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歌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转口道:“老爷子不必多心,我并不想把它说出去。”
“你当然不用说出去。”江老爷子冷笑,“你抓到了我的把柄,想怎么威胁我都可以。”
步天歌笑了笑,说:“您把我想得太狭隘了。我是受了委托来捉鬼的,这只鬼在您心里,您把它说出来了,我才能捉。”
沉默良久,江老爷子抓着拐杖在地毯上一砸,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悲恸。
“我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并非贪图这一二十年寿命,是烟儿尚幼,我不敢走啊。”
他颤颤地抬起眼皮,全然没了位高者的威严,“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那索命厉鬼再等等?只要看到烟儿成家,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步天歌依然微笑,“老爷子,江家确实藏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不是鬼。”
一个医生如果想要谋害自己的患者,他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
可是年轻的医生并没有这样做,到最后,他哪怕伤害自己,也没有想过报复。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变成索命的厉鬼呢?
上大学时,每一个医学生都发誓“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之死靡它,但总会有人用一生来践行这条誓词。
步天歌自认是个小人,但她尊重真君子。
江老爷子一辈子浸淫在尔虞我诈里,显然不相信被他逼死的人会轻易放过他。
他讶然道:“我不止一次梦见那个人变成鬼回来索命,这宅子里的不是鬼又会是什么?”
“是你的罪。”
步天歌说着,意有所指地一瞥客厅出口,“不要给您自己找借口,江云烟早就不是孩子了,您却还把她当孩子惯着,您这不是爱她,是要害死她。”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从小没了亲生父母,也只有我疼她了。”
步天歌淡淡道:“老爷子,她是个独立的人,不是长在你身体里的寄生虫。”
系统:“宿主,您今天头顶有点亮。”
步天歌:?
系统:“您看您头上那个又亮又圆的,像不像圣母光环?”
步天歌默。
她说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指望江老爷子能回心转意。
对方不是莽莽撞撞的少年人了,要是几句话就能说动,他会二十年不改初衷吗?
江老爷子面色难看,强行将话题岔开,“步大师,家事不便多谈,请问大师什么时候能把不干净的东西驱走?”
步天歌说:“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告诉您答案。”
过道。
江云烟趴在墙后,凝神屏息偷听客厅里传出的交谈声。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音色清冷,隐隐带着不悦。
糟了,被发现了。
江云烟慌忙抬头,在看到来人以后愣住了。
“钟医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干涸的血一样暗红,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的眼睛是这个颜色的。
钟怀风置若罔闻,极度不耐烦地道:“回答我,我的话不问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