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脑子一抽,没有选择感言模式,整成收费章节了,下一章五千字会免费,非常抱歉。)
神龙峡营地。
原本于永卿要组织人手将战场打扫一番,但却被吴敬中阻止了。
“永卿啊,”吴敬中将于永卿拉到一边,叮嘱道:“你留下必要的人手照顾伤员就行了,其他人就原地休息,是原地休息,懂吗?”
于永卿有些懵。
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话,还有态度。
他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少校,之前吴敬中见他的时候,理都不理的那种,现在居然叫他“永卿”?
这句“永卿”叫他他头皮发麻啊!
“吴长官,我不懂。”于永卿刻意保持了和吴敬中的态度。
吴敬中心中暗骂mmp,要不是看你这次表现出众,以张安平的性子定不会抹你的功劳,你以为我会鸟你?还他妈跟我保持距离?呸!
于是,他又凑近道:
“相信我,上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总得让上面的人看见吧?”
于永卿恍然。
但心里颇为不屑,可当他目光扫到那些被集中起来治疗的伤兵后,他认同了吴敬中的说辞,然后给了吴敬中“一刀”:
“我去喊张长官。”
“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吴敬中哭笑不得:“等他们来了,看到你的张长官埋头大睡,等问明了原由后,这就是功劳,明晃晃、赤果果、金灿灿的功劳!没有人会计较这一点,只会说张将军身先士卒辛苦了!”
吴敬中没想着坑张安平,更没想着从张安平身上扒拉点功劳下来——这疯子身先士卒带领卫戍营硬抗日机轰炸,是这一次大捷的首功,这货又能直达天听,想从他身上扒拉功劳那就是做梦。
他做的不过是让上面更清楚的看到功劳——功劳这东西很玄乎,上面看不见,你就是把天补了也就600块,可上面看见了,你就是在地上补了个窟窿,那也是党国柱石。
于永卿听完这段话后,突然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厌恶。
激战之际,他躲在防空洞中;
报捷的时候,他满世界蹦跶,每一封电报上都有他的名字!
他居然还有脸来评价张长官?
于永卿相信他现在只想跪着看的张长官,在之前身先士卒去神龙峡营地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后面所谓的“金灿灿、明晃晃、赤果果”!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他也想清高,但那些重伤后注定要退出军队的兄弟以后怎么办?不把上面舔开心了,以国军目前对伤残士兵的漠视,他们的未来就只有一片死灰!
……
戴春风是先于侍从官组织的观察团出发的,等他到半道的时候观察团才出现——但老戴的运气不咋滴,三辆车在路上抛锚了两辆,满头大汗的司机修了许久也没修好。
有人建议老戴要不乘坐最后一辆车先走,却被老戴断然拒绝,反倒是派人开车去南川县城求援,剩下的人则就地防御。
事实证明是虚惊一场,在等候了一阵后,老戴碰到了从重庆过来的观察团车队,便留人看车维修,自己则带警卫上了观察团的车,和观察团一道前往神龙峡。
车队是直接闯进了神龙峡的,外面的木制的塔楼已经烧毁,但并没有哨兵在这里驻扎,且因为前面的路上都是弹坑,观察团的所有人只能徒步前行。
有人用不满的口吻嘀咕:“连哨兵都没有,这还是军营吗?”
声音很小,但在静谧的夜里还是格外的清晰。
不少人看了说话的军官一眼后没有理会。
绕过坑坑洼洼的弹坑,再往前走一阵后便到了神龙峡营地,不少人看到后都是倒吸冷气——整个营地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刺鼻的硝烟味道在这里格外的浓重,到处还都是木头碳化后暗红色的燃烧物。
有军官忍不住道:“这是挨了多少炸弹啊!”
一枚航弹就是一个弹坑,但地上的弹坑密密麻麻的,甚至还有很多串在一起的弹坑——这意味着日军对这里的轰炸是一轮接一轮、一波接一波。
“营地里有防空洞,那里的位置非常的刁钻,航弹根本炸不上,”之前吐槽不像军营的军官又开口道:“这里就是看上去惨,实际上……”
话语戛然而止,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随着他们的行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尸体。
直到打呼噜的声音传来后,观察团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尸体,这是……活生生的人。
刚才说话的军官心道好悬啊,差点打脸,然后迫不及待的出声:
“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就不能先把战场打扫……”
一名挂着红十字臂章的士兵听到了声音后呵斥:“别吵——”他快步跑来,当看清这帮肩膀上闪烁的星星的大佬后,下意识的就要跑。
一名将军喊道:“别跑——回来!”
医务兵硬着头皮折返,小声道:“长官们好。”
“他们怎么回事?”
“累趴下了呗。”
“累?”问话的将军眼尖,看到了一名士兵臂章上的番号后奇怪道:“他们是卫戍营吧?防空师防空兵的事,他们累哪门子的累?还有,你们这的负责人呢?打完仗起码得把这里收拾下吧?这不是还有一些没炸毁的防空炮——”
将军的话噎回去了,因为他反应过来,那是防空炮没错,可却是模型!
