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溪的话,所在之处倒是颇为好寻找,只要下山途中不被天象幻境所迷惑的话,山下碧水,便是了。”
“至于,山路上拦道的精怪灵物,若是有兴致自可玩耍一番满足了要求,让它们放行。若是不喜,自然也可直接将它们灰灰了去,想必是拦不住秋师弟你的。”
祝诗晴缓缓说来,笑看着秋虹。
罗衣一旁把玩着手中羽觞,似乎对这小巧的木制杯子有些兴趣。
却也不知在不在听她所言。
倒是低下的面容上,几缕长发掩盖下也有着那么几分笑意。
想来自家这师弟也是无意间得到进入此中媒介,最多便是会在小西山里星辰阁中寻找些记载的典籍。
却不知星辰里俱是些大路货色,便是当初为了附和建立小西山那位大老爷,各道场山主将自家收集来用之无用的典籍道法填充进去。
虽也有些外人看来,百般难求的东西,但也就是那般,算不上真正的传承之物。
而真正珍贵的典籍秘录,自是存放在各自道场山头之处,那般可以说是道统传承之物自然不会轻易公之于众。
不然,又何显大道玄妙。
更何况,那般根本法诀不经前人引路,怕是连里面一个字都看不到,更别说是参悟修行了。
法诀如此,其它的有关清穹之中隐秘的消息亦是如此。
“师弟独自一人返宗门,无有叶师叔的法令及神识法力,自是打不开道场传承之处的。”
罗衣心想道:“若不是正巧遇到我,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才能知道这些消息呢。”
“而且到了那时,估计也错了最好的时机,得不到什么机缘了。这么说来确实要好好感谢你师姐我才对,若不然,祝师姐才懒得理你。”
她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借此要挟秋虹,让他答应陪同自己前往轮回界中冒险。
秋虹则是细心的听着祝诗晴一一讲述,将天姥山洞天之中,有何机缘该怎样获取,又有什么阻碍,尽数道出。
听来多显繁复,但仔细总结一番,他便得出一个结论来。
那便是,这天姥山洞天中,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之说,最多便是在下山之时有些迷雾幻境遮掩了真正路途。
却也是此山中自然衍化之景象,最多可做些考验之用,却不能真正的伤害到内里修士。
可以说是,让人难得的有些不可置信。
清穹之中,难道真的有没什么危险就可以得到的机缘宝物吗?
若是先前,秋虹自然会回答不可能的。
因为无论是前世话本的熏陶还是今生游走俗世的见闻,都不足以让他相信修行世界里大家能够相亲相爱,能把机缘拱手相送。
毕竟那可是有机会让自己的修行之路走的更顺畅的东西啊,谁不喜欢。
而现在,真实所见摆在眼前,倒是让他不得不相信。
不过,内里平和无甚危险。
想来在外界清穹之时,进入之媒介的争夺也不会少染鲜血就是。
每一个修士的成长,必然是踩踏在其他人的尸骨之上的。
当然底层散修乃至左道旁门互相征战,而九道的幸福却是建立在它界之人的痛苦上的。
两者所在的层次,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仍免不了有血腥产生,但依旧可以说一念之间创造出此般洞天的青莲居士,是个难得的和善之人。
虽为异类成道,但却全无凶厉。
不像是那般狠人之类,生怕自家留下的东西被后人所得,恨不得布下诛戮陷绝四剑阵保护,才觉得安全。
而且听董师兄所言,这位居士似乎在游历俗世之事,创造出不少的洞天福地之辈。
他也不曾将之占据,而是仍由其所在,造福后辈修士。
一念及此。
便道:“倒是希望如此一般的前辈能够多些,大家和和气气的修行又有什么不好呢?”
