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已经毫无意义。在任何剧本里,现在这种形势只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接受的闭上眼睛,二是......
“咣!”尔雅摔下房顶撞到地面时发出的一声闷响清晰可闻。
秦商维持着推他的动作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有些慌张的喊道,“来人啊!!”她发誓她并非真的想把他推下去,只是在不想甩他一耳光的情况下,唯有用手挡在两人中间,结果竟然没有把握好力度将其推下了房顶。这房子虽然不高,但这样摔下去也是非残即伤。
闻声赶来的下人在她的示意下先去扶起似乎摔伤了的腿的尔雅,刚好也在这附近的秦陵轻松的跃上房顶,四处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梯子才好奇的问道,“您是怎么上来的?”
“尔雅带我上来的啊。”她蹲在房顶忧心的看着下面的情形,不时激动的指挥着,“你们别碰他那条腿,先叫大夫过来。”
“哦。”秦陵站在她身边歪着头想了想,“既然他轻功那么好,怎么这么轻易就能摔下来?”
这个问题倒是一直处在慌张状态的秦商没有想到的,不过回想一下刚刚的事情,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是因为我。”
“公主......您想做什么还是找个房间比较好,这屋顶......”他显然误解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那我下次矜持点。”她倒是不难猜出他想到哪一方面了,但也没有耐心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些什么,爽快的让他揽着她跃下房顶,这才问道,“你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
她“特赦”了这些人不必在拘束着不谈诗书,所有人便都去见识了一下李辰卿向颜央挑战的场面,唯独眼前这个人倒是没有参与。
“我跟文人墨客合不来。”多日没有走出屋子,秦陵趁此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她投来好奇的
目光才又接了一句,“此前我确实是个文官,但我并不是一个文人。”
“你们真的都很奇怪。”对此,她只能撇了撇嘴表示不解。
此时大夫也终于匆匆赶来,仔细查看了尔雅的伤势后一边处理一边摇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因为落地的姿势问题,尔雅伤的不止是腿还有一只右手,不过幸好只是几个手指的关节脱臼。就是这个大夫显然不太会接骨,琢磨了半天都没有下手。趁着他还在犹豫,已是一身冷汗的尔雅果断的伸出完好的左手捏住右手手指,一气呵成几声骨响,又是一个完好的右手。秦商看得心惊,刚想交代他小心些,却见他一脸愧疚的看向了她,“对.....对不起.....”
从初见时的羞涩到现在的愧疚,面前这个少年在面对她时总是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好。虽然秦商也很诧异刚刚在房顶时他是哪里来的勇气俯身吻她,但看着他现在这无辜的神情,还是把刚刚的事情归为了一场意外。何况还是她把他从房顶推下来的。
“那你就好好养伤。”鉴于他的房间离这里太远,她干脆就在这个院子附近给他找了个房间住下,等看到他安稳躺到床上后才放心的准备离开。
“公主。”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怎么了?”她好奇的转过身看他。
床上的少年眼也不眨的看了她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没什么.....”
她隐约能察觉出他想说的话绝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如今见他没说,便也松了一口气,“我去找你哥哥来看你。”
颜央被李辰卿纠缠了许久,还是由静好做主要求很久没吃饭的李辰卿先去吃点饭歇着,一众人等才散了场。听闻尔雅受伤消息的颜央朝着这边的院子赶来,秦商急匆匆的想去东院去找他,两人刚好在府里的一条偏僻小路上撞见了。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她刚傻乎乎的问出了这句话后就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蠢。虽然这条通向东院的捷径小路很少有人会走,但这里曾经是颜府,颜央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家里的路。
万幸的是,颜央并不是那种会为一句戳中痛处的话就在意的人,反倒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刚刚的事,谢谢你那样说。”
秦商再次捂住了发烫的面颊,无论怎么回想,现实里说出那些如同台词一般的话还是很害羞的,而且她也不愿总是听到他的道谢,“你为什么总是拿我当外人。”
“我没有。”
“你有。”她严肃的指出问题所在,“不要总是谢我。”
虽然说一声谢谢是基本的礼貌,但基于他们两人的关系来看,秦商还是能分清什么是礼貌什
么是疏离。
“是。”微微垂下眼眸,颜央的语气果然不再像是听从了命令,而像是答应了女孩子撒娇般的请求。“我知道了。”
他的这种语气换来了她不自觉的结巴,“那......那你快去看看尔雅吧。”
“尔雅怎么会从房顶摔下来?”说起这件事,他不由困惑。
“因为我失手推了他一下。”她为自己的冒失而露出了惭愧的表情,但却省略掉了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说。毕竟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她一点也不想把刚刚差点发生的那件事情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许是颜央一眼就看出了她有所隐瞒,对她这个模糊的答案也体贴的没有追问下去,以一副不疑有他的表情对她笑了笑。
“我去看看那个傻书生。”他没有拆穿她,她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说下去,随便寻了个理由便迅速的溜走了。
当然,在有些昏暗的环境下,刚刚的她根本没有看到颜央抬眸间微变的眼神。
*
在李辰卿终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奋力苦读后,公主府也总算清静了一些。
“你把他赢了?”趁着阳光正好,在院子里荡秋千的秦商很是惬意的问道,“我看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很失落的样子。”
“以他的文采,高中并不难。”刚在一旁书案上铺上画纸的颜央很委婉的认可了她的结论。
“画画?”她扭头看到他在做的事情,不由来了兴致,“画什么?书上说你画的最好的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什么书?”
