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瞪,透着全是死前的震惊与绝望。他后心处插了把匕首,明若楠上前探了探脉搏,朝元靖摇了摇头。
两人正要检查四周,明若楠便听见不远处有人接近:“有人来了。”
元靖皱眉,只冥想了一刻,便朝明若楠道:“楠儿,你先走。”
“此种情景,我如何走?”
元靖摇头:“我自己应付的来,可若你在,他们的矛头便有了指向。”
明若楠虽有些犹豫,可也明白元靖所言不假。
“你自己小心。”
她匆匆将地上自己留下的血脚印悉数擦乱。
元靖也慌忙退到门边,道:“将我打晕,别留痕迹。”
明若楠顾不上多想,只能依照元靖的吩咐来做,他俩最后扫了眼屋内的景象。
灯火越来越近,明若楠只能一掌劈在元靖后颈,任由他倒在冰凉的石板上,自己下山离开。
林茨在府门口值夜,见着明若楠回来,竟牵着两匹马,他朝后又望了几次,却仍没看见自家王爷的身影。
“王妃,怎就您自己,王爷呢?”
明若楠此刻跑得一身是汗,忙朝林茨道:“你快带着人去趟皇陵,就说殿下今日去祭拜祖先,仍未归家,前来要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若楠无奈:“顾不上解释了,你带着北北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见到何人,都随机应变。”
林茨忙与路北北驾了马车,朝皇陵奔去,马车的速度比不上快马。明若楠在院子里焦急踱步,若那歹人还有同党,那不省人事的元靖便危险了……当时还是太过草率,应多带个人,好歹能留下照应。
她忙抱起自家的祖宗牌位,朝着明天天磕了个头:“祖爷爷,您千万保佑元靖无事。”
元靖缓缓睁开眼,觉得自己后颈处仍有些酸痛,他看着四周围的人,皆是官兵,只有一位太常寺少卿,他略微有点印象。
“哎呦殿下,您总算醒了!”这少卿急得头上全是汗,一位王爷死了,一位王爷倒地,他几个脑袋也不够赔,“誉王殿下,您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元靖揉了揉额头,似是在努力回想。四周人焦急地望着元靖,期待他说出些什么。可元靖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紧接着叫出声来:“血!好多血!”
话音刚落,他竟又晕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是装晕。
这位少卿简直想哭,刚才按了半天的人中才将人按醒,这怎么一句话没说又晕了……
他刚想再上手,便听着外面有人禀报。
“大人,山下来人了!”
少卿腿一软,心道千不该万不该今夜出现在此。
他扶着床沿好不容易站稳,问道:“来了何人?”
回禀的官兵明显也是有些不清楚状况,挠挠头道:“来了两拨……”
他吩咐手下看着人,自己忙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来的第一波是京兆少尹,他认得,毕竟刚才遣人去报了官。可第二拨人,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是齐少卿?”这少年彬彬有礼鞠了一躬,也不含糊,直接出示了誉王府的腰牌,说明来意,“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我家王爷的。昨日说是来祭祖,可半夜也没见着人回去,我家王妃担心王爷出了什么事,便着我来看看。”
齐少卿见终于有人来接这位祖宗了,忙引着人朝里走。
“誉王殿下正在后室休息,恐是受了惊吓。”
“正好听闻誉王殿下是本案的第一目击人,下官也有些事要朝他请教一番。”这京兆少尹是京兆尹的儿子,本名张世炀,比起他那老狐狸爹,颇有些小狐狸的风范,只是不如他爹那般世故。
此次太常寺遣人来报案,半夜敲响了老狐狸的府门,京兆尹本来十分不耐,不懂何事能让人大半夜找来。结果一听是瑞王遇刺,当场吓得瘫倒在地,还是他的小儿子张世炀头脑清醒,忙问明了情况,请自己父亲趁夜进宫去通报,而自己先来皇陵看看情况。
而另一位大半夜被喊起来的太常寺少卿齐良玉,完全是因为住的离皇陵近。
当时太常寺的一位主簿带着人见着了晕倒的誉王和背上插了把匕首的瑞王,整个人也是吓傻了,忙遣人去通知齐少卿和兼任太常寺卿的元泩。
所以这位住的很近的少卿赶到时,誉王殿下仍在地上躺着,无人敢动……他十分后悔,自己没将家安置在城中,为何要图便宜住在西郊,摊上这等麻烦事。
齐良玉此刻战战兢兢地引着路北北和张世炀朝里走,心里把喊自己来的那位主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您二位这边请。”
张世炀见路北北看着年龄不大,脸上还透着稚嫩,便有心要从他口中套话:“不知今日誉王殿下怎恰好来此地?”
路北北皱眉叹气:“少卿大人有所不知啊,前段时间我家王爷进了诏狱大难不死,却又听闻自家皇兄也进去了,着实心里难过,便想到皇陵来找祖宗祈福,求太祖皇帝保佑,求身边人诸事顺遂。”
张世炀觉得奇怪,问道:“下官不解,王爷为何不去皇宫西南的太庙,反倒不顾远,要来这西郊的皇陵?”
“王爷觉得一定要亲自讲给祖宗听,对着牌位总觉得差了些。”
“王爷来此身边竟没跟着人?”
路北北叹气:“自然是有的。本来是有侍卫跟着,但到山脚下,这侍卫不知被哪里窜来的蛇咬伤了,唉,我家王爷菩萨心肠,见着那侍卫脸色奇差,便好心让他回去。王爷说到皇陵不过爬几级台阶,这路他还是认识的,自己能上山。”
张世炀打量着路北北,一直想从他的表情或是眼神中看出破绽来,却始终无所收获。只得再次试探:“王爷真是心善。可那侍卫回去后,王妃怎没立刻遣人来?竟到了这个时候?”
路北北再次叹气:“那侍卫半路就晕了!咬他的根本就是条毒蛇,要不是王妃疑心王爷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府,让我们来看看,我们都不会知道他竟晕在路上了!”
张世炀看着路北北又气又无奈的模样,心中的疑虑逐渐打消,但仍是纳闷,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这说辞虽毫无矛盾,却又处处透着莫名的不和谐:“皇陵,竟会有毒蛇?”
路北北加快了脚步,觉得这张世炀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是快些见到王爷,串好供,免得过会儿露了破绽。
张世炀一路上琢磨着案子,他刚去看过瑞王的尸体,那把匕首淬了毒,且从后心插入,位置十分准确,瑞王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反抗便一命呜呼了。
只是他凸出的双眼,着实让张世炀疑心,这摆明是死的那一刻十分震惊。究竟是何事让瑞王震惊,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或是……根本想不到,此人会要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