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还在继续,远处大火滔天。
炽热气息汹涌而来,这场看不见结局的争斗愈演愈烈。
陈三山笑声停止,眼中带着关切,说道:“凌兄...”
疼痛和鲜血都没能打败这个汉子,却因为短短两个字而哽咽。
凌天虚弱无力,仍旧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陈兄受伤不轻,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往后日子还长。”
对方要说什么他早已知晓,王猛会有那一剑也并不觉得意外,早在对方第一次拿出王家软剑,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刻终会到来。
之前躺在棺椁中,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没有门阀世家,江湖没有这许多规矩,他回到了与陈三山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场酒席,众人一醉方休,只谈风月不说江湖。
恍惚间,唐虎抱着青竹走来,身边就是剑圣。凌天终于放下心来,身子一软,再也站立不住。
他没有倒下,一只大手拖在他背上,平静却坚定。
确实只是一只手,陈三山仓促处理好伤势,右手依旧不能动弹分毫,唯一能动的左手却很稳,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眼神恢复清澈。
他没有说话,凌天却知道对方心里的话,“我不会再让你倒下。”
男人间的情谊,无需太多言语。
友情与爱情并不相同,爱情往往是一瞬间的炙热,情不知所起,而友情却是历久弥新,像一杯醇酒经过时间发酵越发香甜。
陈三山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凌天站稳才收回自己的手掌,再没有走动,只是站在原地。
凌天忍不住说道:“你的手...”
陈三山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没什么大事,我还得留着这条命支持你当那江湖共主。”
“这是怎么了?”唐青竹悠悠转醒,眼神四处搜索,等到看见心中人才放下心来,一时间心中百转千肠只化作三个字:“凌哥哥。”
任凭四周厮杀震天,这一刻凌天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眼前佳人眉眼轻柔,朱唇轻启携着皎白月色,暮冬时节迎来一缕春风。
想要开口却无言,此时的他就连开口的力量都已失去,身体随着力量流逝逐渐变得冰冷,但他心却是暖的,“只要小妹无事,再让我递出千万剑,又如何。”
唐虎想要说些什么,陈三山一把拉住,没让他上前打扰。
但是,总会有人不解风情。
一只手贴在凌天后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力,那人的脸却是冷的。
经过调息,潇湘子终于恢复过来。他一身内力全是自己辛苦得来,自然不是无根之水,只片刻就恢复到五层。一睁眼,看到唐青竹安然无恙,自然是要过来的,帮凌天只是顺手。
冷脸说出的话语却是热的,潇湘子开口道:“没事吧。”
唐青竹收回目光,白皙脸颊逐渐红润,“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有人护着吗。”
挤了挤眼睛,唐青竹露出一个古怪笑容,说道:“韩伯伯可得小心,一把年纪了可没人护着你。”
潇湘子愣了愣,等到顺着少女眼神看见那个脸色同样尴尬的少年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紧跟在身后的女子剑侍一时间没能忍住,嘴角微微上翘,只片刻又恢复正常。
人已经被救出,独孤剑自然不会再插手,刚巧看见潇湘子回来的身影,赶紧打趣道:“怎么样,吃瘪了吧,我早就说过,小孩的事我们这种老家伙参合进去容易遭人厌。”
潇湘子不发一言,开始打坐调息,倒是他的那名剑侍,抖了抖怀中长剑,恨恨看了独孤剑一眼。
唐青竹嘟着嘴暗笑,心中满是胜利的喜悦,“我看还有谁敢来打扰。”
但是仍旧有人不开眼,她刚想开口就被人打断。
一阵拍手声响传来,有些突兀,在场每个人却都能听见。
朱王孙一挥手,一干人等尽皆停下,另一方人马却在掌声响起之时就已经主动拉开距离。
鲜血流淌,地面一片血红,天空也是红得如火。在这通红一片的黑夜中,走来一个人影,身穿白衣,脸上戴着白色面具。
潇湘子度来的一丝内力在体内自行游走几个周天,而后消失不见,凌天因此恢复过来,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暗中跟身后陈三山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到陈三山轻点头颅,他确定这人就是在那夜匆匆露了一面的麒麟卫——天字都尉。
小公子看见有人也是一身白衣,还学自己戴着面具,很是不爽,一剑递出。
剑光依旧很快,朱王孙更快,等到一掌推回小公子,对方那把折扇已经在他手中。
只是短暂出手,剑意却掩盖不住。
天字都尉眼神一凝,说道:“看来今夜收获颇丰啊。”
朱王孙当然明白对方另有所指,朝廷自从剑池之事后,一直在寻找天生剑胚,他之前尽量一直瞒着,方才小公子那一剑显然已经被对方看出端倪。
但是,无所谓了,今夜过后,本就会人尽皆知。
“看来你们也想插上一脚。”朱王孙说话间抬手放在小公子头顶,轻轻拍动。
小公子经过安抚,恢复过来,笑道:“你们敢插上一脚。”
天字都尉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众人都觉得他在笑,“这事我麒麟卫为何不能管。”
多次被打扰,唐青竹脸上带着怒气,抬手打出数道暗器,厉声道:“什么都管的人,容易短命。”
暗器还没到,天字都尉已经消失,再次出现时到了唐青竹上方,猛地推出一掌,口中轻笑:“看看是谁先没命。”
没人料到这个横插一脚的不速之客速度如此快,就连唐青竹本人都不知道,所以她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至少有两人知道,陈三山知道,但他仅有一只手能动,被对方轻易躲过。
凌天知道,但他没有内力,不过还是出剑了。
白芒闪烁,融入月色。
这一次众人都能看清,看见一道剑光打在面具人脸上。
面具人退了,一瞬间回到原处,脸上面具此时才从中裂开。
场中好事之人早就在内心揣测,“这人面具下的脸估计与那小公子不分伯仲。”
面具应声落地,那张脸却很正常,凌天他们都认识,是跟着宋义的那名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