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上去三十余岁左右,相貌俊朗,衣着朴素,却有一股淡淡药香,鼻子尖的闻出了混杂了不知多少种药草。
常年采摘百草,晾晒,切药,炼丹药时沾染上,不易洗去。
与寻常江湖人不同,此人有一股出尘气质,清净。
“他是石济,在药界声名不输朱通,洗药庐的宗师。”
“他拜师虽晩,三十余岁进山门,家境富裕,自学医术,得遇老宗主,相处数月,拜服老宗主医术,入山学医。”
“好学之心,庐内少有人及,整日整月不离洗药庐医山阁,阅数万卷,十年间成了山上最年轻的宗师。”
“石济确有天赋,又得名师指教,连老一辈也称医术涉猎广博,少有人及。”
“洗药庐那一手炼丹救人的本事是源自医家,他学得六成,得到许多医道前辈称赞,继往开来必有此人。”
“我在本门所藏的一本古经上见过类似此毒的描述,这是一种用来对付宗师一身凝炼一体气血的毒功,诡异难防,想要去毒极难。”石济来到宋扬身边,细细看了一遍,脸色不好,说道。
“你说的是古尸血毒功吧,此毒最毒之处不止肉眼所见症状,而是污人气血根基的恶毒掌法。”朱通摇摇头道。
“我听说魔教有人会利用种种横死尸人,其死后执念不散的一口煞气,尸毒,再辅以毒虫毒草浸泡双手长达数年,毒入骨,凡可真正修习这一门至阴至邪的毒功。若任一步出了一点差错,全身溃烂而亡已是最好的结果,不是疯了没人会去练。”
“魔教视它为鸡肋一般的功法,将它剧毒改为刑罚,成了最重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请让我看看你洗药庐有多高明的医术,如何解此毒?”一旁朱通讽刺道。
朱通对此毒解药没有把握,光是毒辅药用到的药草就有太多选择。
看上去相似毒性,内里有一丝差别,就是不同解法,魔教为防人解毒,上来就是最耗时间的混毒。
时日一久中毒之人等不及,匆忙下药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进退两难。
魔教的宗师见正道慌乱一阵,有人站出主持大局,占不到便宜顺离开了。
正道众人见魔教撕破脸,缓缓撤退,返回营地。
关洲看完这场尸人与宋扬的对诀,对尸人的出现大受震惊。
魔教尸部控尸术不陌生。
关洲想起营地里的某位师兄,常年待在地下,对尸道炼形、养气、唤魂,铭纹,镇神等秘术的掌握上独步天下。
不讲剑魔尸人的剑意莫测,宗师以下,无人可敌。
尸人所习的各种秘法,未知等于危险,数量一多,寻常宗师被缠住难以应付。
眼前的这具是极为特殊的,看得出魔教尸部在他花费代价极大,传承奥妙九成在他身上,还欠缺一些东西。
关洲能知道这些,是亲眼见过他的师兄一人在多年前完成三大金尸,比魔教尸部苦苦追寻的不灭魔尸更高一层。
宋扬的家传再指法玄妙,别出洞天,魔教对他知之甚详,根基是换不掉的,而宋扬在比斗前对他的对手知道的少得可怜。
魔教尸部挑这个时候现世,让关洲想起了过去某些不好的事,多年前那位老人吩咐自己去一个小地方办一件小事。
在一座山庄无数江湖人围绕一本无名宝典争夺不止,三天三夜,上百名望的江湖人丢掉性命,血流成河。
后来死伤过多引出了一起江湖争端,多方势力浑水摸鱼,跨州征伐,牵扯进了太多人。
营地的谋划在无人察觉下顺利进行,不知不觉时吞下了三州黑道地盘,好似一夜间换了主人。
争端平息后,身心俱疲的江湖人不愿再厮杀下去,似乎没花心思将锅直接扔到魔教人头上。
魔教总是营地办事时常用的锅,不过魔教并非全是无辜的,营地里有人爬到魔教高位。
“你们看了这一战,有什么想法?”路上万古对身后弟子们问道。
“魔教之人比书中要更可怕,绝非一门一派可挡,非售众派之力,万众一心可灭魔。”
“小子多日观战,才知以前的自己多么浅薄,坐井观天,日后努力学武,不负师傅教诲。”
“我也一样,跟着师兄们行侠仗义,一览武道高峰的风光。”
“你们要记住人身小天地奥妙无穷,你们勤习武功,明心见性,都有可能踏上宗师一途。”万古教导众弟子道。
回程路上常见师长教导弟子的一幕幕,正魔相斗多场,机会难得,对弟子耳提面命。
众人见江湖盟营地外围栅栏上有破坏痕迹,似乎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
“一定是魔教狗贼趁机来袭,快回去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回营的一人抢先问道。
守着营口的一人回道:“有一小股魔徒想偷袭,被我们发现打退了。”
“我早就说过魔崽子不可信,随老夫回去掏他一下,非让魔崽子们尝尝背弃誓言的后果。”
“不要急,魔徒敢这样做,必留有后手,此时追去不妥。”另一人劝道。
“事情是这样,各位大人们离营后,上官统领让我们小心戒备……”
“没料到魔徒掘洞是从营寨地下杀出,措不及防下夺了营门。”
“上官统领带人从魔徒后面杀出,魔徒见突袭失利,纷纷逃走。”
“上官勇人呢?”
