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回民以食为天


    入夜的京城安静得不得了，这些日子街上更是没有人了，风并不冷，但是有点阴寒，梆子的声音响过了三声。一只猫窜了出来，汪直走在这京城的石板路上，觉得怪吓人的，也不知为什么，娘娘让自己半夜去朱府送信。


    “你相信苗人的毒吗？”娘娘问自己。


    “我不是苗人，我不知道。”汪直说道。


    “朱大人见多识广，你可以把这个带给他看。”娘娘取出了一个罐子，“这是我宫里发现的。”


    这不能声张……宫里守卫森严，竟然还有人想害娘娘。


    “娘娘，既然是毒药，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揪出来呢？”汪直问道。


    “谁会信？”贵妃娘娘真是个明白人。“我只是要记着这件事，我让朱骥大人为我哦做个证而已。”


    都说宫里想活命不容易，汪直也已经糊涂了，既然宫里不容易，贵妃娘娘好像也不喜欢，为什么她还是要呆在那里。


    女鬼……汪直眼睛直了，前方有一婀娜女子正向自己走来。


    不对……那熟悉的身形，是元芷姐姐，这半夜，她怎么出来了？汪直的心跳得厉害，自己早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元芷的姐姐的恨……元芷姐姐不会忘记自己的恨的，她是个孤儿，一个从小就被灌注以仇恨的人，她的主子让她入宫目的明确，而贵妃娘娘是请清楚楚的，她答应过，只要元芷姐姐不动，她就不会动她，更主要的倒不是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而是当今的大明天子，元芷姐姐怎么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喜欢的人就是她这辈子要杀的人，大明天子，都说加上了杀戮都不会是好事，贵妃娘娘也是为此叹息过，她让人暗中保护皇上，却一直没阻止他们的交往，自己作为旁观者却看得请清楚楚，如果没有那仇恨……元芷姐姐就不用住在安乐堂，就不用偷偷养育三皇子了，当然她是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孩子是大明的皇子，她好端端不在宫里带着，出来做什么，汪直一脸疑惑。


    “看我做什么，”纪元芷说道，“我实在饿得慌，忍不住了想出来找些吃的。”倒是纪元芷先开口了。


    “那些人没给安乐堂送吃的吗？”汪直说道。


    “你以为是你那边呀，珍馐海味堆成山，人人都想找你们贵妃娘娘给那狗皇帝吹吹枕头风。”纪元芷说道。


    “姐姐，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汪直说道，“这两天都派到宫外办差了，不是没时间去看你们吗？”


    “谁要你看……”纪元芷说道，“小汪，不是我半夜要偷盗人家财物，我呢本想找些糕饼回去，哪知这里店铺都关了，本来我们姐妹们可以做点绣活换点钱，如今也没钱，于是顺手就取了人家一点银钱，可拿完银钱我也没用，这银子又不能吃……”


    “姐姐呀，原来你绕了那么大的弯就是问我讨吃的，我现在身上没有，不过我去朱府送信，你要不先跟着，我想朱府厨房里总应该有那么点吃的吧。”汪直说道。


    “朱府……不就是朱公子的叔叔家吗？越多越好……那家伙好久没来看我们母子了。”纪元芷说道，本来自己该是一名淑女，哪知为了吃的……人都是那么活着的。没料大明这后宫女人竟然还去要饭……还要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这不是疫情吗？大家都忙着当差呢，小心点，别惊动巡逻的。”汪直说道，“如今这顺天府老爷可牛了，谁都不怕……”^


    “我知道……”元芷说道，“这没点本事半夜谁会在这里行走。”说完这句话，元芷竟感到后悔了，本事……义父说杀了大明的狗皇帝，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可是入宫那么多年也没见到皇帝，这大明皇帝替身那么多，哪那么容易死……


    汪直让元芷在门外等，递上信件刚开口问朱骥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哪知朱骥笑道：“没吃饱，你应去你主子那边要，我这里没有隔夜米……你家主子哪能缺口吃的。”就让人给送了出来。纪元芷看他两手空空就知道他是没弄到吃的，自然失望。


    “姐姐，万府有好多吃的，不急，跟我回万府，路不远……”汪直安慰道。


    元芷却说道：“看来只能偷了……这缺德的朱家……我决定来了，我就要偷他家的。偷坏人不算偷吧……”


    “姐姐……”


    于是两人摸进了朱家厨房，这厨房里哪里没有米呀，这家伙家的厨房里可备足了蔬菜米面，大袋子，不带走一袋子怎么会舍得走呢？


    纪元芷偷得一大袋，却又……


    汪直说道：“我来送你走……不如再装点……”纪元芷笑了：“多装点，安乐堂人多，还不够分，只不过等下进西苑要……”


    “这规矩，咱家明白……”汪直说道。


    “姐姐……我在想一件事……”汪直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杀那个朱公子，他反正与大明天子长得差不多，回去交差不就行了吗？”


    “你真当我傻呀，皇帝没死，假的让人一查就录先，何况他是我夫君，他与我没仇，就算皇帝死了，我也回不去，兔死狗烹，也许这样也叫苟且偷生。”纪元芷说道，“安乐堂其实挺好的，只不过吃穿用度没有御书房好，不过自由。”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让朱公子接你们出来住……”汪直说道。


    “他都寄人篱下，今日厨房都不给我半点吃的。”纪元芷说道，“他对我说他的叔婶对他并不好。”


    还有这般的谎言，汪直忍不住捂住了嘴，这位姐姐也太傻了吧……她傻……不对呀，她书看傻的呀，以前并不觉得她傻……


    这西苑的门就看见了，这半夜三更，看来守门的几人是拿了宫女们的好处的。


    “怎么才回来……”守门的说，“这有人去安乐堂找你了……我都担心……”


    “没事的，大哥……”纪元芷说，“我们只是不想饿死。”


    汪直拿出了腰牌给他们看，他们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其实，我们也不想宫里死人……兄弟……大家都知道京城如今粮食不好弄……”守门的说道。


    “姐，给他们点……”汪直说道，“好堵着他们的嘴。”


    “我们可不敢，”守门的说道，“您少年有为，竟然是镇抚司的，但是还望包涵，俺家也缺这。”


    “这是偷来的。”汪直说道。。


    那人先一愣然后就笑了：“如今谁不那样……”


    如今谁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