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开口的是他爹。


    “什么脸色！这么好的差事，你应该笑！”


    笑？他让他笑！


    这本身就是件多好笑的事情！


    这么想这，桂一真的笑了起来，在门派驻地待的久了，那笑容也越发真诚起来，渐渐地，连昼阳门弟子都疑惑了，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喝下腥臭的酒水，忍不住想：是不是其实也没那么难喝？


    桂一这些年已经能成功将这恶心东西咽下去，他依旧笑的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喉咙那里的灼烧感都不存在。


    “没什么长进。”


    负责的弟子狐疑看着他：“真没变化？”


    桂一对那弟子道：“要不你试试？”


    那弟子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宁愿吃丹药！”


    说完才发现桂一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难喝的东西，人家可是喝了好几年了！


    一旁有人道：“桂生小兄弟啊，你可别委屈，就算难喝了点，可也是补充灵力的好东西，一般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这句话桂一听完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叫我桂一就好。”


    这是他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娘起的小名儿，娘曾说，她要生一个排行表给他爹……


    比起他爹给的“桂生”二字，他更喜欢这个名字。


    “好，桂一，你说实话，这东西难喝不？”


    桂一笑嘻嘻：“特别难喝！”


    哎这小子说话到底真不真啊？脸上这表情也忒看不懂了吧？


    “要不你试试？”


    “要试你试！我才不要！”


    “别拒绝的这么干脆嘛，万一你喝完修为蹭蹭蹭的涨了呢？”


    几人嬉笑起来，桂一默默退下，昼阳门的弟子也习惯了他试完酒就离开，恰好今日有点想玩两局，于是摆摆手对他说：“老规矩，自己回去把门锁上啊！”


    桂一点点头，假装没听见身后的笑声。


    “呵，你这比养狗还听话，还待自己把自己锁上的？”


    “可不是！比狗听话，省心多了！”


    走到属于他的小屋，看着门上没有钥匙的锁头，他冷笑了一声。


    可不就像是个狗屋？


    走进去，他把自己的袖子捞了起来，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没人在意他的好处就是，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的不对劲，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身上的腐肉，至于味道，也只会被当成喝多了那酒水带来的腥臭。


    他不在乎，只要能报仇，他一点都不在乎。


    入夜，桂一听见小屋外悉悉索索的动静，白天的时候他听说了，晚庭楼终于和昼阳门对上了，今夜又是一场大战，留守的人不多，他闭着眼睛听窗缝那里有人检查他在不在，没人知道他如今已经耳聪目明到能清楚的分辨出暗处的人是不是真的已经走远。


    站起身，他从怀里摸出早就到了手的开启这小小封闭阵的阵牌，摸了出去。


    酒池的路他早就走熟了，也知道什么时间有人，什么时间没有。


    这些人真是好笑，这么污浊的池子，还说什么保持纯净？


    脱下身上的衣服藏在石头缝里，桂一散开头发，将自己泡进了那些尸体间。


    从一开始的哆哆嗦嗦，到现在已经全然不在意撞到的是哪一具躯体，桂一适应的很快。


    比起那些被炼化过的尸体，他身上的烂肉还更像死人。


    看着脓疱破裂，脏臭的污水泡进了酒池，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站在池边，果断挺腰做了件一直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