“带人去追了。”
“魔教死伤多少?”
“来的人皆是魔教精锐,个个以一敌十,杀出重围,我们只留下了三十人。”
“我早就说过不能去,正道不会没有防备。”撤退途中一红衣魔徒忍不住说道。
“我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江湖盟打到这里,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回山找长老们商议,继续下去圣教基业非毁于一旦。”
“对,熊瞎子名头大有什么用,不是上官傲的对手。”
“你真信他们的鬼话,骗死人不偿命。”
“不,可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
“你说的不对,这对他们有好处,”一魔头插嘴道。
“什么好处?”
“大阵被破,五行教的精锐全军覆没,我们只是撤退时损失了一些人,但与五行教的损失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你是说他们在消磨我们的实力。”
“难道你们心里没有一丝怀疑吗?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我交出去。”
两魔望了一眼,交流一下,再看看,开口道。
“我们怎么会不信你,再细细商量一下,多联络一些同道。”
宋扬重伤,光为去毒回春峰和洗药庐的人花了大功夫,最后宋扬一身功力十去七八,多处经络堵塞不知何时打通。
当然江湖盟不会这样对外说,不然士气受挫,只说宋扬伤势不重,魔教折损一大高手,为了更好养伤,不再参与接下来的讨魔。
关洲孤身一人从营地离开,本不想这么早离开即将热闹起来的营地,可时间不等人。
比斗至此,形势渐渐明朗,江湖盟屡有小挫,但大势在手,正涨魔消。
当然暗地里也有人因私心不欲伐魔如此匆匆结束,明面上绝不敢捣乱,能做的任由流言泛滥。
上官傲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服自己,只求一个表面恭敬,不敢明面拒绝调令,剩下的就看各自手段,看谁笑到谁最后。
停战一段短短日子里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连宋扬被上官傲嫉贤妒能惨遭暗算也出来了。
“流言满天飞,耍些小花招没意思,这些小把戏瞒不过有心人,更别说高高在上的上官傲。”老猫子开口道。
“或许上官傲任由人将局势搅浑,方便他做一些不足言的事呢?”关洲瞎猜道。
“即使如此,敢跟上官家对着干,背后的势力又会是谁呢?”老猫子好奇道。
面对老猫子的问题,关洲回道:“雾里看花,感觉有几方都插了手,从一开始,不约而同地搅浑水,让所有人都有嫌疑,逼上官傲投鼠忌器。”
“我看上官傲也在头疼吧,一时冒出来的人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关洲继续道:“我猜对方留下的痕迹指向,故意而为。”
“他们一点不担心玩得太过,一个不好,被魔教翻了盘。”
关洲古怪笑道:“过去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再差也不过是讨魔失败,一个江湖盟溃败,死伤几千人,亡个江湖盟,对正道又有何害。”
“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快刀斩乱麻,杀鸡儆猴,省心省力,拖长了,台上台下一窝乱斗,到时难以操持大局。”
“你这法子治标不治本,魔教还有一战之力,心不齐,会出大乱子。”
“上官傲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又一场明争暗斗的游戏。”
“容我空活几十年的老头子说几句心里话,圣教在我心里,你们恐惧,怕死,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