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鞭炮声响彻整夜，通宵达旦。直至晨光熹微，才逐渐有了消停的迹象。


    洛凡怀里捧着一本《最好的告别》，自二楼下来。跃层住宅的客厅部分采用中空设计，“s”形的玻璃材质楼梯则起了画龙点睛之妙。他站在楼梯上，俯览整个一层。“没在？是去哪窝起来睡觉了……？还以为真会通宵。”下了楼，将手头的医学课外书放回书房。


    出来时，他意外地发现……阿拉斯加犬可以自行走动了！“毛球，你怎么……”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彻夜无眠导致的头脑不清醒，因此喊秦闫下来确认一番。


    “怎么了？”秦闫缓缓睁开双目，左侧眸底的银白褪去，他站起身，离开房间。走到楼梯口，正看见洛凡领着毛球出现在视野中。“这……这不是回光返照吧？我似乎感觉到了灵力。凡尔斯确实一整晚跟毛球待一块吧……？没准他知道呢。”


    闻言，洛凡阖眼仔细感知一番。结果却令他微感疑惑：“奇怪，他的气息同时存在两处。一是在三楼，另一则……就在这里。”


    “……我上去看看。”


    秦闫找到擎空·凡尔斯的时候，他正倚着三楼尽头的房间门框而坐。远望，似有一黑一白两团毛团在他怀里微微挪动。


    “蠢鸟，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啊。不知情的差点以为你是在兔子窝里睡的……怎么了你？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可能我不适合通宵。”


    “敷衍得如此力不从心，还需要兔子们聊以慰藉么？”秦闫索性在擎空·凡尔斯对面坐下，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你明知道毛球的状况，还要把灵力分给它，我可以理解。可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遗症吗？一旦失去你的援助，它的生命就会加速衰竭，因为它承受了本无力承受的东西。生老病死是……天命，这么说很残忍，但你必须接受。”


    “起码……支撑到寻得续命方法的那个时候吧。”擎空·凡尔斯往墙靠了靠，抱紧两只兔子。


    “再有办法，也得靠它自身毅力，你见过带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修得正果的吗？事实恰恰相反吧，它若挺不住，你强求不得。要是世间真有这么多起死回生的法术，谁还会真正敬畏生命呢？”


    “……不说这事。你们今天还要去哪游玩是吧？反正你有洛凡陪就够了，我去不去无差……就留下来看家好了。”说罢，擎空·凡尔斯六翼伸张，而后拢住自身，似在逃避什么。


    秦闫感觉自己在年初接到了一抔满满的负能量，这对新的一年好像不是很妙的样子。于是他凑近了些，轻轻拨开擎空·凡尔斯的羽翼：“师兄最近说找我有事，可能是要说毛球的状况，他是世家出身，应该会有法子，你不必太忧虑。洛阳老街是个好地方，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毕竟没了你我们也不是双人行，你不如跟我们去放松一下，怎么样？”


    擎空·凡尔斯蜷起身子，默然不应。


    “你这问题好像有点大。”秦闫用仍然温暖的手掌探了探擎空·凡尔斯的额心，感觉到凉意。室内是有暖气的，倒不至于令其着凉，但就这么虚着绝对不行。这么想，他多提了几只兔子放在擎空·凡尔斯身边，煞有介事地跟它们通灵：“这只大鸟现在心情不太好，我爱莫能助，你们在这陪着，多少比我有用处。”


    一群精力旺盛的兔子在擎空·凡尔斯身边蹦跶，场面一度极具喜感。


    “兄弟，看开点吧，你不可能面面俱到。毛球是人类生命的浓缩，它用一生在陪我们，你应该感谢，却不该强行挽留。话已至此，希望你能早日醒悟向前看。”秦闫站起身，弹落衣上的尘灰，下楼去了。


    唯有秦闫独自下来，在洛凡的意料之中。此前，他已经预想过对策；现在，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登上三楼，见到擎空·凡尔斯倦容满面，头微倾昏昏欲睡。洛凡挨着他的身子坐下，不曾想对方竟顺势倚住自己的肩膀。


    “事到如今，你还想掩饰什么呢？该道出真相了吧。”


    “我真的还好……歇会就没事了……”


    瞧这说话有气无力的，傻子都不会信。“……我看你快歇菜了还差不多。”洛凡轻轻握住对方的手，“你得想清楚，拖太久就很可能演变成以命换命了。毛球在此住了十余载，我们……早就把它当家人了，又怎敢轻言舍弃。但是……”他不愿再说下去，遂转移了话题，“别再隐瞒了，没多大意义。”


