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宫女模样打扮的少女一副神色怪异的模样，太子立即解释道：


    “我敬爱的程夫子，献上了火药，却饱受朝臣诟病，我怎能无动于衷！”


    “你不要瞎想，我不是为了去乐云楼，赶紧下去备马。”


    “诺。”


    少女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程俊奇怪道：“你跟一个宫女讲这些作甚？”


    “她是......”


    太子语气一顿，认真说道：“她是我的如意啊。”


    程俊扯了扯嘴角，走了一个称心，来了一个如意.....


    好在这次是女的。


    程俊望着那名少女远去的背影，说道：


    “你找的这个宫女，长的倒是漂亮。”


    太子哼哼道：“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不能怀疑我的眼光。”


    程俊收回目光，望着太子，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二人，不避讳的问道：


    “等会见了于志宁，你打算怎么劝他？”


    太子不假思索说道：“这还不简单，他不答应，我就哭，还不答应我就闹，实在劝不动，我就上吊！”


    程俊肃然道：“你挺好笑。”


    “他吃这一套？”


    太子摇头道：“不知道。”


    程俊已经料到他会这样说，并不感到意外，摸着下巴道：


    “于志宁是你的老师，他是什么性格？”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于志宁这个人，特别执拗，不听他的，他就一直说，说话还特别难听，还不管你烦不烦，非说到你听他的为止。”


    程俊问道：“你听进去过吗？”


    李承乾翻着白眼道：“我听个屁。”


    话音一落，他又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于志宁是个好老师，他是一心为我，跟其他的老师不一样。”


    程俊奇怪道：“那你还不听他的？”


    李承乾摇头道：“他不懂我。”


    他用手指指了指程俊，一脸认真道：“这一点他不如你，你懂我。”


    “……”


    程俊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沉思着道：


    “你跑到他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只会觉得你身边有人进献谗言。”


    “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让他明天多参我一本。”


    太子摊手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对他晓以大义啊，以我对于志宁的了解，我跟他讲道理，他不但不会听，还会骂我，说我玩物丧志。”


    “我除了撒泼打滚，寻死觅活，还能怎么办？”


    程俊沉吟道：“你可以顺着他的意。”


    “于志宁平时都怎么教你？”


    太子掰着手指道：“老三样，让我抄书，叫我背书，然后给我释义。”


    程俊问道：“他让你抄书，你抄了吗？”


    太子嗤笑道：“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程俊神色一肃，说道：“他最近一次让你抄的什么书，你现在去抄。”


    太子眼巴巴看着他，然后点头说道：“好嘞。”


    他转身去书架跟前，选出一本书，然后坐回软垫处，将书打开放在案几上，同时提笔在白纸上抄写起来。


    程俊走到他身后，仔细看了看他写在纸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


    “下臣事君以货，中臣事君以身，上臣事君以人.....”


    “士有妒友，则贤交不亲；君有妒臣，则贤人不至......”


    “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


    程俊惊异道：“他让你抄的是《荀子·大略》？”


    李承乾一边抄写一边说道：“对，就是这篇。”


    程俊好奇道：“他为什么让你抄这篇？”


    太子道：“于志宁说，让我抄完以后，好好琢磨琢磨，下次他来东宫，会考我。”


    程俊问道：“你琢磨出什么来了？”


    太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色说道：


    “这篇字太多了，抄的手疼。”


    不愧是你......程俊抱起双肩，仔细看着他抄写的内容，思索片刻，说道：


    “我懂了，殿下，你不用抄了，接下来听我说.....”


    李承乾闻言立即放下笔，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程俊俯身指了指文章中的一句，说道：“于志宁让你抄这篇文章，是想你懂得这一句话......”


    说着，他耐心解释起来。


    李承乾听完他的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程俊道：“等会去了于志宁家，你照着我给你的词念.....”


    “另外，你再写一份东西，我说，你写。”


    李承乾提起笔，听到程俊不急不缓的说出内容，立即写在纸上。


    一连写了十张纸，方才听程俊说完。


    李承乾写完后，仔细看了看内容，问道：


    “这能行吗？”


    程俊笑道：“行不行的，去了于志宁家就知道了，咱们现在出发。”


    太子收好东西，放入怀中，站起身，和程俊一起走到殿外。


    程俊看到宫女打扮的少女正坐在台阶处，托着下巴，抬头望着天空，问道：


    “如意，殿下让你准备的马，准备好了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太子，看到太子不停地对她挤眉弄眼，声音甜美道：


    “马匹放在嘉福门外了，你们出去就能看到！”


    说完，她看向太子，问道：“殿下，如意要不要跟着去？”


    太子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去歇着。”


    少女站直身子，行礼道：


    “诺，殿下路上小心！”


    太子干笑了一声，立即催促着程俊快走，走向宫外。


    等到二人走后，宫女打扮的少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明亮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小声嘀咕道：


    “如意...哼，真会起名字...”


    …………


    离开皇宫，程俊和太子各自骑着马，飞驰向了于志宁家所在的亲仁坊。


    二人快马加鞭，很快赶到于志宁的家门口。


    程俊望着漆黑一片的于府大门，翻身下马，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咚！咚咚！


    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的敲门声，不啻于清早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