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灵性种子,转瞬间没入真气内里,在秋虹心神观想之下,开始飞快的交融、变化。
此般变化,由内而外,逐渐生成,便见那道本来是淡青色的青冥真气,在这灵性种子以及冥冥中不可言说之意的加持下,淡淡青色退却,而向无色转变。
但在其流转间,却能见到似有五彩般的光辉,在上游曳。
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其上衍生而出。
秋虹神识不动,坐观这一切的发生。
没有想象之中的困难,此时这道根本法力的练就已经到了尾声,其中真意已成,接下来的不过就是消耗时间,去打磨的过程罢了。
待这道真气中的青色完全退去之时,便就是它成就之时。
原本还会以为这般术法想要化合出法力来,必然是要多费上一番手脚,最起码而言,也得尝试个一二此,有些经验,方好功成。
却没想到,竟是超乎寻常的简单,这倒是让秋虹的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像你汇聚了全身力气打出的一拳,结果发现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让人心生郁闷。
不过这般心情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间,便全然消失不见。
简单,自是有简单的好处。
不用多做几番尝试,正也不是省下了他许多功夫,无消再其上花费掉太多的时间。
如此看来,自家的那点小郁闷,便就算不上什么了。
神识环绕,真气流转。
秋虹默默等到它完全功成的那一刻,便将其引入丹田气海之中,受真气韵养而去。
却是,现在并不打算便以其施展术法,遁入那梦界之中。
在他将曹羊带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危险,即便可能是单独针对于其的,但他也要考虑到是否有波及到旁人的可能。
现在此时,这老松之下非是他一人,田茹与诸般灵兽都是在此修行,显然间,这个时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故而,心神不动,重归静极。
便又心分两头,一边按部就班的打熬真气,一边继续的梳理起自家的剑理来。
待竹林中的野鸡妖打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久。
田茹和高立在老松之上的小鹤儿,便就缓缓的停下身形来,结束修行。
这时,便是往常结束修行的时间了。
长久下来,一人几灵兽便已然是成了习惯,一到了这个时辰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和早早就睁眼醒来的秋虹一道,准备回返。
但今日,却未曾瞧见秋虹和往常一般早早的就睁开眼睛,看着她们。
反而依旧是那般,盘膝坐立于青石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淡然出尘之意,许是此时在修行剑道,亦是不时的还有几许微薄的剑气散发而出。
尚不到伤人的地步,但也能感受的到上面的森森寒意。
田茹和小鹤儿上下对视一眼,都流露出几分不解以及怀疑的神色。
这,却是不像往常的秋虹啊!
她踌躇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该怎样的好。
上前去将自家师兄唤醒,但这般贸然去打扰陷入修行之中的修士,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正待她犹豫之时,秋虹缓缓睁开双眼,放于膝盖上的左手往下一滑,便抵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上面。
“喵呜。”
五斋懒散的叫了一声,似是在回应秋虹将手落于它脑袋上的举动。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其有起身的动作,便听他说道:“早间修行既然结束,那你等便先归去吧,我尚有些事去做,需要再缓上一缓。”
“早食你等分吃了吧,却是无消等我。”
田茹点点头,示意知晓,也没有询问原由,便朝着老松枝干上的小鹤儿招了招手,侧身离去。
“等等。”
秋虹忽然唤住了她:“将它也一并带走了。”
伸手间便将赖在他身旁,不想离去的五斋轻轻的掷了出去,落在了田茹的脚边,继而再度闭上了双眼。
自是没有见到五斋那转首凝望过来的幽怨眼神。
田茹弯腰将这猫儿抱起,便带着飞下松树的小鹤儿沿着青石路,往竹林深处而去。
只余下哒哒的脚步声,在此间不轻不重的回响。
待她们远远离去之后,秋虹调整了一番状态,做好了准备,这才将那代表着游梦术法的一缕根本法力运转而出。
心神相合之间,术法显化,作用己身。
不消片刻,便觉无边睡意袭来,心神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头颅在空中轻点一下,又飞快的直立起,继而又继续的缓缓下落,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是在那无由来的睡意侵袭下,秋虹失去了抵抗,身体渐渐变的松弛,头颅垂下不动,呼吸声也变的大了一些,隐隐的还似乎能听到几许微小的鼾声。
这种状态,想来已然是陷入了沉眠之中,再无意识。
这番,倒是他自从得受叶鸿传法之时,得知入定锻神法后,第一次真正的睡觉。
......
秋虹觉得自己的心神意识,似乎在不断的下沉,四周是五彩斑斓且光怪陆离的光幕,上方是看不到尽头的空洞。
但他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看着那些东西化作流光远去,消失在眼底深处。
他此时很是清醒,甚至觉得要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所以不消片刻,秋虹便得知了自家应是又一次的神魂离体,前往未知之处了。
哦,也不能完全的说是未知之处,那般地界,他还是尚且知道名字,了解一些内情。
但内里真是情况如何,一切俱都是未知之数。
不知自家还要像这般的下沉多久,方能到了地方。
秋虹便也去了初始的慌张,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四处打量起一闪而过的种种光幕,全然将其当做是打发时间的用具。
如此一来,方才不觉无趣。
毕竟,不断的下沉的失重感觉有些不好受,他虽尚且能忍受的住,但还是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这么一瞧,便不知过了多久。
数不清看了多少画面之后,秋虹也渐渐的品出些味道了。
这些五彩光幕上所显示的画面,似乎是无数人梦中场景的一角,光怪陆离、离奇不断,简直不能以常理视之。
什么将身子翻转过来,用手走路的国度,其建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用脚走路太累,号称要解放双脚。
这般的话,脚是解放了,那手呢?
