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御藩和许定国一同抵达凤阳。
朱由检得知两人来此的消息,却没有立刻召见。
许定国看着威严的总督府,听着王承恩的语气中的寒意,心中大呼糟糕,急忙看向一旁的杨御藩,问道:“杨总兵,咱们该怎么办啊?看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杨御藩的脸上也一片茫然,心中满是后悔。
悔不该不听孟兆祥的号令。
要是早知道巡抚赵福星会被砍头,说什么他都不会在亳州和许定国这厮混到一处。
“王公公,小人知道错了!求你跟陛下说一下吧,让小人当面认错!”
说话的同时,杨御藩还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金子,暗中递了过去。
许定国见此,也急忙从袖口中拿出金子。
王承恩冷眼瞧着两人的小动作,不屑说道:“咱家清廉一生,你们是要害了咱家的名声吗?”
说罢,他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到了总督衙门内。
此刻,朱由检正坐在前厅主位,手捧着戚继光所着的兵书《纪效新书》,读得津津有味。
“那两个走了吗?”朱由检冷声问道。
王承恩笑道:“还没有,他们还想贿赂老奴呢!”
“那你收没收?”朱由检放下书卷,揉着略微有点酸痛的眼眶。
“老奴又不是贪财之人!”王承恩说道。
“算了!没收就没收吧,派人监视着,要是这两人敢出城逃走,立刻杀了!”朱由检语气冰寒,显然没有将两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王承恩又接着说道:“万岁爷,老奴派往福建的探子传回了消息,施琅有一家奴,名字正好叫曾德。”
“曾德?”
刚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检有点疑惑,转念又想起了施琅投降鞑子,正是因为此人。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可能只是一个家奴这么简单吧?”朱由检问道。
王承恩说道:“确实不简单,此人是郑芝龙派在施琅身边的暗探。”
“哈哈!”
朱由检不由得乐出了声,“想不到郑芝龙这厮,看上去忠厚老实,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玩这手!”
王承恩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奴也没有看出来,不过他能从一介布衣成为纵横四海的枭雄,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找个机会让施琅知道曾德的身份吧!”朱由检下令道。
历史上,两人就因为曾德闹翻。
现在,施琅要是知道自己从没有被郑芝龙信任过,两人也定然尿不到一壶了。
朱由检也就不用担心麾下的两支水师狼狈为奸了。
“对了,传令给范景文,以后新造出来的海船,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分给施琅和郑芝龙。”朱由检补充道。
……
总督府外。
杨御藩和许定国两人商量了许久,又转道去了监军卢九德府上。
“卢公公,您一定要搭一把手啊!”
“卢公公,您放心,只要咱们能挺过这一次,将来必有厚报!”
卢九德坐在主位上,冷眼瞧着装模作样痛哭流涕的两人,摇着头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啊!还不赶紧带上这些阿堵物给咱家滚!”
杨御藩还以为卢九德是嫌弃送上去金子太少了,立刻说道:“小人家中还有一万多两银子,只要公公愿意指一条明路,小人愿意全部献上。”
许定国也说道:“公公放心,我家中的银子虽然都被鞑子给抢了,但只要能坐稳总兵官位,今后绝对不会忘了公公的救命之恩。”
从两人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卢九德也是一个喜爱金银的太监。
“哼!咱家一心为国,天地可鉴,从不贪污受贿,岂是你们两人能拉下水的?”卢九德大言不惭的说道。
话毕,他就起身回到了后堂。
门外的侍卫见此,立刻走了进来,将杨御藩和许定国两人请了出去,连同金银一起。
“难道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这他娘的卢九德是转性了吗?”杨御藩把自己的金锭收回袖口中,满脸疑惑。
许定国喃喃说道:“我在河南,就听说了你们的监军太监卢九德是贪财之辈啊!送礼都送不出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杨御藩没好气地说道,“去跪一天认错呗!至少还能保全家小。”
按大明的制度,领兵大将的家属都要放在京城,当做人质。
杨御藩、高杰、刘良佐,黄得功的家小都在南京。
而许定国却属于北方的将领,家小都在京城,最开始落在了闯贼手中,后来又落到了鞑子手中。
他现在没有家属的顾虑,也不想去跪一晚,赌那一丝活命的机会,当即说道:“那你去跪吧!我再去找其他人,看看有没有门路。”
话毕,许定国就转身离开了。
杨御藩看着他走的方向,却是往城外而去,顿时就猜到了,这厮多半想要投降鞑子。
但他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准备禀报。
总督府内。
朱由检听着两人的表现,露出了失望之色,“让杨御藩继续跪着吧,等许定国出城之后,再将其抓起来。”
之所以要等出城,就是要落实其罪名。
这样其他总兵大将知道了此事,也不会生出不满之意。
“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躬身领命。
凤阳城西门。
许定国正准备出城,就遇到了联袂而至的刘良佐和高杰。
“许总兵往哪里去?陛下不是召见我等吗?”高杰的脸色略显疲态,语气都有点无力。
刘良佐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双眼直愣愣的看着。
许定国看两人的目光,就像是看死人一样,冷说说道:“我听闻陛下欲降罪我等,将我们全部斩杀,你们两人还是赶紧跟着我逃命吧!”
这厮原本是想独自去投降鞑子的,可又想到自己手中兵力太少了,干脆就来着两人一起走,也好互相倚靠。
看着煞有其事的许定国,高杰和刘良佐俱是一惊。
两人都知道这趟肯定会被责罚,但却没想过会被杀头。
“此言可为真?”
“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
高杰和刘良佐连忙追问。
“信不信由你们!”
许定国知道谎话越多,就越容易被拆穿这个道理,说完之后,就带领亲兵向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