指又一弹,钱币打在上首之人的左腿上。 那人当即跪下,模样很是狼狈。 杨莲亭还不知出手的人是谁,忙对站在殿外的武士喝道:“有人行刺教主!快上殿擒拿刺客!” 上官云早知林平之的身份,见他这一手暗器功夫,心中惊叹不已。 他们所站的位置与上首相距百余丈,此人竟能用暗器击中对方。 林平之朗声道:“那是个假货。” 一言甫毕,林平之骈指向杨莲亭点去。 令狐冲见那假货要逃,纵身上前,将他擒住。 上官云反应过来,指着杨莲亭,朗声道:“东方教主定是被这家伙给害死了。” “杨莲亭谋害教主,又找人顶替,祸乱神教,罪该万死。” 上官云又指向任盈盈,续道:“圣姑乃是任教主之女,我等应尽忠于圣姑。” 话音落下,上官云跪在任盈盈面前,说道:“属下参见圣姑。” 圣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 不过她上崖前扮了男装,又贴了虬髯,没人认出来。 殿外的众武士见假教主与杨总管皆已被擒,又见上官云向任盈盈下跪,当即跟着喊道:“参见圣姑。” 童百熊视东方不败为亲兄弟,以为杨莲亭害死了东方不败,才被解了手铐脚链,就朝杨莲亭扑去,要为好兄弟报仇。 “你,你,你,害死了东方兄弟……” 林平之揪着杨莲亭的后衣领躲开,问道:“东方不败没死,对不对?” 杨莲亭不答。 林平之笑道:“东方不败武功高强,我们几人联手,未必是他的对手。” “带我们去见他,若是他将我们杀了,你还能狐假虎威,继续当你的总管。” 杨莲亭冷笑道:“好,既然你们要送死,我带你们去见他。” 林平之擒着杨莲亭,走在最前面。 令狐冲、任盈盈、上官云、童百熊跟在后头。 走进地道时,令狐冲几人还当东方不败是被囚地牢。 不想出了地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精致漂亮的花园。 杨莲亭带着众人走进花园内的小舍。 一进门,便听有人问道:“莲弟,你带谁来了?”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谁也不爱见。” 听到这声音,令狐冲几人皆是一怔。 就连同东方不败亲如兄弟的童百熊,也未能听出是谁的声音。 杨莲亭说道:“我不带他们来,他们便要杀了我。” 那人显然是不悦了,声音更加尖锐了几分。 “是谁这般大胆?让他进来!” 杨莲亭看向林平之,冲他冷笑,像是挑衅。 林平之带着杨莲亭,掀开门帷入内。 房内浓香扑鼻,众人还不及多想,就见一身穿红衣的人,坐在案前绣花。 见杨莲亭被擒,东方不败脸色登时一变,尖声道:“你是谁?” “好大胆子,竟敢欺辱我莲弟!” 东方不败拇指与食指拈着绣花针,闪身刺向林平之。 林平之将杨莲亭挡在身前,抬脚往他后腰一踢。 东方不败忙撤回手,接住飞扑而来的杨莲亭。 他将杨莲亭扶到榻上,问道:“莲弟,你伤到哪了?” 杨莲亭满头大汗,疼得说出话来。 他感觉腿脚都没有知觉了。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犹如妻子伺候丈夫一般对待杨莲亭,忍不住叫道:“东方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不败不答,只深情款款看着杨莲亭,为他检查伤势。 见杨莲亭下肢不能动弹,东方不败伸手去摸杨莲亭的脊柱。 东方不败扭头看向童百熊,冷脸问道:“童大哥,是你伙同外人,伤害我莲弟?” 童百熊不满道:“你知不知道他找人冒充你,在教中胡作非为?” 东方不败说道:“我无心处理教务,莲弟体贴我,代我处理,有何不可?” 东方不败看向林平之,“你竟敢踢断我莲弟的脊骨,该死。” 林平之见东方不败手右手捻绣花针刺来,抬手抓住东方不败的右腕。 东方不败翻转手腕挣脱,手中的绣花针却被林平之夺了去。 东方不败旋身倒纵,看向林平之手中的绣花针,尖声道:“好功夫。” 东方不败出手迅捷,身形犹如鬼魅。 在令狐冲等人眼中,方才只见眼前有红色事物闪过,又迅速撤回原地。 他们根本看不清东方不败与林平之两人过招的动作。 林平之不等东方不败再说什么,乘势而上,攻向东方不败。 令狐冲亦提剑朝东方不败刺去。 东方不败身形飘忽不定,犹如一阵轻烟,在林平之与令狐冲之间穿梭。 令狐冲连出剑招,往东方不败周身刺去,却未能伤及他半分。 东方不败神功已练至大成,万物皆可为剑。 没了绣花针,他便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以发簪为剑,挡开令狐冲的长剑。 因东方不败出招迅如闪电,对手难触及他半分。 林平之利用技能,再次夺得东方不败的发簪。 趁右手夺得发簪时,林平之的左手顺着右臂下穿出,骈指点向东方不败的“膻中穴”。 东方不败身子一僵,林平之顺势探入他衣襟,从里面摸了本旧册子出来。 《葵花宝典》到手了。 第153章 曲终 东方不败被林平之封了穴道,不能再反抗。 众人带着他返回大殿。 如今教中多是擅溜须拍马的小人。 得知东方教主已束手就擒,众人便跟随上官云,推任盈盈为尊。 任盈盈为了救令狐冲性命,答应与他们合作。 但率领众人归降一事,她却仍游移不定。 今日见了林平之的身手,任盈盈才暗自有了决断。 他们父女绝非林平之的对手。 不当教主,对爹爹来说,利大于弊。 林平之留在崖上看着东方不败。 令狐冲放出信号,与任盈盈前去猩猩滩以北的山道口,接应岳不群等人。 林平之等他们回来时,将那《葵花宝典》从头翻阅了一遍。 【任务已完成,奖励武学秘籍,《葵花宝典》。】 令狐冲他们往返一趟,需耗费许久的时间。 