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明若楠的前未婚夫——李昌。
只见这李昌长得虽说还有些模样,只是才十八,便成了青楼的常客,平日里仗着自己老爹是父母官,在这西南郡没少为所欲为。论品行,这楼里的姑娘可没一个人喜欢他。
甚至你问遍西南郡,但凡提到他和明若楠的婚事,连街边卖白薯的都在为明姑娘惋惜,觉得这李昌实在不配。
“人呢?”李昌一声吼,孙妈妈朝明若楠微微点头,关上门一转身,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呦!这不是李公子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孙妈妈扭着腰肢忙下楼迎。
“莺莺呢?”
孙妈妈心里泛着恶心,可脸上仍是笑盈盈的:“莺莺早在楼上候着了!”
李昌一进屋,便猴急地搂着莺莺要亲,莺莺娇羞地将他推开,用帕子掩着唇,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秋波闪动。
“公子莫慌,今日莺莺备了好酒,要给公子践行呢!”
“哦?”李昌觉得这莺莺倒是知趣,真想带着一块儿上京城。
“听说公子退了明三小姐的婚?”
三杯酒下肚,李昌话照常多了起来:“哼,那悍妇,我早想让我爹去退亲了!娶了她我能有好日子过么?”
“哎,这不都传言明姑娘不能有后么?可我记得听哪位寒冰派弟子告诉过我呀,说这明姑娘身体好的很,也不知道这话是哪儿传出来的,竟能传得如此迅速!该不会是哪个仰慕明姑娘的,琢磨着这么就能……”
“我呸!那丫头除了长得还行,哪儿还能挑出优点?仰慕她?怕不是瞎了眼!”
“那这……究竟是谁这么厉害?”
李昌一听“厉害”俩字,登时乐得找不着北,借着酒劲儿朝莺莺炫耀:“自然是小爷我!谁不知道她整日泡在冰窖里,大家早就疑心她身子了,我不过是适时地加了把柴,让他们加深这怀疑而已。不然这西南郡那么多受过他们寒冰派恩惠的人,我敢退婚么?他们还不吃了我!”
“哦,那我真是多谢昌哥了。”
“不用……”李昌话说到一半登时僵在原地,他看着帘幕后缓缓走出的明若楠,两腿止不住地发抖,说话也也结巴起来,“楠儿妹妹,你……你你……你别听她挑唆,我……我我我没有……”
“谢谢昌哥体恤。”明若楠脸上带着笑,可李昌丝毫看不透,眼前这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全身发抖,想要起身逃跑,却在明若楠凑近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么撑着也站不起来。
莺莺看着李昌的模样,心道此等怂包如何能配得上明姑娘?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干脆直接啐了他一口解气。
“昌哥,听闻你寻了新媳妇,我呢,为表达咱们的情谊,特在酒里备了份贺礼。”明若楠一脚踩在凳子上,上半身逼近李昌,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她笑着拎起桌上的酒壶,一点儿不犹豫,全浇在了李昌头上:“啧啧,昌哥,我能不能有后不知道,但是你哦,铁定是有不了咯!”
李昌颤抖地望着酒杯,顿时晴天霹雳:“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咯。”明若楠将一张银票压在酒壶下,迈着八字步,哼着小曲儿,愉快离开。
“明若楠,你个泼妇!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李昌在明若楠走后才敢歇斯底里地喊出声。
明若楠耸耸肩乐道:“借你吉言。”
孙妈妈将明若楠送到门口,有些好奇地问道:“恩公,这济世阁的药当真如此有效?只喝几杯就不育了?”
“我们济世阁的弟子们都医者仁心,研发这劳什子害人药做什么?”
“可方才?”
“方才不过是些去火的良方,我下的剂量大了些,够让他清心寡欲好一阵子了。”
自此之后,这李昌便像发了疯般地雇人抹黑明若楠,编戏文,写话本子,无所不用极其。女魔头这封号,要溯源,得记李昌首功。
虽然明若楠乐得不用嫁人,可奈何自己名声不好,连累的家里那几位操碎了心。所以明若楠此刻看着李昌,好不厌弃。而李昌此刻看着明若楠,更是火冒三丈,头顶恨不得飘出烟来。
两人对着瞪了半晌,明若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何这李昌到现在还如此恨自己……难道……
她猛然间意识到这事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路北北看着青筋都暴出来了的京兆尹,尴尬地撞了撞师姐,才把明少主从幸灾乐祸里拉了回来。
“台下何人?见了大人为何不跪?”李昌作为京兆尹的狗腿子,此刻必须要厉声呵斥明若楠,彰显这是自己的地盘。
明若楠和路北北不约而同地冷笑:好一个明知故问!
明若楠仍是站着不语,路北北朝着汤圆使了个眼色,汤圆一拍脑门,立刻意识到,现在必须是师父的首徒表演时刻啊!
于是白白滚滚的汤圆,咳了声,故作严肃道。
“咳咳,大胆!我们少主见了陛下都不用跪,跪你?笑话!”
明若楠和路北北本来挺着的身板,被汤圆这一嗓子喊得差点儿吓趴了。
“演过了……汤圆,不用这么凶。”
汤圆经小师叔提点,挠着头,有些尴尬道:“那个,府尹大人,要跪,我们几个自然是可以跪的,但是我们少主不能跪。”
李昌怒指着明若楠喝道:“你不过一介平民!就算……你凭什么不跪?”
李昌自知说出明若楠的身份,铁定要吃亏,他见明若楠是乔装来的,笃定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是谁。
于是这李昌便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反正太子不得宠,自己背靠着瑞王,不怕这废柴太子的女魔头太子妃,大不了到时候装傻充楞朝京兆尹身上推锅便是。
明若楠如何能看不出李昌的盘算,她哪儿是能让人大呼小喝的人,登时露出个春风般的笑容来,朝着李昌,而不是京兆尹,拱手一躬。
京兆尹更气不打一处来了,这人还没朝自己行礼,竟先朝着从七品的参事弯了腰,这是什么道理?
“昌哥,好久未见。”明若楠这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她这绛朱玉唇微张,徐徐道出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不知侄儿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