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沈玉把所有的香都点燃，放在了地下城换气系统的核心区域中，感受着那一缕缕青烟顺着管道逐渐扩散到其余的地方，伴随着香味的蔓延，他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也变得奇特，不再通过肉眼观察，像进入到某种维度，那香味弥漫开来的地方皆是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入梦是沈玉最早学会的迷梦行者的运用，他一直以来都是靠视线接触来触发这个能力。而现如今跟着香的蔓延，有一种身为“人”的感觉被彻底撕裂，像是黑日怪兽一样，变成了能量体。这种感受反而让沈玉想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片刻之后，他自己的模样都被撕裂，和香气融为了一体，逐渐向着整个城市蔓延。


    这才是迷梦的本质，人型只是他们的枷锁，他们应该缥缈如烟。


    沈玉细细品味着这种感觉，在过去人们常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而在这片世界中，唯有实力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没有实力的话只能被迫做选择，甚至被夺走选择的机会。他想要打造一个不需要牺牲的世界，那必须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刚来这里的沈玉对力量并没有太大的渴望，但现在和龙凰厮杀过一次后，体会到崇高的力量后，他才逐渐萌生出要变得更强的态度来。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即便香只是一次性用的，但沈玉感觉，自己总体力量在随着获得的启示增多而阶梯性上升，三启示加身的自己和最初的自己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最初飞一会、治疗个叶诗韵就脱力了。


    而双启示阶段能够足以在红山湖进行义诊，亦或是在通天城支撑一场战斗，同样用仁爱解除了魏宪的晶体化后仍然保持着不少余力。


    现在三启示阶段，逐渐恢复后他才发现自己能动用的力量比以往更多。


    也许，再获得一到两个启示，自己就能不借助香达到同样的手段。也许，再获得四五种启示，他可以不借助崇高的力量，猎杀黑日怪兽。


    所以通州城结束后，他也要想办法获得更多的启示，这会是他在这片世界行走最大的依仗。


    “至于现在……就请各位，陷入美丽的梦境吧。”


    当香气蔓延的时候，流水线上的工人们依旧如同机械一样麻木的操作着，周围看守的两位持枪士兵，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个人，防止他们交头接耳进行密谋。


    “我去下洗手间。”


    吴剑锋是流水线上的一个普通职工，像他这样十八九岁的青年，原本在第三申城市的规划下应该继续精进学业，等过几年再分配到其他部门中。但在自动化设备没有完善的通州城，他们这些未完成学业的人，只能被压迫的来流水线上拧螺丝。


    他忍了一会后，举起手示意要上厕所。小组长点头同意，随后望向那两位看守的士兵——没人喜欢被监视着，只是畏惧对方手中的枪而已。小组长站起身说道：“我的人去下洗手间没问题吧。”


    然而那两个士兵眼里好像没有他一样，依旧和刚才一样，视线不断游走在其他人的身上。吴剑锋也跟着站起来，道：“要上个厕所都不允许，还不如死了呢，让开。”


    “小吴，别激动。”小组长走到两个士兵面前，他们看守着离开的通道，道：“二位麻烦让一让好吗？只是上个厕所就回来，很快就……”


    小组长感到有些疑惑，对方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物理上的眼里，他疑惑的在两人面前伸出手摆了摆，发现他们的视线根本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真无聊。”其中一人忽然开口，把小组长给吓的后退了一步。


    另一个士兵搭腔道：“我们和他们也没区别，都无聊。要不是这里钱多，我都想回通天了。世界都末日几十年了还得上班。”


    “是啊，还是以前开心。诶，你看那个妞，屁股真大，第三申城市的女孩子发育真好啊，皮肤都好，听说她们还用得起护肤品。”


    他指向一个姑娘，还在工作的姑娘听到这些评论后，吓得一哆嗦。


    “搞不找个机会？以前旧时代不是有什么，驻韩美军嘛？我们不也一样嘛，真弄了也没事。”


    “好啊，呵呵呵呵。”


    他们的对话让小姑娘吓得离开了生产线，小组长也赶紧护住那姑娘，威胁道：“你们别太过分了！”


    然而两个士兵依旧像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用着肆虐的视线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这诡异的一幕让大部分人都感到惊奇。吴剑锋再次伸手在两人的面前一挥，然后忽然胆一横，把对方的步枪从其手中抢了过来！


    “小吴！有监控！”小组长赶紧提醒，但吴剑锋拿着步枪，看着那士兵依旧保持着托枪的姿势——明明手上都什么都没有，他诧异的把另外一人手上的枪拿了下来，道：“他们中邪了。”


    “快把枪放下，让督察队的监控看到了，要出大事情！”


