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声音,突然响起!
西门追雪、吕雪君猛一抬头,只见迎面已站着四人。
发言的是一个须眉花白,身穿灰布道袍的老道人,此时两道电目,正紧紧的望着自己!
他身边站的是背负长剑的青云子,和两个劲装青年,金弹于启辉、银剑于启煌。
“大师兄千万不可放过他们!
白云子和公孙泰两条人影,已随声急扑而来!
突然之间,只听“咕咚”两声,站在凌云子身侧的金弹子于启辉,银剑于启煌,同时向后栽倒!
不!青云子脸色倏变,像躲闪暗器似的侧身横跃。
就是须眉花白的凌云子也往后退出半步,大袖一兜,手中敢情抄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大凛,两道目光,闪电般往右侧一片松林中射去。
这当真是眨眼之事,西门追雪、吕雪君同时一怔,趁机往左首树林掠去。
“孽畜!你们往那里逃?”
公孙泰大声厉吼,挟着衣裾飘风之声,往身后追来!
只听凌云子的声音,沉声叫道:“公孙道兄、三师弟快请止步!”
公孙泰和白云子堪堪追出,闻声止步。
白云子站停身形,回头问道:“大师兄,难道发现了什么?”
青云子满脸愤怒的道:“大师兄,方才这偷袭而来的暗器,似乎极为细小!”
凌云子轻轻感叹了一声,用手向倒在地上的于启辉、于启煌一指,道:“二师弟、三师弟、你们不妨过去瞧瞧,就会明白!”
青云子、白云子听大师兄说得如此郑重,不由一齐走近于氏兄弟身边。
公孙泰也不明白凌云子心意,同时俯身查看。
六道眼光,这一投注,不由同时“噫”出声来。
原来躺在地上的于氏兄弟,只是穴道被制,人却并没受伤。
两粒暗器!不!两粒菩提子,却深深嵌在两人胸前“玄机”穴上,连身上衣服也随着菩提子深陷肉中!
“米粒打穴!”
公孙泰瞧得心头大为吃谅,讶异的道:“米粒打穴,已是武林中失传绝学,兄弟还没听见过江湖上有这等身手之人!”
凌云子缓步走近两个门人身侧,轻轻拍了两掌,两粒菩提子应手而去。
于氏兄弟手脚舒展,立时双双跃起,向师傅拜了下去,凌云子左手一摊,掌心赫然握着三粒菩提子,一面向公孙泰微微点头道:“公孙道兄说得不错,这确是武林久已失传的‘米粒打穴神功’,而且对方在同一时间打出四粒之多,所取部位却全是胸前‘玄机’穴,不但认穴奇准,手法也轻重得宜。”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向于氏兄弟道:“你们起来,为师有话要问。”
于氏兄弟答应一声,立即垂手侍立。
凌云子道:“你们方才穴道受制之时,眼珠仍能转动,显示视觉未失,耳朵也同样可以听到吗?”
于氏兄弟躬身道:“弟子除了身子不能动弹之外,眼睛可以自由转动,师傅和师叔们的谈话,弟子也全部听得十分清楚。”
凌云子微微颔首道:“这就是了!”
青云子惊疑的道:“大师兄想必已有所见?”
凌云子摇摇头道:“试想‘玄机’穴为人生三十六大穴之一,如被点中,轻则晕倒,大咳不止,重则立时丧命,辉儿煌儿人虽被制,并无咳嗽,可见拿捏得宜,打中穴道,极为轻微,而两粒菩提子能深陷肉中,则此人内功,又极为深厚,愚兄是因他们既不大咳,想来除了穴道受制,并没晕去。”
公孙泰浓眉一皱,侧目望了大树上那块白布一眼,道:“照道兄如此说来,这施展‘米粒打穴’之人,恐怕就是轰传江湖的‘红叶教主’了!”
青云子和白云子全都脸色大变,两人目光不期向左右两边树林掠去,好像红叶教主就隐身林中似的,大有草木皆兵之慨!
凌云子沉吟道:“那也并不尽然,此人出手,又似并无恶意,好像只是为那一男一女解围而来,近日黄山,已成各方瞩目之地,来人之中,大有不乏奇才异能之土!”
