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如同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不远处仍旧伸着懒腰的一袭紫衣。
那爬满半张脸的刀疤不住抖动,沙哑阴沉的声音随之而来:“你要?那就还给你。”
一语话毕,刀疤脸手中筷子甩手而出,而与之同桌的另一人也在此时动了。
知晓这双筷子的来处,没有后顾之忧后,那人手持判官笔已经扑向那方势均力敌的战场。
面对刀疤脸如同鹰隼的目光,还有那急射而来的木质筷子,凌天只是随手一扬,紫色大袖挥洒间就有两点寒芒飞出。
随着一声脆响,仍旧在空中的筷子突然变换方位,向着缠住谢不凡的那两人而去,凌天发出的暗器经过折射却是直奔刀疤脸的面门。
暗器迅疾无比,刀疤脸本就丑陋的面庞只怕是又要多出两道伤痕。
唐门暗器例无虚发,这一次却落于空处。
刀疤脸仍旧坐在椅子上,他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就夹住了凌天发出的两道暗器。
狭长古怪的暗器近在咫尺,金属寒冷的锋芒好似已经触及到那道丑陋的刀疤,却也止步于此。
“呵,唐门。”刀疤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些古怪的意味。
而那双充当暗器的木质筷子也被另外两人挡下,不过还是让疲于应战的谢不凡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
混乱的酒馆大堂出现短暂的安宁,参战的双方都在小心戒备,借着这个时机恢复体力,凌天也如临大敌,自己的暗器第一次被唐门以外之人察觉。
他将手伸入腰间革囊,稍稍触碰到那圆滚滚的金属小球,握住又放开。
此地空间有限,除开唐虎仍有另外两桌客人,暴雨梨花容易误伤。
待到凌天将手抽出,纤细的手指上已经夹住三枚狭长暗器,对方既然早已看破,他也就不再隐藏。
夹住暗器的手上青筋不显,好似连骨结都没有,却无人敢轻视这只手,因为这手指上所夹暗器所属唐门。
凌天夹住暗器的手自然下垂,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那两桌正在吃饭的客人都已放下手中筷子。
他们看向凌天,也看向他手中那三枚泛着青光的唐门暗器。
这青光当然是淬了毒,唐门中人暗器轻易不淬毒,淬毒必取性命,不是对方的就是自己的。
在那身形圆润的中年男人接管唐门之后,早就颁布严令,唐门中人不得滥用毒药,在此之后只有搏命之时唐门才会掏出这淬毒暗器。
凌天此时岂非就是想要搏命,身为剑池遗孤,他不能失败,就算是他能够离开,江湖这张大网也会捆住他的双脚。
场中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止手上动作,除了那唐虎依旧在大口吃喝,无论何时他都坚信自己的少爷能够胜利,只有少爷开口,他才会参与战斗。
生死存亡之际,凌天为何不开口?
因为他早已不能开口,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放在手指夹住的暗器之上,那个疤脸男人只是坐在那就已经给他带来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他只在三个人身上见到过。
唐门门主,独孤剑,还有那白发紫衣的剑圣!
谢不凡一袭青衣之上多出数道口子,早已没有初见之时的潇洒,他握住长剑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
剑客出剑讲究的就是稳、准、狠,当一个剑客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之时,他就已经死了。
此次奉师尊之命下山赶赴天南,谢不凡本以为在那天南才会遭遇困境,却不料自己的生死大关竟是在这酒馆之中。
那手持朴刀的大汉看似武功平平,他却知道对方是不想透露自己的武功跟脚,而另一名手持判官笔的男人更加棘手。
如果不是那名紫衣少年,只怕这金刚打造的判官笔早已穿透自己的胸膛,对方如今更是拖住了那名刀疤脸的汉子。
只是好像那少年也已陷入困境。
“吾辈剑客,手持三尺青锋,平不平之事,只需一身正气,手中长剑就可无坚不摧。”
谢不凡脑中突然浮现出师尊的话语,一字一句犹如重锤敲打在心头。
他握剑的手不再颤抖,向着不远处那紫衣少年大声喝道:“我来拖住他们,你赶紧走。”
对方素不相识却出手相助,他谢不凡自然不会退缩,如今身处绝境,他此次出剑只求让那少年脱身。
青色的长剑挥出一道惊鸿,谢不凡剑出浩然。
那长剑所指方向竟是那名刀疤脸男人,谢不凡背部空门大开。
朴刀汉子与那手持判官笔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手中兵器化作一段流光,下一瞬就将刺破那青衣。
短暂的平静被打破,凌天有苦难言。
“暗器只有在未击发之时才是最危险的。”
唐门门主的话语,凌天铭记在心,此时却是不得不发。
细长的手指微动,指尖三柄泛着青光的狭长暗器瞬间消失。
“够了!”
酒馆大堂突兀地响起一声怒喝,竟是一名独坐一桌的白衣男子所发出。
“我这是酒馆,不是屠宰场。”
随着白衣男子的话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兵器就已被那白衣男子捉于手中。
“杀人就去外面杀。”
白衣男子将兵器随手置于身前桌上,大袖一挥,迈步走向后堂。
“老,老板。”那身材肥胖的掌柜从高高的柜台后伸出一个脑袋,口中的话语道出了白衣男子的身份。
“别忘了让他们赔偿损失。”声音是从后堂传出,白衣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凭几句话就能够解决这场纷争?
凌天是不信的,于是他又摸出几柄暗器。
“少爷,打不打?”唐虎此时才发觉不对劲,大步走到凌天身旁。
“打啊,正好三对三。”凌天细长的眸子看向仍旧端坐的刀疤脸。
“好咧。”听从少爷的吩咐,唐虎憨笑着大步迈出。
“停,停,停。”刀疤脸终于起身,摆着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
随着笑容的出现,刀疤脸的那一道刀疤出现扭曲,他向着身后吩咐道:“我们走。”
等到刀疤脸开始行走,凌天才发觉那人腿部像是有些问题,走路一高一低,脚步声也是一轻一重。
刀疤脸走得有些缓慢,另外两人却只敢跟在身后。
一行三人连兵器都没要,就匆匆离开酒馆。
而那身后的桌上摆着一锭黄岑岑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