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天气,夜晚乌云密布,一丝月光落不下,方流与老猫子趁好时候办事。
“骆明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光明正大聚集人手明为开矿,暗为挖掘宝藏,有没想到?”
“像你说过的灯下黑,可矿上人多嘴杂,一点风声没漏,这种手段骆明玩得挺花。”林间方流急行,有余力道。
“要不你提醒我多留心青竹帮钱粮去向,没想到骆明瞒天过海,做假账,花心思藏起了一座荒废铁矿。”
“铁矿怎么一回事,南岭矿产众多,可双石城周围的矿场不是早被林府占了,私矿么?”
“半公半私吧,二十年前,林府一位小爷因囊中羞涩,往外卖了族里送的几座日渐枯竭的小矿,是一位外地来的商人为攀附对方买了下来,雇人继续开采。”
“虽说挖出来的铁矿石量不多低劣,价钱却低,供一些小作坊打制茶刀农具,勉强不亏不赚。”
“六年前出了事,前天下了一夜大雨,矿道崩塌,上百矿工埋在下面,林家查出两人勾结,以好充次,将别处上好铁石偷偷运来贱价贩卖,中饱私囊,这不是挖林家的墙角,得罪了南岭的老天爷林家,商人连夜跑了,再无下落。”
老猫子继续道:“闲置了三年,接下来几位本地商人听说铁矿底下有铜矿,联手花钱打点了官府,林家那边也没在意,他们招了新矿工继续开矿。”
“商人重利,他们凭什么赚钱?”
“兵器,当牟江南新出了一伙叛军,急需大量兵器,洗劫几家大豪商,钱财动人心。”
“后来怎么落在青竹帮手上?”方流问道。
“一开始矿上照常,夜里偷偷打造兵刃,一天夜里空中有白衣鬼影飘过,矿工间谣言流传是死去矿工鬼魂作祟,人心惶惶。过了几天,八名矿工消失在夜色,胆小矿工逃了大半。”
“商人们花钱雇衙役驻守,没用用,鬼影当众一出现,不光吓跑了衙里派来的人,剩下矿工逃得一个不剩,城里也知道了矿上闹鬼的消息,无人敢去。”
“商人们重利,不信鬼怪一说,怀疑有人搞鬼,矿上也押了几家家底,派人在周围山林连搜数日,一无所获,鬼影照常闹事。”
“不得已开高价,去外地找矿工,签死契,挡不住人越来越少,最后矿场开不下去。”
“矿场转手几次,最后买下它的人是李石。”
“这么说矿场闹鬼的真凶是黑虎堂,为了铜矿?”
“黑虎堂舍得拿家底出来开矿?”
“真相呢?”
“黑虎堂与青竹帮争斗多年,均势是多方原因,黑虎堂发生过一场叛乱,李石兄弟死了,堂中好手去了十数名,后院起火,吞下的地盘大半被另几家小门派夺了去,而青竹帮守住了小石城。”
“李石亲自带人夺回地盘,错过了打死青竹帮的机会。”
“骆家两兄弟长大成人后,不逊其父,黑虎堂对青竹帮的吞并越发不顺起来。”
“当年黑虎堂为对付青竹帮需大批钱财,将铁矿卖给了外地商人,这样一个矿在别人手上总是留不长,过了不少人的手,意外常发,有了鬼矿的传闻,以后再没人过问。”老猫子说出了搜集的消息道。
“起初老夫没有发现青竹帮大的动静,统合黑虎堂人马,四处出击,地盘天天变化,有太多生疑的地方。
“起初老夫没有发现青竹帮异样,骆明忙着吸纳黑虎堂原来的人马,四处出击,吞并不服的人马与地盘。青竹帮的地盘一天一个变化,总归是按部就班,招兵买马。”
“还好你小子鬼心思多,提醒我多查查与青竹帮有生意上往来的大商人,一番留意下来,才有了一丝蛛丝马迹。”
“黑虎堂没了以后,青竹帮一雄独大,本地黑道见有太微这样的大势力支持青竹帮,不敢招惹,任由他扩张。”
老猫子开口道:“扩张需要钱财,骆明吞并了地盘,青竹帮的底子薄,没有信得过的人马,安排新的人手的花销,以青竹帮的底子撑不住。”
“江湖来钱最快的手段是劫富济贫,青竹帮身上的黑道痕迹在某些势力眠里是洗刷不了的,行事不讲规矩,骆明长久不了,只好让商人去做生意。”方流回道。
“青竹帮一跃而成了本地最大帮派,离青竹帮巅峰时地盘不远了。”
“在这地界上赚钱的大商人们又怎会无动于衷,雪中送炭做不到,锦上添花一事上,以商人手段没有任何一个对手。”
先前的伐魔大会,青竹帮结交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物,潜龙在渊。
商人们背后的人不会因小失大,得罪骆明,多分一份罢了。
骆明有人有钱,势力跟滚雪球一样壮大,就不奇怪了。
方流继续道:“既然形势如此,青竹帮的生意做大是肯定的,当地大小商贾怎么不会上门讨好他们?”