面上流转几分古怪之意。
却也明了这只能是他一厢情愿,修行资源的问题就注定平和不了。
除非说是,清穹之下能够全面的开放于清穹修士。
如此一来,有了更容易获取资源的地方,自然便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不怕死去探索不怀好意的前辈们留下的秘境墓葬之类。
拼上命,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东西,还得防备着一同探索道友们的背刺。
免得有命得了宝贝,却没命享用。
却是好生艰难。
不由呜呼道:“我辈散修,何时能真正站起来!”
这,却不是秋虹可以关心的到的了。
他一方方锻念的小修,还是且先将眼前之事,握在手中再说。
“秋师弟?”
祝诗晴脸上略带几分异色,问道:“可是有还什么疑问之处。”
应当是听到了秋虹小声的嘀咕,却跟不上他发散的脑回路,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不了。
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祝师姐不愧为曾今进入过一次的修士,门中信息结合自身经历,倒是说的有声有色。
秋虹全然是当成小故事来听,有趣的同时将关键内容全然记下。
所以说有什么疑问那到是不曾,不过是有些许的细枝末节想要问上一下罢了。
此时无有它事,秋虹便不吝赐教了。
不然他也会有些不好意思了。
便开口笑道:“祝师姐,其他之事无所疑问,倒是听你所说似乎此地不禁互相攻伐?而且先前那医家男子也曾说过演道台一物,不知又是般说法。”
虽说那人先前也是有意间散发法力波动侵染了诸多修士,但这也非是术法之列,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既然眼前有了解的人,那自然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免的遇到其他之修,多有掣肘不好相对。
罗衣依旧是安然的坐在一旁,偶尔取上一杯流觞里的灵酒,品尝上一下。
看来青冥里来的真传,无论男女恐怕都是对这杯中之物有那么几分兴趣,甚至于其驯养的灵兽怕也有这爱好。
如今看来,那贪酒的小猫崽五斋,怕不是从她那里学来的,毕竟秋虹可从未在它面前饮过酒,想学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方才罗衣在祝诗晴讲述之时未曾搭话,现在倒是来了那么几分兴趣。
眼神盯着她,似乎在等着答案。
“哦,原是这个啊!”
祝诗晴毫不意外秋虹有这一问,眼睛在他腰上的谪仙剑上打量下,轻掩笑意:
“攻伐斗战自是无所拘禁的,不过此中机缘非是唯一,按理来说只要寻到便能拥有,进内之修也大多知道此般规矩,不会胡乱出手的。”
“也唯有那些乍得好处,不知内情,向来争抢惯了的散修方会行争抢之为,遇到他们时,却是无需留情,随手打发了就是。”
末了,又补上一句。
“秋师弟无需多想,下山之后道路千百条,却是没那般容易碰上的。”
“这样吗。”
未等秋虹说话,罗衣若有所思道:“却是无趣了,我还以为能与他们碰上的。毕竟,我可是看到好几位真传道子哦。”
有那么几分掩饰不住的失落意味。
她所言真传道子,自然是除却了青冥之外的九道真传。
倒是没想到自家的师姐还有这般豪放的心思,想要同其他真传较量一番。
但一想她奋力的要拉着自己去轮回界中冒险,便知道她不会是个什么安分的性子。
有此表现,实属正常。
秋虹倒是希望她能在之后碰到几位它道真传,更她交手斗战上一番,满足了她的兴趣。
反正来说,就算这点神识消散了,也构不成什么危害。
祝诗晴闻言看了眼罗衣,心道自家这师妹果然还是这个有点爱惹事的样子不曾改变。
倒也不觉意外,故道:“师妹想于他们一较高下,倒是剑修应有之情,不过现在却非是时候,在过上些年月或能有此机会,那时......”
“太过久了些。”
罗衣显然知其所言机会为何事,回答道:“况且那时束手束脚的,那能来的爽利。”
祝诗晴点头应同:“这倒也是。”
“莫说这些久远的,还是先说那演道台为何吧!”
