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昨日抓出了奸细,也知道了各面墙的薄弱之处,所以今日毫无意外,主帅开始整备,计划今夜子时展开进攻。
“子时?”明若楠皱眉,敌暗我明,倒是奇兵。
她本想今日再去宫里探探,可正吃着早饭,却听着有人来通传元靖:“主帅,抓着个城里跑出来的……他说……说是您哥哥……”
明若楠一挑眉,元靖的哥哥?活着的可不剩几个了……
守卫当时也很震惊,老远便看着一个胖子,驾马哼哧哼哧朝着大营奔来。
哼哧哼哧,说的并非是马上之人,而是说的那马,可可怜怜,对比那胖子,显得瘦小而无助。
“去看看?”
明若楠跟着元靖一起朝外走,果然,见齐王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被一群举着长矛的西南兵围着。
“六皇兄?”
兵士朝两边散开,为元靖二人腾出一条路来。
齐王一见元靖,眼泪都快下来了。
“老八!”
元靖尴尬抽了抽嘴角,示意兵士们放下兵器。
他和明若楠迎着齐王朝里走,边走边听着元方哭诉:“老八,为兄太不容易了!你知道本王花了多大功夫才到这儿来么?”
“额……齐王殿下,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齐王边擦着眼泪,边道:“我见那处城墙守卫稀薄,本想花几日凿个洞逃出来,没想到昨夜凿了两个时辰,便穿了!”
明若楠和元靖无奈心想:这人运气是真的好。
“我本来……说是带着王妃一块儿跑出来,结果王妃却说让我自个儿先来知会你们声!”
明若楠和元靖对视一眼,皆是对这个六嫂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胖子钻出来兴许不显眼,但两个一起钻,被发现的几率便太大了,更别提齐王府四周可能还有盯梢的,六嫂是想自己引着盯梢之人,从而保护夫君……
元靖朝齐王问道:“六哥,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洞跑出来的嘛?”
齐王点点头:“我还拿块板子遮上了!”
元靖大喜,忙让齐王将位置描述了一番,可他刚准备派遣一小队出发,却突然听见有人来禀报。
“主帅!好多百姓朝这边儿来了!”
明若楠和元靖大惊,忙出去看。
两人站上瞭望台,看见的便是一堆百姓拎着简单的包袱朝这个方向走来。
“要围起来或者驱赶吗?”
元靖看着这些明显熬了几个通宵的人,吩咐林茨道:“去问问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半晌后,林茨回来,表情十分尴尬:“说是发现有处墙盖了个板子,揭开一看,发现竟是个洞……”
“你六哥看来救了不少人……”
元靖叹了口气,吩咐林茨:“派一支小队,护送百姓先去京郊休息。肖阆权。”
“末将在!”
“你带千人去那个洞口护送其余百姓离开。苟华!”
“末将在!”
“你带十万人列阵东门前,分散火力。林重,你安排三千人,将各处洞口一一凿开,进城策应。”
“末将遵命!”
待众人一一领命离开,汤圆在一旁嘟着嘴,十分不悦:“那我呢?”
“你跟我走,去拜见你六皇叔。”
明若楠此刻也不急于一时,看元靖这架势,颇有今日便要将城门攻破之势。
“这……这便是念之?”
齐王看着汤圆,满眼震惊,当然,也看不到他的眼珠,明若楠只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肥肉上猜出的情绪。
“皇叔。”汤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像!跟二哥二嫂长得像极了!从前这孩子没长开,我都没看出来。”
齐王笑呵呵地拉着汤圆的手:“除了大哥家那个嫁到岭南的丫头,就数你年长啦!”
汤圆挠了挠脑袋,并不知道这皇家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只求助地朝师父望去。
明若楠清了清嗓子,朝齐王问:“您怎会想着来投奔我们?”
齐王闻此,心里又难过起来。
他从前只知道浇花遛鸟逛戏园子,安于做个闲散王爷。可谁知母妃死了,外公死了,李家满门也没了。
自此之后他不仅在朝中彻底闲散了,还处处遭人白眼。到后来,他干脆连上朝都不必去了。倒是有些明白曾经元靖还是太子时的处境。
本以为如此便能乐得些逍遥,谁知每日不管去何处,总觉得似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极为不自在。就连王府的不少家丁都偷了家里的东西,跑了。更别提那些妾室……
“唉,老八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六嫂对我不离不弃,我们俩的日子那是……”
眼见着齐王又要开始废话,明若楠赶忙问:“所以您是觉着京城如今不自在?”
“唉,之前那位没死之前,我就想跑来着!”
齐王说着又有些想哭了。这些年他虽然努力安分守己,但是庄贵妃却还是老找他麻烦,想要了他的命。
“若不是三哥几次拦下,恐怕……恐怕老八,你如今就见不着皇兄我了!”
明若楠看着眼前的胖子,终于明白了心宽体胖这话也不一定准,他整日遭受这些,却还是胖得宛如一个球,大约是体制问题了。
“可如今庄贵妃已除,您留在京城,应当没什么问题了吧?”
齐王叹了口气:“本王和王妃,如此便也得过且过了。可如今你侄女眼瞅着要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我们如今落魄潦倒不说,还背着骂名,如何为女儿谋个好亲事?”
元靖和明若楠也不禁动容,他俩也是做父母的人,完全能理解如今六哥六嫂的心境。
“六哥,你放心,进京后,我定把湘儿的婚事安排妥当!”明若楠如此夸下海口,元靖却是不信的。
元靖此刻想起曾经同李太傅的龃龉,不禁有些内疚。
“六哥,当初李家的事情……对不住了。”
齐王叹气,连带着全身的肉齐刷刷抖了抖。
“老八,你说这个就见外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谁受伤我都不想看见。而且……而且我知道,当时若不是你们,李家是要诛九族的。更何况母妃死前托宫女带话给我,说的便是,让我日后谁也不要相信,除了你二人。”
明若楠感叹,想起曾经淑妃的不可一世,和凄凉的死状,不禁惋惜。
没想到她最终,最相信的,却是曾经最大的敌人。若是庄贵妃能有她这么丁点儿清明,也不会落得疯魔的下场。
他们这头晌午才过完,传信兵便又匆忙来了。
“主帅!少主!城内学子在冲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