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儿,南宫易司看着自己这个弟弟都有点儿不爽。
好好的局面搞成这个样子。
南宫易声难掩担心之色,“竹儿终究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江湖可不是善地。”
“哼!你放心,那几个孩子我都调查过了,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虽说竹儿跟着他们或许有坎坷,不过有断雪崖的那位在,终究会化险为夷。”
南宫易声稍微想一下便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了,“兄长说的是,还请兄长多派人保护竹儿的安全。”
“放心,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令人惊讶,比你那两个儿子好多了,尤其是你那个大儿子,虽然南宫的事归你管,但是别想瞒过我,这次还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下不为例。”
“兄长放心,铣儿只是一时被人迷惑,我定会好好教导他,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最好是。”南宫易司拂袖起身。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韵竹才是他接下来关注的重点。
南宫易声此刻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心里仍然不安,仿佛自己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错事,即便他已经是老前辈,仍然无法轻易面对。
他对韵竹有愧疚。
因为陷害之事或许真的也是南宫韵铣的手笔。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只是自己坚持认为这是南宫城的敌人在挑拨,想一石二鸟,他没有再查下去,真相或许没这么重要。
但是韵竹的离开,让他无法欺骗自己了。
他是南宫家主,南宫府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完全瞒过他,一时半会儿或许查不出来,但是一想就知道不对劲了。
可是,那是他的儿子啊,更何况他对韵铣的母亲本就有愧,便更觉得亏待了这个孩子。
虽然韵铣做了错事,但若是事情败露出来,他这个儿子就毁了,南宫城也会沦为笑柄。
如今韵竹受了委屈,但是尤文医也不是不堪托付的人,自己女儿终究没有失去清白之身,些许流言而已,只要扭转了舆论,哪怕最后没有许给尤文医,这几天过去,流言同样会不堪一击。
所幸现在坊间的言论都放在了南宫府的阴谋论上,只要自己略施手段,都不是问题。
虽然会对南宫城的声誉产生一点儿影响,但只是小事,并没有实质性损失。
南宫的威势不是一天攒起来的,也不是一天就会失去的。
这个结果算是好的。
至于韵竹,以后再补偿便是。
其实韵竹能在半日之间受到如此打击,甚至道心将毁,都是拜南宫韵铣所赐。
他对这所谓的弟弟妹妹并没有什么感觉。
作为南宫的长子,他接触到的东西远远比韵昊多,而韵竹更像个无忧无虑开心的小公主,傻姑娘。
他曾经进入过自在观音殿,一心想要悟道,得到那种力量,可惜一无所获。
在当日刺杀得知韵竹身怀剑意的那一刻,他心里越发不甘。
尤文医、刀邛、梦煌,甚至连自己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妹妹也能悟道,命运不公!凭什么他不能悟道!