    擎空·凡尔斯经不住洛凡的再三追问，终于坦白了一切。原来，他一次性注入的能量极其有限，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元神珠则不同，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能量。因而，他将自己的元神珠剥离，暂且寄存在毛球体内。


    “所以，你现在只是一副空壳……对吧？”洛凡明白，对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离了元神珠，他将命不久矣；可如果收回，便无异于直接夺走毛球的生命。


    渐渐地，擎空·凡尔斯连回答的气力都没有了……情况不妙。洛凡当机立断，背生羽翼欲以最快速度带他到楼下，收回元神珠。


    “不，不要……”擎空·凡尔斯用尽浑身解数，拼了命也想阻止洛凡，“我可以的……相信我……”


    “你这又是何苦呢……也罢。”洛凡叹息，而后同擎空·凡尔斯相拥在一起，将自己一半的灵力分给了他。“我不清楚可以延续多久，但起码能保你一时半会。”


    “……谢谢。”他稍作调息，状态明显好转。


    “好啦，跟我们一起走吧。我的父母亲或许今天就回家了，你想单独面对他们？”


    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洛凡所言极是，擎空·凡尔斯应允了。“不过，有些话我想问你。你曾经那么排斥我的力量，不太可能还去刻意修习吧？为何……”他抚了抚对方温热的羽翼。洛凡能够纯熟地运用某项能力，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是没有。似乎随着年龄增长，就自然而然地掌握了。”


    “那……你是否感觉到有什么不同。”擎空·凡尔斯悄悄读取了羽毛隐藏的信息。至此他才察觉，洛凡的体质正逐步偏离人类，越来越朝着精灵的方向转变。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洛凡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我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快得多。考虑到它跟血小板有关嘛，我去医院检查过了，结果并非血小板原发性或反应性增多。虽然查不出原因，但也不算什么坏事吧……好歹我的生存能力变强了。”


    精灵的自愈能力当然不是人类可以相提并论的。“洛凡……你想过永生么？倘若不出意外。”


    “永生……自古以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谁何尝不想呢？”洛凡时不时抱起一两只兔子放回窝里，最终仅剩下擎空·凡尔斯怀中的两只。“可是，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这根本就无法实现。你那么热衷于我们的古代史，想必也看过皇帝要求方士炼制的所谓‘长生不老药’，要么服用后中毒身亡，要么偶然发明了火药的相关记载吧？作为一名医学生，纵使我曾经亲历过一系列怪力乱神的事件，我仍是无法信服……说来，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没事，一时兴起而已。走吧，下楼。”擎空·凡尔斯找来笼子将那一对兔子放了进去，而后提到楼下。


    到了院子中央，见一辆铭灰的凯迪拉克正停放在门口。


    “都准备好了是吧？那就出发。”秦闫坐到驾驶座上，招呼一行人上车。他一开始还真没发现什么，直到大家都上了车，才通过后视镜注意到擎空·凡尔斯将毛球以及兔子也带上来了。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犬占去不少空间，怪不得副驾驶座的洛凡都快淹没在擎空·凡尔斯的羽翼里了，洛兮玥也只是勉勉强强趴着窗挤在后排。


    “等等，毛球就算了，你带兔子干什么？莫不是要……”秦闫险些把“炖了”的想法公之于众，这会儿堪堪咬住舌尖才没给自己招来一场鸿门宴，“要……送出去？我先跟你说好，咱们最后是要去的火锅店，会不会给狗放行我还有点数，但兔子……你想想你们以前干过的沙雕事迹吧，到底还是寄放在前台，我真怕火锅店也给你一筐萝卜，这儿可没地方放了。吃个火锅这么声势浩大，你要我们当那条街最靓的仔吗？”


    “行了，大不了我不进去就是。真怀疑你是敦煌来的。”言尽，擎空·凡尔斯往车窗挪了挪，打开一道大小适中的缝隙。


    汽车飞驰过的道路，铺满了鞭炮的余烬，空气中充满着浓浓的硝烟味。幸亏近年来环境污染有所改善，对于春节期间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也就相对宽松了些许。人皆道，传统的年味又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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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八点多钟，洛阳火车站附近旅舍的一套五人间里忙活开了。


    “清铃，你那边已经跟洛小姐联系上了是吧，那有没有什么最新情报呢？”墨雪拉开窗帘，暗沉的房间总算增添了一丝光亮。


    “报告——他们一家动身去洛阳老街玩了！”清铃快速浏览所有的信息，终于从七弯八拐的连篇废话中筛选出勉强算是有价值的内容。


    “诶，墨雪，你过来看看！”往事在网页上搜索了洛阳老街的相关信息，“我们要去的地方……昨晚可是发生了某些有点意思的事情。”


