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中央银行的紧急会议结束以后，白井副行长回到了办公室。


    白井不在意半泽的挑衅。虫子哪怕是叫再大声，也无济于事。在绝对的地位差距面前，什么都起不了作用。


    办公室的窗帘虽然拉上，但尚有缝隙。


    阳光透过此，照射在办公桌。


    桌上放着许多文件，堆叠在一起。


    白井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办公椅上，拿起文件开始浏览起来。此时的白井当然心情愉悦的。如果说这次金融厅的调查，能够一举击垮原东京派的势力，那么东京中央银行属于原产业派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白井想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这次金融厅调查，也是白井在暗中推动的。金融厅收到的举报信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白井认识一个女人。


    一个离开东京中央银行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江里子。


    江里子也曾经是东京中央银行的原产业派。


    白井推行激进扩张策略的时期，江里子虽然已不在银行体系之内，但提供了大量资源给他。原产业派的势力决不能就此消亡，必须越来越壮大。


    所以，他决定与江里子联手。


    哪怕不惜让东京中央银行面临被金融厅重罚的风险。


    也要让原东京派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此时——


    办公室的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正是大和田。


    大和田也是原产业派的核心人物。然而，此前却因为伊势岛酒店事件，被半泽扳倒，常务一职被撤销。大和田也有着强烈的复仇渴望，要将半泽给逐出银行，重振原产业派的势力。


    白井和大和田默契地相视一笑。


    大和田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白井副行长，这次有多大的把握。”


    这位前常务也同样知道这次金融厅调查事件，是扳倒中野行长等原东京派的绝佳时机。


    “属于我们的时代，很快就要来了。”白井说道。


    大和田和白井都明白此次事件的意义。


    原产业派的战略风格一向是激进扩张。


    在经济繁荣时期，这固然有助于银行迅速扩张其市场地位。


    但是，当经济繁荣期渐过时，许多坏账和不良贷款就会迅速暴露出来。


    这些不良贷款一直束缚住了原产业派的手脚。


    而这次金融厅调查，也正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将这些不良贷款责任也顺带一起推卸给原东京派。


    “不过，可要小心那个半泽。”大和田眉头微微皱起，回忆起往昔的一幕幕，不由得咬了牙关。


    “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第二遍了。”白井看着桌上的文件。其中一份，正是半泽直树的履历书。


    ……


    ……


    ……


    从总行会议室出来的半泽，马上就开始收集相关的资料。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大厅的工位上，而是找了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关上门进行研究。


    半泽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以至于他没办法再待在办公大厅的工位，必须找一间无人的办公室独处，才能集中精神。半泽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他就找到了当初吉泽信托的项目材料，一页页地翻开起来。


    材料的内容和之前半泽的印象一样。


    吉泽信托本身是一个风险不高的项目。


    这家信托公司主要从事国债、安全级别的企业债券、票据等投资。


    主要都是固定收益类，没有大型风险类的投资。


    所以，当时对于东京中央银行向吉泽信托的注资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哪个银行员会将时间和精力放在一个风险这么小的项目上？


    对此唯一的一个合理解释就是——


    就是白井副行长早就和吉泽信托勾结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商议将银行在信托的投资，用在购买银行的不良资产上。


    然而，虽然是这么猜测，可是没有证据。


    或者这么说，即使有，白井和吉泽信托之间肯定也早就将勾结的证据给销毁了。


    半泽摇晃了一下头，想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清醒一些。


    先姑且不要去猜测背后的事情。


    还是应该要把重点放在应对金融厅的调查。


    办公室内打印机的指示灯亮起，随后开始“唰、唰、唰”地打印起来。一系列跟金融厅调查的相关文件印出。


    半泽拿起了这些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监管问询函，本次要求东京中央银行披露和吉泽信托的一系列交易文件。


    包括交易前的磋商、会议记录。


    银行内部的决策文件


    交易协议。


    甚至包括谈判、磋商的协议文本的历次草稿，都必须要提供。


    参与交易相关人员的资料等等。


    要提供的文件事无巨细。


    要提供这么多文件真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特别是还要留意这些交出去的文件，有没有对银行不利的地方。


    这很棘手。


    不过，半泽感到了有一点奇怪。


    这一次金融厅的监管调查函的严密程度，相比之以往，提高了不止一个台阶。像是被人悉心指点过了一般。


    半泽此前还在大阪支行的时候，也应对过多次金融厅的地方分局的检查。


    来到总行之后，也接触过好几次和监管机构的打交道。


    他们的文件都未曾达到这样细致的程度。


    半泽隐隐感到，这一次金融厅检查同以往的历次接触过的检查，都不一样。


    半泽赶紧翻阅了一下这次金融厅调查的人员名单。


    在监管函的最后，会披露此次金融厅调查组的成员，以保证流程的透明和规范。这能让被调查者知道，谁在调查他们，也能让被调查者知道会不会有同自己存在利害关系的人员，在调查他们，从而引发不公正的结果。


    半泽迅速浏览起了调查组的名单。


    主任检察官黑崎，就不用说了，这是老熟人。


    担当检察官小岛健次郎、菅原诗织、水田正丈、古谷卓巳……


    看着这些名字，全部都是半泽熟悉的名字。


    越看越奇怪。


    都是原来的人马，为什么这次调查的风格却这么不一样。


    就在这时，半泽在调查组成员名单上，发现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名字——


    调查组顾问律师：北原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