白云子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哦”了一声,道:“不错!那个姓方的小子,着实邪门,尤其那闪避身法,极为奇特……”
凌云子凝思有顷,才道:“此子身法,愚兄也已看到,确实令人费解,但他所使剑法,却是崆峒一脉。”
公孙泰老脸微微一红,道:“这孽畜自称是敝师兄苍松子门下,但所使身法、掌法,却极为驳杂。
白云子接口道:“他掌法似乎和恶穷神归驼子一个路数。”
凌云子仰望了天色,道:“好在古月大师,约在辰时可以赶到,此中许多疑问,只有静待大师来了,才能解答,此时已是卯辰之交,我们不如回去再说。”
公孙泰也因自己两个爱徒,尚留在寺中,并没出来,急于回转。
一行人并没理会“红叶教主”要大家撤出黄山的警告,飘然往五大门派下榻的祥符寺走去。
狮子林前,那方白布,也并没有人把它取下,依然随风飘展,好像它的背面,正在酝酿着一场震撼扛湖的大风暴,但是来黄山的武林人物,有谁肯轻易退出?
西门追雪和吕雪君掠入松林,可也不敢稍息,在林中急奔了一阵,听听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才放缓脚步。
西门追雪想起方才情形,不由低低的叫了声:“吕姊姊。”
吕雪君正在整理着散乱秀发,听他一叫,回头嫣然笑道:“玉弟弟,你要说什么吗?”
西门追雪道:“你知道方才拦着我们的两个的人是谁?他们就是峨嵋三云的凌云子和青云子呀!”
吕雪君点头道:“我知道。”
西门追雪又道:“后来有人在那边树林里射出暗器,打倒了他两个门人,我们才有机会夺路逃走。”
吕雪君点头道:“就是咯,今天要是没有能人在暗中相助,我们还真难脱身呢!”
西门追雪道:“小弟就是想不出这暗中帮助我们的是谁来?”
吕雪君微微一怔,突然眨了几下清澈如水的大眼,思索着道:“不错!我们纵身入林之时,公孙泰和白云子也紧迫而来,我依稀听到凌云子在身后出声阻拦,由此推想,那发暗器的人,可能是大有来头的前辈高人!”
她话声未落,只听身前不远,有人“唉咳”轻笑了一声。
两人同时一惊,抬眼四顾。
西门追雪更是听声辨位,脚尖一点,人已闪电般扑出!
吕雪君那敢怠慢?也立即跟踪掠到,两人动作虽快,依然迟了一步,耳中听到“丝”的一声,一条淡烟,在枝叶之间,一闪而没。
这声音虽极轻微,身法虽极迅速,但哪能瞒得过西门追雪、吕雪君两人,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蓦地身若飘风,双双像飞燕般凌空追扑过去,哪知等他们飞攫而至,四面一瞧,依然没有人影。
此时朝阳初升,照得松林之间极为清楚,四周静悄悄的,连树枝都没摇晃一下。
吕雪君心中一动,连忙轻声说道:“玉弟弟,此人飞行绝迹,可能就是方才出手相助的那位高人。”
西门追雪给他一语提醒,口中“啊”了一声,立时双手抱拳,向空作了个揖,朗声说道:“晚辈姊弟,适才多蒙出手赐助,还望老前辈现身相见,俾容晚辈当面叩谢。”
“咭!”一声娇脆的浅笑,突然从不远的树梢上传来。
两人只觉眼睛一花,一个娇小人影,已经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西门追雪蓦地一愣,脱口叫道:“你?……原来是简姑娘……”
吕雪君这时也瞧清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衣少女,肩上插着一柄短剑,柳眉儿挑,樱唇儿翘,苹果脸上,还露出两个酒涡,稚气十足眨着一对点漆双瞳,瞧瞧西门追雪,又瞧瞧自已,一面顽皮的笑道:“本来就是我咯,亏你还叫老前辈呢!”
她,正是西门追雪上次在狮子林见过面的绿衣少女简小云,她说到这里,忽然指着吕雪君向西门追雪问道:“喂!方……方大哥,她就是你上次要等的姊姊?”
吕雪君瞧她十分天真,连忙走近几步,接口笑道:“小妹子,我叫吕雪君,你就是简小云?”
简小云目光闪动,又瞥了西门追雪一眼道:“是啊!姊姊,你是方大哥告诉你的?啊!姊姊你不姓方?”
昌雪君给她问得粉脸骤红,一时不好接口。
西门追雪却想着方才打暗器的人,这就问道:“那么方才惊退峨嵋三云的,就是简姑娘了?”
简小云不知峨嵋三云、峨嵋四云的名头,她展齿一笑,道:“你是说那几个老杂毛?他们不是要拦着你们打架?我赏了他们一人一粒菩提子。”
话才说完,忽然好像想起一件什么事来,身子一扭,飞也似的跑出几步,回头向西门追雪招手道:“方大哥,你来!”
西门追雪见她只叫自己一人,不由俊脸一红,心中大感犹豫。
吕雪君女孩儿家,心思较细,她只觉简小云天真未凿,还是个稚气十足的大孩子,但她一身武功,和出身来历却大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