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恪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从那些零碎的信息中拼凑着当年的真相。
离开王老师家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张如海死后,他班上是不是有一个女生被开除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听说那孩子从教室出来,一路哭一路哭……”
王老师的回答,更印证了顾恪心中的猜测。
于是加快了脚步,因为他还要去一趟东海大学。
高大的相思柳下,几个女生在追逐嬉戏。
五十年前,在同样的地方,却有一个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孩泪湿衣襟。
顾恪很快来到了东海大学。
林雅云教授在东大名气颇大,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碰巧的是,今天正好是林教授的七十大寿。
林教授的家是一栋清幽淡雅的小别墅,庭院里,正有工作人员在布置宴席。
顾恪纠结了十分钟,到底要不要在别人的寿宴上打扰。
但他很快就决定了。
别人在水里泡了五十年,你却儿孙满堂。
这世间,总得讲点公道。
他看了一眼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走了进去。
庭院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以为顾恪也是今天的宾客,没有一个人阻止他。
他径直走进了大厅。
呵!真是高朋满座。
林雅云从教数十年,桃李满天下,学生中不乏政商名流,一眼望去,满堂衣冠楚楚。
今天的寿宴她并不打算大办,所以邀请的基本都是熟人。
顾恪这样的生面孔出现在这里,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他点头致歉,“打扰了,我找林教授。”
一个年轻人离开座位,迎了上来,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哪位?是我奶奶的学生吗?”
“不是,我找林教授有点事。”
顾恪已经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林雅云,白发童颜,气质优雅。
她身边那个老头,大概就是蔡建荣了。
“不好意思,我奶奶今天过寿,不见外客。”
年轻人开始下逐客令。
“给我几分钟,问完话我就走。”
顾恪并不放弃,他也不是非要见林雅云,只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对林雅云有影响,总得打个招呼。
“来的都是客,干嘛拦着人家,让他过来吧。”
却是林雅云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亲自发话了。
顾恪这才走近前去。
林雅云看着他,“小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声音和蔼慈祥。
顾恪看着满屋子的人,“我找二老打听点陈年往事,林教授、蔡副校长,可以单独谈谈吗?”
蔡建荣笑呵呵道:“小伙子,你弄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可不是什么副校长。”
顾恪也笑了,“没有弄错,我找的是东海市第一联合中学的蔡副校长。”
蔡建荣脸色顿时就变了。
林雅云脸色也是极不自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顾恪从挎包里取出笔记本,递了过去。
林雅云接过笔记本,才翻了一下,便如遭重击。
她站起身,呼吸急促,“你跟我来,老蔡你也来。”
一群男男女女想要上前挽扶,被林雅云斥退,“谁也别跟着!”
书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林雅云翻看着笔记本,“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拿这个笔记本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蔡建荣疑惑道:“雅云,这是什么东西?”
“老蔡你也看看吧。”
林雅云把笔记本递给丈夫。
蔡建荣看了几页,便好像被蛇咬了手一样,把笔记本扔在桌上。
“年轻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恪拿起笔记本,解释起来,“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忏悔录这个传说,因为这个笔记本,已经有许多人受到伤害,其中包括我的妹妹,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蔡建荣怒了,“无稽之谈!你再无理取闹,我就通知保卫科了!”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顾恪无视蔡建荣的威胁。
“当年张如海投湖,李招娣被开除,在这两件事中,你们二位有没有犯下什么过错?”
林雅云神情悲伤,“我怎么会害他,我知道如海是清白的,但我没有办法,我帮不了他,你不知道,那个时代,太难了……”
“你呢,蔡副校长?”
顾恪盯着一言不发的蔡建荣。
“我没有,我问心无愧!请你离开我家!”
蔡建荣态度强硬。
“好吧。”顾恪点点头。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张如海或者李招娣已经化为怨灵,怨气难消,厉鬼索命,希望你们真的问心无愧,否则,后果难料!”
顾恪说完,转身就走。
他说走就走,让两位老人有点懵,作为教育工作者,厉鬼索命什么的,他们是一点都不信的。
但是心情确实受到了影响。
这寿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了。
……
顾恪来到东湖边,盘膝坐下,望着碧绿的湖面。
东湖不大,不过一勺水。
他闭上眼睛,真气涌动,施展了探知术。
良久,他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给邓大壮打了个电话。
“大壮,帮我找个捞尸人,我在东湖边等着。”
“你找捞尸人做什么?”
“捞尸。”
“要不要我也过去?”
“不用,这事你别沾。”
“行。”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面孔黝黑,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找上了顾恪。
“老板好,我叫秦奎。”
“开始吧。”顾恪点点头。
秦奎是专业捞尸人,他的小货车上有很多专业的工具。
拿出一个气垫筏子,充满气,放到湖里,绳子、铁钩等工具也一股脑的扔了上去。
“老板,准备好了。”
“我说,你做。”
顾恪上了气垫筏子,指挥着路线,在一片水域停了下来。
“去吧,就在下面。”
秦奎开起了玩笑,“老板,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是你弄的吧?”
“别多问,干活吧。”
顾恪没有心情说笑,催促起来。
秦奎一头扎进水里,潜了下去。
在湖底的水草丛里,果然缠着一具白骨。
他转头又回到了水面。
顾恪奇怪道:“没有吗?”
秦奎眼珠子一转,“老板,说好是捞尸,可下面是白骨啊!”
“尸体可以捞,白骨不能捞?”
“得加钱。”
“行。”
顾恪深深地看了秦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