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里。
皇后吩咐心腹雷鸣道:“你去查一下张嬷嬷家近来的动作,连她身边的亲戚也不要放过。”
雷鸣心里一惊,张嬷嬷可是皇后最倚重的心腹,可竟然因为李鸿雁的几句话就要调查,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
“主子,张嬷嬷对您忠心耿耿……”
皇后抬手,打断了雷鸣的话。
“李家虽然远离京城,但根基很深。李鸿雁若没有证据绝不敢乱说,你尽管去好了。”
雷鸣闻言,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天亮后,雷鸣很快就将调查结果呈上。
“娘娘,张嬷嬷一家都调查清楚了,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她亲妹妹早些年丧夫,守寡带着儿子入京投靠娘家。三个月前,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份举荐信,入了惠王府。”
“现在竟然成了惠王身边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皇后冷笑,那和亲信有什么区别?
“三个月前的事,本宫现在才知道?”
“底下的人懈怠太久了,也是时候给他们松松筋骨。”
“传本宫命令,让世子即刻入宫。”
雷鸣连忙颔首,正准备去办,皇后又叫住他道:“等等。”
“找个人,把李鸿雁要张嬷嬷性命作为筹码交换的消息告诉张嬷嬷。”
“本宫倒是要看看,她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
皇后说完,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
正阳宫里,顺元帝和李鸿雁正在用午膳。
李鸿雁胃口很好,什么火腿三丝、蟹脚肉、红烧狮子头、荷叶蒸排骨、溜汁鲍鱼……
一个劲地席卷,吃了整整三碗米饭。
顺元帝很早就放下筷子了,见她吃好了才笑着问道:“我还担心你用不习惯宫里的饭菜,想不到这么快就适应了。”
李鸿雁接过江鸣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喝了香茶漱口,这才不紧不慢道:“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的,不该习惯的,也早就习惯了。”
顺元帝拧眉,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心里藏着事呢?”
李鸿雁笑了:“十三岁的小姑娘都不是一张白纸,十六岁,情窦都开了,你还想我怎么单纯?”
“九皇叔。”外面响起袁怀恩的声音。
只见珠帘被宫人撩起,赵北熠来了。
皇上询问道:“北熠,用过午膳了吗?”
赵北熠道:“用过了。”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李鸿雁的身上,李鸿雁识趣地站起来,请他坐下。
然后在江鸣手里接过茶,奉了上去。
“师父,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北熠微微颔首。
李鸿雁向皇上行了礼,径直离开。
皇上看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乖巧中透着果决,俨然一副受过正规教导的女弟子,不免好奇起来。
“北熠,鸿雁她还真的服你管教啊?”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跟皇兄说说嘛。”
赵北熠喝着茶,漫不经心道:“她自见我就是如此,我也奇怪。”
而且让人查了一夜,也只查到她为姐姐出头,狠狠教训了杨荣贵。
要不是军中的将军们拦着,她还要把杨荣贵赶出军营。
小丫头虽然性子刚烈,对将士们却都很敬重,更何况那杨荣贵还曾和她二姐定过亲事。
再一听她说什么情窦初开的话,赵北熠不觉间胸口一紧,有些发闷。
“皇兄,我先出宫了,等比武那天再来。”
说完,放下茶杯便走了。
顺元帝一头雾水,这不是刚来?
……
惠安宫外,远处的小亭子里坐着两个人。
伴随着李鸿雁身影渐渐走近,其中一人按耐不住地起身,当目光落在李鸿雁的面容上,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另外一个人起身,轻笑道:“如何?”
“姑姑,此女容颜冠绝京城。”
被叫姑姑的的正是皇后,而她身边站着的,便是她娘家侄子,如今秦国公府的世子,王政皓。
皇后满意道:“那要是把她许配给你表弟呢?”
王政皓一时间诧异极了:“我们王家和李家向来没有什么交情?而且这李鸿雁不是被许配给了宁王?”
皇后嗤笑:“宁王那个草包,他怎么可能娶得到李鸿雁。”
“李鸿雁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舍你表弟其谁?倘若真的忌惮李家,那将来……”
王政皓明白了,便问道:“姑姑要侄儿怎么做?”
皇后道:“准备好,咱们王家的东风来了。”
王政皓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被硬生生压制了这么久,他早就按耐不住了呢。
就在这时,雷鸣来了。
压低声音道:“张嬷嬷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去往芷萝宫附近转悠,属下等她离开后,在一处松动的墙缝中搜出这张纸条。”
说完,连忙上呈。
皇后接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李鸿雁已得罪皇后,可杀。”
“呵呵。她倒是聪明,让别人杀了李鸿雁嫁祸给我,不仅祸水东引,她还能继续获得本宫的信任。”
“真不愧是本宫亲手调教出来的人。”
“雷鸣,把人绑了,送去惠安宫。”
皇后揉烂那张纸条,狠狠踩进泥里,随即大步离开。
王政皓还不想走,这般远远地看着,依旧被李鸿雁的美貌所震撼。倘若能近距离好好观赏,岂不是人间美事一桩。
对了,他和姑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李鸿雁嫁给他和嫁给表弟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王政皓立即上前,挽着皇后的手道:“姑姑,侄儿好些时间没有见您了,今晚能留在宫里吗?”
皇后不想答应,可一想到儿子就要解除圈禁了,心里一高兴,便道:“行吧,一会本宫派人去跟皇上说,不过你只能待在前殿,不能到后宫来。”
王政皓立即道:“知道知道,侄儿又不是第一次住在宫里了。”
此言一出,彻底打消了皇后的顾虑。
这边,等皇后和王政皓离开后,李鸿雁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玩味。
突然,身后传来赵北熠的声音。
“那个王政皓风流成性,不是什么好人。”
李鸿雁回头,笑得天真烂漫。
“师父担心我就直说,放心吧,我有江鸣。”
“咦,江鸣呢?”
李鸿雁左右寻找后无果,脸上的表情从高兴渐渐转为失落。
赵北熠蹙了蹙眉,提醒道:“江鸣是皇上的人,以皇上的安危为主。”
李鸿雁委屈道:“这样啊……”
“哎,那我自求多福吧。”
赵北熠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点什么。
只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江鸣就来了。
他奇怪地问道:“听九皇叔说,郡主找奴才有事?”
李鸿雁笑得开心极了。
前世她以为赵北熠是只大老虎,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可原来他只是面冷。
反观那看似君子如玉般的人,毫无破绽的人皮下,却藏着一嗜血丑陋的豺狼。
“没什么,你回去吧。”
李鸿雁说,她已经知道,那个人的心是热的。
这便足够了。