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说：“小孩子胡思乱想，没什么。”


    步天歌关掉吹风机，电动机即刻消停，她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不是没什么，是你不敢和我说。”


    沈梵抬眼，语调淡淡，“你想多了，是真没有。”


    步天歌将半干的长发捋散，身子一斜靠在沙发边沿站立。


    她把手伸到他眼前，让他的五指与之相扣。


    “做我的影子，很不甘心吧。”步天歌笑了笑，说。


    沈梵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步天歌微抬下巴，暖黄的灯光洒在脸上，融融似春日。


    她惬意地长舒一口气，说：“这么冷的夜晚，适合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沈梵盯着她，忽然开口：“放过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你又在说什么呢？”步天歌歪了歪头，故作疑惑。


    沈梵加重语气，“不要打小家伙的主意。你想对他做的，都在我身上做好了。”


    步天歌低低笑道：“可我舍不得。”


    沈梵拽了下她的手，步天歌身子一仰，跌进他怀中。


    冰凉指尖轻轻触碰脸颊，沈梵垂眼与她对望，银眸深处写着戏谑。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那就吻我一下吧。”


    “好。”步天歌粲然一笑。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步天歌枕着他的胸膛，懒洋洋道：“我爱你。”


    沈梵却说：“不，你的心另有所属。”


    “你怎么知道？”


    “我能读到你的想法。”沈梵刻意停顿了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从你的眼睛里。”


    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山川、湖泊，和这个世界无上光明的未来。


    而这，就是我将一切献给你的动机。


    三十年后。


    登山靴攀碾碎落叶，脚印沿着山径一路延伸，在一处幽静别院前戛然而止。


    作家推开柴扉，一个声音自中门里传出：“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作家高声应道。


    她踏着盈阶苍藓，一步步穿过院子，跨进门槛。


    随着步步深入，她的心潮也变得愈加澎湃起来。


    因为，她将为一个拯救了全人类的英雄作传，她将触摸到奇迹中的奇迹。


    别院的女主人早已沏上一壶热茶，端坐在藤椅中等候她。


    作家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她咽了咽口水，明明早已排练过千百遍开场白，临了却还是怯场了：“您好，我是……”


    女主人笑，“不必介绍了，我知道。”


    作家也笑了，在她对面坐下。


    她眼前的女主人年届花甲，笑容恬淡，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让人难以与昔日铁血的领导者联系起来。


    “哪有什么奇迹。”步天歌说，“我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作家不敢置信，“可您研制出了病毒疫苗，拯救了全人类哪！”


    并且，在末世终结时功成身退，择山林隐居，留下了流传至今的佳话。


    步天歌说：“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用我一条生命换来了末世的结束，梦醒以后，我决定用一生向他赎罪。”


    作家不禁道：“可这只是一个梦吧？”


    是啊，这只是一个梦，可还有什么能比梦更真实呢？


    茶烟袅袅，步天歌伸手拂去热气。


    翠玉般的茶汤微漾，她对作家的话避而不谈，转口道：“茶好了。”


    （第二个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