    小组长还是为所有人的安全考虑，就算在这里把这两人杀了，他们也没地方去。然而话音刚落，吴剑锋和小组长两人同时一愣。


    在这里的所有人的眼神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们将两个士兵绑了起来，静悄悄的等在原地昏睡，直到过了一会后……门被打开。


    “我闻到了罪恶的味道，是需要被审判的灵魂！”魏宪嗅着鼻子走了进来，看着这里的这一幕，搓了搓手指，道：“大哥真牛啊，我只要跟着指引一路摸过来就行了。这不管好坏全部都被控制住了？”


    他将双手握在胸前祷告，崇高排第一，大哥你排第二。


    祷告完了以后，他拿出小刀熟练的将两个士兵的脖子一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生本能才让他们脱离的梦境，但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他们捂着脖子，发出呜咽的声音，只能目视着自己的生命慢慢的消散。


    “这里也有坏人啊。”魏宪瞥了眼那些浑噩的人们，算了，在这种世道活下来的有几个算得上干净的，没坑害过别人的。他把小刀擦了下，将两把枪抢了过来，搜刮了一番后，抱着东西走出门。


    他将搜刮来的东西都丢进蛇皮袋中——如今的蛇皮袋已经鼓得满满很快就要装不下了。他寻思着几天收货估计要有一卡车，一个人可拖不动，找个地方先囤起来吧。


    “嗨。”他朝着走廊通道的监控打了个招呼，笑着推开下一扇门。


    “上午10:13分，生产区监控无异常。”


    负责盯着内部监控的人看着镜头里的魏宪对自己打招呼，却浑然没察觉到任何的异常，他汇报了情况后。又转头看向另外一块区域。


    那是孩子们被收容的地方，画面上正有一位启示者率领着一队士兵，对10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进行军事化的训练。


    “身体站直了！你们将有机会成为光荣的大顺军人，这是你们的荣幸。一旦顺利通过测试，你们就可以赚到大钱，买新鲜的肉给自己吃。”


    “我想买给我妈妈吃……”


    “闭嘴！”教鞭唰的一下抽在了一个少年的腿上，启示者厉声说道：“你没有父母！小黑屋，三天！拖走。”


    见着少年被拖走，周围的孩子们脸上出现了恐惧亦或是麻木的神色，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接受着这位教官——英勇启示者周顺昌的审视。这位名叫周顺昌的启示者，年龄超过四十岁，国字脸，看着倒不像是个坏人，只是个严厉的教官。然而他却是无上之主的忠诚追随者，负责为无上之主培训忠诚的军队。


    他忠诚到，连名字都改成了顺昌。比起那些被控制的启示者来说，他有一种偏执的狂热，认为无上之主真能拯救世界。


    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在进行洗脑教育，让他们忘却自己的家庭忘却一切。而十岁以上的孩子却有些难搞，他们世界观价值观已经基本确认。现在周顺昌要做的事情便是让他们培养成大顺国的敢死队。


    他拍打着教鞭，一个一个审视着这群脖子上带着项圈的少年少女——在他眼里，男人和女人没区别，只要能抱着炸弹冲上去，那就是有用的家伙。


    “周哥，听说外面来了个厉害的家伙，叫什么不灭之刃？项天那家伙正在和他交手呢，要去看看吗？”


    另一位启示者缓缓走入，打了个招呼。


    这片区域，集结了大部分启示者。因为这里是整座城市工作的“动力”，所以不容得任何马虎。


    “不灭之刃？”周顺昌冷哼一声，道：“管她什么刃，3041，3098，3124出列。”


    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三个瘦弱的女孩出列，她们的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感情，只剩下服从的麻木。


    “我不相信项天那个家伙，他对无上之主不忠诚！给她们三个装上遥控灰烬炸弹。”周顺昌对着周围人吩咐了一句，接着道：“如果项天失败了，就派她们三个靠近那什么不灭之刃，找机会引爆。带走吧。”


    他说完话，刚过来的那个启示者却忽然一愣，呢喃着什么原地走了过去。所有的孩子全部都一个一个的趴下。就连周顺昌本人，都感觉到一阵迷糊……


    我这是在干什么？


    对了，我刚准备离开这里了。那个不灭之刃来了，我要去应对才行。


    在周顺昌的眼里，孩子们依旧站在那里，他说道：“稍息，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移动。”


    说罢，他转身就走，在心里下意识默念道：为了无上之主的荣耀……


    作为一个狂信徒，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为无上之主做贡献的事情，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让他的脑子忽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后知后觉的才闻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香味，瞳孔紧缩，身上爆出来一股炽烈的热浪，英勇的无脑莽夫性格占据了上风，削减了一切的抗性，他大声喊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