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璟先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想清楚了一件事,这愣头青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轻咳了一声道:“确实是跟一个王八蛋生的,而且还是个大王八蛋,当年把他们母子丢在火堆里的大王八蛋。”
景淮听罢先是一惊,随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不可置信的道:“平安是我的儿子?我儿子还活着,我和小瑾的儿子,我的儿子,”景淮又哭又笑,搞的言璟心头一阵发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儿子都三岁了,你这当爹的才知道,你可真称职。”
“我以为小瑾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景淮也不顾及在场众人的目光,鼻涕一泪一把的就哭诉了起来,“我当时看小瑾那个样子,我根本就不敢问,也没脸问,我以为这个孩子早就……”景淮说着猛的沖了出去,拦下一匹战马,将上面的人拽下来便要翻身上马,言璟忙追了出去,“你干嘛去?”
景淮抹了一把眼泪,“我回去看小瑾,还有我儿子。”
“犯什么浑呢你!”言璟通过和他三年相处倒也逐渐接受了他这个人,他要是能和自己妹妹重新开始,对他们自己,对平安都是一件好事,言璟看他这幅疯狗咬了的样子,忍不住道:“东海城守将擅离职守私自回京可是大罪,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嫌命太长了!”
“我不管,”景淮现在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执拗道:“我先去见了小瑾和我儿子,剩下的,皇帝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眼见言璟没有松口的打算,景淮沙哑着嗓子道:“我就回去偷偷看一眼,一眼就好,不会被人给发现的。”
猛然间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被这样的惊喜砸中,一时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言璟也理解他,遂道:“我明天就要派人押送战利品回京了,三年你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你就跟押送的士兵一起回京吧。”
虽然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景淮来说都是煎熬,但他还是暂且按耐下蠢蠢欲动的心思,颇不情愿的下了马,既然言璟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再等上一日了。
夜间,景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折腾了半宿,最终还是掀了被子爬了起来。景淮在军营中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几根手臂粗的原木,拿了毛笔蘸了墨,在上面勾画出一些小兵器的轮廓,然后拿着锯子等工具按着画好的墨迹做出了一些粗陋的小木剑,最后又拿了砂纸磨砂抛光……在东方的瀚空中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景淮看着自己做了一夜的小兵器,心满意足的嘆了口气。
景淮带着一众押送战利品的士兵迫不及待的上了路,一路上紧赶慢赶,人困马乏,一名小将受不了,抱怨道:“小侯爷,咱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前面的驿站可是离这最近的驿站了,要是再不休息,咱们晚上就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宿在荒郊野外怎么了?”景淮浑不在意的随口胡诌,“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被人惦记啊?”
众人闻言纷纷放声大笑,因着景淮连天赶路的缘故,原本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十九天便到了,一名将官押送这些战利品去户部登记,景淮则带着给儿子准备的礼物去了护国公府。
原本景淮还担心护国公记恨着三年前的事不让他进门,可去了之后才发现护国公夫妇一起去后山礼佛了,守门的小厮是新来的,不认识他,被他随便一忽悠竟就放他进去了。
内苑里,言瑾正拿了画册教平安认识小动物,言瑾指着画册上的狐狸道:“这种耳朵尖尖的小动物叫狐狸。”
“安儿知道的,娘亲昨天讲过了,它的耳朵和糰子的不一样呢,咦~”平安惊讶道:“为什么它的旁边还有两只大狐狸呢?”
言瑾耐心跟他解释:“这是小狐狸的爹爹和娘亲。”
平安听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啜泣道:“小狐狸都有爹……爹爹,安儿就……就没有,为什么安儿没有爹爹,上次入宫,太子哥哥说……说我是石头缝里蹦……蹦出来的。”
言瑾用手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温言道:“安儿相信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平安啜泣着摇了摇头,言瑾用拇指细心的帮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温言哄道:“安儿最聪明了,娘亲悄悄告诉安儿,小宝贝儿也是有爹爹的哦。”
“真……真的吗?”平安忍不住啜泣道:“那爹爹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安儿呀?”
言瑾捧着他的小脸道:“不是的,爹爹他很喜欢安儿的,只是他很忙,才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安儿呀。”
平安继续问:“那爹爹他在忙什么呢?安儿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闻言,言瑾的脸上先是浮现出浅淡的笑意,随即这些笑意便悄然散去,眼睛中也渐渐泛出盈盈泪光。
“娘亲,你怎么了?”平安轻握住她的手摇了几下,言瑾这才回过神来,道:“你爹爹他是个大英雄,他要在海关抵御倭人,不让倭人犯境,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安儿呀。”
“那爹爹有时间了就会来看我吗?”平安天真的望着言瑾,言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当然,爹爹有时间就会来看我们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