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掠过,昏暗庙宇中泛起一丝清冷光辉。
滔天剑意宛若实质,就连远处那些行尸动作都开始迟滞,朱王孙一个简单试探竟然用上了全力。
嘴角带笑,剑圣并未有动作,周身竟无丝毫剑意,在这一刻依旧如同一个普通老人。
又有一剑自密道中而起,眨眼功夫就挡在了剑圣身前,在密道中失踪已久的独孤剑终于赶来,两柄冷锋碰撞,激起火星点点。
朱王孙嘴角带笑,轻吐一句:“不错。”
独孤剑面色严肃,身上衣衫破碎,显然是在密道中经历不少凶险,一头长发散乱,沾染不少尘土,双手却是纤尘不染,连带着手中长剑也是雪亮。
剑客污身不污手,一双手就是沟通长剑的工具,只有双手清明剑心才能通明。
这个道理在独孤剑小时候就从父亲那里传承,如今他也在父亲面前证明了这一切。
剑光飞舞,手腕不住转动,面对如同高山仰止立于心头的这个白衣人,独孤剑选择主动递出手中长剑。
瞬间就已三十六招,场中无一人敢动,这已不是他们能够插手之事,贸然行动只会引起两把剑共同的杀气。
“你很不错。”朱王孙口中淡淡吐出几个字,出剑之间轻松写意,显然还未尽全力。
反观独孤剑额头见汗,游走间身上尘土飘落带起漫天风尘,他只与朱王孙相差一线,这一线悬殊却好似天壤之别。
两人一触及分,片刻不停,同时往前刺出一剑,同样动作却是朱王孙快上一丝。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万般剑法化繁为简,注重的其实就剩下稳、准、狠,而要将这三个字完美体现就需要快,高手相争胜负全在一线间。
独孤剑慢了,是否就已必败无疑,就像之前一样?
这一次双方都未留手,分胜负之时也许会决出生死。毫厘之间,独孤剑内心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瞬间破碎,既然速度比不过,那么就另辟蹊径。
他主动避开对方剑锋,长剑交错而过。两把长剑尺寸相仿,这一下好似将要换命。
剑气浩然,独孤剑一往无前,朱王孙自然不会主动避让。
剑客出剑讲究的就是一剑向前,身前无人。
此时此景,谁先撤剑,心境上就会矮上一分,之后的剑道也会一泻千里。当一个剑客出剑产生疑迟,他离死亡就已不远。
须臾间,朱王孙手中长剑离着对方心口已经不远,他都能想到热血喷洒在剑身之上那股畅快感,至于自己能否躲过对方一剑,他并不会去想。
迎接他手中长剑的却并不是心口热血,噌地一声,他这柄无鞘软剑多出一把剑鞘,雪白的剑鞘。
独孤剑福至心灵,用剑鞘接住对方一剑,看似简单,但却不然。此举极其考验一个人的眼力,不仅如此,手指轻微颤动都会差之毫厘,好在剑客的手一直都很稳。
朱王孙此行只带了这一柄藏在腰间的软剑,软剑无鞘当然不能效仿对方手法,如此一来自然是对方占了上风。
但他并不慌,毫厘之间微微侧身,让剑锋擦着自己胸口掠过。
热血洒落,在昏暗中鲜艳无比,他没管胸口疼痛,只要不是正面一剑就已性命无虞,借此机会他推出一掌。
独孤剑另一只手拿着剑鞘,仓促之间并无办法,对方手中长剑依旧有不轻力道,放开剑鞘等于放出一条蛟龙。面对这一掌,他只能硬吃。
一声闷响过后,独孤剑胸口如同一柄重锤砸下,整个人向后飞去,口中喷洒出大量鲜血,昏暗中再添一抹妖异。
等到他被剑圣接住之时,早已气若游丝。
热血喷溅在高大夜叉像上,那两行干枯血泪好似再度开始流淌。夜叉震动不已,这个来自地府的鬼怪想要重临人间。
庙宇中嘎吱作响,那个分量看着就不轻的夜叉轰然倒下,位置恰好就是密道口。许多行尸来不及反应,变成一团团肉泥时还在兀自抽搐。
这夜叉通体为生铁浇筑,重逾千斤,压在其下的那些行尸当然再无行动可能,但是整个密道口也已经被尽皆堵死。
这一切当然不止朱王孙一掌之力,方才千钧一发,独孤剑也运起内力抵抗。在两个绝世高手内力激荡之下,自然就将这尊夜叉震倒在地。
独孤剑受伤不轻,满身血污尽显狼狈,呼吸间胸口刺痛不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中长剑依旧很稳。
朱王孙也不好受,任凭谁胸口被剜掉一块肉都不会轻松。
他阴着脸瞟了一眼已被堵死的密道,大袖一扬,“我们走。”
朱网仅剩势力开始撤退,唐无欢面对着众人一瘸一拐退向门口,阴笑道:“诸位,我们下次再见!”
“别追。”剑圣阻止众人追击。
“剑圣爷爷,怎么办啊?”唐青竹悲愤不已。
她试图搬开那座夜叉,但只是徒劳,这夜叉竟是实心,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撼动的,等到招来更多人,只怕早已错过时机。
独孤剑摆了摆手,声音很虚弱:“没用的,密道中全是他们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再出来了。”
“不,不会的,我要从城内那边进去。”唐青竹提气纵身一跃而出。
“拦住她。”剑圣面无表情。
出手的是潇湘子的剑侍,只是几个起落就追上少女,挡在身前。
唐青竹出手不停,瞬间就是几掌拍出,口中怒喝道:“别拦我。”
剑侍沉默不语,见招拆招,应对轻松,武艺显然不低。
唐青竹近身缠斗,小擒拿手配上唐门独有打穴功夫,却还是被对方一一化解。
小小破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底却很平静。潜伏在地下之人不知何时都已撤退干净。
此时密道中除了尸体,只剩下两个活人。
凌天心情低沉,看着四周散落的尸体,一时间又联想起王家祠堂,“那里是否也是如此,到最后都没人收尸。”
“停。”潇湘子冷声道。
前方的路已被堵死,一尊不知何种材质的夜叉堵在前方,带着血泪的头颅眼睛朝下倒着立在密道中,一眼看去好似在笑。
凌天平复心情,喃喃道:“没路了?”
道路断绝,山穷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