“长官,他们是真的累趴下了,敌机轰炸的时候,全靠他们在营地里抢救这些装备,一个营就剩这些人了。”
医务兵说到最后神色异常的低沉,尽管他没少见到死亡,但一个满编营就剩百十来号人和寥寥不到二十名的伤员,这个伤亡让他心惊肉跳,当初的淞沪会战战场,怕也不过如此吧。
“一堆模型有什么好抢救的?你们负责人呢?他这是不拿士兵的命当命啊!”之前挑刺的军官找到了机会,立马噼里啪啦的用嘴巴开火。
他是防空司令部的中级军官,防空司令部这次被狗屎给同化,罪魁祸首可就是这边,他心里何止是不舒服?
这时候自然要训神龙峡这边的错处。
“闭嘴!哪来的蠢货?”刚才问话的将军大怒,怒视着防空司令部这边带队的军官:“你的兵能不能带?不能带换个人带?我见过蠢货,没见过这样的蠢货!”
严厉的口吻让防空司令部这边的带队将军羞愧的直不起腰,他示意其他人赶紧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废物拖一边去。
戴春风冷幽幽的瞥了眼这个小中校,心说:我管你是谁家的小屁孩,这一次非得从你身上扒掉三斤油不可!
“小兄弟,”习惯于深沉和冷冽的戴春风无缝衔接式的换上和煦的笑意,问眼前这个医务兵:
“你们这的负责人呢?”
“我们张长官休息去了——”医务兵一脸骄傲的做出回答,在众人皱眉之际,他用一种这些将官们极少在士兵脸上见到的自豪之情说道:
“他们累,我们张长官也一样!”
“敌机来的时候,张长官和他们一道在这里演戏,轰炸进行了43分钟,我们张长官没有躲过一分钟!要不是他带着我们,就日本人投弹的烈度,我们早就崩了!”
嘶——
观察团众人倒吸冷气,张世豪从头到尾就带着这些大头兵在这里挨炸?
再度扫了一眼满地的弹坑,浓浓的质疑从他们心头升起。
这可能吗?
自九一八起,国军中以身殉国的高级将领很多,可是……哪个高级将领这么玩命?
不,这不是玩命,这是纯纯的送死啊!
“上等兵,不带你这样吹嘘的!”
说话的还是一名防空司令部的军官,不过他汲取了同伴的教训,起码语气好多了。
医务兵脖子一梗:“谁吹牛谁死!你去问问上面防空阵地上的兄弟吧!”
“要不是张长官一直在下面带队做出抢救装备的样子来吸引敌人,这仗我们早就输了!”
“好几个防空兵之前就跟我说,敌机的子弹扫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想跑,可每当看到张长官还在下面以后,他们就咬着牙撑下来了!”
“长官,前后七十五架轰炸机,可不是七十五个人,我们这里的防空炮加起来就十来门,全靠防空机枪打,要不是大家冲着张长官冲在最危险的地界,这场仗根本就没法打!”
没亲身经历过航空机枪的子弹落地直勾勾向你扫来时候恐惧的人,很难体会到血肉之躯面对这种骇人场景时候本能的惊惧。
当时防空兵们坚持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们胆大包天,而是在他们的下面,有一个伟岸的身影一直钉在那里!
医务兵的话让观察团的一众将领恍然,他们来的路上一直在探讨为什么会有这般的战果,但无论怎么去想,都想不出以己方的防空力量去打出这战果。
但现在他们却有了大致的脉络。
领头的将军转头望向戴春风,感慨道:“戴将军,你的兵……了不起啊!”
戴春风这时候却没听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夸奖。
他确实是个有些薄凉的性子,但张安平和他的关系太亲了。
戴春风几乎是看着张安平长大的,张安平去美国后虽然暂时中断了联系,但回国后一直在他手下,且也为军统做出了逆天的贡献——再加上张安平对他掏心掏肺,从未有小算盘,他对张安平比亲儿子还亲。
要知道此时戴春风的儿子也进入了军统体系,知情人甚至称呼其为“小老板”,可戴春风认定的接班人却并未因此而改变分毫!
有人忙提醒戴春风:“春风,春风,卫长官跟你说话呢。”
戴春风回过神来,告罪道:“各位长官、同僚,戴某失礼。我去瞧瞧他——这个不省心的混账!”
说罢戴春风颇有些无理的将医务兵拎过来:“带我去见张世豪!”
医务兵脖子又一梗:“我们张长官都累成那样了,您让他休息下成吗?”
戴春风因为是少将军衔的缘故,是不喜穿军装的,不过因为和这帮大人物在一起,医务兵好歹用到了尊称,但态度很坚决——这种态度在很多士兵身上根本看不见。
“混账!我是他舅,我看看他怎么了?愣着干什么,带我走啊!”
