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斯喊道:“团长。”
神智被猛地唤回,步天歌轻抚太阳穴,那里几乎炸裂的疼。
“团长,您没事吧?”赛斯用触角碰碰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
步天歌站起来,赛斯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刑场。
他忽然单膝下跪,说:“属下办事不力,请团长责罚。”
步天歌没有回头,声线冷淡,“你知道就好。”
她每往前走一步,幸存的联盟军士兵便后退一步。
人人都觊觎通缉令上的巨额赏金,可当机会真正摆到面前时,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望而却步。
步天歌微眯着眼,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滚。”
军士一动不动,致敬一般目送她走进战舰,操纵那黑色的庞然大物升空,离开这座被恐怖包围的行星。
控制中心这才发出命令:“启动一级防御警戒。”
是防御,而非反攻。
他们曾主动挑起事端,企图将佣兵团一网打尽,眼下却只希望自保。
着实可笑。
战舰内。
步天歌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
外套之下,凡是衣料没有覆盖到的皮肤,都悄然被血丝爬满。
在对她的身体全盘检查过后,零号ai警告道:“团长,您的身体机能在迅速衰退,您不能再动用能力了。”
“知道了。”步天歌漫不经心地点头。
一百年前,以开发人类潜能为目的的天文计划被迫中止,本该被作为失败品销毁的她得以幸存。
后来,她花了三十年时间抹去实验记录,清除一切可能的知情者,将自己的过往尘封起来。
她答应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能力。
但现在,她想,是时候了。
恋人也好,对手也罢,无论哪种身份,他突然甩手不干了,留她一个人独活在这么大的、还在向外膨胀的冰冷的宇宙。
这算几个意思?
零号ai将密讯标红置顶,问:“团长,请问您还要解码这封密讯吗?”
步天歌轻触光屏,将它彻底从待办列表中删除。
“团长……”零号ai愕然。
“没必要了。”步天歌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怕我控制不住,把他用命守护的联盟毁了。”
她厌恶这个荒唐的世间,也厌恶为实验而诞生的自己。
可她所憎恨的一切,偏偏是他的信仰所在。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混蛋呢?
步天歌关掉待办栏,打开通讯系统,零号的全息影像在光屏上出现。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冲着光屏行了个礼,“团长,什么事?”
步天歌看着他,语气和以往吩咐任何一件琐事一般平常,“佣兵团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零号从椅子上站起,高声道:“团长,您不能去!”
“我知道佣兵团离不开我,但是……”
步天歌揉揉额头,血管暴起的手背把零号吓了一大跳。
放下手,她淡淡笑道:“看到了吗?我活不了多久了。总有一天你们要脱离我的庇护,学着自己活下去。
“而我,也该做一些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再去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