简直就是离了大谱,若非是在梦中,秋虹还真是想不到何处能出现这般的国度。
再一想,他是因为那游梦术法,方才坠入此中,见得此般场景似乎也是应有之事,谁的梦里还没有点往日想做却做不到的离谱想法呢?
便也不在探究内里,权当是看个乐子罢了。
就这样,不知是过了多久。
四周的画面渐渐变得稀少,内容上从凡俗人留恋的财权美色,也便成了一些关于修行上的东西,但非是那般无由来的臆想,更多却是种种人或演练道法,或开炉炼器,或书写符咒,如此种种,不一而论。
这些,虽然正常了些,但却是没有先前那般的有趣了。
但秋虹隐隐猜测到,或许他应是要到了地方了。
果不其然,在其升起这般念头之后,尚未过了多久,忽的他便觉得眼前一暗,尔后脚下生出了踩在实物上的感觉。
四周光景骤变,再无了先前那般种种梦境中画面。
显露眼前的,是一方明亮的天地,只不过天却非是蓝天,而是一片五彩之天,那般颜色像极了方才在那通道中穿行的颜色。
就也不知,二者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抬眼一瞧,便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条似乎是由一个个穿着样貌皆为不同的人,排队列成的长龙。
而在他们的最前端,则是放着一张宽大的长桌,其后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般,但因人排列成的长龙阻碍却是看之不清。
只能见得,这些排队之人,到了桌前,张口分说上一番之后,便会伸手拿上一物,欢喜的离去。
“也许,那前面之物便与我此行目的有些干系!”
心神之中,莫名的生出这般的想法,驱使这他向前去,到那桌前。
而原本和他分说好的,只要他来到这梦界之中,便自会来寻他的曹羊,此时也是见不着踪影,不知是忘了这事,还是另有其它事情耽搁了。
既然现在它没有主动前来,秋虹便决定先上前去瞧上一瞧,也许就会发现上什么。
便是没有,也好比过现在,傻傻站在这里,干等着的要好。
既然难得的来到此般地界,自然是要好生了解一番才是。
如此,日后有机会和玉绯钰分说起来,便能告知她内里详情如何。
这般想着,秋虹拔腿迈步向前走去,越过一旁排成的长队,从他们身边缓缓向前而去。
从一开始,他可就没有按部就班的从队列最后排起一点点向前的想法,他又不是为了取那桌上的东西而来,自也无需遵守规矩就是。
更何况,那般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若真个的走到最后,排队向前的话,那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方才能到了那桌前。
有时候,没有必要遵守的规定,自然无需去遵守就是了。
就像现在一般,无视那些排队人群中投来的异样目光,秋虹自顾的向前走去。
也没有人出来阻拦,只是发现有不少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他。
秋虹不觉有异,依旧是那般向前,只是这地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看起来不太远的距离,他有了约么有一刻钟之后。
看起来,他和那那长桌的距离方才是缩短了一半。
“怪哉,莫非此地设有乾坤法界,能够颠倒认知不曾?”
秋虹小声嘀咕一句,察觉到了不同之处,道:“不过看来,不像是阻拦来人之用,似乎只是为了在恒定的长度内,容纳下更多的人来。”
瞧见那队列之中人影重重,后一个的头都从前一个的胸口里伸出来了,两者还犹然不自知,依旧那般随着队列缓缓的向前挪动。”
暗道一声诡异,秋虹便加快了几分步伐,径直往前去。
待有过了一刻钟之后,他方才站在看似距离那长桌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也不犹豫,又是几步上前去,探头向前一望,这才看清了桌后是个什么情景。
只见,一身高尚不到他腰际的小熊,正憨态可掬的端坐在长桌后面,背后一双透明的宛若蝴蝶翅膀一般的双翅正微微摇晃。
身旁还站着个同样也是不高的小女娃,神作银色衣裙,头戴银钗,看起来精致非凡。
由于那小熊端坐着只能和长桌齐平的缘故,它拿不到长桌上摆放的一些瓜果之类,便是由那站着的女娃拿起,送到它的嘴边。
“我还道为什么到了近前,也瞧不见这桌子背后有什么存在,原来是这般。”
秋虹看着它那模样,不由的笑出了声。
但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似乎眼前这熊有几分眼熟的样子。
此时间,长桌背后那熊也是瞧到了他的到来,摆摆短小的爪子先是冲着前面正在讲话的人说道:“你且先停上一下,待会再讲,一会儿便多算你一枚还梦丹。”
眼前那人喜出望外的看了眼小熊,乖巧的停顿了下来。
秋虹倒是听到了几句那人先前所说之话,是为:“此时中土神州内,诸国并起,百家学说齐齐流传,传说更有大法力、大修士之辈转世于此参与其中,似要重走道途......”
所言之事,似乎是清穹地界内,中土神州所生之事。
正思索着,忽的听到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又见面了,看来她选中的人,便是你了。”
秋虹垂眸看去,只见那小熊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是同他说话,又是同何人!
正要回答于它,便又听到:“对了,此前你于我讲的那个黄粱一梦的故事,很是有趣,我借此将这梦界中亦是改造了一番,你日后有机会自可去内尝试一番。”
“当然,若是还有这般的故事,也不妨同我讲来,自有好处与你。”
这般分说着,秋虹已然是知晓这熊是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