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二年十月十六日。
一早张元彪安顿好三个小家伙,就穿戴整齐去宣武门外的校场点卯。
也不知道这大明的军制,怕耽误事就一大早就出门前往,怀揣着军籍走在更加萧瑟的京城大街上,不多时就到了那个校场。
几个穿着罩甲的人维持着纪律,穿着各种破烂衣服的新兵都乱哄哄地站在那里说话。
张元彪拿着军籍去了查验的地方,书吏看到之后就把张元彪带到一堆穿着罩甲的军官处,这一堆军官应该是在讨论着如何分配兵士,也是一样的乱哄哄。
“李大人,张元彪哨长到了。”书吏对着站在最里边的那个人说道。
那个精壮的汉子听到这里就推开身边的人大步走过来。
“张哨长,你来的正好。”那个汉子说道:“我来为你引荐一下。”
一众军官都围了上来。
“弟兄们都看好了,这位便是锦衣卫赵大人推荐过来的张元彪,人家是秀才出身还手刃过两个建奴狗鞑子,论起好汉,张元彪兄弟是一等一的。”精壮汉子说道:“三天前我就委任张元彪兄弟作为火器哨长。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定要同心协力把军士练好。”
看来这个新军真的是乌合之众,这些军官怎么说话都是这样的江湖气息,一看就不是从军队出来的,这不应该是肃杀之气,谈什么“弟兄们跟我上”。但是张元彪也不能说什么,就说了两句客套话。
“好了,张兄弟你快去那边领了甲胄准备开始点卯,一会分配士兵给你,下边的队长和十长你自己选拔。”汉子说着就把张元彪推向一侧,那边有一个小校就带着张元彪去了旁边的帐篷拿装备。
张元彪连这营官叫啥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小校去了帐篷领了一套罩甲和一根红布条,在小校的帮助下穿上了罩甲,头上也系了红布,一柄说不上好坏的腰刀被递上来,多少还有点军官的样子,再转头往一旁看去,果然乞丐大军也开始系红布条,然后被十人十人地分成小队。
小校带着张元彪又回到了那个精壮汉子旁边站着,就看见十个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走到张元彪的面前。
“张哨长,到你领兵了。你的火器哨一共是90个兵士,你一会带着你的九队兵士去那边整训,选出队长和十长,然后你就带着他们吃饭,咱们到了下午再分配军械。”精壮汉子说道:“那三两银子现在还不能发下去,但是中午会有一顿饱饭可以吃。”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学习一下如何统兵,却不想给了一堆这样的苦哈哈的虚弱穷汉,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咋办,只能学着电视上的动作抱拳对管营官说:“在下领命。”
精壮汉子一乐,拍着旁边的汉子说道:“老齐,你看,张兄弟就是讲究人,咱们以后也都这样,这才像军队的样子嘛。”
旁边的一众军官也都哈哈大笑,纷纷称赞。
张元彪更无语了,只得让小校带着自己的九队士兵到了校场的一角。
九十个士兵稀稀拉拉地站在那里,他们毫无喜色还摇摇欲坠,若没有那红色的头巾在寒风中晃动显得有点肃杀之气,那观感就是一群等着施粥的流民。
小校安顿完就拿出棍子吆喝站好,张元彪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小校,有句话真的不知道该不该问。考虑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对小校说:“这位···兄弟,咱们再干啥?”
小校也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元彪,说道:“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张元彪看别的哨像是在挑选十长和队长。”
“咱们成军没有军士来指导?”张元彪问道。
“京营的大人们都没过来,他们说是今天上官有军务。”小校难为情地低声说道:“其实没人来指导,就是我们自己练,大人你快点先挑十长和队长吧。”
张元彪无奈地走过去,一队一队地走过去选看,士兵们是随机分配的,高低胖瘦良莠不齐,但都是统一麻木的表情,站在那里一点的精神都没有,张元彪再回想起那个夜里从胡同中搏战的建奴汉军,这些士兵去了估计一照面就会被吓死。
“你叫什么名字?”张元彪走到一个高大的士兵面前问道。
“俺叫徐松。”小兵回答道。
“好了,你就是这一列的十长。你去和其余的人认识一下。”张元彪说道。
那士兵也没显得高兴,就是“哦”了一声,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是头疼,这小子都被提拔成低级军官了还不赶紧道谢给后边的人做个榜样,就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一连任命了五个十长,都是蓬头垢面的家伙,扔在人群里一点也分不出有啥区别。于是张元彪让小校去后勤帐篷那里拿来了一些红色带子和纸笔,就把红色带子割开,考虑到现在还没有阿拉伯数字,为了便于文盲流民军士识得,就在上边用古罗马计数方式写上“i,ii,iii,iv,v”再写了五个外边加一个圈,然后就给任命的十长缠在胳膊上以作区分,再用纸笔记录下来姓名。小校激动的不行,问过张元彪以后激动的对九十个麻木的汉子说道:“咱们的大人是个秀才公,秀才公。”
当张元彪在纸上写他们的名字时,这些乞丐军士才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样子,没办法,在这个文盲率远超百分之九十五的年代,能写字就是很牛逼了,这个国家从上到下对于读书人那是天然的敬畏,搞出来的文贵武贱制度也是让当兵的看见文人就低三下四,不过这种待遇也快结束了,到了大明朝后期,手握重兵的军阀就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人。
在张元彪一边记名一边给十长们系带子,又让军士们去认清了自己的十长,这队伍才算是有了一点最基础的组织力。在和小校确定了这边就是我们哨的固定训练地之后,就打发他去拿了白灰在地上撒出了每个十人队的标记,这样就能直接过来集合就不至于每次都拿着棍子打到他们站好。
比起那些营里的同僚,我真是太优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