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彻夜未眠,坐在冰窖内,将前因后果顺了一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安儿看着倒下的明若楠叹气道“这香只能作用三个时辰,以少主的内力,怕是不到午时便醒了。”
路北北叹气:“能睡上三个时辰也好,汤圆说他俩一路跑回来,整整三日,未曾合眼,生生跑死了两匹马。这样下去,我担心姑爷没救回来,她自己先倒下了。”
明若楠睡梦中蓦得惊醒,推开门一看,竟已日上三竿。
麻团听见动静,慌忙端水过来。
“小姐,先洗漱下,吃些东西。”
明若楠刚想摇头,可看见果子和欢儿探出头来,那担忧的模样,她只得应下,好安他们的心。
可她却破天荒的头一次吃不下东西了,脑子里全是元靖衣衫上渗出血的模样。
硬逼着自己吞下几口,刚放下筷子,路北北便匆忙跑来了。
“少主,不好了。此次应试的举子和太学生联合,去大理寺讨公道了!”
明若楠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麻团,果子,为我上妆。”
明若楠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双眼中逐渐露出狠厉。
“今日,若不严惩誉王,那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又有何用?”
“严惩誉王!”
“处死誉王!”
“同侪们,我们一起冲进大理寺,亲手将誉王处置!”
群情激愤,大理寺动用了不少官兵,却拦不住这成百上前的文弱书生。
众人僵持之时,只听身后响起一声厉喝:“处死誉王?你们好大的胆子!”
梅花钿,金步摇,绿萝襦裙,只见这天仙模样的人儿纵身一跃,直来到大理寺府门前的石阶上。
不少人看呆了,一时间忘记了朝前冲,集体愣在原处。
“这是……”
“同侪们,我们十年寒窗苦读,怎能被美色迷惑?”
明若楠直想扇这说话之人的脸。
“处死誉王!”
“严惩舞弊之人!”
学子们再次高喊,但他们中的很多人,眼睛根本无法从明若楠身上移开。
“冲啊!”
不知谁喊了声,这群书生,竟真的被煽动起来,要一起朝前冲,刘全躲在不远处看着这情况,一时间满头是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请太师了吗?”
“请了请了,大人您别露头啊!”大理寺少卿忙扯着刘全一起躲起来,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明若楠见学生们又要朝大理寺涌,厉喝一声:“我看谁敢上前!”
众人再次被震慑住,他们也纳闷自己怎会怕一个貌美的女子。
明若楠一挥衣袖,众人竟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
这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指着她高呼:“她一定是明若楠!这是誉王妃!”
“徇私舞弊之人的家室,当受诛连!”
此话一出,竟无几人应和。
毕竟明若楠是何人,即使他们不看话本子,不听戏,那也无法忽略她在京中这近一年的所作所为。这女魔头连一品大员都能直接处以私刑,对付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还不是宛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张兄,怕不必如此吧……誉王犯错,当一人承担,无辜诛连妻小,实非君子所为。”
这人话一出口,不少人也跟着点头。一半人心里真的如是想,可另一半人则是实在害怕,不敢与明若楠真的对上。
“是啊,张公子,我们的目的是要严惩誉王,不该牵连旁人。”
可被称为张公子这位却不依不饶:“收受重礼,受益的是他们整个誉王府,她明若楠又怎么独自摘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听谁的。边上不知哪位围观的百姓十分没眼色地说了句:“人家寒冰派缺那点儿贿赂么?”
明若楠扶额,果不其然,这句话就如引线一般,再次点燃了众人。
不知谁喊了声:“这寒冰派挣得都是民脂民膏!不然他们一个江湖门派,哪儿来那么多钱?”
学子们再次被煽动起热血,开始挥着胳膊喊:“严惩誉王!打倒明若楠!”
明若楠刚才还想着这些都是书生,不想动手,好好讲道理总是可以的。但现在却发现这些书呆子怕是读书都读傻了,读圣贤书多年,却仍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仍是消除不了某些固执的偏见。
明若楠冷声笑道:“打倒我?你们今日敢伤我一分一毫试试!看后世会如何评说你们!”
明若楠的声音清冷洪亮,在这拥挤的大理寺门前,竟生出种莫名的威慑力。
“诸位寒窗苦读,难道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有天能名垂青史?但你们伤我明若楠,那必然会留下千古骂名!我倒要看看,谁敢第一个动手,来遗臭万年!”
学子们望着明若楠一时都被震慑住了,但那张公子仍是喊得起劲:“你说挨骂便挨骂了?史书又不是你编的!”
明若楠冷笑:“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又怎会是一人一家能决定的?”她一甩衣袖,睥睨众人。
“圣和门,我一人抵挡上万叛军,保护陛下之时,这位公子,敢问你在何处?我惩治贪时,这位公子,你又在何处?”
“我们寒冰派收容难民,帮着朝廷修筑港口,修建堤坝,分文未取!葛山关失首,是寒冰派捐钱捐粮!是寒冰派弟子代替伤病冲锋上阵!不然诸位以为,如今你们还能安心在此闹事,还能安心参加恩科吗?”明若楠手指扫过之处,学子皆是不禁避开她的目光,“你们扪心自问,后世究竟会如何评说今日要打倒我的诸位?”
众人僵在原地,一时间面面相觑。
“你们转去四周看看,京城六十四座望楼,一半是我们寒冰派出的钱!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王爷收了一对夜光杯,如何如何,我就纳闷了,这一座望楼,难道比不上一对夜光杯值钱吗?”
明若楠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皆是沉默,连四周围观的百姓也在窃窃私语,觉得这群学生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有人喊道:“你一定是心虚,搜刮了太多民脂民膏,心虚!”
“对啊,不然你为何要做那么多好事?”
“你处置贪官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西南的人报仇么!”
明若楠简直想挨个将这些人的脑子劈开看看构造。
“我说诸位。”她声音冰冷,“你们寒窗苦读多年,竟还说的出这种话?真是让我打开眼界。难道这世间,无论做何事,都要以利趋之吗?我为西南的人报仇?难道没了西南,还能有你们?你们一个个的,书怕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