医务兵一愣,紧接着像是换了张脸:“您是我们张长官的舅舅?您请,您请,小心这里有个弹坑。”
尽管戴春风无礼的撇下了这么多的大佬,但此时却没有人生气,他们满是愕然。
张世豪,竟然是戴春风的外甥?
难怪戴春风火急火燎的杀到这儿来了。
“没想到戴春风竟然也是性情中人啊!”卫长官笑了起来,他不喜欢戴春风,但这一次他竟然觉得戴春风颇有些……可爱。
卫长官笑过后,正色道:“走,咱们也去瞧瞧吧——春风的外甥,也算是咱们的晚辈。”
众人自然点头,只有防空司令部的一堆军官脸色难看。
张世豪竟然是戴春风的外甥,这下……想争都不好争了啊!
很显然,他们对这批美式装备还不死心。
……
指挥部。
吴敬中端着一盆水正要出去倒,突然间一个激灵:
“老板,您怎么来了?”
能让军统成员称老板的自然只有戴春风。
戴春风瞥了眼吴敬中,又看到吴敬中手里的脸盆后,本想皱眉,但看到吴敬中脸上被浓烟熏出的乌黑后,神色便缓和下来:
“敬中,辛苦你了。”
吴敬中忙道:“为党国效死是敬中的荣幸。”
“安平呢?”
“区座还在睡。他太累了,我给他擦脸都没醒过来。”
戴春风恍然,难怪吴敬中端着盆要出去倒污水,他扫了眼脸盆里面的黑水,心中不由一抽,遂不再理会吴敬中,快步往指挥室内的套间走去。
进了套间,入目的就是一套让戴春风满眼错愕的将官服。
这套衣服的后背上布满了各种细小的伤口、烧焦的痕迹,因为烟熏的缘故,就连将官服本来的颜色都快看不出来了。
一件沾血的白衬衣也放在一边,衬衣的暗红色到处都是。
“都是被高速飞行的小东西蹦出来的伤口,只能说区座运气好,要不然……”
吴敬中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戴春风身后,用无限感慨的口吻说着话。
戴春风想要叫醒张安平然后“砸”过去一通臭骂,但终究是舍不得,恼火的转身,责怪道:
“你怎么不看着他点?”
吴敬中埋头不语,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戴春风旋即叹了口气,拍了拍吴敬中的肩膀:“他倔脾气上来,我都没辙,更别说你了——敬中啊,辛苦你了!”
这话他刚才说过一次了,但前者是出于上峰对属下的关心——程序式的关心,后者,则是站在长辈的角度真心的致谢。
吴敬中显然明白这点,咧嘴一笑:“能照顾区座是我的荣幸。”
“去把安平的衣服都拿出来——”
老戴是个小心眼,他可是记得刚刚防空司令部的那谁质疑医务兵的话。
屋内。
张安平尽管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但紧绷的神经可没有松懈过,吴敬中抱着脸盆进来给他擦拭的时候他其实就醒来了,不过他没睁眼,保持了半梦半醒状态——直到他感觉到吴敬中在“修整”他的军服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老吴的打算。
不得不说,老吴是个人才啊!
他心中嗤笑着继续保持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然后就“看到”老吴在墨迹了许久后,抱着个脸盆出去正好碰到了戴春风的一幕。
“都是演员啊!”
他内心感慨,将来那个被余则成马屁拍的二麻二麻的老吴,原来也是这方面的人才啊!
再之后,他就“看到”老戴将自己的军服展现给人看的画面。
张安平颇为无语,原以为自己在这方面还算精通,现在看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醒来”,在指挥部恢复了清净后,索性就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
观察团连夜走访了三处防空阵地,对这场防空战的惊心动魄终于有了大概的了解。
但他们很好奇,从防空阵地的情况看,战斗确实惨烈,可是凭这……也打不下三十八架(又发现了一架途中坠毁的轰炸机)轰炸机啊!
但随着于永卿向他们详细描述了经过后,他们才恍然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但不管是这么回事还是那么回事,最重要的战果是实打实的!
于是,次日重庆的报纸头条就成为了:
举国振奋!我国民革命军防空部队,击毁敌机三十八架!
神龙峡防空战的大胜,令重庆人民振奋异常,在消息宣布的当日,一群热血的学生,在轰炸后的废墟中,用石头堆砌了四个大字:
愈炸愈强。
他们用红色的燃料将这四个字染的血红。
而国民政府方面,除了加大力度宣传这一次的大胜外,经过jswyh的讨论后,以参与了神龙峡防空战的部队为骨干,组建了国民革命军第一防空师,由该师首先换装美式的防空装备。
翘首以盼的防空司令部,最后只落了一些“残羹剩饭”。
没有人注意的是,在第一防空师中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编制:
神龙峡步兵营。
直到这支部队在日本人的机场亮相后,这个古怪编制的“步兵营”,才引起了日军的高度重视。
神龙峡步兵营的作战模式,被日军派遣军司令部称呼为特种作战模式,当他们意欲效仿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原来在很早之前,日军中就有军官提出了相关的战术思绪并付诸行动。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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