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洗过后,杜林赤着上身,按照《大力金刚拳》拳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时间打了一通拳法。
十四式拳法,一气呵成,杜林没有感受到气走经脉,穴关大开,反倒是在挥拳踢腿间,有天地之力不断入体,淬炼血肉,虽然相比《地皇文》吐纳修行的速度慢了很多,却还是能够起到炼体的目的。
“也不知道仲元哥练到了什么层次。”
轻轻的晃动一下身子,杜林疑惑了一下。
拳法打完,神清气爽,筋骨舒张,每一寸血肉仿佛都在欢呼。
《大力金刚拳》仅有十四式,可在打拳中,杜林却分明能够感受到招式中的千变万化,每一式中,都蕴含无数变化,或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或如猛虎下山,霸气无双,或如老猿挂树,或如蛮牛冲撞,或如流星赶月……
或凶猛,或灵动,或霸气,或内敛,种种变化让他心喜。
“《大力金刚拳》炼体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学会了这些招式,在京都中至少有了足够自保的本事。”
“书信已经在路上,大概明晚就能收到父亲回信,也不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十几年的生活对于京都早已经厌倦,尤其经历柳楠案柳霏斩首和杜青离京之后,对于这里已经在没有任何的留恋,自从柳楠案发,福伯就已经安排好了一些逃离事宜,只是一直没有用上。
他倒是一直想要离开京都,只是此时却也有些纠结,想要离开,却不想以这种方式,一旦离去,便代表着父亲与赵皇彻底的决裂,再没有丝毫缓和。
想了一会,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杜林索性放下不再理会,开始专研起了《大力金刚拳》。
“这拳法虽然有很多变化灵动飘逸,可招招式式间,却都是奔人命脉,讲求一招制敌,端是霸道无比,凶狠异常,这和书中记述的讲求与人和善的佛门教义截然相反。”
低头想了想,杜林突然一笑,暗道自己愚笨,佛门千年道统,若只是一味讲求与人和善,恐怕早就覆灭在无数战火中了,这一点从盛世大唐动用大军,历经七帝百二十年间才将佛门从中土大地连根拔起便可见一二。
本朝之前,即便是儒生也是人人配剑,行走在外,和人讲道理,总要有一个心平气和的场合,那柄剑就能够保证大家随时随地的交换彼此意见和见解,直到本朝,文盛武衰下,书生才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文弱起来。
慈悲是佛,和善是佛,怒目是佛,惩恶扬善也是佛,人尚有千面,更何况佛。
想明白了其中问题,杜林转身离去,刚要走出书房小院,才想起厨娘苏蓉昨天已经离府。
在府中转了两圈,没有看到福伯,想来是起早出门买吃食去了,杜林转回书房,再次坐下,回想起昨夜收获。
“纳气入体,淬炼气血,昨夜运行地皇文后,经过天地之力淬炼的血肉约三成上下,虽然没有感受到丹田中有气诞生,可身体的变化明显。”
杜林用力握拳,向前猛的一挥,拳力快速,凶猛,伴随着呜呜拳风。《大力金刚拳》凝练的那丝血肉极为细微,被他忽略不计。
“书中交代,初次修炼效果最佳,距离过年还有四天,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将一身血肉淬炼完毕。”
气血修炼,需要将肉身炼至气饱满,血充盈,筋似鞭,骨似钢,使气生髓,髓养骨,骨生血,血养筋,气血循环,为肉身饱满。
纳天地之力入体,淬炼血肉,筋骨,脏腑,使肉身洗经伐髓,脱胎换骨,当丹田之气游走周身,才真正算的上踏入了修行。
一夜的之间,血肉淬炼三层,相比肉身圆满,他只是修行路上一个邯郸学步的孩童。
地皇文中符箓秘术,大多需要以气御使,用丹田之力画符施法,一些符箓秘术更是需要以神魂气血之力催动,繁琐复杂。
昨夜入定间,杜林神识曾在此进入识海,经过一日静养,胎光,爽灵二魂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模样,随着地皇文的口诵,三魂的相貌比之前变得更加清晰,黄白黑三道气丝从三魂身上溢散,相比昨日所见粗壮了许多。
那片被三魂所支撑的空间随着三魂强大,不断向外扩散,虽然速度依旧缓慢,却相比之前快了很多,杜林只是看了一会,就见到空间扩大了一丝。
他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再次消耗三魂的力量,杜林已经明白三魂妙处,也为之前行为感到后怕,若不是当时失了理智,怎么都不会做出那种自毁根基的傻事儿。