她语句一转,又接续到未完的话题上。
显然是不想再多说方才之事,也没有给秋虹解释的想法。
他自是不再乎。
身上之事便够多的了,可不想再去招惹上其它。
便是方才听上一耳朵,便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许是打生打死,他可没心去参活。
将之抛却脑后,秋虹再听所言。
“这演道台一说,却非是这天姥山洞天之物了。”
祝诗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此说在中土神州颇为盛行,不过主要所用之人还是那些诸子学徒。”
“他们在宣讲学说之时难免会遇到其它理念不合之人,而这般争论自然无需上升到刀剑加身、术法飞溅的地步,而是用各自理念互相辩驳,以争取胜过对方。”
“而这演道台,便是他们为此所创出的一门道法,衍化道台,二者争道之时不为外界所伤,当然也亦非绝对。毕竟,修行之中,没有那般牢不可破之物。”
“原来如此。”
秋虹恍然,没想到此物名字如此,却也还是虚幻之物,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便诚恳的向祝诗晴道:“多谢师姐此番解惑了。”
却也不曾做下承诺,许下日后报答之言。
因为这解惑因果自是要算在罗衣身上的,可是不能认错了人。
“师弟客气了。”
祝诗晴清脆的声音回想:“不过是些广为人知的信息,却是无需言谢。”
秋虹报以一笑。
这祝师姐给他留下印像不错,应当是个可以结识之人,日后若有机会再见,那边自是另外一番故事。
“仙府宴要开始了。”
罗衣忽然说道,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客气的交流。
引起了二人注意,一同看向别处。
祝诗晴挥手间撤去笼罩的隔绝传音法术灵光,外界之音再度传到耳中。
先前细听她讲述不曾注意外界,如今得空来,略略环视下,发现了些许不同。
就这一会的功夫,流水两岸便又多了不少的修士。
也应俱都形单影只之故,四处石桌倒也多数被占,少有空闲。
四处一片单人独桌,而他们这三人一起而坐,且交谈的颇为畅快,笑意横生,自然便频频引得了他人注目。
有隔音法界在,他们听之不到内里交谈内容,就更是有几分心痒痒的,想要探知几番。
瞧见祝诗晴动作,自是明里暗里投来几分关注。
秋虹也只当视而不见,毕竟是自己一伙显做出些不合群的举动,倒也不能要求人家不注意。
与他这般多想相比,剩下二人便淡然的多了。
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的样子,大概是罗衣第一次见眼前景象,则是有些新奇的拉着祝诗晴问来问去。
只见,蜿蜒河流尽头处,云雾升腾弥漫,见不清内里是何光景。
唯可见到,一枚枚荷叶之上,盛着种种各色盘子,雕刻绘制淡雅花纹,盘子里则是盛放着样样离奇菜品。
离奇非是指样貌古怪,而是指见所未见,且有各色灵机在其上翻涌演化。
更有甚者,化作翩翩起舞之宫娥仙女,纷飞飘转。
“好家伙,自助。”
秋虹心里升起几分惊讶,暗道这居士也是个雅致爱玩之人。
古来便有曲水流觞传酒之行为流传,如今变化为此般模样,倒也是让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你看这天姥山洞天之中,全无侍女宫娥等等之类人物。
便是那般至少需要是个女子弹奏来,才算的上的赏心悦目之举的操琴弹瑟之举,也只是有两只黑黄大虫来代替。
可想而知,此中情况如何。
若真是由几只直立的老虎端来服侍,那秋虹就可真要吃惊上几分了。
不过,倘若是换成带那么些许老虎特征的虎侍女,那到有些合适。
雅致之中,更有几分别致的意趣。
自是让人心生向往的。
此般想法也只能在自家心头流转,可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如若不然,这维持的淡然形象岂不是一下消失于无。
荷叶随着流水徐徐前来,每过一桌前,水中便会自主溢起一道灵光,托举着盘子飞往桌上。
但似乎,秋虹瞅着,怎么有些区别对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