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娄从侧面提醒了一下封毅,可以给府里的几个姑娘也找一位女夫子。
完全不提在课堂上自由出入,嫌弃他挡路的苏知鸢,也不提封沉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要不是他拦着,蚂蚁窝她都想搬进来一起听课。
屏风后面,安宁郡主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苏家姑娘从沉哥儿床上搬到她准备的院子里面去。
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么枯燥的之乎者也,她这个大人都听着都烦,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坐的住,沉哥把人按在里面简直就是每天都在上刑。
院子里面苏知鸢不知道从院子里面那个旮旯里面翻出一只小乌龟。
捧到封沉面前想要给他看。
“吃龟龟”她家田沟里就有乌龟,她看她爹吃过。
封沉扫了一眼还没有她手掌大的乌龟,注意力却被她的掌心吸引过去。
白白嫩嫩很是厚实,摸起来很是香软,他吃过。
“顺子把这龟送到厨房去炖了”果然他话刚落下,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就染上了笑意。
比那红色的落阳还要耀眼。
顺子嘴角微抽,这么小的龟能有什么肉,又是鸡又是火腿高汤煨这一口肉岂不是浪费了。
柴火钱都赚不回来。
可少爷吩咐了,顺子还是拎着小乌龟的尾巴去了厨房。
苏知鸢脑子里闪过她爹吃龟龟的场景,就差盯着顺子的背影流哈喇子了。
封沉淡淡开口“他们没有分给你吃?”既然这姑娘知道炖乌龟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吃过。
她才能惦记那么久。
苏知鸢点头“没有”她问爹爹要,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吃这东西,可她明明看到苏柏哥哥吃了。
封沉盯着她急切的眼神,只觉得那人真不是东西。
起身拉着人跟在顺子后面去了厨房,小姑娘一进去就仰着脖子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在烧火凳上。
烧火的老妪婆扫过她的身上的衣服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小姐,这里脏。”
苏知鸢摇头头上的小铃铛撞在一起发出响声,这里有好吃的她才不要出去,烧火了有糕饼吃。
封沉示意旁她出去,自己坐在小姑娘边上看她往里面像模像样的添柴。
然后期待的望着他。
(?˙ー˙?)
声音森然“要什么?”
这小眼神看起来可可爱爱的模样,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糕饼”烧火吃糕饼祖母说的,干活了就有东西吃。
封沉一愣,从自己荷包里面掏出一块糖豆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这是他为了哄她特意装的莲子糖。
苏知鸢衔在嘴里,糖衣瞬间化开,砸吧两下咬开里面都莲子,一脸享受。
由衷的感叹嘴角高高翘起“你家好吃的可真多!”一二三四,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都数不过来的多。
就连饭都比她家的好吃。
封沉望着灶台里面都火焰神色漠然“那你喜欢这里吗?”
苏知鸢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面的花花真是好看可她还是喜欢她娘用破衣服给她做的鞋。声音低沉“不喜欢”
她想娘亲,想爹爹,祖母,,,还有大黄狗。
要是可以白天吃饭在哥哥家晚上回家去就好了。
封沉伸手摸了把她沾了湿意的小脸,指尖在上面擵弥两下“真是爱哭”
准备好的话还没有吐出口,锅里面刚滚开的高汤就吸引了小人儿的注意。
奶白色的高汤里面翻滚着新鲜现杀的黄皮鸡,吊了三年的火腿,大只的海参,鲍鱼和她的小乌龟。
小鼻子在空气里面嗅嗅停在眼皮上卷翘的睫毛还有湿意,可眸子里面却没有了伤心。
只有两个字,想吃!
