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善财阁的程远接到这任务时,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变换了好一阵。
“少主这……胡闹啊!”
善财阁的师兄尴尬地看着程远,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拍着他的肩膀坚定地点点头:“程师弟,你可以的!”
程远叹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可我从来没逛过窑子……”
这位师兄握着程远的手,一时百感交集:“实不相瞒程师弟,为兄也是被少主硬拉着去的啊!”
两人恨不得抱头痛哭。而此时此刻即将新得一门生意的明少主,心里琢磨着似乎也得去视察视察其他几家店铺才妥当。于是趁着麻团和果子不备,明若楠再次贴上了小胡子,溜达出门了。
“这便是八珍楼?确实火-爆。”京城的八珍楼才开了半月,便在京城掀起了一阵美食狂潮,不过才巳时,这两层的酒楼,便已座无虚席。
林茨点点头朝自家殿下道:“也是咱们今日来的早,不然铁定排不上!”
元靖四周打量着,突然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他不禁挑起眉毛,觉得果然是来对了地方。
“客官几……少主……”
明若楠尴尬地摸了摸胡子,没想到刚进门就被认出来了。
“唉,王师弟,你好歹装一下撒。”
王胖叹了口气,无奈道:“少主你咋个又出来窜咯?马上大婚了,不能消停点噶?”
“啧啧啧,王师弟,你不说我不说,哪个会晓得我是哪个?”
王胖无奈地迎着明若楠上楼:“来京城研发了几种新菜色,少主尝尝噶?”
“要得,全上,吃不完的喊汤圆来打包。”
王胖引着明若楠上楼进了雅间,窗外刚好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明若楠边喝着茶边看这街景,觉得京城热闹归热闹,但就是较西南少了些人情味。
“滚!也不看看是谁的车就敢拦!”
一声怒吼,让整条街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一处。
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一脚踹开了冲出来的老者。
可这位被踹翻在地的却连滚带爬地再次跪在了马车前。明若楠望向那马车,车辙上刻着个大大的康字,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位。
“求康王殿下见小人一面吧!”
那凶仆人见周围已开始有人围观,更加恼羞成怒,再次准备一脚踹上。谁知他刚抬脚,便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酒杯,稳稳砸在了脚面上。登时疼得在地上嗷嗷打滚。
“是谁?是谁!”
康王的一众家丁朝着楼上望去,只见一个续着一撇胡子的白净公子探出头来,露出个特别委屈的表情:“太不好意思了,我这……唉,手滑……”
家丁全体气冲冲地准备来楼上拎人,但此时马车里的康王却不耐烦道:“一群废物!”众人便又撸起袖子上前,架着跪地的老伯要扔走。
“康王大人,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条活路吧!”
明若楠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街上喊:“老伯,您倒是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康王殿下才能听明白呀!”
康王直接不耐放地自己开了车门出来:“拦路乞讨的你们也赶不走?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老伯像是受了明若楠启发,登时开始哀嚎:“殿下!放草民条生路吧!草民一家老小全指着羊村的地过活,您这一征地,就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康王元泗一听“羊村”两个字,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别人听见。他本想直接让车夫碾过去,可看见四周围聚集的民众,不好硬来,只能强词夺理道:“你休要胡说!本王何时强征过你的地?”
那拦车的人像是抱着极大的决心来的,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老泪纵横。
“上个月您府里的家丁直接拔了我们地里的庄稼!那可是我们一年的收成啊!”
“你胡说,我明明给了你们银子!”
“羊村二十户人家,三百亩梁田,统共给了我们一两银子!”
四周围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康王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这康王殿下总是强抢豪夺,唉,这都第几回了。”
明若楠听隔壁雅厢的人议论着。
“可不是么,上次是拦路求放了自己女儿,听说那姑娘后来悬梁自尽了!”
