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风骨清雅,本该如光风霁月,却偏一身红袍,眉梢眼角流转妖冶笑意,更胜中天血月。
步天歌眯了眯眼,问:“楚盟主,这便是你等候已久的通天门主罢?”
楚侠风颔首,叹息道:“通天门主本事通天,恐是一场恶战啊。”
步天歌侧首看向他,眼神暗藏深意,“十八年前无情剑大败天涯一刀,由此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十八年后竟却怕了这小小蟊贼?”
听到她提陈年往事,楚侠风有些许不自然。
尽管他很快掩饰过去,却没能逃过步天歌的眼睛。
她就知道,这之中有隐情。
收拾好自己的心绪,楚侠风苦笑道:“十八年了,流光容易把人抛,姑娘,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把无情剑吗?”
“盟主宝刀未老,何必妄自菲薄?纵使今非昔比,一切还有在下。”
步天歌笑了笑,自腰间抽出佩剑。
剑锋明净,映出一袭血红衣袍。
猎猎红衣逼至眼前,步天歌一把推开楚侠风,凝真气于剑刃,抬剑相格。
只听金属碰撞,刀与剑交错在一起,将日光迸射成快刀银光。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狐狸般的长眸盯上步天歌。
步天歌不退反进,黑瞳凌霜,傲然与之对视。
一道真气横空扫过,红衣人后退一步,挥刀将之劈开。
真气的余波冲上擂台,尽管已被无限削弱,所到之处仍是一片狼藉。
步天歌拄剑凝神,眼前仍是那如妖似魅一瞥。
这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艳了,且是透骨生香的艳,勾魂却不媚俗。
教她一个女人情何以堪?
交手时两人近在咫尺,除了他的眼神之外,步天歌还注意到一点——
此人用的是刀。
这样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
尽管面孔可以改易,身形和举止却是无法彻底改变的。
想来卿玄在平日里刻意塑造自己白衣执扇的形象,正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惜,欲盖弥彰。
片刻喘息之后,步天歌扬声道:“通天门主?我看不过如此。”
“只是本座不忍伤着你罢了。”红衣人勾唇浅笑,语气诡魅,“小姑娘细皮嫩肉,伤着了怪可惜的。”
步天歌在心底冷笑,你给老子当头来的这一刀可不这么说。
她将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化被动为主动,提剑侵身而上。
一阴一阳两道真气针锋相对,擂台很快化作废墟。
步天歌端详着那双眸光潋滟的眼,道:“国师,换了副面孔,真当我认不出你?”
卿玄并不意外被她揭穿,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纠正她,“陛下此言差矣,这才是臣的真正面目。”
步天歌挥剑道:“无所谓了,我会在乎一个死人的长相吗?”
“说不定呢?”卿玄笑了笑,将她的剑挑开。
刀芒势如破竹逼向眉睫,步天歌不退不躲,直直送出一剑。
剑意贯穿卿玄的肩头,刀锋也不遑多让,在她的手臂上割开深可见骨一道伤。
卿玄后退一步站定,轻抚肩头,点点红梅攀上苍白指尖,触目惊心。
血染红衣,却不知血与红衣何者更艳。
步天歌捂住手臂,撕下一块衣摆包扎伤口,再以真气暂封穴道,整个过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们都是一类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看谁狠得过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