灵敏的鼻子不仅闻到了汤里面都味道,还有里面十多口锅的味道。
油锅里上下起伏的酥肉,夹了鲜肉的藕片。
丫鬟刚端出来的热乎脆鸽子,肉片子,淋了汤汁的菜头子。
“哇”(?????)?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好吃的,里面台子上还有一盘盘摆放整齐的五色糕点盘子让苏知鸢彻底失了魂。
封沉原本掏出来准备擦眼泪的帕子换了方向,擦在了合不上的嘴角。
炖乌龟的这口锅原本是用来烧水的,所以放在最外面,顺子拎着小乌龟进来刚好凑在了饭点。
管事嬷嬷就把这口锅腾出来专门给苏姑娘炖小乌龟。
五颜六色的盘子从面前经过,好些东西都叫不出来名字那小味儿勾的那张小嘴开了闸。
封沉那帕子都有点擦不过来,眼神落在冒着热气的荷叶鸡上。
…
封毅盯着桌子上没有鸡腿的荷叶鸡,这个时节塘里面都荷叶香气最浓,叶子最厚实。
用来包鸡最是合适,上蒸笼荷叶的香气沁去肉里,香的人直咽口水,特别是饿了一天的人。
“腿呢!”厨房里长耗子了不成,什么都不吃就吃最好的鸡腿。
丫鬟垂眸小声开口“小公子拿走了。”
安宁见丈夫神色难看赶忙把手指大小的鸽子腿夹在丈夫碗里。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都是腿差不多,差不多。
余光扫过没了两只腿的鸡,鸭,那小子就连鱼腹都没有放过老大一个窟窿。
就一盘小鸽子还算完整,端酥鸽子的小丫鬟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跑得快。
封沉把小姑娘咽不下去的半个鸡腿肉塞自己嘴里“藕夹子吃不吃”
苏知鸢摸摸凸出来的肚子,一脸可惜遗憾“装不下了。”不是不想吃是装不下了。
封沉是个会抓重点的,特别是从小姑娘嘴里吐出来的字。
拉着人在院子里面走了一圈,把半块藕夹子塞她嘴里,两人才离开。
封府忽然多了个江南来的柳夫子,安宁郡主为了凑个姑娘学堂来,还把从小跟着自己自己身边的两个嬷嬷弄过去帮忙。
插花,茶艺,绣花,宫里嬷嬷讲的规矩礼仪,安宁郡主看过以后再添了两门逗乐子用的投壶和马术。
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就有不少过来打听的人。
柳夫子一进门,众人就猜到安宁郡主的意思。就单说两个宫里的嬷嬷,就让不少人心动。
一墙之隔娄元都能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扫了一眼捏着小小小号毛笔的小人儿。
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年纪,启蒙都没有到的年纪,上什么学堂。
跟在亲娘面前当捣蛋鬼才是。
坐在隔壁的沈立扫了一眼从桌子上写到封小公子袖子上的胖丫头,嘴角抽抽。
那白的透光胖嘟嘟的小号玉笔和桌子上雕刻着小兔子的砚台一看就是从一块石头上扣下来的。
这玉质一看就是好东西,这手笔也太过大了吧!他打听过这姑娘根本就不是封家小姐。
是一穷酸秀才,送给封家的,就为了一个典事的位置。
沈立多少有点看不上卖女求荣的家伙,顶天立地的男子怎可把这么乖顺的孩子卖掉。
扫了一眼拿着笔撅着屁股把字写到夫子跟前的小家伙,他收回刚刚的话。
“夫子快让让,我坚持不住了。”满是波光的眸子从两腿之间看出来。
元娄拉着脸让开,好好的地板被她画的乱七八糟,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下脚。
宋玉溪手上拿着墨汁蹲在地上跟在旁边,方便她随时取墨。
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居然要陪着她胡闹,众人的视线辣的她脸疼。
垂着头不语。只觉得难堪。
苏知鸢撅着屁股在屋檐下面写写画画,绕了一圈写到了她开始的位置。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口呼气“少爷,写字真累。”比去田里种菜还累。
元娄刚下来就听见这句话,能不累吗?
这小豆丁撅着屁股围着整个学堂写了一遍。
封沉盯着那张开喘气的小嘴儿,只觉得像闷雷天塘里面喘不过气来的鱼儿冒出水面来透气了。
赶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喂了一口下去,让她缓缓。
把她手里捏着的笔拿过来,把上面分叉的笔头拔下来放在一边。
换上了新笔头“好好学,以后考状元吃状元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状元考试要吃状元蛋。
那东西比龙蛋凤凰蛋还要美味,念叨好几天了。
煮了几个鸡蛋给她,还聪明得很知道考状元吃的蛋才叫状元蛋。
封沉就给她弄了这套笔墨,让她好好学以后吃状元蛋的时候也让他尝尝味儿。
这几天简直要把勤奋刻苦写在脑门上,视线扫过袖子上的圈圈叉叉虽然刻苦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