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建奴的骑兵跑了。”一个向导跑过来说道。
张元彪走到队伍前头,果然见到总是徘徊在队伍一里外的建奴骑兵走远了,连个留下来放风的骑兵都没有,这样看起来被监视行军似乎结束了,可是没人告诉张元彪这些人干什么去了,失去迎接大部队回来围剿,还是因为其他的军情被临时调走?
崇祯二年的第一次围城打的是很混乱的,这种混乱大多时候是存在于明军一方,京畿地区虽然有数十万人的常备军,却因为文贵武贱的体制加上承平日久,武备的废弛,将军们大多都龟缩在各自的驻地在不敢出去,等着被建奴一个一个单独击破或者围城打援。
勤王军也是依靠着官道上的粮仓撑着却无法向前,就造成了后金军横扫京畿的态势,却也无法遮盖后金军兵力不足的真实情况,所以后金军是有目标的拔除重要据点维护安全,积极寻求与明军的决战,其余的时间则是按照编制在一大片区域依靠官道分散掠夺,一有军务就火速集合,却一而再地击败任何成建制出城的明军。
“这附近可还有村寨?”张元彪问道。
“禀大人,沿着这条小路再走两个时辰,就会到张家村。”向导说道:“那边就很偏了,只有通向官道的小路,坑坑洼洼不适合骡车和小推车。”
“哦。”张元彪摸着蓄起的胡子说道:“这么说现在去张家村还不稳妥,那咱们要去天津卫,你有什么推荐的路?”
“大人,为了躲开建奴我们没必要非要去天津卫,其实去固安县也成,前方有个三岔路口,往南去可以先到固安县。这固安县也是顺天府的地界,因为挨着卢沟河,那边可以乘船去天津卫,不过这去固安的路就是官道了,走小路要绕很远,我也没有走过。”向导说道。
“不走官道呢?”张元彪说:“走官道很危险,巴斤给那些逃难的百姓打听,那固安县也是有鞑子,从你画的这个图上看,咱们走的地方咋和良乡挨这么近?听说那边刚打完仗,保不准鞑子会有主力的队伍,遇见就麻烦了。”
“远着呢大人。”向导说道:“那舆图哪里是我这种人能看的,这也是想着画的,良乡我也没去过,只是听说在京城的西南,固安县以前就是出去过几次,那时候没有鞑子,都是走的官道很省事,一路上勤问着点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小路却是没有走过。”
“你小子知道那么多的小路,咱们走着都遇见两次鞑子了。”张元彪说道:“小路都如此艰辛,走官道岂不是难上加难,你以前来这边没有听说过小路去固安县?”
“禀大人,这在京城附近强人还少,走官道不时还有朝廷大人的队伍,哪里敢有人胡乱滋事,走走停停倒也安全。那小路就不同了,这些年雨水少,庄稼长得不好,常有当地的恶少在小路劫道,走小路要交保护费,说是此地道路私有,不给钱不让走,若是落单的人还会打打杀杀,官府去了人也白搭,人家躲起来也认不出,时间长了就成了贩私盐一类狠角色的路,外乡人走去保不准就留下了。”向导说道:“所以大多数人宁愿走管道远一些也不敢乱走小路。”
常听人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真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路就吃人啊。
张元彪说:“咱们有吃的,就沿着小路朝固安县方向走就完了,别管是小路还是田地,走过去就是了。”
“这京郊之地都是偏远,离开官道有时候走十几里可能都看不到村子,这么冷的天怕到时候不好找歇脚的地方,在这大的地方走路,很有可能找不到水喝。”向导说:“到那时候真的是远远看到村子就要走过去了。”
“朝着固安县方向走小路,小路没有就走田地,咱们的火器哨和别的队伍不一样,是一支能吃苦的队伍。”张元彪说道:“只要有村子就过去,只要能找到活人就再问路吧,天黑之前抓紧走,一定要找到个村子歇脚,否则丢弃了帐篷就要在野地里睡觉了,不知道得冻倒多少人。”
向导只得领命,在一个弯弯曲曲的乡间土路上向南走去,之所以是知道向南,那是因为有一个大大的太阳在天上,看这火力应该是中午时分分辨方向,好在京城所在乃是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如果没有路可以在麦田里走,就是走起来费劲还缺水,走走停停的火器哨感觉是在泥泞中行军一般,速度出奇的慢,尤其是推着小车的辎重兵,在麦田里经常发生翻倒,至于骡车更惨,每次过田埂都要人手提肩扛地去协助。
走走停停歇息,走了一个时辰就把人累的不行了,而且这麦田的冬季小河沟都是干涸的,真的没有水,一般人只能坐在田埂上歇着等待下一次休息时看看有没有水源,好歹这是穷人的军队能吃苦也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避开鞑子才没有士气崩溃,要是换做京营的部队,估计早就炸锅了。
看着手下都是疲惫的样子,无人向导的张元彪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找到一个村子歇息后,往后的路还是走原有的道路吧,以后都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事了,对于步兵来说,在这样的麦田里行军真的是很难受,这才是六十几人多少算灵活高效都被这不算坏的地形给折腾成这样,若是万儿八千的军队加上数万民夫,不走官道都得饿死在地里。
忽然一阵欢呼打断了张元彪的思绪,他也好奇的站起来看看前方,也没看出啥不一样,还是一片黄色的原野。
“大人,水倒是不缺了。”王树正从队伍前带着两个游骑兵回来说道:“可是前边有个河挡住去路了。”
“蛤?!”张元彪差点晕过去,这都下午差不多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