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带了两个红泥小炉进内院,对外说:“大奶奶这几日叫冷,备了银丝炭取暖。”
今晨陆平、红梅出门一趟,不仅买了两个红泥小炉,还买了两麻袋银丝炭回来,这样的说辞,其他人也不疑有他,虽然天气转暖,可冯昭病了。病人原就体弱,自比不得健壮人,自然也无人怀疑。
燕儿见陆妈妈与往常一样,拧着一包药去小厨房煎药。
通常煎药时,陆妈妈加了水,待水煮沸,就会改成小火,叮嘱小厨房的婆子帮忙盯火,就会预备晌午吃的食材,还要按照冯昭的口味喜好订下菜式。
陆妈妈转身去预备食材,只得灶上的婆子在,婆子又要做饭,又要洗菜,燕儿趁着这当儿溜了进去,借着与婆子说话闲聊的空儿拿着药粉,刚拿着药包动手倒药粉,就听到桔子大叫:“燕儿,你干什么?你在大奶奶的汤药里下毒?”
前院的管事婆子吓了一跳,就见桔子冲进小厨房,当场从被吓呆的燕儿手里抢过纸包,还收集灶上的药粉,因为发现得快,就连药罐边沿都有粉末。
管事婆子生怕扯上自己,恶奴害主,这个罪名是可以直接打杀的,她一人的性命不要紧弄不好还会牵连到家人。她还有儿子、儿媳与两个孙儿,只是儿子一家都在乡下庄子上,为了自保,她必须站在桔子这边指证燕儿下毒。
冯昭讲完,又道:“妹妹问,我为何猜到?很简单,药粉必须与风寒药材混于一起才会变成含有寒毒的汤药。她连续做了好几次,一直未被人发现,就连旁人也不曾怀疑,她的胆子大了,自然毫无警惕与防备之心。”
害人如同偷盗,第一次做坏事总是提心吊胆,若第一次得手顺遂,而行坏之人就会心存侥幸,最后也至胆子越来越大,大到再无顾忌。
记忆里的冯昭,直到死前才被胡秀秀告知: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人为,而非偶然。冯昭一直思忖其间的关键,她与其他的穿越者不同,她适应得更快,她用三日的时间说服自己来接受现状。只是莫名的,她又觉得这里的一切很熟悉。
燕儿放松警惕,下药这种事对她而言是很容易的事。
冯昭病了几日,几乎每日就要换一副药,一副药煎上三顿就要倒掉。故而,下药之人必须在每副药新煎的那顿就下药。
冯晚沉吟道:“所以姐姐故意放出消息,说你换了郎中亦换了药方,为了让姐姐中毒,她必须继续下药?”
冯昭点头。
她布好了局,又刻意叮嘱了陆妈妈与几个丫头。
陆妈妈是离开了,可桔子却躲在暗处盯着,就等有人动手,第一时间来个人赃俱获。冯昭原是准备好几日的时间,她真正吃的药,是不会在小厨房里熬的,小厨房里的药只是做样子,掩人耳目,就为了诱人上钩。她服食的药,其实用红泥小炉在陆妈妈的屋子里煎,陆妈妈离开小厨房回来,其实是在她屋里悄悄煎药。
冯晚咋咋舌头,“姐姐这法子可真好,如果换成我,就想不到这些。”
冯昭无奈苦笑,“姐姐嫁错了人,我不想妹妹也走我的路。妹妹他日莫被男子的英俊外表蒙蔽,越是英俊、越有才华的男子就越是虚伪,越是薄情寡义。”她心头一沉,轻声道:“新婚那夜,他酩酊大醉,五更天时,我见他睡在偏厅暖榻上,一只胳膊掉在榻上,想着他睡得不舒服,就随手扶了一把,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