“什么画?”
柳知秋和颜央异口同声的开口问道,只不过前者问的是第一句,后者问的是第二句。秦商愣了片刻,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她是没办法直说那本史书的存在的。
“现在市井间杜撰的闲书怎么什么都敢写。”万幸的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颜央已经眼都不眨的用一句话就将这件事蒙混了过去。
柳知秋完全没有怀疑,反倒跟着感叹道,“难怪我没有听过你这幅画。”
“原来你还没有画那幅画?”这下子轮到秦商诧异了。
“没有,不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句诗倒是不错。”说着,颜央看了眼另一边的琴瑟与静好,“里面还有两位姑娘的名字。”
“这是《诗经》里面的一句诗。”她困惑的盯着他,然后又看看柳知秋,“你们没听过?”
两人对视一眼,皆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这确实是个没有《诗经》的时代,颜央也没有画过以那句诗为题的画作。难道那本史书又错了?秦商的脑中闪过千百个疑问,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给琴瑟静好取名的灵感就来自他那幅不存在的画,只有勉强解释道,“这也是我之前听过的一句诗。写夫妻和睦生活,感情诚笃......你要画什么?”还没说完,她发现他已经在画纸上落笔。
最终回答她的是在不知几柱香之后终于画好的一幅画。画中的桃树下摆着一琴一瑟,琴边的少女接过丈夫递给她的桃枝,人面映桃花,眉眼里尽是幸福的笑容。
桃树是公主府院子里的这棵桃树,少女是她,而那个男子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既然您喜欢这句诗,那这幅画就叫《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最后,颜央在画纸上写下了这八个字。
几乎就是在他收笔的一瞬间,秦商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有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一些事情,“原来这句诗是我告诉你的。”
“当然是您告诉我的。”他不懂她为何如此惊讶。
“怪不得你会知道,怪不得......”回想起初在史书上看到这幅画的名字时的困惑,恍然大悟的秦商在感慨之余却深深觉得有种后背发凉的惊悚感。
因果循环,终点即是起点。
既然她在穿越后所造成的后果已经被记载在了史书上,那说明史书上所写的一切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的未来。有一些事情无论发生怎样的改变,最终都会以史书所记载的为结局。就像是她为了改变他的命运提醒他小心女子,结果他还是落得了这般下场。
命运和历史一样,或许真的都是不可改变的东西。
“您不喜欢?”见她脸色那么差,颜央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会不喜欢。”在既定命运的衬托下显得渺小无比的秦商勉强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画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那只有背影的男子一身白衣,正像是当年两人在猎场行宫的竹林里相见时的他。那是他第一次直白的点明她心中所想然后回应了她,她到现在仍记得那时仿佛世界只剩下心跳声的感觉。
竟然画的是她与他。秦商不由自主的就咧开了嘴角。那时的他能用几句话让她的天空都亮了起来,现在同样能用一幅简单的画驱散了她心中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的不安。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就算是为了他和她之间能够真的像这画中所画的那般美好,她也要与这既定的命运搏上一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