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使者也没啥反应,只是冷笑一下,说:“将军的心意我明白了,既然不想谈,那就准备在战场上见吧。”
“很好,战场上见。”张元彪笑道:“张焕我记下你了,等明军收复了辽东,到时候再去见你,今天你们来的这些人都会予以优待,不会让明军把你们杀了,到时候还给你们分点田地过日子。你看,我们东海公司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到那时候,你要是想做生意就当个掌柜,每年整个百十两的银子,安居乐业也不错。”
张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作为使者,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搞不好会交代在这里,因为东江军系统就很喜欢杀了使者换赏,没想到这东海公司的人这么好说话,虽然没啥成果,但是该说的都说了。只是这为首的将军说话不着调,只能赶紧假装坚强再支棱一下。
“明国屡战屡败,早就不行了。”张焕说道:“不过将军的恩情我也会记下,等着大清铁骑踏平中原,我也会去和皇上保举,这公司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将军还当这东海公司的头目,每年挣个百十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那就借你的吉言。”张元彪笑道:“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之前老奴缺粮食的时候,可是把汉人里头的读书人都给杀了,家里米没有五斗的也都杀了,现在我大军在此与建奴主力对峙,一天十几万张嘴,我听说盖州那边又没粮食了,好像是被一些水匪烧了粮仓。这次从高丽抢的粮食在义州也被一些山贼抢夺,听说那些押送的蒙古人有的都投降山贼了,形势有点不妙。”
这些军事秘密,张元彪天天都会看到,但是张焕在皇太极的帐下处理无关紧要的文书,哪里知道这些,脚指头想也是东海公司的人在搞破坏,回忆一下,基本上没有听说过,估计也没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知道清军打算回撤,各地的驻防八旗军都在拼命劫掠物资与壮年劳力回去,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
“山贼水匪不足为虑。”张焕道:“所谓没有千日防贼,那些人都是些无胆鼠辈,略有骚扰也是杯水车薪,若是让我方知道他们的幕后指使是谁,一定全部杀光。”
“哦,是吗?”张元彪哈哈大笑,道:“那就快点查吧,否则再过几日,鸭绿江上的小桥就要被人拆了。”
一屋子的军官也都哈哈大笑。
张焕也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但是北边的小桥可轮不到他操心,稳了一下心神后说道:“请将军安排人按照礼单把礼物带走吧。”
“哦。”张元彪说:“都是些金银珠玉,没啥看的,不过东海公司讲究礼尚往来,我想想回点什么?汤敏,你说说。”
汤敏一直也没说话,这时候见张元彪扭头过来,接过礼单看了看,说:“价值也就千两,说不得都是从百姓和富户家抢来的,兴许只是一顿毒打或者把人家的屋子烧了,我看这上边有怨气,收了可能不详。”
“无妨无妨。”张元彪说:“这些军官们哪个没有杀几个鞑子?身上的杀气能镇得住。再说了,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喂,老王,当初在京城当乞丐的时候,怕不怕鬼?”
“早上醒了身边就一堆饿死冻死的,没死的人去晃晃,如果真死了就扒去衣服自己披上,没听说谁遭报应死了,倒是不去扒衣服的很有可能被冻死。”王树正喃喃道:“我表叔就是活活饿死的,本来我想着护着他,咋也得让他有个衣服下葬,哪知道刚被官府衙役安排抬走没几步,负责抬的那俩人为了抢这身衣服打了起来,最后也是光着身子被丢到了乱葬岗,死了也没个牌子,不知道咋去再找他。说到底,全是建奴干的,这些王八蛋害苦了我们。”
这些话倒不是张元彪提前教的,王树正只要闲下来就会叨叨这些事,也从没想过结婚组建家庭的事,平日里除了练军和处理公务外,就是一个人在军帐里呆坐着,一点也没有个军头的样子,但是因为治军严苛,游骑兵上下还是恭恭敬敬,可能是上行下效,那些王树正提拔出来的军官,也是这个做派,谁知道在那里坐着琢磨啥。
崇祯二年的京城惨剧是这些临清军骨干军官共同的回忆,那个乞丐流民新军就是一个大筛子,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投军,其目的居然就为了一顿饱饭和三升小米,以及那到最后也没兑现的安家银。
几个眼眶红起来的军官悄悄擦拭眼泪,更多的人则是恶狠狠盯着张焕这伙清军使者。
张元彪眼见戏演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道:“礼物我收下了,晦气不晦气的,要报应也是去找建奴,稍后给你回复价值一千五百两的酒水,都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可不是抢来的。咱们这些汉子原本都是那京城的良民,二年的时候建奴入侵,我们跟着申甫将军出去厮杀,后来溃退流落到山东地界,跟着商人们混口饭吃,后来慢慢有了点底子,搞出这公司就是要赚钱,还要去找建奴的晦气,你回去就给奴酋说,啥条件都不谈和,除非他们投降。”
“将军的心意我知晓了,回去一定如实禀告。”张焕接着问道:“还不知将军大名,能否告知?”
清军使者一直被困在营地中不能出去,联络的临清军也没有多做交流,所以这保密工作还是不错,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临清军的底细,只是知道这是东海公司从大明收罗的亡命之徒,刚刚说的申甫之事,张焕也决然不知内情,毕竟那支军队败亡已久,别说清军,就是明军内部知道的人也很少了。
“哈哈,我的名字你们就不用知晓了,日后在战场上相见,你们会记住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东海公司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战争,走的时候,送你们一把燧发火铳,告诉你们的头领们,战争已经发生了变化,刀枪剑戟的已经不行了,为了以后打起来不至于不公平,也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神兵利器。”张元彪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支临清军制式燧发火铳,身边的亲卫接过拿了下去。
张焕拿起那火铳,也是激动地不得了,因为在出使之时,皇太极就交代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刺探一下这燧发火铳的样子,虽然见了不少,但是此刻捧着这沉甸甸的大家伙,所见之精良,哪怕是第一次接触的张焕也是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