“要我说这几位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就贤王殿下当配得上那储君之位,可惜啊,贤王殿下竟无意争储。”
街上拦路老头的哭喊穿透了整条街巷,康王脸上着实挂不住,慌张道:“给我把这刁民赶走!”
大宣朝规矩,亲王不得私养府兵,所以这康王府家丁并没配武器,撸起袖子便冲了上去。
明若楠见着这阵势,干脆手滑地又扔下去些筷子碟子,一楼的金玉堂弟子边叹气边拨算盘:“唉,十两了……”刚说着又砸下来一个椅子,这位师兄有些想哭,“一百两……就说了别让王胖引她去雅厢!全是顶顶贵的东西!”
再观街上,康王忍不得老者的哭喊,竟是一脚踹开家丁,召出神武来。
明若楠早听闻元泗的金翅流星锤通体金光,一锤可砸死巨象,在战场上曾令敌人闻风丧胆。所以这流星锤一出,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立刻尖叫着四散逃开。
“殿下,我们要不要……”林茨刚开口,便见一人从二层飞出,一脚踏在了康王的流星锤上。
康王显然也是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看着借自己流星锤垫脚落地的人,怒火蹭一下冒气:“就是你一直碍本王的事!”
康王一声大吼,立刻发力,可这人却轻轻一个转身,竟还有空朝着身后的老先生笑道:“老伯,若有冤情可上府衙鸣冤,实在不行,还能敲登文鼓嘛!”
被吓得瘫在地上的老人家呆愣点点头,瞬间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走。
“找死!”康王大喝着朝这边冲来。
林茨看着外头的景象忍不住道:“康王殿下神武都祭出了,这路少侠瘦瘦小小的,怕是抵挡不住啊!”
元靖看着这“路北北”一个飞身躲过了流星锤,摆摆手道:“不用,不妨看看这寒冰派的人到底有几分能耐。”
只见这位“路北北”轻盈地转身,脚尖再次点在流星锤上。康王是带过兵的人,在旁人看来,他武功高强,可在明若楠看来,这元泗只会用蛮力,挥着流星锤,毫无章法:“王爷,不过个不会功夫的百姓,您至于神武都上了么?”
明若楠本连手都懒得伸,可这康王却被她话激了,突然发力,金翅流星锤兀得发出刺眼金光,明若楠直被晃得用袖子遮住了眼。康王一见机会来了,赶忙运气朝着明若楠挥来。明若楠以声辨位,虽分得清流星锤所在,却担忧躲去别处会伤了四周的百姓,她情急之下,只得运功放出寒气,一掌劈向砸来的流星锤。
“殿下!结冰了!”
元靖只见身边的花叶上结出冰碴,眼见之处,百米内冰霜遍地。
只听得“咔嚓”一声,四周的金光瞬间消失,众人皆是在结冰的惊异中还没晃过神,就听得不知哪个眼尖的喊出了声:“裂了!神武裂开了!”
本来躲得远远的人们,再次颤巍巍探出头来,看见这一幕全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只见康王手里的金翅流星锤发出“嘎嘣噼啪”的几声脆响,竟直接分块落在了地上!再看康王手上,只剩一根孤零零的锤柄了!
“你你你你!放肆!”
“啊……这个……唉……你说你发哪样子光嘛!我这一哈子看不见,下手就重喽……这锤子能修不?”明若楠一尴尬家乡话都蹦出来了。
“额,殿下,这这这,这少侠把,把把把,神武劈碎了?”
元靖端着茶杯的手僵在空中,看着“路北北”亦是瞠目结舌。
只见这位“路北北”尴尬地摸了摸胡子,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来。
“那个,不好意思哈,就带了这几张,先赔给你。”明若楠说罢将一叠银票通通扔了出去。
元泗看着漫天飞的银票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明若楠还没喊出口,就见银票纷纷落地后,这人已没了踪影。而刚才还遍地的冰霜,也已化成水汽消散在了空中。
“殿下,这……”
元靖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展了展自己的衣袍:“走,帮这位少侠善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