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维持了十年的前朝不知缘故一夜崩塌,乱世来临,战火烧遍了天南海北。
时边疆有异族劫掠,中原有流民蜂起。
平叛大军因粮饷拖欠多年,斩监军起义,攻城掠地。
忠于朝官军四处救火,疲于奔命,多年征伐却养出了几大军阀,手握大权,隔岸观火,任由战乱四起。
大小军阀横行,一地一城军头纷起。
军头们心知一身权势在底下军伍,人心不散,在粮饷。
争夺地盘,战争越发惨烈,一波波乱军对底下百姓加征,赋税沉重,民不聊生。
幸有一代雄主皇甫英顺天应命,亲征天下,击败乱军凶匪,踏上了称帝之途。
时皇甫英仅为南下平叛大军的不起眼一参将,没有三百,也有一百。
十年剿贼,十万平叛大军减至三万余,而叛贼越剿越多,南调的多支精锐人马损半。
几仗下来,叛贼中老兵出身的人更多。
皇甫英从一小卒讨伐叛贼,积功至参将,屡立功勋,闻名三军。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皇甫英一箭擒获首倡起义的前官军校尉李洪,现洪天圣大将军。
校尉李洪参军多年,战场上舍生忘死,功劳为勋贵所夺,困居校尉之位。
眼见同乡无粮饿死,李洪大怒,纠集一众同袍相约起事。
因多年无粮饷兵卒对朝廷不满,李洪一呼百应,率兵造反。
直入中军杀将军及监军十数人,无人阻拦。
李洪自命天圣大将军,凡有不服者坑之,裹挟随军壮丁数千,破城搜刮粮草,转战三州。
李洪声打入大噪,是击败十万讨贼大军,传遍天下,掀起了一场又一场起事,人心乱了。
声势最盛时,李洪召十九路义军,当众自立为王,大封功臣。
听闻李洪遭擒时明圣大喜,对皇甫英喜爱非常,因功三迁将军,昭毅、昭勇、定国。
皇甫英击败同殿为臣的龙虎将军司马源,夺下中原一地,收容数万禁军。
皇甫英整编军队,汰弱留强,元从老人与新降之人一视同仁,按功上位。
中原休养生息不足一年,北方再起烽烟,边疆蛮人八部扣关。
连年内乱,边关戍卒一调再调,边关一线数城关务废弛,兵力空虚。
八部里应外合破雄关,蛮人分割包围关城,其势如破竹,劫掠关内百姓。
边疆各部族见状纷纷响应,骑马跃过边关,称三十万铁骑南下。
一夜间北方各城处处起烽烟,百姓离散,世家据城自保,无可战之军,北方危。
皇甫英当机立断,平叛大军在外,不等自家军队聚集,军粮筹备,亲召身旁三千亲骑,携十日粮,一人三马千里北上。
皇甫英率军在六曲河畔渡河铁桥堵住了蛮人前锋万骑,一战而讨万户长,挫敌锐气,逼退蛮人大军。
待汇合十万大军,与蛮人六曲于河南十里外三沟集一战,杀一万五千,俘九千,大破蛮军。
皇甫英趁敌混乱,调动大军,牵扯左右两翼,亲率铁骑一路杀穿蛮人中军,擒八部长,蛮人归顺。
提雄军,讨不臣,平天下,抚万民,继大位。
皇甫英数年内扫平天下不臣反贼威望,尽收兵戈,毁兵铸犁。
皇甫英为镇天下,取全国四成赋税供养了三十万不事生产,专精拼杀技艺的披甲悍卒。
北疆千里边关立有八大营八万铁骑,六万步卒,中都京城驻扎十二万上神玄甲卫,另在东都东大营立四万重甲。
州县各有数百弓手步兵驻扎各处关隘,把守要道。
皇朝一统天下已过一百余年,又有三代帝王宵衣旰食,兢兢业业,留给今上一个钱粮堆满的国库。
今上二十继大位,承正统,励精图治,各地百姓修生养息,文人称赞安居乐业,太平盛世。
遍数前朝,当今皇朝在疆域上足可名列前三,万里疆域,亿万人口。
高祖皇甫英以武立国,取文武并重国策,子孙继之。
皇朝至尊提万兵傲视天下众国,边境诸小国莫不臣服。
近十年来,皇朝气象越发强盛,当今陛下好大喜功。
边关戍军体上意,畏苦寒,频频袭击塞外部落,掳掠部落牛羊,赏赐不绝。
世家对皇帝的文治武功,歌功颂德,连连赞皇甫一族牧民大功,必将开万世之太平,朝廷上歌舞升平。
天下明面上依旧延续着过去太平安乐,富贵荣华景象,底下却是暗流涌动,一些人按捺不住了。
各地官吏为逢迎上官,贪污受贿,对底下百姓盘剥过甚,百姓深陷高涨赋税。
一地天灾人祸齐发,百姓不堪盘剥,流民再起。
官府严令流民不得离境,野心勃勃之辈见状四处奔波串联。
天下中心自然是中原,人口最多,百工兴盛,上交赋税占天下五成之多。
中原一地,史上有第一位皇,纳百族,建强国。
有第一位反王,起义兵,攻国都,自称新王。
有第一位权臣,把持朝纲,任人唯亲,生死予夺。
人文荟萃,名臣武将层出不穷,多少英杰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中原人眼里北方苦寒,民风剽悍,常年作战,人吃苦耐劳,多出精悍骑卒,常有开国君主仗之平天下。
南方多是富贵人家,水网密布,物产丰富,商旅货通天下,前朝躲避战乱南下世家大族世居各地,郡望由此而始。
中原人望不见的最南方,南岭,充斥着大量神话之地,荒野,大山,财富与危险相伴。
前朝末年,南岭还是一片荒无人烟,野人叛乱之地。
前朝校尉林远时在平叛大军中,三十六股义军反王集二十万包围了朝廷在南方的最大一股官军,围困三月,官军已到外无衣,内无粮绝境。
林远率人突破重围,北上无望,一路南下,收纳溃卒,携军渡过大河,破万贼,拓土千里。
南岭大山中的无数香料和金铜矿产引来南方商旅,林远趁机迁徙流民人口,军民屯田,上交赋税养兵护民。
南岭自此平定,林远受新朝策封镇南公。
南岭深处,明月当空,连绵群山,山脚下一座小小山镇,三百余户。
青石镇已是附近百里最大的镇子,镇民多是百年前林远率军南下讨贼时追随的难民后代。
劳作了一天的镇民们不愿点灯费油,早早地上了床休憩,镇子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
镇子中心一处街口,坐落着一座客栈,一年前换了一位女掌柜。
一位年轻人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客栈屋顶悠闲赏月,此人年纪双十上下,面容平平无奇,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平凡。
