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叹了口气朝元靖道:“你累了一夜,先去椅子上凑着睡会儿吧,回府时我再喊你。”
元靖皱眉,本想拒绝,但无奈知道明若楠此举是在保护自己,只得配合地打了个哈欠,佯装不开心地去躺下。
边上的俞中郎恨不得在心里为元靖鼓掌喝彩,心道这人怕不是在戏班子里培训过!
元靖人虽然倒下了,但耳朵仍是竖着,只是听着听着却因真的太累,一夜未合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元泩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全是棉纱,还有板子,此刻仍能端坐在此处,让人不禁对他又添了几分钦佩。
“三哥,这申友亮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所以我是琢磨,请俞中郎和你一起,咱们合计合计,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擒住。”
俞中郎道:“我已派人将几位考官和考生都守着了,贤王府的府兵和寒冰派的人,在山下各个关卡把手,如无意外,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明若楠摩挲着玉镯,朝元泩问道:“三哥的人,可靠得住?”
元泩点头:“都是常宽打小儿养起来的,信得过。”他敲了敲扇子,朝俞中郎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此事是申友亮谋划的?”
元泩这话一出,俞中郎登时紧张了起来,好在路北北还醒着,忙道:“这得多亏了那位考生,他上缴的猎物中,有只鹰。幸好俞中郎眼尖,看见了鹰爪处的火印,不然谁也不会想到你和我们少主是遇刺了。”
俞中郎忙擦着汗附和:“是啊是啊,多亏了他。”
元泩还在思索路北北的话,明若楠却已激动地要拍桌子了:“那巨鹰虽大,可灵活的很,是谁这么有出息?必须甲一!”
路北北叹气:“您都如此了,还琢磨这个呢?”
俞中郎也佩服明若楠这敬业程度,忙道:“正是那位肖阆权,看来武试第一,非他莫属。”
明若楠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想起还在商讨正事,忙接着问:“俞中郎是否了解这位鹰将军?”
这申友亮十五岁便从军,承载了整个申家的希望。他自身也足够努力,不负众望,在一群士族子弟中杀出一条血路,二十便成了校尉,不到三十便成了参军,不惑之年,已当上了大将军,一路扶摇直上,可谓是给申家挣足了面子。
要说这申友亮,治军打仗确实有一套,二十年前,正是人才辈出的年代。申友亮不如其他几位将军用兵如神,便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法子——熬鹰。
这群鹰一上战场,申友亮便似多了一群会飞的眼睛,敌军一旦靠近,他便能立刻知晓,敌军排兵布阵出了什么新策略,他也会敏锐地察觉到。所以这群鹰,当年在战场上,让四邻闻风丧胆,这才赐了申友亮个“鹰将军”的称号。也正因此,申友亮四十出头便得了“镇国大将军”的封。
明若楠有些发愁,从军快四十年,这军中仍忠于他的手下,定不在少数。
元泩见着明若楠皱紧了眉,桃花眼一弯笑道:“申友亮纵使部下再多,可他现在也是闲人一枚,京周守卫里,只有三人肯听他调遣,只要先将这三人擒了,申友亮就算自己变成只鹰,也定然飞不出去。”
明若楠眼中带着笑,心里却有些惊奇,三哥表面上是个闲散王爷,可私底下看来没少做功课。
“此回咱们是瞒着父皇,会不会……”
元泩用扇子挠了挠脑袋,笑道:“父皇早看申友亮不顺眼了,这回正好替他端了,岂不是为君分忧?”
“三哥所言甚是!”明若楠一拍大腿,欣喜道,“那这抓人的事,由三哥调派,我们寒冰派定当从旁协助。”
几人商量定了,便不再犹豫。
“将军,他们派人进宫了。”
申友亮眼框边的刀疤,微微颤着,问道:“可有马车?可见到那二人?”
地上的蒙面人摇摇头,回禀道:“只有一队人马匆匆进宫,但大部队还在山里没撤出来。”
申友亮松了口气,这架势应当是还没找到人。可没见着明若楠和元泩的尸体,他总有些不安心。
“再探。”
“遵命。”蒙面人转瞬消失在密林深处,申友亮望着晃动的竹叶,再次陷入沉思。
帐中,路北北在明若楠边上,看着京城地图,不知不觉眼皮打架。
明若楠轻轻在他后颈的穴位上点了点,他便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元泩看着明若楠怜惜地望着路北北,无奈摇摇头,她其实对谁都是如斯,对自己也未曾有何特殊,沦陷的不过自己罢了。
“若楠,你也歇会儿吧。”
明若楠抬眸望向元泩,摇了摇头:“三哥若是累了,便歇着,我想再等等。”
一个时辰后,一只胖乎乎的鸽子,蹦跶蹦跶地到了猎场里,王胖刚想拿它,这鸽子便扑棱着翅膀躲开了。
边蒙笑得前仰后合:“这鸽子以为你要炖了它!”
“你不再睡哈子?”
王胖白了眼边蒙,边蒙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睡了两个时辰足矣,在毯子上睡不踏实。”
边蒙拿起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忙朝账内跑去。
明若楠见来的是边蒙,便有些忍俊不禁:“那畜生不肯让王胖碰?”
边蒙笑道:“可不是么,寒冰派谁都能碰鸽子,偏偏八珍阁的弟子们碰不得。估摸是身上有肉味。”
元泩也被逗笑了,看着明若楠拿着纸条,皱起了眉头,忙问道:“人不好抓?”
明若楠将纸条在手上拈了拈,直接擎成碎末。
“其他人倒是都在府上或者营中,只是……”明若楠是说到此,眼神暗下,“申友亮不知所踪。”明若楠敲了敲手上的金镯,冷冷道,“传信,按原计划行事,先缴了兵权,我倒要看看他能藏在何处。”
“遵命。”
边蒙领了命出去,一身腱子肉在日光的映衬下,黝光发亮。王胖看着不禁羡慕:“我也算是练手臂功夫的,怎不像他这哈瓷实?”
老虎哼了声,指了指刚扛过来的梯子:“你抬抬看。”
王胖抬了半天,这梯子却是只挪不走……
“刚老边扛了一百来个梯子,你一个都扛不动,你这手臂功夫,跟人家玉堂阁的能比么?”
王胖撇撇嘴,把菜刀一挥,从举子们交来的考试成绩里,挑了只肥硕的山鸡。
“我是耍刀的!不用那么壮!”他自欺欺人地颠了颠肚子上的肥肉,一转眼的功夫,将这山鸡扒了个干净,光溜溜扔进了刚架起的石锅里。
半个时辰后,三十里外,两个官兵快马加鞭,冲进了军营,手里举着圣旨,表情严肃又焦急。
“紧急军报,速速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