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棋子坏了……换一个就好，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迎来陨灭，不是吗？”


    罗刹摆了摆手，说道，


    “宇宙辽阔，寰宇无疆，这个世界并不缺乏像‘云上五骁’这样的悲剧，也并不缺乏像‘镜流’这样的人，寻找对于在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有意思……”


    五月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吗？”


    “没有了。”


    罗刹摆了摆手，示意该说的自己已经都说完了。


    “好，那你去死吧。”


    说罢，五月缓缓起身，又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抵在了罗刹的额头上。


    罗刹没有躲闪，任由【真我之噬】吞噬这他的这具身体，无奈一笑后，最后向五月询问道：


    “那……先生与在下交易？”


    “打卡，口头洼路。”


    “……？”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同意你的交易，你现在可以安心去死了。”


    罗刹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双眼，直到他的这具身体被五月捏碎在掌中。


    罗刹的神态被捏碎后，正如五月之前猜想的那样，并没有什么血液啊、骨骼啊、装备啊、金币啊之类的东西爆出来，只有一些被挤压到扭曲变形的柔态金属，很明显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


    用真我之噬将其吞噬后，五月倒也懒得思考构成罗刹身体的这种金属是什么了，反正是不及他的完美人类之躯。


    至于五月为什么要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办法“杀死”罗刹……是退让，也是警告。


    虽然他即使到现在，也不认为罗刹所谓的计划能害到了拥有【无限】特性的普罗米修鸭，但他敢把算盘打到普罗米修鸭算盘上，在他的虽有算计之中，唯独这一点最让五月心生无名之火。


    所以他捏碎了罗刹的这具身体，给予罗刹警告。如果他再敢僭越，无论他那千百万道身体找起来有多么麻烦，他五月都会一一将其找到，抹杀。


    不过顺带一提。


    罗刹的金属脸蛋在手；里咯嘣作响的感觉真不错。


    ……


    另一边。


    当镜流挥出最后一剑后，原本漆黑黑夜与皎洁的月光便逐渐摇曳起来，最后如泡影一般消散，阳光重新照射进了显龙殿中。


    不出意外的，原本还留有少许砖瓦与龙尊雕像的显龙殿，此刻已经彻底倾塌为一片废墟。


    一把把天河剑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消融，脱离依附在剑身上面的血雾后，化作一道道最澄澈也最冰冷的寒流，重新融入镜流体内，看样子是已经打尽兴了。


    而刃也早就被那飞光一剑钉死在了地上，此刻冰剑重新化作寒流融入镜流体内，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惊心动魄的贯穿伤，而他也终于短暂的迎来了他梦寐以求的死亡。


    终于闲下来的景元看着这片废墟，只是无奈了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丹恒始终抱臂沉默。


    不过为了防止镜流杀疯了不认人，他们其实都是还在心里握着一份力的，并未完全放松下去。


    但好在，镜流虽然疯魔，但那是她放纵自己心性的后果，平常好好拘束自己的情绪，再加以黑纱遮目，以及那个男人留在她体内的秘法，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取出黑纱缚于自己的双目间后，镜流将手中最后的那把尚未融化的冰剑扔向再起不能的刃后，便不再理会刃的死活，转身走向景元和丹恒。


    “饮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看到镜流还能正常说话，景元和丹恒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刚才他们还真怕镜流再度提刀砍来，届时他们两个一个大残的谋士，一个力量并不完整的龙尊，还真不一定能淦的过她。


    “老朋友，怎么不说了？”


    景元抱起了双臂，微笑着看向沉默的丹恒，说道，


    “师傅现在是能好好控制住自己的……应该。”


    “……”


    丹恒深吸了口气，然后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在你第一次向我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丹恒，不是丹枫。我是无名客，不是饮月龙尊。参加这场聚会，也只是为了同过去的情谊做出一个彻底的了断。


    但如果你非要我现在再给你一个答案的话……那我的答案就是，这场聚会结束后，我会回到星穹列车，继续我的旅行。”


    “但列车也不可能永载你走下去的，你的朋友各怀心事，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


    镜流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当年的我在逃离了罗浮后，也曾想过放下一切，放弃复仇……但随着岁月增长，复仇的想法会越来越清晰，几乎成了与我朝夕相伴的老朋友，时时刻刻的在我耳畔呢喃。


    陷入魔阴身时所作的一切，在我的记忆里盘根错节，斩不断，理还乱……所以在最后，我决定面对它。”


    说着，镜流已经转过身去，看向鳞渊境外的波涛古海，与那尊已经倒塌的龙尊雕像，背道而驰的方向。


    作为云上五骁之首，明明两个小时前还口口声声的说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斩断过去的情谊，但真到了这最后的分别时刻，最不舍的，果然还是她啊。


    叹息一声后，镜流再度开口道：


    “当我见证「丰饶」陨落，也许你和应星，都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吧。再见了，饮月。再见了，景元……是时候启程送我去【虚陵】的仙舟了。”


    “哈哈哈。”


    景元无奈的笑了笑后，说道，


    “联盟法度，不容更改，罪人镜流自首，理应押往虚陵仙舟接受帝弓七天将的联合审判……但是很抱歉，师傅，你与那个男人的下一站，并非是【虚陵】，而是【玉阙】。”


    说着，景元又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说道：


    “我将你们的事呈报给元帅，却又怎料那位「 戎韬将军」也对你们颇感兴趣，竟中道拦阻，设下「十方光映法界」想先一步会会二位。”


    “……呵，景元，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总想着打乱别人的布局。”


    镜流微微摇了摇头后，说道，


    “但结局不会改变，我也……”


    “大姐姐！！”


    镜流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她侧眼看去，发现一脸兴奋之意的彦卿小跑了过来，滑铲，下膝，抱大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法棍看了都得夸上一句专业。


    随即，彦卿一脸崇拜的看向镜流，说道：


    “师祖挥剑成河好不帅气……还请您指点徒孙一二，好让彦卿能在未来的剑首争夺战中，大败一切对手！不辱师祖的名字啊！”


    “……”


    镜流沉默片刻后，伸出手揉了揉彦卿的头发，说道，


    “小弟弟，你的剑术已不在我之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去闯荡江湖吧，去闯荡上个一二十载，这天下便不会再有人是你的对手。下次再见面时，我也希望你是以剑首的身份来见我。”


    “江湖？江湖在哪？”


    彦卿下意识的询问。


    镜流则是指了指罗浮天空，用她那独有的清冷之音开口道，


    “出门即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