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代善还没有跑远,又是一轮炮弹从天而至。
顿时,整个海滩上,再次泛起了一片血雾。
“殿下小心!”
其中一颗炮弹,直冲代善而来。
还好忠心耿耿的巴牙喇发现了,将其扑倒之后,才堪堪避开这颗炮弹。
但这个鞑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炮弹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身体连同战马击穿了。
“这……好险!”
代善冷眼瞧着巴牙喇背上不断冒血的窟窿,脸上全是庆幸之色。
“殿下快走!”
陈洪范这厮倒没有只顾着自己逃命,反而还停下了战马,想要拉代善一把。
“把你的战马给本王!”代善冷声下令道。
不待陈洪范同意,三个巴牙喇就涌了过来,一把将其拉下了马。
代善翻身而上,驱使着战马,在巴牙喇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向着内陆跑去。
“狗鞑子该死,居然过河拆桥!”陈洪范心中暗骂道。
他也不敢在此地久待,立刻迈开双腿跑了起来,同时还大声吼道:“殿下先走,末将来断后。”
……
沙滩上的一幕,完全被朱由检收入了眼中。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一条大鱼。
“施琅,赶紧让炮口全部对准此处!”朱由检手指着代善逃跑的方向,向施琅下令道。
“陛下放心,末将也发现了那里有条大鱼!”施琅的语气颇为欣喜。
不仅是因为此战获胜,拔得首功。
更是因为皇帝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施琅这厮也是功利心极重的人。
此刻,他居然亲自走到一门火炮旁边,一把将炮手拉开,微眯着双眼,开始校对标尺。
朱由检见此,暗自点头,心中对分化郑芝龙和施琅的把握更大了。
轰!
不到三息的时间,施琅就调整好了炮口方向,点燃了引线。
这一炮比普通炮手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
朱由检远远看到弹丸落在了敌酋身旁,犹如鼓点般的火炮声才开始响起。
这时,代善这厮,已经跑出了海滩。
因为距离太远,这一轮炮击,几乎都没有命中目标十丈范围之内。
“唉!”
朱由检看着已经逃远了的敌酋,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早点发现此人首领的身份,第一轮和第二轮炮击就开始瞄准,这厮绝对不可能活着逃脱。
“末将学艺不精,甘凭陛下处置!”施琅听着皇帝的叹息之音,还以为是对自己不满,急忙跪下请罪。
郑芝龙也以为是这个原因,急忙帮着解释道:“施琅小将军是有点操之过急,没能瞄准就开炮了。但他也是立功心切,想要报效君恩。请陛下念在他指挥了三轮炮击,消灭了至少两千鞑子的功劳下,网开一面。”
“朕不是这个意思!”眼瞧着施琅对郑芝龙感谢的目光,朱由检急忙上前几步,将施琅扶起,解释道:“朕叹气是因为,没能早点发现敌酋的位置,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礼贤下士,是每一个皇帝的必修课。
特别是在乱世之中,对于人才,更是要礼遇三分,让其感受到重视。
朱由检拍着施琅的肩膀,赞赏道:“施将军的指挥才能,有目共睹。朕又不是昏君,得此良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呢?朕打算重建登莱水师,到时候就让施将军当主将。”
这……
眼见皇帝当自己面挖人,郑芝龙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施琅是他培养出来,将来留给自己儿子郑森的。
现在若是被皇帝挖了过去,以后还能听话吗?
一直以来,郑芝龙的规划就是,郑森考取功名之后,在朝当文官,而其他亲信家将则继续统领海军。
在他死了之后,两方在朝内朝外互为奥援。
这样子,郑家的权势富贵才能屹立不倒。
“末将谢过陛下!”
施琅却没有想那么多。
历史上,这厮能在鞑子和郑家两边横跳,自然是极其功利的人。
听闻自己能升官了,哪还能忍得住?
直接就跪在了甲板上,磕头谢恩。
“爱卿快快请起!”朱由检再次将其扶起,然后转头看向了郑芝龙,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能否将岸边的那二三十条战船拨给施琅,朕赏赐你五十万两银子,绝不会让你吃亏。”
身为纵横几十年的大海盗,哪里会缺银子?
但皇帝给自己商量,那是在给面子。
郑芝龙哪敢拒绝,只能强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末将立刻下令将那些船拖回海中,然后再拨三千水手给施琅将军。”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想通了。
既然留不住施琅,反倒不如大方一点,做一个顺水人情。
听到还有水手相送,施琅转身向着郑芝龙躬身道:“将军放心,末将永世都不会忘记郑家的栽培之恩。”
这人政治智商为零啊!
居然敢当着朕的面拉帮结派。
朱由检脸上挂满了微笑,好似丝毫没有听出施琅的话中之意。
王承恩听着此言,脸上的愠怒之色一闪而过,顿时也明白了,万岁爷要让调查施琅的原因。
郑芝龙明白,皇帝没有表示,并不代表着不介意。
立刻大喝道:“施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郑家?
什么恩情?
你把本将当成什么人了?
现在是圣天子在朝,本将是那种培植朋党,拥兵自重的人吗?
本将再次警告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保护郑家的一切,同样是陛下给的。
本将可不是唐朝那种节度使。
以后若是再听到此言,就莫怪本将不念旧情!”
郑芝龙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就是要撇开串联朋党、拥兵自重的嫌疑。
好在施琅也不是真的傻。
他立刻就明白此言犯了官场大忌。
“末将年少无知,请陛下恕罪!”施琅再次跪倒在甲板上。
朱由检也再次上前,将其扶起,劝慰道:“你有什么罪?不过是挂念旧主恩情罢了。
你若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朕还不敢委你重任呢!
以后安心为朕办事,和郑家该走动就走动,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一通好说歹说,终究还是让两人安心了。
将两人打发去打扫战场后,朱由检避开了他人的耳目,低声对王承恩吩咐道:“郑芝龙麾下有个人叫曾德,着重调查两人之间是否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