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皆是错愕,谁也没料到,这罗大宏竟不是声讨明若楠用私刑,而是……求太子休妻!
明若楠也有点儿懵,但她想通其中关节后,不得不承认,老狐狸确实是老狐狸,自己还是计短一筹。
大宣丞相一位,自凌氏被刺后,空了好些年,一直是枢密使、同平章事和参知政事共同行宰相职权。这参知政事一职虽设了三人,可论起地位来,罗大宏要算其首。
武帝皱眉,见罗大宏仍是跪着,众人仍是愣着,只得尴尬道:“爱卿先起来吧。”
“陛下不准奏,微臣便长跪这玉琼殿中!”
另外两位参政看着罗大宏这架势,也慌忙跟着跪下。
“你们这是在逼朕?”武帝大怒,可罗大宏却仍跪地举着血-书,那模样当真是准备长跪不起。
“微臣不敢,只是为了国祚,为了大宣的气运,臣不得不奏请陛下,废了明若楠这个女魔头!”
众人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明若楠堂堂女魔头的名,刚因之前的救驾有功,得以些许缓转,这会儿再将她废了,那今后这女魔头三个字便是彻底刻在明若楠脑门上,抹也抹不掉了。
别说太子妃被休之后不得再改嫁,怕单单是那吐沫星子便能将明若楠淹死。
武帝既安抚不了西南众人,又看着参政全跪在地上无可奈何。刚死了个枢密使,八成枢密院也得牵连出一大杆子人,现在若参政再出问题,或者来个一怒之下请辞的戏码,那这朝政怕是要全乱套……
明若楠望着不远处一脸担忧的元靖,朝他摇摇头。
本来这一出大戏,她就担心会牵连元靖,此刻既然有人愿意帮她将元靖摘出来,那她当然乐意奉陪。
“父皇,罗参政为朝廷尽心尽力多年,此时他心中有不满,那儿媳也愿意听听,自己的三大罪责究竟是什么。”
武帝无奈叹道:“罗爱卿起来说话吧,太子妃,朕允你当堂为自己辩解。”
众人十分佩服,武帝这一碗水端平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
罗大宏看着明若楠义正言辞谴责:“太子妃第一大罪状,身为女眷,干预政事!”
明若楠挑眉笑道:“您倒是说说本宫干预什么了?”
罗大宏抱拳朝着武帝一拱:“此次西南战事,自有朝廷定夺,太子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动用私行,且在朝堂之上杀害一品大员,此有干政之嫌!”
众人扶额,心道罗参政你这也太牵强了……
可罗大宏却梗着脖子将此事说得好似自己特别占理。
“太子妃这是逼迫朝廷为西南的战事做出交代!”
“不是……罗大人,我不太懂,这……不应该么?”
“自然不该!可以上书,可以请奏!西南有你父亲建安君,有西南太守,有周老侯爷,还有一干有实职的官员,何至于让你一个女子来朝堂之上胡闹!”
众人:……好像说的有些道理,好像又有哪儿不太对……
明若楠揉了揉额头,本想说要是折子能递进来,那我刚才说了几个时辰的废话都在放屁嘛?可在众人眼中,自己身为女子,是无论如何做不得这个事的。
所以她干脆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成了,罗大人,这条我认,下一条。”
罗大宏似是没想到明若楠如此轻易便认下了,忙道:“第二大罪,倒行逆施,不重礼法!”
“您详细说给我听听。”
“动用私行……”
“罗大人,刚这条说过了……”
“微臣是从另一个层面详解。”
“哦,您请。”
罗大宏冷哼声:“太子妃动用私行,丝毫不把身为太子妃该重的礼法放在眼里。今日竟在玉琼殿上杀人!堂堂储君的正妃,怎能做出如此有失体统之事?”
明若楠扶额,觉得这条跟刚才那条好像差不多。但是又懒得解释,本想直接认了算,却听罗大宏又出了新词。
“竟让诸位大臣在大殿上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我们倒也算了。可梁太师,李太傅,这都是您和太子的长辈,是帝师!怎也如此不懂礼、不尊礼?”
“额……成,算我错了……我在此给二位大人道个歉。”
“陛下您看,她这副不知悔过的模样,分明是根本没认为自己有错!”
明若楠只想翻白眼,武帝嘴角抽搐,并不怎么想回罗大宏的话。
“那个……罗参政,不如下一条?”明若楠见诸位大臣已经开始打哈欠,她也有些倦了,竟忘了这第三条刚罗大宏说的是什么。他只见元靖双眼兀得瞪圆,拼命摇头。
“第三条!不守妇道,拒绝与太子殿下同房!”
明若楠和元靖:……
“啥?李大人,我是不是听错了?”
“胡大人,我觉我刚才好像没听明白……”
“我第一回听见还以为是罗参政嘴瓢了……这……不该啊……”
“太子殿下虽然有些傻傻呆呆的,人又怂,但好歹是个男子。”
议论的官员越来越多,瑞王和齐王忍笑忍得辛苦。
两人一人一边肩膀,拍了拍元靖:“怪不得老八你从来不逛窑子。”
“噗……”齐王极力忍住,“没事,没事,有啥不会的,哥哥可以教你。”
元靖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刻手撕了罗大宏。
可罗大宏这一招胡闹般的“曲线救国”,却随了不少人的意。
明若楠两次救驾有功,身后又背靠整个西南郡,若任她这个太子妃继续做下去,对于夺嫡的各大势力来讲,极其不利。所以几个阵营在此时,都很乐意推波助澜一把。
李太傅叹气道:“哎,罗参政,此事何至于拿到台面上来说。”
罗大宏冷哼道:“詹士府一直都有统计,不少大人的折子也递到了政事堂,皆是参太子妃这肚子竟没一点儿起色,不利于国本。我们几位参政一直以为,不过才成婚半年,不着急。可最近调查了才得知,太子妃竟始终与太子殿下分房而居!”
这下连武帝也愣了,诧异道:“靖儿!此事当真?”
太子慌忙跪到地上,颤颤巍巍道:“太子妃忧心西南……故……”
“胡闹!”
武帝一吼,明若楠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想着同元靖一试,生死随天,可偏偏出了南渊国这档子事,哪儿还敢随便送了命去。
“太子妃不恪守妇道,不尊妇德!微臣请陛下圣裁,废明若楠另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