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越拿衣服的手僵在了空中。
诗三见状,轻蔑地笑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时,齐巧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打算开口问谁来了,就见凌肃越漠然转身,用冷若冰霜的目光注视着她:“你打了诗三?”
齐巧姗身子一僵,顿时明白了刚才的来人是谁,忙解释:“我就是教育她不要让她爷爷奶奶失望……”
“你凭什么打她?”凌肃越厉声打断了齐巧姗。
他的视线极冷,这样陌生而阴鸷的目光是齐巧姗从未见过的。
凌肃越逼近她道:“她——她是我父亲老师的孙女,你打她,万一留了疤,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父亲,你让我父亲如何面对他的老师?诗三的爷爷和奶奶都对我特别好,他们希望我照顾诗三,你却动手打了她?”
“我……我……”齐巧姗一个劲儿向后退,“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说话太气人……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凌肃越冷冷地问,“你知道不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凌肃越最后的话语,是压着满腔怒火喊出来的。
齐巧姗瞬间懵了。
这大概是她和凌肃越结婚以来,第一次,看到丈夫发火……对她发火。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可能跟丈夫关系并不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的女人。
齐巧姗顿时也火了,这么久以来压在她心头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她再也承受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凌肃越,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妻子!”
她哭嚷着道:“我承认我是打了她,可是我是你的妻子,我看不下去你总和她在一起,我看不下去你总为她花钱,我看不下去!”
“你有证据吗?”凌肃越冷冷问。
“我……”齐巧姗气得头疼却又苦于真的没什么证据,“我……我就是看不惯不行吗!”
“看不惯?”凌肃越的视线越发阴冷,“看不惯你就可以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齐巧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诗三的那个包是谁买的?诗三手头的那么多游戏手办是谁买的?诗三的新东方六级保过班是谁给她报名的?”
凌肃越听齐巧姗这么说,哂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的妻子,声音冷漠:“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首先要搞清楚一个前提,诗三——是我父亲恩师的孙女,我高考前我父母忙碌的时候,是诗三的奶奶让我在他们家中午休息,他爷爷对我父亲有知遇之恩,他奶奶对我有照顾之恩,我对诗三好,全部都是礼数范围内!”
齐巧姗一时语噎,但又不肯认输,气得大吼一声:“我管你怎么做!你别挂羊头卖狗肉!”
说着,她急匆匆地沖回了主卧,将房门狠狠关上。
凌肃越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齐巧姗那么夸张,但显然也在气头上,他直接捞起衣架上的外搭,漠然甩门离开。
躲在房间泫然欲泣的齐巧姗原本以为丈夫会来安慰自己,结果却换来了丈夫愤然摔门离去这么个结果,顷刻间,她的泪腺崩坏。
哭了会儿,发现还没人来安慰自己,就冲到储物间找陈月洲。
结果发现陈月洲也没在,这下齐巧姗更委屈了,索性坐在地上抱着头呜呜痛哭了起来。
她和凌肃越相亲时候的那一幕幕景象仿佛此时此刻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个傍晚,刚刚上了一天班的自己疲乏地拖着困顿的身子来到大姨安排好的餐厅里,等待相亲对象的出现。
北川是个继北上广深四大正一线城市之后的第五个正一线城市,这几年国家一直大力扶持,经济一片欣欣向荣。
但由于这座城市既没有北京的首都buff的加成,也没有上海的沧桑命运的积淀,作为一个缺乏浓厚历史背景的新正一线,国家对这座城市的定位更加地偏向深广,却又希望它超越深广。
于是,各种投资创业扶持政策满天飞,工作节奏也是快得离谱,就算她一个没什么乱用的小小文职,每天十个小时的班也有六个小时是实实在在地在忙碌。
好不容易相亲找个了男友马庭,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发现那傢伙竟然有着几乎变态的控制欲,吓人得不得了。
于是,她经常在想,是不是自己选择来到北川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当初来到北川,是因为她越来越不喜欢她自己的家乡的氛围。
她是西安人,西安不是个落后城市,但也绝对不发达,特别是思想上。
它的地位有点像西北地区的深圳,是西北地区流动务工人员比较喜欢的落脚点。
但是,由于这座古城受西北地理位置限制和过于浓厚的历史背景影响,纵使有大量的大专院校,却很少有高科产业的落户,因此,这座城市其实对人才需求量不大。
以至于高知分子即使在这里念完书,大多数也会回家乡或者奔向正一线城市,而真正留在这里落户的流动务工人员的学历素养……从大数据上看,和北上广深完全没有办法做对比。
久而久之,这座城市的经济好像有了点起色,但思想……却和正一线差之千里,甚至产生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