于是他决定毁了她的道心,顺便毁了尤文医,若是苏暖动手把尤文医杀了更好。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目标是南宫韵竹,也是尤文医。
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在他们逃离南宫城的那一刻,南宫韵铣发誓一定会杀了他们。
而南宫韵竹能下定决心离开,也是因为她遭受到的刺激。
她跟丫鬟出门散步的时候,正好听见府里的下人在议论。
下人们见小姐来了,方才闭上了嘴,可是韵竹已经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恰好南宫韵铣也在,便询问发生了什么。
红叶不平地说他们在背后议论小姐。
于是南宫韵铣便让他们从实招来。而后各种流言、污言秽语就流入了韵竹的耳朵,那如同烂泥一样的字眼似乎在敲打这这朵纯洁的小花,欲要将她变得污浊。
最后她受不了,跑开了。
南宫韵铣严厉处罚了所有的下人。
然而在韵竹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看见了南宫韵铣脸上露出的一丝隐晦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不寒而栗。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了,但是那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哥变得好陌生。
她不知道是不是南宫韵铣做的,但是她觉得整个南宫家都变得可怕起来。
这是她想离开南宫城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一次发生的事,让她更想离开南宫城了。
在流言传出的那一刻,便意味着,这座城在排斥着她,催促着她,在像波浪一样一阵一阵地将她推远去。
离开南宫的那一刻,她方才真正的放松了。
而在她离开后,她的哥哥南宫韵昊却变得非常焦躁不安。
原因很简单,他是南宫城的二公子,更是南宫韵竹的哥哥,同时不为人知的是,他是阴阳殿的未来。
南宫城中立且强盛于天下,成为江湖最太平的一座城池,哪有这么简单。南宫城背后其实是八大势力之一的阴阳殿,或者说南宫家是阴阳殿真正的主人,正是有阴阳殿在背后暗中处理一些人一些事儿,南宫城才能以天下第一太平的城池闻名天下。
哪有什么太平,只是有人在背后将不太平的因素处理了而已。
阴阳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来者皆覆以黑白面具,无人知其身份,历任殿主皆出自南宫。
创立阴阳殿的人便是南宫的先祖,不过他隐藏了南宫的身份,明面上将南宫与阴阳殿分割开来。
而南宫韵昊便是阴阳殿这一任隐秘的少主,他已经掌控了部分阴阳殿的势力,即便南宫易声有意瞒着他,可是他怎么会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是自己冰清玉洁的妹妹啊,虽说离开南宫是她自愿的,但她又何尝不是被逼的。
他有责任,也有能力将这件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有意的遮掩不就是明显的线索吗?他也不傻。
南宫易声告诉他不要查下去,只是给了他一个搪塞的真相。
他不相信,于是还是暗中去查了,几天的时间他就查到了一点儿苗头。阴阳殿本就在暗处,查起来倒是方便不少。
可是他根本无法相信查到的线索,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来,既是要给韵竹一个真相,也是因为他无法相信是自己的兄长动的手。
虽然这些年他们与兄长的关系变得疏远了,可是那是从小长大的情谊,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但当他一步步确信了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是他的大哥,带着畏惧和敬意的大哥。
可那是他的小妹,天真善良的小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
南宫韵昊去找南宫韵铣当面对质,南宫韵铣也不否认。
当时他就对南宫韵铣拔了剑,最终南宫易声赶到,分开了两人,分别将两人控制住了。
南宫祠堂之下。
南宫韵昊当面问询,每吐出一个字身体便颤抖一分。
“父亲,您本来就知道吗?”
南宫易声厉声说道:“逆子,你是在质问为父吗?”
“父亲!”南宫韵昊大喊一声。
“我只是要一个真相!”
南宫易声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你要什么真相,难道让你大哥去死吗?难道让事情传遍江湖,让南宫城沦为笑柄吗?那是你大哥,即便犯了错,只要改过就行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南宫韵昊强压着情绪,可是情绪却从通红的眼眶中流出,他紧咬牙齿。
“父亲,大哥是大哥,小妹难道就不是小妹了吗?您这样如何对得起小妹啊!”
“竹儿又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南宫韵昊满脸的悲意,泪水已经停止了,他的心也更加坚强了。
“过得去吗?您过得去,孩儿过不去!”
“哼!过不去,那就给我闭门所过,直到你过得去!”
南宫韵昊凄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父亲,孩儿今日要入江湖了,保重!”
说完,他转身就朝着南宫府外走去。
“逆子,你在瞎说些什么,来人,给我拦住他。”
南宫韵昊停下了脚步,拔出了侍卫的剑,将长剑横在了脖颈之上。
“父亲,别逼我!南宫城我待不下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那个吃人的江湖到底有多可怕!”
最终,南宫易声还是放他走了。
南宫韵昊,一步步的走出了城门,每一步都让他的心沉重一分,也安静一分,沉淀了所有的心绪。
当他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他悟了。
我本逍遥剑,何惧千山。
举目海阔天,云舒云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