胎光魂,爽灵魂被消耗到吞噬空间灵魂之气弥补自身,而幽精魂之所以没有丝毫异常,想来是和眉心处你一点明黄色光圈有关。
那明黄色光圈不知是什么,杜林虽然好奇,却不会轻易的再去鲁莽尝试,无论是好是坏,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抗拒的,只要心中防备就好,总不能因噎废食,就此举步不前。
“三魂稳固,才能举步向前,地皇文中的那些符箓秘术诡异,一旦施展恐怕会消耗大量灵魂之力,甚至可能致使三魂破碎,身死道消,不能够轻易尝试,不过,倒是可以当做同归于尽的底牌。”
三魂不需要专心修炼,杜林昨夜已经发现,只需要口诵地皇文,天地之力在淬炼血肉时,也会有气丝涌入识海。
“那些符箓秘术不能够施展,不过,《丹道篇》中记述的药草丹方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就是不知道这些上古年间的草药名称到了现在是不是还在沿用。”
心中想着,杜林提笔,在草纸上写下几篇密密麻麻的小字,草药名称大多古怪,都是什么‘天联穿心草’‘五色地胆根’一类的,至少杜林的认知中,并没有听闻过这一类草药。
几篇丹方都是挑选之后的结果,有致幻的,有剧毒的,有舒筋养血,滋补元气的,制作简单,只需要将草药于药瓮中蒸煮后或磨粉,或取汁,不像是其他丹方,繁琐异常,需要特定时间,环境凝练。
将丹方记下后,杜林转身想要离开,可刚一起身,就觉得不妥,他再次坐下,将几篇丹方打开,打乱了顺序,又胡乱写下了许多自己都不清楚的药草名称后,眼见着那几篇原始丹方在火中焚毁,这才转身离开书房。
刚一走出书房,就见到福伯正将食盒中热腾腾的大肉馅包子放在石桌上,一大碗豆花正冒着热气,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杜林询问了一下,在外面时福伯已经吃过,他坐下后舀了一勺豆花尝了一口,微微的点了点头。
“还是原来的味道,近些年京都小贩习惯了偷工减料,张婶的豆花倒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京都繁华,生活不易,尤其近些年变化极大,天南地北的商人涌入后,物价已经翻了几番。
一些小贩倒是学会了偷工减料,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卖掺了细沙的米面,以发霉的陈粮代替新粮等等。
张婶豆花是杜林一直喜欢的,多年来害一直维持这之前的分量,味道也不曾变化,这份商贾间本就应该遵守的规定,如今看来却难能可贵。
“父亲大概明晚才能够传回消息,不论选择什么,一些准备还是提前做好的好。”舀了几勺豆花,又吃了两口包子,杜林说。
“少爷放心,府中的财物早就转移了出去,自从当年柳公事变后,老奴就有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路线早在多年前就准备好了,经过这么多年经营,安全的很,怕就怕事到临头出现什么不可预估的意外,到时候……”
福伯再次的仔细想了一下,至少此时没有发现任何的纰漏,这种逃命的事儿,不怕繁琐,多做一些准备,总好过事到临头匆忙应对,怕就怕出现什么不可预估的事儿。
“真出了不可预估的意外,怪不得谁,随机应变就是,没有人是万能的,能够预估所有退路,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那就是神。”
说完,杜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问道:“书房中的琴能不能想办法运出城外?
我怕到了明天收到父亲撤离的命令后,顾不上它,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物品,父亲想来也很希望再次的见到它,若是就这样留在了京都,落到了其他人手中还好,怕就怕有人为了泄愤,毁了它。”
杜林说完,福伯点了点头。
“这些事儿,老奴一会就去运作,少爷还有什么想要运出京都的物件?”
杜林想了一下,本想说将那些古籍一道运出,可想了想后,终究还是觉得那样一来目标太大,恐怕有暴露的风险。
“没有了,就这样吧。”
杜林说完,福伯走进书房,片刻后书房中就响起了一阵阵声响,又一会后,他扛着那瑶琴从书房中走出。
福伯离开后,杜林吃过了早餐,拿起之前抄录的药方向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