“骆明要做一件隐秘的事,掩人耳目又是必要的,借用商人之手两全其美。”
“对,骆明是聪明人,经你提醒,顺着这个方向我查到了那个鬼矿。”
“骆明叫人买下铁矿,重新开矿,明面上看不起眼,有了理由聚集人马。”
“你觉得他是在挖掘宝藏,骆家有宝藏线索的消息你从何得来?”老猫子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秘密。”方流回道。
“铁炎告诉你的,不太像,好吧,我不问。”老猫子见方流左右四处看看,不听的样子。
方流从哪里知道的,没人接触他。
“在这呆了许久,一点消息没听过,看来从很久之前就有人盯上了骆家。”
“说笑了,江湖总归是活下来的人说的算,死人脑子再活也没用。”
老猫子听了方流的话,藏起来,追查幕后黑手,这些年调教了一些人出来。
这次借青竹帮招人的大好机会,让人混了进去。
“骆明做事小心,你没打草惊蛇吧?”
老猫子回道:“他们做得很小心,在旧铁矿往南三里处开了一个新矿,地方偏僻。”
“骆明手下的知情的不超过三个,找你前,我亲自走了一趟,矿工周围有青竹帮的人盯着,可能是你说的地方。”
“还有什么?”
“骆明对那里很重视,留在那看守的虽只有一成人马,却是青竹帮的老人,田刚死后,他手下的精锐就成了骆明的亲卫,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方流思索着老猫子的话,暗道:“我从丁木处得来的消息,骆家藏着一个秘密,这么多年过去,值得人惦记,骆明得到宝藏地点了。”
“不对,真是如此,骆明会藏得更为小心,这些小手段远远不够遮掩,引蛇出洞吗?”
“骆明不是自负的人,自信别人破不了局。”
老猫子先去探路,方流留在原地。
方流听到动静,睁开双眼,去探路的老猫子回来了。
“方流,我们绕路。”老猫子见方流气定神闲,自己四处奔波,不爽道。
“你去前面探路,谁又惹你生气了。”方流瞥见老猫子衣角一点破损,问道。
方流一脸关切,老猫子心生讨厌,故意的,他看出来了。
岁月不饶人呀!以前跟人动手,哪次不是我赢,当初我一个打三个这样的不在话下。
老猫子肩膀拉开了一道显眼的口子,是刚才对方掌劲留下的。
老猫子挥手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技不如人罢了。”
“没想到遇到了同路人,宝藏动人心。”
“与你有着一样心思的人,你我还是快点出发,小心连口汤也喝不上。”
“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我反倒不急了。”方流松了一口气,道。
“骆家的宝藏消息泄漏了,引来了大门派,对我出手的人,藏着掖着,被我看出似乎是名岳派的路数,功力先天圆满无疑,真传弟子。”
“你这么放心他们不会抢先拿到宝藏的线索,那些在江湖大门派混出来的人,没人是笨蛋。”
“名门大派或许知道一些,可不会明着出手抢夺,毕竟他们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
“有人搅混水,不怕死的江湖野修还没走光,闻着味道过来打算虎口夺食,至于那些暗处怀着别样目的的大小势力更多。”老猫子凭多日来的见闻,猜测道。
“你我跟他们可不一样,看不上宝藏,来这里看看热闹,没心思跟他们争抢宝藏。”方流来到一处,双眼紧盯山下矿场道。
“只怕到时候你又忘记了说过的话,比人家出手更快。”老猫子对此不信任,低语道。
“我当面对您发誓还不行么?”方流耳朵一动,一脸郑重道。
“你当着我的面发过的誓,你清楚有多少次了么?要我提醒你么?一百二十七次,加上这次就是一百二十八次。”老猫子见方流脸色转变自如,心眼太多,懒得猜,反驳道。
“您老有多不信任我,连这都记了下来。”方流一脸不满道。
“我答应过您的事,哪一次没遵行,您老不清楚?”
老猫子见方流真不急,有闲心跟他扯,陪他玩道:“你自己做下的种种,敢做不敢认吗?要我给你一一指出来么?你小子做事的手段与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哪一次相符过?从结果上来看,没有什么不同,但过程中你手段的变通,加上你总能找到一些言语上的破绽,曲解你说过的话,蒙混过关。现在你说的话每一个字在我面前,就像你说过的词一样都要打个折扣。”
老猫子说的话犹如利剑直插方流心口,可方流一脸如常,避了过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老猫子见此暗道:“他脸皮厚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谁教出来的怪胎?我也是摔了不知多少次才有了这种混江湖的宝贵经验。”
老猫子以前对猜测方流的心思很感兴趣,经过种种试探,方流成了他选中帮他解开迷惑的人。他知道方流对任何一件奇事很关心,从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中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有几分蹊跷,又有多少鬼搅和,可这次事件方流的举动透露出的气味不对劲,他似乎想将水搅混了。
“方流对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打算说实话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老猫子不想了,单刀直入道。
“能说的我都说的,剩下的都是我的无端猜测,不过我对那些所谓同路人有点好奇,您能详细说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