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朝那些一心报效国家的大将军相比,他远不如那些人伟大无私。
否则,知道姝儿一家要被流放的消息,他怎么会考虑都不考虑就打算跟着她们离开呢?
他若是一心为国的将军,他应该长留在朝廷,一有战事就立刻奔赴边关才是。
他将这张画像卷起来放下,又从盒子里取出另一张。
这一张画像上是个七八岁的男童,他瘦瘦弱弱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可那双眼睛却狠戾如狼崽子一般,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择人而噬的凶狠感。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脚上的草鞋也已经被磨破了鞋底,他手里拿着一个沾了泥土的馒头,一看就是个乞丐,在捡人家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馒头吃。
燕九澜看着这画像,不禁失笑。
他的姝儿,还记着他当年狼狈的模样呢?
他自己都快忘了那时候做小乞丐的他是什么模样。
嗯这种黑历史就不要看了,他默默放下,又拿起下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上是两个人。
仍旧是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将馒头外面那层脏了的地方撕掉了,将里面雪白干净的部分递给了比他矮小许多的小女孩。
小女孩低头甜甜的啃着馒头,他则背过身去,偷偷摸摸的吃那些沾染了泥土的馒头皮。
明明是一幅静态的画像,可愣是能叫人从这画像上看到浓浓的亲情,那是宛如兄妹俩的两个小乞丐相依为命的日常。
那是做哥哥的时时刻刻都在呵护妹妹的日常。
燕九澜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个甜甜笑着的小女孩,轻声笑道,“明明是画的你自己,可这笔触这线条要粗糙多了,远没有画我时那么细腻……姝儿,你是有多喜欢我啊,嗯?”
昏黄的烛火下,他一张张翻看,将他家姝儿对他的满满爱意尽收心底。
歇息时,他把木盒子也抱去了床上,睡着了也紧紧抱着它,没有放松分毫。
仿佛那木盒子就是他的姝儿,是他的命。
……
两天后的早晨,章玉容乘着马车来丞相府找甄宝姝。
她是被甄宝姝邀请来的。
那天晚上燕九澜不是让甄宝姝找几个小姐妹一块儿祥云观上香么,甄宝姝就分别给甄宝婵和章玉容下了帖子邀请两人。
甄宝婵是亲大姐,甄宝姝知道,不管外面传得再难听,大姐也始终疼爱她这个妹妹。
除了亲人之外,就只有一个章玉容能不顾忌外界的传言欣然赴约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只有章玉容给甄宝姝写了信安慰她哄她开心,除了章玉容,满京城也没有人肯搭理她,连看她一眼都嫌脏。
丞相府里,唐玉娇正点着甄宝姝的脑袋,无奈的说,“都说了让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你非要出去,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甄宝姝抱了抱她,低声撒娇说,“娘,燕哥哥说今天会让大家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得去,否则让我一辈子背负着污名,我可不愿意。”
唐玉娇轻哼,“可是你去祥云观这一路上,会听到多少难听话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