    那是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拍摄现场为流星坠落地点。“粉色流星？那确实挺少见的。哎？这不是萧记者嘛？动作果然够快呢。”


    “反正就在距洛阳老街不远的郊野……怎么样，咱们去不去？”


    “往事啊，陨石坑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真的以为，还能在里面捡到宝了不成哈哈哈……”墨雪转过头，看了桌上的两瓶啤酒一眼，“可能俗人如我不懂得其中的乐趣，我还是更愿意去送假酒。”


    就在两人谈话的工夫，星空突然也凑了过来。“那个视频我也有看到，才没过多久就又刷新出一个！有人可能真的是捡到宝了……！”


    听罢，墨雪愣了愣神，又继续看下去。视频中，萧华向观众展示了一颗青蓝色的菱形水晶，并且说不久后要交给相关专家进行鉴定。水晶表面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是如此的璀璨夺目。


    “我怎么感觉……似乎在哪见过？”墨雪脑海中灵光一现，“这……这个也太像时空之石了！莫非……快，赶紧找一下萧华的联系方式，千万不能让他转手！”


    “嗐，慌里慌张的干嘛呀？”伊诺此时甚是悠然自在，恰恰与墨雪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视频下方不是有作者资料吗？去他的主页看看，应该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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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洛阳老街丽景门区。同萧华取得联系后的一行人，准时到一家名为“书亦烧仙草”的饮品店赴约。


    “我的天——太好看了这男的！不愧为米斯的对应！”见到萧华本人的第一眼，墨雪就犯了花痴，把正经事给忘了。


    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也是厉害。至于萧华的发小——陆铭峻，对此就颇有微议了，占有欲极强的他，甚至将某人列入了防范名单。


    “墨雪，我们到这里的目的，好像不是来看帅哥的吧……”往事暗地里掐了某人一把，“快抑制住你自己，这么多人还看着呢！”


    “几位，请问需要来点什么？”这时，面带职业微笑的服务员走过来，倒是适时地解了围。


    五人看了看菜单，皆不约而同地一眼便相中了15元一杯的黑糖小芋圆奶茶。萧华和陆铭峻则比较随意，于是一桌七人全都点了同款奶茶……至今犹记，当时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显得有些僵硬了。


    “……所以说，你们专程前来，就是为了它？”萧华将时空之石拿出来放到桌子中间，一手托着腮，另一手偶尔轻叩那颗流光溢彩的青蓝水晶。


    “可我们还没对它做过检测，担心里面可能含有某种放射性元素……毕竟是天外来物。如果真的有，长期带在身边，恐怕会对你们的健康造成不利影响。”陆铭峻推了推轻薄的黑框眼镜，接茬。他不时地用吸管搅动着剩下的半杯奶茶，却是再没有喝下一口。


    “您是考古学家嘛，对出土文物进行清理工作的过程中，时刻都要保持警惕，这个我们能理解。不过呢，说到底我们也是洛凡少爷的朋友，该怎么做心里还是有数的。”往事接着又看向萧华，“洛凡是什么人物，您该很清楚了。对吧，萧记者？”


    “洛凡……？好，我知道了。虽然如此，但还是想说些聊胜于无的话，那颗晶石你们一定要小心收好，建议最好是装入封装袋。”萧华喝完奶茶，起身离座，“那我们就告辞了。”


    “服务员，买单！”陆铭峻一看这情形，早已心领神会自己该干什么了。


    “先生您好，你们几位共计消费了105元。此值新春佳节之际，在本店消费还可享受优惠，所以收款100元即可。请问是要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伊诺注意到，陆铭峻掏出一张崭新的红头，并递给服务员时的手在微微颤抖。其实人家并不缺钱，只是一想到要为另外几个素不相识之人代付，就觉得莫名委屈且悲哀。待他们走远后，她才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这样混吃混喝真的好吗……感觉他有点惨啊。”


    “还好吧？这点才占人家月收入的多少？肉疼，也只是一时的。”清铃应道，“况且，我们好像什么也没说啊？”


    星空拿起桌上的时空之石，打量一番：“嘿，墨雪。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了吧，你为什么非要这块石头不可呢？难道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目前还只是猜测。来，你们都凑近一点，听我说。今晚，我们分成两组行动。往事，你带清铃还有星空，到流星的坠落地点找找，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to be continued)


    虽然现在已经是初五的午夜时分了，但还是要说一声：新年快乐哈！


    如果米娜桑宅在家很无聊的话，不妨翻看以前的章节，重温一下。以及，墨雪在此力求推荐和评论啊啊啊！（恶龙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