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寒冰派?!”一行人站在山脚下,看着金碧辉煌的山门,觉得这牌匾上刻得并不是寒冰派三个字,而是“财大气粗”。
按理说,亲王出行,当地接待官员,必须安排入住行宫,可哪里的行宫,又能比得上寒冰派。
此刻元靖一步步踏着白玉石阶,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明若楠始终嫌弃皇宫寒酸。
“楠儿,这石壁上的画……”
明若楠掰了块米糕塞元靖嘴里,笑呵呵道:“我大姐年幼时用来练手的,说在石壁上画能提升对笔力的掌控,唉,我也听不大懂她的意思。当年十多个师兄给她扶梯子呢,我还以为她会从里头挑一个,谁知最后竟选了我姐夫。”
元靖险些被米糕噎着,身后的一堆人也是自打进了西南郡的地界,嘴巴就没合上过。
“王妃,令尊为何不出来相迎?还有西南郡百官,这不合礼数啊……”
明若楠挠了挠头,朝俞中郎无奈道:“我爹就这样,裘老头估计是喝大了,算算日子,昨日他应当休沐,十有八九是去喝花酒了。”
明若楠所料丝毫不差。
誉王大小是个王爷,进城回家,自然要有人来迎。可裘太守昨日休沐,去喝了花酒,还不小心喝大了。今早上西南郡大小官员听通禀明若楠竟然已到了家门口,忙上太守府喊人,可左喊右喊都喊不醒。众人无法,只得将仍在呼呼大睡的裘太守直接从床上抬了出来。
“老裘诶!人都到门口了!”
“裘大人,我求求你睁睁眼吧!”
裘太守吧咋把咂嘴,接着打呼噜……
大家一合计,干脆推着板车,将人直接推去了寒冰派。
此刻打京城来的众人到了寒冰派主殿内,才意识到不大对头。
“那个……誉王妃,就算令尊不出来迎……好歹也该有个人吧,这偌大的寒冰派怎么空荡荡?”
路北北笑着朝俞中郎解释:“大人莫怪,今日是初一,一月一度,寒冰派众共同爬山的日子。”
明若楠尴尬地笑了两声,回声显得这殿更加空荡了。
“师公八成是忘咯!别人哪个好意思提醒他?”汤圆话刚说完,便被路北北踢了一脚,他还捂着脑袋一脸纳闷,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靖此刻根本管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尤其是他本身也不在乎这个。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感慨,那就是自己真的高攀了。
随行的侍卫小声议论着:“这柱子上是金子吗?”
“傻了吧,金子哪儿值钱?那个才值钱!全是玛瑙!”
元靖好奇地看着壁画:“这画的色彩真鲜艳,颜料是如何调制的?”
明若楠挠了挠脑袋,也不大明白,便让路北北来解释。
“这个绿色的是绿松石,蓝色的是蓝宝石,红色的是……”
路北北每解释一句,众人的嘴便惊大一分,直到最后,大家再看见金柱子时,竟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大伙儿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寒冰派,每个地方都是银子堆出来的……而且还不怕偷,竟然大敞着门儿,都去爬山了,连个守门的都没留下。
“让大家见笑了,寒冰派的这些屋宇虽然是玉堂阁建的,但是各位长老都提了意见,谁的意见最多,大家伙应该也能从这装饰里看出来……”
“师兄,你带各位大人去安顿。北北和汤圆去寻间暗室关人,幺儿去请周伯伯来趟。”
明若楠安排好众人,亲自引着俞中郎去往后院。
“俞中郎莫要见怪,我们西南就是有些不大……不大在意这些礼节。”
俞中郎摆摆手示意无妨:“只要王爷不见怪,我们自然也不会去陛下那儿多嘴。”
明若楠越发喜欢这老头,自从司达走后,禁军大统领的位置一直空着,一切都由这位中郎将代为执行。众人皆知,未来的禁军大将军,不是他,便是曹参军,所以一直也对他态度极为和善。尤其是在发现这老头如此知进退后,明若楠更加乐意帮他一把了。
“俞中郎,有件事情,还望您不要介意。”
“王妃不妨直说。”
明若楠见元靖点点头,便笑道:“此次密审连富贵,我准备请周老侯爷旁听。”
“自然,老侯爷虽然已未在其位,但毕竟是苦主,本是应当。”俞中郎说到此,见明若楠仍有些欲言又止,忙道,“王妃有话,不妨直言。”
“此次密审,还望您能瞒着西南大将军。”
“瞒着司将军?”俞相才同司达之前虽然共事时间不久,但对他的为人一向信得过,所以此刻明若楠这要求,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瞒您,下午审的,还有一位叫洪夫人的,此人曾是端王殿下的妾室,而司将军是端王殿下的旧部……”
明若楠话未说尽,但俞相才看着明若楠面上的微笑,立刻意识到,这并非在与他商量,而是在通知。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人不能得罪,他还是拎得清的,于是笑着应下,便提前告退了。
“恩公,你咋个还在这点溜达?小恩公都到家了!”
卖米线的大娘看着明识理还背着手在路边查着路过的弟子,有些无奈地喊了嗓子。
众徒弟们瞬间松了口气,连带着长老们心下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总算有人告诉他了!
明识理愣了片刻,突然脑袋里“咯嘣”一声。
“玩咯!三丫头今天到家!”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感到一阵狂风卷过,再望过去时,早已不见了明识理的影子。
“三丫头!三丫头!”明识理一回来便忙着找闺女,闺女没见到,倒是看见了正在厅中喝茶的女婿。
“小婿参加岳丈大人。”
“不敢不敢,你是王爷我该跪你!”明识理吹着胡子,用鼻孔看着元靖,一个劲儿不屑地哼气,丝毫没有要跪的意思。
元靖同自己这岳丈相处的时间不多,在一起加起来顶多两三个时辰。所以此刻他看着明识理,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有些腿软,心里也拼命打着鼓,不敢朝明识理的方向看。
林茨正在帮着主子研墨,此刻看着这爷俩的氛围,突然情不自禁地也紧张起来,尤其是看着主子额头细细密密冒着的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四周气温逐渐在下降。
还好汤圆饿醒了来找吃的,这会儿一看见明识理立刻飞扑过来。
“师公!”
明识理险些被汤圆砸懵了,忙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小汤圆长大了!”
汤圆兴奋地蹦跶着,努力让自己挺拔起来:“我长高咯!”
“你师父咧?”
“师父还在睡,我去喊她!”
“别!”元靖说出这话,才又觉出气氛尴尬,忙低着头道,“让楠儿再睡会儿吧,这几日赶路,都没睡踏实。”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望了眼元靖,又看了看四周,有些纳闷道:“这里没外人呀,王爷怎么又演上废柴了?”
元靖嘴角抽搐,与明识理相顾无言,半天只蹦出个:“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