林平之闲来无事,又翻阅起了系统赠送的《葵花宝典》。 他这一册是原版,与东方不败手里的这本,以及他家的剑谱,有许多不同之处。 令狐冲既帮了他,他自是要言而有信,解决令狐冲的问题。 修炼《葵花宝典》的难处,就是有许多关键之处,难以参透。 林平之先得了“独孤九剑”的总诀,后又得了逍遥派的内功口诀。 见得多了,对这些心法颇有见解,看着也不觉得晦涩难懂。 令狐冲这一走,再回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林平之听到脚步声,走到大殿门口相迎。 “平之。” 岳灵珊见了他,抢在众人前面,跑到林平之面前。 林平之笑着将岳灵珊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笑道:“辛苦了。” 这一路的山道崎岖,很不好走。 岳灵珊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 她知道丈夫很厉害,但要闯魔教总坛,总归是放心不下。 在山道口见到大师哥时,得知丈夫没事,她才放心了些。 令狐冲看着相视而笑的夫妻俩,先是一怔,很快又释然了。 他看向身侧的任盈盈,发现任盈盈也在看着他。 小师妹已有了归宿,盈盈待他情深义重,他不该辜负盈盈。 岳不群走进殿内,见了女装打扮的东方不败,惊道:“他是……” 令狐冲答道:“师父,此人就是东方不败。” 岳不群心惊,东方不败怎么成了这模样? 林平之说道:“他自宫练武,以致性情大变。” 林平之与令狐冲在嵩山时,已向岳不群坦白了欲夺得秘籍一事。 岳不群已知袈裟上剑谱的来历。 听闻东方不败自宫练武,岳不群便知他练的定是《葵花宝典》。 岳不群不由心惊,若是他当初选择自宫练剑,再过个三五年,怕是也要成了东方不败这模样。 岳灵珊见了东方不败的模样,登时省悟。 难怪当初她丈夫说,盗取袈裟的人,若是自宫练剑,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平之将从东方不败那儿夺来的《葵花宝典》交给岳不群。 “这本,就是被魔教十长老夺去的秘籍。” 任盈盈见林平之将那旧册子交给岳不群,欲言又止。 为请她合作,令狐冲与任盈盈坦白了一切。 令狐冲轻轻握了下任盈盈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想,林兄把秘籍交给师父,自是有他的道理。 岳不群看到东方不败的模样,想到自己难以再修炼内功,说道:“这秘籍害人不浅,毁了吧。” 林平之应道:“是。” 林平之将那旧册子放在手中一搓,那旧册子化为碎片,散落在殿中。 任盈盈不解,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平之又道:“岳父,东方不败与魔教教众,都交由岳父发落。” 岳不群说道:“既他们已束手就擒,自是不必再多造杀孽。” “倘若逐他们下崖,又怕放虎归山。” “先不必急着为他们解尸毒,只需压制他们体内的尸毒,待他们改过向善,再解毒不迟。” 当初左冷禅有意挑了魔教,是想将吞并魔教,扩张五岳派的势力。 这上万教众,岳不群也打算收入麾下。 至于东方不败。 岳不群看向任盈盈,“此次幸得任小姐相助。” “东方不败乃是令尊的旧敌,不知任小姐想如何处置他,为父报仇?” 任盈盈看向东方不败。 爹爹被囚的十余年,东方不败倒是从未亏待过她。 小时候,东方不败待她很好,还抱着她去采果子,到处玩。 爹爹传他《葵花宝典》,本就不怀善意。 两人尔虞我诈,成王败寇,说不上谁对谁错。 任盈盈沉吟道:“他将我爹爹囚在梅庄地牢,说那里风景甚佳,适合颐养天年。” “不如就送他去那里颐养天年吧?” 岳不群点头,“那就按任小姐说的办。” “不过此人武功高强,为避免他逃脱,将他武功废去,任小姐没有异议吧?” 任盈盈摇头,“没有异议。” 岳不群看向林平之,“平之,废去他的内力。” 待林平之化去东方不败的内力后,任盈盈开口道:“东方叔叔,这些年,你待我很好。” “我让杨莲亭去那儿陪着你。” 这一日,一行人就在黑木崖上留宿。 晚饭后,林平之找到令狐冲,去一处没人的地方说话。 “令狐兄,你与任小姐去接应时,我已将那《葵花宝典》翻阅了一遍。” 令狐冲问道:“林兄可是有了办法?” 林平之小声道:“令狐兄可听过双修之法?” 令狐冲隐隐听过一些,但不太确定。 林平之续道:“女子属阴,练功者若是男子,需引刀自宫,若是女子便无碍。” “男为乾,女为坤,阴阳交汇,乾坤逆转,就成了。” “回头我将口诀写下,你回去问问任小姐。” 令狐冲回去后,怎么跟任盈盈说的,林平之不清楚。 他只知三日后,令狐冲去找了岳不群,说要娶任盈盈为妻。 这次能顺利上黑木崖,任盈盈功不可没。 岳不群允了他们的婚事,并许诺等安顿好魔教教众,就为他们操办婚事。 令狐冲虽成了衡山派掌门,喜宴却选择办在华山。 那一日,玉女峰上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岳不群夫妇坐在高堂席上,算是圆了令狐冲重归华山的心愿。 喜宴过后,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回到家中与父母团聚。 迟迟不再有新任务,林平之带着岳灵珊四处游玩。 兴许等他过完了这一世,再次睁眼,又是另一个故事。 ——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