如果非要在男子身上挑出一处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细看之下,深邃,似乎蕴含了太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年轻人衣着朴素,头发用一根削了几刀的木簪地扎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有时无人时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潇洒不羁的气质。
一位历经沧桑的人有幸见到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不羁,明白眼前的他也是一个同道中人,有过故许多的故事。
年轻人叫方流,前世今生都叫这个名字,前世已成过往云烟。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在这片陌生天地,没有根,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能做的很少,失去了太多东西。
莫非前世的自己虚度时光的样子连让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常人口中的一条咸鱼不受待见么?
方流对前世记不太清了,无力去改变天下,异世有着前世早早遗忘掉的江湖,还有武功。
方流只想躺在屋脊上悠哉悠哉地饮着美酒,消愁。
三两一坛的美酒,镇子里过年时舍得买一壶尝尝味,酒店老板娘请人酿的酒,山泉水,精挑细选的粮食。
方流想到那位人比花美的老板娘,要不是有她的慷慨,身上没钱的自己哪能喝上美酒,
方流暗道:“我这次从那个鬼地方溜出来靠的是我的好运气,铁炎这个混蛋竟然骗我去那里送死,太恐怖,那些家伙人老成精了,太难对付,回去后我饶不了他。”
“才养好伤,铁炎的人找上门算怎么一回事,说什么我离得近,就将任务交给我了。”
一转眼多少年就过去了,过去的自己滴酒不沾,为逃离那里绞尽脑汁。
如今的自己已经变成了多年酒鬼,无酒不欢。
练武有成的好友,离永葆青春还差一点。
不同酒的不同美味,令人难以割舍,武功高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或许这就是武功的最大好处,不想醉的时候怎么也醉不了。
不过方流一想到自己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酒永远不嫌多。
那个愁呀!这苦痛的滋味,五味杂陈,要多喝几口压下去才行呀!
过去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好似一场恶梦尚未消逝多久,
在身上刻下的痕迹在心底无法遗忘,惊心动魄,更要多喝几口补偿一下。
方流在思索接的任务,牵涉到的人与事,小心无大患养成的好习惯,苦笑道:“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心弦一松下来,管不住嘴,没想到自己比起前世更多愁善感了。”
“师傅说过红尘炼心,最为难过,我还差些火候,一旦松懈久了,自己就无法永远潇洒下去。”方流叹道。
方流心底有一个念头,假如现在是一场梦该多好,梦醒了,自己又会回到孤独一人的家里,小且安静的家,但是属于自己一个人平静的家。
方流直到今天没想明白老天爷为何选中了他,一点迹象没有,自己本来只是现代社会底层大众中的一员。
经过一天身心疲惫的工作后,早早地睡着了,万万不会想到他突然来到了陌生天地重新开始一生。
醒来的第一眼,天花板飞了,自己死了么?揉了揉眼,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在梦中。
不对劲,方流心底的声音再告诉自己不对劲,身体上的变化,娇嫩的双手,声音,跳出来一个念头穿越。
望着白白嫩嫩的双手清楚无误地揭露了这个残酷真相,一个七八岁孩童的身体,除了穿越,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方流在第一时间强迫自己弄清现状,脑海中太多无用杂念,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调整心情,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人的本能再被逼至绝境发挥作用,方流开始用尽一切为了活了下来,弄清真相,要一个答案。
想起刚穿过来的那一天晚上,黑暗,恐惧,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悔恨,饥饿,绝望,痛彻心扉,令现在的自己也不禁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方流注视着天上的圆月,眼神迷离,又回忆起过去了。
对自己身份疑惑,明明不是自己幼年时的样子,他人的身体。
一个孩童为什么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荒山中?
那时的自己饥饿,头晕,恶心,不关心来历。
或许该给这具身体的原主一个交待,方流从怀里摸着一枚白玉扇坠。
玉质上品,雕工精美,原主留下的唯一遗物,先前找到的线索,看来原主身上的因果不小啊!
不然某些人就过得比自己还逍遥自在了,这可不能忍,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